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塵

試著告訴讀者,生活是多樣的。每一個活著的人,在多元化的人生時空裏, 扮演著某種角色,向著不同的方向展現著自己的千姿百態,書寫著與眾不同的生 命華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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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童年的記憶

(2010-04-24 20:58:32) 下一個
 人們說,人生就像一首歌。 它有序曲,主題,高潮和結尾。隨著“我”那貓兒叫般的纖細的啼哭聲,“我”開啟了生命的旅程。一出世,“我” 便與這個世界上的許多人和事產生了千絲萬縷的聯係。這種聯係像萬維網那樣,四通八達,永無止境。

我的童年是幸福美好的。它充滿著愛。在童年嬉戲玩耍中, 我渾渾噩噩地度過了自己快樂的童年。三歲那年,母親去省城的醫學院進修。父親把我和大哥送進了縣人民委員會的全托 的家屬幼兒園。那時正趕上”三年自然災害”時期, 到處鬧饑荒。 每到星期天,父親便把我和哥哥接到縣人民委員會, 帶我和哥哥到縣人民委員會的食堂為我們改善生活。記得父親當時給了哥哥和我一人一個饅頭,我不由分說,拿起就吃。而哥哥卻噘著嘴,在那裏一動不動。父親問哥哥為什麽不吃,你猜他怎麽說來著?他說他的糧食標準比我高。父親說,吃吧, 傻孩子,你們吃的都是爹的。

六歲那年,我的家從縣人民委員會大院搬遷到穎川縣人民醫院的家屬院, 人稱“十三幫會館”。 穎川縣人民醫院的家屬院位於穎川縣北關的一座品字型清代古建築群裏。這座建築群是由“十三幫會館, 山西會館和 淮幫會館”所 組成。”

穎川位於中原腹地,自春秋戰國起便是中原地區最大的物資集散地。它東引許(昌)淮(河), 西連嵩嶽, 南瞰襄(陽)汝(陽), 北據新(鄭)密(縣),三峰山出其右, 穎河水貫其中。穎川縣的中藥種植,采集和加工曆史悠久, 地道中藥材白附子, 天南星,白芷質地優良,遐邇聞名。 相傳“藥王爺” 孫思邈生前長期在此行醫,死後又埋葬與此。穎川縣城裏有個“藥王祠,”其周圍街道方圓數百米有許多藥行,藥鋪,貨棧, 人稱“藥行街。” 自明代起, 由於全國中藥商來穎川集結, 這裏便成了全國最大的中藥材集散地。中藥商結幫在穎川建棧驛。清乾隆年間達到鼎盛。 每年三月初三,這裏便舉辦全國性的中藥交易集會。每逢會期, “內而全國22省, 外越西洋, 南洋, 東及高麗, 北際庫倫, 皆舟車節轉而至。”往來車腳, 馱幫延伸數裏, 貨堆如山, 登至垛頂,可眺望四周山川河流。從事藥材經營的輔助行業, 如打包, 撿藥,荊編, 吹瓶, 糊盒以及搬運腳行也應運而生,形成龐大的交易市場。“十三幫會館, 山西會館和 淮幫會館”是這個龐大交易市場的其中一個縮影。“行幫”是以藥材品類和區域經營所形成的行幫組織。它包括藥棚幫,甘草幫,黨參幫, 茯苓幫,懷慶幫, 漢幫,四川幫, 江西幫, 老河口幫,寧波幫,陝西幫, 祁州幫等等。

