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見性 - 美國華人家庭悲歡離合 （十八）

回到家後，儒銘沒有理健健，他等雅青上床後同她悄悄地說道：對不起，我並沒有真的生你的氣，我是不希望你總是拿我們的東西給人，現在連孩子們也學會了。這種事你是管不過來的。我今天回來時心情本來是很高興的，我是有一件喜事要告訴你，又被你兒子給攪了。

 

雅青問道：什麽喜事？

 

儒銘高興地說道：我這次回北京遇到了我們院的項書記，他才被調回來，

 

雅青道：你的意思是我們也能回北京了，是不是？

 

儒銘看了一眼雅青道：不是，有了比回北京更好的消息。他告訴我，我們去新疆後，他收到一封從香港來的信，他怕給我帶來更多的麻煩，把信裏的內容記下後，毀了它。但後來他也被趕下了台。這次遇見他，他把地址告訴了我，並告訴我信中提到我的姨媽也在尋找我。她是在美國，他沒有記住那個英文的地址。不過這已經很好了，我至少知道我的小姨在找我。我現在可以給美國的大使館寫信，我們有希望了。我也問了我們的調動的事情，現在進京是不太可能，但進周邊的地區還有可能，但是要等機會。現在往回調動的人很多。

 

雅青道：真是好消息，但你能把信寄到嗎？

 

儒銘道：應該不會太難，如果我的小姨還在尋找我，那就好辦了。希望她還好好地活著。你看，我們的英文還是要好好地學，老大就交給你了，我看這小子不會有什麽前途的。

 

雅青聽了不高興地說道：你總是對這孩子有偏見，一來是你不要生他，二來他懂事了才回到我們身邊。其實他是一個非常聰明，善良的孩子，我看好他的未來。

 

儒銘聽了又煩了起來，他從心裏不喜歡健健，他對雅青說道：不提他了。我們也要做一些計劃，我們現在有三步棋。1，美國；2，香港；3，往回調。第三是最差的。你現在的重點是學英文，教書的工作，你就不用太上心了，現在有誰注重學習文化。我們把自己的孩子學習搞好就行了，你聽明白了嗎？

 

雅青道：可是我畢竟是教師呀，教學生們學習是我的責任，他們學不學是他們的事情，工作還是要認真才好。我做不來那種不負責的事。

 

儒銘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你真是死腦筋，做事總是和我扭著。反正我該講也講了，你不聽，到時就不能怪我了。

 

雅青拉了一下儒明的耳朵道：又生氣了。好了，你快休息吧。

 

儒銘要拉雅青躺下來，雅青笑著說，我還要改學生們的作業。儒銘很不高興地看著雅青，正要說什麽時，小弟醒了要尿尿，雅青忙去照顧小弟，但小弟讓爸爸幫他。而後，他更讓爸爸陪著他睡，儒銘最喜歡這個老兒子。

 

儒銘笑道：還是弟弟和爸爸好，我的乖兒子。

 

從此以後，每天的夜深人靜時，儒銘都會抱著一台收音機，再帶上一副耳機，調到美國之音台去聽一些新聞。每到這時候，雅青都很緊張，但她也沒法去勸儒銘，而儒明開始一封接一封的尋親信寫了起來，並都寄到美國住中國的使館，但它們都像石入大海，沒有一點波瀾。雅青知道儒明是不會放棄任何機會的，她也隻能和儒明一起等待著奇跡出現，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了。

 

 

 

 

1976儒銘帶小兒子去美國

 

一九七六年，四人幫倒台後，儒銘突然接到一封從美國大使館轉來的信，竟然真是小姨的來信。她請儒銘去美國和她團聚，一切費用由她來出。儒銘高興極了，他同雅青商量著。

 

儒銘道：如果我們全家一起去辦簽 證，美國大使館或許不會批準，最好的選擇是，我一人先去，到美國後在想辦法留下來，然後再辦你們去。再有就是帶孩子去，老大已經過了十九歲了，過了年齡，再說這小子和我不對付，現在隻有女兒和小弟了，但女兒跟著爸爸總是不方便，小弟多少是男孩子，我看還是先帶他的過去好了。

 

雅青擔心地說道：可是小弟太小了，我真有些舍不得他，不然還是你自己去吧。

 

儒銘道：不行，還是帶上一個好，如果能呆下來，有一個和我在一起也可以先接受美國的教育，還是弟弟同我一起辦好了。你要把老大管一管才好，我聽說他在交女朋友。他在那紡織廠裏玩的不錯，聽說有不少女孩子喜歡他。

 

雅青笑著道：我怎麽沒有聽他講呢，你看見了還是聽人說的。

 

