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莫菲勒:梵事進化劄記

(2012-09-14 09:33:31) 下一個
  (1)該畢業了!
  渣人都是教育家,不管是男渣還是女渣,也不論他們的主業是什麽,他們的副業都是在身體力行的從事著教育行業。教育著那些涉世未深的男男女女們,什麽是渣!他們之所以被稱為渣人,是因為他們的教育費用收的過於昂貴,比中國其他教育口的費用都貴。
  有的渣要帶走你的錢財,有的還得捎帶上你的身體,最狠的還得帶走你的心。民眾中的哲學家們會稱這些一不小心被騙財騙色的人為‘傻X’;被騙財騙色的人仍滿心的認為自己得到過真愛,民眾哲學家會稱他們為‘大傻X’;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同一個人騙財騙色還帶走心的人,民眾哲學家可能會激動的說請你不要再侮辱‘傻X’這個詞了。
  孟曉梵剛剛晉升為‘大傻X’,她實在是不想再晉升到下一層了,所以跟她的渣人男朋友申領畢業證。身為‘教育家’的男朋友實在不願意看著她這麽潦草的就畢業了,於是鼓勵她‘讀研’,‘讀博’,‘讀博士後’,‘博士後後’‘博士後後後……’。
  最強大的屢試不爽的教育方式,就是看著她淚流滿麵的說,我真的愛你,我隻愛你,你是我今生的最愛!我跟她、她們……隻是逢場作戲。當然孟曉梵的男朋友還有個比別人多的理由,就是:我剛剛隻是在搞行為藝術!
  孟曉梵一直在搖頭:“我真的看不出你這種行為哪藝術來!”
  “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原始解放,是一種追逐!”陸洋用一種幾近呐喊的方式向孟曉梵表達著熱情,解釋著她剛剛為什麽會看見他跟別的女人那種最原始的解放,喊的倍有藝術範兒。讓孟曉梵聽了實在是想拿板磚謝他的麵門。苦於四下找不到磚,隻能告訴他咱們就此別過吧!
  陸洋是不會讓孟曉梵走的,因為她是他現在支柱,主要是他生活上的支柱。陸洋是不是渣人,此刻孟曉梵的心裏最清楚。
  渣人都是能人,沒兩下本事想渣都渣不起來。首先要有吸引人的特質,這樣才能創造騙財騙色騙心的前提條件,其次得不要臉敢於放下尊嚴的擺出一副可憐相,說謊話得跟說真話一樣;再次急了時候敢MB翻車的混不吝,意思誰都別想痛快。這樣的人才是渣界徹頭徹尾的教育家,被教育的人沒準會記你一輩子!
  陸洋正在可憐兮兮的求著孟曉梵,他拉著孟曉梵的胳膊死活不放,如果他讓孟曉梵走了,他都不知道明天中午誰來給他買飯。
  孟曉梵此刻真的不想再侮辱‘傻X’這個詞了,她帶著感傷而絕望神情看著他:“陸洋,你丫給我鬆手!”
  “孟曉梵!我是個藝術家,真正的藝術家,我隨時可能會火,你現在走了,我火了就都讓別的女人占便宜了,你舍得嗎?咱倆都好了三年了!”陸洋又一次提出自己要火的事,雖然三年前他就說自己要火了。
  陸洋是不是藝術家不好說,但他是個畫畫的,是那種往那一站一臉不羈的畫畫的。孟曉梵覺的三年前會愛上陸洋,不是因為她知道他要火了,而真真的是被他的不羈所吸引,還一個原因就是她是個小女孩。
  那年她大學剛剛畢業,一個周末她站在中友百貨前麵等著自己的好朋友李茹要一起去逛西單,等了十分鍾的時間。一個男人走到她麵前,遞給她一張畫,那畫中的素描就是她自己,柔和清秀的麵容,靈動的眼神,從畫中都能看出自己的目光有多麽明亮,從來沒覺的自己這麽好看過。那一刻她被自己‘萌’住了。
  她抬頭看著遞給她畫的這個男人,穿著破洞牛仔褲,白色T恤上滿是油彩的顏料,一看就是一種抽象的自我塑造,及肩的長發,隨意抓了小辮,有一張俊臉黝黑的麵容,堅毅的下巴微微揚起,從骨子裏透著不羈。這種男人很危險,如果他能準確的表達出:我看不起全世界,但哥就看上你了!那女人離愛上他已經不遠了。
  當初愛上他隻知道他不羈,並不知道他放浪,後來才知道原來這兩詞放在一起才是一套。第一次看見他放浪,是兩年前了,孟曉梵加班到八點多,很怕陸洋光顧了創作沒吃晚飯,於是本來說不去他那的曉梵打包了吃的,跑去陸洋十平米的小房子裏去喂‘藝術家’。發現藝術家一副已經吃飽的樣子和一個女人赤身**的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著。
  孟曉梵把飯扔了過去,氣呼呼的摔門走了,驚醒了的陸洋,慌忙穿了牛仔褲追了出來,**著上身,十一月份的北京,弄得過往的行人都忍不住側目於他,那時他也如此刻的拉著孟曉梵的胳膊求她原諒,帶著哀求的表情又被凍的直打哆嗦的樣子十分的可憐。他說那個女人隻是他的人體模特,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麽,請你不要用世俗人的眼光看待這件事情。
  孟曉梵感覺自己第一次跟一個藝術家一起討論,男女究竟為什麽會脫光了躺在一起。“她是你的模特,那你為什麽也脫光了?”
  “這是我的個人習慣,我為了表達對模特的尊重!”這是陸洋的解釋。我操!孟曉梵心裏冒出的第一個動詞感歎詞,這個解釋太他媽另類了,這個解釋讓孟曉梵從內心開始琢磨有關藝術的那些事!
  那也是陸洋第一次在孟曉梵麵前哭,他怒斥孟曉梵居然如此看輕他,會認為她會去幹那些不恥的事情,根本是對他人格的侮辱!接著陸洋告訴她,你不能離開我,你是我的‘繆斯’沒有你我的靈感將枯竭,你會把我藝術氣息全帶走的,一個畫家就這樣被你踐踏致死了。
  那時候孟曉梵真的覺的自己責任大了,也許現在是梵高或者畢加索在求她?最終她原諒了他,還一個原因,因為她是個小女孩。
  之後孟曉梵戳瞎了自己的雙眼,竭力在幹著尊重藝術的事,讓‘藝術家’盡力創作,自己則盡力工作。以保證藝術的創作能維持下去,比如顏料、畫布、畫筆、畫框、還有藝術家的口糧。
  這次陸洋被孟曉梵撞見,是因為他不是靜止著的了,而是運動著的,這次孟曉梵沒有摔門離去,卻信步的走了進去,搬了個凳子坐在離床不遠的地方看著他們。躺在床上的女人尷尬的問陸洋,她是誰。孟曉梵湊了上去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孟曉梵,幸會幸會。”
  女人沒跟她握手,隻是整個人鑽進被窩裏把衣服穿上了,功夫了得,然後看著陸洋笑了笑,“你可能會不太好過了!”說完就離開了陸洋十平米的小平房。
  陸洋爬下床拉著孟曉梵的手,“我從她身上看到了一種靈感。”
  接著是響徹雲霄的大嘴巴聲,是啊,是孟曉梵打的他,臉上還帶著微笑。她之所以這麽做因為她是個二十五歲的女人了。那些年少輕狂的幻想已經落入凡間。她需要從這個男人這裏畢業了!

  (2)跟我回家!
  想從陸洋那裏領畢業證也許不是那麽容易,孟曉梵需要過五關斬六將,先要熬住他那些信口胡謅的借口,什麽他在為藝術獻身,我們要放眼未來走向世界不要狹隘的看待人性,最後陸洋提到了2012,他告訴孟曉梵在世界末日之前想嚐試下混亂是種什麽感覺,他請曉梵相信,這是他第一次勇敢的嚐試,聽的孟曉梵又想找板磚謝他的麵門了。
  緊接著是陸洋聲淚俱下的感情攻勢,說自己身體不好,一身的病,不能遭受打擊,特別是感情上的,有可能隨時會暈厥過去。也許兩年前她還會為陸洋的話心痛,不忍心可是現在看著他說完之後,孟曉梵隻抬起頭問了句:“你丫什麽時候死啊?”
  陸洋的表情錯愕了,眼前的女人不再是三年前在中友門口遞給她一張素描,她會看著他一臉崇拜甚至眼睛裏閃著淚光的小女孩了。對於陸洋來說女人變老很可怕,因為她們的心也變狠了。
  “給我五百塊錢,我讓你走!”陸洋低著頭說出了這句話。
  孟曉梵覺得這是世界末日前最大的諷刺!自己捉奸在床,還必須要付他錢才能準許離開,買張盜版A片也就十塊錢吧?他們這還沒演完張口就要五百,你以為自己是男優啊?
  “就三百要不要吧?”
  “成!”陸洋點了點頭。
  此刻的孟曉梵覺的自己像是陸洋的恩客,掏出了三百塊錢拍在了桌子上,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那間十平米的小平房
  孟曉梵其實沒那麽堅強,也不像在陸洋麵前顯的那麽狠心,她知道也許她永遠不會再來這個十平米的小屋子了,三年前陸洋算是個流浪藝術家靠在大街上給人畫素描掙錢,後來他認識了孟曉梵,慢慢的她管理陸洋的飲食起居,他終於不用為今天的麵包在哪裏而背著畫夾子上大街上給人畫素描了,也許三百塊錢夠他撐幾天的,算是讓他適應一下以後沒有她的生活。
  以三百塊錢給三年的感情生活買了個結局,這個價錢合理嗎?孟曉梵想哭,卻發現自己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忍不住掏出手機來給李茹打了電話。
  “我跟陸洋分手了!”孟曉梵盡量說的很輕鬆。
  “恭喜!”李茹的聲音裏滿是喜悅:“不愧是好姐們,我剛分你這就分了,仗義啊!怎麽樣?晚上喝一杯去啊?以慶祝咱們又單身了?”
  “好。”找到了個就伴的,感覺實在是好多了。
  在工體附近找了個夜店,兩個失愛的女人坐在吧台上推杯換盞著,已經喝到目無旁人的狀態裏,飆著髒話大罵著剛剛分手的男人,卻一邊罵一邊哈哈的大笑著。
  “哎,你說是不是全世界最賤的兩個男人讓咱倆碰上了?”李茹半眯著眼,嘴裏的舌頭打著卷。
  孟曉梵看著她搖了搖頭:“你男人不是賤,你男人是扣兒!”
  “嗯,扣賤扣賤的!”
  李茹的男人中華第一神扣兒,扣遍天下無敵手。出門從來不打車,坐地鐵都少,坐公交得心裏上鬥爭一下,五裏以內基本都走著。
  隻說他‘扣賤’的光輝事跡,另無數女人為之動容,都會帶著非常同情的目光看著李茹並安慰她說:“你丫是缺心眼麽?”
  不過要是遇到‘扣賤’本人,女人也許會找到李茹喜歡他的原因,因為‘扣賤’長的倍像‘布拉德,皮特’說話還很幽默,一張嘴女人都會前仰後合的。所以其實‘扣賤’沒缺過女人,但是女人離開他的原因都是因為他又扣又賤。
  李茹曾經認為自己是最特殊的一個,這是很多女人容易犯的錯誤。他都扣兒千年了,成精都有五百年了,總有個女人能讓他大方一次的吧?這是當初李茹聽說‘扣賤’的修行之後,給自己定的收妖目標。不過她又錯了,自己成人二十五年,想收千年妖怪那是人幹的事嗎?
