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誰共舞 -- （七十九）

當林建國重新踏上歸途時，他發現他心中有萬般的不舍，特別是他昨天再次回到家中，他才感到，再進來時，這心中竟然沒有了家的感覺。他心裏麵都在笑這人真的好奇怪，昨天和今天的感覺真是兩個世界。媚很客氣地讓他進來，婷婷跑過來和林建國親了一下，就跑回去做功課。林建國這才發現媚在和孩子一起做著功課，他坐在一旁靜靜地等著她們。他看到媚真的是很認真地教著孩子，他心裏感到很溫暖。現在眼前的這副情景不是他一直要的嗎？可是這此情此景，就如同現在一樣，他林建國不在這畫麵裏麵。待婷婷做好功課，林建國就帶婷婷出來，他陪婷婷看了一場電影，然後，在外麵吃過飯才回來，到了家又陪婷婷讀了一本書，看了一會電視。然後，林建國帶婷婷上樓洗了洗，讓孩子休息了。林建國發現一直沒有過來打擾他們，而就留下他和女兒走開了。林建國待婷婷睡著後，下來準備回酒店，他看著媚的書房的燈還亮著，他過去輕輕敲門，媚此時正坐在桌子前麵忙著什麽。林建國沒有走進去，而是說道：我準備走了，媚，我們雖然離婚了，你記住，無論你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我一定會過來的。婷婷隻有讓你多費心了，等我有條件的時候，還是讓她去私立的學校好。

 

再說吧。媚沒有停下手裏麵的事情，隻是抬頭看了一眼林建國。

 

那我走了，你自己也保重。林建國真的是很艱難地離開了媚的家，出租車已經等在門外了。林建國回身再看了看這個他曾經和媚和婷婷生活過的家，他感到自己的眼淚已經在眼睛裏麵打轉了。他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上了出租車離開了。林建國沒有想到的是，多年後，他重新回到這個家時，這裏早已經人去樓空了，那是後話。

 

回到舊金山，萍看到林建國帶回來的離婚書，她心裏真是開心極了。她摟著林建國的胳膊道：建國，我真的馬上就變成林太太了，真的是很高興。我們結婚的時候，我父母說要過來的。

 

我父母也要過來的，那時兩家人在一起好了。

 

你是說你父母也要來，那我父母來了，怎麽安排他們。難道讓他們都和我們住不成？

 

那有什麽不好，他們四個老人沒必可能玩玩麻將呢。

 

我父母和別人住在一起不方便的，那我讓我父母不要過來了。

 

為什麽，我們這裏有地方啊。

 

好了不說了不說了。心裏煩了。萍聽到林建國讓他的父母來，這心裏就打起了鼓。上次回國見到林家老夫妻，萍自然是為了林建國對兩個老人恭敬有禮，但萍不知道為什麽，她不喜歡林老太太。想到這可能是自己未來的婆婆，怎樣也要表現出喜歡兩位老人家的樣子，更是做出說老人家愛聽的話。但她沒有想過他們將來會和她住在一起，她哪裏知道林家老太太早就一心想定居美國，至少也得讓她能夠自由來往美國和中國，給那些曾經和她有過結的老同事們看看，她有一個能幹的兒子。媚不喜歡他們，看來這個萍是兒子的新女朋友。所以，那天兩下裏麵各懷心事，一個為了能夠得到林建國的心，極力討好著林家老兩口，一個是林家老兩口極力熱情地對待這有可能代替媚成為他們的兒媳婦的萍。沒有實質上的接觸，兩下裏到都認同了。萍想著林建國的父母這樣的年紀，一定不會喜歡呆在美國的，萍的父母早就說了，我們過去玩玩還行，和你一起過日子，算了。所以，萍對林家的老兩口也以為和自己的父母的想法一樣。誰知道，林建國前兩天提到如果他們結婚後，他準備幫父母辦綠卡。萍聽了心裏不高興，但嘴巴裏麵沒有說出來。她還等著和林建國幫她轉身份，她沒有敢說反對的話。但這心裏開始就煩惱起來了，如果林家老人來了，她可是不喜歡和陌生的人同住的。她心裏開始合計怎樣不讓林家老人來了。

