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裏的歎息（二十三）

約翰，從今天起，我就再看不見你了。不知道為什麽，你走了，卻讓我想起我們的初相遇。珍妮說我忘不掉你，才到現在還孤身一人。我真的從沒有想過這件事情，我現在還是一個人的原因真的很多，但是不是真的為了你，連我自己都不清楚。還記得我剛認識你時，就被你那拉小提琴的身姿吸引住了，我不知道為什麽從那時起，我會在人群中尋找你。你雖然是亞裔，但你一點都不害羞，你誇誇其談，更是多才多藝。可以說當時情竇初開的我被你迷住了，我知道你周圍圍著很多崇拜者，我不敢進前。後來，因為音樂課我們常在一個教室，這樣我就有機會和你說話，更是成為你的朋友。

你當時真的隻把我當做一個朋友看，我或許還沒有發育好，或許本身就缺乏吸引力。我為了能夠和你在一起，我拚命學習音樂，更是學習美聲。我不知道自己是因為你而喜歡音樂，還是因為音樂才喜歡上你。我的癡情一直到上音樂學院，當時父母一直反對我去學聲樂，我就是想唱歌，這樣你能夠給我伴奏。當時的我真的好癡迷，我為了能夠和你在一起，我堅決不聽父母的意見。當你經曆感情失敗後，你才發現我的存在。我以為我的等待將等來的是天長地久，但當我們真的生活在一起後，我才發現我其實沒有辦法讓你的心永遠留在我這裏。每當你有了作品出來，我都明白裏麵是什麽代價，我知道我沒有能力責備你。音樂是你的靈魂，你行走在女人之間，要的是那種能夠激發你創作的活力，我知道我曾經帶給你這樣的活力，但當生活趨於平淡，你就很煩悶。我想我從十六歲認識你開始，我就已經理解你理解你的音樂。

但當你將那個日本女人另立家時，我真的不能夠再容忍了。我愛你，愛你的音樂，我可以為了你的音樂靈感而放手讓你去尋找激發你的活力的源泉。但我真的不能夠容忍有一個女人在和我平分你，我絕絕地離開你，是希望自己不必再為你費心。但你後來發現沒有我的存在，你的事業就不能夠順風順水。的確，我敢說你這一生最了解最能夠讓你的能力發揮到頂點的人是我。做為你的經紀人，我準確地抓住了每次能夠讓你功成名就的機會。說真的，很多音樂人的水平真不比你差，更有人強過你。但真的是機會，沒有抓住機會就隻能在音樂界的中下層混，而我成功地讓你成為音樂界的頂尖人物。我為你的成功而開心，盡管我已經不是你的妻子。但我還是願意幫你更成功，這也是我一直沒有離開你的原因。

後來的你更多的是我的一個寄托，我愛音樂，我很久以後才知道，我對你的執著是對音樂的執著，而不是對你本人癡情難忘。看到你的不斷成功，我真很享受看到你的所有成績。我不是沒有喜歡過別人，但他們身上沒有辦法讓我感覺持久的好感。他們有音樂天賦，但沒有創作的激情。他們永遠沒有像你一樣，對音樂充滿激情。我才明白我已經習慣你，而沒有辦法不用你來和他們比較。我不是一個為了平凡生活而活的女人，我有我的夢想。我的生命從認識你那天起，就不得不心隨你轉。但我知道你的心裏沒有我，我為此傷心過，但心裏卻是解脫的。我很矛盾，在你麵前我沒有主張，我們的交流很少，後來隨著你的名聲大噪之時，你離開我更遠了。我一直不能像那些圍著你轉的女人那樣恭維你，我看得很清楚你的優點和缺點，我愛上你時，就愛上了你的全部。我沒有在你麵前表現過離不開你，很需要你。但我內心卻是真的愛你，我說不出來，更表達不出來自己是多麽再意你。隨著那些崇拜你的女人們的圍剿，我一步步地退出你的生活。我離開你後，最擔心地就是你是否能夠繼續你的創作，更有是否能夠繼續你的影響力。果然，你沒有辦法離開我，讓我繼續做你的經紀人。我和你離婚的真實想法就是給你自由，珍妮很早就罵我，為什麽要為你這樣花心的人浪費時間。但隻有我懂得你的所謂的花心並不是人們眼裏麵的風流，你太需要一種靈感，這種靈感是流動了，它不能夠停下來。

