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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隻能愛我 第一部 32

(2009-11-25 15:01:12) 下一個
32

任何事情不可不信不可迷信,總之不可信之過頭。巧合時常有,那隻是巧合,別當作神乎奇神,自己給自己上套,等明白過來才知道太可笑了。

我拿著贏來的一百塊錢紙條,換成五顏六色帶花邊籌碼,不同顏色不同麵值。

找到輪盤賭的桌麵,嘁哩喀嚓押上去。半小時不到,在我手上“啪噠啪噠”把玩的籌碼顏色發生了變化,麵值在成倍增加。這一台的莊家賠多賺少,引來了一圈人漸漸越押越多。

我是坐在台邊的,被圍上來站著下注的人擠得不得不挪位子。我懂一些賭局中的說法,剛才挺順,挪動過了風水會變。還有從概率上說,莊家賠得差不多了,快到往回扳的時候了。

我一點手裏籌碼,有三百多。好!轉移陣地!我簡直覺得自己是賭場達人了,那自我感覺好得,簡直把三百塊當三百萬了!

自我膨脹啊!我麵帶紅光,光澤越來越通透,活脫一個吹足了氣的汽球還想變大。

後果,不用說,爆了!全天下賭徒的一貫心態!賭場不賺錢才怪!

既然今天……一順百順,不如來點大的,玩點快的。我邁著自信驕傲的步伐,物色了一張二十一點翻牌比大小的台麵。坐下最多十分鍾,手上籌碼全輸光!我用了幾何遞增法:輸十塊押二十,輸二十押四十,再輸押八十,再輸押一百六……後來發現,好不容易贏一把才贏十塊。這樣玩如果連輸十把,要扔進去一萬多!萬一再連續輸十把,上千萬啊!隻為贏十塊錢?我也太聰明了,這樣的腦子沒病,誰還有病?多可怕的數字遊戲!

籌碼沒了,發牌小姐是亞洲人,聽口音像中國人應該是廣東人。她用英文問我是不是中國人,我點頭,她說:“隻玩了五局啊,我這裏可以收現金,換籌碼給你啦。”

“不用了,我隻輸十塊錢,沒所謂啦。”

謝過人家的好意,我拍拍手掌站起來,能夠成功地站起來離開,已經非常之不容易了,了,了不起的了。

會甘心嗎?十分鍾輸掉我“三百萬”!我要是甘心,那才叫了不起。

我轉身到服務台換了三百塊籌碼,揣口袋裏,先跑去洗手間開足熱水洗上五分鍾,洗成通紅通紅,像生了凍瘡。出來重新找張台子,改變了愚蠢的幾何押注,耐足性子,慢慢玩。

必須交待的是,我這時候心態已經不同於剛開始的隨便玩玩了,把輸贏看得比較重了,此乃賭局之大忌。

之前贏來的,屬於過我的,還想把它奪回來……

三百塊又沒了,這回我知道再去燙手也沒用了,煮成紅燒豬手都沒用的。很多時候,所謂天機不可泄露,一旦說白了,也就不再靈驗。

迷信和自信全部喪失!理智跟著走了光……我幹脆從發牌的手上換兩百。

我告誡自己,最後一筆了,再輸要光屁屁回家了。

最後一筆就最後一筆吧,我又撣了撣手,盡量瀟灑地離開了賭桌。

看一眼五光十色的賭場,突然變得很安靜,目光所及猶如電影裏慢鏡頭加搖晃,形形色色長長短短的拖光,很王家衛的感覺。

我灰頭土臉回房間。想起剛才還笑人家小青,自己也栽了吧?活該!輸掉五百塊加贏過的三百,八百塊沒了!自責一下是應該的,後悔一下是難免的,失落一下是肯定的。

才一眨眼功夫。還有兩天怎麽玩?拿什麽去賭?去逛商城?

一想起贏錢時候的快樂能和貝蒂她們分享,我哪兒好意思說自己輸了。甚至連見她們的勇氣都不多了。活該就是活該!又想起一條賭場潛規則,迷信,贏錢的時候不能把錢分出去……想什麽都沒用,已經輸了,找原因查究竟?不是要學人家賭神輸也不過如此嗎?境界差遠了吧?我飛起一腳把誰丟在過道邊的可樂罐踢出去,一注別人喝過的可樂被甩出來,濺到我身上。又是什麽兆頭?活該倒黴吧?喝涼水塞牙放屁砸腳後根!

