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不知身是客

2006年11月2日

剛剛結束了夏令時，頓時覺得天黑得早了。才四點鍾的光景，外麵已經是一片漆黑。熬到六點鍾，去洗幹淨裝著普洱茶的杯子，回來辦公室的時候，一眼看見對麵辦公樓裏亮燈的房間，黑暗中透著很溫暖的光。怔怔地看了一會，潤克從旁邊過來，問：你為什麽看起來這麽傷心？

 

不問也還罷了。有人一問，眼圈就濕了。

 

“不知道。”我答。

 

真的不知道。突然之間，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做什麽。

 

早上醒了，清清楚楚記得是在夢裏。到了一個新地方，人物事件，建築風景，什麽細節都有。醒過來，自己都替自己覺得累。這個夢裏的世界，存在了許多年，每次都變換場景人物，好叫我流連忘返。人真是奇怪，不管甜蜜也好，悲傷也罷，到了時間，總是胡亂睡去，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

 

昨晚同貝貝聊一會兒天。貝貝說：我是經過很多挫折的。是，15歲的小留學生的挫折。當事人叫苦，因為那是少數人可以享受的高尚的折磨。家裏窮沒錢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通常都不敢大聲抱怨。因為怕說穿了，本來涼薄的世情更不堪。今天小王回來的早，吃過飯即開始在屋裏拉琴。我搬個凳子坐在客廳裏麵聽。琴聲很悠揚，但是並不是什麽旋律。練習時的曲子不是拿來娛己的。練好了本領時去獻給知音。知音必定要付得起錢才行。其實細想下去，都沒什麽分別，在哈根達斯賣冰激淩也好，在漢堡歌劇院拉琴也好，在跨國公司上班也好，都是討生活。

 

生活是神話中不停滾落的大石，日複一日，知道是徒勞，還是要推石上坡， 管不了它翌日又會落下。

 

一日同事約好去一間飯館。據說是許多名人政客去的地方，那地方有個口號: 如果我們一定要活下去，至少要活得有趣。

 

如果必須要活下去的話，也許還是不知道的好。不知道青春轉瞬即逝，才可以忘情揮霍。 不知道前路如何，即是永遠都有驚喜。不知道是在夢中，所以還可以出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