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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帖] 最後的遺言:赫魯曉夫怎樣責斥毛、林、康?

(2009-05-20 14:10:56) 下一個
      ——寫在斯大林忌日


                   經典地碰撞

    赫魯曉夫本逝世於1971.9.11。卻是兩天之後——恰恰林彪折戟沉沙的那一天,赫魯曉夫的死訊才由塔斯社從《真理報》的小小一角,迅速傳遍了他一次次震撼過、又消逝了整整七年的世界。
    僵臥沙丘的林彪,不可能知道赫魯曉夫對他文革形象的經典類比了。

    然而,多麽經典而辯證的曆史碰撞!毛澤東下令為下台的赫魯曉夫送行——於是,中國的第一顆原子彈起爆;可到了真正該“大送”的9.13那天呢,他老人家可就怎麽也顧不過來了!——那會兒,誰知道雷達屏幕上消逝的三叉戟何在?
    甚至可以斷定,即便次日,即使從外交部到新華社,斷斷乎沒有一顆豹子膽敢把老赫的死訊報上去添亂!——直到9.14的中午,駐蒙使館對橫死的八男一女茫然的請示電,才被送到外交部緊急辦公會議上。
    竟然是赫魯曉夫死訊傳遍全世界那一天,打倒中國的赫魯曉夫的頭號幹將在溫都爾汗殉死!
    是送行,還是陪葬?
    誰是悲劇?哪是鬧劇?
    也許千聲萬問,莫若問這樣一聲:沒有以打倒中國的赫魯曉夫為首要目標的文革及其政治邏輯,會有常勝將軍的既寫入黨章又折戟沉沙嗎?
    就是這樣聲聲喝問著——

    曆史的偶然經典地碰撞著必然!


                 “最後的遺言”

    其實,遭遇滑鐵盧的林彪下了廬山的次月,美國《生活》月刊就開始連載赫魯曉夫回憶錄(第一卷)了。
    也就是這個月,風燭殘年的赫魯曉夫,在冠心病的折磨中住進了醫院。
    赫魯曉夫與政府捉起了迷藏:一邊任塔斯社發表他不情願簽名的“否認回憶錄”的聲明——這是離開克裏姆林宮到長眠新聖女公墓之間,這位養老金領取者唯一一次被官方媒體提及——一邊加速著他最後的生命衝刺:
   “我病了,在醫院裏幾乎住了半年……今天是1971年3月15日,我總算覺得好些了。我覺得我可以繼續口述了,雖然我不知道我的精力能不能堅持,我將盡力而為。”
   “我是和斯大林同時代的人,也是他的親密同事。……我是斯大林的背叛政策和強盜政策的見證人。我親耳聽見貝利亞說,斯大林在戰爭開始時告訴他,‘一切都完了,我不管了。列寧留給我們一個無產階級國家,而現在我們沒有料到被人弄到這樣危險境地,使得一切都完蛋了。……”
    而“更糟的是,許多人此刻正在掩蓋我們黨的真正曆史。”

    是的——
    如果說,把斯大林推下神壇是赫魯曉夫的人生峰極,那麽,為了維護自己的曆史地位,被宮廷密謀拋入人生穀底的赫魯曉夫可以、能夠而且必須做的,就隻剩把他所執著守護的曆史真相傳諸後世了——哪怕“也許我為之留下我的回憶錄的人們還沒有出生。”
    執拗得多麽可敬的人性!
    四年,180小時悄悄送到西方、在美國經過音圖鑒定的口述史錄音——兩卷八十萬言《赫魯曉夫回憶錄》:這就是一個被命運擱淺的“閑散的哥薩克人”,在莫斯科郊外的別墅裏留給世界的遺言。閑散的娓娓中一以貫之的,既是世紀烏托邦的混沌,對祖國的真誠,對權力巔峰風光歲月的緬懷……也有一種在蘇共二十大講壇上鏗鏘高揚的人性。
    就像榮獲國家人文最高獎的索爾仁尼琴在生命盡頭擁緊古格拉記憶的祈願,又像窯洞裏的王實味四麵楚歌中不渝堅持“斯大林人性並不美好”,赫魯曉夫僅剩的無多歲月,仍然人性地執拗著“個人崇拜及其嚴重後果”——這就是赫魯曉夫在蘇共二十大上秘密報告的題旨——也仍然人性地執拗著個人崇拜登峰造極的文革中國。
    ——極顯然的一種可能是,赫魯曉夫回憶錄續集《最後的遺言》中的《中國》一章,是他生命最後的四個月中所錄。
    而赫魯曉夫彌留之際,不正是三叉戟為林彪最終“經典的陪葬”而待命山海關——溫都爾汗之時?

