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
時間； 1979 年春節前幾天。
地點； 西南某市，張海寬家客廳。
客廳大而氣派，正麵中間是門， 門的兩邊牆上各掛有字畫， 兩邊是窗戶， 一角是放在架子上的樹樁盆景，一角的三角架上放著仿古唐三彩等，左邊靠窗戶放著一張小圓桌和三張椅子，右邊一座古老的座鍾，時間是 1 點25 分，一組長短沙發對著(壁爐)擺成弧形。
(幕起，李敏和潘俊文上)
李 敏 請坐。
潘俊文 (坐下) 你睡好了嗎？
李 敏 睡了一個上午。昨晚就一個急診病人。
潘俊文 小燕還沒回來？
李 敏 (看表) 可能沒有公共汽車。
潘俊文 我說要輛車，你不同意！
李 敏 如果是你的車我當然同意了。
潘俊文 好多人用公家的車辦私事！
李 敏 那麽去年你為什麽租三輪車送你母親去車站？
潘俊文 我們沒有資格用公家的車。
李 敏 我們家除了老張，誰也沒有資格用公家的車。
(張海寬上)
潘俊文 (站起來) 張書記，我把您吵醒了。
張海寬 我沒睡。你坐！ 有什麽事兒嗎？
潘俊文 沒有。上班順路來看看小燕回來了沒有。
(門鈴響)
李 敏 (站起來) 小燕回來了。(下)
(潘俊文跟著李敏下。 張海寬把爐火撥旺)
李 敏 (在門外) 請先放在這裏。請進！
(楊小江和李敏進客廳。張燕和潘俊文提著幾個大旅行包路過客廳門口)
李 敏 這是張燕的爸爸。這是楊小江同誌。
楊小江 張伯伯，您好！
張海寬 你好。 請坐。
(李敏遞香煙給楊小江)
楊小江 (站起來) 謝謝阿姨，我不吸煙。
(張燕端著茶盤和潘俊文上)
張 燕 爸爸，外祖母他們問您好！ (遞茶杯給張海寬)
張海寬 謝謝他們！ 他們都好嗎？
張 燕 他們都好。
張海寬 小帆沒接著你？
張 燕 我在車站到處找都沒找著她！
李 敏 可能她也到處去找你！ 你應該站在什麽地方別動。
張 燕 (遞茶杯給楊小江) 請喝杯茶，
(楊小江恨張燕一眼接過茶杯)
張 燕 (笑) 這個綽號還是我給他起的！在宣傳隊時有一天我問他吃什麽菜，他吃著飯說不清楚，把苦瓜
說成古巴，從那以後我們就叫他古巴。
李 敏 行啦，行啦！
張 燕 這個綽號還不好哇？ 代表骨氣，古巴那麽小個國家敢跟美國鬥！
李 敏 你還有理得很哪？
張 燕 (坐在李敏身邊，小聲的) 媽，我給你買一件上衣。
李 敏 給你爸爸穿去，他才有錢給你！
潘俊文 (笑) 你這老媽，女兒孝敬你……
李 敏 孝敬？ 兩個鬼丫頭買了衣服不喜歡就推給我，纏著我要錢！ (拉出襯衣領子) 讓我穿得花裏胡哨的！
張海寬 誰叫你給她錢的！
張 燕 怎麽，你們當官的還要剝削我這個小兵啊？
張海寬 一個軍人，滿腦子的資產階級思想，整天講究穿著打扮！
張 燕 潘阿姨，我媽不知好歹！ 我給你買了禮物的，衣服我也送給你。
潘俊文 我的天！ 你媽穿上人家，都知道是她兩個女兒剩下的。 要是我穿上呀，人家不罵我老妖精才怪哩！
張 燕 (笑著打潘俊文) 潘阿姨拐著彎兒的罵我！
李 敏 別沒老沒少的！ 還不去把飯端出來陪小江同誌吃飯。
楊小江 我們在火車上吃過了。
張海寬 火車上的飯不好，再吃點兒。
張 燕 今天火車上的飯又好又便宜！
李 敏 我說每次到家跟餓死鬼一樣，今天怎麽不說吃飯的事兒！ 火車上今天怎麽那麽大方呀？
張 燕 我們剛好上小帆的同學王桂花工作的那趟車，車上人多得很，我們不打算在車上吃飯的，列車長
讓我們跟他們列車員一起吃的。
李 敏 小帆的同學和你有什麽關係？ 一頓飯能值幾個錢，丟人現眼！
張 燕 我買了餐票的，隻不過便宜的太多了！
(張帆路過客廳門口，丁序進客廳)
丁 序 小燕回來了！ 你外祖母他們好嗎？
張 燕 他們都好。丁爺爺，劉外祖母他們都好。 他們給你們帶來了東西和信。 (下)
李 敏 這位是楊小江同誌。 這位是市公安局局長，丁序同誌。
丁 序 你好，楊小江同誌！(熱情的伸出手)
楊小江 (站起來) 你好，丁局長！(握手)
(張燕提著兩個大旅行包放在門外)
張 燕 信在包裏。
丁 序 謝謝!
