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芬·桑德海姆
(2012-02-16 20:5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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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和一位美國老友聊天,談到濟慈詩歌的中文翻譯。他七十多歲了,是一位科學家,醫生, 詩歌作者。我把我的譯詩從中文再譯回英文,由他與英文原詩一句句作對照。你猜怎麽了?他很吃驚,說我的翻譯相當準確。我有些飄飄然。他問我, 你知道Stephen Sondheim嗎?我說,我知道一點兒,聽說是美國概念音樂劇的大牛。我們中國人叫他斯蒂芬·桑德海姆。桑德海姆就像奧利弗·斯通(Oliver Stone),作品有著豐厚的內涵,在音樂劇界的影響很大。我的這位美國老友拿出了一本書給我看,書名是“Stephen Sondheim - Finishing the Hat", 想讓我 把“小夜曲A Little Night Music”(1973) 中的"Now", "Later" 和"Soon"三段音樂劇歌詞譯成中文。我答應他試試看,並和他一起譯了“Now"音樂劇的歌詞(lyrics)的第一節。不過,我很後悔答應他,因為我發現音樂劇歌詞的翻譯與詩歌完全不同,每個字的節拍都需要對應才行。
為了更好的翻譯,我查閱了網絡上一些有關桑德海姆的背景資料。
“1930年3月22日,桑德海姆出生於紐約一個富有的製衣商家庭。桑德海姆並非出生於音樂世家,但有著身為製衣商的父親和服裝設計師的母親,他們和紐約演藝界有著很深的工作淵源,所以,他一方麵從小受到了富裕家境所提供的良好音樂教育,另一方麵又依托父母的職業便利,經常置身於劇院演出的環境,很早便培養出對百老匯音樂劇的濃厚興趣。後來,桑德海姆通過父母的生意關係結識了音樂劇界的傳奇人物奧斯卡·哈默斯坦二世,並有幸從十一二歲起就在這位大師的指導下學習音樂劇創作藝術。也許是因為看出了桑德海姆的音樂才華,哈默斯坦對這個10歲時父母離異,小小年齡便顯得安靜早熟的聰穎少年青睞有加,喜愛程度甚至勝過了自己的幾個親生兒子,允許他隨時過來居住。對父母離婚後隨母親生活的小桑德海姆而言,哈默斯坦先生亦師亦父,是他成長道路上的指路人,老先生所從事的音樂劇創作自然也成為他眼中最了不起的職業。於是,小桑德海姆早早下定決心,立誌要成為像哈默斯坦先生那樣偉大的音樂劇創作者,但從桑德海姆日後的成就看,他對作詞的興趣好像遠沒有作曲來得大。
1948年3月,哈默斯坦先生邀請小桑德海姆一道出席自己與理查德·羅傑斯的最新音樂劇大作《旋轉木馬》(Carousel)在紐黑文(New Haven)劇院的首演,以此作為少年的15歲生日禮物。即便以現在的眼光來看,這部R&H組合最鍾愛的作品也是音樂劇史上裏程碑式的傑作,當年的首演自是讓小小年紀的桑德海姆深受震撼。 幾個月之後,桑德海姆和學校戲劇社的同學完成了自己的處女作,並創下了該校學生戲劇票房的最好紀錄。桑德海姆得意洋洋地將自己的作品交給哈默斯坦先生過目,卻被哈默斯坦一撕兩半,因為這是他見過的最差勁作品。桑德海姆大受打擊,卻因羞蒙福,得到了所有音樂劇創作者夢寐以求的“九陽真經”: 整整一下午,哈默斯坦先生耐心地為這位15歲的少年詳細講解音樂劇創作藝術,將自己數十年創作過程中的心得體會傾囊相授。
