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珍珠與大海-8

(2006-05-25 22:51:54) 下一個
因為對路線不熟悉,所以第一天上課林楠來晚了,到了教室的時候已經坐滿了人,她找
了一個空位置坐下,四處掃望了一眼,還好老師還沒有來。

一會兒,屋子裏站起個學生模樣的男孩兒,走到講台敲敲桌子,說上課了上課了,自我
介紹一下,我是你們專業課老師,我姓李,以後你們就叫我李老師。林楠眼珠子差點沒
掉下來,不能吧,這就是老師?畢業了沒有啊?!

下了課,她忍不住跑過去問:“老師你多大?”

“我今年二十。”

“二十!!你畢業了沒有?”

“還沒,明年畢業。”

“那你拿什麽教我們?你自己還是學生呢!”

“你放心,我們老師給我講什麽,我就給你們講什麽,絕對一個字不差!”

一天的課上下來,竟然三個老師裏麵兩個都是在校的學生,林楠簡直氣壞了,這三千多
塊錢花得太冤了,還不如她自己自修,學生能講出個什麽啊!

第二天,林楠找到培訓班的負責人提出抗議,要求退錢。無論負責人好說歹說,林楠就
是兩個字,退錢。負責人說那好吧,我們隻能退你百分之七十。

林楠說,憑什麽呀,我就上了一天課,你們最多把那一天錢給我刨了。

負責人說,我們培訓章程上寫著,三天試讀不滿意,退百分之七十,你簽了字的。

林楠把那章程拿過來細細一看,還真有,在一個小括號裏,昨天稀裏糊塗跟著王叔叔簽
了字,都沒注意還有這麽一個小括號。她可真後悔,就不該完全托付給王叔叔,他對美
術專業一點都不懂,估計是隨便找了一個培訓班應付了事。

負責人看到林楠垂頭喪氣的樣子,知道她心裏在猶豫,趕緊趁熱打鐵,把他們的師資力
量吹噓了一番,說那些學生都是學校裏最優秀的學生,都是要保研的學生,教學能力肯
定沒問題,而且還有XXX老師、XXX老師會常來指點,他們可都是全國有名的書畫藝術
家,再說了,你才上一天就被扣一個月的錢,多不值啊。

前麵的話林楠沒聽進去,最後一句話觸動了她,考慮了半天,決定作罷。她想在北京人
生地不熟的,不如果不上這個班,自己再找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找到,沒準兒該耽誤
了考試。而且這麽走人實在是太虧了,不如聽一段時間再說,要是實在講的太差勁,就
鼓動全班同學一起鬧,看他還敢不退錢!



也許是因為要求退錢的事給培訓班的領導提了個醒,幾天後真的更新了一批老師,還是
學生,不過被說成是碩士研究生,不管怎樣,水平的確比先前那批要高一些。

因為林楠在班裏是最漂亮的女生,所以這些年輕的老師們有事沒事總是喜歡以各種借口
找她,還給她開小灶。林楠裝成啥也沒看出來啥也不知道的樣子,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優
待。

她買了一個BP機,每天林雯都給她發來好幾條信息,甚至把當天吃的什麽飯菜都告訴
她,芮夏的信息就比較少,兩三天發一條,卻很幽默。BP機拉近了她和朋友們的距離,
讓她感覺還是在友情的包圍中,她們離她並不遙遠。



學畫的人往往對顏色特別敏感,青島在林楠的記憶中就是清爽幹淨的青色,碧海藍天綠
樹;北京給她的第一印象就是灰色,灰色的天、灰色的路、灰色的建築,一切都是灰蒙
蒙的。一直到楊樹發芽長出嫩嫩的枝葉,再逐漸由嫩綠變成新綠,最後揮舞著墨綠的小
旗在風中嘩嘩作響,這種印象才有所改變。

最讓林楠受不了的就是北京的公共汽車——人太多!現在她已經練就一身本事,能從人
群中突圍而出一直奮力擠到車中間,不過這滋味不好受,密塞的人群擠得她簡直是金雞
獨立,身上除了脖子能動哪兒都不能動。如果車上的大部份乘客是民工,那就更慘了,
那股臭腳丫子味能熏得她背過氣去。

其實林楠挺同情民工的,他們大都挺老實,不會像某些人一樣邊擠邊罵,他們是挨罵的
那部分人。特別是售票員,總嗬斥他們往裏走給行李打票什麽的,有的民工第一次來大
城市,本來就已經暈頭轉向,被售票員一訓更是誠惶誠恐,訓完了還是不知道自己哪兒
不對,然後又挨一頓更惡劣更不耐煩的訓斥。

公共汽車上還經常能看年輕的戀人,女孩站在裏麵,男孩站在外麵,用胳膊替女孩撐出
一片空地,使女孩免受擠壓之苦。這讓擠得鼻歪眼斜的林楠看得滿心羨慕。

沒課的時候她就去圖書大廈,書是不會買的,太貴,但是可以白看,累了就坐在地上。
看完了,在美食街上飽飽吃一頓,然後去明珠商場買衣服,那裏全是私人小攤位,隻要
會侃價,衣服便宜的不得了。

不知不覺中林楠就適應了北京的學習生活,過得還挺充實挺開心,她給自己描繪了一副
宏偉藍圖,學成之後開一個工作室,專門給明星們設計首飾或時裝,林雯做助手,芮夏
做市場,她們三個還是鐵三角,還是在一起!



