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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內戰與分裂(十三至十六)五一六兵團與周恩來

(2009-09-02 19:07:50)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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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謝謝跟在後麵罵人的帖子。
我希望大家能心平氣和地看看別人的觀點。



內戰與分裂(十三)五一六兵團與周恩來

中共“七大”後,重寫的中共黨史,最重要的政治結論,就是削平了山頭,把中共革命分成了“蘇區”(武裝鬥爭)“白區”(地下工地)兩大塊,亦即兩個“山頭”。毛劉二人分別成了這兩個大山頭的“山大王”(代表人物)。毛劉聯盟形成的權力分配自然也是以此為據,林彪“無功受祿”當選中委,彭真“整風有功”頭一次進入中央,便一步登天地成為政治局委員、書記處候補書記,便是明證。

但如果說,1945年毛就打算用林彪製衡劉少奇,顯然太離譜,合理的推論應該是,毛把劉林當成自己可倚重的一文一武。

但劉少奇並不理解毛澤東。在毛澤東、周恩來赴重慶期間,以劉少奇為首的中共在戰略上做出決策,趁蘇軍從東北撤走前,搶在蔣軍前麵,派得力領導幹部,立即到東北搶形勢。劉少奇把他13日報告了毛澤東的關於成立東北局的意見拿出來討論,決定成立以彭真為書記的東北中央局,以彭真、陳雲、程子華、伍修權、林楓為委員,立即奔赴東北,開辟東北根據地,為了與蘇軍方交往便,特授予彭真、陳雲、葉季壯中將軍銜,授予軍委一局局長伍修權少將軍銜,授予主管通信的段子俊、主管機要的莫春和少校軍銜。彭真等出發前,總參謀長葉劍英正式代表中央軍委宣布了上述授銜決定。

而對毛澤東的那一“武”,劉少奇似乎並不重視,或者是因林彪久疏戰陣罷,沒有讓他去被當時為黨內軍內都當成“肥肉”的東北,而讓他去山東接收他的老部隊。但毛澤東立刻改變了對林的使用,命他改道北上,負責正陸續出關的中共軍隊指揮。

林彪長於軍,彭真長於政,一屬毛係,一屬劉係,一文一武,相得益彰,這個安排怎麽看怎麽也沒毛病。

多少年過去了,政界史界從來沒有對此評論過。但無論從已發生的過程和結果來看,都堪稱毛劉分歧的開篇。

彭真是山西侯馬人,長期在北方做白區工作,曾被捕判刑,後來在中共中央授意下,具結出獄(亦即後來劉少奇罪狀之一的 “六十一人叛徒案”)。他與劉關係較深,1936年,劉以中央代表身份在天津,免去柯慶施,由彭真任北方局組織部長,引發柯劉矛盾,被認為是彭為劉嫡係的開始。抗戰時期任晉察冀中央分局書記,延安整風時被調中央,深為毛澤東所賞識。這也是毛為什麽沒反對彭為東北一把手的原因。

但毛回到延安後,很快就修正否定了劉少奇對東北的戰略方針。

劉少奇長於理論,延安時代,毛便稱劉是黨的大理論家,以壓迫當時黨內公認的馬列主義理論家張聞天等“海歸”們,並獲得了預期效果。但他沒有武裝鬥爭經驗,他對東北的戰略決策,是與朱德、任弼時、葉劍英等討論做出的。他以為沒有蘇聯的支持,中共沒有實力堵住蔣介石軍軍事進入。所以,他決定改變中央原定的在東北的兵力部署,由集中兵力堵,到分散兵力打基礎。他在《關於爭奪東北方針部署的指示》中說,不應將主力布署在滿洲門口,抵住蔣介石。應將重心首先放在背靠蘇聯、朝鮮、外蒙、熱河有依托的有重點的城市和鄉村,建立持久鬥爭的基點。要將主力部署在這一帶。10月3日,發出指示:東北局按照中央要分散的方針,“在滿洲之東、西、北方麵,分兵去接收政權,發動群眾,發展武裝,創造根據地,並建設兵工廠,以便在不利的情況下,能依靠有利陣地,與國民黨進行長期鬥爭。”  10月9日,他又指示:“部隊必須迅速擺開,分散每縣一連一排,迅速發展擴大,收編改造偽軍、偽警”,在目前決不應集中部署,應該分散。“隻有在目前高度分散發展之後,下一時期才有大量部隊集中作戰。” 10月13日,又進一步發出指示:“放手發動群眾,發展武裝,收集資財,接收並改組政權,建立根據地,以便在長期鬥爭中達到全部控製東北,保持我黨在東北能有政治上和軍事上的優勢為目的,目前部署工作方針是以保有優勢為基礎。”

但 10月16日,毛澤東回到延安第5天,就從根本上否定了劉少奇以中央名義製定的“分散”戰略。他的依據是,蘇聯不許蔣軍在大連旅順登陸,指示東北局,必須改變中央在東北的分散方針,部隊分散到東北各地的做法要停止。必須要集中“守住東北大門”,“竭盡全力,霸占全東北”。他電示彭真:“蔣軍從秦皇島登陸,向山海關、錦州攻擊前進,是必然的。除令各部兼程急進,膠東方麵星夜海運,並令林彪急至沈陽助你指揮作戰外,望你就現有力量加強訓練,並動員民眾堅決阻止登陸,爭取時間。”同日又電示彭真等人:“在東北登陸及從任何方麵進入東北之蔣軍,望堅決全部消滅之。凡我到東北之曾克林、萬毅、蕭華等部隊,須迅速集中,加以補整,全力消滅蔣軍。除早已分散者外,不要再分散。此刻,我軍需集中作戰,暫時不能分散。”10月31日,中共中央決定,進入東北的部隊組建為東北人民自治軍,林彪為總司令,呂正操、李運昌分別為第一、第二副司令員,蕭勁光為第三副司令員兼參謀長,彭真、羅榮桓分別為第一、第二政治委員,程子華為副政治委員。了周保中和伍修權應該任職的意見。11月2日,經彭真向中央反映,中央又複東北局“同意周保中為第四副司令,伍修權為第二參謀長”。