多年之後,桑德海姆在回憶往事時依舊感歎:那一個下午他所領受的創作神功,比許多同行埋頭苦修一輩子所能學到的更多更寶貴。此後,經大師妙手點化,桑德海姆如有神助,逐漸在音樂劇界嶄露頭角。
比起十六七歲就從學校退學走上音樂劇創作道路的天才少年韋伯,桑德海姆可算是循規蹈矩的乖乖牌學生。在威廉姆斯學院(The Williams College)學習音樂並順利畢業後,20歲的桑德海姆獲得了在百老匯名作曲家米爾頓·巴比特(Milton Babbitt)門下學習的機會。到他的第一部音樂劇作品《周六夜晚》(Saturday Night)問世,桑德海姆已是25歲的“大齡青年”了。難怪桑德海姆長韋伯整整18歲,卻總是被視作韋伯同時代的創作者。鑒於這位大師是能詞會曲的全才型人物,其大器晚成倒也算是厚積薄發。
桑德海姆以詞作者的身份出道,當他懷揣未完成的《周六夜晚》四處尋求發展機會的時候,又得一位貴人相助,他便是著名指揮家倫納德·伯恩斯坦(Leonard Bernstein)。伯恩斯坦十分欣賞這個年輕人的天賦,安排他協助自己寫《西區故事》的歌詞,說是協助,當然有些讓年輕人幹點雜活先鍛煉一下的味道,所以,盡管《西區故事》詞作者署了他們兩個人的名字,實際上基本是由桑德海姆一個人獨立完成的。當時音樂劇界仍有重作曲而輕寫詞的風氣,桑德海姆一開始本想推辭,但在詞作名家哈默斯坦的勸說下終於改變了主意,踏踏實實地在劇組中做起這份不起眼的工作。
很多時候,聽得老人言不但會避免吃虧,而且還賺大便宜。1957年,《西區故事》正式上演,好評如潮,27歲的桑德海姆成為最大的贏家,他的名字與伯恩斯坦(作曲)、哈羅德·普林斯(Harold Prince,製作)、傑羅姆·羅賓斯(Jerome Robbins,導演、編舞)這些業界巨擘放在了一起,知名度陡增,他與製片人普林斯也開始了長達二十餘年的合作。
不過,天降大任於著名音樂劇大師前,還有個苦其心誌的過程。桑德海姆隨後的發展也跌了幾個跟頭。《西區故事》之後,他著手將《周六夜晚》搬上舞台,孰料大功告成的關頭,製作人卻不幸病逝,連帶使《周六夜晚》的上演胎死腹中。受此打擊的桑德海姆振作精神,接受了傑羅姆·羅賓斯和阿瑟·勞倫斯的邀約,準備進行新音樂劇《玫瑰舞後》(Gypsy)的創作,但出演此劇的音樂劇天後伊瑟·門曼(Ethel Merman)卻不樂意,她堅持認為桑德海姆資曆尚淺不足以挑起作曲的重擔。未來的大師當然牛不過已成名的大腕,桑德海姆再次在哈默斯坦的鼓勵下心不甘情不願地成了詞作者。好在《玫瑰舞後》上演後大受歡迎,至今複排三次仍是欲罷不能,桑德海姆也憑借出道後的這兩部佳作,一舉成為了人們眼中的“著名詞作家”。
