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儒的作賤

 犬儒的作賤
    
    木愉
    
    趙本山最近一些年來之所以大紅大紫，跟彌漫於世的犬儒精神有關。
    
    現在的犬儒精神跟原初的犬儒精神並不是一個麵貌。犬儒在它的朝陽時期，雖然行為怪異，卻還有些唐·吉珂德式的可愛，懷著一腔古老卻純真的信仰，跟現行的行為準則作悲劇的抗爭。犬儒到了夕陽時期，以往的朝氣喪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腐氣。夕陽時期的犬儒覺得河流也要枯竭，大樹也要綠葉落盡，桑田終究變會成沙漠，偉人如蘇格拉底也會變成一杯之土。於是，一切都值不得信任，不信成為了一種信仰，甚至這樣的不信也是不可靠的。世界就是一個垃圾場。
    
    暮年的犬儒精神以不信為規臬，無論從認知還是從道義來說，不相信才是常態，相信則是病態。一言以蔽之，夕陽犬儒以不相信來獲得合理性。既然什麽都不可信，那麽什麽就都不崇高，什麽都是可以作賤的。首先是自己最值得作賤，在無窮無盡的作賤中，晚年犬儒們獲得了讓皮肉舒服的快感。趙本山在節目中總是以傻傻的裝扮和舉止，來博得滿堂的笑聲。
    
    這些笑聲不單是在笑趙本山的舞台角色，而且也是對這種角色的某種認同。作賤自己成為了一種行事的時髦。以前以祖先是討飯的而自豪，但那並沒有作賤自己的意思，相反，那是一種拔高。因為那時的意識形態鄙視富貴和剝削。這跟後來有人以小草小蘿卜頭和各式各樣的小物事自居不能同日而語。不過，以小X自居的人也是有區別的。
    
    第一類是由衷地作賤自己，高看他人，有些玩世不恭，卻也與世無爭。這些人隻把自己當玩物，其實很值得同情，應該給他們足夠的溫暖和信心，讓他們重新鼓起生命的風帆，熱愛五彩的生活。
    
    第二類是言不由衷地作賤自己，同時卻很蔑視他人，有點狗眼看人低的意思。這種人的作賤是深思熟慮的，以狗屎的自我稱謂作為它謂，從而狗屎化人類。這種作賤采用的是玉石俱焚的策略，以作賤自己為手段，從而達到作賤他人的目的。
    
    對待吸毒，潔身自好就可以少了麻煩；前麵說的第一類作賤就仿佛吸毒，遠離它，就杜絕了威脅。而對第二類作賤，遠離就不奏效，因為它具有侵犯性，它的作賤隻是起點和誘餌。跟它同化可以避難，但同化了，卻隻能以它的形態而生存，到底沒能避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