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雨鬆風： 柳暗花明希臘逰 之 蜻蜓點水土耳其

用這個標題，咱自己也覺得別扭。希臘逰怎麽扯上土耳其了？原來，在土耳其愛琴海沿岸，離希臘 Patmos 島不遠的地方，有一處重要的古希臘羅馬城市遺址，Ephesus 。公元前一世紀時，有二十五萬人口的 Ephesus 號稱是僅次於羅馬的世界第二大城市（這個“世界”是古羅馬人知道的世界，大概不包括中國。當時的長安，據說就有五十多萬人口了。）這個古城還是聖母瑪利亞隱居直到去世的地方，在西方宗教史上也有一席之地。所以即使我們的海島逰由於天災人禍，行程大縮水，仍有半天時間在土耳其的Kusadasi港登陸，去拜訪Ephesus。

經過一夜的顛簸，我們的遊輪在拂曉前駛進土耳其的 Kusadasi 港。如果沒有那飄揚的月牙旗，還真感覺不到我們就要踏上土耳其，這個連接歐亞文明的國度了。

土耳其Kusadasi港


黎明前的Kusadasi

從 Kusadasi 坐二十分鍾的 Bus ，就到了 Ephesus 。剛在希臘本土看過大同小異的古代遺址不下六七處，此時似乎有點兒審美疲勞，再加上事先沒有做好 Homework ，對這個土耳其的 Ephesus 並沒有太高的期待。但事實上，它給我們的感覺是震撼和驚歎。

Ephesus 原先是坐落在 Kucuk Menderes 河入海口的海港城市，大理石建造，依山麵海。後來因為泥沙淤塞，港口變成沼澤，瘟疫流行，再加上多次的地震，兵災，最終在 15 世紀被遺棄。從現在隻發掘出的大約 15% 的遺跡，可以想象它當年的輝煌。


Ephesus古城遺址


Curetes大街


遠處是Odeon劇院，近處的石柱是Roman Basilica遺址


公共浴室


以羅馬皇帝Trajan命名的噴泉

在這裏可以看到古希臘 - 古羅馬的建築工程水平。在初建時期（亞曆山大大帝時代），城市的排水係統就已經規劃好。據導遊講， Ephesus 的排水係統比現在的 Kusadasi 都好。在 Kusadasi ，一到雨天就滿街的泥水。而在 Ephesus 發掘現場，兩千年前的下水管道還在有效地工作。


Ephesus排水係統局部


發掘出的下水管道

拱形結構是古羅馬的發明。石拱完全用石塊堆成，無釘無膠，全靠拱頂的 Keystone 保證結構的穩定。在這裏我們也可以看到許多實例。


拱形結構


Keystone

古羅馬人喜歡在舊建築上加蓋新樓，我們兩年前在羅馬就見識過。這裏我們看到一個更突出的例子。古希臘人沒有燒磚技術。他們的建築都是石料，木頂的。羅馬人把燒磚技術帶到 Ephesus 。


不同的時代，不同的建築材料

古希臘羅馬人的知識及文化水平是另一個出乎我們意料的地方。一直以為伽利略第一個發現地球是圓的。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一座古羅馬皇帝 Trajan 的石雕殘跡，腳踏一圓球，考古係畢業的當地導遊說，基座銘文寫著“我征服了世界”。


“我征服了世界”

在大家表示懷疑的時候，導遊又舉古希臘神話中的 Atlas 為例： Atlas 是背負大地的神。所有 Atlas 的雕像都扛個圓球，沒一個扛 Pizza 的。說明古人早知道地是球。隻是到了中世紀，古希臘羅馬文明衰落，他們的知識被湮滅，直到文藝複興時期才被重新發現。俺們以前真是孤陋寡聞了。

可以容納 25000 人的 Ephesus 露天劇場是這裏最宏偉的建築。始建於公元前三世紀，後來在羅馬時期擴建成現在的規模。要知道當時是沒有電聲的。要使自然人聲傳遍劇場的每一個角落，需要相當先進的聲學知識。這個劇場修建在麵向海灣的山坡上。每到傍晚就會有海風迎麵拂來，正好把演員的聲音帶給觀眾。這可不是瞎猜。 N 年前，為考古發掘募捐，曾請帕瓦羅蒂在這兒開過一場演唱會，愣是沒用電聲。


Ephesus露天劇場

Celsus 圖書館是 Ephesus 最標誌性的建築，建於公元 117 年。是羅馬亞洲行省總督 Celsus 的兒子為使他父親流芳千古而建。兩層的前臉（ Façade ）老遠就能看見。這個圖書館可以收藏 12000 書卷（ scroll ），是當時西方第三大圖書館。


