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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放開你的手 - 第二篇

(2010-09-19 21:17:11) 下一個

第二篇

一 .
午陽在認真地考慮回公司的事。已經離開幾個月了,雖然林芳跟午陽提過幾次,卻都因午陽心情不好而作罷,但是午陽也沒有完全放棄回去的選擇。辭職以前,午陽一直有興趣研究高頻交易,因工作太忙,沒有時間真正做什麽。待在家的這段時間,倒是心無旁騖地寫了一份交易平台計劃。同時,午陽也曾打算過自己做點什麽,有些拿不定主意。

    晚上和秦杉一起看電視聊天,午陽問:“哥哥,幫我想想,回公司上班還是自己幹好?”

    秦杉笑笑反問:“怎麽,在家煩了?”

    午陽玩笑地說:“天天在家,怕你養不活我,想去工作了。”

    秦杉看看午陽,拉起他的雙手握在自己手裏,“一直沒有跟你說過,謝謝你肯接受我,和我住在一起。你知道每天一想到有你在家,心裏有多麽踏實。我知道你不會永遠這樣在家裏等我,我隻是騙著自己,多過一天是一天。我自私地盼望著你永遠這樣跟我在一起。”

    午陽吻吻緊握著自己的那雙手,“我最艱難的日子裏,因為有你在,變得幸福,痛苦裏有我從未有過的快樂,我永遠不會忘記。我曾經對你無理,不滿,抱怨,而你卻一個字都沒責怪過我,隻管寵我愛我。你承受的比我更多,你從來不跟我說,但我都知道的。從第一天遇到你到現在,發生了這麽多事,但我對你的感情沒有改變過。哥哥,我愛你。”

    在一起這麽長時間,午陽的那句‘我愛你’金貴無比,數來數去這是第三次,還算上那條短信。秦杉動情地抱緊午陽,什麽也不想再說,心裏滿滿的都是這三個字。無論以後怎樣,永遠記住的是午陽用心對自己說過‘我愛你’。足夠了,什麽也不再需要了。

    抱了好久,午陽在秦杉懷裏小心地說:“哥哥,我隻是想去工作,也不是不回家了,我們還住在一起,是不是?”

    秦杉在午陽耳邊輕柔地回答:“當然是了,寶貝,我們會住在一起一直到老。我不是不要你去工作,隻是舍不得那種有心愛的人在家裏等我的感覺。”

    午陽說:“這個家是你給我的,我會永遠在家裏等你。那就不回公司,我自己在家做,反正我也不會做別的,隻是交易,有電腦和網絡在哪兒都一樣的。”

    秦杉卻說:“你那麽喜歡高頻交易,也沒有什麽好選的,隻能回公司。”

    午陽說:“我知道,即使回公司也不一定能做,高頻需要巨額投資和一流交易平台,不是誰都能做的。現在市場非常強勁,不知道高頻交易有多大優勢。”

    秦杉說:“我不懂市場,不過最近各類貸款申請都大幅增加,現金流開始吃緊,應該是生產過剩的結段了,市場最終也要跟著經濟走,對嗎?”

    午陽說:“是吧,自從我離開公司,股市已突破5000,直上6000,就算不回落,也應該會有一段時間調整。”

    秦杉說:“回去上班吧,不用我說,你是專家,可以掌控的資金越多收益越高。自己做,你有足夠的能力但沒有足夠的資金。你要的不是工資,是工作和你的事業,我說的對嗎?”

    午陽說:“好,明天我請林芳幫我把高頻計劃和工作申請交給公司,看看公司怎麽回覆,也不是想回去就一定能回去的。”

    秦杉揉揉午陽的頭發:“午陽,你這麽優秀,一定會很成功的,不管你要做什麽,我都支持你。以後我老了還靠你養呢。”

    午陽笑了:“怎麽聽著象個老頭兒,以後不是哥哥了,當叔叔,好不好?”

    秦杉拉過午陽的手,寵愛地說:“好,叔叔領你去睡覺。你以後忙了,就沒時間陪我了,今晚先補給我,好不好?”

    午陽紅著臉在秦杉胸前蹭一下,偷偷說了一句“大灰狼”,乖乖地跟著秦杉走進臥室。




午陽進到公司大廳,一切都沒有變,好像昨天才來過,可自己卻在外麵兜了一個大圈。

    保安見了午陽問:“去那兒發財了,這麽多日子都沒見到你?”

    午陽笑了:“哪有那麽多發財的地方,這不是又回來了?”

    保安說:“快去找林芳吧,她今天很早就來了,說看到你就告訴你去見她。”

    午陽說:“謝啦,有空再聊”,說罷走向林芳辦公室。

    林芳正在讀早報,午陽進來說:“新員工報道。”

    林芳抬頭看看午陽,真高興午陽又回來了,林芳笑著說:“忙著呢,自己倒杯咖啡,剛煮好的,你喜歡的藍山。才七點多,祝總叫你九點去見他。你第一天回來,我臨時做你的秘書。”

    午陽說:“太奢侈了,第五大投行首席分析師給我做秘書,一定寫在我的簡曆上。”

    林芳鮮少與別人開玩笑,午陽是例外,而且今天高興,“自己找東西看,我很快就好。第一次做秘書,多包涵吧。”

    午陽邊喝咖啡邊等林芳,很快,林芳看完早報,“對現在市場怎麽看?”林芳問。

    午陽說:“雖然超買,但很強勁,應該很快回調了,這也是我決定回來的原因。技術指標超多少?”

    林芳說:“13天超買,50天超買,200天超買,40周超買,日指標,周指標,月指標全部鈍化。基礎分析也不在支持市場繼續走高,早就應該回調,可是市場好像不顧一切繼續衝高,越來越多的交易員和基金經理開始無視技術指標甚至基礎數據,整個市場非常樂觀。祝總已決定增加強製管理,你回來的正好。”

    午陽說:“秦杉提過同樣的事,商業申貸激增,現金流吃緊,這點也是對基礎分析很強的支持,希望還有時間布置。”

    林芳轉換話題:“祝總很喜歡你的高頻交易計劃,不過你要準備好現在不能做。”

    午陽說:“我已想到了,計劃總是比實際操做容易的多,別擔心,我不會在這上麵固執的。”

    林芳給午陽講了講這幾個月裏公司的變化,總體上業績卓然,擴招了不少員工,一切都好。

    很快到了九點鍾,林芳說:“去見祝總吧,老地方,不用我帶你吧?”

    午陽說:“回來見。”

    午陽進入總裁辦公室時,祝總說:“早了二十秒,還是原來的午陽。”

    午陽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祝總,希望我的辭職沒有給您和公司造成不便。”

    祝總說:“坐吧,過去的事不提了,你肯回來就好。抓緊時間,今天事不少。先說你的高頻交易,是好計劃,但現在不能做,你同意嗎?”

    午陽回答:“回來之前我已想到會有困難,那不是一件誰都可以做的事,我不會在這上麵固執己見,您放心吧。”

    祝總說:“好,年輕人知進退,難得。第二件事,你不能再做交易員。你不在的時候已有人補你的缺,公司不準備再增加交易員。”

    這的確出乎午陽預料,但他不插話,繼續聽著。祝總停頓了一會兒,看看午陽的表情,笑道:“還行,定力不錯。你接手對衝基金經理,主帳戶十二個億,下麵有五個分戶,由五個經理分管,你有否決權,一年兩次。總金額二十二億。說說你的看法吧。”

    午陽平靜地說:“我願意接受這個職位,我希望您能支持我的一些想法。來見您之前,我與林芳談過,如您所知,整個市場和經濟都已過熱,我知道這時候強調技術指標有點不受歡迎,但係統就是係統,不可輕視。據我所知,公司現金流已經開始緊缺,如果沒有意外,其他公司也或多或少處在同樣境地。我希望您支持我增持現金的計劃。”

    午陽遞給祝總一份寫好的計劃書,“這本是為重新做交易員準備的,基金經理也可以參考吧。您先看看,等您看完我再回來?”

    祝總翻了一下說:“別走,就在這兒等我看完。”

    半個小時過去,祝總看完報告,抬眼看看沉靜的午陽,暗讚一句‘夠定力’,滿意地說:“下午開個會,見見你的新同事。”

    隨即招呼秘書:“小劉,通知這五個經理,一點鍾開會,在我辦公室。”然後轉向午陽,“準備一下,下午的會你主持,我有別的事,不出席。去吧,十一點和林芳一起過來,去吃個午飯,歡迎你回來。”

    午陽說:“謝謝祝總支持,我會努力。”

    隻要不涉及到感情,午陽總是沉著冷靜的,加上他的聰明敏感,有著超常的判斷力,而且反應迅速。這種能力天生就是為金融投資這個行業造就的。但是午陽在感情上太過複雜,也太過投入,因此不夠堅定。恰好遇到秦杉,在感情上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助力。雖然為情所傷,感情上的繁雜卻因此深情而簡化了。情到深處,其餘已是噪音而已。


從總裁辦公室出來,午陽打了個電話給秦杉:“中午不能和你吃午飯,自己去好嗎?”

    秦杉溫柔地哄著他:“沒事的,你第一天很忙,照看好自己,我晚上在家等你。”

    回到林芳辦公室,林芳說:“我帶你去你新的辦公室,我的秘書生涯就結束了。”

    午陽抓緊時間查看了基金報表。匆匆吃過午飯,回到總裁辦公室已經快到開會時間。五個基金經理按時到達,各自心理清楚總裁為何把開會地點放在這裏。

    午陽對大家笑笑:“各位前輩,我第一次任此職,請多指教。我看過這個基金報表了,幾年來增長穩定,成績蜚然。但是目前公司現金流吃緊,大家都知道。我希望增加現金儲備,後天是季報期限,新季報會在三個月後報上持股,我會在三天後賣出主帳戶百分之八十持股,五個交易日內完成。希望大家計劃在同等期限內達到至少百分之八十現金。”

    老王是資深基金經理,首先發問:“市場強勁,現在賣出會影響業績,可以等待更好的時機。”

    午陽答道:“我們持股量大,隻有在市場衝高的時候才容易在理想價位賣出,而且安全。”

    老顧反對:“現在賣出會影響我們的收益,我們沒有必要承擔這個損失,我反對現在套現”

    午陽心平氣和地解釋:“第一,我們是公司額度最大的基金,我們的運作對公司影響很大。第二,我不認為這樣是承擔損失,公司本意一定是保護這個基金,沒有理由讓我們損失。”

    討論結果,六人中三人同意,三人反對。李明和趙峰必較年輕,比較容易接受午陽的計劃,表示同意。老王,老顧和老錢都是資深經理,一致反對這個計劃。午陽最後說:“我不認為否決是我的權力,它是我的職責,我將在五個交易日之後使用,希望大家理解。我要說的說完了,散會。”

    會後午陽花了四個多小時備好交易申報和計劃,心裏希望五個經理都願意配合。瞬息萬變的市場,午陽是再清楚不過,這幾年的交易員經驗,根深蒂固地相信數據分析和技術指標,午陽有點擔心今後五天會發生什麽意想不到的事。

    回到家時天已黑了,秦杉等午陽吃晚飯已經等了兩個小時,看到臉色凝重的午陽進門,秦杉知道午陽可能遇到什麽難題了。抱抱他說:“來,先吃晚飯,我好餓。”

    午陽才發覺自己的肚子也快貼到後背了,“好餓,有什麽東西吃的?”

    秦杉把溫熱的飯菜放在桌上,“快來吧,等你好久了。慢點吃,餓壞了吧?”

    兩人風卷殘雲般吃完所有食物,午陽說:“中午祝總請吃飯,對不起,讓你等了。”

    秦杉邊收拾邊說:“以後會經常有,照顧你自己就好了,晚上回來有時間在一起的。你臉色不大好,有什麽事嗎?”

    午陽等秦杉收拾完畢,絮絮地將這一天的事講給秦杉。秦杉才放下心來說:“除了這些,想我了沒有?”

    午陽說:“嗨,說正經事呢。”

    秦杉繼續調侃:“想我就不正經了?”

    午陽說:“算了,說不過你。我累了,呆在家的日子真好。”

    秦杉調笑著說:“那你回來在家,我養你?”

