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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曆的四清運動(六)

(2010-04-20 04:24:22) 下一個

我親曆的四清運動(六)

 

 

到改選生產隊幹部時,又遇到點麻煩。本想把謝副隊長扶正,這也是隊裏多數社員的意見,可他不同意。他隻有一個獨子,最近又生了孫子。他兒子是共青團員,也是團裏的活躍分子。我以團組織的名義找他兒子談了一次話,讓他回家做通他父親的工作。

 

謝伯良順利當選隊長後,把田裏的農活抓的很緊。望著一片片金黃的稻田豐收在望,我懸著的心也歸了位。“四清”後在農村公社、大隊、生產隊中又建立了一個新組織---“貧下中農協會”。公社設委員會,是常設機構。大隊設小組,每個生產隊有一名委員。與其說這是一個監督機構,不如說它更具象征意義---象征貧下中農在農村又重新掌了權。

 

團組織是黨的助手,它的任務就是配合黨的中心工作在青年中開展工作。我和大隊團支部一起,動員青年們做好父母的工作,積極投身“四清”運動。他們還排練了不少節目,搞了幾場宣傳演出。那時,村裏不通電,除縣上一個多月有一次電影下鄉外,基本上沒有文化活動。青年們在大隊部演出時,來看演出的男女老少擠滿了一院子,多數是本大隊得,也有外村的。當汽燈點亮,他們演出自編自排的節目時,社員們看得聚精會神。對他們每一個精彩的節目,都報以熱烈的掌聲。有一個女青年叫鄭月秋的,嗓音柔美,她得獨唱最受鄉親們歡迎。她唱的歌都是自己從廣播裏自學的,音色純正園潤。在公社組織的一次匯演中,她的獨唱也是掌聲最熱烈的。可惜她生長在農村,沒有人來發現,也就沒有機會進入音樂學院深造。貧困和落後埋沒了多少像她這樣的人才呀!

 

黃家樓村裏沒有小學,孩子們上學要跑上七、八裏地去設在另一個村的中心小學。那時也不實行計劃生育,家裏的孩子都比較多。孩子越多的家庭生活就越困難。夫婦倆都要下地爭工分養家,孩子沒人看。於是,家裏困難的就讓大的看二的,二的看小三,小三再看小四,一些到了入學年齡的孩子,沒能及時入學,就這樣被耽誤了。了解到這種情況後,我向李隊長建議,在村裏建小學和幼兒園,得到他和所有工作隊員的支持。我們每人捐出五元錢作開辦費。別小看這區區三十元,對當時的我們,那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啊!我和葛義蓉是學生,沒有收入,全靠家裏供給,葛義蓉家庭困難,她還要國家每月補助六元錢作夥食費。陳姐是抽調來幫助工作,不掙工資,隻有每月十元的夥食補貼。李部長和張會計的收入也不高,還要養家糊口。王參謀是軍官,在當時是“高收入”了,可也不能讓他一個人全掏啊!

 

大隊也很支持,騰出了兩間辦公室作小學和幼兒園的教室。屋裏的地麵原是磚地,年久了,很多磚碎了,地麵已坑窪不平。隊裏找人拉來土填平夯實,又買來新磚鋪上。窗戶上本來玻璃就不多,還都碎了,糊的舊報紙,弄得屋裏黑漆漆的。我們又換上了新的。沒有桌凳,大隊從社員中找到一個木匠,他利用堆在倉庫角落的廢桌椅作材料(那是58年大躍進時大隊辦食堂的舊飯桌),經過他的巧手鋸、刨、鑿、拚,竟然做成了十五套小課桌、凳,塗上清漆。陽光透過新玻璃,照在嶄新的桌凳上,我們六個人的心裏真像開了花一樣。

 

盡管我們熱情高漲,認為是在為貧下中農辦了一件好事,開始時家長們並不熱情。我們又到呆在家裏沒去上學的孩子家裏,給他們的父母做工作。為了減輕家長的負擔,教科書是我們買的,他們的寫字本,算草本也是我們發的。為省點錢,我們沒買現成的作業本,而是從供銷社買來大張的白紙,陳姐和葛義蓉裁成作業本大小,裝訂成本才發給他們。 

 

幾天後,學校終於開學了。

 

開學那天,我們工作隊的六名隊員都到教室祝賀,李隊長和我都講了熱情洋溢的話。看著孩子們那渴望知識,渴望學習的目光,我們的眼圈都濕潤了。

 

小學隻一個年級,有學生十三個,年齡從七歲到九歲。幼兒班有十個小孩,多數是兩到四歲,有一多半是隨上小學的哥哥姐姐來的。兩個老師是隊上初中畢業的女青年。我開始還擔心,這些平時野慣了的孩子們要給她們搗亂。沒想到,這些頑皮的孩子一進教室,讀上書,是那麽聽話懂事。

 

我們的辦學經驗受到社教工作團的肯定並在全公社推廣。為支持我們辦學,公社還決定給學校解決部分辦學經費。這樣,由公社出一點,生產隊拿一點,上學的家長自己掏一點,兩個代課教師的補助就解決了。

 

轉眼幾十年過去了,當年的孩子們都已年過半百,不知他們現在生活得怎麽樣?(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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