 

林建國和萍還是結婚了，林建國的父母沒有過來，緣是林老太太聽說萍的父母也過來，並說兩家老人可以有伴聊天了。這林老太太一聽就不願意了，她告訴林建國，萍的父母既然也去美國，他們就不必過去了，我們等綠卡下來再過去好了。其實，兩家親家走親時，這林家老太太和萍的母親就已經互相打量過彼此了，發現兩個人不是一個層次的人不說，萍家媽媽看著林家媽媽心裏直想說：這個老太太夠厲害的，看那眉毛和臉上的橫肉，這萍如果和她住在一起，沒有矛盾才怪呢。而林家老太太看著小自己不少的萍媽媽，這心裏嘀咕著：看樣子是個很會保養的女人，年紀也沒有比我小幾歲，怎麽身材也沒有臃腫，還很會穿著的。本來說好我們過去等綠卡，誰知道現在兒子要娶萍了，還說萍的父母也會過來住上一段日子。這不是明著不希望我們過去，誰每天有時間和他們聊天，聊什麽啊。所以，林老太太就告訴兒子，我們就等林萍的父母走時再過去，沒準那時候綠卡就下來了。也就是這親家剛剛做上，這心節就係上了。

 

幾個月後，林家父母的綠卡下來了，萍的父母明白，他們得離開了，林家父母要過來了。本來他們以為女兒會有孕，沒有想到，他們在這裏的這段時間，萍每個月都測是否懷孕，她特別想給林建國生個孩子。因為，她發現林建國和婷婷這幾個月了，幾乎天天通電話，即便是婷婷不願意聽，林建國都對著那話筒和女兒說話，他還從圖書館特地借來一些婷婷這個年紀讀的書，在電話裏麵和婷婷講著故事。看著林建國是那樣陶醉在和女兒的電話讀書活動裏麵時，萍的父母在旁邊敲邊鼓道：這建國這樣愛孩子，你就快生了。生了就讓建國父母帶，你還是要出去工作，不要在家裏看孩子。如果我們明年過來時，可能能夠幫忙帶孩子。你婆婆我想你是指不上的。

 

媽，你說這懷孩子是不是越想越沒有。

 

早就和你說過了，你總是著急。你還年輕，不要搞得這樣緊張好了。

 

媽，你不知道。這建國心裏一直惦記著他的女兒，你沒有看到他總是找機會飛過去看女兒。其實離婚協議裏麵是說孩子放假時候才要和父親團聚，他在外州，就沒有要求每月回去看孩子。他卻說不和孩子親近，怕孩子將來和他不親了。我要是有了孩子，他跑過去的次數就不會這樣勤了。

 

我聽你前兩天和他不高興，是為了什麽。

 

沒有什麽，他父母這不是綠卡下來了，說是馬上就準備來了，我說讓他們晚些過來，等你們走了，再讓他們過來。他說他母親要早點過來，媽，你說這不是催你們走嗎。

 

我們馬上就走了，你就讓他們過來好了。

 

媽，我不想你們走。我不知道怎麽和他們生活在一起，我不喜歡我的婆婆，公公看著還不錯。

 

你呀，不要太獨了。怎樣那是建國的父母，我們提前走好了。聽說如果沒有呆滿簽證的日期就回去，下次簽證更容易，你爸爸還要上班，呆在這裏時間長了，我們整天沒有事情做，人感到不舒服。你公婆他們也不會呆久的。

 

媽，我還想和您們呆在一起呢。聽建國說了，他的母親一直就想呆在美國，上次就因為和那個女人不合才離開。他說了，如果當初他的父母留下來，早就拿到綠卡了。媽，不然您和爸爸住下來，你們也能夠有人聊天。