    午陽白了秦杉一眼:“一點同情心也沒有,我去洗澡了。”

    他們的浴室不大,每晚兩人都是一起洗澡。在小小的房間裏,為對方脫去衣服,在溫暖的水裏互相仔細地撫摸著心愛的人,怎麽也看不夠。有時候也會互相按摩,或打鬧調笑。

    ‘哥哥,你最喜歡我哪裏?’

    ‘你的笑和聲音。’

    ‘太虛了,哪個也摸不到。’

    ‘午陽你喜歡我哪裏?’

    ‘你的眼睛。’

    ‘喜歡它嗎?’秦杉把自己放到午陽手裏。

    午陽認真地,又為難地說‘喜歡,可是平時也看不到它呀。’

    秦杉一下子笑噴了,‘午陽你好可愛。你知道它沒事的時候不出來的。’

    小小的浴室裏,想不碰觸到都難,何況兩人蓄意挑逗著對方,所以擦槍走火是經常發生的事。今天午陽在外一天,回來又晚,秦杉已經等得心急。兩人進了浴室,像往常一樣相互褪去對方的衣服,秦杉已經先按捺不住,再被午陽調皮地挑逗幾下,等不到擦槍就煙火四起了。



四.
五天以後午陽順利平掉八成持股。五位下屬帳戶經理全部執行午陽的計劃,盡管三位資深經理不大認同,卻沒有等午陽否決。周會上,午陽感謝大家合作後,提出下一步運作要求:“接下來的九十個交易日內,我們場外觀望,如果全局資金流增加,技術指標改善,重新入市,時間止損鎖定在九十天。我們每天跟蹤市場,下班前匯總一天的數據。非常時期,大家辛苦些。此外,注意保持國際期貨和外匯交易平台暢通,以備不時之需。”

    晚上回到家,午陽心情不錯,順利實現八成現金,有點阻力,卻沒什麽周折,一切在掌控之中。跟秦杉聊起銀行的事,午陽說:“你也小心些,如果股市下滑,銀行應該是第一個被波及的板塊。”

    秦杉說:“我知道,實際上我已開始凍結新報上來的申貸,不能凍結的,全部延緩處理。不過隻能在我職權範圍內。我已向總行申報和建議,但也隻能做這麽多了。”

    午陽說:“一般來說,股市要比實體經濟超前六到九個月,希望你還有足夠時間。現在加緊收貸,應該不太晚吧?”

    秦杉說:“我考慮過,明天再給總行一個詳細報告。該是作好過冬準備的時候了。”

    接下來的兩個月,進入股市的資金量繼續下降,交易換手量和股價振幅卻加大。有時候幾天就百分之十的增長,然後在一天之內回調大半,但總的趨勢還是以上升為主。午陽的日子不好過,三位資深經理抱怨越來越多,李明和趙峰也開始動搖。在一個多月的等待之後,老顧上告到總裁那裏。

    祝總問午陽:“有什麽解釋嗎?”

    午陽拿出這個月的數據和分析結果說:“這個月基金平均成長是百分之0.3,不算小,但是隻限於交易為主的基金。市場動作加大,流入資金卻沒什麽改變,說明我們的判斷沒錯。隻是一個過熱的市場還沒有找到合適的觸發點,或不願就此回調,上升慣性還在起作用,變盤隨時可能發生,距離我計劃的九十天時間止損還有一段,我想再繼續等待。”

    祝總點頭同意:“好,我支持你。不過以後還有多少日子要等,沒人可以預測,你能撐得住嗎?”

    午陽笑著說:“有您支持,能撐得住。”

    已經是第七十六天了,市場仍然拒絕回調。那天晚上和秦杉說起來,午陽有點遲疑:“回調是一定的,我隻是擔心回調幅度達不到預期。”

    秦杉問:“林芳怎麽看?”

    午陽說:“我們每天匯總,她認為市場嚴重失調是事實,數據分析很明確,而且經濟周期正處在擴張頂端,她堅持回調的判斷。”

    秦杉說:“應該是對的。現在收貸已經被迫放慢,長貸不算,中短貸回收都有困難。一旦股市回調,說不定引發什麽。”

    正說著,林芳打電話來:“美國第五大投行突然被摩根大通超低價收購,美股開始下滑。我已通報祝總,明天會很忙的。”

    午陽說:“謝了,明天我會盡早去你辦公室,今晚需要重審操作計劃。”

    放下電話時,秦杉已為午陽準備好電腦和資料:“忙吧,我陪你。”

    午陽親一下秦杉說:“消息突然,而且事件重大,情況可能比預想的嚴重,需要重新修改操作計劃。我會盡快,你累了就去睡吧,別等我,明天你也會很忙的。”

    午陽先通知五位經理明天早上開會,然後登入內部專用消息網站,全版都已是關於並購的消息,地球的另一邊已經被這個消息攪動起來。查看一下貝爾斯登的曆史數據,其實也不算突然,九個月前它就開始資不抵債的日子了,隻是市場太強,沒有被關注而已。再重新翻出原來的數據,圖表和計劃,作出一份修改議案,準備明天提交總裁。

    一陣忙碌,做完已是深夜,秦杉從廚房端來夜宵:“餓了吧,吃點再睡好嗎?”

    午陽摸摸肚子說:“真餓了”,順手抱住秦杉。

    秦杉說:“你這是肚子餓了,還是……”,不等說完,已被午陽吻住。

    秦杉掙脫午陽,笑起來,“真有閑情,都這樣了,還有勁調情。趕快喂飽你的肚子,吃完休息一會兒,不能馬上睡覺,乖了。”



五.
第二天午陽早早來到公司,林芳已在辦公室。午陽把新改的計劃交給林芳:“專家先過目吧。”

    林芳笑道:“好心態,還有時間貧嘴。我會在祝總來之前看完,祝總通知七點鍾開會。時間不多,你也準備一下吧,這次搞不好水深了。”

    午陽說:“英雄所見,我略同,所以昨晚接到你電話後,修改了計劃。吃早飯了嗎?秦杉讓我帶給你的。”午陽拿出一份還溫熱的早餐遞給林芳。

    林芳說:“正好餓了。”

    一切就緒,已快到七點,林芳和午陽向總裁辦公室走去。

    這是公司最高管理層會議,由林芳開始概要,“第一,先概括這次突發的並購事件。它實質上是在美聯儲幹預下的贖購,因為情況危急,美聯儲必須出手。貝爾斯登在九個月前由於兩個次貸基金全軍覆沒,就已資不抵債,官司重重。至昨天被贖購,已欠債三千六百億美元,加上高達35的杠杆係數,虧空數萬億,起因歸於次級房貸。第二,確鑿資料表明貝爾斯登絕不是唯一的問題投行,每個投行都參與了次貸,並且投保。如果失控會殃及所有金融業及保險業。第三,美國經濟正處在周期頂端,一個貝爾斯登已經足夠觸發經濟下滑。如果其它金融公司再卷入其中,美國經濟極危。假如這種情況出現,全球國家將無一幸免。”

    祝總沉思一陣問,“概率多大?”

    林芳回答:“貝爾斯登事件將是經濟危機的起端,美國今年經濟回調概率可以說百分之百,隻是回調幅度的問題。”

    基金總監梁總問:“對中股影響多大?預測如何?”

    林芳說:“中股已增長三倍多,正常回調目標是百分之六十八。受美股影響勢在必然,滬市目標至少去三千點,如果美股崩盤,滬市可能到二千點。現在看來美股崩盤概率劇增。”

    祝總說:“各基金總經理概括你們的操作計劃,從額度最高帳戶開始。午陽你先說吧。”

    午陽冷靜地說:“我的主賬戶及五個子賬戶都是百分之八十現金,準備本周平掉剩餘的二十。經濟危機會降低各類生產商品需求,而金融危機會讓美元陷入困境。下麵的操作主題是做空生產商品,買入黃金或國債,我選則對衝。另外,雖然不在我職責範圍,但我建議各部門嚴格執行移動止損。”

    雖然有全麵的分析數據,但市場強勁的事實讓各基金總經理意見不一,還有相當多數的人決定繼續保持長期投資。會議結束前,祝總特別問,“午陽,你還有什麽補充?”

    午陽說:“現在美股中股及全球市場依然強勁,但如總分析師所說,市場情況非常嚴峻。所以安全第一,應該盡量使用市場價窄幅止損,機器執行。被止損的交易帳號,止損後鎖十個交易日,基金帳號鎖三十個交易日。交易帳號應增加交易頻率,減少虧損機會。希望大家早做準備,以防最壞的情況出現。”

    高層會議後,午陽在經理會上宣布交易計劃:第一,三天之內市價賣出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持股。第二,我管理的主帳戶百分之五十中期做空原油,寬幅止損,機器執行。另外一半逢低買入黃金和白銀,中期持有,對衝。第三,如果子帳戶跟我操作必須跟隨我的指示,如果自行操作隻限買入金銀,國債,或持現金。

    午陽隨後說:“我理解大家是基金資深經理,可能不大認同我的作空計劃,所以我不要求子帳戶跟隨我的操作。但是市場動蕩,安全為主,加強對市場跟蹤和帳戶監控。”

    李明和趙峰決定跟隨執行午陽的計劃。老王和老錢是老搭檔,觀點相同,私交也好,選擇比較保守的組合,一半買入十年國債,一半買入黃金。老顧則認為金價已是新高,且沒有利息,決定全部進十年國債。會議很快結束,大家各自去忙。

    兩個月後,原油從每桶一百六十美元開始下滑。八月雷曼破產,九月美國經濟蕭條開始,十一月美股崩盤,原油像自由落體一樣一路掉到每桶五十美元。而黃金則連破新高,超過每盎司一千美元。

    新年過後,很快就要到春節了,財政年底之前,午陽管理的基金已增值到將近二十多億,不到一年幾乎翻倍。各子帳戶也是收益頗豐。最差的老顧的帳戶也增長百分之一,還有年利,較之其它帳戶百分之三十的損失,也是相當好的成績了。接任基金經理後的第一仗,午陽贏的幹淨漂亮,也在公司聲名鵲起。



六.
公司年會上,祝總宣布:“因全球金融危機,經濟蕭條,國內第三,四位的投行已掉到十名以下,而我們則由排名第五升至第三,感謝全體員工的努力。希望明年繼續通力合作。”

    春節之前,午陽決定平空倉,準備現金等待機會重新入市。年底最後一次例會上,午陽說:“空倉高危,各位比我清楚,如果有跟我一起的空倉,現在平掉,長倉由各子帳戶自行處理。感謝大家精誠合作,祝賀大家這一年都有收獲。”

    基金經理與交易員不同,他們工薪高些,獎金也是按照收益提成。一般每年增長在百分之三到五,也時常會有負增長的年份。基金買入一個股票是基於這個公司的各項基礎綜合指數,交易次數是以年計算的。所以基金經理的工作著重於公司的財報和成長,他們不用時刻關注市場變化。與交易員的工作相比少了許多短期壓力和挑戰,它要求的是對一個公司和工業板塊全局的和長期的了解及追蹤。起初午陽並不喜歡這個工作,後來慢慢發現基金經理與交易員是完全不同的領域,是長期各方麵知識的綜合。

    趙峰和李明這次都是跟著午陽操作,年收益竟超過一個億,可以說是空前決後的,對這一年的成果非常興奮。先不說將來的發展機會大增,照收益計算今年獎金就會有一百多萬,怎麽能不高興。

    趙峰對李明說:“你說咱們是不是老了,這午陽才二十八歲就這麽大手筆。敢在黃金新高價格大筆買入,敢在強市做空原油。”

    李明也感歎地說:“是呀,這午陽平時看著話不多,十幾億眼睛都不眨一下,對子帳戶也是一點不含糊,說否就否,說鎖就鎖。”

    老王心情也是大好,雖然沒有完全跟隨午陽的操作,但黃金的收益很好,國債也不錯,今年也是自己破記錄的一年了。聽著趙峰和李明聊天,也跟著聊起來,“你們不老,才三十五,六歲,大有發展空間。我是老了,這一年看著午陽,不服不行呀。”

    老顧是五個人裏資格最老的,雖然有時候固執,但為人厚道,人緣頗好。這次他是最鬱悶的:“你們都不老,我才老了,五十多了,太保守錯過好機會。”

    午陽看大家心情都不錯,一直不插話,安靜地聽著大家閑聊。這時過來安慰老顧:“這隻是開始,經濟灰複期有更多機會,現在有充足的資金,我們會做的更好。祝大家新年發財。”

    老顧對午陽說:“其實跟別的帳戶比,我也該知足了。這麽大的金融風暴沒有損失,還安安全全地有收益,很好了。哎,午陽,要過年了,今晚大家一起吃個晚飯怎麽樣?”