(張帆走進客廳)
李 敏 (看著張帆) 你和秋生去哪兒了？
張 帆 公共汽車晚點了, 我們到車站火車已經進站了, 買站台票來不及了, 我們一直守著出站口的呀. (問
張燕) 你怎麽出站的？
張 燕 都怪我沒到去出站口去找你。 我們坐的是王桂花工作的那趟車，她從貴賓室送我們出站的。
張 帆 (端起李敏的茶杯一飲而盡) 小桂花那死丫頭拍馬屁拍暈了頭腦，還沒當上軍醫官的也值得她拍！
李 敏 小江同誌，你是哪個學校的？
張 燕 媽！ 您怎麽問人家的學校呀？ 人家是保密單位！
李 敏 對不起！
楊小江 她說笑話！ 我是個工人，有什麽值得保密的？
張 燕 你們要是再問哪，他就成了農民了！
丁 序 (問張燕) 你在學小提琴嗎？
張 燕 小提琴不是我的。噢…… (說著出去拿來小提琴) 大家歡迎
(眾人鼓掌歡迎)
楊小江 (站起來) 我剛學，張燕有意出我的洋相！
張 燕 你怎麽也忸怩起來了！ 來一段《梁祝》，我媽和丁叔叔最愛聽了！(打開琴盒把小提琴遞給楊小江)
楊小江 我真的拉不好！
張 燕 今天怎麽擺起架子來了！ 你要大家再歡迎嗎？
張海寬 小江，試試吧，拉不好也沒關係。
楊小江 那我就獻醜了。(試琴)
張 燕 少囉嗦！
(楊小江演奏了《梁祝》中優美動人的開頭)
(人們全神貫注的聽著)
(楊小江停止了演奏，人們報以熱烈的鼓掌， 楊小江鞠躬感謝)
張 帆 再來一段！
張 燕 不行，太短了！
(人們再次鼓掌)
楊小江 (深鞠躬) 見笑，見笑！
張 燕 別拿架子了，再來一段！
(人們不停的鼓掌)
楊小江 感謝各位首長的鼓勵，我再次獻醜！(演奏了《梁祝》中歡躍活潑的一段)
(楊小江演奏完，人們再次熱烈的鼓掌)
楊小江 (深鞠躬) 獻醜，獻醜！
張 燕 不行，不行！ 太短了！
張海寬 他剛下火車，也得讓人家休息休息嘛！
丁 序 很好！
潘俊文 太好了！
張海寬 小江，知道我們市歌舞團的餘輝嗎？
楊小江 我經常從他的唱片上跟他學，可惜沒有機會當麵聽他指教。
張海寬 (對丁序) 跟文化局說一下，讓小江見見餘輝。
丁 序 沒問題！
楊小江 那我就先謝謝丁局長了！
張 燕 哎，我們讓小帆唱《在希望的田野上》，請
丁 序 (鼓掌) 好!
