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於晨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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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生活有時候就像一首不熟悉的鋼琴曲，不經意間出現的一個音符就把整個曲子帶到了另一個境界，或快或慢，或強烈或輕柔地讓人琢磨不透。艾葦的生活，就像是一首鋼琴曲，被一個無形的主旋律牽引著，在一個時間去了一個地方，在一個地方認識了一個人，認識的這個人就把整個生活帶入了另一個世界。如果沒有認識周帆，艾葦也許永遠不會出國；如果沒有認識江一晨，艾葦也許永遠不會重新畫畫；如果沒有認識Ryan，艾葦也許永遠不會放下過去。
那是一個陰雨蒙蒙的早上，街上沒有幾個行人，薄薄的雨霧遊離地掛在天空中，咖啡店的生意在雨天總是格外地冷清，艾葦不喜歡雨天，似乎雨天和分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也許上天總能察覺人世間的變遷，在人們心情灰暗的時候，讓太空和心情一樣灰暗，在人們在哭泣的時候，讓雨水和眼淚一起落下。艾葦有點心不在焉地在吧台前麵，沒有什麽客人，沒有什麽事情做，她今天和Cathy一起搭班，Cathy剛剛失戀，和交往一個月的男友，她有一種越挫越勇的精神，這個男友已經是第6個男朋友，但是沒有一個長過3個月的。Cathy的心情像是受了這種陰霾的天氣影響一樣，沒有往日的活蹦亂跳，艾葦就更加沉默。
“Hey you, what’s up?” 咖啡店的門開了，Cathy招呼客人，一聽她的口氣，艾葦就知道是Ryan。
“what’s up”Ryan算是回答。
還是Macchiato，沒有客人排隊，艾葦不緊不慢地在Espresso機器前做著Ryan的咖啡，她用Caramel Drizzle在細膩的奶泡上麵畫出了一個漂亮的太陽，一杯子的陽光閃耀在Ryan的眼前。
“that’s beautiful.” Ryan接過咖啡，不禁誇道。
“I think so.”艾葦自己也很滿意。
“You know I like sunshine, don’t you?”
“no really, I put sunshine coz I don’t like rain.”
“why? Rain is a shower of blessing from the heavens.”
“oh.” 艾葦第一次聽人這樣說雨天，那麽美好。
“Tell me, how do you feel the rain.” Ryan索性就坐在吧台，想要把這個話題探討到底的樣子。
“I don’t know” 艾葦看到Ryan的表情，好像是大學答辯，有點局促，不知道從何說起。
“come on, don’t always tell me you don’t know. I know you know something, just open your heart, let your feelings out.” Ryan繼續鼓勵艾葦。
“Umm, rain,,,,rain,,,in rain seems like in sorrow and in pain.” 艾葦結結巴巴地回答道。
“That’s totally natural. Most people feel that way.” Ryan停頓了一下，繼續說：“Let me ask you a question, what’s the reflection and ripples in the rain?”