  就李茹自己說,當初她和扣先生基本算是一見鍾情,然後眉來眼去了一個星期,確定了男女朋友的關係,談了兩個月的戀愛,‘扣’先生帶著她把她原來住的地方馬路壓了一平整,整整兩個月啊,約會就是她們家門口的馬路來回溜達,剛陷入戀愛中的李茹根本就不在乎這些,又是一帥哥陪你壓馬路,還是一說話特逗的帥哥,估計再多壓一個月她也能同意。
  “我他媽算是知道,那一個月戀愛幹嗎沒事老在馬路上溜達了。不花錢啊!好的時候還能撿個塊八毛!讓他的話說,今天的飯錢有了。”這是後來李茹對此妖的深刻總結。
  李茹把她們家門口的馬路壓平整之後,就改跟‘扣’先生壓他們家門口的馬路去了,他們倆同居了,孟曉梵極力的反對過。
  可是李茹看著她說:“曉梵,我跟你不一樣,我們家又不在北京,像我們這種北漂人士,是很想在這有個家的,現在有個人能讓我跟他住一起,總覺的像多個家人一樣可以互相照顧。自己也像是被這裏接受了。要不然你讓你哥把我娶了吧,我立馬跟他吹,我也相信你這小姑子不會擠兌我。”
  李茹最喜歡的男人其實是孟曉梵他哥,這事總是讓孟曉梵想不明白,很多女人都喜歡他哥,其實讓孟曉梵最想不明白的是孟曉磊為什麽是她哥,這事是她老媽說了算的。他們其實是對龍鳳胎,覺的讓男孩當哥哥還能照顧點妹妹,畢竟是個男人嗎,真有什麽事了,哥哥還能抗一下。
  龍鳳胎的含義,他們是雙卵,雙卵的意思就是在子宮裏各長各的,誰也不幹誰的事。究竟長成什麽樣看自己造化了,孟曉梵覺的自己算長的還算能看的女性,在別人眼裏拿她跟孟曉磊一比,她算長裂了。
  上學的時候孟曉梵倍受女生待見,後來才知道人家待見的不是她而是孟曉磊,都想跟她成好朋友好能讓她帶家裏玩去,進而能與她哥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孟曉梵打小就比她哥叛逆,學習也沒孟曉磊好,體育也沒他好,藝術才華都沒他好,討的打比她哥哥多的多,小的時候總覺的自己爸媽是後爸後媽,像是總看自己不順眼似的,她看孟曉磊就更不順眼,整天被女人圍著轉,還不怎麽搭理人家,一臉牛B哄哄的樣,太招人討厭。
  為外人做介紹的時候從來不說那是她哥,都跟人說那是她弟,是她媽搞錯了,氣的孟曉磊老忍不住想踢她。直到那次,她第一次發現陸洋放浪的那天,她躲在小時候常去玩的小花園哭,是老哥在那找到她,孟曉磊急的跟什麽似的,問清楚怎麽回事之後非要去揍陸洋,後來被孟曉梵攔住了,那時候她終於知道有個哥哥還是好事!
  “你怎麽這麽不叫爸媽省心啊!”當時哥哥看著她哭哭啼啼的樣子,皺著眉頭跟她抱怨著。
  “哥,你別跟爸媽說我跟個流浪畫家談戀愛了。”孟曉梵央求著孟曉磊。
  孟曉磊看著妹妹可憐巴巴的樣子點了點頭,“但是他要再敢欺負你,我必須得去踹他。”
  想到這孟曉梵的手機響了,低頭一看是老哥的電話,剛一接起來,就聽見孟曉磊在電話拿腔拿調的訓斥上了:“哎,哎,哎,幾點了幾點了?怎麽還不往回滾啊?別老爸老媽不說你,就以為我也不說你,瘋差不多行了啊。”
  孟曉梵掛了電話,看著李茹:“你喜歡那男人叫我回家!”
  李茹喝的有點多,半眯著眼睛看著曉梵:“那把我也帶回去吧,我現在急需個帥哥療傷啊。”
  “得了吧,我怕他女朋友抽我。”
  李茹啊啊啊的大叫了幾聲:“我的曉磊有女朋友啦?好男人又少一個啊!”
  孟曉梵笑著攙扶著李茹向外走去,剛一走出夜店門口,一股涼意輕卷了過來,昨天剛剛下過雨,今天也陰天,夜間更多了份清冷,突來的寒意讓孟曉梵的酒清醒了一大半,她跟李茹腳下拌蒜了相靠走著,好像還沒聊夠一樣。
  “哎,你跟你男朋友為什麽分的來著?我給忘了。”孟曉梵用手推了推李茹。
  “我訂的酸奶,忘交下個月錢了,結果收奶費的來了,我在加班,他打電話問我為什麽沒交,我說我給忘了讓他先幫我墊上,結果丫就跟我急了,說我肯定是故意不交就想讓他墊,丫說丫根本不喝酸奶幹嗎讓他墊。後來……”
  “知道了,知道了,想起來了,別說了,你就是這一堆破事,你說這男的能扣成這樣,他得是吃什麽長大啊?”孟曉梵說完之後自己嗬嗬的笑出來。
  “你丫比我好哪了?少五十步笑百步,就你那陸洋……”
  “行,行,行,他你也別提了。”
  “你這次挺堅強的嗎?跟以前不一樣啊,沒哭哭啼啼的啊?”李茹帶著醉意的臉上又帶上了好奇的神情。
  “嗯,我盼著呢!”無奈的笑意爬上了曉梵的眉宇間。
  “盼著什麽?”
  “盼著他能讓我再抓到一次,我就能坦然的跟他分手了。邪惡吧?”
  “整這麽複雜幹嗎啊?不行了就分唄,你要抓不著,你還繼續跟他好是怎麽著啊?”
  “不知道,不甘心吧,真心實意的對待了人好幾年,卻發現自己一直是個大傻X,不太願意接受這個稱呼,平時竟看不上別人幹的事了整天說別人,結果自己才是最傻X的那個。”
  “你是比我傻X。”說完李茹哈哈的笑起來。
  李茹顯然喝的有點多,一出門死活非讓孟曉梵背著她,這是她們在大學的時候常玩的遊戲兩人猜拳,輸了的人把另一個人背到要去的目的地。所以那時候大學校園裏,經常會看見一個長的還不錯的女生背著另一個長的還不錯的女生在校園裏到處跑,不是一個把一個背到食堂,就是一個把一個背到圖書館,要不就是背回宿舍。什麽淑女風範一概不要,弄的男生們都好奇的問,兩人玩什麽呢?這路數走的可夠野的啊!
  李茹拉著孟曉梵非要往她的背上竄,拉的孟曉梵的衣服歪七扭八的,李茹則咯咯的大笑著。
  “行,行,行,咱下次背,下次背。我這穿裙子蹲不下。”孟曉梵一邊安撫著隨時會暈倒的李茹,一邊扶著她站在路邊想找輛出租車,可能這家夜店是算比較偏僻一點的,在主路一條岔路上,這次真是有些晚了又不是周末門口連個車影也沒有。孟曉梵正在考慮著是不是真要背著她去路口打車了?
  她猛一轉頭被坐在門口馬路牙子上的一個男人吸引了目光,男人的穿著十分的考究,看著實在不適合坐在馬路牙子上,他微閉著眼低著頭如雕刻般的側影,很值得被用來欣賞,孟曉梵猜測這男人喝的有點多,因為感覺他像是在低著頭抽泣,不知道想到什麽不痛快的事了。估計他也在等出租車,看來我得去他的左邊,這樣如果真來車了我還能搶在他前麵‘截胡’。
  想到這孟曉梵扶著李茹慢慢的向旁邊挪步,生怕男人發現了她的意圖,她忍不住一會看看他,一會又看看路邊,擔心拐過個出租車來,此男人會先跳起來衝出去攔住,她扶著正在滿口胡言的李茹往另一端緩緩的蹭過去。
  男人忽然抬起頭來看著孟曉梵,目光追隨著她從自己的右邊向自己的左邊移動過去,不明白這個女人為什麽時不時的要盯著自己看一下。
  孟曉梵自覺找了個合適的位置站了下來,可是還是會三不五時的回頭看一下身後坐在地上的那個男人,深更半夜一個帥男人坐在馬路上哭,是很容易引起女人們的好奇心的。
  沒兩分鍾,男人忽然站了起來,似乎走路都有些不穩,他走到孟曉梵麵前盯著她看了一會,孟曉梵也抬著頭看著眼前盯著她的這個男人,隱約看見他眼角的淚還沒完全幹涸掉,可能眼睛裏還有眼淚沒有掉出來,眼睛在黑夜裏顯得格外的亮,男人忽然從兜裏掏出三百塊錢,遞到她麵前。
  “幹什麽?”孟曉梵被他這個舉動嚇到了。
  “跟我回家!”男人從嘴角擠出這幾個字來。
  “跟他媽你大爺!”此男人冒出的這句話著實把孟曉梵給氣到了。什麽意思這是?把我當不良職業者了?有不良職業者還扶著個不良職業者的嗎?就算我不是淑女,好歹我這外表走的也是清純的範兒啊!要塞錢也應該先塞李茹吧?她看著可比我妖豔多了,但是我們確確實實都是良家婦女啊!孟曉梵看著那三百塊錢越想越來氣,今天非要侮辱我到底嗎?自己捉奸在床,然後很豪氣的拍了男友三百塊錢,這剛幾個小時又被當成賣|淫人員愣塞回來三百塊錢,這是從哪個瓜子裏又蹦出這麽隻臭蟲。孟曉梵有點後悔,剛才實在是不該好奇的來回打量這個男人。現在成勾引人家犯罪了!
  “你什麽都不用做,你就開車把我送回家就行。”說完他就把三百塊錢和一把車鑰匙往孟曉梵手裏塞。
  孟曉梵確實覺的這個男人喝醉了,那是輛寶馬車的鑰匙,這他都敢往別人手裏塞,這不是明顯喝多了嗎?
  “你給我滾蛋,你再往我手裏塞錢我給你送警察局去。”
  正說著話,突然轉角真的拐過個出租車來,孟曉梵像看到救星一樣,扶著李茹往路邊衝過去,想不到那男人死命的拉著她的袖子。一臉哀傷的看著她:“你別走!”
  “你幹什麽啊?你再拽著我,我喊非禮了啊。”這句滿帶威脅之意的話,似乎幫眼前的男人拉回些理智,清掉了幾分醉意。他又盯了孟曉梵幾秒鍾,突然很慌張的鬆開了手:“對不起!”他一鬆開手,孟曉梵扶著李茹像逃命似的衝上了出租車,她關上車門時,忍不住從車窗裏繼續看著那個男人,他此刻眼神又換成一種哀傷,再次回到馬路牙子上坐了下來,看著孟曉梵的出租車從眼前離開了。

  (3)不過如此!
  孟曉梵先送了李茹回家,等她到家的時候已經快淩晨三點了。一開門發現孟曉磊一臉嚴肅的表情坐在沙發上直運氣。
  “哥!”她極小的聲音叫了聲,因為知道老爸老媽已經睡了。
  孟曉磊沒說話站起來指了指牆上的掛鍾,這個點了老哥居然還坐在這等她讓她心裏很是過意不去,她一隻手一直在腦袋上敬著禮,點頭哈腰滿臉堆笑。
  孟曉磊湊上來,咬牙切齒的問道:“幾點了?也不是周末,喝什麽酒啊?我明天還上班呢,咱們家怎麽出你這麽一位啊?能不能讓人省點心啊?”
  “老哥,你幹嗎學老爸說話啊?”
  “那是老爸學我的!”孟曉磊對於孟曉梵不以為意的態度弄的有些惱火。
  “真是不孝啊!”孟曉梵一邊搖著頭一邊躡手躡腳的往自己屋子裏鑽,卻一手被孟曉磊好著脖領子拽了回來。
  “你還沒說你為什麽跑去喝酒呢?”
  “我跟陸洋分手了,我找李茹慶祝一下。”說完再次躡手躡腳的朝自己房間走去。
  孟曉磊再次好著她脖領子把她拽了回來:“你剛剛說什麽?”臉上的怒意終於全都消失了,還換上了半點笑容。
  “哥,你這一下一下的拽貓尾巴呢?你對我尊重點你。”
  “你剛才說的要是真話,老哥就原諒你,總算幹了件人事,要不是全家就我知道你跟那麽垃圾男人攪和在一起,我幹嗎半夜三更不睡覺的在這等你,我告訴你這次分了就是分了,別又整個什麽爛理由跟他再攪和在一起。你要是再跟他扯不清楚,我真告訴老爸老媽去。”
  “行,行,行,知道了,咱們家怎麽出你這麽一囉嗦男人啊。”
  終於敷衍過了老哥的各種盤查、教育、批評、數落,躲回到自己房間,孟曉梵換了睡衣,平靜的躺在床上,從她離開陸洋的那間小屋到此刻的獨處,好像還沒有機會讓自己的腦子去想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也許是她自己不願意想。一閉上眼,自己又返回到三年前中友門口,陸洋遞給她畫的那一幕,那景象總是一遍遍的從腦中呈現,剛剛還有的那點瀟灑心情,隻有自己的時候發現一點都用不出來了,極力的想忍住可是她知道這個房間裏隻有她自己的時候,用盡所有力量還是忍不住半分,終於像宣泄一般的躲在被子裏哭了。
  孟曉梵的職業?用她自己的話說:我就是個律師事務所的臭文秘!其實她也不是文秘,她是個律師的法律助理。上大學的時候學的法律係,文科比理科好所以考了政治學院。因為全家覺得她最能臭嚼!犯了錯不熬到挨打,絕對誓不低頭。讓孟曉磊的話說,你弄個職業能讓你跟人嚼後半輩子,這樣我們大家都踏實了。
  孟曉梵到了大學才知道,原來大家都好有背景啊!而且大家的誌向也不同,拚了命的考來這整天背書,絕不是為了畢了業找個專門吵架的工作,一拍桌子告訴別人都別吵了聽我的,那才是學法律的人最想去的地方。和那些特別有背景的同學談到將來的時候,他們都說最不濟了找個律師事務所先混著唄。
  孟曉梵全家公檢法機關一個親戚沒有,一直也沒通過司法考試,想找個事務所混混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一畢業直接失業了。那一年她跟陸洋談戀愛了,被陸洋不羈的藝術範兒感染,她全心的要讚助藝術,所以她到處打工了半年多。
  直到師姐唐璐找到她,唐璐曾經是法學院的研究生,學校裏是宣傳部長,說話一言九鼎,走路虎虎生風,最喜歡在入學新生裏拉攏黨羽,孟曉梵和李茹剛一入學就被她注意到了,因為兩人沒事老互相背著滿世界跑,完全不顧忌女人的形象,這很好,說明學校裏沒她們看的上的男人,要不然也不會什麽都不吝的走野路子。心無旁騖的女人剛好可以誆來幹點事業!因為唐璐一直覺的自己本該是個叱吒風雲的人物。
  孟曉梵一入學參加了新生辯論賽,他們的小組一路過關斬將,殺進了決賽,最後孟曉梵得了個最佳辯手獎,唐璐很欣賞覺得孟曉梵肯定是個能在她身旁輔佐她的人。
  孟曉梵得了獎在學校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並不是因為她有縝密的思路和清晰的邏輯分析能力。而是因為她的說話風格和她本人形象實在相去甚遠。孟曉梵一米六四的身高,清秀的麵容,長長的黑直發,雖然總是綁個馬尾在腦後。黑黑的眼睛,白白的皮膚,一笑起來帶兩個小酒窩。看著很像江南水鄉的娟秀女子,男生們看見她的時候,本以為她是個一問她問題,她就會羞紅了臉,背轉過身跟你說:“我不知道,你去問我媽吧!”