潘俊文 歡迎！ (鼓掌)
李 敏 要唱去你們家唱去！
張 帆 不行，我唱不好！
張海寬 唱吧，我還沒聽過你有伴奏的唱的呢。
(張帆看著李敏)
李 敏 看著我幹什麽？ 我壓製了你的藝術天才啦？ (下)
張海寬 你媽媽說的是對的，你應該安心學好物理，同時虛心跟
就是音樂學院出來的也不一定都唱紅了的！ 你要是唱不好還能從事物理工作， 秋生會拉小提琴不
是也在學物理嗎？
張 帆 是。
張海寬 唱吧。
(楊小江演奏《在希望的田野上》的過門)
張 帆 (唱) 我們的家鄉在希望的田野上，
禾苗在農民的汗水裏抽穗，
牛羊在牧人的笛聲中成長。
西北放牧，東南撒網，
北疆播種，南國打場。
(眾合) 我們世世代代在這土地上勞動，
為她打扮，為她梳妝！
張 帆 (唱) 我們的理想在希望的土地上，
機器在工人的汗水裏出廠，
人才在教師的哺育下成長，
一所所學校，一片片工廠，
日新月異，道路成網。
(眾合) 我們世世代代在這土地上勞動，
為她繁榮，為她興旺！
張 帆 (唱) 我們的未來在希望的大地上，
人們在明媚的陽光下勞動，
祖國在人們的創造中變樣，
老人們舉杯，孩子們歡笑，
小夥兒彈琴，姑娘歌唱。
(眾合) 我們世世代代在這大地上耕耘，
為她奮鬥，為她增光！
(眾人鼓掌)
潘俊文 很好！
丁 序 非常好！
張海寬 還可以。
(李敏提著水壺上，張帆接過水壺給大家的茶杯加開水)
潘俊文 你不愛我們的家鄉！
李 敏 你少扣帽子！ 不聽唱歌就不愛家鄉啦？
張 帆 小燕也應該唱一首，她……
李 敏 (笑) 我的天！ 這張家的人什麽時候都成了歌唱家了？ (問張帆) 你還要你爸爸學牛叫嗎？
張 燕 算啦！ 算啦！ 我就不唱了，就這人家還妒嫉我們張家的人多才多藝哩！
李 敏 (對張燕) 還不快請小江同誌去梳洗一下。
楊小江 謝謝，不用了。 張伯伯，李阿姨，我該走了。
李 敏 你不想見餘輝啦？
楊小江 這次就
丁 序 你不想這次見他嗎？
楊小江 當然想這次見，我怕麻煩伯伯和阿姨。
張海寬 這有什麽麻煩的，今天就別走了。
楊小江 那就謝謝兩位老人家了！
李 敏 快去洗洗臉，燙燙腳，解乏。
(楊小江和張燕，張帆下)
丁 序 小帆唱的達到了第一流的水平啦！
潘俊文 能跟那些歌唱家比賽了！
李 敏 你們少給她戴高帽子！
潘俊文 我們說的都是實話！
李 敏 好哇！ 她要是學不好物理，我就找你們算賬！
丁 序 (笑) 我又沒當著她的麵兒說！
潘俊文 別找我！ 我也從來沒有當著她的麵兒說過！
(張燕，張帆上)
李 敏 你也不先跟我打個招呼，讓我冒冒失失的問他的學校！
張 燕 沒什麽！ 我也問過他，他總是支支吾吾的，我聽王桂花說他爸爸是省長，他是北大的學生，他一
書包的書都是北大圖書館的，他非要說他是工人！
丁 序 省長和幾位副省長都沒姓楊的呀。
李 敏 有的首長的孩子跟著母親姓。
張海寬 他隻是小燕的朋友，管那麽多幹什麽！
李 敏 你們過去是同學嗎？
張 燕 我在毛澤東思想宣傳隊時，因為他的小提琴拉得很好，宣傳隊專門從省城請他來的，當時我們隻
知道他和他的家庭劃清了界線，我參軍後和他就沒聯係了。 昨天在火車上碰見的。
張 帆 噢！ 原來小桂花拍的是省長的兒子呀！
張 燕 他可沒有高人一等的思想， 昨天買不到臥鋪票，列車長和王桂花讓我們去列車員車廂休息，他一
點也不給人家麵子，弄的人家下不了台，還是我補了兩張臥鋪票他才去的！
(楊小江上)
楊小江 從北京上車一直就沒洗過臉， 火車上人太多了！
李 敏 春節前後火車上的人就是多。
楊小江 李阿姨，有什麽出力的活兒沒有？ 讓我鍛煉鍛煉身體！
李 敏 沒什麽活兒。讓小燕小帆陪你出去參觀參觀。
楊小江 (看著張燕) 在宣傳隊時我就到處都去參觀過了。 這樣吧，我給您整理一下花園吧，現在正是季節，
侍弄花木我還懂一點兒。
李 敏 那就請你給我帶兩個徒弟吧。
楊小江 不行，不行！ 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