且不論劉少奇的“分散”之疏,與毛澤東的“集中”之堵,誰是誰非,這些我們通過已發生的曆史可以廓清,這裏關鍵的問題是毛通過此舉,向全黨顯示了他才是最高決策者。

我們沒有資料佐證,毛當時是否懷疑劉在立自已的山頭。但彭真的書記不久便被降為副書記,而讓林彪這個“新科中委”在中央委員、政治局委員雲集的東北當了黨軍一把手,統一全東北政令軍令的事實,至少可以說明毛對劉有了戒心。

最近,有一本寫彭真在東北局的書,充分肯定了彭真在東北工作的9個月,稱其是“我黨我軍緊張激烈的9個月,是拓荒的9個月,是開創東北局麵的9個月。”並把彭真調離東北說成是,林彪夥同高崗“陰謀”奪了彭的權。而文革初,便有彭真與林楓、呂正操“桃園三結義”反對林彪的說法。個中曲指姑且不淪,凡此種種都可證明,林與彭真在東北時結下了怨,一黨一軍合作不下去了,毛用貶彭褒林的處理方法,樹立了林彪的威信。

對此,事隔30年後,江青在山西大寨的講話中,道出了毛澤東對彭真的看法:“他在延安裝著反對王明路線,到東北又搞王明路線。彭真在東北拒不執行黨中央和毛主席的指示。在炮火連天的時候,他幻想和平,幻想和國民黨蔣介石談判,沒有戰爭打算,幻想在談判桌上取得勝利。他沒有一點馬克思列寧主義和毛澤東思想的味道,不搞階級鬥爭。他不把重點放在農村,不把幹部和主力派到農村建立根據地,戀戀不舍大城市,不願意離開大城市。撤出沈陽,還賴在郊區不走。搬到本溪,搬到撫順,又搬到梅河口,不肯在農村安家,不準備打,隻準備和。在東北,他想把主力孤注一擲,和敵人硬拚,以軍事上的冒險主義掩蓋他政治上的投降主義。他借口照顧山頭,實際上是培植他個人的實力。他不注意補充主力,隻是從散兵遊勇中收編和建立一些地方部隊,後來這些部隊都叛變了,成了座山雕。他說反山頭,就是他在搞山頭,招降納叛,搞他自己的軍隊,搞小圈子,搞桃園三結義。”

當然,憑江青的話,判斷彭真在東北的作用是不公平的。但卻比較真實地道出了毛澤東不滿意彭真的理由。值得注意的是,在這個講話裏的“他想把主力孤注一擲,和敵人硬拚,以軍事上的冒險主義掩蓋他政治上的投降主義”其實是“偷梁換柱”,把毛強令集中以堵的失策,推到了彭頭上。

當這一切都過去之後,再來回頭看看,我們不能不說,劉的“分散”與毛的“集中”本身在戰略上都不符合東北實際,而林彪對毛“陰奉陰違”的,集中中有分散,分散中有集中,該退則退,該進則進的戰略戰術,卻是行之有效的勝利保證。

我無法斷定,林是否把他與彭的矛盾上升到與劉的矛盾上了,但一生從不與延安整風的左派來往,而且與劉從不來往,一遇機會就與劉唱反調,比如毛劉矛盾燃點的1962年“七千人大會”,劉少奇,彭真把毛澤東擠兌的不得不講了幾句“檢討”的話,林彪卻一反常勢地近乎肉麻的大捧“毛澤東思想”,以致毛澤東幾年後,還托去看林彪的羅瑞卿捎話,讓林把身體保養得象七千人大會上那樣,能講三小時話。

但國對林與劉的關係評價,總從政治需要出發,缺乏客觀公正態度。林死後,把他說成“劉少奇林彪反革命集團”。劉平反後,又把他說成“迫害劉少奇同誌”的元凶。近年,一些人又說林講過,劉少奇、鄧小平都是好同誌。翻案派把林說得完美無缺,反林派又沿用文革定式把他說得一無是處,走兩個極端,缺令深入研究,鮮有用史實求證事實真相的客觀評論,這一方麵是林的特殊身份,是個被官方否定的反麵人物;另一方麵是林把自己藏的太深,再加上五年的神化,多年的鬼化,使研究者很難辯真假。

那麽林彪到底是人還是鬼呢?怎麽才能還原他本來麵目呢?

內戰與分裂(十四)五一六兵團與周恩來

不管你喜歡不喜歡林彪這個人,都不能不承認他是個非常優秀的軍事統帥。

我不大喜歡用軍事家來形容軍人,因為這個詞本身函義主要指謀略,而非實戰。在中國享有第一軍事家頭銜的孫武,有著述,卻無實戰傳世。民國時的蔣百裏、楊傑亦為鮮有實戰經典的軍事家。而韓信、周瑜、李世民、趙匡胤等軍事統帥,無傳世著述,卻導演了極為精典的實戰戰例。

中國傳統之“家”者,著述等身也。而古今中外,創造了無數戰爭奇觀的軍事統帥們,則為“家”們提供了其著述素材,亦即軍事家乃研究總結者,從這個意義上講,毛澤東當然可謂中共第一軍事家了。

但朱彭林劉徐粟等優秀軍事指揮員,則是實戰的策劃實施者,這與“家”的紙上談兵“事後諸葛亮”不同,那不是可以隨需要修改的文章,而是血與火、生與死真實戰爭。一招妙棋,可能反敗為勝,一招不慎,則可能痛失好局。

毛澤東在解放戰爭之前,鮮有具體戰術指示,但中共爭奪東北略以後,他幾乎每役必有指示,有時還幹預具體戰術。戰略不好評論,在戰術卻會為實戰驗證。東北戰局便證明了,毛之集中戰略固然難說不對,但其堵之戰術指示,卻被實戰結果殘酷否定。