  結果孟曉梵一張嘴,基本都是丫字開頭,蛋字結尾!讓大家很是驚奇,所以別指望北京這一地界能出淑女,與文化背景不符。
  唐璐威逼利誘加拉攏的連請了孟曉梵和李茹吃了一個月的館子,成功將她們收攏到自己的旗下,結果唐璐那些年真的在學校很叱吒,從宣傳部長晉升為學生會主席,出門都時常被眾人擁簇著,問她最近學校會搞哪些活動。
  唐璐畢業要離開學校的時候,孟曉梵剛要上大三,那次唐璐又請孟曉梵他們吃飯了,喝的多的時候,唐璐淚流滿麵的說:“外麵的世界跟這一點都沒關係,在學校被捧成天神奶奶也沒用,外麵跟人說自己是什麽主席,人家都懶得抬眼看你,說什麽都沒人鳥你。”
  唐璐還算是個有背景的人,她爺爺曾是中院的一名法官。退休十幾年了,讓唐璐自己的話說,你跟人提自己爺爺曾是法官,還不如提我太太爺爺是清朝刑部的,這倆效果一樣。
  唐璐本科畢業的時候就去參加司法考試了,而且很順利的一次通過,她曾是法官的爺爺也並不是一點都不給力,她要畢業的時候還是四處為她聯係人,不過畢竟不在其位了,最後隻是幫她聯係到一個很有名的律師事務所,讓她先去當個實習律師了。
  唐璐再次出現在孟曉梵的麵前的時候,又是眼淚肆意,是一種憤怒的哭法,怒其不爭啊!
  “孟曉梵,我做夢都沒想到你會幹著四處打工養男人的事。”唐璐這種心高氣傲的女人怎麽都理解不了,她曾經叱吒的左膀右臂,居然現在會為了個齷齪男人四處奔波。
  那時候的孟曉梵也一臉的不高興:“你幹嗎這麽說啊,我男朋友很有才的。”
  “孟曉梵,你也不過是一凡夫俗子,畢了業不想著趕快通過司法考試,到處跑著打零工,你把我心都傷了,你主席姐姐我還要來找你幹事業的呢。”
  “幹什麽事業啊?有錢賺嗎?”那時候的孟曉梵滿腦子都想著到哪能多賺點錢。
  “幹火了就有大錢,夠你養十個男人的,幹不幹?”
  “我就要我的陸洋就行了。”說完她居然羞紅了臉,低頭淺笑。
  “你看你那賤樣!你弄這麽個表情之前也得考慮一下別人的承受力吧?你想把我惡心死啊?”唐璐當時對孟曉梵做出的嬌羞的模樣極度的不適應。
  “行,那我不惡心你了,你說吧,你讓我幹嗎?”
  “我辭職了!我要自己弄一事務所,你來幫我吧。”
  “唐璐,你丫畢業撐死算三年你就自己弄事務所了,你沒瘋吧?有病咱早點治,別耽誤了。”
  “幹不下去了,我現在事務所裏的空間就挨著洗手間附近那小桌子,我真受不了了我。”
  “就為這個啊?那你上廁所還方便了呢。”
  “是,我洗手,用手紙都方便!這也就是公廁取消收費了,要不我在那門口支一攤,光收費估計就挺來錢的,其實不是錢的事。”唐璐歎了口氣,不禁的搖著頭。
  “沒案源,事務所就跟沒我這人一樣,從來沒人想起過我。除了幹公益事業的時候,才知道還有我這麽一人。我當不了刑律,真的,不好弄。”唐璐說到這頭搖的更猛了,“想見眼嫌疑犯比見市長還難,好容易見到了旁邊還弄個人看著你,你跟他坐那大眼瞪小眼的不知道問什麽好,生怕問那句話說錯了,給你來個律師偽證罪,說你就是專門串供來的,我看著他們半天隻能跟嫌疑犯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拒不認罪,死路一條!”
  “忍著唄,不都這麽忍過來的嗎?”
  “不太想忍了,我最近剛被打了!你看我這臉還腫著呢。”唐璐把臉伸到孟曉梵前讓她看了看。
  “還真是,我還以為你胖了呢。”
  “滾蛋,剛讓人打胖的。”
  “你幹什麽缺德事了?”
  “哎,孟曉梵,你怎麽知道她說我幹缺德事了?”唐璐無奈的笑了兩下:“一強|奸案,我替罪犯辯護,法庭|上問了點細節,結果把那女孩問的哭的稀裏嘩啦的。出門拐角我就被那女孩她媽抽了好幾個大嘴巴。”
  “你沒告她啊?”
  “告她有意思嗎?一個法盲!她抽完我,我這心裏到舒坦了,我想我這刑律可能真幹不下去了。”
  “那你老公怎麽說啊?”
  “就是他不讓我幹的,他說他讚助我開一事務所,辦點小案也比這個強。”
  “你老公太牛B了!”提到這個唐璐臉上總算露出點笑容來。“還行吧,也就一般牛B,反正是比你那畫家強,能這麽不要臉的讓女人養的男人,我估計也就得到床上才能看出是個男人來。”
  “唐璐!你丫要再這麽說話,我再把你揍胖點。”那時候的孟曉梵,誰要敢說她男朋友一個不字,她真敢抄家夥跟人急!
  “行,我不說,咱們走著瞧有你哭的時候,反正我需要你呢,你現在這狀況在哪不是當個臭文秘啊,你給我這臭律師當文秘來吧。咱說漂亮點,法律助理。將來你通過司法考試了,你就是我第一合夥人。李茹我是不指望了,一畢業跑什麽進出口貿易公司幹雜活去了,完全沒有大誌向,你主席我這是在你墮落之前拉你一把,怕你就此廢了啊。”
  “你在事務所都沒案源,你自己弄就有案源了?”
  “有啊,我一弄起來,第一件事,先把我老公他們公司簽下來,法律顧問啊。”
  “你老公這幾年生意做大了?都需要法律方麵的顧問了?”
  “嗯,是,有好幾筆買賣都提到要去法院做了,所以他才提議肥水不流外人田,讓我專給他當顧問得了。”
  “這不是變向被你老公養起來了嗎?哦,還逼著你老公把我也養了?這合適嗎?你看,我用不用為他奉獻點什麽?”
  “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我替他謝謝你!不過你那嘴上積點德啊,誰被他養起來了?我是被人養的女人嗎?這事真是一事業,我隻是讓你放心,咱幹的是有後盾的事業!”
  唐璐絕不是一俗人,至少她極力不想當一俗人,從她在大學的時候就各種掙吧,一路掙吧到畢了業,掙吧到律師事務所,掙吧到辭了職。老天對她算不薄了,至少還給了她掙吧的資本。給了她一個一直疼她,家境殷實的男人。唐璐的老公叫鄭克然,是唐璐最值得驕傲的資本,鄭克然比她大四歲,算是兩小無猜一起長大的,兩家大人也都十分的相熟,唐璐一畢業就直接跟他結婚了,鄭克然一直對唐璐不錯,雖然唐璐時常愛發些小女人的脾氣愛擺些大女人的架子,但是他們的結合也總是個甜蜜幸福的典範,被很多人羨慕、嫉妒、恨。
  唐璐的盛情邀請,孟曉梵沒有拒絕,至少總算是有個跟自己學的專業對口的職業找她了,想了想還有人給開工資其實也是好事。
  仔細回想起來,鄭克然也算是教育孟曉梵的其中一個男人,那時候她剛跟唐璐把事務所弄起來,整天四眼對望的無事可做,飛進隻蒼蠅都不舍得打死,兩人盯著那隻蒼蠅飛來飛去的,打賭看它下次落在哪。
  雖然隻是租了間法院附近的小平房,不過一切費用都要唐璐的老公來出,三不五時的鄭克然也會來一次視察一下,然後三個人一起出去吃頓飯,飯間基本也都是在聽唐璐抱怨。
  年底的時候,唐璐說他老公的公司要開個小年會,所有員工要一起吃頓飯,叫咱倆也去,那時候鄭克然的公司也不是很大,一共一百來人,找了飯店擺了十桌飯,大家唱唱卡拉OK熱鬧一下。那年唐璐懷孕了,還有先兆流產的症狀,反應也特別大,剛在會場一坐下來就開始要吐,恨不得每十分鍾就得往洗手間跑一趟,最後實在熬不住了,鄭克然叫個司機把她送回家了。孟曉梵本來也想離開的,唐璐死活不讓,“咱倆這一年都沒怎麽見過人了,你好好玩吧,別讓我掃了幸,你順道幫我看著點老公別讓他喝多了。”
  唐璐一走,孟曉梵變成坐在鄭克然身邊的女人了,那天鄭克然很照顧她,一直幫她夾菜還不讓她喝酒,估計很多員工也一直猜測她的身份,看著老板對她的態度,都在分析估計是個大奶承認了的小情。
  那天鄭克然喝的真有點多,走路都有點不穩了,出門的時候他一直拉著孟曉梵的手,司機一直在門外等。還沒上車的時候他突然轉頭看著孟曉梵,“曉梵,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挺喜歡你的。”說完他伸手掐了掐孟曉梵尖尖的下巴,湊在她耳邊說:“你今天晚上跟我走吧?”
  孟曉梵眼睛瞪的溜圓,她盯著鄭克然半天都說不出話來,鄭克然半眯著眼睛像是在等她的答案,兩人這麽互相看了五分鍾,鄭克然突然笑了一下:“我開玩笑的,看給你這小姑娘嚇的。”說完就上車離開了。
  那時候的孟曉梵,正跟陸洋鬧別扭,鄭克然對她說的這些話,讓孟曉梵突然覺的,原來男人都不過如此,到哪能找出個情聖來啊?鄭克然在別人眼裏算不錯了,好歹也是糞坑裏的紅寶石,狗食盆子裏的大肥肉。可是借著酒勁也想幹出些掐花拔草的事來,不管是不是他真開玩笑吧,哎!原來都不過如此!其實那次是鄭克然讓她原諒了陸洋。

  (4)我去試試?
  鄭克然借著酒意的唐突,讓他之後再去唐璐的律師事務所都不怎麽敢直視孟曉梵,孟曉梵再見到他的時候也顯得多少有些窘迫,她盡量避免再與唐璐和鄭克然一起吃飯,如果不是因為她還要想辦法支撐陸洋的藝術生活,也許辭職是更明智的選擇,現在她隻能把那些話當成是鄭克然酒醉後的無心之言,裝作什麽都沒聽到過。
  孟曉梵覺的縱觀鄭克然還是好的,很照顧唐璐,處處都讓著她。從那次之後他也有些刻意的回避孟曉梵,偶爾碰到的時候,也隻是點頭微笑不作過多的言語,孟曉梵猜測也許他是有點心虛,但是他這樣的態度也讓自己輕鬆了不少。
  說實話,唐璐的這個事務所真的不像是個事務所,有點像街道居委會的意思,要不就叫‘街坊勸架中心’,起初的幾個月幾乎都沒有人來,後來終於有人來了,來的都是她父母家的街坊四鄰,隔壁大爺大媽等等的有閑人物。一進門都是又叫又嚷,哭天喊地要跟人拚命的架勢,一問基本都是誰不小心把誰家的狗腿碰斷了,要不就是誰家蓋小房多占誰家半寸牆,要不就是來鬧離婚的,可是其實誰都不是要真離。
  起初唐璐很有熱情,隨便來個人她都想把他們鼓搗進法院去,“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名氣!”這是唐璐給孟曉梵灌輸的中心思想,“不怕官司小,就怕沒人找!曉梵你一定要跟我頂住,你唐姐將來不會虧待你的!”