(人們笑)
張 帆 哼！ 學得會，你討得累！ 請我也不學！
李 敏 這就是她的哲學！ 你要是叫她做飯呀，要不菜裏不放鹽，要不就是鹹死人！
(人們大笑)
潘俊文 和我差不多！
張海寬 (看表，站起來) 小江，你們玩兒，我該上班了。
楊小江 (站起來) 耽誤張伯伯工作了。
潘俊文 小江，跟小燕和小帆到我家玩兒去。
楊小江 好的！
丁 序 我聯係好餘輝就通知你。
楊小江 謝謝丁局長！
(丁序提起他的旅行包)
(張海寬，潘俊文，丁序下)
張 帆 (收拾茶具) 媽，您該休息了。
李 敏 你們玩吧，我休息一會兒。
楊小江 李阿姨請休息。
(張帆，李敏下)
張 燕 你的那一位叫什麽名字？
楊小江 哪一位？
張 燕
楊小江 你查戶口嗎？
張 燕 哪天也讓我開開眼界，看看美麗的
楊小江 不行！ 讓你看了就不美麗了！ 我要工作了，工具在哪裏？ (站起來)
(張帆上)
張 燕 (站起來) 我們跟你一起做吧？
楊小江 用不著，告訴我工具在哪裏就行了。
(張帆，楊小江下)
張 燕 這人真怪，他沒結婚為什麽偏要說結婚了呢？
(李敏提著保溫瓶上)
李 敏 燕兒。
張 燕 媽。 (站起來，接過保溫瓶放在茶幾上)
李 敏 你外祖母信上不是說讓你給李超補習功課嗎，你怎麽又回來了？
張 燕 你們家的寶貝蛋李超要是能考上大學呀，我把我的名字倒著寫！
李 敏 就你們張家的人聰明？
張 燕 我給他補習了兩天，他的成績差得很！ 十八，九的人了一點兒也不用功，又不虛心！ 外祖母還生
害怕累著他了！
李 敏 你沒那個耐心！
張 燕 你們家重男輕女，把李超慣得象個王子，把李英當丫頭使！
李 敏 我們李家的事兒不要你管！
張 燕 你們家的男人都沒出息，舅舅年輕時就考不上大學！
李 敏 我再說一次，我們李家的事情不要你管！
張 燕 阿彌陀佛！ 我叫李英來這裏過年，舅媽要留她做家務，李英成了他們的奴隸了！
李 敏 你少挑撥離間， 李英也是他們親生的！
張 燕 我要是說了一句假話呀，斷我的舌頭！
李 敏 我說了我們李家的事情不要你管！
張 燕 我們張家的人既不重男輕女……
李 敏 好啦，好啦！ 別老和尚賣瓜自賣自誇啦！ 可農給你去信了嗎？
張 燕 沒有。都快三個月了！ 也不知出了什麽事情？
李 敏 可能是忙，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張 燕 媽，過去您聽誰說的楊小江結婚了？
李 敏 那個楊小江就是這個楊小江？
張 燕 還能有幾個楊小江！
李 敏 你叫我打聽他的消息，我聽誰說的現在記不得了！ 燕兒，你和可農的關係大家都知道的，你可不
能……
張 燕 (笑) 媽！ 您想到那裏去了！ 我怕你們沒收到我的電報，沒有人去車站接我，我才請他送我回來的。
李 敏 叫小江別幹了，天都黑了。
張 燕 (推開窗戶) 古巴師傅，下班了！
楊小江 (幕後) 再等一會兒。
張 燕 你要我媽去請你嗎？
楊小江 (幕後) 好，好，好！我就進來！
李 敏 這孩子不錯。他是學什麽的？
張 燕 誰知道他的！ 鬼頭鬼腦的像個特務！
(楊小江上)
李 敏 你看看，客人忙得滿頭大汗的，你和小帆倒袖手旁觀！
張 燕 人家怕我們學了他的技術！
李 敏 小燕，去把……
(張海寬，夏可農上)
夏可農 (敬軍禮) 李阿姨好！
張 燕 瞎屙膿！ 我還以為你小子光榮了呢，我正準備給你送花圈去的。
李 敏 (打張燕) 文雅點兒！ (對夏可農) 你可回來了！ (給他們介紹) 可農， 這是楊小江同誌。小江，
這是夏可農。
夏可農 你好！ (伸出手)
楊小江 (握手) 你好！
李 敏 (驚) 啊！你受傷了！
張 燕 我的天！ 要是子彈再過來一點兒呀，你就再也不能瞎屙膿了！ (伸手去摸夏可農臉上的傷疤)
夏可農 (站起來遞香煙給張海寬) 張伯伯。
(張海寬接香煙)
(夏可農遞香煙給楊小江)
楊小江 謝謝。我不吸煙。
張 燕 你不叫
夏可農 李阿姨，您好嗎？
李 敏 好。你爸爸在中央黨校學習快半年了，你知道嗎?