毛澤東將敵軍“堵”在關外的戰略,從1945年11月至次年5月,石覺的13軍,廖耀湘的新6軍,孫立人的新1軍,陳明仁的72軍等7個軍共28萬人進入東北,就已為實戰宣告破產。

林彪“百戰百勝”的神話,因被迫執行毛“堵”之命令,而現了原形。

盡管,共軍在東北占有先機,但以逸待勞還是不敵一水美式裝備、士氣高漲的國軍,被迫一路後退。國軍很快攻占錦州;次年三月占領沈陽,隨後四麵開花,占領撫順、鐵嶺、遼陽、鞍山、營口等重要城市。共軍則退守北部四平、長春、哈爾濱、齊齊哈爾、佳木斯等城市,形成南北對峙態勢。

毛澤東在地圖上,找到四平,發現這個沈陽和長春之間的小城戰略地位重要,便令林彪固守四平,以拖延時間,待美國調停特使馬歇爾由美返華,以便增加談判籌碼。對這位沒百分之百把握絕不言戰,主意還特大,從不看重固守,善於在運動中消滅敵人的愛將,毛下了死命令,要林“準備數萬人傷亡”“化四平為馬德裏”。戰爭還沒打響,黃克誠就以為不妥,向林報告,林什麽也沒說(林又能說什麽?)。黃克誠情急之下,直接電情中央,請求放棄四平、長春,毛也置之不理。仍要林“死守四平,寸土必爭”。

林彪隻有奉命備戰,在四平和本溪各集結十萬軍隊死守。

蔣介石電示前方將領,應采用空陸聯合作要求"一舉擊破共軍之主力"。此役空軍發揮巨大威力,重創本溪十萬部隊。。此時,共軍在東北達30萬人,國軍28萬人。但國軍參戰的七個軍,五個是全副美式機械化裝備,其中孫立人的新一軍、廖耀湘的新六軍則是國軍五大主力中的兩支精銳部隊,軍力比較,林彪不具優勢(毛的戰略原則,主要就是集中優勢兵力,也就是以少打多)。

此役從1946年4目18日到5月18日,整整打了一個月。國軍以優勢火力發起強大攻勢,不日便力克本溪。然後兵分三路,以發起立體攻勢,5月19日占領四平。

前來督戰的國防部長白崇禧當機立斷,命令杜聿明乘勝追擊,一舉拿下長春,然後兵分三路,向北挺進,窮追猛打,再創逃往哈爾濱方向的林彪敗軍,一路收複許多要地。孫立人的新1軍5月30日,已越鬆花江,直逼離哈爾濱不到一百裏的雙城。

據白崇禧之子,作家白先勇先生在台灣《當代》雜誌獨家連載,記述其父與四平之戰《養虎遺患--父親的憾恨》一文披露,林彪部隊四平大敗,傷亡極大,一路長途北逃哈爾濱,在國軍飛機轟炸和機械化部隊追擊下,已成驚弓之鳥,亂成一團,其狀狼狽萬分;官兵極為頹喪,奔逃中被俘、投降極多,有的部隊喪失三分之二,已失去戰鬥力。

四平潰敗,是林彪從軍以來,繼湘江之戰後,又一次完敗。這不能不對林彪產生重大影響。此役後,將士議論紛紛,使他威信下降,據當事人披露,那一段時間,林情緒反常,與戰前判若兩人。湘江大戰,慘烈的情是,他一生都不會忘記。但那是一場不得不打的突圍戰,在戰略上別無選擇,而且他並非把握全局的決策者。但這次之敗,他卻是軍隊統帥。他肯定想過當初他為什麽不“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至少可以借黃克誠的報告,改變方略,主動撤離四平,那樣也許可以減少損失,免遭如此大敗之辱。

四平慘敗,是毛澤東戰略的失敗。當毛又遙控電令林彪"應主動地放棄四平"時,林已於頭一天下令撤退了。毛立刻意識到四平兵敗可能產生的後果,嚴飭中共其餘各部勿惹國軍,避免給蔣介石在中原開戰以把柄。

黃克誠、林彪分別於五月三十一日、六月一日電告毛澤東:無法阻止敵軍占領齊哈,若退出齊哈而得停戰,亦屬萬幸;準備遊擊、放棄齊哈。兩天後,毛回電表示同意。這意味著,毛澤東承認,他在東北的戰略布署徹底失敗。

林彪是個優秀軍人,他明白,他沒有與兵臨城下的孫立人新一軍再戰的資本,再打下去必然是城破兵潰,然而就在部隊打被包,準備棄城進山打遊擊時,突然傳來了蔣介石下達的停戰令:兩軍休戰15天。15天後,在中共代表周恩來要求下,又再休戰8天。

正是休戰令,才沒有使毛澤東的“東方馬德裏”變成林彪的“東方滑鐵盧”。

蔣介石又重演了12年前,湘江之役後“窮冦勿格”的錯誤,但12年前,他是無奈而為之,那時軍令不清,各地軍閥對中央陽奉陰違,中央軍進入他們的地盤卻很困難,他隻能電命各地軍閥沿途阻截,讓他們為自身利益而與共軍廝殺,達到他在消滅共軍的同時,削弱地方豪強實力的以夷製夷一箭雙雕的“削藩”大計。而這次他在東北的軍隊全為國軍嫡係,裝備優良,士氣高漲,求戰心切,若按白崇禧:“乘林彪部隊潰不成軍、喪失戰鬥力之際,窮追猛打,一舉拿下哈爾濱、齊齊哈爾、佳木斯、滿洲裏等重要城市;然後組織民眾編成三百萬民團,保衛地方,肅清共產黨殘餘勢力;再調五個機械化師回華北消滅聶榮臻部。”中國的曆史恐怕真要重寫了。

蔣介石為什麽在穩操勝券的關鍵時刻發出停戰令?