    午陽忽然想起自己快上任一年了,整天忙著看市場,自己的團隊除了開會外,還從來沒有過集體活動。午陽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大家,今年隻忙著幹活,都忘了團隊活動。我們的經費還沒動過,今天多虧顧老提醒,晚上我們一起去吃晚飯,大家決定去哪裏,是否請家屬,我去訂位。”

    趙峰開玩笑地說:“午陽,訂位的事就不勞動領導你了,我去吧,你隻管付賬就行了。我也沒有家屬可請,大家說了算。”

    李明和趙峰一起工作幾年,也是關係不錯的朋友,他知道趙峰去年離婚,現在還是單身,就為他解圍說:“團隊活動,不如都不請家屬吧。午陽你要帶上女朋友,我們可都等著見呢。”

    午陽被說的紅了臉,一時失去了平日的冷靜,羞澀地笑笑說:“那就團隊活動,不請家屬。如果大家同意,就麻煩趙峰去訂位。”

    趙峰看看午陽羞紅的俊臉和笑容,不由得呆了一下,心裏竟有點責怪李明讓午陽尷尬,敢快壓住那種怪異的感覺,回答說:“放心吧午陽,下班大家一起走,該請假的趕快去請假。晚上七點鍾行嗎?”

    午陽說:“就這樣吧,也快下班了,準備一下,一起走。”

    抓緊時間打個電話跟秦杉請假,“我今天下班和同事一起吃晚飯,你自己行嗎?”

    秦杉調侃著午陽說:“怎麽要放我鴿子了?”

    午陽被逗的笑起來:“哪敢?我當了快一年小組長,還沒和同事一起出去過呢。你等我回來好不好,隻是吃個晚飯,不會太晚。”

    秦杉也是在辦公室,不好再調笑午陽,“那好吧。你不能喝酒,別忘了。要是想多玩一會兒,不用著急回來,我等著你。”

    “知道了,那我掛斷了”,午陽隻顧著打電話,也沒注意趙峰什麽時候進來。

    趙峰再一次被午陽明媚的笑吸引住,呆呆地想‘都快一年了,怎麽從不知道冷靜的午陽也會這樣笑?電話那邊的人讓午陽這麽高興’。午陽打完電話才看到趙峰,問:“有事嗎?”

    趙峰說:“噢,位子訂好了,七點,金龍大酒家。”

    午陽看看時間說:“也不早了,周末車不好開,過半個小時就走吧。”

    從辦公室出發時,老顧說:“不用每個人都開車,有兩輛就夠了,萬一誰喝高了也好送回去。我開一輛。”

    午陽是沒有經驗也沒有考慮這些細節,趕快回答說:“還是顧老想的周到,那就我和顧老開車。”

    趙峰跟著李明自然上了午陽的車,很想坐在午陽旁邊,在午陽英俊的臉上迅速掃一眼,馬上就改了主意,不情願地坐到後排,心裏問自己‘今天這是怎麽了?’

    六個不同年齡的男人一桌,自然少不了上酒,秦杉的叮囑絕不是說說而已。大家舉起酒杯,老顧說:“恭喜發財,幹杯。”

    午陽想著秦杉剛剛說過的話,拿起了個水杯。

    李明說:“午陽太不夠意思了,換酒杯。”

    午陽也不多想,“我不會喝酒,請大家原諒。”

    老王笑著說:“哪有男人不會喝酒的,喝了就會了。”

    午陽有點為難地說:“不是不會,是不能喝酒。不好意思,讓大家掃興了。”

    老錢跟著起哄,“午陽,是你女朋友不許你喝酒吧?將在外,君令都不受,出來了,就放鬆一把,最多回去寫個檢查,認個錯。”

    看著午陽為難的樣子,趙峰忽然有一種要把午陽擋在身後的衝動,隨即暗笑自己‘胡思亂想’,卻為午陽解圍說:“算了,都是同事,大家隨意吧。再說還得留個清醒的人開車不是?”

    大家一起笑起來,老顧說:“得了,我也是司機,跟午陽一起清醒,喝水。”

    午陽感謝地對趙峰笑一下,轉向老顧說:“我和顧老以吃為主,大家放心盡興,保證服務到家。”

    晚飯一直吃了兩個多小時,老顧問大家:“要不要再去歌廳什麽的玩玩?”

    午陽說:“明天是周末,想去歌廳我開車送,不過時間不早了,送了各位我就該回家了。”

    李明暈乎乎的,卻還沒有完全醉,“回家吧,太晚也不好交代。趙峰和午陽沒人管,想玩接著玩。”

    趙峰其實並沒有喝太多,一晚上心思都在午陽身上,終於有機會了,順著李明的話:“那就先送有人管的回家。”

    和午陽一起把李明送回家,坐在午陽邊上副駕位上,趙峰問:“午陽你太晚回去,女朋友不高興吧。把我放在街口,我自己打車就行了。”

    午陽不加思索地回答:“沒關係,送你回去也多不了幾分鍾。”

    趙峰有意地問:“女朋友管的挺嚴的吧?”

    午陽敷衍著:“沒有,還好。”

    趙峰繼續問:“下次帶女朋友一起出來玩,讓大家見見。”

    午陽不回答,換了個話題,“噢,今天晚上謝謝你為我解圍。”

    趙峰心裏又動了一下,“沒什麽,應該的。你真的不會喝酒嗎?女朋友不會連這個也管吧?”

    午陽看了趙峰一眼,老實地回答:“是不能喝酒,所以多謝你了。”

    午陽不是健談的人,一路上趙峰問一句答一句,不冷淡也不熱情,搞的趙峰一肚子話說不出來。時間不長,已經到了趙峰家,趙峰說:“午陽,謝謝你送我,上來坐坐吧。”

    午陽對趙峰友好地笑笑說:“不了,下次吧,我也得快回去了,下星期見。”

    目送午陽開車離開,趙峰輕歎一聲,落寞地轉身走上樓。趙峰自己都搞不清楚,午陽離開時的笑容竟然就這麽留在心裏,揮之不去。



七.
春節快到了,林芳休假回家看望父母,臨走前問午陽:“有什麽東西帶給你父親嗎?或者有什麽話我可以轉達?”

    午陽想想說:“沒有,他始終不肯原諒我,說也沒用,隻好等著吧。你好好過節,幫我把春節禮物帶給爸媽,代我問他們好。”

    林芳歎氣道:“隨你吧。送我去機場。”

    除夕,午陽問秦杉:“這麽多天假,你有什麽打算嗎?”

    秦杉想了一下說:“你春節不回家,一起去買個禮物寄回去吧。”

    午陽愁眉苦臉地歎口氣:“我爸會把它扔掉的。”

    秦杉看著午陽糾結的樣子笑了起來,“那就買個貴的,讓他不舍得扔,想想你爸喜歡什麽?”

    “那就法國紅酒吧,我爸收集名酒”,午陽想了一下說。

    秦杉拉起午陽,“我知道一個法國紅酒專賣店,有不少十年以上的名酒,肯定能找到你爸喜歡的。現在就去,送個快遞,春節一定能收到。”

    寄完禮物回到家,秦杉把午陽攬在懷裏說:“忙了一年,挺累的,好好陪我幾天。你要是喜歡出去,我們找個人少的地方隱居幾天也行,你說呢?”

    午陽舒服地靠在秦杉胸前說:“我想去見見你父親。自從我回去上班,忙到現在,隻打過電話,一直沒空去拜見。”

    秦杉笑著問:“你是沒空去,還是不敢去?”

    午陽不好意思地說:“陪我去吧,我真的是有點不敢去。”

    秦杉說:“你怕什麽呀?幾十億的資金,麵對金融市場崩盤你都沒怕過,去見我爸就怕成這樣。告訴我為什麽?”

    午陽紅著臉一時不知說什麽:“那不一樣的,我是……”

    秦杉繼續調侃著:“不肯說是嗎?我替你說好不好?”

    午陽還是看著秦杉不說話,秦杉笑看著午陽清澈的眼睛,忍不住吻了吻,捧起午陽的臉,“說愛我有那麽難嗎?我知道你是因為愛我才會怕,是不是?”

    午陽心裏一陣蕩漾,輕聲撒嬌,“你欺負我,我不是不肯說。”

    秦杉柔柔地吻著午陽,“好了,不逗你了。不是我陪你,是你願意和我一起回家過年嗎?我好想帶你去見我父母,我愛他們,愛你。你懂我的意思嗎?”

    午陽明白秦杉的話,可是他好想聽秦杉說出來,“再說一次好嗎?”

    秦杉寵愛地看著午陽,“我願意再說一千次,午陽,我愛你,你對我已經不僅是情侶,也是我的家人。雖然我們不能象夫妻那樣,可是從見到你的那天,你就是我的愛人。你願意和我一起回家過年嗎?”

    午陽深情注視著秦杉,輕輕地說:“我願意。”



八.
見到秦杉父母,午陽很緊張,不由自主地暗暗抓住秦杉的手。

    “伯伯,伯母過年好”,午陽拘謹地向秦杉父母問好。

    秦杉父親拍拍午陽肩膀說:“午陽來了,要是願意,就跟杉兒叫爸爸。”

    午陽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他雖然知道秦杉父親可以接受自己,卻沒想到會這樣把自己當成秦杉一樣接受。午陽哽咽道:“爸,過年好。”

    秦杉父親笑著說:“大過年的,高興點。來喝點茶,暖和一下,今天真冷,怕是要下雪了。等會兒帶你看看我的寶貝。”

    秦杉說:“爸,你那些破東西我都看煩了。”

    秦杉父親說:“怎麽是破東西,那是古董,每件都有曆史的。我給午陽看,你去廚房幫你媽。”

    秦杉父親是位收藏家,一生收藏,大大小小數百件,滿滿當當擺了兩個房間和一個書房。書畫,古瓷,木器,玉石,錢幣,種類繁多。午陽雖然一點不懂,但他喜歡看,認真地聽著,越來越有興趣。

    很快天黑下來,到了晚飯時間,一家人圍坐在小餐廳,邊吃邊聊天。因為午陽第一次來,每個人都照顧著他,結果是午陽的盤子裏堆滿了各種菜。秦杉心裏偷笑,不想讓午陽為難,隻好不斷地把午陽盤裏的菜夾到自己盤裏。

    電視裏是著名的春晚節目,偶爾看上幾眼,午陽忽然發現原來春晚節目挺好看的。

    春節對午陽來說隻是個概念,從沒像今天這樣過。小的時候,都是去繼母家的,過節雖然熱鬧,卻沒有人在乎午陽。那年午陽還不到十歲,自己從繼母家出來,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記得那天雪下得好大,好美。後來遇到來找他的林芳,去林芳家過了個年,第二天因為偷跑出來,被父親揍了一頓。從那以後,午陽堅決不再去繼母家過年,寧肯自己呆在家。林芳家去美國之後,午陽上高中住校,就以功課忙為借口再也沒有回家過春節。直到現在,十幾年裏從不去想過年的事。

    秦杉父親過來說:“午陽,今天進了這個家門,就是一家人了,以後記著每年都回來過年。”

    午陽笑著答道:“爸放心,我記住了。”

    秦杉父親說:“秦杉,你和午陽到我書房來一下,有幾句話跟你們說。”

    秦杉和午陽乖乖地等著,秦杉父親沉思一下,“怎麽說呢,你們兩人真心相愛,我可以接受,並不代表大家都可以接受,這點你們應該清楚。午陽,你進門的時候我說如果願意就跟著秦杉叫爸爸,不隻是安慰你。你們朝夕相處住在一起,還是以兄弟相稱吧,免得不必要的麻煩。以後有什麽事,跟家裏說,別讓我們擔心。”

    午陽對秦杉父親深鞠一躬,“爸,我聽您的。謝謝您為我們考慮這麽多。”

    秦杉父親說:“好了,我去睡覺了,人老了沒精神守夜,明天還要拜訪很多人,你們聊吧。”

    秦杉說:“爸,您去休息吧,我和午陽再說會兒話。”

    秦杉拉起午陽:“爸媽都睡了,我們出去走走好嗎?”