夏可農 知道。
張 燕 我問你怎麽不來信？
夏可農 李阿姨，您比以前瘦了。
李 敏 是嗎？ 我倒不覺得呀。
(張帆上)
張 帆 瞎屙膿！
李 敏 老張，看你兩個女兒多文雅！
(張海寬笑著搖搖頭)
張 帆 人家都叫他瞎屙膿嘛！
張 燕 (對楊小江) 這個綽號還是小帆給他起的，她小時候說話說不清楚，總是把夏可農叫成瞎屙膿，後
來我們就都叫他瞎屙膿！
李 敏 好啦，好啦！ 兩個丫頭跟我做飯去。(對夏可農) 我做幾個菜，你們幾個喝一杯， 給小江和可農他
們兩個接風！ (站起來)
夏可農 (站起來) 張伯伯，李阿姨，我該走了。 我是出差路過這裏，順便來看看伯伯和阿姨。
張 帆 看不看你的親愛的小燕子呀？
李 敏 吃了飯再走也不晚。
夏可農 和我一起出差的一位戰友也去看朋友去了，我們約定在火車站見麵。
張海寬 那麽小燕和你一起去請你的戰友來家裏吃頓飯。
(張燕站起來)
夏可農 我一個人去吧，你在家招呼客人。
張海寬 那就快去快回。
夏可農 張伯伯，李阿姨，我走了。
張 帆 (推著夏可農) 去吧，去吧！ 別在這兒瞎屙膿了！
(夏可農，張帆，楊小江下)
張海寬 他受了傷怕我們擔心，所以沒來信。
李 敏 還有別的原因嗎？
張海寬 你怎麽還不去做飯？
李 敏 我做飯給你一個人吃呀！ (坐著不動)
張海寬 怎麽……
李 敏 (冷笑) 傻瓜！
張海寬 你又發什麽高論？ (坐下)
李 敏 (對張燕) 你不去請你的客人出來坐坐？
(張燕坐著不動)
張海寬 (大聲的) 小帆！
(無人應聲)
李 敏 (對張海寬) 你以為都是傻瓜呀？
張海寬 (對張燕) 你去叫小江出來。
(張燕下)
張海寬 怎麽回事兒？
(李敏不理)
張海寬 問你怎麽回事兒？
(張燕拿著一張信紙上)
張 燕 小江走啦！ (把信遞給張海寬)
張海寬 (帶上老花鏡念信) “張伯伯，李阿姨，我突然想到有件急事要處理，告辭啦！ 謝謝倆位老人家的
熱情招待。 楊小江敬” (放下信) 這小子，不辭而別！
李 敏 人家不走等著給你們家背黑鍋呀！
張海寬 什麽黑鍋？ 可農是多心楊小江在咱們家嗎？
李 敏 不是多心是什麽？
張海寬 可農不是去叫他的戰友來吃飯的嗎？
李 敏 鬼的戰友！ (對張燕) 先別說人家夏可農，說說你和楊小江是怎麽回事情？
張 燕 (發火) 您說是怎麽回事情？ 他送我到家門口要走，是您非要人家進來的！
張海寬 老李，你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李 敏 (火) 噢！ 這麽說來都是我的不是了！
張海寬 我們應該相信自己的女兒！
李 敏 關鍵是夏可農不相信你的女兒！
張 燕 (氣憤地) 他不相信就滾遠點兒！
(電話鈴響)
張海寬 (接電話) 喂，…… 噢，可農，你見到你的戰友了嗎？…… 你在什麽地方？ …… 小燕去你那兒，
你們一起等你的戰友，要是時間緊，你們就在附近的飯館裏招待客人。
張 燕 (接過電話) 我沒時間，我要在家招待我的客人！ (說完把電話掛斷)
張海寬 燕兒，你怎麽能這麽說話！
張 燕 我怎麽不能這麽說話？
張海寬 就算可農誤會了，說清楚不就行了嗎!