白先勇綜合了蔣本人、國民黨官方以及西方學界幾種看法。一種是,蔣1946年6月6日宣布停戰令,是美國特使馬歇爾施加壓力的結果。這是非常重要的原因之一,馬歇爾不懂中國國情和政治,隻希望國共雙方停戰,以完成自己使命。但白氏認為 "蔣氏指揮國軍進退,自有主見,不一定那麽容易受馬歇爾左右。" 白先生認為蔣發出停戰令應該還有更深刻的原因與動機。認為蔣被勝利衝昏頭腦,認為共軍遭此重創,決無再戰可能,對局勢作了錯誤判斷,產生自信、輕敵心理,貿然下令停戰,放虎歸山,使哈爾濱這個工業和經濟中心成為林彪部隊整頓、反攻的最大基地,這是極大錯誤。後來參戰將領一致認為蔣氏這個停戰令是導致失敗的關鍵性錯誤。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原因,那個一舉蕩平林部的計劃是白崇禧提出來的,而蔣對桂係之防甚至超過對中共之防。白先勇委婉指出,那就是不讓白崇禧繼續督戰東北。白崇禧督戰四平時,不顧蔣氏命令,果斷下令追擊逃敵、直取長春,迅速擴大戰果,而且提出全盤計劃,即直取哈齊諸市,徹底消滅東北的共產黨部隊,並且向蔣氏提出要求,留在東北,完成此計劃。蔣氏則要求白氏回南京就國防部長職位,且以馬歇爾方麵壓力為理由。白氏表示,他留在東北徹底解決殘敵,恰好可以為蔣提供向馬氏辯解的理由: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然而,蔣意已決,令白氏回南京主國防部事,將東北戰事全交"天子門生"杜聿明負責。白先勇未便明言者,即蔣氏對白崇禧權力、戰功的忌憚。或許,東北大局定於自己門生杜聿明之手而非白崇禧,乃是蔣氏所希望的?

桂係老大李宗仁在《回憶錄》中則直言道,嫉賢妒能、對白有芥蒂:"我知道蔣先生不是不想殲滅共軍,而是討厭這主意出自白崇禧,縱可打一全勝的仗,他也寧可不要。"

1956年,白崇禧在台灣上蔣密函,痛陳當年在東北沒有乘勝追擊林彪敗軍而任其坐大反噬這一"養虎遺患"教訓;蔣氏亦痛悔自己下停戰令鑄成的大錯。

對此,白先勇在事過半個世紀後,一語中的總結道:"毛澤東命令林彪死守四平,犯了嚴重的軍事錯誤,差點輸掉整個東北,但蔣中正下令國軍停止追擊,犯下更嚴重的錯誤,把東北失去了。很可能,國共內戰的勝負,在一九四六年六月初,已經決定。"

關於這場戰爭,後來的結果大家都知道,就不再祥述。隻想就在這場戰爭中,蔣毛各犯了一個大錯,錯都在一個低估對手上。兩人在大決戰中,又都有栽培門生的政治考量,但蔣不顧大局,棄白而用杜,毀了白崇禧,杜聿明也沒扶起來。又迷信談判,給林彪了一個坐大反撲的喘籲機會,結果反勝為敗。而毛棄彭用林,利用談判之機,休養生息,終於反敗為勝,還成全了門生“常勝將軍”之諡。

同蔣介石頻繁走馬換將不同,毛澤東在四平之敗後,不但沒責林,反而還使林相對有了便宜行事之權。建國後,大陸也從沒對這次大敗批評,其中可能有毛內疚自責因素,但袒護林卻是主因。這與建國後,對彭德懷“西府戰役”失敗的大加韃伐,以及他對“皖南事變”後,項英死了也不放過相比,實在判若兩人,可見,毛對林之良苦用心。

對此,林彪當然心知肚明,但從已披露的資料看,林對毛的認識,並非士為知己者死,而是防勝於感激,在他奉命揮師進關時,他無意中說了句一般人聽不憧的話:在關外我是個常勝將軍,一入關我就成曹操了!

何謂林彪之曹操呢?

內戰與分裂(十五)五一六兵團與周恩來

有人把林彪這句話解釋為:曹操赤壁大戰時,號稱百萬兵,其實隻有83萬。林彪入關時,亦是83萬,號稱百萬雄師。

這可能是林彪講這話的依據,但並非其應有之義。

要弄清此話真義,首先要弄清林心目中的曹操是個什麽人。

官方披露,“七千人大會”後,毛澤東曾手書曹操的四言詩《龜蛇壽》送林,並解釋為毛關心林之身體。但我以為並非這麽簡單,毛寫的是與林同誌“共勉”,從詩的內容看:“神龜雖壽,猶有竟時。 螣蛇乘霧,終為土灰。 老驥伏櫪,誌在千裏。 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盈縮之期,不但在天;養怡之福,可得永年。幸甚至哉,歌以詠誌。”本義當是一種政治暗示,示意林勿太消極,應與他一樣,繼續革命。也有要林養好身體,繼承他的事業之意。而所以選曹詩,是示意林,他知道林入關前說過那句話。也知道林心目中的曹操,與他為之平反了的那個“大英雄”“傑出的軍事家、政治家”曹操不一樣。仍然是個反麵人物,是“漢賊”“奸雄”。

何以為據?一次毛在小範圍講話時,說到秦始皇,眾皆無語,唯林插話曰:“秦始皇焚書坑儒”。引得毛大講了一通“秦始皇不就殺了460個儒生嗎”我們殺得比他多的多。

另外,“批林整風”變成了“批林批孔”,並公開了林不少尊儒言論,也從側麵反映了毛對林的文化認知,毛知道林並不認同他對中國文化與曆史的顛覆。

當時,一般知識分子都不理解為什麽把林彪與孔丘聯係到一起,覺得一個武夫與文聖人放到一起,實在是風馬牛。而對公布出來的“罪證”都是從忠於還是反對毛為標準,加之林運動中又左的出奇,所以絕少有人能從曆史和文化的深度去探討研究。

