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我沒話找話地說了一句:
'魚兒,這麽多年沒見,你還是沒怎麽變,還跟畢業的時候一個樣兒...'
她笑了:
'這話剛才吃飯的時候不都說過一次了嘛,就沒點兒新鮮的?'
'我這不是誇你呢嘛.'
'你還別說,你變化挺大的.都說'女大十八變,怎麽你個大老爺們兒變起來也神出鬼沒的?'
'咳咳...人家說'女大十八變'那可是誇人呢,你說我'變化大'可不象什麽好話...'
'怎麽不是好話了?哦,你是不是想起畢業時候我給你的留言了?'
'對啊,當時你寫的是'你是咱們班上年紀最小的男生,也是最帥的一個...',現在你說我'變化大',還'神出鬼沒'的...'
'沒有沒有,你還是挺帥的,我說你'變化大'是說你成熟多了.'
'廢話,四張兒多的人再不熟也就沒什麽念想兒了.'
'哎,你這次回國能呆幾天?'
'還能呆幾天啊?就那麽兩天假,看看你活得挺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去你的,你有什麽不放心的?'
'哎,我可聽說了,你們家大貓前兩年可有什麽想法兒來著,真的假的?'
'你不是都知道嗎?他認識了個女的,倆人兒膩膩歪歪的,那女的還給大貓織了條白圍脖兒...'
'對啊,我聽說大貓還四處叫囂'人家就給我織了個圍脖兒,怎麽了?'...操,我當時是沒在場,在場我非抽丫的----我真不信這麽無恥的話除了我還有別人說得出來!'
'得了吧你,你也不是什麽好餅.'
'我還就奇了怪了,你說當初咱們班,我這個又年輕又帥的班長就不說了,還有那麽多好男兒,你怎麽都沒看上,單單就跟著二班的大貓跑了?氣得我們哼哼了一年多:這麽水靈的一條小魚兒被二班的大貓叼走了,恥辱啊...'
'其實在我看來,男人分兩種,橙子和雞蛋.'
我翻了個身:
'怎麽講?'
'我們家大貓就象橙子,心裏有多黃麵兒上全顯出來了,而你就象雞蛋,外邊潔白單純,可心裏還是黃的...對了,現在有個詞兒叫'悶騷',說得就是你這樣兒的...'
'嘿,十來年沒見了,你小嘴還是那麽甜...'
'這叫透徹...'
'是片麵.'
'不抬杠.'
'不解惑.'
'哎,說到解惑,你說,你真的相信這世上有永恒的愛情嗎?'
'當然啦.'
'你還是沒成熟.'
'你看你看,你不能因為你們家大貓的錯誤就懷疑天下的男人啊!'
'那你給我個永恒的例子.'
我興致勃勃地坐起來:
'太容易啦,千古佳話啊,比如梁祝啊,董永和七仙女啊,孟薑女啊,還有外國的羅密歐和朱麗葉...這不是都挺永恒的嗎?'
'你說的都是未婚的.我戀愛的時候也覺得自己挺永恒的.可我的問題是,如果這些人都修成正果了,你覺得他們還能永恒下去嗎?'
'你什麽意思啊?'
'比如說吧,梁兄要吃扣肉而小九妹想節食怎麽辦?董郎想看二人轉而仙女姐姐想看韓劇怎麽辦?小羅想仨兒倆女小葉不想洗尿布怎麽辦?'
'那個那個...我們說的是永恒的愛情,不涉及永恒的婚姻...'
'你看,我就說嘛,什麽天長地久都是騙人的,人都是喜新厭舊,一會兒一變的.'
'還是說你們家大貓呢吧?其實我也奇怪,丫都那麽明目張膽的了,你當初怎麽還不辭了他呀?'
'辭?想得美!你們那話,被他叼走的時候我是多水靈的一條小魚兒啊,熬了這麽多年都成風幹魚了,我一走他再叼別的魚去?我傻呀?'
'那你就再把他熬成風幹貓?'
'風不風幹我不管,反正當時我橫下一條心:我受法律保護,他再怎麽樣也不能太過分...就這樣湊和過了一陣兒,慢慢兒的他也就不跟那女的來往了...'
'你就那麽確定?也許人家轉入地下了.'
'呸,你以為是你呀?我們家大貓可是表裏如一的黃,心裏有什麽事兒都藏不住,不象你悶騷...再說了,他們壓根兒也沒敢'地上'過啊...'
'得得得,打住啊...記得孔子曾經曰過:多關注一下世界和平的事兒,少摻和兩口子吵架的事兒,要不然早晚把自己擱裏邊兒...'
'別貧了你...反正我覺得我現在挺好,我們家大貓現在也對我挺好,估計是他心裏有愧...你想想,如果我當初一氣之下把他辭了,到頭兒來吃虧的還不是我?'
'嗯,你還別說,怪不得咱們小魚兒當初考試成績跟我有一拚,就是聰明.'
'誇你自己呐?'
'我不用誇,都知道...'
'哎,你聽過'紅豆'那首歌嗎?'
'有印象,記得有句詞兒是'還沒為你把紅豆,熬成饞人的一碗粥...''
'壞吧你就...其實我覺得那歌特符合我的性格,我就是那種不相信永久可又不想放手的人...'
'也就你運氣好,碰上大貓這麽個走了彎路知道回頭的男人,如果碰上個沒心沒肺的死不悔改的,真得把你們倆熬成一碗粥...'
'也許吧,其實信不信永久,該不該放手,誰又能事先知道,還不是走過了才知道路平不平...'
'得,不跟你聊了,我還真不習慣躺在床上和別人的老婆聊人生的坎坷...'
'呸,什麽話一到你嘴裏就變味兒.'
'嗯,這麽多年的老同學還沒習慣啊?'
'不理你了,我們大貓也快回來了...回美國之前打個招呼,再請我吃飯啊.'
'成,不許帶家屬啊,我請不起.'
'德性.'
掛上電話,我上網找到了那首'紅豆':
還沒好好的感受
雪花綻放的氣候
我們一起顫抖
會更明白什麽是溫柔
還沒跟你牽著手
走過荒蕪的沙丘
可能從此以後學會珍惜
天長和地久
有時候有時候
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相聚離開都有時候
沒有什麽會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時候
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
等到風景都看透
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