終於迎來了考試時刻,林楠告訴林雯芮夏,每天晚上替她向所有的神祈禱,不管是東方
的還是西方的,不管是釋迦牟尼還是耶穌上帝,這可是決定她命運的曆史性一刻。

也許是神聽到了她們的禱告,林楠感覺自己考得還不錯,最後一門結束之後,她頓覺渾
身輕鬆,隨之而來的是暫時失去活目標之後的茫然。

幸好芮夏解救了她,及時發來信息:考完了嗎?考的怎麽樣?我已到北京,在北京站的
肯德雞等你。

林楠簡直是驚喜至極,攔輛出租車就奔到北京站,一看芮夏就撲了上去,兩個女孩子抱
在一起又笑又跳。久別重逢的喜悅過去之後,林楠問芮夏怎麽會來北京,芮夏說自己請
了幾天假過來玩,她還沒來過北京呢。

林楠高興壞了,幾天假?沒問題,我還沒來得及認真轉北京,正好咱倆一起作伴。



玩了三天,芮夏還沒說走。林楠問你還剩幾天假啊,芮夏說多著呢。

又玩了五天,芮夏還沒走。林楠覺得有問題,悄悄打電話給林雯,林雯說芮夏沒跟你說
嗎?她和大頭吹了。林楠問為什麽吹了?林雯歎了口氣說,芮夏初戀男友來青島了,她
一宿未歸,大頭就在宿舍坐了一晚上,淩晨芮夏回來看到他,也沒隱瞞,全招了,大頭
當時都崩潰了,腦袋把床頭的鐵欄杆都撞彎啦,芮夏也哭了一天,最後還是分手了。大
頭真可憐,我看他是真愛芮夏,他都對芮夏說她做過什麽他都不計較,可是芮夏死活不
想再和他和好了。

說實話,雖然林楠早覺得芮夏和大頭不般配,早晚得分,可真聽到他們分手了,心裏麵
卻特別不是滋味。大頭除了管芮夏嚴點兒,話少點兒,人土氣點兒,也沒什麽其他毛
病,而且他對芮夏的確很好,也許他愛芮夏的方式芮夏不喜歡,但他那顆心是真誠的。
林楠還覺得,芮夏這麽做有點過,不地道,太傷人心,她準備打開天窗說亮話,找芮夏
好好談談。



芮夏看林楠什麽都知道了一點兒也不吃驚,她本來也沒打算瞞她,但這幾天她心裏特別
難受,不願提起那些事情,林雯告訴林楠挺好,省得她說了。

她說是,我們吹了,大頭不知道我來北京。

林楠說,你能跟我好好講講嗎?我有好多地方不明白為什麽。

芮夏說,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做事不想那麽多為什麽,隻憑感覺。

林楠問,那你和他發生了什麽嗎?有沒有做對不起大頭的事?

芮夏眼圈紅了,她說,楠楠你知道麽?我特別想和他發生點兒什麽,我就是做著這個打
算去的。當初我們分手是因為我看到他和我最好的朋友兩個人抱在一起接吻!當時我腦
袋都蒙了,前一天我們三個還在一起吃飯呢,我和他連手都沒牽過,可他現在卻抱著我
的好朋友和她親嘴,我衝上去給了他們一人一個耳光。後來我有點後悔,覺得應該跟他
好好談談,問問他為什麽,他可能也有點後悔,那時小,都特別倔,誰也不肯先說那句
話,發了瘋似的交朋友給對方看。後來快畢業的時候,我覺得累了,沒意思了,反正畢
了業各奔東西,誰也見不到誰了。正好認識了大頭,看他人實在,對我也好,可以靠的
住,就和他一起來了青島。

可是楠楠,我還是特別想他,總是夢到他。我給他打過電話,問過他還想不想我,他不
肯說,我猜他也想我。我想,我這麽想他,是不是因為覺得自己一直沒真正得到過他,
所以他來青島想見我,我就去了,也打算跟他發生一夜情,我知道自己這麽做挺對不住
大頭,但我不想管那麽多,以後我可能會嫁給大頭,跟自己不愛的人生活一輩子,可是
現在我還不甘心就這麽完了。

其實什麽也沒發生,我還是不敢,就抱了抱而已,敘了一晚上的舊。我這人在感情的事
情上從來不說假話,大頭要是沒發現,我不會告訴他,會一直瞞著他,他發現了,我也
不騙他。但是我告訴他了,我們也就完了,因為就算以後在一起也不會開心,他心裏總
是有著這個陰影,他會一直懷疑我不相信我。而且,最主要的是,我實在不愛大頭,他
的愛對我來說是束縛,我感激他,不愛他。

以林楠現在的經曆和能力,隻能做到字麵上的理解,做不到真正的理解,她隻聽明白芮
夏和大頭在一起不幸福,芮夏還是喜歡她的初戀男友。那幹嗎不和她男友和好?還在因
為過去的事情賭氣?她把疑問告訴芮夏,芮夏說:“不,我現在不喜歡他了,真的。我
見到他就明白我已經不喜歡他了,我心裏麵放不下和夢到的,都是他過去的影子,也許
我總放不下的是自己初戀的感覺吧,但是現在全結束了。”

“噢。”林楠想,那就是說完啦,和大頭也完啦,和初戀男友也完啦,芮夏現在和她一
樣是單身啦。那也挺好。“你下麵打算怎麽辦?還回青島嗎?”

芮夏說:“回呀,我說我媽住院了,請了一個月的假,我在你這兒先玩一個月再回去,
省得大頭老找我。”

林楠挺高興:“那太好了,咱們重新列個遊玩計劃,都玩過哪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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