我們且看看官方批林時公布的一些“罪證”罷:

林彪在筆記中寫道:“主先臣後(切勿臣先搶先)”,“主倡臣和(切勿臣倡或不和)。” “民主集中製??????服從??????紀律。”“主席就是最大的‘群眾’,他一個人頂億萬人,所以和他的關係搞好了,就等於對群眾搞好了,這是最大的選票。”“黨性,遵命性也。”“堅決的左傾高姿態。”“終生不犯錯誤之法,得個擁護主席的稱號,……跟著轉、喊。”“勿講真理而重迎合。”“決議不好也同意????頭等大事,不然是書呆子。” “他先為你捏造出一個“你的”意見,然後他再來駁你的意見。並不,而捏造——老東的慣用手法,今後當注意他這一著。”“毛,應照顧他,使他沒有小幫幫的必要,他就不小幫幫了。政治上對其每一創舉與功績公道主動地指出來,則他自無鋒芒的必要。”“你說了東,他就偏說西,故當先聽他說一遍才可一致。”“他自我崇拜,自我迷信,崇拜自己,功為己,過為人。”“他最大的憂慮在表決時能否占多數。”“三不主義:不負責,不建言,不得罪”“三要:要響應,要表揚,要報好消息”。

當年,這些言行,在任何人看來,都是不折不扣的反動言論,任何人都不懷疑林是個“反革命兩麵派”。我手邊有些當時公開發表的詩詞,僅舉佛教協會趙撲初先生的《反聽曲》為證:一、批陳伯達:“聽話聽反話,不會當傻瓜。可愛喚作可憎,親人喚作寃家。夜裏聽戲叫作旦叫作淨的,恰是滿臉大黑花。聖明的王爺偏偏稱孤道寡,你說他是謙虛還是自誇?君不見小小小小老百姓,卻是大大大野心家。哈哈!”

二批林彪:“聽話聽反話,此理信不差。高舉紅旗卻是黑幡高掛。四個偉大到頭來四番謀殺,共產主義原來是子孫世家天下。看他耍出了多少戲法,千年出一個,燒香拜菩薩。句句是真理,念經又打卦,抬高自己是真,擁護領袖是假。”

趙老先生的這兩爿詞,從正麵講,基本反映了當時國人對林陳的看法,由於林彪在運動中極左的表現,可說是天怨人亦怨。尤其聞知其兒子一步登天,當了空軍作戰部副部長,又陰謀殺毛,且有黑字白紙的“政變”計劃,更是把林當成了“大大大野心家”。但事隔多年後,再讀這詞,從反麵看,實是道出了林之真象,原來,那左是裝給毛看的,“勿講真理而重迎合。”“決議不好也同意????頭等大事,不然是書呆子。”

至此,我想稍有點頭腦的人,也該看清林彪真麵目了。

把林神化成“百戰百勝”的“常勝將軍”不真實,把林鬼化成“陰謀家”“大大大野心家”也不確切。簡單地講,他就是一個優秀軍事統帥,看透了毛明為“馬列主義者”實為不穿黃袍的皇帝以後,他用“明哲保身”消極於政治的辦法,以求善終。文革中左的麵孔,乃“堅決的左傾高姿態。”“終生不犯錯誤之法,得個擁護主席的稱號,……跟著轉、喊。”是給毛看的假麵具。總之,林後半生,一直在防著毛澤東,不想和彭德懷那樣落個“狡兔死、走狗烹”的悲慘下場。也就是說,他不想讓毛把他當曹操。

然而,最終他還是沒逃脫“曹操”的宿命,並被毛牢牢釘在了恥辱架上。

但曆史就是曆史,烏雲可以一時遮住太陽,卻不能永遠遮住太陽。

華國鋒當政,沒有改變毛對林的定性,還沿前朝政治,把林彪“死黨”與江青等人捆在一起公開審判,雖然在公審中沒有審出任何“政變”內容,還是按“林彪反革命集團”判黃吳李丘有罪,並判處徒刑。

華國鋒下台後,鄧小平也沒有公開改變原判,但不久便以“保外就醫”等理由,釋放了陳伯達,黃永勝等林彪案犯,說明他知道不存在林彪政變,那不過莫須有的株連而已。

那麽鄧小平又為什麽不對此案進行甄別呢?

我注意過鄧對林的態度,鄧小平晚年的講話中,除了按官方結論外,沒對林彪做過任何好的或壞的評論,顯然他不願觸及到這個問題。但聶榮臻、陳雲、黃克誠等卻從“一分為二”的角度,肯定了林彪戰爭年代的功勞與貢獻。這在毛澤東時代是不可想象的,但鄧小平卻從沒幹預過這類說法,似乎可以理解為,鄧也並不相信政變一說。

鄧不相信林搞政變,但堅持認為林彪在文革中“助紂為虐”。我可以理解鄧小平,因為,曆史上鄧與林從沒共過事,林這人如何,他不了解。林最後五年,鄧又一直處於被打倒狀態,用他自己話講,就是“隻知有秦,不知有漢”,不了解毛說林“形左而實右”的內函,把假麵出現的林彪當成了真林彪,對這種極左元凶,他當然不可能為林說半句好話。

認清了林彪真相,遮在文革前五年曆史上的灰塵也就可以拂掉。也隻有還原了曆史真相,我們才可以弄懂,得知林彪暴死,周恩來為什麽會失聲大慟。才可以明白,毛澤東為什麽把周恩來在批林時,定的“極左”改為“形左實右”。也就知道了,毛為什麽把林與孔子捆到一起批,毛實際上心裏已明白周與林的關係,江青們已近乎指名道姓地批“周公”了,除了沒公開點“恩來”兩字,知識分子誰不知道,萬炮齊轟的那個“黨內大儒”在影射誰。隻不過官方不點名,誰也不敢直說罷了。