    午陽忍了一晚的眼淚掉下來,秦杉心疼地抱著午陽,吻著他:“午陽乖,不哭,好嗎?忘了過去的事,以後我們都在一起,我不會離開你的。願意把這裏當成你的家就來,不願意也沒人勉強你。”午陽伸手放在秦杉嘴唇上說:“我願意。在家過年的感覺真好。我沒事的,隻是沒想到爸媽會這樣待我。一想起爸爸的話,就忍不住要掉眼淚。沒事的,我們出去吧。”

    秦杉開始逗午陽:“那麽多話,我想知道哪句最管用?”

    午陽笑了:“不告訴你。走吧,不出去我也要去睡覺了。”

    除夕的夜,一場大雪正飄飄蕩蕩地揮灑著,守夜的人們已進入夢鄉,喧囂的爆竹漸漸稀落,街上的車輛和行人已經散去,雪片漫天飛舞,在昏暗的街燈下閃著點點輝光。

    午陽和秦杉在雪裏不緊不慢地走著,一點也不覺冷。午陽不時地親一下秦杉冰涼的臉頰,或是吻掉落在秦杉睫毛上的雪花,心裏什麽也不想,寧靜而清亮。

    秦杉一直拉著午陽的手,一句話也不說,默默地在雪地上走,置身在這個幹淨潔白的夜裏,身邊隻有午陽。原來愛是這麽簡單的,在一起就好。

    走了好久,秦杉停下來,握住午陽的雙手,凝視著那對一眼見底的明眸。午陽靜靜地吻住秦杉,慢慢和他抱在一起。風停雪止,周圍一片銀白,寂靜無聲,茫茫雪夜裏兩人深情擁吻在一起的。



九.
春節很快過完了,人們陸續回來上班。股市仍然低迷,經濟依舊蕭條,銀行貸款幾乎全部停止,流動性已降至曆史低點。因為銀根緊縮,貸款停滯,秦杉的工作變得很清閑,離午陽公司不遠,經常有時間叫上午陽和林芳一起吃午飯或去咖啡廳坐坐。

    交往多了,秦杉越來越喜歡林芳。林芳與很不同,是個美麗卻冷淡的女孩子,聰明過人,有著男人都少有的冷靜和果斷,做事條理清晰,幹淨利落,這點與秦杉的性格很相近。

    林芳從來不和午陽以外的人開玩笑,給外人的印象是一個很冷漠的女孩。加之年紀輕輕就任職首席分析師,讓人覺的難以接近。其實林芳是個很純真的人,隻是不在無關緊要的事上浪費心思,也不大在意別人的看法。與午陽在一起時,她會一副小女孩的樣子,自自然然開心地笑和撒嬌。當然,秦杉與林芳最共同的是都愛午陽。與午陽在一起二十多年,對林芳來說,午陽亦兄亦友,還有曾經似有若無的愛情,現在已是那種對家裏人的愛。秦杉則簡單很多,深愛午陽,也因此愛著午陽愛的人,和愛午陽的人,所謂愛屋及烏。

    春節後就是林芳的生日了,林芳自己從不記著,一直都是午陽記的。這天下班,午陽到林芳辦公室:“下班一起吃晚飯好嗎?”

    林芳不加思所地說:“好呀。”

    兩人走到停車場一輛斬嶄新的M3前停下,林芳叫起來:“哇,真漂亮。”

    午陽把車鑰匙遞給林芳說:“試試看,喜不喜歡?”

    林芳坐進駕駛位,聞一聞新車的味道:“嗯,好棒!

    午陽說:“生日快樂!不過以後小心別開太快。”

    林芳重重地親了一下午陽:“謝了”。

    來自午陽的禮物,林芳從來是照單全收的。她從小跟著午陽,理所當然地受著午陽的關愛和照顧,與午陽分享自己的一切。與午陽之間的默鍥常常是連一個眼神都不用的。照常理青梅竹馬應該順理成章地結為夫妻。他們也有過性愛,兩人卻都驚訝地發現那隻是想證實他們是否能相愛。麵對林芳美麗的身體,午陽不可能沒有反應,但是幾次之後他就明白了那隻是生理上的反應而已。他們之間有太多的親情友情和相互欣賞,愛情就被這些複雜的感情湮滅了,林芳早就清楚兩個人之間的障礙。但是如果午陽和別人結婚會怎樣,她不敢想也不願想,那是心中的一塊禁地。秦杉的出現,貌似駭人聽聞,實際上卻幫助林芳解開了這個結。在林芳心裏,不管怎樣,秦杉畢竟是男人,沒有婚姻家庭孩子,接受起來容易得多。‘真的很自私,可是二十幾年的感情,想放也放不下’,林芳為自己找過無數理由,最後隻好承認和麵對自己理不清的情感。

    因為住在公司附近,又不願費神處理車的保養檢修等繁瑣的事,從美國回來後,林芳一直沒有車,反正需要的時候有午陽。很久不開車,又有午陽坐在旁邊,林芳開的小心也很規矩。

    到飯店時,秦杉已等在那裏。包間裏沒有電燈,二十七支不同顏色的大蠟燭,照得小包間溫暖而浪漫。秦杉為林芳拉開座位說:“生日快樂。”林芳開心地笑起來:“這麽有情調,謝謝了。”

    大家落座,秦杉說:“林芳,認識你和午陽也兩年多了,第一次給你過生日,希望你喜歡。有幾句話我一直想對你說,如果有讓你不高興的地方,還請你原諒。我知道你和午陽的感情,也非常感謝你的理解和支持。從我與午陽開始到現在,你是唯一一直支持我們的。午陽是我今生摯愛,比我的生命還重要,我愛他,也願意象他一樣把你當成朋友和妹妹。但無論如何,你們青梅竹馬,是因為我,把你與午陽分開的,一直想對你說一聲對不起。對不起了,林芳。”

    林芳回答說:“不用的,午陽喜歡就好。午陽有多愛你,你知道,午陽的性格你也清楚。永遠不要對不起他,這是我的唯一願望。”

    秦杉認真地說:“我永遠不會放開午陽。今天是你生日,我一定實現你的願望。還有別的生日願望嗎?要是沒想好,我打欠條給你。”

    林芳被秦杉逗笑:“這也能打欠條?那就欠著好了,以後加利息一起付。”

    秦杉也笑了,“你們這做投行的人怎麽比銀行貸款算的還快,什麽都加利息。”

    林芳笑說:“現在來點實在的,我好餓,有什麽好吃的快上吧。”

    午陽開心地笑著:“這也太直接了吧,生日party還沒開始呢,就直接吃了,你多少浪漫一點好不好?”



十.
幾個月持續低迷的經濟和市場,加上不斷上升的失業率,讓很多人情緒也隨之低落。反映在投資市場就是連續的低交易量和一撅不振的股價。人們似乎都已對市場失去興趣,經濟複蘇希望渺茫。但是,對於午陽這樣的職業投資者來說,所有這些都是市場觸底的表現。午陽在耐心地等待市場反轉信號。

    春節後第一個例會,午陽向大家宣布新的交易計劃,“股市從去年開始下滑到現在,過去的幾個月在低位振蕩,交易量縮小,已有底部特征,大家抓緊時間選股,準備建長倉。各位都是資深基金經理,選股建倉你們是專家,這方麵我不如各位有經驗,所以我隻向大家宣布我自己帳戶的計劃,歡迎不同意見和討論。”

    趙峰插了一句:“我完全讚同,大家可以把自己的計劃拿出來討論,多些觀點和建議一定會減少錯誤與風險。”

    其它人也都同意趙峰的意見,老顧建議這段時間把周會改為一周兩次,大家可以有更多機會在一起討論。經過一年時間,大家都看到午陽的能力和魄力,加上實際的收益,已經對午陽很信任。午陽的提議都會很容易地得到大家讚同。

    午陽繼續說:“好,既然大家都沒有不同意見,那今天就從我開始,下麵五次會,每人依次宣布自己的計劃,大家討論。我的計劃實際上很簡單,這次危機起於金融業,經濟恢複的第一個板塊也多是金融銀行業,複蘇應該從這裏開始,而且我自己對這個板塊比較熟悉,所以我準備重倉金融銀行股,倉位百分之七十,剩餘三十繼續持長期有白銀和黃金。”

    雖然大家都認可午陽的領導,但涉及專業還是有許多不同見解。午陽是交易員出身,集中資金,快速抓住市場機會在他的係統裏比分散投資優化組合更占主導地位。在午陽的計劃裏,保留三成黃金,也並不是要分散投資,隻因為看好金銀的長期走勢。但是其餘人都是基金經理,分散投資,優化組合則是他們根深蒂固的原則。所以,午陽的計劃一宣布,全體組員都持不同意見。大家各舒己見,但最終結論是午陽的計劃太單一,風險過高。

    午陽最後說:“感謝大家誠懇建議,我會考慮中期重倉金融銀行股,到適當的時候,根據各板塊表現優化投資組合。下次開會,誰提交計劃?”

    李明說:“我來吧。”

    春節假期一過就是十天,回來上班後每個人都忙著新的計劃,趙峰很難找到借口單獨見午陽。今天正好想再跟午陽說說他的計劃,也借口和午陽單獨呆一會兒。這樣想著,開完會趙峰又回到午陽辦公室。

    午陽的個性絕不是個熱情的人。對秦杉,林芳和明惠不同,是因為那都是他愛的人。對其他人午陽隻是禮貌而已。尤其是涉及工作,午陽是冷靜地不夾雜一點感情。春節之前的團隊活動,午陽雖然放鬆自己一些,但那也隻限於工作。內心深處,和不熟悉的人打交道,午陽總是不自然,所以午陽朋友不多。但是午陽英俊的外表和明亮的笑容卻給人全然不同的感覺。見到午陽的人,大多認為他是個友好熱情又真誠的大男孩,都願意和他接近。真的是以貌取人,無論男女,長的好看的人永遠是受歡迎的。

    見趙峰進來,午陽問:“有事嗎?”

    趙峰說:“對你的投資組合還是有點看法。”

    午陽看了一下時間,到下班還有三十幾分鍾,就說:“進來坐下說吧。”

    趙峰對午陽冷靜的表現有點失望,雖然也知道這就是平時的午陽,可是來之前期望太多,心裏就有了落差。趙峰坐下對午陽說:“我還是認為你的計劃太過單一。市場觸底也隻是一種判斷,沒有人知道經濟是否會變的更糟,市場是否會再創新低。降低風險還是很重要的,希望你再考慮一下。”

    午陽看的出趙峰是真心為自己的投資組合著想,對他笑笑說:“謝謝你的建議,我會再考慮的。的確,沒有人能預測市場,一切都是以數據及曆史為依據,不會百分之百準確,我會注意避險止損,並在適的時候當買入認沽期權做保護。”

    談完工作,趙峰稍遲疑一下說:“下班有空一起吃個飯嗎?”

    午陽直接了當地說:“謝了,不過今天下班得趕快回家,以後有時間再說吧。”

    趙峰問:“女朋友管的緊,不方便,是嗎?”

