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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20歲的法國姑娘拍攝的中國

(2018-04-03 10:03:25) 下一個

轉自:鏡遊天下

1965年到1968年,二十來歲的法國姑娘索朗日·布朗來到法國駐中國大使館。

 

作為工作人員,她穿行於北京、大同、南京、蘇州等地,抓取了一係列那段特殊年代裏的瞬間。

 

街區拐角、無名小街、一張張大字報、革命標語和日常市井,都被收進她的“賓得”相機。

 

她抱著“對一些事物充滿好奇”並且“試著去明白”的心態,隨性地記錄下中國大時代。當時的中國正開始卷入一場“革命”。

 

20歲的索朗日·布朗不會想到這些影像日後的價值。由於語言和文化的隔閡,她對拍攝的環境知之甚少。

 

她不是新聞記者,她隻是憑著興趣去拍,去理解人和事。

 

一個業餘攝影者,以散漫、隨意的方式拍下數百張照片,卻構成了那個時代最真實的影像資料。

 

40年後,中國人能看到的文革照片,擺拍是主流,物資匱乏的年代,擁有相機者多半是國家宣傳機構人員,拍攝人物和事件,都有一套完整的宣傳要求。索朗日·布朗視角的照片很難見到。

 

2014年4月,作為中法建交五十周年紀念活動,大型攝影展“150年法國人鏡頭中的中國”在北京今日美術館開幕。

 

媒體人楊浪跑去看展覽,一張張片子快速掃過去,其中大多數都由於各種機緣看到過。但看到幾張中國文 革時期照片時,楊浪站住了。

 

從畫麵看來,攝影者索朗日·布朗有攝影天賦,但顯然不是攝影大家。從構圖、用光和畫麵內容選取來看,照片大多數拍得隨意而自然。

 

單論攝影 本身和藝術價值,它們遠不及同在展覽之列的馬克·呂布、布列鬆等攝影名家的作品。

 

但照片本身具備的史料價值讓人驚訝,“很少見到有人這樣拍文革。”楊浪評價。

 

2015年1月,索朗日·布朗的攝影集《中國記憶,1966》在中國由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

 

她當年拍攝的那些民間景象,那些動作、表情、服裝、房屋、道路,少有政治表述,但卻清晰地傳達了中國特殊曆史環境以及中國人獨有的困境。

 

熟諳那個年代的楊浪還為這本攝影集作了詳細釋圖,每張照片 都細細考證拍攝時間、地點和當時的特殊時代背景。

 

在他的解讀下,每一幅照片釋放出了更為巨大的信息量。

 

影像是曆史有力的佐證。攝影評論家陳小波第一次看到布朗的照片時,覺得這些照片從攝影的角度上說,夠不上他要求的水準,但越仔細研究照片裏的細節,感受就越強烈。

 

在為《中國記憶,1966》所作的序裏,陳小波這樣寫道:“圖片在說話,它告訴世界,發生在不久以前的關於中國的故事,它解開曆史不想說或者不能說的一些秘密場景——一個極端年代帶給中國人難以想象的困苦與荒謬。”

 

索朗日·布朗/攝  楊浪/釋圖

這張比較來勁,再一次說明老北京飯店的房間是拍攝天安門廣場重大政治活動最有利的位置之一。

 

它說明1966年國慶遊行不但按慣例邀請了各國駐外使節觀禮,而且使節及其隨員們可以同時在北京飯店租用房間,而且房間是特意朝向廣場以便於觀察拍攝的。

 

從純攝影的角度看這張照片拍的很不錯:影調、瞬間、畫麵語言,而且細節很簡潔。

 

拍攝照片的法國姑娘當年才19歲,這是夠發表級別的片子。

 

2014年4月在北京舉行的《150年法國人鏡頭中的中國》攝影展中就展出了這幅照片,也是因為這張照片才提醒我關注1967年中法關係中的這場小插曲的。

 

資料記載,1965年小索來到法國駐中國使館履職,第二年她去了一趟大同。從影像中人們的裝束看時間應該在春季5月前後。

 

當時文革狂潮尚未興起,一個細節是,畫麵中的人沒有一個佩戴毛像章的,因為戴毛主席像章在當年8月以後就應該是一個時尚了。

 

另外畫麵上的標語是“發揚共產主義風格”,這是1962年困難時期以後進入三年調整時期的標準口號,到了文革興起,就應該是其他更帶“崇拜”語境的標語了。

 

這是蘇州水鄉的經典場景,如今的旅遊照片上隨處可見。不過遠方小橋後的一座樓房現在不見了。

 

