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五周年祭（14）

忍辱負重 （5）

 

        一次我貌似無意地問爸爸，五十年代初他是否做過對不起銘賢的事，他看我時的眼神似乎疑惑，說，咋會了？被政府接受是大勢所趨，我正好是工會主席。再說，人們都要工作，有書教嗎。其實就這麽樸實，這麽簡單，父親心中如此坦蕩和那些背後常戚戚的小人來說，是多麽鮮明的對比！

         現在回想起來，他肯定有過疑惑，也掙紮過。他去世以後，在我記憶中一些模糊的不連貫的片段變的清晰了，有了特定含義。舉兩個例子： 

        多年前，姐姐的朋友住在我家裏，她正考慮和她的男朋友分手。如果分手，她北京家人給她介紹的新男朋友就可能設法把她調回北京，這是每一個在山西插隊的北京知青夢寐以求的。但當時她的這個男朋友是和她一起離開北京來山西插隊後認識的，可以說是同甘苦，共患難，人很誠懇，聰明，有思想，對她很照顧，但不可能把她弄回北京。因此她很矛盾。實際上爸爸對這種事從不參與意見，這時他說了一句；初戀的感情是很珍貴的，言外之意讓她珍惜。現在回想起來，這也是有感而發吧。

        農大有幾家像父親這樣的重組家庭，其中一位是範先生，是個子較高的四川人，隨銘賢從四川來到山西太穀 。有幾次我聽到爸爸說，你看人家XXX，前妻就那麽離開了他，看人家也生活得很好。是他無可奈何的感概？還是發自內心的渴望？ 

        父親是個正直簡單的人，少心機，沒城府，還有點兒迂腐，甚至缺心眼兒。正是利用這個特點，他曾經的妻子夥同他的朋友，從背後狠狠捅了他一刀，給他戴了一頂綠帽子，這成了他幾十年裏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更損害了他的健康。他沒有念好“社會關係學”，不知道為自己或家人謀利益，孩子們沒有上“工農兵”大學，沒有靠海外關係出國。。。正是因為他的單純，他才“心中無鬼不怕鬼”，他才沒有受到更多的，特別是來自一些銘賢校友的傷害，因為他根本不知道也不會在乎那些無中生有的無稽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