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夢想

每個人都有夢想

 

木愉

 
 

早上為了一件事，到下屬桑珠的辦公室去。她的門像往常一樣大開著，我一進去，也沒有敲門，就跟她打招呼。她的辦公桌背對門，她麵壁而坐。我叫了她一聲：“桑珠。”她回過臉來，急忙把桌子上的幾張紙片收起來，同時動手去把電腦的界麵換了。我的眼光不由自主隨了她的手一掃，就掃描到了“power ball”幾個寫在其中一張紙片上的英文詞。她顯然有點尷尬，覺得上班時間幹私事被上司撞見了。我其實並不介意。誰也不能保證上班八個小時不幹一點私事。上司和上司的上司，下屬和下屬的下屬都一樣。

 

我不動聲色，把事情跟她講了，也不多逗留，說了聲謝，回到我的辦公室來。

 

桑珠本來是個接線員，在公司裏幹了十數年。我手下第一次招人的時候，她填了表，申請了這份工作。我每天上班都要從她的工作台前經過，每次幾乎都要跟她寒暄幾句。有時候，我還會在她那裏停下來，讀讀報，跟她談談生活。在幾次年終聖誕聚餐上，她那對夫妻和我們這對還坐在了一起，邊吃邊聊。說起來，在公司裏，跟她也算有幾分交情了。不過，我最終還是沒有把這份工作給她，甚至連麵試的機會也沒有給。她的教育背景和工作經曆畢竟無法讓我對她有信心。她隻是高中畢業，又沒有幹過會計方麵的工作。我拒絕了她，也沒有向她客套地解釋。她倒是一如既往地對我友好。

 

她之所以要申請這份工作，大約是意識到她幹的接線員工作再無上升空間。公司管理層在前些年對全公司員工的薪酬作了一次普查，根據市場作了調整。根據那次調查，桑珠的薪水已經封頂，不再有年度提升，而隻有一次性的獎金。她雖然沒有告訴過我，是這個原因讓她覺得要改行的，但我想很可能是的。

 

後來，我又要招工，她又來申請。我想不能像第一次那樣再不給她任何交代，就跟她交底，這個新位置的報酬比她的薪水低。不想她並不介意，說可以接受。我猶豫了好幾天，最後還是給了她這份工作。

 

她在我手下工作，都過去一年多了。因為經濟狀況困難，公司凍結漲薪，她就拿了一年多的低薪。她肯定夢想著增加收入的。她丈夫在另外一個公司做維修，薪水比她更少。她的薪水是家裏收入的主要來源。到我的部門來，從理論上推測，她幹的工作更有技術含量更有提升空間，但迄今為止，她承擔的卻是減薪。既然如此，她的發財夢就隻能寄托在其它渠道上，定期花錢買彩券就是這樣一種渠道吧。祝她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