  孟曉梵覺的自己還能頂住,可是後來她覺的唐璐有點頂不住了,她一看見再有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自己先煩了,沒事還老動不動的躲出去,讓孟曉梵在事務所負責接待,給她定的原則是那些家長裏短的糾紛能不接就不接,聽著就鬧心。
  這事務所眼看開了兩年多,上庭的次數恨不得掰著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交個五十訴訟費,官司贏了也都是賠個千八百塊的,唐璐是拉不下臉來跟人分錢,起初還弄過合同想讓人簽簽,結果來的不是張大爺,就是王大嬸一張嘴都是我從小看你長大的,弄的唐璐也不好意思提合同的事。
  碰到覺悟高的老一輩革命家,掏出個三百五百的塞給你,碰到覺悟更高的那種,來了就跟你套磁,不熬到你請他吃飯他都不帶走的。這麽一算這事務所光賠錢了。
  “曉梵,先賺的是紙,後賺的是錢!”唐璐曾經的感人肺腑的鼓勵之詞。不過這兩年來好像唐璐一直在賺紙從來沒賺過錢。
  孟曉梵其實無所謂,唐璐找她的時候她本就是在一個公司打工,現在又換了地方打工而已,而且自從唐璐接受了事務所沒客戶的事實之後,也不是天天開門,一周開兩次門,主要是清掃一下房間,開開窗戶透透氣,所以孟曉梵又騰出時間來找了另一份工作。因為她畢竟還在讚助藝術,可是現在她已經不需要再讚助藝術了。
  此時被陽光曬醒的感覺是提示她今天要去唐璐事務所的日子,懶懶的爬起來發現全家人都消失了,餐桌上留著早餐,還放了張小紙條:“丫頭,粥在灶台上,喝的時候熱一下,下班早點回家,別再外麵瘋玩了。”筆跡很潦草,一看是老媽留的,不知道為什麽看見這幾個字,孟曉梵覺得特別感動,原來自己確實是親生的,甭管在外麵受多大委屈好歹還有家人在呢,想想自己挨多少打都值了,誰讓自己這麽叫人不省心呢。
  想不到今天唐璐比孟曉梵還早到‘勸架中心’,坐在辦公桌後麵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看見孟曉梵來了,努力的擠出點微笑來。
  孟曉梵一進屋,想去開窗戶。
  “別開窗戶了,有點冷。”唐璐出口阻止了她。
  孟曉梵看著她笑了笑,給她倒了杯水。唐璐唉聲歎氣的樣子,孟曉梵都看習慣了,不過今天她歎的氣特別多。
  她一臉愁容的看著孟曉梵,像是想跟她說什麽話似的,半天也沒張開嘴。
  “你有什麽事直說吧!”孟曉梵先開口了。
  “曉梵,你會不會恨我啊?耽誤你兩年多青春,誆你跟我這開事務所,一點都不知道自己有大本事,給你描述了半天美好的未來,畫了特漂亮一藍圖,結果這圖紙都讓人拿去當廁紙用了,你現在對我特灰心吧?”
  “沒有,沒有,你看你說的,我恨你幹嗎啊?我都拿了你兩年多工資了,拿的我都手軟,其實我也沒給你幹什麽,就在你這看書了。”
  “你一提這事我就來氣,要我說你這人也夠不爭氣的,考了三年才通過司法考試,跟人說我都覺的丟人,竟他媽把心思想著養男人了。”
  “哎,哎,哎,剛才不是覺的對不起我嗎?怎麽還沒說兩句就變味了?”
  “曉梵,我是對不起你,你可千萬別生我氣啊!”
  “我不生氣,反正你罵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而且你說的沒錯,有我哭的時候,我昨天哭了,所以我現在不用養他了,我現在就養我自己就行了。”
  “啊?你什麽意思?”
  “我跟他分手了,直白點就這個意思。”孟曉梵說完話,拿了本書坐在她的桌子上看起來。
  “你可幹了件人事,幹的漂亮!”唐璐激動的拍了下桌子,可能是太激動了,忽然捂著嘴衝到洗手池那吐上了。她的突然舉動把孟曉梵嚇一跳,她趕忙跑過去拍了拍她的背,遞給她一杯水。
  “你怎麽了?我分手了,把你激動成這樣了?”
  “我又懷孕了!”唐璐一臉苦笑的看著孟曉梵。
  “真的?那恭喜你啊!”說完她趕忙拉過個凳子來讓唐璐坐下。
  唐璐上次懷孕,並沒生下孩子,她流產了,後來又懷了一次結果又流產了,醫生說她有習慣性流產,這是她第三次懷孕了。聽完孟曉梵說的恭喜的話,她居然哭了。
  “恭喜什麽啊?還不知道這次能不能保住呢,我這都是三十的人了,曉梵我對不起你。”
  “你這說什麽呢?左一句,右一句的。你懷孕對不起我什麽啊?”
  “我這事務所弄不下去了,我想下個月就關了,回家踏踏實實保胎。你知道我們家老公生意越做越大了,我這事務所也是他出錢讓我小打小鬧的,原來一直以為自己能成事呢,結果到頭來還是小打小鬧。鄭克然對我再好,生不下孩子終歸是不對的,昨天我婆婆說,再大的家業也沒個繼承人可不行,怎麽著也得有個女人能給生個孩子,我怎麽覺得她這意思要是我再生不下來,她就得給鄭克然找個女人生孩子啊。最可氣的是昨天他媽說了這話之後,他居然沒有反對,他隻是沉默不作聲。”說到這唐璐哭的更傷心了。
  “你克製點,克製點別動了胎氣!”孟曉梵極力的拍著她的背,“保胎是重要的,關就關了吧,放心我餓不死的,而且你以為我真那麽死心塌地跟你的嗎?其實我在外麵還有份工作呢。”說完孟曉梵拿胳膊拐了拐唐璐哈哈的笑出聲來。
  “我就是心裏有點過意不去,原來給你畫了個大餅,告訴你多好吃,結果到了也沒讓你咬到一口,我仔細想過了,你老這麽瞎打工也不是個事,好歹你在學校的時候口才也算了得呢,當然了這些也不是那麽作準,我在學校的時候我認第二也是沒人敢認第一的,可是你看看我現在,你可千萬別像了我啊,眼高手低的,老把自己當大尾巴鷹。我給你寫封推薦信,你去‘宇恒’吧?也算是彌補一下我對你的內疚之情。”
  “宇恒?我去的了宇恒嗎?我算幹嗎地啊?剛通過司法考試,還沒實習呢,沒注冊,又沒案源,我能幹嗎啊?”
  “差不多吧,我老公前年簽的‘宇恒’一簽就連打了好幾場官司,讓他們賺了不少錢,雖然不是他們最大的客戶,也算是不太小了,關鍵是他們的三劍客之一,何宇恒的第一合夥人韓翼正在招法律助理呢,這不是挺合適的嗎?我讓我老公跟何宇恒說說,給你個機會唄,你還是去正規點的地方打工吧,好歹也跟自己的專業對口,要不你費勁考什麽司法考試啊。對吧,你好好考慮考慮。”
  “你老公他能為我說話嗎?”孟曉梵的心裏很擔心這個,因為心裏又想起那次鄭克然酒後的對她的胡言亂語,一想到這個她到有點覺的對不起唐璐了。好像自己幹了件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
  “能,他都聽我的,至少目前還聽,你要是同意,我就跟他說,肯定沒問題。”
  “行,那我就去試試。”

  (5)必須得去!
  唐璐的反應真是很強烈,恨不得說一分鍾吐十分鍾,看的孟曉梵心驚肉跳的,很怕她這孩子這麽讓她吐流產了。剛到了事務所說了半小時的話,孟曉梵終於明白了唐璐說的對不起她什麽了,看著她難受的樣子孟曉梵趕緊開唐璐的車把她送回去了。
  “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把事務所收拾收拾,貼個通知什麽的,你就不用過去了。”
  唐璐看著她擠出一絲笑容來:我準能給你弄‘宇恒’去!”
  “行,我相信你,我先走了。”孟曉梵回去把屋子收拾了一下,看了看這間狹小的‘勸架中心’不免感歎一下,好歹這屋子還裝過唐璐的夢想呢,結果還是草草收兵了,那自己是不是也算是半失業狀態了。
  老媽說讓孟曉梵早點回去,結果今天果然很早,剛中午就到家了。躺在床上想著唐璐的話,覺得自己的確是渾渾噩噩的過了三年,像唐璐這麽藐視一切的女子,關鍵時刻為了綁住老公還是回家生孩子去,可是好歹人家還有個理論上值得綁住的老公呢,自己有什麽啊?真是沒事吃飽了混日子,幹了些狗屁倒灶的事。這家裏也就老哥知道她讚助藝術的事,要真讓老媽知道估計得扇她兩嘴巴,再挨一頓臭揍!長這麽大盡把爸媽氣的燒火上房,現在還得加上老哥常常被氣的上房燒火。
  如果唐璐說的是真的,要是真能去了‘宇恒’就好了,可以結束這種四處打工的賺雜錢的生活,也能好好的跟大事務所裏長長見識。
  想著想著手機忽然想了,孟曉梵拿起電話是陸洋的一條短信,隻有三個字:我想你。很簡單不矯情,是陸洋慣用的殺手鐧,看了就是讓人那麽別扭,可是這次對於孟曉梵來說威力真的沒那麽大了,隻不過還是會讓她輕蹙眉頭,歎上一口氣,把手機壓在枕頭下麵,倒頭睡過去了。
  孟曉梵是被孟曉磊踢醒的,老哥站在床邊踢了她一腳:“起來吃飯了!全家都忙,一回家就你在屋子裏睡大覺,過的好愜意啊!”說完就氣哼哼的出去了。
  “你的手是用來走路的嗎?怎麽什麽事都上腳啊?有本事你一會吃飯都拿腳吃。”
  “行,要是爸媽不膈應,我就拿腳吃。我還就坐你旁邊,我還怕了你不成。”孟曉磊從廚房裏端出菜來放在桌子上,開始了和孟曉梵的固定的每日一吵。
  “行了啊,兩人都多大了,還吵,聽的我這頭都大了,趁早都結婚趕緊都給我搬出去。”老媽在廚房裏阻止了他們的繼續鬥嘴。
  “完蛋了,孟曉磊,你惹老媽生氣了,作姐姐的我真看不過去了。”
  “放屁,老媽什麽時候生過我的氣啊?老媽一看見你就煩,你誰姐姐啊?都這麽多年了,這事你還不服呢?我跟你說啊,這事是老媽定的,不服找老媽去。”
  兩人坐在飯桌旁也你一句我一句的沒完沒了,弄的老爸心煩的拍了桌子:“能讓人吃頓消停飯不?不吃都給我滾屋裏去。”孟曉梵和孟曉磊終於都住嘴了。
  吃完飯孟曉梵在廚房裏刷碗,因為今天輪到她刷碗,放了一池子水,弄了一堆的泡沫邊刷還邊玩,讓她覺的刷碗也不是那麽無聊的事情,好像隱約聽見手機的鈴聲,越響越大。她朝屋裏大喊著:“孟曉磊,給姐姐把手機拿過來,在姐姐屋子的枕頭底下。”
  沒兩分鍾,孟曉磊真給她把手機拿過來了,一進廚房先踢了她一腳,然後把手機遞了過去。孟曉梵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唐璐的電話。
  她轉頭看著孟曉磊:“有點眼力勁沒有?看不到姐在這刷碗呢?還不給哀家把這電話接起來。”孟曉磊眼睛瞪的銅鈴般大小:“踢你一腳都算便宜你了。”說完就把電話接通了放在孟曉梵耳邊。
  唐璐跟孟曉梵說,她已經跟她老公說了那個事情了,鄭克然願意幫她去跟‘宇恒’聯係,讓她放心應該十之**沒什麽問題的。
  “行,那你幫我謝謝姐夫吧,如果真能成,我請你吃飯,不過也得等你安好胎了。”孟曉梵不敢說請他們倆吃飯,因為她心裏有點怕見到鄭克然,一見到他多少還是會有些不自然,總覺得自己在唐璐那騙吃騙喝了兩年多,雖然是唐璐主動找的她,可是說到底還是在啃鄭克然的骨頭,如今跟陸洋算是徹底分手了,唐璐的‘勸架中心’關的也挺是時候,不然還真找不出什麽閑待著白拿錢的理由。
  這年頭哪有活雷鋒啊?不用你幹活白養著你?拿人家錢,拿著拿著你就拿心虛了,問題就怕人家的目的不是讓你‘心虛’,人家的目的是為了讓你‘腎虛’。真要欠了人情還不知道怎麽還呢?想到這孟曉梵忍不住搖了搖頭。
  “你又求人辦什麽事呢?”孟曉磊在旁邊有一搭無一搭的詢問著。
  “唐璐的律師事務所倒閉了,我現在失業了,她覺的特別不好意思,想幫我聯係到大事務所去,剛才告訴我可能有戲。”
  孟曉磊上來推了孟曉梵的頭一下:“你要真去了得好好幹啊,別老這麽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了,也讓爸媽少擔心點。”
  想不到老哥對自己的生活狀態都如此的不滿意,孟曉梵沉沉的“嗯。”了一聲。
  孟曉梵嗯字剛落,孟曉磊又狠狠的踢了她一腳。這一腳著實的疼,踢的孟曉梵眼淚都快下來了。
  “你幹什麽你?有輕有重沒有?”疼的孟曉梵伸手去揉自己的臀部。
  “這是什麽?這是什麽?”孟曉磊晃著手機裏的那條陸洋發來的短信,怒目對孟曉梵斥責著。“又開始偷偷摸摸的跟他發短信啦?我真是踢你的輕,應該讓老爸來踢你。”
  “哥,你那眼睛長著出氣用的?我哪跟他發短信了?他發來的我沒理他!還有你怎麽亂看人家的短信啊,你經過我同意了嗎?”
