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家的老夫婦

鄰家的老夫婦
    
    木愉
    
    
    右邊的鄰居最近一些年來走馬燈一樣換，最後住進來的是一對六十出頭的夫婦。
    
    這對夫婦的底子很殷實，過去不知是做什麽的，反正是積累了好多的錢，也許是繼承來的 ，也許是賺來的。他們不再賺錢謀生，而是進入了安度晚年的階段。
    
    每天我上班的時候，老頭子已經坐在了車庫邊上，靠在一張躺椅上喝著咖啡，看著街景。街景有什麽好看的呢？這裏不是鬧市區，沒有五花八門的行人。對麵房子的後麵是高高的樹林，樹梢會在夏天的晨風裏輕輕搖曳。對麵的鄰居也是新來的，苗條的少婦每天早上會推著嬰兒車慢慢奔跑。間或，會有一些家庭婦女牽著狗散步。更多的就是開車一陣風駛過的上班一族，這些人像螞蟻一樣忙碌，卻不一定像螞蟻一樣快樂。他們去上班，是因了沒有付清貸款的房屋，因了家裏要吃要喝要受教育的未成年人，因了那些雪片一樣飛來的帳單。老頭子從容喝著咖啡，發呆凝思，這些忙碌著的螞蟻般的人們被襯托得可笑可憐。
    
    他們有好些車輛，有的是為了交通，有的是為了把玩。其中兩輛是老式的吉普，一輛是綠色的，兩座。一輛是紅色的，四座。不時會見老頭子開著其中一輛，就像美軍將領一樣四處兜風。車庫裏還停放了一艘小船。第一次隔著籬笆跟他們交談的時候，他們告訴我，他們本來住在二十英裏開外、那塊藝術家另類喜歡的密林之中，搬來這裏，就是因為這裏鄰近夢路湖。夢路湖是印第安那最大的內陸湖，到了夏天，好多人都到這裏來玩水。老頭子喜歡釣魚，就擇了這裏安頓下來。興致來了，就拖上小船，下湖垂釣去了。
    
    到了黃昏，夫婦倆往往就坐在門前樹蔭下，各各躺在椅子上，乘涼聊天，把過往的行人車輛都當成了舞台上上上下下的演員和道具，看著評著。目送著一輪夕陽在樹梢間漸漸隱沒，當大地輕輕披上夜色，他們這才起身回屋。
    
    他們也有勞作的時候，不過就是在前前後後的草坪和花園上彎腰割草修剪。不看老板的眼色，不用揣摩上司的心思，消消停停活動著筋骨，吸吮著花香草木香，讓汗水暢快地流淌。
    
    老了，沒有經濟的窘迫，沒有病痛的折磨，像這樣輕鬆活著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