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的哲學

在紛繁的塵世中,找一個角落,與自己對話,升華心靈.
個人資料
正文

審查人生

(2009-08-12 16:46:42) 下一個
  在論壇上看到一個中國女孩抱怨美國老公結婚前要求她在婚前協議上簽字,想起了章子怡的八卦,說她取消婚禮就是因為和她的富豪未婚夫在婚前協議上無法達成一致。

        我轉身問旁邊的Jeff:“我們倆結婚前,你為什麽沒讓我簽婚前協議?”

        他看了看我,驚奇地問:“難道你想讓我在協議裏寫明將來萬一離婚了,你什麽都得不到?”

        “這樣不對你有利嗎?”  

       他皺起眉頭:“我是不會去搞婚前協議的。如果在錢上都不能信任對方,那為什麽還要結婚?我覺得婚前協議就是不信任對方。而且,就我那點財產,根本沒有簽署婚前協議的必要。”

       我哈哈一笑: “看來貧窮最大的好處就是容易判斷對方是否真的愛你。人富了,還得動腦筋想辦法測試對方是愛自己的錢還是自己的人。”

       也許,我親眼看到的幸福婚姻很少,所以,在很小的時候,我就覺得結婚很沒意思。長大後,聽到誰結婚了,我就很悲觀:唉,又一個被套牢了。

       所以,我理解有些地方的女孩在結婚時,為什麽專門有哭泣這個儀式:因為很難確定眼前這個男人是否會永遠對自己溫柔。

      可能是我對婚姻的悲觀已經跌到了曆史最低點,我才能以反彈起來的平常心對待自己的婚姻。在我的婚姻正式生效的前一天晚上,我出奇地平靜,沒有絲毫地懷疑、猶豫------我甚至壓根就沒怎麽想第二天要早起結婚這件事, 因為我在忙著寫博客。那天構思了很多東西,如果不把腦子裏的主意寫出來,我根本沒法睡覺。

      這其實是我生活的常態:每天想得最多的,就是看到、聽到一些資訊後,把自己思考的結果化成文字。

      這種專注使我對其他很多事情都有些心不在焉-----包括對金錢。

      很早就對錢看得淡,不是因為我不需要為錢而發愁,而是因為貧窮、疾病、甚至死亡逼我在小學的時候,就思考人生的意義。

      營養不良使我經常暈倒在上學的路上,我總擔心自己會夭折,覺得自己的生命非常有限,這種緊迫感使我在忙完繁重的農活後,依然堅持在煤油燈下寫作業------生命有限,我必須抓緊做點事情。

      ”一旦人學會了怎樣去死,也就學會了怎樣去活,就不會迷於名利之中,很多為此而付出時間和精力的事就不再顯得那麽重要了,也許會讓出空間來滿足精神上的需求。”《相約星期二》中的莫裏教授給了我很大的教誨,在回答學生關於死亡的問題中,我覺得他的答案比孔子的“未知生,焉知死?” 更有教育意義。

      我完全同意莫裏的另一句話:“ 如果你想對社會的上層炫耀自己,那就打消這個念頭,他們照樣看不起你;如果你想對社會的底層炫耀自己,也請打消這個念頭,他們隻會忌妒你。身份和地位往往使你感到無所適從。唯有一顆坦誠的心方能使你悠然地麵對整個社會。”

     的確,我越來越發現快樂的兩大前題:一,不要和別人攀比,去掉虛榮心;二,不要期望別人對自己有多好。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也許正是這種輕鬆的態度,使我很容易就適應了美國的生活。文化衝突是存在的,但表麵的我與內心真實的自我之間的衝突,才是所有衝突的根源。“有其內,必形諸於外。”

    所以, 蘇格拉底才說,未經審查的人生不值得一過。

     睿智的莫裏教授不僅審查了自己的人生,還在得了絕症後,和自己的親人、朋友、同事、學生以及電視機前陌生的觀眾一起,審查死亡。就在他最後的幾個月裏,有數以百計的學生回到他的身邊。他們來自波士頓,紐約,加州,倫敦和瑞士;來自公司的辦公室和內地的學校。他們打電話,寫信。他們千裏迢迢地趕來,就為了一次探望,一句話,一個微笑。 “我一生中從未有過像你這樣的老師,”他們異口同聲他說。

       堅持用理性的思考審查自己,審查社會,使得莫裏每一步都走得堅定而灑脫。曾經有有一次,一群黑人學生占領了布蘭代斯校園裏的福特教學樓,並打出了馬爾科姆·艾克斯(美國黑人領袖)大學的橫幅。福特教學樓設有化學實驗室,校方擔心那些激進分子會在地下室裏製造炸彈。莫裏心裏比他們清楚。他認識到了問題的本質,那就是人需要意識到他們的存在價值。僵局持續了好幾個星期,而且絲毫沒有緩解的跡象。這時莫裏正好經過那幢大樓,裏麵有個示威者認出了這位他最喜歡的老師,於是大聲喊他從窗口進去。  

       一個小時後,莫裏帶著一份示威者的要求從窗口爬了出來。他把這份要求送到了校長那裏,形勢得到了緩解。 莫裏總是充當和平的使者。 在布蘭代斯,他給學生們講授社會心理學,心理疾病和健康以及小組療程。    

        直到停止呼吸前,莫裏都一直對社會充滿了責任感和使命感,他覺得人活著的意義就是要關心別人,因為我們同樣需要別人的關心,所以他對學生說:“在生命的起點,當我們還是嬰兒時,我們需要別人活著,對不對?在生命的終點,當你像我現在這樣時,你也需要別人活著,是嗎?可還有個秘密:在生命的中途,我們同樣需要別人活著。”

      一麵理性地思考,一麵溫柔地去愛,使莫裏即便在病魔纏身的痛苦時候,還能談笑風生。談到死後火化,他對家人說:“千萬別把我燒過了頭。”

     而他和學生談到自己墓地的那一段,則給我感動,給我力量。

    “我已經選好了墓地。”
    在哪兒?
    “離這兒不遠,在山坡上,傍著一棵樹,可以俯視到一個水池,非常寧靜。一個思考的好地方。”
    你準備在那兒思考?
    “我準備在那兒死去。”
    他笑出聲來,我也笑了。
    “你會去看我嗎?”
    看你?
    “來和我說說話。安排在星期二。你總是星期二來。”
    我們是星期二人。
    “對,星期二人。你會去嗎?”他的身體虛弱得真快。
    “看著我,”他說。
    我看著他。
    “你會去我的墓地嗎?告訴我你的問題?”
    我的問題?
    “是的。”
    你會回答我嗎?
    “我會盡力的。我不是一直這麽做的嗎?”
    我想象著他的墓地:在山坡上,俯視著一片水塘。人們把他安葬在九英尺見方的土地裏,上麵蓋上泥土,樹一塊碑,也許就在幾個星期後?也許就在幾天後?我想象自己獨自坐在那兒,雙手抱膝,仰望著天空。
    不一樣了,我說,沒法聽見你的說話。
    “哈,說話……”
    他閉上眼睛笑了。
    “知道嗎?我死了以後,你說,我聽。”

[ 打印 ]
閱讀 ()評論 (1)
評論
liyy2047 回複 悄悄話 “很早就對錢看得淡,不是因為我不需要為錢而發愁,而是因為貧窮、疾病、甚至死亡逼我在小學的時候,就思考人生的意義”.Lily, 苦難的童年是包裝的祝福,因為你珍惜,所以你比我們更加懂得什麽是幸福。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