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時期,中國社會的苦難與血腥

我是中國貴州作家張宗銘。我的係列長篇小說,是中國第一部敦促共產黨人換位思考的作品,被文學教授推薦,連續參加諾貝爾文學獎角逐!
正文

說“抗日”,無罪也有罪的國民黨軍人(上)

(2009-07-10 06:55:03) 下一個

--摘自張宗銘長篇小說《女人土匪東洋狗》

 

起義將領張雲軒名為“省工商聯負責人”,可是,一個隻是“正團級”的軍代表,在既不請示省委、省政府的情況下,居然以“手榴彈事件”為名,就擅自將張雲軒“隔離審查”了!這種事這在新生的共和國之初發生,簡直就是家常便飯,一點也不足為奇!

自張雲軒被“隔離審查”後,唐維綺每天中午和晚上,都執意要和楊大哥一起去工商聯合會,給張雲軒送去可口的飯菜和日常用品。開始兩天,張雲軒與外界完全隔離,就是唐維綺、楊永春去看望,陳家根也不準夫妻倆見麵。工商聯的幹部們還特別地對唐維綺說,這樣做是上邊的決定,是為了保護張會長,更有利在短期內查清問題……唐維綺是篤信基督教的人,萬事隻認為這是主的旨意,明知雲軒沒有與匪特接觸……她還是認為這是主的旨意和安排。

楊永春可不這麽想,他在整編時參加過部隊整風,曉得揭發檢舉的厲害,那劉禮靖原先不也好端端的,經他氣頭上的揭發檢舉,最後落得了武裝叛亂的下場!他每天都注意到了,那從大樓上傳來的口號聲,曉得樓上的鬥爭的激烈程度。他的義弟張雲軒,乍看上去很有知識,頭腦清楚,但是,他太重視自己的名聲,那妄加的指責、侮辱、檢舉、揭發……會將他搞得昏天黑地,他會在糊裏糊塗中犯下稀裏糊塗的罪名。於是,沒有知識文化的楊永春,反倒為他那城府頗深的結拜兄弟焦急起來。

第一天第二天就這樣過去了。從第三天中午時分起,楊永春努力勸說弟媳留在家裏,他左手提著多層飯盒,右手挾著一床被蓋,直奔工商聯合會而來!

值班的幹部見楊永春一人來,還當他是來送飯的,不滿意地說道:資本家就這麽不得了麽?這種時候也要餐餐開小夥!

楊永春本就是來鬧事的,立馬開黃腔罵人:你這是卵話!

這山東人望著楊永春:軟話?我說的一點也不軟。

在一邊的幾個貴州人不禁笑了起來。楊永春衝著那幹部道:卵話就是卵話,你軟也是卵話,硬也是卵話!

貴州人有說話帶把的壞習慣。剛才的貴州幹部覺得楊永春說話帶把,認為很平常。現在又聽楊永春句句帶把,方才覺得不對頭了。他們衝著楊永春道:你這同誌憑哪樣張口就罵人?

憑哪樣?就憑他說我的兄弟是資本家!我的兄弟好歹還是這裏的頭,好歹也是革命軍人!他憑哪樣不挑好的說,為啥子專挑難聽的講呢?

別人說:張雲軒也承認他是資本家哩!

楊永春道:女人一白蓋九醜,男人革命蓋九惡!人都革命了,你還說他是資本家,不是存心整人麽?這不是咬緊卵子不鬆口?

大約聽到了喧鬧聲,陳家根從樓上走了下來。他看了看楊永春:你就是張雲軒的結拜兄弟--他原先的警衛?我怎麽說你也不信,張雲軒有嚴重的曆史問題,在停職反省,在交待問題揭發問題……他在這裏啥也不缺,往後你不用再來了!

楊永春道:又說卵話!

好多人同時指著他:你咋又罵人?

陳家根也不大清楚卵話的意思,聽這麽多部下說他罵他,他也就來氣了。他一手撐腰一手指著楊永春:你這國民黨的殘渣餘孽,你究竟是什麽人,膽敢在這裏破壞鎮反運動!

楊永春雖是大老粗,卻曉得破壞鎮反運動的罪名不會輕。他突然想起這年月人們說話喜歡亮牌子,於是拍了拍帶來的被蓋:老子是啥子人……嗯,啥子人?說白了吧,老子麵子上是國民黨,骨子裏是共產黨!他開始亮出牌子:老子打過日本人,還冒死在日本人的麵前,救出了我的兄弟張雲軒!”

他把胸口拍得當當響,又說:“若果你們不承認救國民黨的軍官是功勞的話,那麽,老子在土匪手裏,救出了省裏的大幹部鄢正甫,說好說歹,也該算得上是功勞吧?今天,若你們不把鄢部長給我請來,說出你們憑啥關押我的兄弟?不數出個幺、二、三(說出理由)來,我就陪我的兄弟住在這裏了。

陳家根好歹知些法,反駁道:關?誰關誰了?停職反省是單位組織的決定,誰關誰了,奶奶的!