誰說的:情場失意賭場得意,或者情場得意賭場失意。怎麽說都顛倒了。

隻有賭場得意,找到自我感覺才魅力大增,贏得了情場;輸錢了,沮喪著,還有心情談情說愛?百萬千萬富豪,除了電影裏的,恐怕沒人真輸得起。要賭到夠刺激當然要在乎輸贏才有意思。讓我玩一分兩分的機器我還沒興趣呢。這裏真有,明天我也隻能玩玩小老虎了。

進門沒站穩,突然被人一把抱住了。當然是何鮮姑,她正眉飛色舞把我最風光那段講給小青聽,跑著過來給我開門。

“回來了回來了,後來又贏多少?我告訴小青了,她說吃過飯要緊跟你上賭場呢,你太有經驗了你。”何鮮姑激動是常有的事,比在賭場輸錢還正常。

看看我給自己找的麻煩!我搖搖頭,很客觀地說:“哪有常勝將軍,我後來還輸了呢……”

隻有貝蒂很專注地看我一眼,好像她什麽都知道。目光的穿透力極強。

不過,何鮮姑雙手捧過來三百四百塊錢的現金,拿走所有零頭,留下三百整給我。

“這是你留給我們的本金,二百五,再加你五十紅利。後來輸輸贏贏,剩下的我和貝蒂一人分五十,還有點多。我們不貪心吧?”

小青看我們坐在床頭分錢,眼睛都快出血了。

33

人性,好像由各種欲望組成。

即使六根清淨的出家人也有欲望,哪怕是克製欲望的欲望。

賭博屬於哪方麵欲望呢?我走在拉斯維加斯大街上,落日燒紅了半邊天。幹旱的沙漠地帶,城市上空沒有雲霧,也沒有彩霞。隻有華燈初上的流光逸彩讓整條街道活動起來,甚至沸騰。幾乎每個賭場都有他們各自經典的大型公開秀,整隻海盜船槍炮齊鳴的模擬戰鬥,有真人參與表演的;幾十米高的假山變成火山口噴射岩漿的;仿威尼斯景觀的古裝人物表演;龐大的音樂噴泉。

……隨著夜幕降臨,拉斯維加斯的好戲在爭先恐後上演。九月了,這裏還很炎熱,太陽不下山,沒人敢跟它較勁,所以白天外麵幾乎看不到人。

也許是真的,關於賭城曆史,有部美國的黑社會電影,不記得名字了,講述黑社會為洗黑錢在沙漠裏建起了這座城市。但我相信,拉斯維加斯的繁榮昌盛不僅僅靠黑社會撐著,真正令這裏成為熱土的是蜂擁而來的賭徒們。

賭博能滿足人的欲望,不勞而獲瞬間牟取暴利的欲望,說穿了還是對金錢的欲望。借助於金錢才能滿足更多其他欲望,食欲、性欲……

人性在短短生命期間實在要經受無數誘惑,產生無數欲望。且不論黑社會用以發家的毒品生意如何經久不息,想一想普通人戒煙有多艱難?

我肯定不是一個意誌堅強的人。每回要戒煙,決定先減量,可是想抽的時候隻要伸手拿得到,絕對管不住自己。所以對女人也一樣,隻要動了心,沒有誰攔得住我。

吃過晚飯,我們先上街看了一陣熱鬧,選了一場音樂劇觀賞,當然都是貝蒂的主意,大家奉陪,集體活動。我發現貝蒂的領導欲還挺強,按說到了這種地方最好放鴿子,分頭去找樂,回家前集合,願意在一起的另作安排。可是貝蒂好像喜歡把自己弄得責任重大。

我聽大家在勸,像她這樣出來玩一趟多不容易,應該好好放鬆一下,別安排這安排那的搞得特別緊張。來的都是成年人,會照顧好自己的。

連曹師傅都說:“我到美國最先來的就是拉斯維加斯,在這裏輸掉的錢比你們……多多了。”他不善於表達,沒找到恰當形容詞就跳過去。我突然驚愕地發現曹師傅變種了,頭發梳得油滑鋥亮,衣服格外光鮮,還戴著他傳說中的鑲鑽勞力士和方鑽男戒。

人靠衣裝一點不假,看曹師傅現在的氣派樣,哪裏想象得出他平時在廚房圍裙一係大戰油煙或者縮在後門破椅子裏抽煙解悶。

相形之下,剛來不久的東北銀可就淳樸多了,自願跟著曹師傅。

他們語言不通,可是五十四張撲克牌算是國際統一的。

出於個人目的,不可告人的個人目的,我希望大家分散行動,那樣的話比較方便我跟著貝蒂,跟她單獨在一起。

再進賭場,一眨眼的工夫幾個人全消失了,隻有我寸步不離還守著貝蒂。

她看看我,能把我看透的一種目光。

然後她簡捷地問:“下午輸掉多少?”

“沒多少,不還賺了一筆給你們嗎?”

“看你回來時候的臉色,不像輸掉幾十塊的。”

我哪還有心思考慮別的。

小青和何鮮姑兩人一個轉身又跑回來,一左一右脅迫著,非要我陪她們去贏錢。

我先把她們胳膊甩開,“要我幫你們贏錢可以,每人先交三百塊給我,我去賭,你們跟在一邊看。贏了,本錢還你們,贏的錢三人平分。輸了,我也沒辦法,隻當是你們自己輸的。”

小青單手插腰,一手指著我:“你敲竹杠啊?!我們還買了鞭炮給你放呢!”