  “你要是有腦子的人,你白給我看,我都不看,你那情商是負數,兩句花言巧語,你就連北都找不到了。我還不知道你?”
  “你小點聲,讓老爸老媽聽見。”孟曉梵探頭探腦的向客廳裏張望了一下。
  “嗬,你還知道害怕啊。”說完孟曉磊就轉身出去了。
  孟曉梵刷完了碗,剛回到屋子裏還沒坐下,老哥又急匆匆的推門進來了,孟曉梵趕緊坐在床上生怕他一進來第一件事是先踢她。
  “明天周六跟我去網球中心打網球。”
  “不去。”孟曉梵斬釘截鐵的回答了他。
  一看那架勢孟曉磊又想抬腳踢她了,看著孟曉梵盤腿坐在床上半天沒地下腳。
  “不去也得去!”
  “幹嗎去啊?好容易周末,我想多睡會。”
  “你都睡一下午了,跟我去鍛煉鍛煉,哥給你介紹個男人讓你認識認識。”
  孟曉梵一臉錯愕的盯著孟曉磊:“哥,你什麽時候幹起保媒拉纖兒的營生了?”
  “我這是讓你氣的,瞎摸合眼的分不清男人好壞,你哥我給你介紹個好男人。”
  “切。”孟曉梵一臉的不屑,“就你那眼睛能分清楚好壞啊?”
  “你哥我就是個好男人,我隻跟好男人交朋友,我再分不清楚也比你看的清楚,少他媽這跟我廢話。”孟曉磊被孟曉梵的表情氣的半死。
  “許麗娜去不去啊?”
  “去啊!都去鍛煉身體。”
  “那我不去,你們倆那哪是打網球啊,整個就是當眾膩呼,打情罵俏的,我沒空撿那些雞皮疙瘩,我還得吐呢。”
  “行,那我跟老爸老媽說你跟陸洋的事去,我還弄不過你了我。”說完孟曉磊要轉身出去。
  孟曉梵趕忙從床上飛了下來,擋在門口:“你丫別老揪著我小辮子不放行不行。”
  “你丫老老實實跟我打網球去,我就不揪。”
  “你要給我介紹這男的多大了?”
  “二十九。”
  “忒老!他開什麽車啊?”
  孟曉磊想了想:“好像開一帕薩特。”
  “忒破,好歹我也得奧迪起啊!”
  “有房子沒有啊?幾居室啊?”
  “不知道啊!”
  “忒沒譜了!”
  “長的怎麽樣啊?”
  “長的真挺帥的,跟你哥我長的還真有幾分相像。”
  “那完蛋了,我一看見你就夠了,頓頓吃飯都想吐,你又給我整這麽一位跟你長的像的,咱倆有仇啊?”
  孟曉磊指了指孟曉梵,“你丫給我滾開,我不揭你的底,我就跟你姓!”
  孟曉梵推了孟曉磊一把,嗬嗬笑的直不起腰來:“哥,你少跟我這玩心眼,行,我去,看把你給氣的,我去是去啊,我可不保證質量。”
  “你沒有質量可言,對於你來說,我都不抱希望讓人家看上你,就算認識個朋友也好,換換你周圍的氣場,省的你墮落了,就挑些不著調的男人。”孟曉梵答應了,像是讓孟曉磊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臉得意的回自己房間去了。

  (6)陽光無邪
  孟曉磊是極愛體育運動的,特別喜歡打網球,小時候還專門去學習過,雖然學習網球的費用不便宜,不過老爸老媽還是支持了,學回來他就拉著孟曉梵非要教她,沒事還老在院子裏讓妹妹跟他練習,逼著孟曉梵最後也會打網球了。
  孟曉磊對網球的熱愛從來沒減低過,到了大學越玩越專業了,什麽拍子、球都用最好的,每周都去固定場地打兩次球,幸好孟曉磊在計算機和外語方麵有點造詣,上大學之後讓人推薦進了個字幕組,幫助翻譯外國大片,刻點盜版光盤賺點外快,支付他在網球方麵的消費。讓孟曉梵的話說,我一學法律的,家裏就蹲著個賣盜版盤,翻譯黃片的不法份子,真是對我道德底線的一大挑戰!
  “滾蛋,誰是翻黃片的啊?人家黃片都看日本的,我可是英文組,再說了黃片用的著翻嗎?來回就那幾個字。”
  “把你那不法收入上交點我就不說,你看這事怎麽樣?”
  從那之後孟曉磊分了錢,每次給孟曉梵塞個一兩百,省的她老說要去公安機關檢舉他。其實他是怕妹妹跟老爸老媽檢舉。因為老爸老媽才是他們心中的真羅刹!
  孟曉磊一直讀到了研究生,學的是金融專業,剛剛畢業了半年去了一間證券公司工作,收入講出來也算是能讓爸媽眉開眼笑一陣,女朋友許麗娜人長的典雅清秀,一副大家閨秀的外表很得父母的喜愛,隻是有時候愛耍小姐脾氣動不動使小性,醋壇子泡大的,總擔心孟曉磊跟別的女人好,看孟曉磊看的很緊,到哪都跟在身邊。孟曉磊跟妹妹多說兩句話,恨不得她都能吃醋半天。所以全家就孟曉梵瞧不上她。一想到要跟許麗娜見麵,孟曉梵就渾身不舒服。她要跟孟曉磊多說兩句話,一會許麗娜準一臉不高興的問她,“你老沒事纏著你哥幹嗎啊?”
  “誰纏著他了!”
  周六許麗娜在網球中心的門口一見到孟曉梵第一句話就是問她幹嗎要纏著孟曉磊,這讓孟曉梵感到些許的不痛快,以前她覺得自己是個一萬瓦的大燈泡,現在再看見許麗娜的表情自己就好像是個太陽,許麗娜看見自己恨不得指著她喊‘日’!
  “是我叫她來的。”孟曉磊在一旁作著解釋。
  許麗娜小鳥依人般的靠了過去:“曉磊!今天不是我們二人世界啊?”
  孟曉梵覺的嗓子眼有點發甜,再看她起膩估計就吐出來了,心裏極度的不高興,白了她哥一眼,大踏步的朝網球中心走去了。
  “我還約了林誠。”孟曉磊繼續做著解釋。
  “哎呀,你還約了林誠啊,我最喜歡看你們倆PK單打了,太精彩了。”許麗娜挎著孟曉磊的胳膊高興的拍手直叫。
  孟曉梵聽著許麗娜如此做作的尖叫,隻能邊走邊翻白眼。她在孟曉磊眼裏,EQ是負數,孟曉磊在她眼裏根本沒有EQ。她曾經真的希望孟曉磊能跟李茹在一起,這樣她就能落得個皆大歡喜的小姑子和嫂子一家親的家庭氛圍。孟曉磊聽到妹妹給他介紹李茹的時候也並沒有覺的什麽不妥,可是老爸老媽極力的反對。
  “李茹那孩子長的妖裏妖氣的,她那樣能是個踏實跟人好的女孩嗎?”這是老爸老媽對李茹的評價,很中肯!一語就道破了李茹的致命傷。
  李茹的致命傷就是她長的太過妖媚,她自己都恨她這點,整天拿著宋慧喬的照片說自己有了錢一定要整個良家婦女的樣子。省的跟孟曉梵相約逛街的時候,總被一些染著黃毛綠毛大紫毛的人搭訕。嚇的李茹常躲在孟曉梵身後,讓這個長的十分標準的良家婦女,衝上去罵那些人的娘!
  “每個女人都挺好看的,我對長相沒什麽要求,爸媽喜歡就行。”無EQ人的語錄。
  “那你自己喜歡什麽樣的?”負EQ人的質詢。
  “相處久了都能喜歡,在一起習慣就行,隻要不是整天勾三搭四的女的都行。不招人討厭就行。再加上老爸老媽要求的有固定收入,家教好,這樣大家都能高興就都行了。”無EQ人的條件。
  “其實李茹家教也挺好的,她也不勾三搭四,而且她也有固定收入,她跟我一樣的敢愛敢恨。”
  “可是爸媽不喜歡她,這樣就不能皆大歡喜了。”孟曉磊做了一副無奈的表情。
  “你那個許麗娜實在是……我對她也不喜歡,哎……你看這事咋辦啊?也不能皆大歡喜了。”
  “你的意見例外不計數在內,我也覺的你那個陸洋很惡心,你也從來沒聽過我的,像你那種對喜歡的人做的事情,你哥我理解不了。所以不咋辦,許麗娜她是有點小毛病,不過我還能忍!而且她說的有理,她是因為太喜歡我了。還有你千萬別拿你自己打廣告,什麽跟你一樣敢愛敢恨的,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就算我有點動心,讓你這麽一說也完蛋了。”
  孟曉梵和老哥對感情方麵的認識實在無法溝通,其實他們在很多方麵都無法溝通,所以就是經常在家裏發生的暴力非流血事件。而且父母也總是站在哥哥一方,似乎孟曉磊的決定和做的事情都是對的,孟曉梵看上的人她哥一概看不上,所以在孟曉磊這種威脅恐嚇威逼利誘的形式下逼著孟曉梵見的人,她也不打算給他什麽好下場。
  孟曉梵在第一次見到林誠的時候,心裏直冒一個英文單詞:Sunshine。如同清晨從窗口漫入的第一縷陽光,喚醒了你緊閉的雙眼,卻又不敢直接將眼睛睜開迎接進來。
  林誠帶著一臉積極向上的表情,看著很像個熱血青年,那感覺好像他一看到你就會激動的握著你的手:請黨和人民放心,我會好好表現的!
  林誠的長相確實跟孟曉磊長有幾分相似。極其精致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臉型卻配上了小麥色的皮膚,明朗而健康,猛然抬眼看他的臉會讓你覺的天氣都會由陰變晴,瞬間的心情能感到愉悅幾分!