從當時官方媒體上,我們有充分的證據可以認定,一場針對周恩來的打倒運動,在毛澤東及其親信中醞釀過。但後來因為毛身體原因,有所改變,最終中止了此計劃的原因,則是因為74歲的老相國,患上了不治之症。

總而言之,我們現在可以認定林彪主觀上不是文革的推動力,而是相反。那麽,我們就可以再回到1967年春夏之交,比較輕鬆地理清包括“二月逆流”在內的一係列反文革風波的事實真相。

林彪是被毛澤東硬拉進文革的,這已有文件披露。林開始對毛給他的“副統帥”位置,不但不熱心,還堅辭不就。因為他明白,毛用他就是打人之類得罪人的差事。沒資料表明林後來還是上了毛的船,但合理的推論是,毛清洗了彭真、羅瑞卿、陸定一這三個與林有過節的黨內大員,使林不能不再當“鍾馗”。

文革還沒正式開始,就打倒的“彭陸羅楊”(時謂:四大家族)四個人中,除楊尚昆外,三個是林的寃家對頭,其中彭真是劉係“副帥”,在東北與林不合,現形是禁發姚文元的《評海瑞罷官》與“二月提綱”,證據還算齊全。陸定一則是因其老婆給林彪老婆寫匿名信,本人並無任何把柄,羅瑞卿就更寃,歸了包堆就是對林不滿,而羅又是毛第一近臣,是毛派到軍委的耳目。毛如此犧牲,也由不得林再不識相了。

林這人是不嗚則已,嗚則非驚人一身汗不可。“五一六通知”出籠的第三天,林彪在政治局擴大會議上用他“自己的習慣語言,政權就是鎮壓之權”解讀了毛的文化大革命。這篇後來被稱為“政變經”的講話,充滿了火藥味兒,可謂驚心動魄,使人馬上嗅到了血腥味兒。

林彪死後,中共下發了一封毛致江青信,大意是,毛看了林講話後,就對林產生了懷疑,是不得已而違心批準印發的。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下發這信,是為了消除人們林彪事件後,可能對毛產生不良印象,在毛一生中,類似這樣的倒填日期和即時修改,以證實其英明正確、高展遠囑的事例不少。(另文祥述)

但林似乎對毛的這一招早有防備,在講話中巧妙地道出了他講的這些是經人開導過的:“許多同誌就不大注意政權本身的問題,隻是搞建設,搞教育,對付蔣介石,對付美國,沒有想到奪取了政權還可能喪失政權,無產階級專政還可以變成資產階級專政。在這個消極方麵,我們,至少是我,沒有去多想這個問題,更多想到的是打仗、發生戰爭的問題。從大量的事實看,是要防止內部顛覆,防止發生反革命政變。”

林明確地告訴了人們,他以前沒有想這些問題,沒明講誰啟發開導了他,但誰都能聽出他話的意思,誰有資格開導林呢,傻子都知道非毛莫屬,何況政治局那些政治精英們了。

文革爆發不久,北京城就有了“二月兵變”之說,矛頭直指軍委的二號人賀龍元帥。

賀龍又與林彪有何宿怨?

內戰與分裂(十六)五一六兵團與周恩來

到底有沒有個“二月兵變”?

文革過去30年了,至今官方也沒給一個明確定論,隻是從政治上說是,康生、江青為陷害賀龍搞出來的。可這麽大的事,康生、江青再混蛋也不能憑空胡扯,而且康生還說得有鼻子有眼兒,什麽時候,什麽地點、什麽人二月到西郊海澱區的北京大學和人民大學等單位去借宿舍,準備作為臨時營房等等,總之,“二月”確有“兵”事,至於是否有“變”就可以隨需要任意發揮了。

那麽事情真相如何呢?

1966年1月,毛澤東離京南巡,在武昌與林彪合謀,令北京軍隊部隊,出京拉練。劉少奇授意賀龍填補城防空虛。2 月,賀龍在職權範圍內,批準北京衛戍區新組建一個加強團。但此事立刻被千裏之外的毛澤東得知,讓秘書給北京的周恩來掛電話質問,北京衛戍區擴充部隊,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跟中央軍委的兩位主要負責人 通氣?是哪個皇帝批準的?天兵天將又是從哪來調來的?準備辦什麽大事?讓毛這麽一說,組建加強團一事,自然也就黃了。

這就是康生們所謂“二月兵變”的全過程。他拋出這一信息時,彭真已下台,唯一當事人賀龍便被指控為“二月兵變”元凶。

賀龍在中共軍史上,可是個大人物。莫說林彪剛上小學時,他已是孫中山的中華革命黨黨員就是他名彪青史“兩把菜刀鬧革命”,在護國戰爭中屢建戰功,名震湘鄂時,毛澤東才剛脫下列兵軍裝。1927年8月,還不是中共黨員的賀龍,率國民革命軍第二十軍參加南昌起義,並被任命為總指揮。而林彪此時才剛從見習排長轉為連長不久,那時賀龍在他心目中肯定和神差不多。以後,賀龍又領導發動荊江兩岸年關暴動和湘西起義,與周逸群、段德昌等創建了紅二軍團和湘鄂西革命根據地。1934年10月,率部與任弼時、蕭克、王震等帶領的紅六軍團在黔川邊境會師,由他和任弼時統一指揮,發起湘西攻勢,在十萬坪、浯溪河重創敵軍,兵圍常德,有力地策應了紅一方麵軍突圍長征。1935年2月至8月,他和任弼時指揮紅二、六軍團,粉碎了十萬國民黨軍隊的“圍剿”,開辟了湘鄂川黔邊革命根據地。1935年11月,賀龍、任弼時領導紅二、六軍團開始長征。轉戰湘鄂川黔滇康青甘。1936年7月,根據中共中央指示,紅二、六軍團在甘孜組成紅二方麵軍,賀龍任總指揮。

