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心雪雨

上海高樓之隙有一片荒蕪之漠
正文

【人生無悔】櫻島有戀(七、下)

(2009-07-29 15:34:43) 下一個

作者:瀛心雪雨--櫻島有戀(七、上) 由 瀛心雪雨 於 September 04, 2001 23:02:44: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是午夜時分,被膀胱生物電激醒,懵裏懵咚起來去了趟洗手間。走到門口衣架旁,脫掉襯衫和西褲,換上睡衣褲。怎麽衣架上掛著小坤包?低頭一看,皮鞋邊上有雙高跟涼鞋!
  雪子在屋裏!頓時酒醉全醒了,趕緊關了燈。
  躡手躡腳走進客廳,借著月光一眼看到她在靠窗的雙人發上縮成一團,把頭埋在靠背裏,穿著無袖短衫和裙子就這樣熟睡著。蓋著的外套一半滑落在地板上。窗是她打開的,嘔吐過的室內空氣一定不太好。
  抱來毯子,輕輕地給她蓋上後,我泡了杯熱茶,在沙發邊上背靠著她,盤腿坐在地板上。
  今天的碎碎片片就像電影一樣浮現了出來。
  雪子的自動編號係統正式啟用的第二天。下午剛開始工作,所有的人都報告說無法發新號。雪子查了半天就是不知道卡在哪裏,急得滿頭是汗,跑到會議室把正在開會的我叫了出來。
  跟著她跑回機房,查了LOG,也查了數據庫,最後再查程序。毛病出在她的程序裏:在一個模塊裏LOCK了號碼最大值的RECORD,在UPDATE和退出模塊之間,她忘了加上UNLOCK,導致後麵的人無法更新這個最大值。
  找到原因,修改了程序。她重新啟動係統,我返回會議室。
  沒想到我剛回到會議室,雪子又來找我:有了更大的麻煩。
  音聲實驗室那兒來電話說他們正在和客戶進行項目交接。但他們無法對中央研究所的SERVER進行讀寫,希望我查一下。並告訴我,客戶方麵來的是主管部長,我們這兒是矢部常務董事和千代田所長都在現場,他們很忙希望盡快排除故障。
  我匆匆返回機房,從頭到尾對幾個SERVER查了一遍沒有任何異常。再查NETWORK,圖像實驗室和中研之間沒問題。PING音聲實驗室沒反應,試ROUTER的PORT IP依舊沒反應。看來圖像實驗室的ROUTER不正常。
  我大聲喊了起來:“有沒有人動過ROUTER?”
  “情統統括本部的人今天上午換了ROUTER。”雪子答道。
  “什麽?誰同意的?”我一聽,頭上出了冷汗。
  “他們有羽田主查和戚桑蓋了印的理由書,上麵寫著舊的保持到昨天為止,今天換新的。所以我就帶他們去了圖像實驗室。”雪子臉漲地通紅。
  “為什麽去之前不告訴我?!你看你幹了些什麽?!”火冒三丈。“戚桑上午出差,我問了羽田主查,他說戚桑蓋了印的,應該沒問題。”她不知所措地看著我。
  “可音聲組的項目交接改了時間!告訴過你,我不在,別動NETWORK的東西,尤其是ROUTER!”我克製不住自己,幾乎是在吼。昨天我接到更改通知後告訴過羽田,他可能是忙暈了,但此話我又不能對雪子說,就很不公平地把對羽田的怨氣撒在了雪子的身上。
  “別怪雪子,是我同意的。有希望恢複嗎?”一抬頭,看見羽田主查站在機房門口朝著我說。
  雪子在邊上抹起了眼淚。
  “連到音聲實驗室的FDDI增設板預定下個星期才裝設,現在連不上去。”我歎了口氣。
  “恢複老的ROUTER!”我別無選擇。