  孟曉梵一行三人走進來的時候,林誠正在做著熱身運動。他看見孟曉磊一眾人的到來,朝他們微笑了下,笑容很無邪,有點不太像快三十歲男人的笑容。
  “誠哥!你早來了?”孟曉磊先開口跟林誠打招呼。
  “是啊,來一會了,熱身都做差不多了。”說完這句話,他的目光落在了孟曉梵的臉上,依然帶著他無邪的笑容。笑容裏還帶著一點點好奇和探尋。
  孟曉梵內心本已經打算好了,不管遇到的是人是鬼是神是仙,今天一定要讓他體會到這個世界是除了相女人之外還有其他很多有意義的事情可以做。
  因為孟曉梵此刻的心理就是這麽想的,離一段失敗的戀情結束還不到三天的時間,孟曉磊偏要拉著她參加一次以鍛煉身體為名頭的相男人活動,想讓她有怎樣的心情在三天裏摸掉三年的記憶立刻滿心歡心的想辦法去勾搭另一個男人呢?特別是這男人還是孟曉磊這個無EQ人士介紹的。
  她現在心裏隻想找個比談戀愛更有意義更穩妥的事情,好讓她忘記那段失敗的經曆,總覺得三年裏失去了太多東西,而要彌補這一切絕不是來自另一個男人,也許這個事情來自其他方麵,例如:去‘宇恒’。
  此刻麵前這個帶著無邪笑容的男人投射而來的目光,讓孟曉梵感覺有點別扭,自己計劃好的事情,讓這種無邪的笑變得很陰暗,那種積極向上的表情,像是對美好事物充滿了向往,如果這美好事物是自己的話,當然,孟曉梵心裏清楚自己絕不是什麽美好事物,往這一站不說話頂多算是溫婉、恬淡、五官長齊全的一個貌似好人家出來的姑娘。
  “誠哥,這就是我妹孟曉梵!”孟曉磊在一旁做著引薦。
  “你好。”陽光男人很積極踴躍的伸出了自己的手,“你哥,總跟我提起你,今天總算見到了。”
  

  (7)條件不行!
  孟曉梵也條件反射樣的伸手與林誠相握,還被那陽光般的笑容逼著也微微上揚了自己的嘴角。孟曉梵的這個含蓄的微笑,跟她呈現與外的長相配合的恰到好處,一點都看不出是在被迫而笑,很容易讓人以為是她一種嬌羞的表現。
  “你們倆先聊著,我跟麗娜先去開場了。”說完孟曉磊看了妹妹一眼,眼神裏充滿了鼓勵的光芒,兩個眼睛裏不停的向外冒著兩個字,左眼是加、右眼是油。孟曉磊傳遞完必要的信息之後,拉著許麗娜朝網球場走去。
  “哎,你介紹他們倆相對象呢?”許麗娜的問題清晰的傳了過來,聲音不大,剛好夠四個人都聽見的。
  孟曉磊沒有說話,隻是把許麗娜朝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就你妹那狗脾氣,急了可是會咬人的,誰能看上她啊?”許麗娜的聲音再次清晰的傳來。
  孟曉梵自是知道許麗娜對她沒有什麽好感,說這些話也並非無意,多少也想讓林誠知道自己可能會是條惡犬。隻是她那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老哥,太叫人氣憤了,平日裏就幹些大義滅親的事情,一句話不對就是跟她切磋拳腳,這女朋友都騎到老妹頭上‘噓噓’來了,他是連個屁也不放。要是換成我說許麗娜跟狗似的,他準得過來踢上我兩腳。
  許麗娜不是狗,許麗娜是貓還是剛入三月份的小母貓,說話都故意帶著濃重的鼻音,動不動就撒嬌一樣的靠在孟曉磊肩膀上磨蹭一會,聽的看的讓人從尾椎骨沿著脊椎往上冒涼氣。
  許麗娜說自己是狗脾氣,孟曉梵細想一下,可能還真有幾分相似,想到這忍不住自嘲的輕笑了出來。
  “想到什麽開心的事了?”一旁的林誠滿是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她,目光清澈易懂,不耐讓人尋味。
  孟曉梵依然帶著笑搖了搖頭,孟曉梵不說話並不是在裝,她隻是努力的在想要怎麽跟陽光青年來進行意識形態的溝通。隻是她這種不語淺笑的表情,特別讓人容易誤會她是淑女界一朵瑰麗的小花。
  “你哥跟我說他妹妹溫柔,安靜,清秀,漂亮,看來一點都沒錯啊!”
  “那是不可能的。”孟曉梵突然收起了笑容,轉頭看著林誠。
  林誠被孟曉梵突然的嚴肅弄的有些錯愕,好像思想跨度跟不上她表情的跨度:“什麽不可能?”
  “我哥不可能這麽說我,他要真跟你這麽說我,他就是在罵我!我哥眼裏,根本分不清哪個女的好看,哪個女的難看。在他眼裏隻要這女的跟我長的不一樣的就都是美女。”
  林誠被孟曉梵的話說的愣了幾秒鍾:“對不起,我說謊了。”
  “沒事,這人時不常的都會說兩句謊話,何況你還是為了誇我!”
  “其實,你哥總是跟我說,他有個妹妹做事情太過我行我素,讓人很擔心,需要個靠的住的人引導一下。”
  “嗯,這話聽著像他說的,在他眼裏你就是那個靠的住的人。你知道他今天把咱們都叫到這來是幹嗎的吧?”
  “鍛煉身體,打網球?”
  “又說謊!”孟曉梵的嘴角向下撇了撇。
  “相親?”
  “嗯,這就對了。來吧,咱也別耽誤了,開始相吧。”
  林誠對孟曉梵這種我行我素的風格弄的有點不適應,幾句話下來腦子有點轉不過來彎,剛才用在孟曉梵身上的四組形容詞,說實話是他內心初見時冒出的想法,本想拐彎抹角的借著孟曉磊的因由說出來,結果還沒五分鍾孟曉梵已經在他麵前扭轉乾坤了。
  “怎麽個開始法啊?”
  “姓名?”
  “林誠。”
  “年齡?”
  “二十九,馬上快三十了。”林誠回答了兩個問題之後低頭想了想:“你哥跟我說你是個律師,我怎麽聽著不像,倒像是法院的啊?”
  孟曉梵看著他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下:“我不是律師,我就是個律師的臭助理,我哥為了推銷我就跟人瞎說。”
  “助理就助理,幹嗎還臭助理啊?”
  “這是一種自謙的說法,以表達我很謙虛,像我哥臭搞金融理財的,許麗娜臭會計,像你?”
  “我?我是一臭建築師。”
  孟曉梵忍不住的笑出聲來,帶著林誠也跟著控製不住的笑出來。
  “你在這個城市裏有什麽代表作嗎?說出來讓我也瞻仰瞻仰。”
  “代表作?”林誠一副努力低頭思索的樣子:“我這個資曆還輪不到,讓我在這個城市裏留下什麽作品呢。不過我們公司挺大的,有很多代表作,我也算是設計小組裏的其中一位。中央電視台那新樓你知道嗎?”
  孟曉梵看著他使勁的點著頭:“知道,知道,就是掉在三環邊上那個碩大的男士平角內褲!那是你們公司設計的?”
  孟曉梵的話音剛落,林誠看著她禁不住的做了個吞咽動作,一時間居然接不上話停頓了兩秒鍾:“就那樓邊上,靠後麵點再隔三樓,一拐角,最東邊那個樓是我們公司設計的。”
  林誠覺的跟孟曉梵說話真是得處處捏一把汗,照她這麽評價建築風格,就真是他設計的他也不敢承認啊。他總感覺這女孩總是在故意的推開自己,說些隨意調侃的話,可是有一兩秒鍾會不經意間的眼神跳出去想事情,然後又再次轉回來繼續調侃,隨意的有些刻意。
  林誠答應孟曉磊肯來相這個親,不是因為孟曉磊在他麵前誇耀自己妹妹多少好話,因為孟曉磊確實沒有跟他仔細描述過妹妹,提到孟曉梵的時候,孟曉磊隻是無奈的搖頭說他妹妹對待感情傻呼呼的一旦喜歡了就會無所顧忌,不撞個頭破血流絕不回頭,實在是讓人擔心!這其實就是打動他那句最關鍵的話,他此時的心情是很想要這樣一個女人,能如他一般體會那種執著態度的女人,也能深刻的感受到撞頭時的痛苦。
  “你有多高啊?”孟曉梵的問題把他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179。”
  “矮點!”
  “那你想要多高?”
  “一米九。”
  林誠對孟曉梵說出的這個數字頗感吃驚:“我能冒昧的問一句,你有多高嗎?”
  “164。”孟曉梵簡短的做出了回答。
  “那你找個一米九的究竟是為了要幹嗎?”
  “不幹嗎,看著體麵,往那一站挺大一塊呢。”孟曉梵轉過頭來一臉認真的看著林誠:“我給你個建議,好不好?”林誠看著她點了點頭。
  “既然你沒一米九,你就應該把你那車換了,帕薩特真不夠看,哎,你有房子嗎?”
  林誠看著她搖了搖頭,“我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我父母家離公司很遠。”
  “那不行,你得買房子,最少三室一廳,這年頭找對象沒房子行嗎?甭管咱倆成不成,就是你跟別的女人,你也得給人家買房子你說是不是?”

  (8)發展方向!
  林誠一隻手抵著下巴,一直審視著孟曉梵此刻一臉認真的表情,仿佛她提的那些建議都不是玩笑。
  “你是不是特別煩我啊?感覺你特別煩我,而且還在努力想讓我也煩你。”林誠忍不住冒出了這句話。
  孟曉梵看著他極力的搖了搖頭:“我不煩你!但是也沒發生一見鍾情的事。我也在盡量杜絕這種事情的發生,是不是你現在覺的有點煩我了?”
  林誠仍是滿臉疑惑的搖了搖頭:“沒有,隻是有點好奇。說實話我沒相過親,這是我第一次聽了別人的建議,偽裝在鍛煉身體的目的下以找女朋友為目標,來見一個女人,一開始我覺的這地點這形式挺不俗的,因為我的同事他們不是去飯館就是去咖啡店。其實我們是不是還是應該隨大流啊?去一個有音樂有格調的地方,我還能坐著把腿藏桌子裏頭,你一時半會也發現不了我不到一米九。”
  林誠這句話真是把孟曉梵逗笑了,她看著林誠笑了好一陣。看著孟曉梵的笑林誠突然覺得她像個拋開防護的小女孩,甚至笑聲裏都傳出了她胸腔的共鳴,讓他剛剛內心產生的芥蒂就這麽一笑間的消失了。
  “聽你說話的意思,你經常被一見鍾情啊?”
  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嗯,經常被,人一見我都能對我鍾情一分多鍾,之後他們就都鍾情別人了,其實這事怪我自己,我要真是一啞巴,什麽溫柔、清秀、甜美之類的話,我都忍了,可惜我不是啞巴,幾分鍾之後我必須得開口。我一跟人說話,基本那些侮辱我的話,他們就都朝我說不出來了,讓我哥的話說,形容你也就一句話,欠抽的玩意!”
  現在換成林誠在笑了,笑裏帶了許多無奈。
  “所以如果我哥問你,你就直接跟他說我最後那句話,他一準反駁不出你什麽來。”
  “我要真跟你哥這麽說了,估計我跟你哥這朋友也沒得做了,好歹我們也一起在這打了三年球呢,而且我跟你哥確實很說得來,雖然我比他年長幾歲吧,但是我發現我們很多興趣愛好都差不多,說實話今天你哥真對我抱以很大希望呢,弄的我還挺緊張的,他說就算是幫他一忙,看來我得叫他失望了,這忙沒幫上!人家姑娘壓根就沒看上我。”
  孟曉梵朝他擺了擺手:“不是,弄擰了,是你沒看上我,這大家都知道,聽著也很合情合理。而且你要是抱著這種拯救失足婦女的心態來見這個麵,咱倆也就別在這費勁了,今天全當是認識個異性朋友吧。”
  林誠看著眼前的女孩覺得很有些意思,她對自己描述的倒是十分貼切,真要誇她是個溫柔、安靜的女子好像確實不太合適,看來光以外表判定的確有些冒失:“當普通朋友我倒是也沒什麽意見,普通的異性朋友我好像還真沒幾個。可是不管怎麽說今天也算是我一次全新的嚐試,你總得幫我這第一次經曆找個失敗的理由吧?讓我也總結總結經驗教訓。合著我不能跟別人說,因為我不到一米九,開的是帕薩特,沒三室一廳的房子,所以這事就沒成,這不是太打擊人了嗎?”
  孟曉梵看著林誠笑了笑:“你看你這人還挺較真的啊!我幫你分析分析啊,像我這麽一個既勢力又虛榮的女人,能打擊到你什麽啊?跟你個人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從外表猛一看很像是位優秀的男士,咱們就先姑且這麽認為吧。但是作為一個一心隻想傍大款的我來說,咱倆是肯定就不太合適了。像我這樣的人就欠男的都甭搭理我才對呢,我這麽一解釋你是不是覺的振作點了?”