“What?” 艾葦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The reflection and ripples in the rain. ”Ryan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I don’t know” 艾葦真的不知道，即使是換作中文，她也覺得深奧地超過了她的思想。
“don’t rush to answer me, sleep on it and tell me when you get it.” Ryan看著艾葦說，灰藍色的眼睛像是冬天的安大略湖一樣讓人平靜。
“Okay.”艾葦舒了一口氣，但是並沒有輕鬆多少。
雨天，雨天，雨天到底影射了什麽在它的漣漪中？艾葦想起雨天就心莫名地痛，她和周帆離婚就在雨天，2003的1月25日，距離中國新年隻有6天，在人們都歡歡喜喜地回家過大年的時候，艾葦和周帆離婚了。
周帆說艾葦變了，艾葦感覺到一種刺傷，周帆卻毫無察覺，他隻要片刻的寧靜，他看艾葦不說話了，躺在床上昏昏地睡了過去，一天一夜，他沒有力氣再去爭吵。艾葦坐在離他咫尺的沙發上，不知道去留，以前還可以去陳溪那裏，可是現在她不知道去哪裏，那種無處安身的感覺讓艾葦覺得自己很失敗，在偌大的一個城市中，隻有一個人可以依靠，隻有一個朋友可以投靠，這個城市如果周帆和陳溪算是親人的話，現在也不是了。她想要聽周帆的解釋，卻等來一場爭執，和一個背著她睡過去的身影。
周帆的手機震動了兩下，是陳溪打過來。艾葦看到了，沒有接聽，她苦笑了一下坐回沙發，隨即又突然坐了起來，她打開電腦，上了中國移動的網站，輸入了周帆的手機號碼，她知道密碼，所有的密碼是她和周帆兩個人生日的日期，她第一次看周帆的通話記錄。密密麻麻地一堆號碼中，陳溪的號碼顯得很突出，不是因為多，而是因為時間。近兩個月，淩晨1點34分，或者12點48分，都是周帆出差的日子，在她等周帆電話的那些個夜晚，他卻和另外一個女人通話。艾葦看到這些時間，覺得腦袋一陣陣發麻。
“周帆，你給我起來。”艾葦衝著還在睡夢中的周帆大喊。
“又怎麽啦。”周帆半夢半醒的，又被吵醒，一臉的不愉快。
“你說你和陳溪沒什麽，你為什麽這麽晚和她打電話。”艾葦手指著電腦屏幕。
周帆聽到艾葦又挑起陳溪的話題，厭惡地皺了一下眉頭，看到電腦屏幕自己的通話記錄，他一下子清醒地火冒三丈。
“艾葦，你現在學厲害了，阿，還會查我電話了。”周帆這樣說話時候的臉色，就像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壓在天空的烏雲。
“我怎麽不能查了。”艾葦知道有點理虧，她從來不接聽周帆的手機，她現在卻查了電話。
“你知道不知道，就算你和我結婚了，你也要尊重我的個人空間的。”周帆自認自己沒有什麽隱瞞艾葦的。
“我尊重你， 我一直都尊重你，可是你呢。”艾葦有點氣周帆這樣說她，好像她不懂什麽是隱私一樣：“你怎麽解釋你和陳溪的通話。時間都怎麽晚，難道你們不需要睡覺嗎？”
“我和陳溪通電話，再正常不過了。你有什麽值得懷疑的？”
“我當前有，這個時間，這樣晚的時間，難道不需要懷疑嗎？”
“陳溪是你的朋友，我們的同學，艾葦， 我對你真的失望透了，你去照照鏡子看看你的樣子，你和電視裏麵那些中年家庭婦女有什麽區別？”周帆說起來話來，不顧及的時候很傷人。
“我是沒有區別，你呢，你和那些連自己女朋友的好朋友都不放過的惡棍有什麽卻別。”艾葦也不甘示弱，她還沒有習慣老婆這個稱呼。
“我再和你說一遍，我和陳溪之間什麽都沒有。”周帆大吼道：“你愛信不信，反正我給你說了。”
“你說的事情多了，你又不是沒有騙過我，你讓我怎麽相信你。”
“是，我曾經騙過你，如果你要抓著這件事情不放，我也沒有辦法。如果，你覺得你不能再相信我，那你問問你自己，現在你做的這些事情是不是就值得我相信呢。”
“我做了什麽事情，讓你不相信了。”