      斯大林——毛澤東,同一體製的神話!
    赫魯曉夫——林彪,經典碰撞著的謝幕!
    那麽,在斯大林的第55個祭日,黑白之間,也聆聽一次赫魯曉夫關於文革中國的最後遺言吧——
    那個生命最後一刻仍以現代迷信與暴虐為敵的不朽靈魂!


                 林彪——葉若夫——MAO的“大清洗”

    在二十大秘密報告中,赫魯曉夫這樣探暴虐之源:是宣布蘇聯消滅了階級的“斯大林首創了‘人民的敵人’。”
   《最後的遺言》的中國一章,貫穿著同樣的穿刺:
    “自從我退休以後,毛又想出了另一個口號——‘文化革命’。”
    “在中國,他們可以把這叫作‘文化革命’,但在我國,我們曾稱之為‘反對人民的敵人的鬥爭’(30年代大清洗時期斯大林提的口號——原注)。這兩者是差不多的,半斤八兩。”
    “斯大林和毛都要加強他們個人的專政——不是無產階級的專政,而是一個個人對無產階級、對黨、對自己的同事的專政。你要麽在領袖的權威麵前低頭屈服,要麽就會遭到和其他一切‘敵人’同樣的命運。(P426—428)”

    赫魯曉夫這樣的文革觀,更經典地凝練為他對林彪形象類比:
   “如果有人懷疑毛不是在擴大自己個人的權利,那麽,請看林彪這個人吧!他是毛挑選出來作為他副手的人。作為一個軍事指揮員,林彪可能是非常能幹的;但是作為毛的左右手,他卻跟我們的葉若夫一模一樣。(P431)”
    林彪再也不能在城樓上尖嘯對如此精典的類比的惱怒或幸福了——那當然也是一種政治邏輯的幸福:被敵人狠狠地反對是大大的好事。林彪絕對知道葉若夫:他在蘇養傷期間——大清洗高潮時蘇聯秘密警察的頭子;正如林彪也一定知道,瞿秋白的遺孀在公園裏不知說了幾句什麽,就被這個葉若夫的麾下帶走了——經過共產國際好一番交涉才放了出來——曾是堂堂中央秘書長的李立三,則作為“日本間諜”,正關在葉若夫內務部的大獄之中呢。而赫魯曉夫那篇“葉若夫是惡魔第二”的秘密報告,身為八大副主席的林彪更是不可能不讀了:為了把雅戈達“貽誤的四年”奪回來以報斯大林的恩寵,1938年被濫捕的“人民的敵人”,是1937年的九倍(全場激憤)!
    ——赫魯曉夫在宣讀秘密報告時是咬著牙念這個數字的!

    那麽,在莫斯科郊外別墅的花園裏錄下下麵這一段時,權勢不再的老人該會是什麽神態?
   “在‘文化革命‘期間,毛唯一的支柱是軍隊,但是林彪很老練,知道軍隊不是百分之百地靠得住的。他很可能就是組織起那些惡棍組織的人,那些人接管了教育機構,消滅了黨員,毀滅了知識分子,把中國的政治生活搞得一團糟。”
    赫魯曉夫不會知道空軍的人去上海抄鄭君裏們,也不會知道兩個女政治局委員在毛家灣彼此為對方“抓仇人”的神聖相約,當然就更不知道王蓉芬曾這樣上書毛澤東:“文化大革命不是一場群眾運動,是一個人在用槍杆子運動群眾。“
    可這一切,不都在“閑散的哥薩克人”遙遠卻精準的判斷之中?!