約翰，你看，是不是我最懂你。我離婚後一直沒有再嫁，家人都說我企盼你的回歸。說心裏說，我曾這樣企盼過。特別是你的母親一直對我如親生女兒，我和你離婚後，她還一直同我往來。我和她的關係要比你和她還要好，因為，你早已經不再是母親的小孩子，你要飛了。你雖然跟他們很親，但不近。你什麽話都不和他們多說，而我反而什麽話都和你母親說一說。當她要離開時，她還拉著我的手說，讓我一定不要放棄你。讓我幫你把好財產，這也是為什麽我一直沒有將那幾副畫分掉。你的母親說過，你很大方，很多東西都給掉了。這幾副畫則是能夠讓你好好過你的下半輩子，你母親怕你今後的生活被女人騙得光光的。所以，讓我一定不能將它們放在你的手上。我不管別人怎麽想，我隻想讓你有一個安定的未來，繼續你的創作。

不知道這是不是愛，我覺得我從少女時候遇到你，就發瘋的喜歡上你，當你發現我的可愛時，你知道我有多麽開心，就好像等待很久的機會，終於來了。我在你身邊一直這樣任勞任怨地幫著你，就是希望你能夠再發現我的價值。但你沒有這樣，你總認為什麽都是順其自然的事情。其實很多都需要機會，就如第一次讓你去演出，我堅持將你放到演出的第三名，讓你即不用緊張，也不用擔心後麵的人表現怎樣。你要知道，無論人們多愛音樂，他們在欣賞的時候，對開始的幾個最能夠集中精神去聽。你當時還沒有這麽大的名氣，但你的演奏讓人們記住了，因為你的音樂是歡樂流動的，將人們的情緒感染起來。這次演出結束後，你開始被關注了。我的自尊心讓我沒有和你邀功，你知道是我的功勞，還記得你在後台裏見到我時，一把將我抱在懷裏。你的心是喜悅的，但我卻沒有表現出更開心的樣子，其實我比你更開心。

約翰，你看看，這就是我不愛表達的結果。獨居後，我才明白自己的弱點，我這個人自尊心太強。明明心裏想著你，但我的嘴巴裏麵說不出來。想說時，已經沒有人能夠聽了。但約翰，如果後來讓我回到你的身邊去，我要說：不要。

我明白了我對你的感情，後來的我已經將你完全看成一名才華橫溢的音樂人，我不再想擁有你。因為，我對你的了解，讓我知道你生命裏麵最重要的是你的音樂，女人是你人生的過客。你愛她們每個人，但你其實根本沒有了解她們。她們可能隻是你作品中的一個音符，但你永遠不會真的用心去寫下它們，她們就像你筆下的音符流淌過去後，就定在那裏。我不願意做這樣的女人，更不願意找一個自己並沒有從心裏麵崇拜和愛的男人在一起走完人生。珍妮她說的不對，我真不是因為你而不嫁。我還是在我親愛的父親離開我們時覺悟起來，從今後不再為不愛我的你而活，要為自己，為真心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活。對你的崇拜和愛隨著歲月轉淡到消失，我真的用了很長時間。但我現在能夠很欣慰地告訴自己和別人，對你的感情我早已經放下。更將你看成是朋友和同是喜歡音樂的人，有了這樣的想法，我才會在你生病期間常去醫院看望你。我沒有放不下你，我知道人生病時，會很怕孤獨，當你生病和走的時候，身邊沒有家人的陪伴，我擔心你去天堂的路一定會很孤獨。

聽著琳達這些心裏的獨白，我也在想自己在當年對琳達的感情裏麵有沒有愛情。我想起來了，我那時是愛琳達的，她是我在學生時代就自覺跟隨我的女人。她愛慕我的才華，她為我能夠順利進入美國的主流社會用盡了心機。她真是個好女人，可是我對她的感情轉淡，更準確地說是變成親情，我對她太熟悉了。她的眼睛裏麵對我的崇拜的光芒一直沒有變，我早已經不能夠認定自己還愛她。她那有些臃腫的身體，臉上肌肉下垂，還有那些爬在眼角上的皺紋。都讓我不喜歡，可是也是她最了解我，她知道我真實地追求什麽。啊，琳達真的是我在人間的知己，我和嘉玲同居後，她才真正離開了我。我看到安琪兒很認真地注視著琳達，我對安琪兒道：美麗的安琪兒，我們現在去我的老朋友家走一走吧。

等等，你接著聽。她還沒有說完。安琪兒說完這話，就又認真地關注著琳達。

 

天堂裏的歎息（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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