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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父親與我二三事

(2015-04-12 17:43:06) 下一個

小時候,總覺得跟父親不親。

父親是軍人,調動頻繁,全家跟他從省城到縣城再到小城最後再回到省城,轉了一大圈,感覺總是在搬家。就是到了一地,他也是住在部隊,平時難得回家。回了家,也從來沒對我有過笑臉,倒是對妹妹們還行。上幼兒園小學,報名家長會什麽的,他從來沒去過。跟俺幾乎沒啥交集,所以俺從小就怕他。

偶爾星期天回來,帶俺上街洗澡,他在前麵大步走,俺在後麵一路小跑的跟著。進了澡堂,他幫俺搓背,使的勁很大,俺覺得皮都快擦破了,也不敢吱聲。

記得二年級時,文革高潮,老師運動學習時間多,俺們常常放假半天。那天俺跟小夥伴們在師部門前正玩得興起,正好碰上父親到師裏來開會,一眼被他看到,照頭上就是一記毛栗子,隨手又是一個耳光。俺半邊臉被打得通紅,掉頭就往家跑。晚上,媽媽和外婆一邊撫摸著俺紅腫的臉,一邊對父親不住地數落。

俺確實冤枉,從上學頭天起就是班長,從來也沒闖過禍,沒讓家裏操過心。唯一一次,還是在四年級回到省城後,有一次向陽院小組學習,休息時同學嘻鬧,俺見一同學爬窗子,隨手拉了他腳一下,結果他一個倒栽衝,手臂骨裂。還是跟幾個同學借了錢付的醫藥費,都沒敢讓家裏知道。當然,那時醫藥費便宜,僅十塊來錢。

不過,小王挨打,焉知非福?,不知道是母親外婆的數落起了作用呢,還是父親明白錯打了俺,反正那是俺唯一的一次挨打,從那以後父親再也沒打過俺,好像連罵都沒有。

七八年,家裏四喜臨門。俺上了大學,母親漲了工資,家裏搬了新房子,父親也從外地轉業回來。

不過,俺住校,跟父親在一起的機會還是不是很多。

工作不久,就忙著談戀愛,還是不常在家。倒是結婚後,太太生兒子,在俺父母處坐月子,在一起住了兩三個月。每次尿布一換下來,父親在邊上立馬接過去手洗,嘴裏還自嘲:兒子的尿布都沒洗過,現在倒洗孫子的了。臭倒一點不臭。。。。。

俺後來出國時,母親已過世。因為俺覺得父親軍人出身,兒女心不重,加上俺老大年紀才來洋插隊,心裏也忐忑沒底,不知希望在何處。便連電話也很少打,幾年中隻是讓兒子回去過兩趟。


等到俺回去時,父親已明顯老了,頭發全白,腰也佝僂了。上下樓行動已經很不方便了。


"聽到你要回來,父親剛回老家就匆忙趕忙趕了回來。到底是兒子哎,平時那麽多埋怨,一句也沒了"妹妹不無嫉妒地告訴俺說。

我知道與父親相見的機會不多了,見一次少一次了,所以哪兒都沒去,整個假期基本上就呆在家裏。

臨走前,父親不知什麽時候自己慢慢的挪下樓,去了趟銀行,再挪上來。塞給我3000塊錢,說是給孫子的壓歲錢。我一時語塞,淚出。其實兒子學校發的生活費,比爺爺的離休工資還高呢。

果然,在家裏見到父親的機會隻有兩次。

聽到爺爺病危住院,兒子二話沒說,跟俺一同奔回國。可惜,爺爺認不出他了,俺感到了兒子的沮喪。

醫院裏相見也隻有兩次,第三次再見時已是陰陽兩隔。。。。。。

一晃,父親去世已經兩年了。

去年清明,回鄉掃墓,今年,已經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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