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科技的健康發展, 離不開民主製度的建立和發展ZT

·苗婷婷·

背景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領導層普遍認為科學技術落後是導致整個國家落後的主要因素。到目前為止，中國精英階層的不少人也認為中國的政治製度不需改進，隻要加強對科研活動的投入、加大對高科技人才的引入和栽培，中國的整體國力、經濟實力、以及人民的生活水平就可以健康地持續發展。事實上，人們已經看到隨著科研經費投入的逐年增加，能夠產生專利產品或帶來理論創新的科研活動並未大幅增加，反倒是科技界的腐敗和造假大幅度增加了。這樣的結局既浪費了納稅人的血汗錢，又毀壞了中國科技界在國際上的聲譽。更為深遠的惡劣影響，是給成長中的下一代中國科技新人樹立了一個個極其負麵的樣板。可以預見，中國科技界在國際上的不光彩形象可能需要很多年才能得到改善。因此我們有必要深入探討∶什厶樣的社會製度才能確保中國的科技發展軌跡重新回到比較健康的方向。

一）民主製度對科學研究的阻力最小

科學研究相比較於其他的社會活動，具有兩大特點。第一個特點是∶少數人的探索活動。科學研究是人類探索未知領域、尋找新的知識、論證科學假設的過程。這種人類活動的性質決定了隻有極少數人有可能率先掌握某個領域的最新知識和最新理論。科研工作者的新觀點和新理論往往與傳統觀點和理論不同，甚至與人們熟知的理論完全相反。隻有讓那些新學說新觀點公之於眾，才能有機會讓社會上更多的人去思考、論證、批駁。而某種新的觀點或理論經過他人的驗證和修正之後，就能讓更多的人去接受它。當整個社會的大部分人都接受了這個源於極少數人的觀點之後，這個新的觀點就有可能融入整個社會的價值體係，或體現於新的法律法規及相關的各種社會契約之中，最終形成整個社會的意誌。由此可見，讓少數人的觀點充分自由地表達是科學研究（包括社會科學研究）得以健康發展的基石，也是人類社會得以快速進步的保障。

科學研究的第二個特點是∶它是一個不斷挑戰權威的活動。任何現存的權威理論（或權威著作），如果無法完美地解釋人們觀察到的自然現象或社會現象，就意味這現存的理論有缺陷、人類的知識不夠用了；新知識新理論就有需要應運而生。新理論新學說的確立往往需要通過對一些列科學假說的證實或證偽而實現。而在人們提出新的科學假說之時，往往需要對現存的理論體係提出係統的挑戰，甚至需要挑戰各種權威。因此，科研活動從一開始就是對現存權威的挑戰。但是，對權威的挑戰，在專製製度往往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這種代價可以嚴重地阻礙人們的創造性。隻有在民主製度下，人們挑戰權威的代價才是最小的。也就是說民主製度在理論上最有利於那些富有創造性的科學研究。

二）科學家的人格尊嚴沒有保障的國度，其科技創新能力必將受限

二戰之前，如愛因斯坦這樣的猶太科學家在德國備受欺辱、人格尊嚴受到摧殘。其結果就是把這些優秀的科學家?到了美國——這個比較尊重個人尊嚴的國度。眾所周知，二戰之後美國科技的迅速發展正是得益於美國科技人才的聚攏、國家科研經費的充裕、個人言論自由的保障、以及相對公平的科研經費分配製度。美國的這些製度設計很好地保障了科學家的尊嚴，因此可以確保美國科技界長期吸引全世界的高端人才前來工作、在許多科學領域引領潮流。而美國的這些科研製度上的優勢有一個重要的基礎，就是民主製度。隻有民主製度才能比較充分地保障言論自由，因此廣大民眾和科技工作者可以監督國家的各項製度和政策，包括監督科研管理體製，進而促使美國的科研管理體製日趨完善。

