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愛？(二十七）

原來阿靜她終於找到了陳楓住過的客棧，但是人已經離開了，客棧的人也不知道他去了
哪裏。

我覺得陳楓不會無緣無故來麗江，他應該還在附近。阿靜說那隻可能是瀘沽湖了，他們
曾經去過。不管怎樣，先去試試看吧。

我們第二天晚上就到了瀘沽湖，車停在落水村。阿靜手中有一張陳楓十八歲的照片，我
看了，是個眉目英挺的少年，衣著樸素，身上有陽光一般的氣質。我們拿著照片尋遍了
整個落水村，大家都搖頭未見。後來有個人告訴我們，往裏麵走還有個裏格村，但是今
天已經沒車了，要等明天早上才能去。於是我們便留宿了一宿，連日的奔波再加上極度
缺乏睡眠，兩人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來。

裏格村和落水村一樣依湖而建，麵積小一些，位置偏僻一些，遊人也少，但是別有一番
清新的鄉土氣息。今年雨水多，湖麵上漲，淹埋了沿湖小路，大部分地方隻能踩著石頭
過去，湖水一波一波擁上來，輕輕拍打著岸邊的石堆。

終於湖邊一個酒吧的老板說他好像見過照片上的人，老板是一個精壯的藏族漢子，普通
話說的相當不錯，他說他見過的那個人看上去比照片上年齡大一些，好看一些。我說這
是他很多年前的照片，模樣有變化是正常的。藏族老板說：“他在村子裏住了三天就走
了，說是要去梅裏雪山。”

哦，香格裏拉。

我想起自己在鬆花江畔對阿靜說過的話，感覺冥冥之中命運在做安排。

坐在酒吧湖邊的椅子上，微風輕輕撩起阿靜額前的秀發，她呆呆望著湖麵不語。瀘沽湖
的確美麗，不愧是雲貴高原上的一顆明珠，隻是我無心細細觀賞。

我想起《瀘沽湖情歌》，問阿靜那是不是首對唱，阿靜說是的，你想聽嗎？我點點頭，
她轉身對我輕輕唱起另一半：“小阿哥，小阿哥，有緣千裏來相會，河水湖水都是水，
冷水燒茶慢慢熱，阿哥，阿哥，瑪達咪，瑪達咪，瑪達咪。”

等她唱完，藏族老板碰碰我：“接呀。”

我搖搖頭：“我不會。”

其他的摩梭族小夥子早已接上了，“小阿妹小阿妹，隔山隔水來相會……”，藏族老板
對我一笑，說：“在瀘沽湖，這首歌是不可以不會的。”

阿靜黑黑的眸子似湖水般清澈明亮，我卻不能讀懂她的眼神，不知道到底誰是她的小阿
哥。



我們在麗江訂好去香格裏拉的包車。走之前我帶阿靜去戶外用品店買了衝鋒衣、抓絨
衣、厚襪子和登山鞋。在店裏看阿靜試鞋的時候，我有那麽一陣迷眩，眼前似乎出現了
敏笑嘻嘻的模樣，過去她總押著我來陪她買戶外用品。李強一直沒有給我電話，不知道
敏怎麽跟他說的，也不知道敏現在怎麽樣，過得好不好。

我覺得阿靜對我有點像我對敏，有關懷惦念卻沒有愛情，一種介於情愛之間的模糊感
情。



其實我們都不敢確定去了梅裏就能找到陳楓，也許人已經走了，也許他中途轉其他景點
人還未到，更有可能他根本就沒有去，我們隻能抱著碰碰看的運氣。途中阿靜一直沉默
不言，心事重重，我也不打擾她，任她盯著車窗發呆。

進入中甸到了藏區，風景便和麗江大不相同，草甸犛牛青稞架，盡是高原的本色。阿靜
略微有點高原反應，我倒沒什麽不適，也許是因為她太疲乏了的緣故。到了客棧我安排
她早早躺下，她不肯，堅持要和我一起去找林楓。

我很難過，覺得她並不相信我會認真幫她找陳楓，所以才一定要親自跟去。我也不想出
言阻止，免得她心中不安。

幸運的是我們隻問了兩家，便查到了陳楓的名字，服務台的藏族小女孩對他印象很深，
說他是個很幹淨的男孩子，吃飯的時候自己帶著筷子飯盒，將盤子裏的菜和飯撥倒飯盒
裏才吃，隻喝自己帶的水，不愛說話也不同人來住，一心隻想看梅裏雪山。

阿靜破天荒的主動和那個小女孩聊天，我知道她是想多知道一些陳楓的消息，於是慢慢
離開，去外麵等她。

夜很冷，我將衣領的拉鎖拉上，在小賣部買了一包煙，點上吸了一口，抬起頭看天空中
的星星，星星像玻璃一樣純淨透明。我閉上眼睛，高原清涼的空氣像一隻溫柔的手，輕
輕撫過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