也就是說,賀龍絕對是中共武裝的主要創始人和締造者。既使在“朱毛”成軍以後,他軍中地位也與朱德、彭德懷、徐向前比肩,同為中共四個方麵軍統帥。

抗日戰爭時,紅軍整編為第18集團軍,賀龍任八路軍第120師師長,與林彪平級。

1955年軍隊定銜時,以功排行,賀為第五元帥,林則當了僅次於朱彭的軍中“三哥”。

1959年廬山會議彭德懷罷官後,毛澤東意由林彪長軍,林以身體為由,表示消極。周恩來則推薦說,賀龍身體好,主持軍委 繁忙的工作較合適。

毛澤東不得不搞了個平衡(實為製衡),硬讓堅辭不就的林彪上馬,但隻管軍隊大事,而由賀主持軍委日常工作 。

因此,在文革初,毛與林在武昌時,北京的賀龍就成了軍內第一人。盡管賀龍完全不知內情,在劉囑其加強城防時,也隻是依中央授權權限行事。可還是被毛當成了劉少奇在軍內的代理人。不過沒有證據說明毛真疑賀龍要“兵變”,不過是要去其兵權而已。

造反風起,賀龍頂著“二月兵變”的雷還風光了好一陣子,陪毛林周“檢閱”紅衛兵,但年已古稀的老帥,早已不是“兩把菜刀鬧革命”時的那個熱血青年了,在“賀龍是大土匪”的打倒聲中,他隻有求助毛澤東。毛讓他“你可以登門拜訪,征求一下有關同誌意見”。1966年9月 10日上午,賀龍在人民大會堂拜訪了林彪。寒暄畢,賀龍直入主題。林彪沉默了一會兒說:“你的問題可大可小,主要的是今後要注意一個問題,支持誰,反對誰。” 賀龍笑了:“林總,我革命這麽多年,支持誰,反對誰,你還不清楚?誰反對黨中央、毛主席,我就反對誰;誰擁護黨中央、毛主席,我就支持誰!”

林與賀的對話,後來被批判為,林“狼子野心”解釋為,林示意賀龍“你如果支持我,跟我走,你的問題就可以變小;如果反對我,你的問題就可以變大。一句話,你的問題大小,全在你對我林彪的態度。”這顯然文不對題,甚至可以說南轅北轍。

林彪與賀龍以前從未共過事,亦未聞有多大矛盾。且賀自接手軍委日常工作後,政治上表現極左,在體委有徐寅生按毛之矛盾論打乒兵球之文章,在軍內有取消軍銜之提議。兩人可能在空軍問題上有點調子不一樣,但賀還是按林的意見辦了。網上傳二人在延安整風時,因兩位夫人矛盾,而有過過節。這並非不可能,但網上所傳有訛,其曰,林“從前方趕回來”,須知林從平型關之役後,直到1945年這七年裏,從沒上過“前方”。而且既使如此,兩位元帥級的老軍人也不至於為此記20年仇。所以,林彪沒有“迫害”賀龍的動機。

問題是賀龍沒聽懂林彪的話,他應當讓毛澤東相信他的信誓坦坦才行,而林彪並不喜歡他這種全無思想的愚忠,直說吧,林彪對賀龍在延安整風時的表現,非常厭惡,他早已不再把這位叫他“林總”的人,當作崇拜偶像了。

何以這麽說呢?因為林彪是知情人,他清楚“二月兵變”的來龍去脈,但不知道毛對賀的真實看法,所以他隻能這麽講。

在林彪看來,“二月兵變”並非空穴來風,但元凶不是賀龍,而是他與毛澤東。

1966年,春節剛過,毛澤東在武昌柬湖賓館召集了一次大軍區司令員、政委的聯席會議。

會後,毛澤東留下了北京軍區的司令員楊勇、政委廖漢生交代任務,命楊勇留在毛澤東身邊,研究北方防線的戰略戰術問題;廖漢生則回到軍區機關 ,布置部隊春季大練兵,並組織軍區所屬正師、 正軍級以上將領,由廖漢生率領,赴中蒙、中蘇邊境視察戰備 。

毛澤東並未直接對林彪透底。先問他,陳錫聯這人怎樣?林答:陳錫聯在大革命時期屬紅四方麵軍,抗戰時期在129師,解放戰 爭時期屬於二野,很會帶兵,也很能打戰,人還老實。五九年廬山會議 後,查出沈陽軍區司令員鄧華跟彭德懷跑,撤了。記得還是主席提出來,派陳錫聯去接替的。毛又問:38軍是不是駐紮在山海關外?軍長叫什麽名字?林答說,38軍原屬四野第13兵團,五0年編入誌願軍赴朝鮮作戰。從朝鮮撤回後,經過重點裝備,目前是全國陸軍中唯一的全機械化軍,總兵員超過八萬,實際上是個集團軍建製。部署在山海關至錦州一帶,是一支我們用以對付蘇軍入侵的戰略打擊力量。現在的軍長叫王猛,五五年授少將。敢打敢拚,年輕有為。

此時,林彪已明白了毛打算對劉少奇動真格的了:北京軍區有30餘萬野戰部隊,司令員楊勇原是彭德懷手下的虎將,政委廖漢生是賀龍的外甥!毛信不過他們。留下楊勇,命廖漢生去邊防檢查,乃調虎離山,便宜作戰。於是索興直接了當地說:主席的意思,是要調三十八軍進山海關,占領北京?。不待毛回答,又說:明白了,主席已經把北京軍區演空城計了。

毛澤東這才打開窗戶,說了亮話,我這裏寫了兩道命令,一道給沈陽軍區司令員陳錫聯,一道給38軍軍長王猛,讓他們立即來武昌見我們兩個。命令由我們兩個一起簽署,如何?