楊永春道:你媽喲!強迫人在這裏吃住,家裏人想見一麵都不準許,這不叫關,叫哪樣?蔫卵!

陳家根被楊永春問得啞口無言,他在想其它的事,卻訕訕地轉向他的部下:蔫卵,這是啥意思?

一個幹部隻得解釋說:這是貴州少數民族的土話,意思是叫人提不起興來,軟了……沒有意思的意思。

此時,這個大字不識一個,卻有相當的階級性革命警惕性的革命軍人……還在咀嚼著楊永春先頭的話----

陳家根在革命根據地裏,和所有的革命軍人一樣,都隻聽共產黨說:國民黨賣國投降不抗日,哪裏聽說過國民黨的軍隊抗擊過日本人呢?現在,他聽楊永春說,他在日本人手中救出了張雲軒,他警覺了!今天,敢在共產黨員麵前說國民黨的軍隊抗日的人,除了造謠生事的敵特和反動派外,會是什麽人呢?於是,這個革命的粗人對國民黨的粗人和顏悅色地說道:

你來了也好,好多的問題張雲軒交待不清楚。你既然在張雲軒的鞍前馬後十幾年,你來說說他過去的曆史問題,我們也好對他的過去有個明確的結論和了解。你說呢?

這時,楊永春心想,老子今天好好數些我的兄弟的功勞出來,一是讓你們這些龜兒不要狗眼看人低;二是為我的兄弟出口怨氣;三為我的兄弟洗刷不白之冤。這為何不可,為何不為呢?於是,這個國民黨的粗人對著共產黨的粗人,當著七八個幹部的麵,敘說了他和張雲軒結下的生死情誼---

殺了奸夫淫婦的楊永春,在月光下認出了腦漿迸濺的王家少爺,曉得惹不起有財有勢的王家,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於是楊永春翻箱倒櫃地找出了十二塊銀洋,在慘淡的月光的指引下,朝著省城貴陽的方向疾步飛逃!

殺人心虛的楊永春生怕王家報官了,更怕官家和王家派人騎馬追來,采取了夜晚趕路白天睡覺的辦法。他一路奔逃幾天後,那天便在馬場坪一個平坦的山林中躲藏起來……

那殺人後的躲藏,真是令人無比地驚惶,連一隻野兔從麵前跑過,一隻鬆果掉下來……也認為官家的和王家的人找上山來了。這天,他又幹又渴又饑又餓,仍不敢在陽光下走出曠野中的山林。他在艱難地等待著夜幕的降臨,篤信黑夜才能包庇寬容所有的罪人。秀姑的呐喊不時地從深林中飄出,盛夏陣陣舒心透皮的山風,此時倒令他透骨徹心地顫抖起來。他既坐不住也睡不著,隻得爬到山林的邊緣,在有陽光的地方苦呆著……

這一天是那麽的漫長……此時,從夕陽西下的眩目的萬道金光中,在山林前的大道上,風塵仆仆地走來一支隊伍。先是隆隆行駛的炮兵,有汽車拖著跑的,也有馬拉著跑的,那揚起的灰塵,如同一條翻滾的長龍。這支輜重部隊行駛好些時候,又從風塵中湧現出一支快速行軍的步兵。這支步兵沒有盡頭地朝著他前麵的山道上湧來……這種氣勢楊永春沒有看到過,更沒有聽人說過,他驚奇地讚歎著,這支壯觀的長得望不到盡頭的隊伍,似乎能征服地球上的每一個角落!

當楊永春沉迷於這支氣勢磅礴的行軍隊伍時,早己忘記了那難熬的饑渴。這時,一聲聲悠揚的號聲,從一個山頭飄越另一個山頭,那行進的隊伍一下停歇了下來,轉眼間,軍人們放哨的放哨,挖坑的挖坑,架柴的架柴,燒火的燒火,拎水的拎水……架起的大鍋內熱氣騰騰。一個哨兵站在離楊永春不遠的石崖上,一個軍官模樣的人拿著一本書,獨自一人坐在他正對麵的草坡上看起書來。

這時,楊永春想起前不久在鄉場上國民黨軍隊的招兵,隻要是過得了眼的男人,不論你是莊稼人還是生意人,你隻要不瞎不跛,不瘋不癲,你當時報名,官家就當麵發給你一套軍裝外加五塊銀洋!哪怕你就是半杆子的後生,招兵的也照收不誤。那時楊永春還想,老子當初當催生兒,被東家推出西家接去那陣子,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時,你狗日的招兵的咋就不來?如今我好歹有個家了,也好歹有個病秧秧的女人了,這樣的好事就找上門來了,蔫卵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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