儒銘不開心地說道：當然是聽說的，如果我看見，我還能饒的了他。他現在是不願意見我，我看他是想在那個廠子幹下去了，一個沒有出息的東西，我對他早就失望極了。我再想中國將來還不知道會變化成什麽樣子呢。你要好好抓女兒的功課，尤其英文，你也是一樣的，出去是要用的。我最近是要去北京，家裏就要你多操心了。

 

 

 

 

新疆的家中，健健要離開家去上大學前和媽媽的談話

 

儒銘和小弟的出國事辦的很順利，在1977年初，他帶小兒子小弟離開了中國，也就是這一年健健也考上了大學，他去了上海同濟大學，而家裏將就留下雅青和女兒小薇，從此這一家人開始了分散生活。健健要離開家前天晚上，他和媽媽在一起聊天。

 

健健說道：媽，明天我就走了，這裏隻有您和妹妹，家裏沒有男人，有些體力活，我的朋友嘉林他們幾個會過來幫您的。媽，你說，爸他們是否會回來，都半年了，我爸是不是不要回來。他有沒有告訴您呢？

 

雅青道：健健，你是不是耽心爸爸不要這個家了，他不會的，他來信說，姨姥姥要他留下來，已經開始為他們辦居留，是要請律師辦，可能要花一些時間。你爸爸現在也在學習英文，還要幫忙照看姨姥姥的飯館生意。你不要瞎想，去了大學就要認真地讀書，有一天也去美國讀書去。

 

健健道：媽，我有一種預感，我們這個家要想團圓，恐怕不知何時了。爸爸是不會回來的，而我也不會去美國的。現在我們一家人分散到三個地方。我想我爸他是不辦好身份是不會回來的，還有幾年小妹也要出來上學，那就隻有您一人在這裏了，我有些不放心。

 

雅青眼睛裏充滿慈愛的目光看著健健說道：你怎麽像個老婆婆，凡事不要想的太遠，像你上大學的事情，本以為你也許會在工廠做一輩子的工人呢。人那，不要把什麽事都想的太遠了。過好眼前的每一天就是幸福的事情，你爸他喜歡怎樣是他的事情。我在這裏有學生要教，現在又開始重視文化知識了，媽的責任也重了，我的事情多著呢。和你爸的分別也隻是暫時的，我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健健道：那他沒有告訴你，他要呆多久。

 

雅青道：我寫了信去問過他了，但媽已經做好至少兩三年的準備。你放心吧。明天我和妹妹一起去送你，你也快休息了。

 

健健道：媽，明天您和妹妹就不用送我了，夏玉會去送我，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和夏玉在處朋友，這次她沒有考上，她明年還會考的，您不會反對我們吧。

 

雅青笑著道：媽早知道你和她的事情，你不同我講，想來還沒有考慮好，對不對？然後，雅青又接著說道：她是很懂事的孩子，你今天既然告訴我，我還是很高興的。因為，看來媽媽還是你的好朋友。我沒有階級觀念的，我知道她是普通工人的女兒。其實，隻要你們合的來就好。媽媽和你爸爸認識，你外婆就沒有反對。

 

健健道：我倒是希望外婆反對才對，那您也就不會嫁我爸了。您說他哪裏好呢？

 

雅青道：你現在不會明白，待你真正自己體會了愛，你就會明白的。你和夏玉，我看是夏玉愛你比你愛她多。

 

健健笑道：媽，您說的對，她真的對我非常好。我也是滿喜歡她的，我想如果將來我要結婚，我的妻子應該是她了。健健停了一下又說道：媽，大寶哥說大舅現在又出來工作了，他要幫您往回調呢。沒準您可以回北京呢。那樣我就可以多回來了。聽說雷東的媽媽為了能回去，去廠裏大鬧，還要尋死。

 

雅青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舅舅在找有關部門，但也不是很容易的，現在往回調的人太多了。雷東的媽媽這樣鬧也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人哪，不需要太累自己，命裏有的總會有，命裏沒有的要努力去爭取。努力去爭取了還是沒有，就要正確對待現實才好。

 

健健道：媽，我會自己努力去爭取自己的未來，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雅青笑著說道：健健，你說，媽什麽時候對你失望的過。我的兒子，我是最了解的。你要好好努力地學習，我不反對你談戀愛，但一定以學業為先，你們以後的日子長著呢。

 

健健道：我明白的。您有沒有問一問我幹爹的消息，大寶哥沒有提。

 

雅青道：現在還沒有他的消息，他下放後就沒有了消息。你那文冰舅舅也沒有消息，不要急，我們會聯係上他的。

 

健健道：媽，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他。在我心裏他就是我的父親。

 

雅青道：媽明白你的心情。噢，對了，你告訴夏玉，有什麽學習上的問題來問我，不要害羞。

 

健健道：好，媽，我會告訴她，您也早些休息吧。

 

明心見性 - 美國華人家庭悲歡離合 （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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