    午陽也不願讓趙峰難堪,笑一下說:“哪裏。不過到下班還有一會兒,就去樓下咖啡廳坐坐吧。”

    兩人一起走下樓,趙峰說:“謝謝你那天送我回家。”

    午陽淡然回道:“那天說好了當司機,應該的。”

    看著對麵那張英俊無比的臉,冷靜中帶著還沒有完全褪去的稚嫩,卻沒有一點感情,就好象坐在會議室一樣,趙峰心裏暗歎一聲‘你不會知道我整個假期都沒能除去你留下的笑容’。

    趙峰一直問午陽的女朋友,其實他根本不知道午陽有沒有女朋友。和其他人一樣,也從來沒有聽午陽說起過。大家都用女朋友這個話題跟午陽開玩笑,是因為都有點好奇而已。隻是趙峰後來有了別的目的,更想確定的是午陽沒有女朋友。無奈午陽在這個問題上永遠是默認或不回答。趙峰心裏想‘來日方長,在一起工作總是有機會的’。趙峰不知道的是,從始至終午陽的心思就沒在這裏,連敷衍都沒有。

    靜靜地喝完咖啡,午陽說:“咖啡真不錯,謝了,下次我請你。”

    趙峰笑笑,站起身說:“好,下個星期見,開車小心,過個好周末。”

    午陽說:“你也是,再見。”



十一.
經濟蕭條,秦杉去年的業績是他曆史上最差的一年,凍結了大部分申貸,隻批準了一項優質長貸。盡管如此,秦杉並不著急,從去年到現在,保證貸項質量最重要,不然會出很多壞帳,以後給收貸部麻煩就大了。這一點秦杉想的很清楚,他在意業績,更在意職責。所以從去年開始,他不僅把自己負責的貸款減到最低,還兩次提請總行減貸。經濟衰退,銀行業績自然下降,這很正常。秦杉沒想到的是在自己業績最差的一年,被調到總行。

    在行長辦公室,周行長問秦杉:“你知道去年你在全行信貸部業績排第幾位?”

    秦杉老實地說:“不知道,但一定不高。”

    周行長笑了:“還真有自知之明,去年是申貸最高的一年,你分管的支行業績排名倒數第二,倒數第一的是總行。“

    秦杉不好意思地說:“那我還不算最差的。”

    周行長說:“差也要看原因。每個分行都有自己的業績與職責。有時候兩者是不能兼顧的。你的報告隻敘述了經濟環境,減貸及加強收貸,我想知道你對業績的考慮。”

    談到自己上交的報告,秦杉鎮靜地解釋:“我們做的是商貸,不是風險投資,所以經濟環境和按期收貸一直在我們的審批程序上占重要位置,這是對每個商貸部都有的要求。業績重要,但與職責衝突時,我首選職責。總行就象是一家之長,家大了才需要有人分管,不盡職,就是分管人員的失職。”

    周行長對秦杉的回答很滿意,“危機是表現能力的最好機會。能在過熱的經濟環境裏保持清醒,為收貸部著想,為將來策劃,而且不拘泥於自己的業績和職位,這是調你來總行的原因。你接手你所在的分行區域主管,負責各分行申貸監管和最終申批。”

    秦杉說:“我一定努力,不會讓您和總行失望的。”

    周行長說:“凍結出貸,加強收貸,一個報告接著一個報告,不調你上來,還真不放心。”

    被當麵誇獎,秦杉有點不好意思:“我隻是把我的想法上報,也沒多想。”

    周行長說:“回去準備一下吧,有你忙的,記住,職位高責任大,不可懈怠。”

    秦杉小聲說:“怎麽聽著這麽熟悉?”

    周行長笑笑不回答秦杉,隻說:“沒事了,下個月上任,你隻有十幾天準備,去吧。”

    下班回到家,秦杉把調任的事跟午陽說了一遍。午陽高興地說,“走,出去找個地方,給你慶祝。”秦杉緊抱著午陽說:“不出去,我要在家。”說完捧起午陽的臉吻住不肯放開。

    天漸漸黑下來,午陽問:“哥哥,你肚子不餓了吧?”

    秦杉大笑:“午陽,你是酒,隻會醉人,填不飽肚子。叫外賣送過來吧,我舍不得放開你,要是可以不做別的事,我真想永遠這樣抱著你。”

    午陽順從地說:“我去打電話,你想吃什麽?”

    “你喜歡的就好,打電話我也抱著你,不許跑”,秦杉手也沒鬆一下。

    午陽被秦杉纏得心癢,匆匆訂了外賣,回身吻著秦杉,“在你手裏,我怎麽跑得掉?”

    秦杉被午陽有點挑逗的話點燃起來,伸手握住午陽,“抱緊我。”



十二.
新的職位總是挑戰人的適應能力的,秦杉覺得有點忙亂,要熟悉整個區域各分行工作,還要適應新的工作環境,事情一下多了很多。秦杉又是個認真的人,每件事都要做的清清楚楚才滿意。好在配備的秘書還不錯,幫秦杉處理不少行政和日常事宜。

    吳娜是個漂亮,嫵媚的女孩,熱情大方,很有心計。她是個挺稱職的秘書,文秘專業,五年工作經驗,從另一個區域主管辦公室調任過來,人脈挺廣。上任秦杉秘書之前,她認真地研究過能找到的關於秦杉的資料,這麽年輕就任這個職位,整個銀行找不出兩個,家庭背景不清楚,不過,不用猜也知道不會差的,而且未婚,這點挺重要。吳娜對這個年輕的新領導很有好感,所以從第一天起就努力表現到最好。秦杉對她的工作也是很是滿意。

    工作繁忙,加上總行離住處遠了不少,秦杉每天回到家都要很晚,外出應酬的時候回來就更晚了。不到兩個月,秦杉瘦了一圈。午陽幫不上他,隻能盡量多照顧他,心裏幹著急。

    那晚秦杉又到十點多才回來,午陽忙著幫秦杉放好洗澡水,泡好他喜歡的茶。秦杉卻坐在沙發上累得不想動一下。午陽站在秦杉身後,知道他累,默默地在他肩上幫他按摩。秦杉拉住午陽的手:“別忙了,過來陪我一會兒。”午陽坐在秦杉旁邊,心疼地撫摸著秦杉消瘦的臉頰,“哥哥,我們搬家吧,這樣你太累了。”

    秦杉摸摸午陽的頭說:“總行離你公司太遠,搬家我近,你就遠了。這個地方你上班方便,離林芳也近,而且我也會常回分行,就湊合住在這兒吧。我剛開始不熟悉,以後會好的,別擔心我,沒事的。”

    午陽說:“好點沒有?去泡個澡,會舒服些。”

    秦杉說:“好,陪我去嗎?”

    午陽拉起秦杉,幫他脫掉衣服,“去吧,我陪你”。

    秦杉躺在溫暖的浴缸裏,滿眼愛意看著身邊的人:“午陽,有你在,我不會累的。”

    午陽繼續著自己的話題:“我想過了,我們在中間地帶找個住處,這樣倆人都不太遠,總好過一個人累。我遠一點沒問題,我也不用象你這樣當領導不是,你說呢?”

    秦杉見他堅持,隻好說:“你說了算,有空我們去找找房子。我也不想太遠,更不想你為我擔心。”

    聽到秦杉同意,午陽跳進浴缸,把秦杉扶坐起來,放在自己胸前,“來,給你按摩一下,舒服點。”

    赤身裸-體地擠在一個小浴缸裏,很快午陽就堅硬地頂在秦杉腰下,手也不隻在肩膀上了。秦杉哪裏經的住午陽這種‘掛羊頭賣狗肉’的按摩,可是今天實在太累,他滿臉通紅地向午陽求饒,“寶貝饒了我吧,明天我一定早點回家。”

    午陽‘撲哧’一下笑出來,壓下自己身體裏的灼熱,跑去為秦杉拿來浴巾,“好了,出來吧。”

    躺在床上,很累卻睡不著,秦杉吻一下午陽:“午陽,我睡不著,抱我一下好不好?”午陽知道他是要聽自己說話。

    秦杉偶爾會失眠,他喜歡午陽磁性的聲音,睡不著的時候就和午陽說話,在午陽的聲音裏慢慢睡去。

    午陽抱著他問:“明天不用上班了?”

    “想和你說說話,這陣子忙得都沒時間跟你聊天,也沒有照顧到你,你那邊好嗎?”秦杉問。

    午陽說:“我還好,建完倉以後事情不太多了。等你忙完這段,找個時間出去散散心,你太累,需要休息一下。明天星期五,要不要這個周末出去?”

    秦杉不回答,午陽放低聲音繼續說:“不然就去找房子,我喜歡大一點的,大浴室,大廚房,大客廳,臥室要一個大的,一個小的,你喜歡什麽樣的?”

    午陽隻是問,也不等秦杉答,“再有個大涼台,要十層以上的,最好能有個好景觀,……如果離你上班近些更好。”

    秦杉聽著,午陽的聲音漸漸模糊不清,含糊地答了一句,閉上眼睛睡去。午陽停下來,不敢碰他,隻能在心裏說一聲:“真是可憐。”



十三.
周末秦杉和午陽來到一個租房代理公司,一位笑容可掬的中年女士接待他們。

    秦杉說:“我們想租一處商業中心區附近的公寓,大浴室,大廚房,大客廳,兩個臥室,一個大的另一個小些,十層以上,最好有涼台和景觀……”

    接待員笑著打斷他:“小夥子,你這是背好了的?說慢點,我給你輸進電腦,很快就有結果出來了。”

    午陽站在一邊忍著笑,實在忍得累,“您這兒有休息室嗎?我出去一下。”

    接待員問:“你們不是要合租嗎?你不看看,怎麽知道滿不滿意,而且還有租金問題。”

    午陽笑著說:“哦,您就照他說的找,沒問題。”

    過了一會兒,秦杉叫午陽:“午陽來,選兩個滿意的去看看。”

    接待員說:“要是貴點也行,還有多幾個可選。走吧,帶你們去看看房子,不遠。”

    最後午陽選了一套十六層兩臥室公寓。接待員熱情地介紹著:“這套挺好,貴是貴點,可是物有所值,一梯一戶,安靜獨立。喜歡還可以買下來,租金打進房價裏。家具都齊全,是新的,今天就可以搬進來了。”

    房子很快搞定,省下大半天的時間,午陽說:“不如今天回家看看爸媽,好久沒回去了。”

    秦杉說:“真的,忙得都忘了。”

    回到家,秦杉父親高興地說:“今天怎麽有空回來了?正好快午飯了,讓你媽多加兩個菜。”

    午陽說:“我去廚房幫忙。”說完就進了廚房。

    秦杉母親說:“午陽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午陽說:“媽,您收個徒弟吧,教教我。”

    秦杉母親問:“怎麽想起學做菜了?想吃什麽,我做給你就行了。”

    午陽說:“秦杉喜歡什麽菜,您教教我做,不太難做的我能學會。”

    秦杉母親心裏一熱:“這孩子,秦杉吃東西不挑剔的,你也別太費心思了。”

    吃過午飯,秦杉去洗碗,午陽又跟著秦杉父親去他看收藏。秦杉父親說:“上次沒看完,今天給你看看木器。”

    看到一個漂亮的棕紅色筆筒,雕刻得十分精美,午陽問:“爸,這個筆筒好漂亮,給我講講好嗎?”

    秦杉父親笑起來:“你跟秦杉還真是合拍,他從小就很喜歡這個筆筒。這是一對明代的紫檀鳳凰雕,刻成這麽精細很不容易的,喜歡就送給你吧。”

    午陽說:“那怎麽行,您的收藏不就少了一件?”

    秦杉父親說:“哪兒是少一件,是一下少了兩件,另一個送秦杉好了。也沒什麽東西給你們,難得你們兩個人都喜歡。”

    午陽說:“謝謝爸。”

    午陽和秦杉走後,秦杉母親說:“午陽這孩子,什麽都好,隻可惜是個男孩子。還為了杉兒來跟我學做菜,明惠那時候都沒來學過。”

    秦杉父親說:“你也別計較了,午陽和明惠都是好孩子,讓杉兒碰上了。難得午陽這孩子那麽愛杉兒,杉兒又把午陽當個寶貝一樣。人生一世能有多長時間,又能有多少機會生死相愛,他們幸福就好。”

    秦杉母親有點擔心地說:“這兩個孩子感情太激烈,也不知道能不能長久,都說細水常流。午陽太癡情,杉兒性格又太硬,萬一以後有個變化,他們哪受的了。”

    秦杉父親安慰說:“你想太多了,誰也不能預料將來,他們也不是小孩了,曾經這麽相愛過,他們應該懂得珍惜。”

    “也不能結婚有個孩子,這能走一輩子嗎?”,秦杉母親還是不放心。

    秦杉父親笑了,“老太太,你我到現在也是大半輩子了,你該不是因為有杉兒一直跟我混到現在吧?”