除了河道邊錯落的屋宇,陰影處小船上可以見到做飯的爐灶,吃飯的碗盞,伴著似可聞見的咿呀櫓槳之聲,濃鬱的水鄉生活情態躍然圖間。

 

鏡頭遠端背景是頤和園西堤,這裏當年尚未修葺,所以遊人稀少,到了上世紀90年代西堤作了大規模休整和開發。

 

本圖拍攝位置大約在遊泳出發的龍王島碼頭,可見當年這裏的水位很淺,隻及腰部。

 

建國以後頤和園在1958年作過一次整修,但湖水淤塞長期未得徹底疏浚,是近年來才得徹底清淤的。

 

同是跟著拉柴草的騾車,這撥紅衛兵怕是意誌更堅定些,他們要自己扛著旗子,他們的背包也比那撥人打的標準,三橫兩豎,不過背倒了。

 

這支“毛澤東思想星火長征隊”的落款依稀是“河北昌黎中學”,大約北京到北戴河的距離,步行往返,這在那個時代不算很遠的。

 

40多年了,如今這類照片的意義就在於通過細節對人們生產生活形態的透露影像價值。

 

雞毛簞、毛筆、土紙、安全帽、農具、竹簍、水桶、打醬油用的漏鬥……它們之於生產生活方式、質量的記錄。

 

隨處可見的標語,主席像、毛主席語錄。這是那個時代的政治符號。

 

這個小店的四個店員,他們閑適的曬太陽上班的狀態,對拍照法國姑娘好奇的目光。

 

在看慣了紀錄文革那些“激烈”“磅礴”“迷狂”的氣質之後,這,也是那個時代(或者是每一個時代)的常態氛圍。

 


畫麵中的舞蹈應當是“女民兵”主題,當年一首流行歌曲是毛澤東詩詞《為女民兵題照》,此為毛澤東給江青的一張照片的題詩“颯爽英姿五尺槍,曙光初照演兵場。

 

中華兒女多奇誌,不愛紅裝愛武裝。”為此的譜曲多為進行曲式,舞蹈如畫麵中的女子,肩搶,紮腰帶,在行進的節奏中做若幹動作和隊形的變換。

 

不過從這裏後排女孩戴眼鏡和動作不一的瞬間看,這應該是一個業餘團體的表演。

 

我對南京不很熟悉,這麽明顯的六角亭是南京的哪處名勝?不查了,自會有讀者知道。

 

這顯然是一處公園,初秋假日,遊人不算“如織”也算“熙攘”,還有個把紮腰帶的紅衛兵在門口轉悠。

 

畫麵信息的中心是毛澤東的全身塑像,這座塑像頗具專業水準,且它背後的影壁上居然縱向書寫“語錄”,顯得很個性且有藝術追求。

 

當年各單 位“造像”的高潮在1967年之後,1966年時立於公共場所的大型塑像還不多,這座造像有大影壁做背景,且有不少戴袖章、背挎包的紅衛兵與之合影,它又不是遊行隊伍中專門做的肩扛的那種雕像,有可能是1966年國慶遊行隊伍沿途某單位門口的塑像。

 

在長安街邊等待著遊行出發的人群,從街邊的建築看,有可能是東單路北一帶。

 

1966年10月1日的那次長安街大遊行,一共組織起來了150萬人。

 

當年遊行的組織方法是,長安街由東向西排好的隊伍在行進到某個程度時,再把南池子、南河沿、王府井大街裏的隊伍放出來上長安街。

 

鏡頭注意的是這張大幅宣傳畫。當年大幅宣傳畫的繪製也是一個重要的時代文化景觀。

 

這幅畫上的人物,除了紅衛兵,顯然是表現日本、越南、非洲(黑人)、拉美(戴草帽)對毛澤東的熱愛,這類“毛主席是我們心中的紅太陽”而且是“世界人民心中的紅太陽”是宣傳畫的重要主題之一。

 

跳“忠字舞”。

 

環境是火車上的軟座車廂,估計是索朗日·布朗德到蘇州或者南京的旅行之始。

 

因為“涉外”,所以車廂裏掛的標語是“全世界人民團結起來,打倒美帝國主義,保衛世界和平!”因為是給外賓坐的專車車廂,所以座椅、座套和枕頭的抽紗都是嶄新的。

 

從行李架上看,陪同人員都在車廂的另一頭,外賓坐在索朗日·布朗德拍照的這個位置。

 

開始,列車員用電喇叭進行宣傳,然後是舞蹈,看動作,既有表示鬥爭的“揮拳”,也有表示歌頌的“托手”。

 

文革初期,高度的政治情緒中出現了一類歌舞型的儀式行為,後人統稱為“忠字舞”,更有記載在列車中間停靠時要旅客們下車一起跳“忠字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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