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見性 - 美國華人家庭悲歡離合 （十七）

1972新疆的家

一九七二年，在新疆家裏的牆上掛著是儒銘一家人的相片。這也是一個五口人的家，他們又有了一個兒子小弟。健健已經15歲了，小薇 10歲，小弟也已經4歲了。一九七二年中國和美國重新建交。儒銘開始每天晚上偷聽美國之並學起英語來。他叫雅青也跟著學，但是雅青每天都要批許多學生的作業，還要照顧三個孩子，根本沒有時間學習英文。儒銘這段時間去北京和上海出差了，家裏隻有雅青和三個孩子。她讓他們吃好晚飯後，健健跑出去找同學了，小薇在做功課，雅青則給小弟講故事，陪他畫畫。直到哄小弟睡覺了，小薇也睡了後。雅青才坐下來批改學生們的作業。這時，健健從同學家回來。健健看到媽媽還沒有休息，他就過來做在媽媽旁邊。

雅青抬起頭看著健健說道：健健，怎麽回來這樣晚，你爸在家又要說你了。

健健衝雅青做了一個怪臉道：他不是不在嗎。媽，我來幫你改吧。        

雅青笑道：你呀，還是快去洗一洗吧，早點休息了。

健健道：我不困。媽，我這幾天好想北京，舅舅一家人和幹爹。外婆和姨婆她們要是還在該多好啊。

雅青道：健健，你想告訴媽什麽呢，你是不是想回北京上學。

健健忙道：媽，我真的不喜歡爸爸，我常常懷疑我是不是他親生的。他看見我總是不高興，我現在已不是小孩子了，他如果再象上次那樣打我，我可要回北京了，我去找我幹爹去。

雅青道：你到那裏去找他，他被下放了。根本聯係不上他，你就好好地在這裏吧，聽媽媽的話，用心學習，雖然現在沒有人管，但任何時候，知識都不會沒有用的。你爸讓你學習英語，也是為你好的，這點我不同意你反抗他。

健健道：媽，您說什麽我都會聽的。媽，您讓我學我就學，隻要您高興就行，也省得爸埋怨你。對了，媽。你還記得王小京嗎。他的奶奶生病了。

雅青道：很嚴重嗎？

健健道：他說可能不行了，她奶奶的最大心願是死後能穿上一套新的衣服，但他們家根本沒有錢去買的。

雅青聽了心裏感到難過，其實現在的中國，每家的日子都不好過，特別是一些工人，他們是上有老下有小，有的人還是一個人工作，要養一大家子的人。雅青他們的工資還高一些，加上以前是有家底的。所以，日子過的要比普通工人家庭強。她突然想起上次儒明去上海給她買的衣料，她一直沒有動過，聽到健健提到老奶奶的心願，她忙道：媽有一塊衣料，我找出來，你明天拿去給他好了。也好了了老奶奶的心願，你等好改完這幾本作業，你幫我把櫃子上的箱子搬下來，我找出來給你。

健健看著媽媽，有些猶豫地道：媽媽，行嗎？如果讓爸知道，他又要和你發脾氣了。

雅青笑道：沒有關係，到時再說，這衣料也是買了很久了，他或許忘了。

健健撇著嘴巴說道：他能嗎，什麽他都記的清清楚楚的。您上次把妹妹的舊衣服給人，他都能知道。媽，你說如果幹爹是我爸該多好呀。

雅青盯了一眼健健道：傻兒子，那還能有你。

健健傻傻地說道：怎麽不能。

雅青看著健健笑了：好了，你先去洗，然後回來幫我把衣料找出來後，你就可以去睡覺了。這樣，第二天，健健就把衣料拿給王小京，真的成全了老人的心願。王小京的父母非常感激雅青。

幾天後，儒銘回來了，他這次有些意外的收獲，他找到叔叔的消息。所以，他的心情不錯，對健健也難得有些笑臉。

健健已經習慣了儒明的沒有笑容的臉，看到儒明對自己笑，他心裏有些發毛，他問雅青：媽，他怎麽了。我覺得他有些反常，他有什麽高興的事嗎？

雅青看著兒子說道：他高興也不好嗎，快把碗筷放出去，我們馬上就吃飯。

儒銘這時正給兩個小的發糖，他嘴巴說著：來一人就兩塊。他看到健健進來，他對健健說道：健健，來，給你兩塊。

健健道：給妹妹和小弟吧，我不要吃。

儒銘的臉拉了下來，但沒有說話。

吃過飯後，儒銘把買的東西拿出來。放在桌子上。

雅青問儒明：你去我哥家有沒有買東西給孩子們。

儒銘道：你又沒有告訴我買什麽。

雅青道：你從上海過去，買兩斤奶糖給孩子好了。嫂子的父母也在，你也該買些點心去。

儒銘說道：又不是你媽爸，你就是多事。你好大方，我給了一包葡萄幹，這樣不錯了。還要花多少錢呢。

雅青道：這是禮尚往來，能說多事。

儒銘回道：我才回來你就為這點小事來煩我。他衝小薇說道：妹妹來，看喜不喜歡這件花衣服。去穿起來讓爸爸看看。看著女兒穿上他買來的衣服，儒明讚美道：還是我的女兒漂亮。然後，他又對雅青道：雅青，我上次買給你的衣料，就給孩子們做褲子吧，我這次買到更好的顏色給你。

