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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落在多倫多的夢(三十五)

(2010-01-08 09:58:34) 下一個

35
輕音樂中有一種可以融化人們靈魂的力量,或輕或重,或快或慢的音符中總是傳遞著一種語言,隻要用心聆聽就會有交流有共鳴,這種聲音如同大自然中最神秘的天籟,沒有任何嬌柔造作,沒有任何粉裝墨飾,在寂靜的夜裏和天空中的星星一起閃爍,讓人的心事無限柔軟和沉淪。江一晨到了夜晚都難以入眠,他一遍遍聽solo piano,一遍遍地聽艾葦的留言,好像CIA一樣想要捕捉到語音語調之後隱藏的心情,他沒有回艾葦的電話,也沒有留言在艾葦的Msn,他有時候不知道自己是什麽了,他是艾葦的老公,卻好像是艾葦多年被雪藏的情人一樣,隻能安靜地在一邊不出聲,等待艾葦不知道什麽時候的到來。他恨自己在這個時刻產生的懦弱,他原本不是這樣的,年輕的時候總是毫無顧忌,喜歡一個人不喜歡一個人,來來去去很少擔憂,至少很少這樣莫名其妙地擔憂,不知所謂的逃避。也許是老了,人過了36歲,有一種想要認真活過的想法,以前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和太多的愛,好像如果不再珍惜的話,連同最後一點愛都會不在,他渴望著一種真誠的愛,純潔的愛在他的人生中可以伴隨他一起變老,他越是渴望,越是不願意給艾葦任何消息。也許,有時候男人比女人更加渴望愛,因為他們更容易孤獨,更怕孤獨,他們的世界很簡單,所有的辛苦打拚最後都化為打開家門的瞬間,看到的燈光和笑臉,江一晨不習慣沒有艾葦的日子,他從來沒有懷念過過去逍遙的單身生活,他喜歡他回到家裏看到亂七八糟的畫具中簡簡單單的飯菜,和那隨著艾葦心情變幻的音樂。現在艾葦不在家,他每天回來都是黑暗的屋子,自己點亮燈,自己打開冰箱門又關上,開車出去到了pizza店,吃完竟然都不記得自己吃的是什麽口味的pizza

艾葦依舊有空就留言給他,她知道江一晨為什麽不回音信,她不怪他,隻是心疼他,這麽久了,故事都如同過期的巧克力一樣,看著依舊美好,卻不能再碰。她明白,隻是希望江一晨也明白。“Hi,是我,我想家裏的語音信箱還有空間給我囉嗦。。。我昨天晚上沒有睡好,我想是時差的原因,然後去酒吧喝了兩杯,本身想借著酒力好好睡一下,不過回酒店的時候,遇到了周帆。恩,是周帆。。。我呢,會事無巨細都告訴你,我們在Las Vegas的時候說好了,要真誠地對待彼此,我不知道我以前是不是做的很好,但是我想在一直都在努力。。。周帆,他來找我,主要是為了陳溪,這麽多年他們一起合作,感情比想象地要深厚,陳溪在他們倉庫中放火,把自己也關在裏麵,周帆衝進去想把她救出來,貨架倒下來壓住了他的腿,陳溪那一刻一定是瘋了,她打了110,報了警,自己就投案了。如果不是這樣,陳溪不會被抓的,也許周帆也保不住他的腿。我不知道陳溪為什麽要放火,周帆也不知道,但是周帆知道,是陳溪救了他,那種情形下,他很難形容,我也很難想象,我今天就要去看陳溪了,原本心情好複雜,可是現在卻一下子明朗起來,不知道為什麽,希望你聽到我的留言,心情也明朗起來。我回來,從來都不是為了再次選擇,我找到了你,是我的運氣,知道嗎,好好吃東西,不要偷懶,有空回信息。886。。

艾葦關了電腦,心情沒有像是她說的那樣輕鬆明朗,周帆說的事情讓她的心情更加沉重,如果每個人的一生能夠輕輕鬆鬆該有多好!艾葦對著鏡子歎了一口氣,她今天就要解開這謎,陳溪放火,讓周帆公司損失慘重,有保險卻沒有辦法保損失,因為內部人員放火有故意索賠的嫌疑,所以陳溪為什麽放火就成為糾結中的關鍵。艾葦打開行李箱,選了一件灰色的T-shirt,簡單的隻有兩個字母,她的心情有些灰色,她也想低調,去看守所看望連自由都受限製的人,沒有什麽比簡單的東西更好的了。她穿好衣服,看看了鏡子裏麵的自己,看到自己的短發,她早都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剪了短發,隻是回國之後才發現,大家記憶都還鎖定在她長發的時候,她曾經那麽固執地堅持著那一頭並不柔順伏貼的長發,固執地認為那是溫柔的象征,就是因為周帆說他喜歡長頭發女生,因為看上去很溫柔。她並不溫柔,可是卻努力成為一個溫柔的女人,從頭發開始。想到這些,艾葦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短發,不知道為什麽當時江一晨怎麽會支持她剪短發,也許是到了加拿大一開始水土不服,一直不停地掉頭發。艾葦還在鏡子前麵發呆的時候,電話鈴聲響了。
艾葦,我是邵陽阿邵陽的電話。
嗯。
我還有10分鍾到你酒店樓下,你準備一下就到大廳吧。
好。

