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碟鹽的博客

情必近於癡而始真, 才必兼乎趣而始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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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寸心

(2008-10-17 14:24:04) 下一個

那天在院子後麵撿栗子被刺紮著了,紅腫了不過一小片指尖,可是一碰就鑽心的疼。記得小時候每次不小心紮著刺,外婆都會取一根縫衣針用火柴點火消毒後,輕輕地將刺挑出來,很快那種疼痛的感覺就消失了。道理很簡單,可輪到自己照顧自己的時候,就那麽膽小得下不去手,任由這種疼痛延續著,可見自己現實中的怯懦。很不待見自己生活上的唯唯諾諾,任連心的灼痛蔓延,念著它行至窮盡便會自行消散,於無可奈何中昏昏睡去。清晨醒來時,那沒遮沒掩的痛竟是那樣的肆無忌憚,於是欲哭無淚中致電友人,意欲尋求安慰。

習慣了無助時卸下所有的盔甲,拋開所有的偽裝,在最親近的朋友麵前訴說傷痛,很象死了都要愛那首歌裏唱的,不淋漓盡致不痛快。悠悠心寄托在他人的撫慰裏,恍若和煦春風,所有的傷痛在刹那間將息怠盡。於我,這樣的療法很是管用,被自己無限放大的傷痛一時間如春潮湧動在一片溫暖的寧靜中,痛楚被隱蔽在看不見的陰影裏,被陽光消融掉,不再折磨。可是,這消痛的撫慰是一劑亢奮的嗎啡,用久了是要上癮的。當有一天它拒絕施舍時,那期待的陽光不再照耀,我的整個世界便會被痛苦顛覆。當習慣依賴成了自然,習慣摒棄自己的獨立,剩下的隻有鋪天蓋地的黑暗,疼痛會在瞬間成級數擴大,雖無聲息,卻是痛徹心扉。

和朋友聊起喜愛的文字,他說,你和她不是一種類型的人,你們都有痛。然而她雖痛,卻淡然,無情無傷,無求無欲,而你卻是做不到的。也許,於文字中放逐痛苦是女人的通病;或者也許,這世上那些多愁善感的女子都被情所困,稍有不測,那不堪一擊的情感外殼就會破碎;再也許,女人的內心其實都是不成熟的,渴望童話般的幸福美好。不是女人太善良,而是現實太殘酷,無論怎樣的誠惶誠恐,不管如何的小心翼翼,終是躲不過悲天憐人般的傷感,更何況,我們早已經看得很通透了,一如張愛玲般的聰慧。

如此一個睿智女子,端得一副冷眼天下的神情,生生的把男女之情看得剔透徹然,偏偏遇到一個胡蘭成,楞是揣著明白佯裝糊塗。於是她說,因為懂得,所以慈悲。如此這般地把慈悲淩駕於寬恕男人的情感出軌之上,無論如何是糟蹋了如此妙言,也是羞辱了一顆玲瓏心。即便是胡蘭成懂她,於“願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的婚盟中讀懂了她,卻依然給不了她她想要的全部,枉然了動聽的承諾。

範柳原在“傾城之戀”中對流蘇說:這堵牆,讓我想起地老天荒的話來。有一天,我們的文明整個地毀掉了,燒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許隻剩下這堵牆。流蘇,如果我們還在這堵牆下遇見了,流蘇,也許我對你會有一點真心 …… 真心,張愛玲要的是一片真心;真心,女人想要的一切又何嚐不是這一片真心,為其沒了魂、舍了命。

朋友間的坦誠相待,親人間的真心相處,愛人間的我見憂憐,隻要放一片真心,也就沒有了世間的恩恩怨怨、愛恨情仇。真心,是我們在這個並不可靠的世界裏唯一可靠的東西,是活下去的憑據,也是一場萬劫不複的曆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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