雅青一聽儒明提到那塊衣料，她忙道：謝謝你，你累了，快休息吧。

儒銘為了顯示他的眼光，他一定儒雅青現在就把那塊衣料找來，他催道：你快把它找出來，比一比就知這顏色好不好。快去吧。

雅青知道沒有辦法圓慌，她非常為難地說道：那料子我給人了。

儒銘眼睛一下子瞪了起來道：給人了，你又發善心了。你腦筋有問題了，是賣了嗎。

健健看到爸爸要同媽媽發脾氣了，他忙對儒明說道：爸，是我拿了給王小京。他給他的奶奶做了壽衣。

儒銘看著健健喊道：你好大的膽子，你有錢嗎？你吃用都是我的錢，你憑什麽這樣大方。

雅青看不下去了，她對儒明說道：儒銘，你平靜點，是我讓孩子送去的。老人最後的心願是穿一身新衣服離開。她相信這樣來生她不會再貧窮了，你不要怪孩子，健健也是好心。

儒銘接著嚷道：我們家不是救濟所，雅青，你的善心發的還不夠嗎。你快把家裏的東西都分完了。上次妹妹的衣服才穿了一次，你就給了人，小弟的玩具也送了。你說，你還要送什麽。看來這塊料子還是我自己留著吧。

小薇過來說：爸不要生氣了。是我不喜歡那件衣服，所以讓媽給人了。

儒銘一聽更氣了，他說道：我看這家沒法過了。你們以後就做善人好了，什麽都有了。

健健道：我將來還給你。你不要和媽媽過不去。

儒銘本來不想說了，沒有想到健健又添了一句，他本來就從心裏不喜歡這個孩子，健健又說在外婆家長大的，儒明對這個孩子幾乎沒有感情。他衝著健健吼道：我不需要你還，你最好離我遠點。免得我要收拾你。

健健也不示弱，他說道：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隻要敢再打我一下，你試試。

儒銘道：你反了。你以為我不能打你嗎。好，你看著。說著，儒明的手就伸過來了。

雅青忙攔在中間對健健：不許胡說。

儒銘指著健健道：你給我馬上離開我的家。你才15歲。就敢這樣同我講話。

健健賭氣說道：走就走，你這個家我還不想呆呢。說完，健健轉身就要走。

雅青攔著健健道：健健，你不可以這樣。

健健對媽媽道：媽，讓我走吧，從我回到這裏，他就從來沒有把我當成是他的兒子。我想北京的家人。說完，他跑了出去。

儒銘看著健健跑出去的背影說道：我說了當初就不應該要他。

雅青真有些生氣了，她回道：你不能少說兩句，他還是孩子，你為什麽要和他計較呢。說完，她出去追健健，雅青在後麵叫著：健健，你停下來，媽有話要說。

健健看到媽追來也停了下來，他對媽媽道：媽，你就讓我走吧。

雅青道：孩子，不是媽不讓你去北京，你舅現在也很難，他早就靠邊了，他們住的院子裏也擠進了兩家人，我們家的小院已經住進了四個家人。那裏已經沒有我們的房子。你回去住在哪裏。你寶哥已經去了農村，你去北京也隻能給舅舅家增加上負擔。他家現在已經是三代人擠在一起了。

健健說道：寶哥說，我可以和他一起到鄉下去。反正現在學校也不是每天上課，我們總是在學工學農的。和我爸在一起讓人不能呼吸。他對媽也是，一會好，一會壞的。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毛病。

雅青道：你爸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他隻是為人比較小氣和凡事都要計劃的。有你的時候不在他的計劃內。而且，有你後他就不是很順。所以他對你是不太喜歡，但他也不是不要你的，你呢，也是喜歡和他對著來的，媽媽在你們中間好難呀，你們都是我最親的人。健健，媽現在還離不開你，妹妹和小弟還需要你幫忙媽媽照顧著他們。說著雅青都流淚了。

健健最怕媽媽哭，他忙道：媽，對不起，我知道了。我們回去吧，我去向他承認錯誤。可是那衣料是拿不回來的，他要是為了這件事同你沒完怎麽辦呢。

雅青道：他對媽還是可以的，我想他也不會再提了。或許我應該先和他商量才對。

健健看著媽媽想說什麽，他剛叫道：媽。

雅青打斷健健的話道：我們不提這事了，你今天說王小京已經不上學了，為什麽？

健健道：他告訴我，他要去做工去。他奶奶走了，家裏還是欠下了錢。他的媽媽一直有病，他還有年幼的弟妹。所以他要同他父親一起去做工。他說他其實快17歲了。

雅青感歎道：這樣艱難的家境，看我們還能不能再幫他們一些。

健健忙道：媽，算了吧，我不希望在給你找麻煩了。

雅青道：但人家有難能幫還是要幫的。有些幫助總比沒有的好。你放心，媽這次不會讓你爸知道的。

健健道：媽，您是不是又要節省您的午飯錢了。您不能總是這樣。如果您病倒了，我和弟妹怎麽辦。

雅青聽了道：好孩子，你隻要在我身邊，我就不會倒下的。我們回家吧。

健健道：媽，健健本來想說什麽又停住了，他接著道：我們回家吧。

 

明心見性 - 美國華人家庭悲歡離合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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