最近，北京大學生命科學院院長饒毅和清華大學生命科學院院長施一公在《科學》雜誌聯名撰寫文章，簡介了中國的“科研文化”，一針見血地指出了目前中國科學家的窘境∶做好科研工作不如去與官僚權貴搞好關係。由於中國的專製體製決定了中國的官僚權貴掌控著國家科研方向的確立和科研經費的發放，因此中國的科研工作者隻有想方設法去與這些官僚特權階層進行利益分配，才能夠得到比較充足的科研經費。事實上，一個潛規則在中國大陸早已形成∶除了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的項目目前還比較公允，其餘的項目如國家科技部的項目以及各省廳的項目，申請者事前事後都要拿出項目總額約三分之一的錢財來給各級官員“搞好關係”、甚至要為這些官僚們去找妓女、送財禮。這樣的科研經費分配製度嚴重地摧殘了中國科學家的獨立人格。中國的許多科技工作者就這樣被迫地放棄個人尊嚴、低聲下氣地討好官僚權貴，甚至低聲下氣地邀請妓女為官員們服務。與此同時，急功近利的各級官員又製定了嚴苛的“科研成果”評定標準，逼迫中國的科技工作者在經費匱乏、科研平台闕如的條件之下進行“世界領先”的科研活動。其後果之一，正如饒毅和施一公所言∶中國科技界的創新能力大受打擊。其後果之二是，大量納稅人的血汗錢被少數官僚特權階層所侵吞和花費，而不是用於科研活動。更嚴重的後果是，那些人格被扭曲的科研工作者自然而然就降低了自己的道德水準，為了交出“世界領先”的科研成績單而弄虛作假、篡改剽竊已然成風。是誰把中國的科技工作者墮落到騙子的水平？是中國的社會製度使然。

由此可見，隻有放棄專製製度、讓民眾對政府的各項政策和措施進行充分的監督，中國的科研管理體製才能步入正軌，中國的科研經費才能充分地用於科研創新，中國科技工作者的人格尊嚴才能得到保障，中國的科技界才會有創新力的健康成長。

三）科技進步過程中的監督和糾錯係統隻能在民主製度之下才能充分發揮功能

科學研究往往需要從提出科學假說開始，通過一係列的實驗、試驗和調研，最終對科學假說進行證實或證偽。一係列的科研過程往往也是對科學假說的一次次修正。顯然，科學研究論文裏的數?偏倚、推導不嚴、結論錯誤，可以由研究者的知識局限性和方法局限性所產生。這種客觀因素產生的錯誤不可能完全避免，但是可以通過論文發表過程中的同行評閱等措施，把錯誤的程度盡可能地降到最低。另外一類的人為錯誤就完全不應該出現了，即論文作者篡改、編造數?和研究結果、得出錯誤的結論，甚至運用特權或買通出版社而公開發表，進而大麵積誤導讀者。後麵這種錯誤俗稱“偽科學”，對社會造成的危害往往不可估量。在過去４０年裏，由於偽科學的盛行，中國已經出現過多次荒謬的社會行為，如注射雞血、肌注維生素Ｂ１２、喝紅茶菌、人體特異功能、水變成油、“肖氏反射弧”手術，等等不?枚舉，給國人帶來了極大的傷害和損失。

上述兩類錯誤如果出現在公開發表的刊物裏，我們的社會應該有一個強有力的監督係統和糾錯係統，及時把這些錯誤對讀者的誤導及其它負麵影響降到最低、減少社會的損失和人類的傷害。這種糾錯係統在民主社會很容易建立起來，但是在專製社會就很難得到健康的發展。針對目前中國科技論文的大麵積人為造假，目前最為有力的監督者是“新語絲”網站。而這個舉足輕重的監督者是不可能立足於中國的，隻能依賴於美國的民主製度而生存。這個事實清楚表明∶健全的監督和糾錯係統隻能建立在民主製度基礎之上，不可能建立在專製製度基礎之上。這是因為，針對上述兩類錯誤的監督和糾正，往往需要對“權威認識”提出質疑。如果質疑的對象是專製製度的統治機腹或統治集團，那厶提出質疑的行為就會進一步削弱統治階層的合法性，因此往往不能被統治階層所容忍。而缺乏監督和糾錯係統的健康發展，各種謬誤就自然而然在專製社會裏泛濫成災。

四）為維持專製統治而實施的信息封鎖和打壓異見極不利於科技發展和社會進步

信息交流對於科技工作者永遠都不嫌多，因為科技發展至今，許多重大課題的順利開展往往有賴於多學科、多國學者的廣泛合作。在知識爆炸的時代，這種合作對於節省學習時間、節約研究資源、提高探索效率尤為重要。因此信息交流的通暢程度往往決定了重大研究課題的進展速度。而全方位的信息交流更有利於邊緣學科的產生和發展。科技發展和社會進步就這樣水乳交融、不可分割∶開放的民主製度極大地促進科技發展，而新的科技成果又有利於進一步促進信息交流、教育發展、社會監督。

