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胡同多為東西走向,胡同與胡同之間又有一些稍窄一點的南北走向的小胡同把一條條東西向的胡同連接起來。所以在北京要是問起路來,都是告你方向:您往北走,過三個胡同再往東,路南就是。要是串胡同也很方便:你可以不走大街,從小胡同裏穿行,從頭條能一直穿到北新橋去,這要算汽車站可是四站呢。
我家在胡同的近西口處。從西口往裏(向東走)走大約百米,路南有個小死胡同(沒有另外的出口)。這胡同就像老舍筆下《四世同堂》中的“小羊圈兒”,盡裏邊也有一塊空場兒。小時候,常有一些大孩子,穿著褡褳在裏麵撂跤。胡同裏麵有六個門兒,我家是第一家。六個門兒裏,有四個都是小雜院兒,都是四合房或三合房;分別住著四五家,每家都是一兩間房。都沒有廚房,家家就在自己的屋前用油氈釘個拍子,一頭釘在牆上;一頭用兩根木棍一支,就成了個擋雨不遮風的小棚子,下麵放著火爐。一到飯口兒,滿院兒飄香。對門識戶的住著,幾無秘密可言。
各個門兒裏,多多少少也種著些花花草草的。有的養缸荷花,有的養點兒小金魚兒。最多的,還是草茉莉或者扁豆,絲瓜什麽的。這些個好看也好活:草茉莉開起花兒來,姹紫嫣紅;扁豆結豆子時,一摘就一盆。唯一不好的,就是膩蟲太多。
胡同裏除了我家,還有一家,也是獨門獨院。院子比我家的大,房子比我家的多,質量也好。主人是我們那一塊兒的“大“知識分子。有兩兒三女。兩個兒子文革前先後在北京大學就讀;兩個大女兒是雙胞胎,不知何故卻都沒上大學。最小的妹妹北京電影學院的。這家的房子成U字形,北房東房南房連在一起。院子裏兩棵棗樹,一株丁香,一架葡萄。正因為他們家房子多,文革初期學生大串聯時,他家的房子就被征來,用作學生接待站,先後住過一些外地來京的學生。這是後話。
我家和劉家關係不錯。劉老先生好喝兩口,家父也有這個嗜好,所以常常是酒館裏碰上了,喝完了一起回家。不僅如此,他的兩個兒子和我的兩個哥哥都在北京第五中學(男中,重點)上學;一個女兒又和我的大姐是北京女二中(女中,重點)同學。我家和他家就隔著幾個門兒,所以有時候就去劉家玩兒,印象深的就是他家好多唱片和好多的外文書。
不是。草茉莉花形跟小喇叭花兒似的,五顏六色,好看著呢。
謝謝收聽。北京的事啊,總是在腦海裏轉悠。
穿著褡褳在裏麵撂跤是什麽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