  等把情報統括本部的人和機器找回來,重新裝上去,花了一個半小時。這期間,所長打來電話催問過,語氣頗為激烈,用詞也是從未有過的嚴厲。當然所長替客戶和上司著想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不管怎麽樣刺傷了我的自尊心。
  藤森副所長把羽田、我和雪子叫到所長室,厲聲訓斥了許久,然後追問是誰的責任。此時我已冷靜下來,權衡了一下應該由我一個人承擔下來最為穩妥。羽田在音聲組開發日程嚴重滯後問題上已被藤森逼得連千代田所長都護不大住了,此刻再出差錯很有可能被踢出中研,這樣就會少一個為我撐傘的人了。
  雪子在中研的地位原本就脆弱,藤森背後對她的縫紉專業冷嘲熱諷過多次,諸如“中研不是時裝研究所啦”,並漏過想將雪子攆出中研的口風,我得護她、所謂“護崽”,而我是實際幹活的人,他奈我不得什麽,最多話難聽而已。
  “是我的責任。”我平靜地答道。
  “那杉原桑為什麽哭了?”日本人傳小道消息的熱情一點兒不輸給咱們中國人。
  “雪子是按我的理由書辦理的,她沒有責任。客戶更改日程的通知來的晚了,我沒有和情統本部協調好。”我無法退縮。藤森語塞。看了我們三個人一會兒,不悅地:“戚君,交一個報告上來,詳細說明經過!”
  出了所長室,我的胃部開始疼痛起來。
  下了班,羽田看我煩燥不安,雪子情緒低落,就招呼了組裏的人一起去喝花酒放鬆放鬆。
  在一家有女郎陪伴的酒店裏,羽田他們和陪酒女郎忘情地高歌著卡拉OK,渲泄著工作的疲憊和壓力。我沉悶地對付著加了冰塊的威士忌,沒喝多少就覺得不對了,胸口悶痛地厲害,有一種強烈的心悸。不想掃別人的興,就強忍著又喝了一些。
  善解人意的雪子不動聲色地用礦泉水加冰塊稀釋了我的威士忌,但為時已晚。輪到我點的韓國歌曲《沉溺於愛》時,想站起來去拿話筒,剛起身眼一黑就一頭栽了下去。
  後來羽田、北野他們叫來出租,把我架上車,雪子陪我回來。公寓電梯裏一陣陣的昏旋,不知雪子是如何架住我的。回到家裏對著馬桶一陣嘔吐。大概是雪子打掃廁所的時候,漱完口的我就在臥室的塌塌米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好些了嗎?”可能是我放茶杯的聲音弄醒了她。
  “好多了。今天辛苦了,多謝。”我轉過身去。“怎麽不回家?”
  “怕戚桑出事,不敢走。再說也沒電車了。”她坐了起來,打了個噴嚏。四月末的深夜還是挺涼的。我拉過毯子把她包了起來。她和其他一些日本女孩一樣怕冷怕得厲害,都弄出病來了,但一年四季始終是絲襪裙子。生命誠可貴,美麗價更高。我問她穿過長褲沒有,她說初中以後除了去滑雪或集體活動,平時很少穿那個。
  真是摧殘婦女的日本文化。不過嚴冬裏,東京街頭那些身著裙裝的女孩子給人帶來不少春意,身為男人看著總是那麽柔和、那麽情趣盎然。從此我就看不慣女孩子穿長褲了。
  其實日本從幼稚園起就一直讓孩子們四季穿短衣短褲,寒冬臘月裏讓人慘不忍睹。我對野嵐說過:日本教育方式的精華在於虐待折磨,他拍案叫絕。
  “死不了的。我真要死了,雪子在這兒還不得嚇壞了?”
  “好嚇人啊,要不是北野桑拉住,戚桑的頭就撞到地上去了。是什麽病啊?”地板是大理石的,真要摔下去哥們就慘了。
  “沒什麽。我平時血壓就低,加上喝酒會促使男人的血壓下降,所以可能是一時性腦部缺血。以前有過兩次。”
  “戚桑不太能喝酒吧?”
