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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為愛?(二十二)

(2005-10-13 01:37:51) 下一個
我們找到了一家農家旅舍,整整潔潔一片院落,老板娘是個中年農村婦女,熱情周到,
利索的打掃出兩間屋子。其實農家旅舍就是她們自己的家,騰出幾間房子讓遊客住。人
很少,老板娘告訴我們,在她們這個山腳下留宿的遊客一向就少,因為旅遊大巴不走這
條線路,想到這個山腳,得先從東直門坐車到密雲市,再從密雲市搭乘小巴才能到達。

聽她說完這些話,阿靜一言不發的看著我,我四處張望,當做沒事人一樣。

我們點了山野菜、小雞燉蘑菇、烤虹鱒魚,外加兩瓶啤酒,老板娘應了一聲,說如果不
餓就先逛逛,她們這裏是燒劈柴的爐灶,點火不容易,想等客人滿些了一塊兒做。

我倆自是同意,便晃悠出院落,沿著山村的路隨意溜達。

太陽已經落到隻剩半張臉,空氣漸漸涼了起來,阿靜從包裏取出外套披上,我問她有沒
有帶長褲,她搖搖頭,說根本沒想到會住下。我很擔心她著涼發燒,有點後悔。

果真是清冷,諾大個馬路上也沒人,隻有幾塊巨石散放在路兩旁。我倆爬上巨石,坐在
上麵,靜靜看西邊的太陽落山,沒人想開口說話,隻聽見鳥兒歸巢的啾鳴,心中難得的
平靜。

也許是這寧靜祥和氣氛起的作用,當我伸手拉住阿靜的小手,她沒有掙脫,任我握著。
我聞到那股淡淡的海棠花香,心旌搖曳,轉過她的臉,她目光清澈的看著我,我也凝視
著她,我們從彼此的眼睛裏看到自己的影子。

我輕輕吻了過去,她沒有拒絕也沒有掙紮,那個吻,綿長而小心翼翼,是我們的第一個
吻。



我們回去的時候,老板娘已經做好了飯菜放在鍋裏焐著,院落裏來了不少人,三三倆倆
的坐在桌子邊,老板亮起一串串小燈泡,使院子顯得熱鬧了不少。

虹鱒魚現烤現吃,上麵撒了細細的花椒麵和辣椒末,十分香脆可口。阿靜吃魚的樣子依
舊是那麽細致,將刺一根根放在小碟子裏。我第一次看到她吃魚的時候,覺得能這樣看
她一輩子是個很遙遠的事情。而我這次看她吃魚的時候,已經決心要這樣看她一輩子。

夜涼如水,微微起風,阿靜輕輕發抖,我怕她著涼,便讓老板娘在我房間內放了一張小
桌,將飯菜移到了屋子裏。其實沒多大作用,仍然是冷,令我也覺得受不了,沒想到城
裏酷暑難當,這山腳下卻是如同深秋一般的溫度。

阿靜點點被子說:“裹上吧。”

“裹上怎麽吃?”我覺得好笑。

“這麽冷也沒法吃。”她的確是冷,露在外麵的腿凍得泛青。

我拿了一床被子將她裹到懷裏,她的身體柔軟而溫暖。

我問她:“這樣還冷不冷?”

她纖瘦的身子在微微哆嗦,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緊張。其實我也緊張,我初夜的時
候都沒這麽緊張過。

她勉強開了個玩笑:“這樣也沒法吃了。”

這飯是沒法吃了,我也沒再打算把它吃完。

我輕聲說:“你知不知道有個古老的取暖方法?”

她低頭不語。

我抬起她的頭,她依然目光清澈,能一眼看到底,卻又什麽也看不到。我感覺她並不渴
望,也不拒絕,她隻是接納,極為溫順的接納。

然而那個時候我已經身不由己,心裏如同有股火焰在燃燒,充滿了對她的渴望,想把她
擁為己有。原來當真愛一個人的時候,你不願也不能壓抑住你的欲望,你隻想與她成為
一體,我無法再克製自己的衝動……



阿靜已經在懷中熟睡,我摟著她,不願合眼,看著她抖動的長睫毛,看著她光潔細嫩的
肌膚,看著她如海藻般披散的長發,不敢相信現在著一切都是屬於我的了,這種幸福來
的太快,太不真實,我需要時間來確定。

阿靜似乎又開始做噩夢,呼吸變得急促,身體忽然緊張起來,我摸到她的手握在手中,
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她漸漸平靜,重新香甜入睡。

直到月已西沉,黎明將至的時候,我才朦朦朧朧睡著。

第二天醒來,已是天色大明,陽光從窗簾中直射下來。阿靜不在身邊,聽到院子裏有她
說話的聲音。我穿好衣服出門,看到她和老板娘坐在小板凳上一邊剝花生一邊聊天。

見我走來,她站起身說:“你醒啦,先吃早飯吧,老板娘說一會兒有車送我們到密
雲。”

老板娘麻利的把早飯擺在桌子上,鹹菜、雞蛋、小米粥和油餅。我咬了一口,真香,也
不知道是因為昨天沒吃飽還是因為鄉間的空氣太好。

阿靜進屋去收拾東西,老板娘笑眯眯的看著我,說:“你女朋友長得真水靈。”

“她是南方人。”

“你也是?”

“我不是,我就是北京的。”

“呦,那你倆可長得真有夫妻相。小夥子,珍惜吧,這叫有緣千裏來相會!”



吃完早飯,我走進屋子,阿靜正在到處翻找什麽,見我進來,問:“你把我的發夾放哪
兒了?”

我莫名其妙:“我沒有啊。”

“你,你昨晚從我頭上取下的。”阿靜紅著臉說。

我已經記不清了,昨天晚上就像做夢一樣,那些細節真的不記得了。其實阿靜不梳辮子
更好看,她有一頭像全智賢那樣美麗健康的長發,如同瀑布般披散下來,憑添了幾分女
性的嫵媚。

“這樣不很好麽?”我撫摸著她的頭發,陽光照耀在上麵,有一層金黃的光暈。

“我不太習慣。”她勉強對我笑笑。

“等回到城裏我再給你買一個。”

她搖頭不語。外麵老板娘呼喚我們,說車已經來了。臨上車的時候,阿靜把電話寫在紙
上遞給老板娘,囑咐老板娘收拾屋子的時候注意一下,如果發現了就告訴她,是個很簡
單的發夾,鵝黃色,細長的長方形。

老板娘答應下來,又不解為什麽這麽重要,她說:“姑娘,丟就丟了唄,什麽好東西也
不能念著一輩子啊,該用新的就得用新的。”

阿靜聽了她的話一呆,若有所思。



我猜到那個發夾一定是對她很重要的人送給她的禮物,也許就是陳楓。我才意識到她雖
然把身體給我了,但心卻沒有完全給我。我不知道他們之間出了什麽問題,但我決不要
做那個暫時填補空缺的人。

她枕在我肩上睡了一路。到了東直門,我不願讓她離開,阿靜疲憊的說累了,想回去休
息,我說好啊,那就去我家吧。

她微笑著搖頭。我告訴她我內心的感受,我說阿靜,我現在一直都覺得像夢一樣不真
實,怕一放你走,下次再見你夢已經消失,我真的需要一段時間來確認,確認你已經是
我的阿靜了。

她看我半天,臉上表情有點淒楚,她說你就那麽想讓我成為你的嗎?無論發生什麽?

我說阿靜你知道的,我早就告訴過你我愛你。

阿靜沉默了半晌,說需要回家換身明天上班的衣服。

我高興的一把把她抱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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