眼見桑德海姆隻能在作詞領域裏打轉,好朋友哈羅德·普林斯看不下去了,給了他一個創作新劇《論壇路上趣事多》(A Funny Thing Happened On The Way To The Forum)的機會。這一次桑德海姆終於如願以償,一人包攬了詞曲創作。和他後來那些揮舞著挑戰傳統大旗顛覆音樂劇界的作品相比,這部鬧劇盡管突破了百老匯舞台開場“一見鍾情”、結尾“皆大歡喜”的陳舊套路,卻仍算是循規蹈矩之作。該劇1962年上演後贏得了多項“托尼獎”,唯獨桑德海姆急切盼望獲得肯定的作曲卻連個提名獎都沒拿到。不過這種結果和他兩年後的《人人都能吹口哨》(Anyone CanWhistle)相比已經有天壤之別,那部戲首演7天後就被迫停演,對桑德海姆的自信打擊很大。借著大師的名頭,《人人都能吹口哨》的價值到今日也終於獲得了世人承認,但在當時它過於曲高和寡卻也是不爭的事實,這部戲的失敗對桑德海姆的職業生涯造成了嚴重影響:此後的五六年間,他被迫重操舊業當起了詞作者,因為再沒人有膽量請他來作曲了。
進入70年代,桑德海姆終於迎來了鹹魚翻身的機會,這次伸出援手的又是哈羅德·普林斯。1970年,由桑德海姆作詞作曲、普林斯導演製作、改編自喬治·佛斯(George Furth)作品的新劇《夥伴們》(Company)成功上演,成為這對黃金組合在百老匯揚名立萬的開端。《夥伴們》是最富桑德海姆特色的作品之一,它打破了傳統舞台劇的線性敘事結構,劇情隻能用“一個逃避婚姻的單身男子和他的5對夫婦朋友間的故事”這種含混不清的說法來表達。原本至關重要的情節成了劇中可以舍棄的元素,創作者想要傳達給觀眾的概念才是全劇表現的重點。這種舍情節而就概念的創舉標誌著音樂劇的新生流派“概念音樂劇”誕生了,桑德海姆也因此被人冠以“概念音樂劇鼻祖”的法號。不過在當時,人們並沒有對這種創舉的意義有更多深刻體會。這出新劇通過劇中人的視角所表現出的對傳統婚姻價值的質疑,以及對都市生活中各種問題的深刻探討,才是它造成轟動的主要原因。《夥伴們》既讓觀眾大笑,也令人們若有所思,這種舉重若輕的表現手法備受票房和“托尼獎”的肯定,桑德海姆從此名聲大振,他的鐵杆戲迷也日益增多。
出了名什麽都好辦,一年後,桑德海姆的《富麗秀》(Follies)與觀眾見麵了。《富麗秀》原名《樓上佳人》(The Girls Upstairs),早在《夥伴們》之前就已開始構思。這出戲長達140分鍾,沒有中場休息,風格與《夥伴們》一脈相承。它以富麗秀女郎數十年後故地重聚的所見所聞,反映了半個世紀以來的美國社會變遷。這樣的題材若是交由他人創作,多半會將表現的重心放在時光飛逝青春不再的感傷上,但桑德海姆卻通過讓兩對老夫婦回首往事,極力表現他們對過往錯失的遺憾,可謂獨辟蹊徑。在音樂創作方麵,為了讓觀眾產生恍若回到從前的感覺,桑德海姆全力打造百老匯“富麗秀”時期的音樂氛圍,在作品中融入那個年代的埃爾文·柏林(Irving Berlin)、柯爾·波特(Cole Porter)、喬治·格什溫(George Gershwin)等人的風格,其作曲天賦由此表現得淋漓盡致。《富麗秀》的奢華場景製作也開創了巨型音樂劇(Mega-musical)之先河,盡管這種豪華的場麵在當今音樂劇舞台上愈演愈烈,但由此導致的超高成本當時卻讓《富麗秀》賠了個血本無歸。
輸了票房贏了口碑的桑德海姆此後為生計考慮略有收斂。1973年,他推出了與普林斯聯手打造的《小夜曲》(A Little Night Music)。這部音樂劇改編自電影大師英格瑪·伯格曼(Ingmar Bergman)的《夏夜微笑》(Smiles of a Summer Night)。桑德海姆在劇中采用了一種在他的作品中相當少見的輕盈柔美風格,在旋律中甚至有拉威爾(Maurice Ravel)、勃拉姆斯(Johannes Brahms)以及約翰·施特勞斯(Johann Strauss)等音樂家作品的影子。《小夜曲》采用了桑德海姆作品中少有的皆大歡喜式結尾,不過,這個結局竟是緣自兩對分崩離析的婚姻──桑氏的顛覆手法真是無孔不入。