  “除了應酬,我很少喝酒的。還有就是悶的時候喝一些。不說了,早點睡,明天還上班呢。”我站了起來。“既然我睡塌塌米,雪子幹嗎不睡到床上去呢?”
  “開始不敢睡,坐在沙發上守著。後來聽到戚桑的呼吸均勻了,就困了,不知什麽時候睡著的。”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被人如此關懷和體貼!何況是個異國少女,久違了的感動和暖意充徹心田。
  “走,睡床上去!”我不由分說地掀開被子,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往臥室走去。雪子起先有些吃驚,隨即雙手吊住我的頸脖,無言地看著我。
  這短短十來米的路途,留下了一生抹不去的記憶。
  在我將雪子輕輕放到床上的那一瞬間,她緊吊我頸脖的雙手順勢將我的頭也帶了下去,將我整個麵部緊壓在她的山峰上。高頻而興奮的心房脈衝激烈地衝擊著我的臉,繼而沉寂已久的心室也被觸動得和她同步地震蕩起來。似玉如緞的肌膚沁潤著我燃燒的麵頰,豆蔻年華的胴體散發出青春的芬芳。一陣陣襲人的香氣令人窒息,一波波似夢似幻般的暈眩讓我心醉。寂靜的子夜,如水的月光灑落一片銀色。習習海風,遠處飄來東京灣深處夜航的汽笛聲。
  我的頭從她手中掙脫出來,慢慢從崇山峻嶺移向峽穀再移向高原,用滾燙的嘴唇去尋覓她潔白的勁項、晶瑩的眼睛和無瑕的臉龐。雪子發出陣陣輕微的歎息,紅唇不停地抿咬著我的手指、鼻尖和下巴。四片相思的海綿體終於交織在一起,從平靜走向洶湧澎湃,最後變為瘋狂。
  。。。。。。 
  “我悶。”她試著推開我。不知不覺,我在她身上睡著了。
  “請幫我拿藥。”她似乎不太舒服。
  我醒了過來,將耳朵貼在她右胸上。“心不跳了!”
  “你聽哪裏啊?!”她勉強笑了笑。
  “打開燈,好好鑒賞一下維娜斯。”我說笑著,爬了起來,關上窗。
  “打埋、打埋(不行、不行),呀達(討厭)!”她匆忙拉過我的睡衣蓋在身上,笑了起來。
  “不舒服的時候要放鬆,別緊張。我不會開燈的。”找到了她的小包,端來半杯水,幫她服了藥。
  淋完浴,我靠床邊坐下。雪子把頭倚在我的左胳膊裏,將上半身斜躺在我的腿上。
  “心髒不好嗎?”我聽了聽她的脈搏。
  “神經係統不好。”
  “下午生我的氣了吧?”我替她輕輕揉著胸口。
  “。。。沒有。”她似乎有些勉強。“知道你著急。”
  “進圖像組後悔了吧?戚桑脾氣不好。”
  她想了一會兒,“不後悔。知道麽?進中研、進圖像組都是我自己要求來的。”
  “猜到了。雪子父親是三井工業川崎工廠的廠長,你想進我們公司的任何部門都不會有問題。”三井工業是我們公司的大客戶之一,同時也是一個大股東。
  “你怎麽知道的?”她不解地問。公司內部可能沒幾個人知道她的來曆,大概羽田主查也未必清楚。
  “我有公司在『帝國數據銀行』及『日本經濟新聞』數據庫的口座(ACCOUNT),可以查詢任何財界、政界人士的背景材料。用杉原這個姓和府上的地址去查,立刻就得到了令尊所有的資料。你家姐妹兩個,姐姐叫晴子,比你大三歲。”
  “原來如此,這麽詳細呀?!”她驚歎了。
  “想進中研我理解,為什麽要進圖像組?這麽苦的地方。”
  “讓你騙了的呀!你在新社員研修的演講中說的那麽好,我想一定有意思的。”她也太天真了,演講嘛最多信個50%。克林頓那麽會吹,但可信度不超過25%,表演而已。
  “自從你進了圖像組,我可後悔了。”口氣有些淒涼。
  “為什麽?”她認真起來。
  “在公司裏被雪子誘惑得浮拉浮拉(暈頭轉向)的,叫性搔擾吧。”我也很認真的。