  林誠看著孟曉梵點了點頭:“嗯,好像稍微好點了。”
  兩個人坐在球場邊短暫的交流了半個小時,已經基本商議決定把兩個人關係照著普通男女朋友的大方向發展的指導思想,孟曉梵對於這個商討的結果十分滿意,林誠也沒覺的有什麽不妥,至少跟孟曉磊算有個交代,省的以後打球碰到後尷尬。
  林誠本就覺的自己已經過了對某個女人一見鍾情,然後死心塌地就跟這女人死磕的年紀,而且自己也的的確確跟一個女人死磕了很多年,最終也沒磕下來。
  他答應孟曉磊原是好奇心作祟,想在女人中找到個像自己的人,也好自我安慰一番,告訴自己原來女人也有如己之人,是一種尋找墊底的灰色心理,結果孟曉梵一來就東挑西撿的說了他一堆毛病,還直接明告訴他:我隻認錢不認別的。把他本來的灰暗心理到給一下遣散了,替換的是更多的是好奇心,原來這女人也大有表裏不一的人在,嘴上說什麽心裏想的可能又是其他的事情,這好像又和自己有幾分相似了。自己在別人看來是陽光、單純又熱血的男人可其實心裏整天想著說不出來又見不得人的想法。
  “老公,你怎麽也不讓著我點啊。嗯。。人家又下網了,你這球的力氣也太大了,角度也太刁了,人家根本回不過去嗎。”許麗娜嬌媚的小貓聲,從球場處清晰的傳了過來,極度尖細的聲音把林誠剛剛跳出去的想法又給拉回到球場中間,居然自己控製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孟曉磊看著她嗬嗬笑著:“我讓著你了,我就用了三分力啊。”
  “老公,你就用了三分力就這麽厲害啊?”孟曉梵看著許麗娜跺著腳甩著胳膊的樣子,突覺得後背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她突然轉頭看著林誠:“哎,你網球打的怎麽樣?”
  “啊?這我可真不好說了,本來我覺得自己打的還行,可是你要定的條件必須贏過費德勒的話,那我可能就還差點了,主要我也沒跟他交過手。”
  孟曉梵看著林誠嗬嗬的一陣大笑:“你這人報複心理還挺強的啊,我就問你比孟曉磊打的怎麽樣吧?”
  “跟你哥比啊?互有勝負吧。”
  “行,這就行,來吧,別光嘮嗑了,雙打!把丫給我平了,我就瞅不得他在那得瑟,他們倆再這麽演下去,我看咱們晚飯就都省了。”說完孟曉梵就拿起拍子朝球場走去。
  孟曉磊看著妹妹跟林誠坐在場地邊上有說有笑的,心裏暗想著看來今天這媒還真做對了,倆人這明顯是看對眼了。不管怎麽說老妹要是真裝起來,騙個把大好青年是沒什麽問題的,關鍵問題是能裝多久?
  孟曉磊剛剛為今天牽的這根紅線稍有些得意,就看著他老妹拿著球拍站在許麗娜麵前:“哎,去吧別站在這甩著膀子喊廣告了,沒人信,過去跟你老公一塊等削吧。”
  許麗娜氣鼓鼓的,跺著腳跑到孟曉磊的一側:“老公……你管管你妹,她說她要削我。”
  孟曉磊靠在網前指了指了孟曉梵示意讓她上來說話:“你怎麽回事啊?”
  “什麽怎麽回事?”孟曉梵覺的這種譴責的語氣讓她感到很無辜。
  “你裝會蒙娜麗莎,奧黛麗赫本,戴安娜王妃會死啊?”
  “哥,怎麽你讓我裝這三人還真都已經死了!”
  “少跟我這扯淡,你哥可是第一次幹保媒拉纖的事,要不是看著你是我親妹,就你這種女的,我都懶得搭理你。林誠這人真的不錯,你擦亮你眼睛好好看看,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你別老一張嘴就說要削誰,你都不指望你能裝淑女了,你就裝會女的行不行啊?”
  “是不是要雙打啊?”孟曉梵還沒來得及開口,林誠詢問的聲音從身後輕輕的傳來。
  孟曉梵帶著滿眼柔和的笑容,看著林誠甜甜的輕聲說到:“是啊,誠哥哥,你稍等一下嗎!馬上就要開打嘍,人家跟我老哥說完話就去找你哦。”林誠的臉被孟曉梵突變的語氣弄的定了格,本來還掛著笑容的臉,立刻換了一臉的奇怪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向上抽動了一下。
  孟曉梵轉過臉來看著他哥,豎著拇指,指了指身後“看見了吧,你妹稍一溫柔就給男人都嚇成這樣了。哥,你就饒了他吧!”
  孟曉磊的臉直接給氣成了‘長條茄子’,拉長的臉上泛著幽幽的紫光,“咱們孟家怎麽出你這麽一位啊!”冒出一家人常常對孟曉梵抱怨的那句話。

  (9)招搖相遇!
  孟曉梵彷如網球教練一般的給林誠安排著作戰計劃,“你主要負責底線,我主要負責網前,明白嗎?”
  林誠看著她笑笑點了點頭:“你怎麽知道我最擅長底線啊?你哥跟你說的?”
  “不是,底線老得跑,我跑不動,所以隻能你去跑了,我看你就像挺能跑的。”
  林誠愣愣的看了孟曉梵幾秒鍾:“你這人……還挺實在的啊!看來我想不去都不行了?”
  “嗯,我就剩實在這麽一個優點了。一會你的主要任務是不惜一切代價幹掉我哥孟曉磊,我來負責幹掉他的女人。”
  林誠看著孟曉梵接不上半句話,隻覺的自己後背開始發涼,比看許麗娜在那甩胳膊帶跺腳還讓人覺的涼,聽孟曉梵的語氣多少還有點讓人感到慎的荒,忍不住盯著這個長著娟秀麵容的女人仔細的看了看自己又開始做吞咽動作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正對這女人如癡如醉的渴望和性幻想當中,其實他是嚇的。琢磨著是不是自己要是幹不掉孟曉磊,這女人就要幹掉自己啊?此時已經完全不能理解為一場體育運動了,秉承的是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宗旨了,感覺馬上要進行的是一場黑幫火拚。
  “老林,你給我爭氣點,一會來個超長發揮,一定要把孟曉磊這廝的囂張氣焰給我打壓下去。”
  “好,我盡力。”林誠似乎隻能點頭表示同意,心裏卻冒出了無數個問號,這種女人也會為男人磕的頭破血流?林誠現在很懷疑孟曉磊說的話,也許是自己聽錯了?是她把男人打的頭破血流?難道是自已臆斷了孟曉磊的話?
  “老林,我這人就是實在,所以咱實話實說,一會真打起來了,你可千萬別指望我,我這好幾個月都不來一次的人,所以都看你的了,對自己要求高點,要強點啊!”孟曉梵說完之後,很正式的伸出手來像要共同奔赴戰場的戰友一般和林誠鼓勵的握了下手,然後就帶著一臉堅定的麵容站到前場去了。
  林誠看著孟曉梵的背影,覺的造物主實在是太愛開玩笑,如此清秀的一個小姑娘,甚至在見到她的那一秒鍾都讓他想起了心裏的那個女人來了,結果她卻偏偏是個如此這般帶點痞氣的個性。看來想替換掉內心那個位置尋個比擬內心深處那種感覺的女人是純屬癡心妄想了?我此時要給她爭氣?我還得要強點?她真不把自己當外人了?可是自己在她那是‘老林’了?林誠起初對孟曉梵還有那麽一點隔閡,畢竟是來相親的,很怕哪句話惹的女孩不高興了,變成一次不愉快的見麵,可是孟曉梵左一個老林,右一個老林的,一時間都不覺的這是跟她的第一次見麵了,突覺像是一個久遠的朋友又相遇一樣。
  這場雙打遊戲可以用焦灼兩個字來形容,林誠和孟曉磊的實力的確是相差無幾,其實許麗娜和孟曉梵的實力也十分的接近,特別是孟曉梵說要準備削許麗娜的時候反倒激起了許麗娜的很多鬥誌,大有拚小命一搏的架勢,每贏一個球就會又蹦又跳的跑上去親孟曉磊一口,大喊著老公你好棒啊!看的孟曉梵覺的自己牙疼,後來連頭都開始疼了,有點堅持不住的時候,忍不住看向林誠尋找同病相憐的安慰。林誠則一直帶著公式化的陽光笑容回看著她,看見這笑容孟曉梵心想:你丫可真夠深不可測的!這都忍的了!
  林誠覺的誇孟曉梵實誠,她也的確是很實誠,她說底線她不管,現在一看這球隻要過了中線她就開始大聲喊叫:‘老林’是你的,頂住!林誠覺的自己在後麵快被溜成馬了,近半年都沒這麽跑過。甭管孟曉磊和許麗娜是不是沒事起膩的逗人惡心,好歹人家那叫雙打。
  本要張口跟孟曉梵抱怨一下,話還沒說出來,孟曉梵突然轉頭笑嘻嘻的看著他:“老林,別看你比我哥大幾歲,你這體力還真挺好的啊,太能跑了!”
  突然被女人誇體力好,對於男人來說好像是某種榮譽,不管這種體力二字是不是影射到到其他方麵,但林誠總覺的聽著就是這麽舒坦加順心,一下變成通體舒暢了,剛才本覺的自己就剩出的氣沒進的氣,讓孟曉梵這麽一誇,忽然覺的這口氣又給倒上來了,本想抱怨的話也一下子被硬噎在牙關沒吐出來,隻能硬吞回去當幹糧吃。
  林誠沒想到的是,被這丫頭東一句西一句沒頭沒腦瞎鼓勵的話,愣讓他就這麽一個人在底線一直跑到了比賽結束,還沒想到的是居然是他跟孟曉梵贏了比賽,更沒想到的是,孟曉梵激動的跟贏了大滿貫似的滿場撒花的跑開了。自己累的站在原地猛喘著氣,看著孟曉梵在眼前東一下西一下的上竄下跳,開心的像個小孩。
  林誠琢磨著,這許麗娜要是贏了球不是激動的跑過去‘啵’孟曉磊一口要不就是靠過去跟孟曉磊擁抱一下,他到沒指望過孟曉梵會過來對他這麽做,她要真激動成那樣他也會義正嚴詞的拒絕的,可是就算你不親我也不用上來給我一拳吧?林誠的肩膀挨了,處在激動之中的孟曉梵的一記直拳,緊接著就是十分感人的誇獎之詞:“老林,寶刀未老,果然牛B!”說完這句話孟曉梵興高采烈站在網前裝大尾巴狼去了,硬逼著撅著嘴運氣的許麗娜跟她握手。“來來來,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啊,體育精神,體育精神。”
  留下林誠傻傻的站在原地看著又蹦又跳滿眼歡喜的女孩,真不知道是要為這句誇獎高興還是吃驚。
  林誠休息了一陣自覺這口氣總算是能徹底喘勻了,又掛著他滿臉陽光的笑容看著孟曉磊他們三個人:“老規矩啊,誰贏了誰請客。所以千萬別客氣,我請客,有美女在我們今天吃點好的。”
  孟曉磊看著林誠禮貌的笑了笑,“行,誠哥,那我們就不跟你客氣了,下次不管誰贏都我請。”
  “謝謝你啊,老林,其實咱倆能贏都靠你,我知道你在底線快跑斷氣了,你看你這好不容易掙紮又活過來了,還得讓你請客,真是不好意思。”
  “我想吃火鍋,我想吃火鍋。”許麗娜站在一旁又開始甩著胳膊撒嬌了。
  “好!沒問題。”林誠很快的表示了同意,為了能盡快阻止許麗娜繼續晃悠她的胳膊,實在是怕她一不小心把肩膀甩脫臼了。
  孟曉梵一眾人坐著林誠那輛在她眼裏根本入不得法眼的帕薩特,來到了一家很有名的火鍋店,火鍋本就是相對比較平實的食物,但是這家店怎麽也算是火鍋店裏的奢華之地了,車停在門口的時候,孟曉梵抬頭看著那金子招牌更覺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許麗娜坐在車裏看著這家火鍋店一臉的欣喜:“這家店很好吃啊,不過這家價錢可挺貴的,誠哥?不會是為了在曉梵麵前想好好表現表現吧?真要是為了她那你可夠下本的啊!”許麗娜說了句不冷不熱的怪話看著坐在副駕的孟曉梵的後腦勺,撇了撇嘴。
  “哎,你們別看今天我跟老林第一次見麵結果我們兩還挺說的來的,我跟他剛認的哥們,是吧老林?”孟曉梵突然插了話,還笑嘻嘻的推了林誠一把:“老林,等哥們找個像樣點的工作回頭請你去好地吃啊,絕不比這個差。”
  林誠看著她,輕輕的點了點頭麵帶笑意:“好。”
  “呀,誠哥那你可得等了,一般天荒地老、海枯石爛這些詞最早都是用來形容像孟曉梵這種人請人吃飯的,後來才被人拿去形容愛情的。她可是典型的大衣櫃不按扳手,摳門!她那錢還得留著給她男……”
  “好啦!”孟曉磊在一旁出言阻止了許麗娜繼續往下說,許麗娜撅著嘴看著帶點怒容的孟曉磊終於住嘴了,環抱著雙臂鼓著腮一臉氣呼呼的樣子。
  孟曉梵從來不跟許麗娜吵架,頂多忍不住了說兩句怪話,畢竟是老哥的女朋友,怎麽也得給老哥留麵子,可是許麗娜非要在外人麵前揭她的短,她心裏自然也不是高興:“許麗娜,我覺得你還是下車繼續甩胳膊吧!現在一琢磨你還是那樣可愛。”說完孟曉梵就推門先下了車。
  四個人前前後後,朝火鍋店大門走去,還沒進門口的時候,看見一個男人摟著個十分美豔的女人從火鍋店裏走了出來。與他們撞了麵對麵,男人一看見林誠滿臉的驚喜激動的靠上來,“呀,誠哥好久不見啊,居然在這碰到了。”
  此男人從頭到腳武裝了一身名牌,而且極度的張揚,所有的名牌LOGO貼的滿身全是,也就那張臉還寫著‘國貨’兩個字,纏在身旁的女人也如他一般的被名牌裹了個嚴實。兩個人的身上透著香水的氣息又混有一點酒氣融合了香煙的味道,一看便知是紈絝子弟。
  “好幾次PARTY怎麽都沒見到你啊?今天達達生日,一會要聚你來不來啊?”