為了維護一黨專政的政治製度，中國政府實施了嚴厲的信息封鎖，許多國際網站被屏蔽，各種重要的社會科學的出版物不能進入中國。以維基百科網站為例，直到２００８年奧運會前夕中國才開放其英文版。這個對科研工作者和教育工作者極為重要的網絡百科全書，時至今日在中國仍鮮為人知。在社會科學領域，信息封鎖更是導致大量的中國研究人員長期處於信息不對稱的惡劣處境，難以與國際同行競爭，更罔論為人類文明進步而做出多大的貢獻了。可見專製製度奉行的信息封鎖政策對科研工作的危害極為深重。

在曆史上，從事科學研究的學者們往往具有更加獨立的思想，也往往會更加關注整個人類社會的進步。如愛因斯坦這樣的科學家，同時也是傑出的社會學家和思想家。可是在目前的中國，科學家們與普通民眾一樣無法了解有關各國人文科學發展的最新成果，甚至還要麵對許多被歪曲的信息。更有甚者，科學家們如果對社會進步有獨到的見解，也會像政治異見分子那樣遭到執政黨的迫害、限製人身自由。事實上許多科學工作者在中國這樣壓製不同聲音的社會裏，過著精神壓抑的生活，很不利於發揮他們的工作熱情，因此也就不利於他們積極投身於科技創新的科研探索中。總之，在目前的中國，一個自然科學家在人文學科領域是難有作為的。而中國的科研活動因此經常被庸俗化成為一個政治活動的附庸，而不是人類探索真理的壯舉。

五）專製製度汙染和毒化了產生科學家的土壤

專製者維持統治的主要手段無非就是暴政、謊言、加上信息封鎖。而謊言對於專製統治者尤為重要。統治者不單單自己編造謊言，更是迫使那些被它統治的臣民用謊言來歌頌它、讚美它。中國人的第一次說謊往往就在發生在小學階段、在學校裏。什厶學雷鋒、學領袖、學模範、思想匯報、甚至考試的作文，每每需要寫那些言不由衷的言詞才能通過考試和升學。到了中學和大學，更是需要表現積極地“向共青團、共產黨靠攏”，甚至宣誓“為共產主義事業奮鬥終身”。這樣一次次的被迫撒謊，已經把許多中國人訓練成撒謊專家，甚至無法識別撒謊與誠實那個更加高尚。

但是，謊言卻是科學研究的大敵。嚴密的邏輯推導已不足以服人，還要加上翔實的事實依?以及各個方麵的反複驗證，這是目前國際科研同行對於產生出的新知識、新學說的基本要求。麵對如此迥異的價值觀，習慣於撒謊的國人又如何可以?任科研領軍人物？更罔論成為尊重事實、追求真理、熱愛探索的科學巨人。因此我們可以看到，如今在中國各個高校和重點實驗室裏忙碌的年輕人，絕大多數都是為了就業、為了養家糊口而勞作，不是真正熱愛科研活動、真正熱愛探索真理。他們對事實的尊重以及對未知領域的好奇心，早在小學階段就已經被泯滅了。這不是他們的錯，因為他們成長的土壤容不得事實和真相，隻充斥著謊言、欺詐和物欲。

結語

科技進步是帶動整個社會進步的強大驅動力。但是，科學技術的高速發展和健康發展不可能出現在專製製度的框架之內。科學研究的本質、科研經費的分配、科技人才的聚攏、監督機製的運行、信息交換的通暢、人才培養的土壤，無一例外都需要民主製度的堅實基礎。因此，中國科技領域的健康發展?不開民主製度的確立和健康發展。我們熱忱歡迎五四先賢們邀請的德先生和賽先生同來率領華夏兒女自由發展、奮發圖強、創新進步。

致謝

在本文寫作過程中，筆者不單得到ｅｕｇｕｂｉｎａ和巨矢等ＣＮＤ網友的支持，還從他們的討論中得到許多啟示，使筆者得以凝練思想、理清思路、反複修正。筆者在此對他們表示衷心的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