“你現在多厲害，心情不好可以去酒吧，我不說你勾三搭四，也不見得比我好到哪裏去。趁我睡著查我電話，這樣陰暗的事情你都能做出來，我不知道還能相信你不能做什麽。”周帆的話比上海冬天陰冷的天氣還要讓人寒心。
“是你逼我這樣做的。”艾葦不知道說什麽，她聽到周帆這樣說。
“我逼你，我怎麽逼你了，你說話不要那麽可笑。”
艾葦真的說不出話了，她不會吵架，不知道怎麽樣在吵架中才可以占上風，每一次吵架都是從有理變成無理，她還不懂，吵架也是藝術，也要講究技術。
“周帆，我說不過你，我不知道怎麽會變成這樣，你不要對我大叫。”艾葦需要冷靜。
“我對你大叫，你做的事情能讓人不大叫嗎？”周帆很生氣艾葦看他的通話記錄，就像是一個無辜的人被冤枉坐牢一樣。
“我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情，要說過分，你比我過分。”
“你說我過分，我怎麽過分了？”
“你昨天晚上和陳溪在一起，我不管什麽原因，今天中午才回來，陳溪又打電話給你，我看了你的電話，才知道你們一直都通電話，難道還不過分嗎？”
“艾葦，我和你說了多少遍，我和陳溪之間什麽都沒有，你知道嗎？我想在覺得你有病，你真的有病，我不和有病的人講理！！！。”周帆邊說邊衝到衣櫃，拿起大衣，除了家門，把門摔得哐哐直響。隨即屋裏一片寧靜，好像窗外的喧鬧和嘈雜都聽不到了，艾葦一個人在站在屋子中間，剛才還是兩個人麵紅耳赤，現在剩下一個人，心還是激動地狂跳個不停。
周帆到了天黑都沒有回來，第二天天亮也沒有回來，艾葦從來沒有看到周帆發那麽大的火，她想他真的生氣了。可是她呢，是誰動了她傷心的心弦，讓她在這樣熱鬧的新年獨自傷心。
周帆到Motel要了一間房間， 他不想回家，和艾葦繼續吵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們竟然話不投機，就剩下了爭吵。周帆躺在床上，電話震動在口袋中震動，是陳溪，周帆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聽了。
“什麽事”周帆口氣有點冷淡。
“沒有什麽事情，我就是想謝謝你昨晚陪我到醫院。”
“沒有什麽事情，少打電話給我吧。”周帆雖然生氣艾葦這樣說，但是同時也覺得自己要多注意。
“為什麽。”
“沒有什麽，艾葦覺得我們通電話太多了。”周帆歎了一口氣。
“好，沒有問題。”陳溪爽快地答應了，隨即問：“你昨天說，元旦之後要去青島出差，還去不去呢？”
“去的，我和艾葦也需要時間冷靜一下。”
“好，一路順風，我不會再打電話給你的。”陳溪再電話那頭再次確認。
周帆去青島出差之前，回家收拾行李，艾葦在上班。他還在生氣，不願意打電話給艾葦，就留了一個紙條，貼在電腦上。“我去青島出差，什麽時候回來，不確定。”兩個人之間種種摩擦和誤解，就在時間上一點點拉大，就像上海到青島的距離一樣遠了起來。
周帆沒有打電話給艾葦，艾葦也沒有打電話給周帆，甚至沒有短信，誰都覺得自己沒有錯，誰都不願意主動聯係誰，可是年輕的他們怎麽知道，兩個人中先低頭的才是真正的智者呢。艾葦等待周帆先打電話給她，她等到了一個電話，號碼是0532，青島的區號，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故作鎮定地接通了電話，聽到電話那邊的聲音，她不能再鎮定。是陳溪。“艾葦，是我，你一個人在上海還好吧？”
“你在哪裏？”艾葦覺得思緒很混亂，陳溪怎麽會有0532的電話號碼。
“你沒有來電顯示嗎？我當然在青島了。”陳溪的語氣得意洋洋。
“你為什麽會在青島。”
“你說呢，周帆在青島呀。”陳溪是笑非笑。
“你和周帆在青島做什麽？”艾葦想控製自己的情緒，卻沒有實現，聲音不自覺地高了三分。
“你沒有腦子阿，你問自己呀。”陳溪順便損了一句艾葦，繼而說：“哎呀，我要約會遲到了。”
陳溪掛了電話，留下在崩潰邊緣的艾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