 

不可能的，我們和林家父母幾乎沒有什麽往來，就是我們來美國前兩家人走動了兩次。說心裏話，你那個婆婆可不是好親近的人。你和他們住在一起要多擔當點，不要讓建國為難，聽你婆婆說了，前麵那個太太是個不知道孝順的人。婆媳關係不好，建國估計在夾在中間不是很開心。你要小心了。對了，建國沒有跟你講過為什麽離婚嗎？

 

他就說是兩個人的生活習慣和個性合不來。我可是懶得提那個人。其實，萍已經知道媚是個同性戀人，那是她在林建國和媚的三姐的一次電話中聽到的。她沒有問過林建國，她就是因為知道了才感到林建國整個人是她的，她不敢將這件事情告訴母親，她怕老人家萬一那天說話說出來，就麻煩了。所以，現在母親問她，她忙岔開話題。

 

看他對那個孩子還真的很上心，我們來這幾個月了。他都飛過去好幾次了，是不是孩子放假就會過來和你住在一起。

 

協議上是這樣講的，因為住的遠，孩子在放假的時候，要接孩子過來的。但這每月去看孩子，則是他自己願意的。

 

那他還能夠見到那個女人，他會不會住在

 

沒有，媽，他過去住飯店。我能夠看到信用卡上的花費，您以為您的女兒是傻子啊。萍嘴巴和母親這樣講，她心裏麵也打鼓。因為，林建國這每月必飛東部看婷婷的事，真是林建國自己這樣做的，離婚後的前兩個月，林建國是每兩周都飛回去一次。呆個周末才回來，他們又準備結婚，萍很是不開心。結婚後，她就攔住林建國，說每兩個星期這樣跑很累。生意上怎麽辦，她自己有工作，不能夠總幫忙照顧著。這樣，林建國才改為一個月去看婷婷，萍看到林建國每每從東部回來，心情都不是很開朗，她一直以為是思念孩子的緣故，她哪裏知道是林建國每次探望孩子時，都特別想把他和萍的事情講明白，但每每媚都沒有給他機會說出來。

 

林建國離婚後，當他明白媚的心轉回來後，他真的很高興，但隨之而來的是沮喪。現在兩人的心近在咫尺，但就是不可能碰到一起了。媚看到林建國來接婷婷的時候，她早早就把婷婷的換洗衣服收拾好。待林建國一按下門鈴時，婷婷早就飛跑去開門，撲入林建國的懷裏了。在林建國抱住女兒的那一霎那時，媚抱著孩子的東西跟出來，待林建國的手騰出來，她遞給林建國孩子的書包，然後，輕聲和林建國問兩句，就叫住已經往車子裏麵跑的婷婷，在說上幾句讓孩子聽爸爸的話什麽的。媚刻意避開和林建國多說什麽的機會，而林建國總是有話想說，看到媚那拒他於千裏之外的表情，也說不上什麽了。就這樣，林建國和媚即使見麵，兩人也沒有交流。林建國根本就沒有被邀請進來過，他和媚現在真的像陌路人了。

 

林建國不知道媚的處境，媚和林建國離婚後，她的心裏本來找回的一個依靠又沒有了。月月和林建國都離開了她，她才知道在她生命裏麵最愛她和關心她的人是林建國。在明白這點時，本以為兩個人的心能夠慢慢碰到一起去，沒有想到的是，沒有人總在原點上。萍的出現將媚徹底從林建國的生活中抽了出來，不管林建國對媚的情多深，當他不知道媚的心回歸時。萍的一個有心電話，將媚已經準備好好做林太太的心關閉了。媚明白林建國在不認同她的同性戀人的事實而不願意再接受媚了，媚此時的心痛真的比失去月月時候痛得更多。她對林建國雖然沒有那種激情，但那種在林建國身邊養成的安逸和平和的生活沒有了，回想著林建國的種種好，媚才發現自己真的是個很冷血的人。

與誰共舞 （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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