我的家是由“十三幫會館”舊址中的一座戲樓改建的。戲樓位於“十三幫會館”的中央。戲樓的正前方有兩座大殿。大殿坐北朝南,殿前有一個由青石鋪砌,百米見方的平台。平台的四周由青石碑圍起, 上麵刻有山水鳥獸各種圖案。平時大殿裏沒有人住。一到夏天, 這裏便成了縣人民醫院的家屬們乘涼的地方。我家戲樓的底層有一個戲洞。戲洞直通戲樓的頂層。戲樓頂層有三間套房, 呈東西方向分布。戲樓樓門朝東開, 兩側的牆壁上鑲嵌著兩塊長方形的石碑, 上麵刻著:“揚風抑雅細想想,逼真可以群,可以怨,可以興,可以觀。”這二十一個字, “我”至今未能悟出其中的確切涵義。戲樓的西南側, 有一個六角形的石門, 穿過石門有一個花園。花園裏有一座假山, 假山腳下有一個小水塘, 四周長滿了月季和蘭花。這些花兒在我童年的記憶裏是美麗的。我幾乎每天都來這裏玩耍。 每當我經過這裏, 便會凝視這些花兒。記憶中, 它們始終是那麽含情脈脈,即端莊,又矜持, 在微風裏散發著陣陣清香。童年的“我”視這些花兒為“我”的好友。久久地望著它們花枝招展的姿態和圍繞著它們的那些五彩繽紛的彩蝶,“我”覺得它們是“我”前世的朋友。看著它們,“我”能感覺到它們也在羞澀地望著“我”。我幼小的心靈和它們有著某種默契。

童年的記憶時而清晰, 時而模糊, 沒有嚴格的時空概念。它留給我許多似是而非的感覺。然而,童年的記憶 是難忘的。“我”記得自己曾經是穎川縣人民醫院的家屬院的“孩子王”。與小玩伴們捉迷藏,打陣仗的情景還經常回到我的夢中來。我不知道, 童年的小夥伴們現在何處。唉, 回憶童年的往事還真像做夢。童年的故事象夢一樣,挨著個地從我的記憶裏閃過,留下色彩斑斕的幻覺和錯覺。它們似乎都在央求著:“選我,選我吧!”

在穎川縣人民醫院的家屬院, 我渡過了我的第一個“十年”。我上了穎川縣西大街小學。小學設在縣城西關的一座城隍廟內。文革時它改名為穎川縣西大街紅光小學,穎川縣抗大小學。我在這所小學讀了六年書,渡過了文革初期那動蕩不安的歲月。

童年的我常和“十三幫大院”裏的小朋友們猜謎語。我曾經給一個叫 “小卉”的小姑娘出了一個謎語:“胖子拉車”, 打一“地名”。這個謎語的謎底是“南斯拉夫。”可憐的小卉從此便把“鐵托”這位當時巴爾幹半島的南斯拉夫的共產黨領導人與拉車的胖車夫無形地聯係起來。 “鐵托”一定是個大胖子, 要不然, 他的國家為什麽叫‘難死拉夫’呢”?信不信由你,直到後來有了電視機, 那個叫小卉的姑娘在電視上看到毛澤東會見鐵托總統時, 還喃喃自語地說: “原來南斯拉夫的鐵托總統是個瘦老頭, 不是個胖子!”

在我的記憶裏,文革初期的人們很瘋狂可笑。我也不例外。我給自己起了個非常革命的名字, 叫“毛造反。” 並幼稚的以為自己從此以後便是毛澤東的傳人, 跟著他去造封資修的反。文革初期的穎川縣城象全國其他地方那樣,躁動不安。大字報,標語貼得鋪天蓋地,滿街滿巷。那五顏六色的旗幟,萬頭簇動遊行人群,使人眼花撩亂。我最喜歡的小學語文老師也姓毛,可這個“毛“姓卻未能給她帶來什麽好運。曾經是國民黨穎川縣縣長的二姨太的她, 一夜之間, 成了曆史反革命份子。紅衛兵們把她滿頭的烏發剪成了“陰陽頭”,還把一串鞋子掛在她的脖子上,讓她在酷暑的烈日下,身穿象征地主資產階級的羊皮襖站在批鬥會的台上折磨羞辱她。狂熱的紅衛兵們把墨水灑在她的頭上。頓時,往日裏我那位秀麗慧中的毛老師的臉變得一團漆黑,隻剩下兩隻困惑不解和絕望無助的淚眼。我不由地一陣心酸,背過臉去,不忍心在看到那殘酷無情的景象。這一幕成了我內心深處永久的記憶和傷痛。每當夜深人靜,一想起我的這位毛老師,我的眼前便會浮現出她那雙眼睛。

童年,就這麽稀裏糊塗地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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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nqianli 回複 悄悄話 此對聯是講:我們唱的是下裏巴人,民風民戲。要高高地揚起來,而要貶抑雅樂--官府之樂。風乃詩經之風,雅,頌之首,孔子曰:詩 可以群,可以怨,可以興,可以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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