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華詩苑

聽:風在輕輕地吹;看:花兒在靜靜地開;聽:雪在盈盈地下;看:月兒在皎皎地瀉。還有我的一顆心在淺吟低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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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親(四)

(2011-04-27 18:41:38) 下一個
我的母親
        四 饑饉
        回到農村後,起初的幾年還算相對平靜與穩定,從1954-1958年,我的三個哥哥陸續出生,父親在生產隊裏還擔任會計,保管員等,但還是由於父親的心高氣傲,不把領導放在眼裏,經常給隊長,大隊長們提意見,出難題,把幹部們都得罪了,幹部們權力在手當然不會受這種蔑視與頂撞,直接結果就是把父親的會計,保管的職務給撤了,接下來的四清,三反五反,包括後來的文化大革命,他們雖然找不到父親的什麽罪行,但也都借機把他關進去,調查沒事了再放回來,母親說那些年父親多次被關進學習班,五七幹校,牛棚等,一關就是幾個月,回來時既無結論也無說法,母親說她都習慣了,連大哥和三哥(後來的二哥,原因是那個二哥在六歲的時候夭折了,詳情見後)出生時爸爸都不在家裏,到我已記事的文革後期,不到十歲的我曾每天給父親送飯到公社的學習班,父親和那些地富反壞右四類分子關在一起,可他哪類分子都不是,就是因為一張嘴得罪了那些當權者。
        五八年大躍進,大煉鋼鐵,大食堂之後,接下來就是三年自然災害,吃三兩(每天每人定量三兩糧食),母親說那時把能吃的都吃了,家裏值點錢的從娘家帶來的嫁妝及後來工作時買的衣物等都換了菜吃,問為什麽沒換糧呢?媽媽說那時思想簡單啊,以為大家都吃三兩誰家還會有餘糧賣呢?直至後來有人告訴她買過糧,她才知道那有些權力的人家就有吃不完的餘糧賣,但都是非常謹慎偷偷地進行,家有象父親這樣的一個敢說的人是沒人敢賣糧給母親的。
        那幾年,農村家家都有被餓死的,大部分是老人和小孩,我的那個叫紅星的二哥,就是在六一年的青黃不接的初夏時節,被饑饉奪去了年僅六歲的小生命,這給了母親一生中最大的打擊,看著幼小的生命被饑餓活活地奪走,母親無能為力,隻有眼睜睜地看著,那時的母親心在流血,眼裏卻沒有淚,因為她也被饑餓折磨得隻剩下皮包骨頭,連流淚的力氣都沒有了。
        母親後來常常回憶起來,說紅星哥哥是特別聰明,非常快樂,非常懂事的孩子,每天媽媽下地幹活他就和大哥在家門口玩,不讓走遠決不走遠,他喜歡唱歌,早晨吃完飯就開始唱,一直唱到快中午餓得唱不動了才停下,下午吃完飯又開始唱,天天如此,媽媽說他象百靈鳥一樣,歌聽一遍就會唱了,每天媽媽收工回來他就一件一件地把哥哥和他都幹了什麽,和誰一起玩了,誰來過,誰從門口經過都要學說一遍,那是個千靈百慧的孩子,可惜沒命活到今天,也許他本來就屬於天堂吧,媽媽這樣安慰自己。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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