    秦杉母親也被逗笑了,“這說孩子們的事,扯上我幹什麽。說的也是,要是沒有感情,在一起也是苦。”



十四.
午陽和秦杉本來也沒有很多東西要搬,收拾一下,半天的時間就搬到了新住處。

    新居比過去大了不少,有一個午陽喜歡的大浴室,一個大按摩浴缸和寬敞的淋浴間,還有個小桑拿木屋,四麵牆上都落地的鏡子。‘這麽大,誰也碰不到誰,秦杉再也沒有借口說挑逗他了’,午陽心裏笑著想。他沒想到的是以後這個大浴室卻成了他們的最愛。

    廚房也讓午陽滿意,一色不鏽鋼的櫃櫥,冰箱,爐子,隻需要添些廚具和烹飪用品就好了。‘在這兒做飯一定很棒’,想著秦杉就能吃到自己做的飯,午陽不由得笑起來,隻是忘了他還沒開始學做飯呢。

    大臥室挺寬敞,放一張大床還能再放個大書桌。‘秦杉喜歡大床’,想到這兒,午陽的臉就偷偷地紅了,暗自說一句‘真丟臉’。那個小臥室幹什麽用呢?想來想去都不需要它,‘算了,就讓它空著吧’,午陽自言自語地嘟囔著。

    客廳直接連到涼台,通風采光都設計的很好。‘太棒了,就住在這兒了!’,午陽笑咪咪地看向秦杉。

    秦杉過來拉起滿臉笑容的午陽,並肩站在涼台上。遠處能看到隱隱約約的西山,近一點則是穿流不息的車流,向樓下看去是中心花園。晚上從大玻璃窗望出去,像是置身於燈海之中。

    午陽說:“我以為你沒聽到呢,我那隻是哄你睡覺亂說的。”

    秦杉轉過身抱著午陽說:“你喜歡就好。”

    午陽說:“我喜歡,跟你在一起,哪裏都好。”

    秦杉吻他一下:“午陽你真好,我怎麽會這麽幸運碰到你?”

    午陽撒嬌地說:“哥哥,我喜歡這個房子,我們把它買下來好不好?”

    秦杉寵著他說:“好,難得我的午陽喜歡,來看看錢夠不夠。”

    兩人住在一起後,從來沒有談過錢的事,但那不等於永遠不用談。誰都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無論是結婚成家的夫妻,還是同居在一起的戀人,柴米油鹽,吃喝住行,少一樣都不行。

    午陽隻是在感情上有所缺憾,從小家境優裕,工作以後是直接跟大數額的錢打交道,對午陽來說錢就是數字。他喜歡賺錢,因為那是衡量他工作和能力的唯一標準。在投資這個行業,一句口頭禪是,‘錢會說話’。午陽的那份工作真的不輕鬆,光是上班就差不多占去二十四小時的一半,貌似唯一的好處就是高薪。要不是真正喜歡那個工作,不值,連花錢的時間都沒有。工作之餘的一點時間,午陽就愛在家和秦杉膩在一起。秦杉有時候都想,‘這午陽都變成工作機器了’。所以他會經常拉著午陽去旅遊,就是周末兩天出去透透氣也好。而午陽隻要跟秦杉在一起,去哪兒都高興。

    跟秦杉住在一起,被秦杉寵著捧著,加上工作忙又不耐煩管賬,幹脆一股腦地把自己的工資賬單帳戶都扔給了秦杉。每天除了上班,關心他的哥哥外,什麽也不操心。

    秦杉則完全不同,工作養成的習慣,凡事都是認真對待。對午陽扔給自己的一堆事更是上心,因為那不是錢,是午陽向自己打開的心,是午陽對自己毫不設防的信任。他深愛著午陽,什麽都願意給午陽最好的。正好秦杉的工資不低,足夠兩人日常開銷,也不用跟午陽說這些事。

    雖然平時不用為錢煩心,但是說到買房子就不一樣了。這套房子的確讓人滿意,可價格也不菲。為明惠買房子,用掉了所有積蓄,還有午陽的一百多萬。這麽快再買個更貴的,月付是沒問題,首付是個大麻煩。

    午陽看著秦杉思索的樣子,開始後悔自己亂說話,讓秦杉為難了。午陽雖然大撒把什麽也不管,那不代表他不知道。他清楚的很,秦杉是絕不願意用自己扔給他的那個帳戶。秦杉不隻是寵愛著午陽,還有他的自尊。‘那個傻哥哥’,午陽在心裏說了一句,往秦杉身邊擠了擠,“讓你為難了,對不起,是我亂說的,就當我沒說,好不好。”

    秦杉寵愛地親親午陽的臉,老老實實地說:“沒有,我是在想,你說的對,租房子也是每個月付不少錢,不如買下來。月付沒問題,隻是首付不夠,我想想辦法吧。”

    午陽心疼地說:“傻哥哥,給明惠買房子你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我要那麽多錢幹什麽用?你就不會用那個帳戶首付?你寧肯自己為難也不讓我分擔,不願意就不要買了。”

    秦杉趕忙著哄午陽,“寶貝,我不是不願意。”

    午陽不服氣地說:“我是懶,是不耐煩管帳,是把那一堆事扔給了你,可是沒有你的時候我也都做了。我為什麽都給了你,你該懂的。如果你不想懂,今天我跟你說清楚,因為我們要在一起,因為那是我們兩人共有的。我猜都不用猜,那個賬號是隻進不出的吧。你有你的自尊,我也有。你告訴我,你每次付賬單的時候,想過這是為午陽付的嗎?”

    秦杉被午陽問的沒話可說,隻好退一步說,“我懂的,我隻是想,我的工資足夠用了,多點存款以備不時之需。你別這樣說,好不好。”

    午陽故意激秦杉:“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不至於就能賺這麽點錢吧。”

    秦杉知道午陽的心意,不急不惱地說:“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午陽對著刀槍不入的秦杉也沒有辦法,知道他還不能放下為明惠買房子的事,後悔自己跟秦杉提要求,更是心疼他為難。但是,話說出去了也收不回來,隻好想辦法說服這個傻哥哥了。

    午陽頭拱在秦杉懷裏,“哥哥,我不是想要買個房子,我是想和你有個共同的家。你說過我們是一家人,放著錢在那兒不用,去想別的辦法,你能做的出,不怕傷我的心嗎?我們為了這份感情放棄了很多,那都是不能用錢算的。你不是在意錢的人,我們又不是沒有錢,這麽累值得嗎?”

    真正讓秦杉動了心的是午陽那句‘你能做的出,不怕傷我的心嗎?’,那樣真的會傷害午陽的。秦杉抱緊午陽說:“寶貝,我已經虧欠你太多。因為和我在一起,讓你受了那麽多委屈。不能滿足你,心裏很不舒服的。”

    午陽說:“你不欠我什麽,跟你在一起是受過傷害,但不委屈,因為我願意。你隻管寵我,愛我,護著我,想過讓我和你一起承擔嗎?要是我這樣對你,你能坦然接受嗎?我也是一樣的愛你,讓你為難,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多心疼。”

    秦杉再也堅持不住了,撫摸著午陽的頭發,好一陣才說:“午陽,有你真好。我怎麽會運氣這麽好。”

    聽到秦杉同意,午陽開心地笑起來,“傻哥哥,你終於肯聽我說話了。”



十五.
星期一上班,午陽照例先去林芳辦公室,喝一杯林芳煮的咖啡,聊聊市場動態,主要是聽林芳的分析。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正好是開會時間,大家都到了。市場平穩上升,中間雖然有幅度不小的波動,但基金不是當日交易,隻要各項相關指標在正常範圍,不需要時刻監控。大家互通信息,然後閑聊幾句,各自回到辦公室做自己的事。

    老顧留在最後,盯著午陽桌上的紫檀筆筒說:“午陽,不知道你也喜歡收藏,你這個筆筒可不是凡品。”

    午陽笑笑說:“啊,沒有,是一位長輩送我的,很喜歡,就帶到辦公室來了。”

    老顧說:“我愛好收藏幾十年了,不嫌我羅嗦的話,再問你個問題。”

    午陽說:“沒事,問吧。”

    老顧繼續問:“這筆筒你就拿來真的當筆筒用了?你那個長輩沒跟你說過詳情嗎?”

    午陽說:“我是很喜歡它才帶來,不能當筆筒用嗎?”

    老顧痛惜地說:“唉,真是暴殄天物,那是收藏家都供著的東西。不是你那個長輩沒告訴你,就是他也不懂。這紫檀鳳凰雕筆筒應該是一對的,圖案對稱,又自成一體。單著是一隻鳳或凰,和在一起是一幅完整的鳳凰圖。一個已是價值不菲,如果有一對,那就是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了。”

    午陽努力地使自己平靜說:“哦,謝謝您告訴我。”

    下班回到家,午陽打電話給秦杉父親,想了一天該說什麽,開口竟傻傻地問:“爸,那對筆筒,還能再買到一樣嗎?”

    秦杉父親不明白午陽要說什麽,“傻孩子,又不是現代批量生產的,哪兒去找一樣的。真喜歡這類作品,我這裏還有兩件別的東西,有空來看看。”

    “不是的,我聽公司老顧說這對筆筒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午陽解釋著。

    “別想那麽多,那是送你和秦杉的,難得你們兩人都喜歡”,秦杉父親安慰著午陽,“還有,你們兩個雖然工作忙,但也別天天悶在家裏,找時間多出來看看,年輕人不能隻顧了眼前的事,忽略了外麵這麽大個世界。”

    午陽乖乖地回答:“爸,我知道了。”

    放下電話,午陽忍不住掉眼淚,回想著和秦杉相遇,相識,相愛。一路走過來步履為艱,若是沒有秦杉父母的寬容和愛護,不知道能不能到今天。一邊為這份艱苦的愛情唏噓,一邊又為自己的幸運欣慰。

    秦杉進門的時候,看到哭得稀裏嘩啦的午陽,心一下子沉下去,一把抱住午陽,急切地問:“午陽,發生什麽事了,怎麽哭成這樣?”

    午陽哭著說:“老顧告訴我說那對筆筒有錢也買不到。”

    秦杉鬆了口氣:“就這事讓你哭成這樣?傻瓜,隻有你不知道。我上中學的時候,有一陣子流行根雕,同學們都弄個樹根筆筒,我就跟爸爸要那個筆筒,他不給。後來我才知道那一對筆筒是應該放在一起的。老顧也太誇張了,還有錢也買不到,你也信?”

    午陽說:“我給爸打過電話。”

    秦杉說:“我就知道,你每次跟爸說過話都哭得不可收拾。好了,不哭了。”

    午陽傻傻的問:“哥哥,我怎麽會遇到你,還遇到爸爸?”

    秦杉親一下午陽說:“別傻了,碰到你,是我幸運,爸愛我也愛你,你父親也是一樣的。午陽你不知道你有多好,有錢也買不到的,是你給我的愛。”

    哄好了午陽,秦杉覺得有點餓,問午陽:“你隻顧了哭,肚子餓不餓?”

    午陽摸摸肚子,不好意思地說:“餓了,我去叫外賣吧。”

    秦杉知道午陽喜歡兩人在家吃晚飯,“好,今天簡單些,吃完飯還要收拾東西。”

    吃過晚飯,兩人躺在涼台的大藤椅上閑聊,午陽說:“我最喜歡這個涼台,從大玻璃窗可以看到星星。我從小就喜歡晚上在外麵看星星,你呢?喜歡什麽?”

    秦杉聽著午陽說話,看著他快樂,心裏好舒服,揉著他的頭發說:“我喜歡我的幸運,有一顆星星正好從天上掉在我手裏,那就是你。”

    午陽換了個姿勢,頭靠在秦杉肩上,“你知道那種感覺嗎?被愛的感覺,被人捧在手裏的感覺,而那個人正好是我最愛的。”

    “我知道。”

    “不問我那個人是誰嗎?”

    “不問。”

    “問嘛,我想告訴你。”

    “那個人是誰?”

    “哈,我改主意了,現在不想告訴你。哥哥,你相信有前世嗎?”

    “有吧?”

    “那個時候我們在一起嗎?也是象現在這樣嗎?”

    “肯定是。”

    “那後來是怎麽分開的,是你把我丟了吧?”