  “啪!”她狠狠地在我背上拍了一巴掌,痛得我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就過去了。“呀達(討厭)!誰叫你不理我!”她的頭用力往我懷裏拱,把我拱翻在床上,兩人笑做一團。
  “沒那回事兒。有時候在公司裏,衝動起來真想去吻你,抱抱你。你可把我害苦了。”
  “胡說!”趴在我的胸上,她似信非信。
  “真的,不是胡說。”我真的認真起來。
  “聽說你們中國男人很害羞的。”
  “吸引男人的女人分兩種,一種是性感,另一種是美麗。遇到性感的,男人就想上床;而看到真正美麗純潔的女孩,男人大概不太會動邪念的。我喜歡你,但我得做忍者。你是天上下來的,全所那麽多人是你的番。你我太親近,怕所裏會有麻煩,我得考慮利害關係。”
  “中國男人溫柔。”她似乎在做種族比較。
  “那當然!我溫柔嗎?”和日本男人相比我有這個自信。
  “不知道。”她淡淡一笑,日本人慣有的噯昧。
  為了中國男人的溫柔和名譽,我重新坐了起來,將她攏在懷裏,幫她穿上睡衣、睡褲,“不早了,快睡吧!”
  “不想睡,想聽聽你過去的事情。”她仰起臉,意猶未盡。
  “不說了,以後告訴你。早上還要上班,睡吧。”我哄著她,酒醉使我的頭一直疼個不停。
  “可我睡不著。”她那大眼睛一眨一眨地。
  “我給你按摩。以前我也老睡不著覺,靠按摩。”
  我用食指的指甲背仔細地劃她的眉毛、睫毛、嘴唇、額間。劃著、劃著,她靜了下來。
  “以前是妻子替你做的吧?你自己沒法這樣按摩的呀?!”
  她突然睜開眼睛。
  “瞎說什麽?!不說了。”我合上她的眼睛,不讓她睜開。
  這女孩子惦記著的東西老也忘不了。
  我打開了音響,把音量調得很低,劉歡輕輕唱起了一支悠遠的草原牧歌。 
  “什麽歌?”她靜靜聽了一會兒。
  “蒙古民謠。一位中國歌手為愛人寫的小夜曲。意思是一個晚上,有一個蒙古姑娘,臉上的淚珠好像天上的星光。為了一隻迷失的羔羊,獨自悲傷。美麗姑娘,不要悲傷。不見那天上的白雲,不就是你的羔羊?姑娘靜靜睡去,淚珠還在臉上。”
  “中國的大草原很浪漫吧?”她閉著眼睛喃喃道。
  “當然,草原是浪漫的故鄉。。。。。。”
  “睡吧。不睜開眼睛,也不說話了。”要嗬護一個異族、比自己年輕十二歲的女孩,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哈---依(是)!”她拉長了調子,終於乖順了。
  才子劉歡依然輕聲向戀人吐露著衷腸。我左手托著雪子的臉頰,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從她的額際發根,沿著眉間、鼻粱、嘴唇、胸間的峽穀緩緩滑下,直到小腹平原,再往回走。就這樣不知疲倦地往往返返,在美麗溫柔的旅途上漫步我的人生路。一直摩挲著我前胸後背的雙手慢慢滑落下來,她安然地進入了夢鄉。。。。。。
  不覺什麽時候,東方已升起了朝陽。 
 (待續)
  注釋:
  日語中很少直接使用“你”這個詞,隻有對親近的人方才稱呼“你”。通常的語句裏一般不出現主語,而是靠語態,謙體、敬體來區分主、賓語的性質。夫婦、情人間用“你”示以親密,有“達令”的味道。另外風俗業的水性女子常對男性顧客稱呼“你”,套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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