林彪簽下手諭說:主席,這事自然是做得越機密越好,萬不可驚動北京方麵。最好是由陳、王兩人自己出麵,各自向沈陽軍區黨委告兩天病假,然後秘密接他們來武昌。

毛點頭:很好。這事就我們兩個知道。說辦就辦吧,今天晚 上,派架專機送命令去給陳錫聯、王猛二位過目。他們過目後,命令收回,並立即隨專機來武昌,不準停留。

盡管毛林行動詭秘,北京軍區的異常情況,是瞞不住主持軍委日常工作的賀龍和代總參謀長楊成武的。瞞不住賀、楊,也就瞞不住劉少奇、周恩來、鄧小平、彭真。 拱衛北京的南北兩支部隊都被拉走了,北京處在了易被包圍攻擊的境地。

全不知內情的賀龍牢騷說,現在全國軍隊的調動、訓練情況,他是兩眼一抹黑了。如果蘇聯紅軍選擇此時突襲北京,憑北京衛戍區、中南海警衛師 那點人馬火力,我們連招架之力都沒有。於是便有了“組建加強團”這個“二月兵變”的把柄。

坐鎮北京的劉少奇、周恩來、鄧小平們並不擔心外敵入侵,但如此大的軍事調動,莫說政治局,連主持軍委日常工作的賀龍都不知道,能不令人起疑嗎?雖然,建國後,中央就給軍委、各大軍區下過一道禁令,任何野戰部隊、地方軍區部隊不得以任何借口,進入或是路經京津警備特區;任何級別的軍人因公因私進入或是路經北京,嚴禁佩帶武器,嚴禁武裝警衛人員隨行。但毛澤東最近的反常舉動,不能不使他們想到毛在延安常說的那句名言:本人從來是和尚打傘,無法無天。

1966年2月庭、3月初,在山海關外的機械化王牌軍-38軍,奉命進入河北地界。沈陽軍區司令員陳錫聯瞞過了軍區黨委其它成員。王猛軍長也未對軍黨委成員們交底,所發出的命令也隻是春季練兵。八萬將士執行一項嚴格的軍紀:野營拉練期間,行動絕密,禁止一切與外界的私人通訊聯絡。大軍沿人煙稀少的燕山山脈南下,一直行進到北京外圍的密雲縣、昌平縣、延慶縣、房山縣一帶的大山裏紮下營帳,完成了對北京市區的軍事包圍。隻留下東南麵的通縣不圍,那裏是平原地區,人煙稠密,目標容易暴露。

1966年3月中旬,38軍完成了對北京的軍事布署,毛澤東、林彪突然下令改組了北京衛戍區。緊接著,又以北京衛戍區司令部的名義,派出多個軍事接管小組 ,每個小組由一名師級幹部任組長,率領一個警衛連,於同一個晚上,分頭進駐《人民日報》、中央人民廣播電台、新華社、《 北京日報》、北京人民廣播電台、北京電報大樓等要害單位,宣布實施軍事管製。

劉周鄧彭真等人,第二天上午,才得知此事。《人民日報》等單位曾連夜向中央書記處和總理辦公室告急,值班人員還當是正常部隊換防,叫他們不必大驚小怪。還是彭真次日發現自己的警衛排也被換了人,電話報告劉少奇。劉少奇這才感到出事了,立刻通知政治局常委開碰會。朱德、陳雲去了外地,在京常委隻有劉少奇、周恩來、鄧小平三位,彭真算列席常委。把管軍委的賀龍請來問怎麽回事?賀龍卻一無所知。問楊成武哪裏去了?賀龍答:前兩天毛主席來電話,讓楊總長到武昌匯報工作去了。問北京衛戍區現在誰管事?賀龍報告:主席和林彪剛下令改組了衛戍區黨委和司令部,名義上還是傅崇碧當司令員,但新來了個溫玉成,什麽都管。現在38軍和衛戍區究竟算什麽關係,也搞不清楚,他也不便過問。

賀龍忍不住繼續說;2月份北京軍區的人馬被抽空,3月初38軍進關, 到了北京外圍完成軍事布置,昨天晚上軍隊進駐電台、報館,這些大 事,他這中央軍委的當家和尚統統被蒙在了鼓裏。這是兵變嘛!

“兵變”的原始出處,原來竟出自賀龍之口。

周恩來用目光製止了賀龍,建議劉少奇,盡快請示毛本人。

高饒事件後,一向謹言慎行的劉少奇,無奈說:還是以中常委的名義,請他自己回來主持工作吧。小平 ,你看怎麽辦?

鄧小平快人快語道:沒法子搞懂,鬧到動用軍隊接管,還是什麽黨指揮槍?他未必肯回來。

劉少奇給遠在武昌的毛澤東主席掛電話。武昌方麵接電話的警衛秘書說:主席服了安眠藥睡著了。直到下午4時,劉少奇聽到才在電話裏聽到毛澤東的聲音:少奇呀,北京出了點小情況,我是知道的,沒有什麽了不得。黨中央還是黨中央,國務院還是國務院嘛。你不是下旬還要和陳毅出國訪問?你是國家主席,放心去好了。我身體不好,回不了北京。北京的事,還是由你和恩來、小平當家嘍。開個會研究局勢?當然可以。我們先開個政治局常委擴大會,如何?有勞各位遷就一下病號,來我這裏開吧!你們要在北京 開也可以,我派康生做代表,到會上轉述我的意見

至此,“二月兵變”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喊了那麽長時間,卻從來沒個明確說法?實在是沒法說清。我不知道那種為維護領袖形象,否認毛的文革就是權力鬥爭的說法,在這鐵的事實麵前,還會編造出什麽美麗的謊言。但我相信,那些因無知而迷戀毛式“大民主”的人,會從無知中走出來,如果這樣,老夫深感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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