艾葦吐了一口氣,拿了隨身的包就離開了房間,沒過多久,邵陽的車就出現在眼前,邵陽很紳士地幫艾葦打開車門。
昨天,你見到周帆了吧。邵陽問。
嗯。
不好意思,周帆,,他問我,,,我不能不說。邵陽原本答應艾葦什麽都不說的。
我理解。艾葦安慰邵陽,她並不介意,這樣沒有準備的見麵也好,就像春天結冰的湖麵,總有第一道裂縫要先裂開,不論怎麽準備結果都是一樣的。
你精神看上去還不錯。
謝謝,我一直都在擔心我的精神,聽力這樣說,就放心了。
想好問陳溪什麽了嗎?
我不是警察,我也不知道要問什麽。她要見我,我想她有她的原因。
大家都等你把事情搞明白。
別給我壓力,我真不知道自己可以幫什麽忙。
盡力吧,同學一場,恩怨先放在一邊吧。邵陽不知道在暗示些什麽。
沒有恩怨,真的。艾葦認真地說。

艾葦和邵陽有一句,沒一句的時候,車已經停在浦東看守所的門外。一個操著蘇北口音的警察說著濃重的上海普通話,問了些艾葦信息,做了簡單的登記,領著艾葦走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四麵都是讓白從寬,抗拒從嚴”“嚴格執法,文明管理標語,讓艾葦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最後來到有一個鐵窗的房間,那個警察對她說在這裏等,還沒有等艾葦說話,警察就把門關上了,艾葦感覺到從來未有過的約束,好像自己是被剝奪了人身自由的人一樣。她張望了一下四周,簡單的如同自己小學的學校,一張陳舊的桌子,和一個椅子,不同的是牆上四麵都是攝像頭,在她的頭頂上正對也是攝像頭,好像攝像頭下有無數雙眼睛正在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她不願意在東張西望,隻希望陳溪快一點出現,她擔心陳溪,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陳溪,在這樣的環境下,怎麽可以在有這麽多攝像頭的環境下生活,哪怕是一天一個小時,那是自由,那是你可以隨意扭動脖子的自由,失去了這樣的自由,艾葦不敢想象這樣的生活。

哐鐺一身,艾葦抬起頭來,一個女警帶著陳溪走進她正對麵的鐵窗包圍著的小屋中,陳溪和她麵對麵看著,目光可以肆無忌憚的對視,可是中間卻是冰冷的鐵窗。艾葦看到陳溪,穿著鮮豔的黃色馬甲,胸前一個數字編號,6754,陳溪的頭發一縷一縷垂著,看到艾葦的瞬間,一雙無神無助的眼睛裏麵閃過一絲光芒和倔強,她下意識想理一理頭發,伸出手才意識到兩隻手在手銬上,但是還是執意抬起雙手,把前麵的頭發往後推了推,一張臉蒼白卻依舊美麗,沒有什麽裝飾,五官還是那麽精致,隻是皮膚有些幹燥,一顆顆小紅粒堆積在額頭和臉頰,整個人消瘦了,深陷了,鮮豔的黃色馬甲穿在她身上感覺像是深海中的救生衣,晃動著。艾葦的目光停留在陳溪身上,一刻也不願意離開,這是那個大學中風姿妖嬈的陳溪嗎?還是那個睡在她上鋪教唆她穿高跟鞋的陳溪嗎?還是那個大冬天也要穿裙子絲襪的陳溪嗎?艾葦不想讓自己失態,可是眼淚竟然還是如同見到周帆一樣,不可以自己控製掉了下來,如果時光可以這樣雕琢一個人的話,她寧願被殘酷雕琢的那個人是她,陳溪,原本是上天的禮物,賜予了她無數別的女孩子夢寐以求的東西,可是上天為什麽要這麽匆匆忙忙地收回。。。

陳溪看著艾葦掉眼淚,喉嚨哽咽了一下,把眼淚生生地逼了回去,她的苦誰能知道,又有誰可以述說?!她從來都沒有要求過別人的了解和理解,她早就學會了自己承受一切,過去是,現在也是。

我沒有指望看到你的眼淚。陳溪故意用冷冷地語氣開場了第一句話。
對不起,我不是,我不是,,,隻是。。。艾葦語無倫次,她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她深呼吸了一下,轉過臉去。
你,還真的回來了。陳溪繼續沒有表情地說。
嗯。艾葦還在盡量平和自己。
很吃驚吧,看到我現在這樣。陳溪自嘲道。
沒有,
你的表情和眼淚,已經說明了你多麽吃驚。
不是吃驚,是心疼。
我沒有什麽值得別人心疼的
為什麽要搞成這樣,為什麽要把自己搞成這樣?艾葦語氣中隻有關懷,這樣的關懷讓陳溪有些不知所措,她故作鎮靜和矜持,她是那個和艾葦在一起永遠在上風的人。
這是我想要的生活。
怎麽會,沒有人願意要沒有自由的生活。
我的心早就一片黑暗了,唯一的光明也沒有了。
你在說些什麽,我都聽不懂。艾葦著急陳溪這些不著邊際的言論。
你不會懂得,你永遠都那麽幸運,那麽幸福。
每個人都是這樣。
不是每個人,是你。隻有你,那麽幸運的擁有周帆的愛,你卻一走了之。
過去的事情,過去了很久了,我以為你和他在一起。
你以為,你以為。。。艾葦,你知道你這個人最大的毛病是什麽嗎?就是沒有腦子,沒有腦子也就算了,還自以為是,自己以是的就馬上認真起來了,根本不願意根究到底什麽是事實,你太喜歡逃避了。陳溪聽到艾葦的話,竟然情緒激動起來,一下子又像以前一樣喋喋不休的教育起來了艾葦,好像他們從來分開過這麽久一樣。
也許吧,,,,艾葦很久沒有聽到人這樣說她,有些不自在,她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轉移了話題,直接問陳溪:你,希望見到我,是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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