Celsus圖書館

圖書館的側麵的大門裏，是一個農貿市場。想象一下：先生太太一起出來逛街，沿著 Curetes 大街走下來，或者沿著大理石大道從露天大劇場方向走過來。到了圖書館門口，先生說，大齡，我進圖書館看看書，你先去買菜，待會兒我去找你。一個鍾頭以後，先生一臉滿足地踱出圖書館，在農貿市場找著太太，夫妻雙雙把家還。一路上先生還跟太太叨叨，“這書太棒了。沒看完，過兩天再來，接著看”。多美妙的一幅古羅馬和諧社會圖景啊！太小康了！看人家這先生，多好學，多上進！ But wait, 在圖書館廢墟裏，人們發現了一條秘密通道，直通街對麵兒的一幢房子裏。這幢房子竟然是一間妓院！哈！這才真叫：“書中自有顏如玉”。

過了農貿市場不遠，導遊指著地上的一塊大理石，告訴我們，這是世界上最早的一幅廣告畫。


世界上最早的廣告畫

意思是說，“這位漂亮的女士，她的心缺了一塊兒（不是缺心眼兒），您如果有錢，您就能填補她破碎的心。往前走，您就能找到她。”您瞧瞧，多文雅！這可比龐培古城技高一籌：在龐培，妓院的標誌，就是門楣上石雕的陽具。附近街角的石牆上，也是刻個陽具，指個方向而已。直不籠統，哪兒有這個這麽婉轉！高！實在是高！

還有更高的呐：古羅馬的公共廁所，大概像中國的酒樓茶館，是熟人朋友聚會聊天，政客商人做交易的地方。


公共廁所

中國人邊吃邊談生意，生意越成功，人就越胖。古羅馬大概其沒那麽多胖商人。您想啊，生意談好了，肚子也空了，兩不耽誤。嚴重建議中國政府派一個高級代表團去 Ephesus （或其它古羅馬城市）實地考察，把這高招學回來，在全國推而廣之。（說笑說笑。）話說回來，這裏還有一個技術細節不能忽視。這麽個大石板，到了冬天得多冷啊，怎麽往上坐呀？拿這個問題問導遊。這老兄樂了，說，沒問題啦：能到這兒來上廁所的，家裏都是有奴隸的。先派個奴隸來熱坑兒不就成了嗎？接著他又反問一句，要你是奴隸，大冬天兒的，你是願意出去幹活，還是願意來熱坑兒？嘿，敢情“占著茅坑不拉屎 ” 自古就是搶手的活兒！

Ephesus 的考古發掘帶來了旅遊業的發展。離 Ephesus 不遠的港口小鎮 Kusadasi 也因此興旺起來。這是最近二十年的事兒。





依山傍水的新住宅區

從 Ephesus 回到 Kusadasi ，導遊帶我們參觀了 Majestic Carpet 地毯店的展廳，並叫經理來給俺們上了一課。有別於波斯的單扣地毯工藝，土耳其地毯用的是雙扣工藝，以細密結實著稱。這還真是一家接待過大人物的地毯店：過廳裏掛滿了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來店光顧的照片。




織地毯的土耳其MM

進門就是客。坐下來就上一杯蘋果茶或 Raki ，一種大料味兒的烈性酒。LG嚐了一杯Raki，覺得不大合我們中國人的口味。可那蘋果茶可太好了。我家附近的冒兒裏有個茶店，叫 Teavana ，常有樣品給大家品嚐。我喝過他們的蘋果茶，感覺很一般。沒想到原來正宗的蘋果茶這麽可口！一杯下去，逛 Ephesus 的疲勞一掃而光。接著，主人拿出各種各樣的地毯，講得門門道道的，還叫大家脫了鞋，上去零距離接觸。







團裏還真有人是有備而來。從包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尺寸，開始討價還價。

最後，主人拿出一塊不到兩尺見方的真絲地毯，開價上萬歐！暈！還得再來兩杯蘋果茶壓壓驚！

 
一聽這開價，LG手一哆嗦，人都給照花了

從地毯店出來，就去逛 Bazaar 。這些手繪的小碗兒挺可愛。挑了個小不點兒，開價十歐，六歐成交。也算來過土耳其的一個念想。

瞧這擦皮鞋的，連行頭都古色古香的。精致！
 

再瞧這個，不知是茶壺還是燈。（圖）

還有更開眼的：滿街誠實的奸商，叫賣 Genuine Fake 的名牌。您隻要腳步一慢，馬上就有人招呼您，“進來看看吧，都是 Genuine Fake （真正的水貨），便宜，看看不要錢”。叫人哭笑不得。可能是土耳其法律有規定，假貨可以賣，但一定要明說？
 

這位地毯店的老板，端著一杯蘋果茶，站在店門外。聊了幾句。他是唯一一個沒把我們往他店裏硬請的商人。我們心存感激，幫他做做廣告。

在 bazaar 裏漫步，不經意來到一條上坡的小街。忽然眼前一亮。一位賞心悅目的土耳其 MM 正在她的店門口徘徊。她從容淡定的氣質吸引了我。趕緊叫 LG 抓她一張。

Kusadasi ，我定會記住你，因為這宏偉的古跡，香醇的蘋果茶，精美的地毯，更因為這回眸一笑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