    這絕非是曾經的顯赫者和卑微者的異國之同!
    林彪——葉若夫,文革——“大清洗”:這是世紀烏托邦邏輯而血腥的經典演繹!


                    康生——蔣介石——MAO的“伊凡恐怖”

       至於赫魯曉夫對康生的直斥,何止是血色經典,簡直就是黑色幽默——

   “康生也參加了布加勒斯特的那次會議。他始終是毛的打手。如果你想把康同‘伊凡恐怖’時期以來的曆史人物相比較,我可以說,他跟馬留塔.斯庫拉托夫(伊凡四世的寵臣、偵審員與劊子手——原編者注)沒有什麽兩樣。
    “我記得一次我跟康生進行了激烈的辯論,不留意把他叫成了蔣介石。這是個口誤,我自然向他道了歉。
    “不過,從根本上說,他並不比蔣介石好,假如不是更壞的話。這兩個人都是殺人凶手。(P430—431)”
    “當然領袖懲罰自己的犧牲品有不同的方法。斯大林慣於用逮捕、槍決和譴責為人民的敵人等做法來達到目的。而在沙皇時期,法庭則對車爾尼雪夫斯基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一類的作家搞過所謂‘文明的懲罰’。
    “毛的做法與沙皇的做法相似:他把他的對手放到廣場上去示眾,頭上戴著傻瓜帽,脖子上掛著牌子,市民們在被俘者周圍跳著粗野的舞蹈。我這並不是說中國人本來就是野蠻人,但他們受毛澤東的驅使,變得野蠻了。(P427)”

    不得不驚歎那位孤獨的老人遙遠的洞察,尤其感念的是磅礴其中、與二十大講壇上一脈相承的那種人性的悲憫!不過,真正的“野蠻”文革——伊凡恐怖,遠在莫斯科郊外的赫魯曉夫當時又何以得知?
    並非伊凡的沙皇的“文明的懲罰”:要塞司令向流放十二月黨人們注目著致敬,流布著 車爾尼雪夫斯基的《怎麽辦?》,融匯於赫爾岑的仁睿的沉思;也讓列寧從容地自學完了大學,(以後還)考上了聖彼得堡大學的助理律師,寫了30多篇經典論文,還結了婚;西伯利亞北極圈的純情少女甚至懷上了斯大林的孩子……
    而毛與沙皇的“相似”的“文明的懲罰”呢,卻讓難堪的老舍跳進了太平湖,鄧拓、傅雷夫婦、翦伯讚夫婦……紛紛寧死以避之!——包括在蘇俄熬過了大清洗的李立三、陳昌奉……
    甚至那個逃離了葉若夫羅網的瞿秋白遺孀楊之華,又何能逃出康生的魔掌?蒙冤在獄6年之後,出獄就醫不過3天,就恨赴幽泉!

    赫魯曉夫《最後的遺言》即回憶錄第二卷在美英初版於1974年。據說中國1975年曾由三聯書店經英文版譯版過刪節本,“中國”一章是1988年補譯的。卻寧可相信,恰恰“中國”一章——尤其文革一節,出版當年定難逃康生的情治視野——康生就是這樣的職業鷹隼!康生甚至應感謝老赫的惡評,最能確保他不蹈他的同行——雅戈達、葉若夫、貝利亞們的命運之轍!
    不僅毛、林、江、康,也不僅劉、鄧,周恩來,彭德懷,連陳毅與想不起名字的彭真,都在赫魯曉夫對一個動蕩的七億之邦憂鬱的注目之中——卻隻對前四人語寓斥意。這絕不僅僅是莫斯科郊外一個老人的孤獨、寂寞或自戀,盡管中國之外,還有誰比他更攸關著那場史無前例呢?——“赫魯曉夫”是文革發動的理由,是首要目標,還是接班人五條標準每一條的對照物!
    穿越的世紀,仍在為搗毀神壇的悲懷震蕩;
    但我思仍我疑:真能濾盡沙文主義的情愫,從那位遠去的老人最後的遺言中聽出作為人的悲憫嗎,這個“史無前例”瘋狂過的民族?!

    那就為疑思而繼續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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