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葶時間
—時間是被栓在心房的一個結—
2009年3月 杭州 西湖凱悅酒店
記者憑邀請函魚貫入場，尚有一些周邊城市的記者，因為沒有拿到邀請函，正在接待處填寫臨時入場證。主持人剛剛介紹完畢主席台上落座的嘉賓，宣布新聞發布會正式開始，就有記者把問題投向靜坐在主席台偏右方的一位年輕的女士。
“戟小姐，我是快報的記者，有消息說您此次杭州之行原本是想替GA擔任中國地區的形象創意總監，可是您的老東家最後還是舍棄了您，是不是因為您在美國總部的離職惹惱了GA的管理層？”
“您的消息真的夠快，不過如果您問我關於今天發布會的主題【阿波羅男子整形醫院】，我想我會更願意效勞……”
“戟小姐，這兩者其實很有關聯，如果沒有GA的拒信，您怎麽可能受邀加入阿波羅？”對方鍥而不舍。
“GA帶給了我事業曾經的輝煌，但是阿波羅給予了我挑戰自我的嶄新空間。”
“戟小姐，是不是因為去年暴發的北美金融危機，造成了持續低迷的市場，才促使您有了打算回國工作的決定？換句話說您覺得人民幣要比美金更有賺頭？”
“中國市場的廣闊前景，早在金融危機前已經備受關注了。”
“戟小姐，我是商台的記者，昨天晚上在‘曜’先生的官方主頁，有粉絲報料說，曜先生已經拒絕‘阿波羅’出任形象大使，請問這是不是因為您日前對他的評價？”
“關於形象大使的人選，我想決策組和曜先生本人最具有發言權，至於曜先生，我們至今還沒有見過麵，應該談不上評價吧？”
“聽說您曾在拿到曜先生個人資料的時候，說他的‘氣質’不夠……”
我真沒有想到，隻是做為發布會配角的我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的發問對象，阿波羅男子整形醫院的項目才剛剛啟動就風波迭起，這也許是冥冥中注定的事情。
2009年2月底 美國 GA紐約總部
GA最終否決了我想要加入中國分部的申請書，答案很簡單，他們不會把一個炙手可熱的市場交給一個長期在北美工作的人。GA最後聘請了一名擁有豐富內地工作經驗的港籍創意人。這樣我原本打算回國發展的計劃徹底泡湯，或許是老天的幫助，朋友給我推薦了一份新工作，這樣我既不用取消原本已經定好的行程，又可以用這個項目做為回國發展的探腳石。於是我腦袋一熱辭了GA加入了阿波羅。
“阿波羅……男子整形醫院……”，我念著手裏的這份計劃書，“噗哧”笑出聲來，國內現在真的很能搞，隻要你有想法，什麽樣的IDEA都會變成現實，或許我在這個平民化的社會呆了太久，是時候該回去充充“電”了。
“誌宏剛才電話裏說已經把一些資料發過來了，整理好了麽？”我問助手小U。
“整理好了，你現在就看麽？”小U是我學妹，雖然剛畢業卻跟著我一起工作很久了，這一次她也會隨我一起回去。
“他們決定請誰擔任阿波羅的形象大使？”
“曜，據說是目前內地廣告界的當紅模特，08年度的內地時尚先生……可能會成為GA新一季的男裝代言人。”小U降低聲音說完最後一句話，吐吐舌頭，扔下資料跑走了，最近她很怕觸動我的神經談GA。
“有誰和我一起喝咖啡？”午飯時間已經過了一刻鍾，我合上資料本走出辦公室。
“我們正在研究曜！”工作室裏，一群人將一個蘋果顯示器圍得水泄不通，沒有人回答我的咖啡提議。
“心底有個戀人，笑容就會清爽；
相愛是份緣份，真愛才會綿長；
每次簡單問候，訴說相思情長；
是愛帶來力量，努力拚博頑強；
但願人能長久，今生今世不忘……”
“真是個細心的人啊？”有人開始感歎。
“嗯，寫得好溫馨呀!”
“真的是他本人上網寫的？不會是人代筆吧。”
“像個女人，不喜歡！”也有人不吃這一套。
“你看過資料了？”小U從抽屜裏拿出錢包，照慣例準備和我一起去吃午餐，不論多晚，她每天都會等我一起去。
“氣質一般！”和小U出門的時候，我無心丟了這麽一句話回她，結果引發了上麵那個發布會的導火線。
我悄悄進屋才躺下未久，就聽到馬房那邊傳來的動靜，不用猜定是爹回來了。
“渲，我肚子餓了，想吃桂花酒釀圓子。”
“小姐，你可真會挑時候，廚房那邊的人肯定都睡了。”
“我就要吃，就要吃你做的桂花酒釀圓子，你不給我吃，我就不睡了……”
“唉，好吧，好吧！”渲拗不過我，被我略施小計支開了，她一離開，我就馬上套上衣衫，向爹的書房跑去。爹從靳大人那裏回來了，他此刻必在書房和娘商量今天晚上種德堂的事。
“你說什麽？東橋の輿，那可是薩摩國的東西，爹怎麽這麽糊塗啊，把它留在家裏。”
“問題是咱們不知道是他們自己帶走了輿，還是另有其人。倘若是他們自己倒還好點，可是那樣又何須殺人滅口。”
“爹有沒有告訴你薩摩國的使者為何而來？”
“洪姬，病得很嚴重，他們請爹過去，一則是替洪姬再看看有沒有得救，再則……”
“再則什麽？”
“再則就是他們想完成大哥和洪姬的那個約定。”
“笑話，醫宗金鑒，祖宗的精髓，怎麽可以落到番邦的手裏。”
“靳大人那裏又是怎麽說的？”
“爹料的一點沒錯，咱家這一次恐怕是躲不過了……”父親很悲愴地歎了一口氣。
“銓哥，時間不多了，你馬上讓賬房把所有的現銀都結出來。讓他明早天一亮，不，讓他現在就去豐泰行，找豐老板，把咱家封在那裏的存銀全部折成銀票，嗯……”娘想了一想，“鏡銓，我還是不放心，你親自，親自和賬房去趟豐泰行，請豐老板務必幫忙。爹這一次能不能躲過這一劫就全靠它們了。”
“爹娘那裏，恐怕要勞夫人你跑一趟，按靳兄的說法，這一次可能會殃及家眷。”
“好，我這就讓煙兒去準備。”
“欣兒……”爹不知為何喊了一聲娘的小名。
“紫兒這會正睡著，銓哥別擔心，我走之前會吩咐好渲，讓她準備紫兒的行裝，明兒一早帶紫兒去唐家避避風頭。”
“不！我看還是讓渲現在就把紫兒送到唐家去。這樣你我都好放心去辦事，你最好給她們身上多備些銀兩，以防不時之需。“
“好，你放心，我會辦妥的，紫兒不會有事的。“娘說著很用心地幫爹整了整衣襟，她仿佛是想把自己全部的心力都交付給爹，又仿佛是想從爹身上補給一些勇氣和鬥誌，我看著眼前的一切，淚，凝在眼眶裏，待到再也忍不住了，含著它們奔回房去。
剛剛在飲馬湖邊，師傅和我分別時也是如此這番景象。
“戟紫，拿好這個茶碗。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把它放在身邊，看到它就表示師傅一直都在你身邊，保護著你。”
“師傅？”
“不要多問，快些下山回家去吧。”師傅很狠心，頭也不回地走了，這一次是他唯一一次沒有送我，唯一一次在分別時，沒有對我說笑。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