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新村的老工人

中國最早的現代工廠是上海的江南造船廠，是中國現代工業的老祖宗，第一代產業工人的發源地，大致上可以說成是中國工人技術手藝的“標杆”了，有幸成長於那個地方，也有幸和可以說是中國頂尖技術工人的兒女們通過學，可惜很多小朋友的1名字都記不得了，反倒是還記得些人的“綽號”。
隨著社會主義建設發展的一盤棋，轟轟列列的三麵紅旗迎風飄了之後，與全國一樣，江南廠的高級工人的級別工資原地踏步了，所以56-58年的那些七級工八級工，差不多被終身製了，他們在被定成這個級別的時候，年齡從二十幾到四十多，我和翱翔不記得有哪個已經過五十的，所以大多有孩子與我年齡相當。
這時的一百塊出頭是個什麽光景， 物價便宜供應豐富，四十多的老工人大的子女可能出道，而二十多的小的孩子尚未出生，這兩類人生活得很滋潤，每晚下班回家，香煙呼呼老酒“板板”，就是那三十多四十來歲的，一般都有四五六個子女，但靠著整體消費低，日子還是可以。
這些人的住房，基本都是套間， 裏小外大，一家大小還是很容易地擺平，隻是子女想一人一床是不可能的，哪怕是青春少男少女，甚至不同性別的兄妹或姐弟睡一張床上一個被窩也不奇怪，擠是擠點， 一家人過得怎麽說也是自自在在舒舒服服的。
子女教育，實事求是地說，這些老工人對子女的教育大抵是比較放任，小學時一定要畢業的，課必須去上，逃學絕對要吃“生活”的， 靠不上初中就學生意當學徒沒什麽關係，初中畢業想上高中考得取你就去， 考個中專其實很不錯，技工學校尤其是江南技工學校最好不過，跟個哪個“爺叔”蠻好，這就是為什麽56年那些四十好幾的老工人的年長子女已出道的緣故，也是其子女上了大學的人數較少的原因，再進一步，十來年後的上山下鄉，這些老爺叔（我們從小就這麽稱呼他們）的子女，烏秧秧地全趕上去大有作為了，也成了七十年代初的住房相對寬鬆，當然一返城， 好些人家擠成公共汽車了。
還有就是籍貫，工人們從來就有很強的地緣因素， 木工基本是寧波人和廣東人，打鐵匠裏無錫人較多，無論哪個工種， 整體的工人還是主要來源於江浙和廣東，小職員福建人比例奇高，其他省份是離上海越遠越少， 遠到甘肅寧夏可能一個都沒有。
在這個環境中成長，也有壞處，誰的老爸與軋姘頭，三天之內全班同學就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