    “沒有,是放你自己出去了,現在不是找到你了?”

    “哦,是這樣,一點懸念都沒有,不好玩。”

    “找不到就好玩了?那我再放你出去,下次找不到,試試看?”

    “你敢?”

    “不敢。其實找到你也不那麽容易。”

    “有來世嗎?”

    “不管有沒有,這是最後一次找你。”

    “以後不再找了嗎?”

    “不了,怕再也找不到你,所以不會再放你離開我。”



十六.
搬進新家,午陽就迷上了做菜,每天下班回家就鑽進廚房忙活一陣,不會了就打電話給秦杉媽媽求救。很快,午陽也能做出幾個像模像樣的菜了。

    那天下班回家,一進門秦杉就看到桌上擺的兩菜一湯,懷疑地看看午陽:“午陽,這次能吃嗎?”

    午陽笑咪咪地說:“這次可是有名師指點,試試看,保證比上次好。”

    秦杉笑他說:“上次那也叫菜?”

    站在餐桌前,秦杉看一眼盤裏的菜,回身緊緊地抱著午陽不放開,“午陽”

    午陽拍拍他說:“怎麽了,這次還沒嚐一下呢。”

    秦杉輕聲說:“午陽,你對我這麽好,我拿什麽還給你?”

    午陽哄著他:“哪有那麽嚴重,你以為我會做多少,每天做,你會吃煩的,今天給點鼓勵吧。”

    股市走勢平穩,午陽的日子也稍稍閑下來些,時常有時間為秦杉做個菜,要不是秦杉工作忙,倒可以出去度個假。秦杉也在新職位上漸漸熟悉起來,不再手忙腳亂地加班加點,但應酬客戶是免不了的。

    那天,一個大客戶請秦杉及同事吃晚飯,喝酒是必然,而且還會喝不少。午陽不願秦杉酒後自己開車,說好去飯店接他。時間差不多了,午陽把車停在飯店門口,等秦杉出來。

    吳娜是多喝了些,但那也是幫領導擋酒不是。撐到客戶都走了,吳娜也不管還有秦杉在,一頭趴在桌子上。沒辦法,秦杉隻好用力架起她,半扶半抱著帶她走出來。出門時一眼看到午陽的車停在門口,想著‘正好午陽在,可以先把吳娜送回家’,誰知吳娜不給力,手一鬆,包掉在地上,秦杉一時也沒注意靠在自己身上的吳娜,隻顧彎腰去撿包,一低頭碰到吳娜臉上,來不及躲閃,還不能鬆手,秦杉心裏暗叫“糟了,午陽看到會不高興的”。

    午陽在車裏呆呆看著秦杉摟著一個女孩走出來,心裏已經很不舒服,再看到秦杉抱著那女孩吻在一起,覺得像是被人在頭上猛擊一拳,腦中嗡的一聲,耳朵好象被什麽東西堵住,聽不到聲音。

    秦杉把吳娜放上車說,“午陽,先幫我送吳娜回家吧。”

    午陽呆愣地坐著不動,眼前隻有秦杉抱著別人吻。

    “午陽,別發呆了,走吧”,秦杉輕輕推一下午陽。午陽一語不發,一路默默開著車,不理秦杉。有吳娜在後邊,秦杉也不好說什麽,隻是輕聲解釋:“午陽,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一路無語,送了吳娜,再回到家。午陽照例給秦杉放好洗澡水,卻沒有陪他,自己跑到陽台上生氣,怎麽也拐不過那個彎。秦杉在浴室躲了一會兒,怕跟午陽說話,可是也不能不出來。

    “午陽,你相信我,真的沒什麽的。”

    “要是我沒看見,你會告訴我嗎?”

    秦杉老實地說:“不會,因為我從來沒有想過什麽,吳娜是我的秘書,她喝醉了,我扶她出來,就這麽簡單。”

    午陽賭氣看著秦杉:“那也不用接吻吧。”

    秦杉又氣又急:“午陽,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肯信,那隻是個意外。”

    看著秦杉鐵青的臉,午陽忽然覺得有點害怕,“從來沒見過秦杉這麽生氣,不會氣壞了他吧。也不是真的懷疑他什麽,隻是看到那一幕,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午陽害怕的神情讓秦杉心裏一軟,但轉念一想,不能就這樣算了,這事放長了後患無窮,秦杉狠狠心,對午陽說:“你不知道接吻是什麽樣,是嗎?好,我來教你。”說完,也不管午陽願不願意,捧住午陽的臉吻下去。

    午陽掙了兩下,掙不動秦杉緊抱的手臂,隻好迎合著他張開嘴。長吻之後,秦杉放開午陽,看著他委屈的樣子,心軟的再也撐不下去,抱著他哄:“午陽,別生氣了,我不相信你真的那樣想。”

    午陽難過地說:“看到你抱著別人,心裏難受。”

    秦杉說:“我知道,換了是我,可能還不如你。你可以跟我生氣,不理我,怎樣都行,但是不要懷疑我愛你,經過了那麽多,隻因為我們相信彼此的愛,才走到今天,以後也是要互相信任才能繼續走下去,你說是嗎?”

    午陽微微歎道:“如果問我的理智,即使親眼看到你在別人的床上,隻要你對我說愛我,我都相信你。我從沒有懷疑過,隻是受不了那種感覺。一直被你捧著,忽然覺得你的手上不隻是我。其實,就是你不再愛我,不再要我,我又能怎麽樣,我已經不能不愛你。”

    秦杉一直以為自己是了解午陽的,也沒想到聽午陽會這樣說,感動之外,心裏竟是沉甸甸的,午陽這份癡愛有多重,怕是用這一生也承受不起。他撫摸著午陽的臉龐,好久才說:“愛你一個人我已經用盡全力,哪還有力氣去看別人一眼。別生氣了,是我不好,讓你難過。出去應酬經常會有的,以後我一定會小心注意,好嗎?”

    午陽哀叫一聲:“啊?這次不夠,你還有以後呀?”

    秦杉一下子笑出來:“沒有,我再也不敢了。”

    午陽懶懶地看著秦杉回一句,“還笑,快被你氣死了。”

    秦杉才想起沒來得及說的事,“讓你鬧的,正經事都沒說。今天的客戶是四川省一個礦業公司,國資委特批的環保項目,款項龐大,可能要出差幾次。”

    聽到秦杉又要出差,午陽心裏的一點氣立刻煙消雲散,隨之而來的是惆悵與不舍,顧不得多想,摟著秦杉撒嬌:“不要”。

    秦杉親一下午陽,“又不是現在就走。你自己在家乖乖的,我會回來看你。”

    午陽不好意思地鬆了手,“我也會去看你的,自己在外麵別太累。”

    換了個姿勢,午陽雙手抱住秦杉脖子,“再來教我一次。”

    秦杉又被惹的笑起來,“哪有這樣勾引大灰狼的,這次教你點新的,好不好?”



十七.
從三月起,股市一路飆升到年底,尤其以金融股長勢最勁。午陽管理的帳戶已暴增至七十億,下麵的五個子帳戶也是成績蜚然,總額近一百億。

    祝總和午陽談起基金拆分,“午陽,照公司規定,本著分散風險的原則,你管下的主帳戶早已超過拆分標準。去年任你管理這個主帳戶的目的是想借你的交易經驗和理念,在股市下跌期為這個帳戶避險,當時的增長目標定在正負百分之五。沒想到你異軍突起,不到半年就增長七成,那已是公司的增長記錄了。接下來一年的時間,有目共睹,增長三倍多,果你對拆分有不同意見,我理解。”

    午陽輕鬆地說:“沒問題,拆分的事我已考慮過,分散風險是必須的,我對您和公司決定沒有意見。”

    祝總點頭稱讚道:“好,你的主帳戶凍結五個交易日,然後拆分。照公司規定,你的獎金要在帳戶凍結後結算,以當日收盤價計算,按照公司規定為收益的百分之一。因為你創公司記錄的年收益,公司決定給你最優獎,也是百分之一,但你可以選擇現金或公司股權。”

    午陽飛快地思索一下,不停頓地答到:“謝謝祝總,公司的發展是我工作的目標,我選擇公司股權。”

    祝總暗讚一聲‘聰明’,繼續說:“好,我會轉告人事部給你送相關法律文件。下麵說你今後的工作安排。你與你管下的五的子帳戶都要變動,各子帳戶變為主帳。你的主帳正好分為兩個新的主帳,各含五個子帳。這些都不用你操心了,規劃部會去做。有什麽意見嗎?”

    午陽簡潔地回答:”沒有。”

    祝總說:“好。最後一件事,原基金總監梁總明年退休,由你接任,你處理好手上的事,一星期後去梁總辦公室任助理,梁總安排你的工作。有意見嗎?”

    午陽理一下自己的情緒說:“這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您知道我的底細的,我是交易員出身,基金管理不是我的長項,而且經驗不夠,如果有選擇,我更喜歡回去做交易員。”

    祝總改變了語氣,聊天一樣地說:“別忙,關於這個問題,我們得花點時間聊聊。你現在體會不深,是因為你還年輕。我們做的是個高回報的行業,也是個很殘酷的行業。它要求很高,拚的是智能和體能,職業壽命很短。在別的行業,四十歲應該正是經驗豐富的黃金時間,可我們這個行業,四十歲還沒有成績,就不再有機會了。經驗是重要,但在這裏沒有時間讓你慢慢積累,你必須在短時間內學到足夠的經驗和知識。交易員的經驗是一個基金經理應該必備的,這是你的優勢,不要浪費了。”

    午陽已經平靜下來,問道:“梁總才過五十歲,也不老,為什麽想退休?”

    祝總被問的笑起來,“那我也不老,是不是?梁總不是完全退休,是退到幕後。梁總和匯市的徐總都是這個公司的創始人,我們深知這個行業的艱苦,不能等到老的動不了再考慮‘後事’。我們注意到你,是在你辭職以前的事了,不然你以為誰都可以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提到往事,午陽有點尷尬,“對不起,祝總,是我不懂事,一時衝動。”

    祝總說:“那也不是絕對的壞事,算是成長之痛吧,你現在已經成熟很多了。說到這個,插句題外話,林芳那女孩子可不是凡品,放在華爾街都不遜色。不管你做什麽,不許把她放跑了。”

    午陽有點窘迫地說:“這個,我會盡最大努力。”

    祝總繼續說:“你接任基金總監,不是我一個人的決定。是梁總首先推薦你,公司高層考察了你這幾年的工作,全體通過的,說明大家都看到了你的能力和潛力。好好做,你一定行的。”

    午陽冷靜地回答:“好,我願意努力做好這個職位,希望您繼續支持我。”

    從總裁辦公室出來,午陽直接去了林芳的辦公室,“公司決定太突然,心裏沒底,你覺得我能幹的好這個位置嗎?”