《小夜曲》為桑德海姆贏得了大把獎項,票房收入也頗為可觀。托此劇的福,桑德海姆終於有了他的第一首熱門單曲《讓小醜進來》(Send In The Clowns)(而從目前的情況看來,這也很可能是他唯一的一首……)。但他接下來的作品卻又重蹈叫好不叫座的覆轍。1975年,野心勃勃的桑德海姆將大作《太平洋序曲》(Pacific Overtures)搬上舞台,該劇劇情跨越了整整120年的近代日本史,創作風格深受日本歌舞伎的影響,並大膽使用亞洲演員和東方樂器。在劇中桑德海姆毫無顧忌地展示了中西方文化衝突,批評西方資本主義在入侵東方世界的同時,對東方文化毀滅性的影響。看來忠言逆耳,因為西方觀眾顯然被桑德海姆惹惱了,不願掏錢支持它的票房。
1979年推出的《斯維尼·托德:艦隊街的惡魔理發師》(Sweeney Todd, the Demon Barber of Fleet Street)將目光投向了19世紀工業革命時期的倫敦,一個貧富差距懸殊、腐敗滋生蔓延的世界。這出音樂劇講述了一個荒誕不經的故事:一位惡魔理發師殺害顧客並將其屍體交由鄰家老板娘做成人肉餡餅出售。但該劇並非以惡心恐怖為訴求的美國產《人肉叉燒包》,而是力圖用黑色幽默的形式揭露工業革命後現實世界的黑暗麵。盡管普通觀眾對《斯維尼·托德》並不感冒,但它卻深得評論界以及桑德海姆鐵杆戲迷的歡心,而且連連奪獎,被譽為桑德海姆─普林斯組合最優秀的一部作品。
得此褒獎,桑德海姆自信滿滿地推出了新劇《我們曾經的歡樂時光》(Merrily We Roll Along,1981年)。上帝又和我們的大師開了一個小玩笑:該劇不但上演16場後便黯然下檔,老搭檔普林斯也拂袖而去桑德海姆那怪異的敘事手法把自己送入導演生涯的最低穀。
眼見新作慘敗,老搭檔也撂挑子走人,桑德海姆百般無奈之下,憤而宣稱要退出音樂劇界改寫推理小說去。多虧此時一位從外百老匯嶄露頭角的新秀導演詹姆斯·拉旁(James Lapine)及時出現,成為桑德海姆的新搭檔,世上才少了些質量未知的推理小說,多了幾部優秀音樂劇。1984年,兩人合作的第一部作品《星期天與喬治在公園》(Sunday in the Park with George)正式上演。這出音樂劇受19世紀喬治·修拉(George Seurat)的油畫《大宛島上的星期天》(A Sunday on La Grande Jatte)啟發創作而成,延續了桑德海姆的概念風格,試圖探討在商業社會中如何平衡藝術創作和商業效益之間的關係,怎麽看都有些桑德海姆自身經曆的影子包含其中。如果拿韋伯的標準來評價這部作品的票房,不免有些強人所難,它沒有虧,對桑德海姆簡直就是勝利了。
在這部榮獲普利策戲劇獎的成功作品之後,兩人合作的第二部音樂劇《拜訪森林》(Into The Woods)於1987年推出。在這部顛覆傳統的新編格林童話大雜燴中,桑德海姆一如既往地嘲諷著由“一見鍾情”到“終成眷屬”的標準童話模式,告誡人們要學會成長,學會處理人與人之間的互助共生關係,麵對道德考驗要勇於承擔自己的社會責任。就這樣一部說教意味濃厚的成人童話劇,在評論界以及觀眾眼中,竟已算得上是桑德海姆最易於讓人接受的作品了。在百老匯天後伯納黛特·彼特斯(Bernadette Peters)的巨大票房號召力影響下,這出旋律簡單明了,故事輕鬆愉快的童話劇不但賺了個盆滿缽滿,還從來勢洶洶的《劇院魅影》手中,奪下了象征音樂劇靈魂所在的“托尼獎”最佳劇本、最佳詞曲等大獎。