“條件談不攏,那你們快去自己發財自己放鞭炮吧。”我對小青直揮手,哄蒼蠅一般。

我再跟何鮮姑一眨眼,她立即明白,“好吧,我們是請不動你的……等會兒聽見發大財的聲音了再來找你。”

又一個轉身,她們已經分頭跳進了老虎機的海洋。

我注意到貝蒂臉上有點茫然,還有一絲落漠,原來她喜歡大家團團圍著是因為害怕孤獨。

她看著賭場裏閃爍的燈火,繼續茫然,聽見她在問我:“你也要再下去賭了吧?跟他們一樣貪玩。最好不要玩得太大,我們掙的都是辛苦錢。”

“知道。沒錢怎麽玩大的?”我按了按褲兜裏的皮夾,估計老老實實做人不去賭了,別指望贏也不可能輸,那這點錢管我明後兩天零花花,一定還是能夠吃吃喝喝喜洋洋的。

於是我輕輕一搭貝蒂的肩膀,“看你對這些玩意兒沒啥興趣,想去哪兒?我們到凱撒大帝下麵的不夜城去逛街吧。”

貝蒂一抬眼,光芒四射,臉上立刻寫滿了愉悅,笑容從嘴角溢出來。

“好,好,好,可我不記得從哪裏走,怎麽下去的?”

我趁機拉住她的手,“你跟著走就好了!去年我來過的,知道怎麽走。”

不夜城在凱撒大酒店地底下,一路進去,高高的拱頂畫成藍天白雲,打上燈光,永遠給人露天的錯覺。還有裏麵一尊尊仿古羅馬的雕像,十八世紀的街燈……

所有歐洲頂級名牌店基本到齊,動輒數千美金的包包,數百美金的牛仔褲,十進位小數點前麵的零不太夠他們用的。對於贏了錢不把錢當錢的顧客來說,價格不是問題,哪有搶錢的品牌不在那兒等著的道理?一般人進去湊個熱鬧過過眼癮還真長見識,偶爾頭腦發熱也會高消費一把,要的就是那種拎上很有質感的包裝袋走出店門的感覺。

我太了解貝蒂了,成天守在店裏,下班時候哪還有商店可逛?平時何鮮姑或者小青休息日去逛街回來,總要拿她們的血拚戰利到店裏展示一番,讓貝蒂不小心流露出渴望。她沒有時間沒有精力,可她有女人愛美的天性有購物的欲望。

所以一聽我要陪她去逛那條著名的精品街,貝蒂抑製不住歡喜,居然開心得像個孩子。

而我很滿足地牽著她的手,在霓虹燈裏穿過馬路。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原來外表如此堅強獨立的女人也有她單純幼稚的時候。我也很純潔起來,能讓她高興就是最大的快樂。

喜歡一個人容易,愛上一個人難。喜歡和愛的區別在哪裏?這個問題足夠深奧,足夠我思考了。答案非常簡單:喜歡,隻在乎怎樣得到快樂;愛,是想方設法給予快樂。

這一衡量,嚇了自己一跳,原來,過去的感情都是建立在喜歡上的,包括海倫!現在,對貝蒂我好像很情願付出了,還很可能是一廂情願。

我最不耐煩陪女人逛商店,煩她們婆婆媽媽挑挑撿撿,然後大包小包叫你拎著,想抽煙都騰不出手來。在上海,女人愛逛的幾條街上,總有一些些苦惱的男人等在一家家店鋪門口,看著比參選總統還累。

難怪我自己都奇怪哪來的那麽好興致陪著貝蒂,不但陪著還幫著一起挑。

她在鞋店裏轉來轉去,看中一雙黑色尖頭細跟的,拎在手上問我好看嗎?我搖頭。

她又拿起一雙銀色細帶編的高跟鞋,看著很美,和她的腳一樣精致。貝蒂衝我招了招手,眼波流轉,我不由自主走過去。她把那隻漂亮的鞋子遞給我,一手搭住我肩膀,彎腰脫了自己的鞋。幾步開外就有幾張皮凳子專供顧客試鞋的,大可不必站在這兒練身體平衡。好在我不是那種傻站著發愣的人,馬上心領神會一彎腰把手上那隻銀色的鞋子穿在了貝蒂腳上。

她翹著堪稱美麗的腳和鞋讓我看,就好像知道我曾經為此動過心,不妨回顧一下。

情景相同,不同的是她一隻手仍然扶在我肩頭,一股綿柔的感觸從那一處散布開來,令我全身酥軟而溫暖。我有點招架不住了,本來很純潔的心態又被扭曲了,突然就想立刻回到賓館的房間,那裏有一張不大不小的雙人床……

我們並沒有逛很久,時間對於賭場來說還早,商場卻要關了。

貝蒂還是買了幾樣東西,那雙精致的鞋和幾件漂亮衣服。我在DIESEL店裏看上一件襯衫,打完折還要八十多,試了脫脫了試,沒舍得賣。中國製造的布襯衫憑什麽繡上他們的幾個字要賣那麽貴?不值。

貝蒂意猶未盡,說是明天還要來,叫上鮮姑和小青。

我幫她拎著幾個袋子往回走,一心隻想快點回房間,最好趕在她們回來之前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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