張 燕 我為什麽要說清楚？
李 敏 (歎氣) 跟著這樣小氣的男人，一輩子都有生不完的氣！
(張燕朝外走)
李 敏 燕兒，坐下！
(張燕坐下)
李 敏 大家都別賭氣，說說過去你和小江的關係。
張 燕 什麽關係都不是！
李 敏 那為什麽前幾年你來信問我，小江來找過你沒有？
張 燕 我們在一個宣傳隊呆過，就不能問問嗎？
(張帆，餘秋生上)
餘秋生 張伯伯，李阿姨！
李 敏 秋生來啦。
張海寬 可農呢？
張 帆 他時間緊，走啦。 他後天就回來。 (對張燕) 你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張 燕 我怎麽沒事找事啦？
張 帆 我已經跟他解釋清楚了，你一句話又把事情弄糟了！
張 燕 誰要你解釋的！ (下)
(張帆，餘秋生跟著下)
張海寬 我看你們都是沒事找事！ 等他回來了再說吧。
李 敏 你女兒嫁不出去了？
張海寬 事情總得說清楚吧！
李 敏 你說什麽都別代表我！
(張海寬下)
李 敏 一窩子笨蛋！
(潘俊文上)
潘俊文 大姐。
李 敏 俊文，老張在書房裏。
潘俊文 (坐下) 我不找張書記，下班了。 我來問問你們有什麽事情沒有？
李 敏 (歎氣) 有事情你也幫不上忙。
潘俊文 什麽事情？
李 敏 可農回來了。
潘俊文 他出差路過。
李 敏 我也才聽說，可農幾個月沒給小燕來信了，今天他看見小江在我們家他多心了，推說去請他的戰友
來吃飯，有去無回。 小江知趣，也推說有急事兒，不告而辭。
潘俊文 (笑) 我還以為什麽大事兒！ 可農後天回部隊要在這裏轉車，他會回來的。小江可能真的有急事兒。
事情說清楚就行了。
李 敏 可是對不起小江啊！ 你是看見的，他送小燕到門口就要走，是我非要他進來坐坐的！(看表) 要明天
早上 4 點 15 分才有去省城的火車，現在形勢這麽緊，不知他在本市有其他的朋友沒有？
潘俊文 過去他在這裏的宣傳隊呆過，還能沒有朋友？ 再說他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什麽擔心的。
李 敏 可現在的形勢這麽緊張，他是從我們家出去的，要是有什麽意外，我們可擔待不起呀！
潘俊文 你說怎麽辦吧？
李 敏 不知你有沒有時間和我一起出去轉轉，看能不能碰見他。
潘俊文 那我先得給我兒子買飯送回去，他爸爸今晚不在家。
李 敏 算啦，你兒子一個人在家不行。
潘俊文 怕什麽？ 都八，九歲了，又不是小得很。 (站起來) 我半個小時就回來。(下)
(餘秋生上)
餘秋生 李阿姨，我走了。
李 敏 吃了飯再走。
餘秋生 小帆給我吃了包子了。 我還要去買東西。
李 敏 來， 陪阿姨說說話兒。
(餘秋生隻好坐下)
李 敏 我們家的事情你都知道啦？
(餘秋生點頭)
李 敏 小燕這丫頭氣死我了。
餘秋生 大姐不會的。 瞎，夏可農也是相信大姐的。
李 敏 小燕不會巴結高幹子弟，門不當戶不對，到頭來吃虧的總是平民子女！
(餘秋生愣住)
李 敏 你要好好學習，才不會被他們擠下去。
餘秋生 好的。
李 敏 去買東西去吧。
餘秋生 李阿姨，再見！ (下)
(李敏揉著太陽穴)
(關峰上)
關 峰 老李，小燕回來啦？
李 敏 回來啦。 大作家，你可是稀客呀！
關 峰 老李同誌，你饒了我吧！
李 敏 請坐，正說要找你哩。
關 峰 老丁電話上說啦。
李 敏 老丁怎麽說的？
關 峰 他說你們家的客人要跟餘輝學小提琴。
李 敏 人已經走啦！小燕在火車上碰見在北大上學的楊小江，她在車站沒找到小帆，就請楊小江送她回
來。可農回來看見楊小江在我們家，他有點兒誤會，走啦！ 楊小江也不告而辭。
關 峰 那拜師的事情……
李 敏 就是嘛！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不近人情，這麽晚了還把客人趕走。現在要等到明天早上 4 點 15分
才有去省城的車，現在的形勢又這麽緊張，不知他在本市有沒有朋友？
關 峰 他都上大學了，又不是小孩子了，怕什麽？
李 敏 他是省長的兒子，現在的形勢這麽緊張，他又是從我家出去的。
關 峰 倒也是的。
李 敏 老關，能不能麻煩你去幫忙找找他？
關 峰 怎麽不讓老丁去找啊？
李 敏 公安局局長找，還不鬧翻天那！
關 峰 是的。 可我又沒見過他的麵兒。有他的相片嗎？
李 敏 沒有。發揮發揮你寫偵探小說的靈感。
關 峰 我試試吧。說說他的長相。
李 敏 ……
(幕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