    林芳看看午陽,笑起來,“你也有心裏沒底的時候,難得。若是問我,你知道答案一定是肯定的,不如說說當初為什麽選你接手對衝賬戶。那時候需要一個對市場變化高度敏感的人選,冷靜客觀不受市場過熱的影響,祝總看中你的就是這些。沒有人知道你後來會做成這樣,而且以後你也不能再做成這樣,這是機遇,百年不遇的機遇,你及時抓住了。三月以後的反轉,有資金的話,差不多都可以做到你這樣的回報率,事實是大多數人不得不用這個大反轉出套。而你因為前期的正確操做,在市場反轉時正好有資金進入。公司高層提你上去,不隻是看這段收益,大家都知道,你不可能保持這個增長。二十九歲的總監,你以為會有多少反對聲?你這段創公司曆史的業績正好用來為你辯護。”

    午陽說:“可是你出任首席分析師的時候才二十五歲。”

    林芳說:“那不同。我有一塊美國名校的博士招牌和大投行工作經驗,最主要的是這個職位並非決策性職位。分析師職位重要,但隻是影響公司決策。分析結果多大成度影響決策,靠決策人,這是祝總和高層看中你的原因之一。對衝基金避險第一,然後才有增長。說白了,公司要選一個可靠的守門員。就算沒有這麽駭人聽聞的收益,隻要能實現公司預期的正負百分之五,帶這個帳戶避過市場暴跌,就是成功。帳戶雖然拆分了,可數額沒變,守不好,都有危險。”

    午陽讚歎道:“聰明。謝了,我去幹活了,需要什麽叫我一聲。”



十八.
午陽與手下的五個基金經理一起工作了兩年,經曆了金融危機,市場崩盤,和經濟恢複,每個人都收獲頗豐。帳戶拆分前,午陽召集大家開最後一次例會,“非常感謝大家在過去的兩年裏對我的支持,今天是最後一次例會。大家都已接到公司給你們的升職通知,恭喜各位,希望大家在新的職位上做的更好。”

    李明第一個說:“午陽,大家心裏都清楚,應該感謝你。我們是運氣好,被公司派在你手下,才有機會做這麽好。我先謝謝你,也希望你以後還能多關心我們的工作。”

    午陽被李明說的有點不好意思,“哪裏,是大家自己努力。還有一件事,我任職的兩年中,對團隊建設沒有花什麽精力,以後我會改進。現在,我們的活動經費還有不少,請大家討論去哪裏慶祝一下。這次願意帶上家屬小孩或是一兩個朋友都歡迎,人數以經費額度為限。”

    趙峰想了想,提議包一個會議中心的晚場,他們提供保齡球,迷你高爾夫球,卡拉OK,各種電子遊戲,舞廳,吧台,適合各種不同年齡的人,對帶家屬和朋友非常方便。大家一致同意,就定在這個星期五晚上,還是趙峰負責訂位。

    回到家,午陽對秦杉說:“本想下個月去度假的,這下又沒著落了。”

    秦杉說:“不急,以後有時間的。男人以事業為重,你幹的這麽好,應該好好獎勵才對。等有空了,一定補給你一個假期。”

    午陽接著說:“哥哥,星期五有個party,慶祝大家升職,也是最後一次團隊活動,你陪我去好不好?”

    秦杉笑著問:“想讓我見光了?”

    午陽害羞地說:“亂說,我哪有藏著你?”

    秦杉親一下午陽羞紅的臉:“不去了。我這陣子挺忙,星期五趁你不在家好好休息。”

    午陽聽秦杉這麽說,不高興了,“我什麽時候不讓你休息了,還得趁我不在。”

    秦杉立刻改口:“我說錯了。是我太醜,帶出去給你丟臉。”

    午陽被秦杉氣的冒煙,“你今天故意跟我搗亂是不是?”

    秦杉看著午陽真要發火了,趕快哄著他說,“好了,我逗你的。”

    午陽輕咬秦杉一口,不講理地說:“討厭,我跟你說正經事,為什麽要搗亂?”

    秦杉寵愛地捏捏午陽的鼻子,“好,是我錯。不過星期五我就不去了,沒有必要惹麻煩。你好好玩,我哪也不去,在家等你回來。”

    午陽對秦杉眨眨眼說:“怎麽聽著象是被我虐待的小媳婦?”

    秦杉看一眼午陽調皮的樣子,忍不住把他拉過來,“又在玩火,是吧?”

    午陽掙開秦杉的手,“沒有,放開我,要做飯了。”

    秦杉收緊雙臂不放開他,低聲說:“是嗎?可是我現在就餓了,不能等”,說著把午陽拉進浴室,慢慢解開他的衣服。

    午陽永遠忘不掉第一次在這個浴室裏,秦杉也是這樣一點點脫去兩人的衣服,眼睛裏是愛戀,欲望,和情色交織的烈火。午陽覺得自己就象一把幹草,一下子就被那團火吞沒了。秦杉的聲音好似來自另一個空間,‘寶貝,看著我,我要你記住,一輩子也忘不掉’。沒有親吻,秦杉是咬過午陽頸上爆起的動脈,喉結,胸膛,直到身體的每個部位。午陽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感受著秦杉,那種痛苦與歡愉糾纏交替的巨浪在身體裏瘋狂地無止盡地衝擊。在原野洪荒的呼喚裏,他們一次又一次,將贏滿的愛用不同的方式相互傾注給愛人。那一夜,午陽不知道自己在呻今中醒過多少次,醒來時,眼前是秦杉同樣在癡狂的夢中掙紮。以後的很多天,午陽都不敢再與秦杉同時進入浴室,秦杉甚至受不了與午陽對視一眼。

    以後這個浴室就變成了他們最喜歡的地方,在寬大的鏡子裏看著自己被心愛的人盡情地撫摸揉搓,看著兩個癡愛的人互相迎合取悅,纏繞在一起。每一次都是靈與肉的交融,情感與身體上盡致的渲泄和滿足。

    ‘像不像自導自演的愛情大片?’

    ‘臭美,是五X的三級級。’

    ‘哪來的五X?不是最多三X嗎?’

    ‘就你那動作,三X夠嗎?’

    ‘你什麽也沒少做,還說我?’

    ‘哥哥,我愛你,我是你的,隻給你。’

    ‘你當然是我的,用全世界換你,我也不要。’

    ‘等我老了你還要我嗎?’

    ‘那時候什麽也做不動了,我就抱著你,看你。’

    ‘老了就不好看了,你還看什麽呀?’

    ‘隻要是你,什麽時候都好看。’

    ‘肉麻’

    ‘我以為你喜歡聽呢。’



十九.
星期五晚上的party挺熱鬧,老王和老錢是私交很好的老朋友,所以各自帶了太太來。平時就是牌友,熟悉的很,所以自然湊成一組,玩的很開心。老顧年紀稍大些,太太願意在家看電視劇,就帶了兩個球友,一起比賽保齡球。李明一家,兒子還邀請了兩個好朋友,進了電子遊戲區就沒出來。因為秦杉不肯來,午陽隻好獨自一人觀看老顧他們的戰局。趙峰竟也是一個人,誰也沒帶。和李明一家聊了一會,趙峰走到午陽身邊坐下,一起看保齡球大賽。過了一會兒,趙峰問午陽:“去試試迷你高爾夫,好嗎?”

    午陽是消磨時間,做什麽都一樣,就回答說:“好啊。”

    兩人一起進了迷你高爾夫場地,邊打邊聊天。在一起工作兩年,已經熟悉了,又不在辦公室,午陽隨意許多。

    趙峰問:“怎麽沒帶女朋友來?”

    午陽簡單地回答:“啊,沒有。你怎麽也一個人來了?”

    趙峰說:“一時沒找到人,就自己來了。”

    過了一會兒,趙峰突然問:“午陽,你有女朋友嗎?”

    午陽手下稍停,依然盯著球,頭也不抬,“為什麽這樣問?”

    趙峰堅持著再問一次,“告訴我,你有女朋友嗎?”

    午陽停下來說:“無關緊要。”

    趙峰說:“不,對我來說很重要。”

    午陽忽然意識到不對。在遇到秦杉之前,午陽想都沒想過男人之間也會有感情,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談。可現在不同,因為秦杉,他不僅知道還深深地陷了進去,男人之間會有感情,還會象他和秦杉這樣用生命相愛。趙峰的話已經很直白了,午陽隻好說:“我有女朋友。”

    趙峰盯著午陽說:“我不相信。”

    午陽不想繼續下去,冷淡地說:“我說過了,你信與不信都無關緊要。”

    趙峰傷感地說:“對你也許是無關緊要,今天我是故意一個人來的,知道為什麽嗎?”

    午陽冷冷的說:“我不需要知道,這與我無關。”

    趙峰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對午陽說:“我喜歡你,午陽。哪怕你從此鄙視我,我也要說。我原以為在一起工作,有時間等你發現,但是忽然之間我就要不跟你在一起了,今天或許是我最後一次可以和你這麽近的說話,我想跟你說這句話有一年了。我知道你非常優秀,職位比我高,也許從來沒有認真看過我一眼,不管我說了有什麽後果,我不在乎。午陽,我真心的喜歡你。”

    午陽或許是個冷淡的人,但他絕不是冷酷的,看著眼前這個傷心的中年男人不顧一切的表白,他不能無動於衷。午陽看著趙峰的眼睛說:“無論如何,謝謝你告訴我。我可以明確地回答你,不管我有沒有女朋友,你我之間隻是同事,沒有任何別的可能。你的心意我知道了,真情無罪,我不會做任何對你不利的事,也不會因此看不起你,但是請你以後不要再提此話。”

    趙峰心裏憋了一年的話終於對午陽說了,他做了最壞的準備,午陽的回答讓他鬆了口氣,誠懇地說:“午陽,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我依然喜歡你,但不會再對你說了。”

    午陽說:“就此打住,男人應該有自我控製的能力。再見吧。”

    離開迷你高爾夫場,忽然非常想秦杉,拿出電話打過去,“哥哥,我想你,想回家。”

    這麽突然打個電話,直接說‘我想你’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午陽高興的時候或是心裏有事,就會跟秦杉這樣說。午陽非常迷戀那種感覺,不管發生了什麽總是有個人會為自己撐開一片天,會堅定地說‘還有我和你在一起’。那個人就是秦杉,天塌下來也會不驚不亂地護著午陽。並不是要他去做什麽,隻要知道他一直在那兒就夠了。好比說開車買了保險,心裏踏實。無論什麽時候,秦杉都是午陽的堡壘,累了,傷了,敗了,就可以躲進去,那是最安全的去處。

    聽著午陽在電話裏沒頭沒腦地話,秦杉知道他一定又是有什麽事,溫柔地哄他:“現在不行,撐到你party完了,我去接你,有話回家再說,好不好?”

    一句話就把午陽哄的笑起來,“九點鍾來接我,我在門口等你。”

    打完電話,午陽的心緒平靜下來,好象什麽事也沒發生過。走到老顧他們的保齡球場,正好一場比賽結束,午陽問老顧:“敢不敢和年輕人賽一場?”

    老顧大笑:“午陽,你們未必能贏。”

    午陽叫來李明和趙峰一隊,跟老顧的老年組一場大賽,結果是午陽他們的青年組差一點就贏了。老顧和他帶來的兩個朋友美的不行,一個勁地邀請午陽下次再賽。

    李明偷偷笑午陽,“下次少放點水。”

    趙峰情緒也好了不少,心中暗讚‘好手法。跟午陽比,自己是差遠了’。

    趙峰真誠地對午陽說:“午陽,謝謝你。”

    午陽調皮地笑笑說:“下次贏了再謝。”

    比賽完,閑聊幾句就到九點了。午陽對大家說:“包場就到九點鍾,大家有興趣還可以繼續玩到關門。我先走一步,下星期見。”

    秦杉的車已經等在門口,午陽趕快跟大家告別,快步走向門口,上了秦杉的車。趙峰望著午陽英挺的背影和急匆匆的腳步,心裏酸楚地想‘誰這麽幸運,能得到午陽’。

    一上車午陽就吻住秦杉不放,秦杉笑著拍拍他:“這樣不能開車的,忍忍吧。”

    午陽不情願地放開秦杉,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他,眼睛不舍得離開。

    回到家,秦杉抱著午陽問:“說吧,出什麽事了?”

    午陽傻乎乎地冒出一句:“哥哥,不會有男人喜歡我吧?”

    秦杉被問的一楞,隨即大笑起來,“小傻瓜,沒把我當男人是吧?”

    午陽不假思索地說:“你不算,我是說別人。”

    秦杉猜猜,大約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午陽這麽出色,被女人或男人追求都沒什麽驚奇的。他一點也不著急,逗著午陽說:“我還不算,那我不是女人,不算男人,豈不成了太監。”

    午陽捶秦杉一下,“你正經點。”

    秦杉停下笑,認真地問:“午陽,我從來沒有問過你,因為我不敢問,我害怕失去你。今天說到這個,你能回答我嗎?”

    午陽一眼不眨地盯著秦杉說:“我不能回答,我隻知道我愛你,就像你對我說過的,我愛的也不是隨便一個男人或女人,我愛的是你。”

    午陽有點‘記仇’地補了一句,“就算你是太監,也沒關係。”

    秦杉噴笑出來,使勁親午陽一下,“寶貝你好可愛,還沒忘了報複我。”

    午陽壞壞地笑著,”是你自己說的。誰讓你不正經的?“說完轉身就跑。

    秦杉一把揪住午陽,“壞蛋,今天我就讓你知道你愛的是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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