也許桑德海姆擔心這種票房大賣還人見人愛的劇目太過商業化,會砸了自己特立獨行的招牌,所以他又做好了準備,要讓評論界炸開鍋,讓觀眾無所適從。1990年底,桑德海姆與約翰·懷德曼(John Weidman)合作的新劇《刺客》(Assassins)在外百老匯試演,立刻引起軒然大波。就在那年夏天,伊拉克入侵科威特;本劇試演開始僅一個月後,美國出兵海灣戰場,第一次海灣戰爭開始。在這種正是需要幾部主旋律作品來提升國民凝聚力的節骨眼上,桑德海姆的新作卻是大唱反調,以美國曆史上九位因刺殺總統而名留青史的刺客為主角,告訴觀眾們不要盲目用臉譜化對號入座的方式來看待這些曆史人物,不要輕易將這些背負千古罵名的刺客看作瘋子狂人,不要盲目相信別人所告訴你的曆史,因為那也許並不客觀公正……這種不合時宜大膽質疑美國民主精神的題材若是換了別人創作,怕是早被輿論的唾沫星子衝到大西洋海底永世不得超生了,多虧掛的是桑德海姆的大名,評論界罵歸罵,卻也不敢將其大筆封殺,而眾多有識之士也勇於站出來表示對這出劇的讚賞。不過鑒於當時的社會背景條件,這部尚是半成品的《刺客》短暫試演後並沒有立刻移師百老匯,而是直到10年後的2001年9月才開始排演,準備與觀眾見麵。孰料此後沒幾天便發生了“9?11”慘劇,《刺客》的上演自然又是無限延期,直到2004年4月才正式登上百老匯舞台。剛上演沒幾日,《刺客》便獲得了6項“托尼獎”提名,並在六月初的頒獎儀式上一舉奪下了最佳複排音樂劇、最佳男配角、最佳音樂劇導演等5項大獎。
《刺客》之後,桑德海姆的又一部作品《激情》(Passion)於1994年出爐。這部作品改編自伊吉尼奧·雨果·塔切蒂(Iginio Ugo Tarchetti)1869年創作的小說《佛斯卡》(Fosca),是桑德海姆與拉旁合作的第三部作品。較之《刺客》,這部以一個男人和兩個女人之間的三角戀情為題材的音樂劇顯然可算是溫和之作了,雖然桑德海姆在劇中依舊質疑著社會傳統觀念和人際關係,試圖探究美貌、財富、愛情與婚姻之間的關聯。這部蕩氣回腸的愛情悲劇在上演後反響頗佳,其精妙的敘事結構也大為評論界稱道。
跨入新世紀後,身為美國音樂劇界領頭人物的桑德海姆已是年逾古稀。自2000年起,美英各大城市紛紛複排上演桑德海姆的經典劇目以示祝賀,其活動日程甚至滿滿當當地直排到2005年桑德海姆75歲大壽的時候,如此隆重的待遇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回首這位音樂劇大師近半個世紀的創作生涯,他的早年作品時至今日,已被廣大音樂劇愛好者奉為圭臬。而他後期的作品由於誕生時間尚短,其藝術價值雖然已有所體現,但劃時代意義可能還要等到數十年後,才能在時間的洗禮中得以顯現。對於生活在當今的音樂劇愛好者而言,有幸與這位大師生活在同一個時代,親眼見證經典的誕生,也算是今生有幸了。"
唉!我這個長周末還要去普林斯頓,隻能在路上翻譯了。
謝謝介紹桑德海姆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