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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鄉咋這麽多---藍湖有夢

(2008-12-03 13:08:14) 下一個
家鄉遠在千裏之外。按理說,遇到老鄉,實在是不容易的。但我不,我總能碰到,而且,一點不意外。

剛來的時候,遇到的第一個老鄉,是鐵力的一個姐姐。那時候親得不得了,因為口音相同,脾氣也相投,再加上初來乍到人生地陌的,兩個人上班下班一路同行,到單位了下了課也在一起廝守形影不離的。

再後來,在縣城趕集的日子裏,遇到了大聲吆喝黑龍江大土豆的一個人,走近詢問哪裏的土豆,他回答說是美溪的大土豆,一抬頭,我就認出了是原來三中的一個老師。隨後由他牽著,把他一大家子連襟啊朋友啊什麽的都見識了一遍,再後來他們就都有孩子在我手下讀書,來來往往的,都是直係的親親的家鄉人。可惜那人不久就出了車禍。

那些年不適應這裏的生活,嫌土豆太脆,水燒開了還有怪味,嫌黃土養花不活,也嫌夏天太熱冬天太陰冷,總之沒有一樣順心順意的。我可以在嘰裏呱啦的一大堆人中間分辨出鄉音,哪怕是有大餷子味道的遼寧口音,我也倍感親切。說真的,黑龍江的口音一聽就聽得出來。最有意思的對話都是這樣的:

聽口音,你是東北的?
是啊,你也是吧?
恩那,你哪的?
我黑龍江的。你哪的?
是麽?(無限驚喜狀)我也是黑龍江的。
你黑龍江哪的?
伊春的。
啊??你伊春那個局的?
美溪的。
(於是,暈倒。)

都說物以稀為貴,初來乍到的新鮮感一過,對新環境的順利適應,很快就使得自己融入到了異鄉的生活工作中來了。對認老鄉也就沒有那麽多的熱情了。而且確實也認不過來了。有時候細想想,一整天打交道的,基本都是老鄉。早晨起床後去買早點,賣油條的操著東北口音吆喝:大果子漿子了。你一聽,準了,老家那邊的。人家山東人才不這麽吆喝。大果子吃完,打個出租上班,得,司機問你,上哪噶答?單位裏不用說,也會有幾個老鄉,最不濟也會有幾個黑省的。到了下班,去買菜,那些能把土豆切成絲賣的,那些有醃好的酸菜賣的,都是我老鄉。

我融入了異鄉的生活,更多的老鄉的加入,也使得異鄉有了不少的家鄉元素。首先,從飲食上就有了很大的改善。酸菜,油豆角,黑土地裏生長的麵土豆,血腸,粘豆包,紅皮大蘿卜,東北粉條,東北人做的大豆腐幹豆腐等等。想吃什麽,就去買。實在買不到的話,還有東北人開的飯店,盡情的去吃,都是家鄉口味。

有些事說起來好笑。不過,老鄉多了,還是真有點意思。

我單位有個董老師,快50了,一天天可快樂了,是個音樂老師。整天哼呀呀的。有一次她去市場買雞,然後排隊等著賣主給殺並且收拾幹淨。這個過程需要另行負費。人家都好好的在那裏排隊,她嫌煩,就問人家,說收拾雞多少錢啊?答曰一塊。她於是很豪氣的大聲說:“趕緊地,我給你兩塊,你先把我的給收拾了,我著急。”哈哈,那賣主還真的就乖乖的給她先收拾了,氣得旁邊的人側目瞪她,她也不在乎。

這樣的事,一看就知道是咱們東北老鄉幹出來的。以此類推,其他的事也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的。後來我們從鄉下往城裏或者是市裏調動,東北人基本都能辦動,以前當地的老規矩老行情就有些不太好用。你想啊,要都象董老師這樣辦事,確實也是水漲船高啊。

幾天前,先生出去有個應酬,中途給我打電話,問我認識不認識誰誰誰,我說什麽誰誰誰,哪裏的誰誰誰。他說是對青山的誰誰誰。我說我不認識,他說人家認識你,說和你是同學地。我說拉倒吧,我同學我還能不記得名字,肯定不認識。

後來他回來對我說,那天晚上,這個誰誰誰托了一個朋友請了這個朋友的老鄉的朋友,這個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又找到了我家先生,說是要谘詢點事情。結果,酒桌上誰也沒給提正事,這誰誰誰也沒吭聲,整個一個冤大頭去買單去了。席中途去衛生間兩人相遇,於是那誰誰誰問,聽出來你是東北人了,大哥是哪個地方的啊?於是由遠及近的說到了地方,最後落實到對青山,先生就說,俺老婆就是對青山某某家的外孫女。於是那誰誰誰就說認識我,是我同學。

回來後我和先生也達成共識,感歎這誰誰誰也真是挺不容易的。辦事竟走彎彎路,有什麽事直接谘詢就好,不是老鄉又能怎樣,何必花冤枉錢,整那麽一大堆人去白吃白喝呢。

今天下午去逛那條本市那條有名的商業街,在一家專賣店店主一頓忽悠後看中了一套衣服,確實漂亮,隻是是我從來沒有嚐試過的風格,有點拿不定主意了。後來聊起來又從口音入手,明確了老鄉的身份,原來是南岔的。我說怎麽這店主看起來那麽舒服順眼打扮得那麽得體呢,原來又是小興安嶺的山泉水滋潤的靈氣勁兒啊。於是不再猶豫了,買下。可惜,老鄉也隻是給打了9折,這要不認識,我是勇於侃價的。現在沒辦法了,忍著點吧。

老鄉多了,隨時隨地可見可遇,沒有剛來時候的那種孤獨感了,身邊還有幾個過去的同學朋友,更是覺得沒有什麽不方便的了。常常在假日在心情好或者心情不好的時候,約上同學朋友,小聚一下,說點閑話,或者什麽也不說,就呆一會。

假期看《闖關東》,心裏也琢磨從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期就開始的“闖山東”,到底來了多少人,能不能也算是人類曆史上一次大型的人口遷移?而闖山東的人群中,是不是屬我們林區的最多?在煙台,在威海,在青島。還有那麽多其他的省份,到處都有我們伊春人的足跡。先生常常出差在外,他說基本上哪個城市裏都有東北人的身影,都有伊春人在漂泊。

我親愛的老鄉啊,人往高處走,水往底出流。背井離鄉的生活,也許就是我們的宿命吧。人到中年,我才明白,其實過得好不好,混得怎麽樣,好像不怎麽重要了。隻是心中的痛,成了永遠無法醫治的惡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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