  林誠似乎對在門口能碰到名牌男很有些驚奇,一時發愣了半天,不知道作何回答。
  “我不去了,我跟幾個朋友來這吃飯的。”
  “呀,是誠哥的朋友啊,哥們你好你好,我是張子峰。”名牌男伸手跟孟曉磊緊緊相握:“嗬,還帶了兩個小美女呢。你好你好。”說完他又跟孟曉梵和許麗娜握了手。
  “誠哥,咱都好幾個月不見,你還在那什麽設計公司打工呢?”
  林誠看著他笑著點了點頭。
  “你也真夠較勁的,怪不得林叔老跟我爸抱怨你呢。哎,上次那十八洞我還輸你了,什麽時候咱們還得再比一次呢。”
  “下次吧,好嗎,下次有機會的。”林誠覺的回答張子峰的話越來越吃力了,因為許麗娜的眼睛已經越瞪越大了,開始不停的掃視著眼前的這個人和自己。
  “行,那咱先約好了啊,上個月我老爸和你老爸還見麵來著,誠哥你現在跟我們聯係這麽少不會因為家裏生意越做越大瞧不上我們了吧?”
  “不是……不是……我本來就不愛出去玩的,你不是知道嗎?”林誠的一滴汗已經開始順著額頭流下來了。“你們不是還要聚會嗎,你趕緊走吧,我跟我朋友要進去吃飯了。”
  “行,誠哥,下次十八洞十八洞啊,幫我問林叔好。”說完名牌男就拉著香豔美女朝停車場的一輛分外醒目的跑車走去。
  這輛車實在太招搖,但是孟曉梵覺的這樣的男人必然要選這樣一輛車,看也和名牌男外型風格十分的相配。名牌張子峰一坐進車裏,並沒有馬上離開,他先是大腳的轟踩油門,暴躁的發動機的聲音,把以過傍晚的城市弄的又喧鬧起來,讓四個人不得不駐足看他,過往的行人也會忍不住減緩速度看著過於絢爛的跑車和它傳出的撓心的嚎叫之聲。張子峰朝林誠揮了揮手,“誠哥,BYE了啊!”說完大燈一閃整個車如離弦之箭一樣卷起了一陣沙土,狂奔離開了。
  孟曉梵看著這輛卷著黃土如妖怪般直竄出馬路的跑車,不由得心生感歎,這年頭真是人各有道,這有錢人家的公子少爺小姐們,想在大街上瞬間引起我們些平頭百姓的注意,享受一眾人等投來的羨慕、嫉妒、恨的眼神,隻需要買輛樣子拉風的車,在大街上把油門轟的跟拖拉機似的,真就不由得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不看的,這周圍一眾人等也的的確確帶著羨慕的眼神對他指指點點的,不過引起路人的羨慕、嫉妒、恨怎麽說也是這‘跑式拖拉機’的基本要素,不然花那麽多錢買它達不到這效果不就浪費了嗎?
  那如我們這般的小老百姓想要在這傍晚過後,入夜之前想在大馬路上瞬間引起路人駐足圍觀的效果,是不是也隻能靠裸奔了?裸奔都不一定有人家效果好,人家好歹響的跟拖拉機似的,真要奔起來估計還得邊跑邊喊:“我光著呢!”
  想到這孟曉梵實在很佩服自己做的如此類比,居然忍不住嘿嘿的笑出聲來。

  (10)關公包公!
  張子峰走了總算讓林誠鬆了口氣,張子峰是林誠在他同輩人中最不想碰到的人之一,這人行事實在是過於浮誇,出門在外總是大呼小叫的,整日遊手好閑的泡在各種聚會之中,高談闊論著自己的行頭和坐騎的出處,生怕別人不知道這些東西的由來,就擔心別人理解不到他是個有錢人家的孩子。
  在林誠眼裏像張子峰這種,衣服是法國造,鞋子是意大利造,手表是瑞士造,車子是德國造,女人是韓國造,概括一句話就是幹什麽都忒能造,動不動一張嘴就十八洞啊十八洞,變著法的得讓人知道他是玩高爾夫的。林誠對他一向都敬而遠之,跟他待時間長了覺的自己臉上都掛不住。林誠想到這,忽聽的身後孟曉梵低淺的笑聲。一臉驚奇的看著她:“想什麽呢?怎麽還笑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碰到張子峰說了一堆沒頭沒腦的話,居然這笑聲讓他的神經緊張了一下。
  “沒什麽,沒什麽,想一會要吃什麽呢。”孟曉梵轉身朝火鍋店走去,心裏琢磨著我是肯定不能說正琢磨裸奔的事呢,居然又忍不住嘿嘿的笑出來。
  “誠哥,你們家是不是特別有錢啊?你看把孟曉梵給樂的!”許麗娜的問題直愣愣的甩了過來,語氣裏帶著很多不悅。
  這問題把林誠弄的有點窘迫,想了半天不知道怎麽回答,最後幹脆裝作沒聽見不回答了。許麗娜似乎對林誠究竟是不是有錢人實在是很好奇,一坐在飯桌旁就隔三差五的探詢著。
  “誠哥,那你要是不否認,那我是不是就算是猜對了?你們家真是做生意的啊?”
  “嗯,是,就做了點小生意。”林誠輕輕的點了點頭。
  “呀,你剛才那朋友看著可不像做小生意的。”
  林誠的臉色被許麗娜追問的越來越不好看,比他臉色還難看的是孟曉磊,自己女朋友一坐下來就開始滿臉激動的打聽別的男人的身家,熱情程度早就把自己男朋友也同桌就坐拋到了腦後。
  “誠哥,你跟孟曉磊打了三年球,你怎麽都不跟他說呢?”許麗娜的聲音裏帶著許多嬌媚的語調表達了譴責之意。
  “我跟曉磊提過,我們家是做小生意的。”
  許麗娜轉頭怒目瞪著孟曉磊:“孟曉磊,咱倆戀愛半年多,你怎麽一句都沒跟我提過啊。真是的!”
  孟曉磊在飯桌上被女人突然質問,是他這輩子從來沒遇到過,平時總是老公老公的在他麵前撒嬌,現在居然是一臉的怒容一口一個孟曉磊,特別是質問的問題還是關於另一個男人是不是有錢,孟曉磊的眉頭立刻深鎖在一起,一直在控製著不讓自己發火。
  孟曉磊此刻的臉色讓坐在一旁的林誠變的更尷尬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說出什麽話來才能緩和下現在怪異的氣氛。
  “許麗娜,你老打聽人家趁多少錢幹嗎啊?老林,他就真是個億萬富翁,他有錢能給你花嗎?他有錢都不給自己花,自己還開個二手帕薩特呢。你還指望他能趁多少錢啊?別刨根問底的了,快吃飯吧,來這吃飯咱們其實得感謝你,要不是你那‘無敵胳膊甩’讓地球人都招架不住,估計老林也不能這麽大方,你不吃那你不是白甩了嗎,來吃肉,補補你肩膀!”
  孟曉梵的突然插話,終於讓陷入到局促的氣氛又緩和下來,許麗娜氣鼓鼓的終於安靜了,丟給了孟曉梵兩個白眼球,悻悻的低頭開始吃飯。
  林誠向孟曉梵湊了湊,低聲的說:“我那不是二手帕薩特。”
  “不是二手的?!”孟曉梵一臉的驚奇抬眼看著林誠,聲音忍不住都提高了:“看著怎麽那麽像二手的呢?”孟曉梵一副極度認真的表情,好像二手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由不得你掙紮,林誠覺的看著她這副認真樣,鼻子快給氣歪了,低著頭小聲嘀咕著:“得得,二手的,二手的。”
  許麗娜幾杯啤酒下肚,話開始越變越多,臉上透著淺淺的紅暈,半眯著眼睛帶著笑意盯著林誠:“誠哥,我一直就覺的孟曉磊跟你長的很像,我現在看著你們都有點快分不清了。”說完就伸手揪住了林誠的袖子:“真是,怎麽越看越像呢。”
  孟曉梵看著這眼前的兩個男人覺得形勢十分嚴峻,這一個男人的臉明顯已經紅成了關公,再看另一個男人活脫脫氣成了包公,她琢磨著看來她這個活佛女濟公必須得出手了,不管怎麽說那是自己親哥,眼見為實的看著自己老哥在女人麵前都驕傲二十五年了,什麽時候在外麵這麽讓女人踩過臉啊?
  還有一個原因是從許麗娜一開始揪林誠袖子,林誠就開始有些慌了手腳,不知道是應該立刻掰開她的手,還是應該就任由她這麽拽著自己,好像怎麽做都挺不合適的。實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隻能用眼神向孟曉梵求救了。
  孟曉梵看著林誠一陣緊似一陣求助的眼神,心裏很快明了他的意圖。自己一琢磨這林誠是得由我來出手幫他,好歹今天他是我的相親對象呢,現在被老哥的女朋友玩命拽著袖子這算怎麽回事啊?!這成何體統了?
  想到這,孟曉梵伸手一把拽起了許麗娜:“走,嫂子,咱倆上洗手間去。”
  許麗娜微蹙著眉看著她:“我不想上洗手間。”
  “你不想上沒關係,你可以看我上!互相學習嗎,吸取點經驗,好能共同進步。”
  “上個廁所我跟你學什麽啊?”許麗娜大聲的抱怨著,可是孟曉梵還是很執拗的掰開了她拉著林誠的手。。
  “學我怎麽能不尿在褲子上!”
  “我不用跟你學,我自己也尿不上。”
  “真的?那你可長本事了。”孟曉梵丟下個提不上桌麵的爛理由,生生的把已經微醺的許麗娜拽離了飯桌,拽到洗手間跟她學習去了。
  留下的這句話也終於讓飯桌上的兩個男人,告別了紅黑雙煞的麵色。林誠一邊笑一邊搖著頭:“你妹妹她,說話還挺有意思的?”
  “有什麽意思啊,父母為她這不著調的性格,罵了她二十多年了,最近這兩年都懶的理她,我們家也就是我受不了的時候還說她兩句。”孟曉磊忍不住的抱怨了妹妹一句,剛一說完就有點後悔了,一直逼著老妹裝淑女,這林誠剛誇了老妹半句話,自己愣沒忍住先把老妹底給掀了,哎,真是的都怪自己憋了一肚子的火,想到這趕忙補充到:“我妹這人要細一琢磨吧,還是有點意思的!”

  (11)我不湊活!
  許麗娜對於探索身邊是不是隱藏了個低調富豪的可能性有點過於熱情,被孟曉梵拉離了飯桌之後,讓她剛剛激動的情緒平複了許多。從洗手間出來之後,許麗娜又恢複了大家閨秀的儀態,昂首闊步的甩下孟曉梵,自己先回位子就坐了。
  剛剛熱情探究的話題被孟曉梵硬生生的打斷,想要再接上也不是那麽容易,因為孟曉磊正跟林誠討論網球技術的問題。許麗娜坐在飯桌旁,看著眼前的兩個男人已經變的有說有笑的完全沒在看她,想了半天也插不上嘴,更沒什麽好方法繼續人口普查,翻人家的家譜,問人家的身家,隻好默不作聲的看著眼前兩個男人談話。
  晚飯結束的時候已經快晚上九點鍾了,一出飯店門口,孟曉磊囑托林誠幫他把妹妹送回家,自己要去送許麗娜,說完不有分說的拉著許麗娜去路口打車了。
  “哎呦,我們一起搭誠哥的車走嗎。”許麗娜被孟曉磊拉著,撅著嘴抱怨著,僅剩的那隻的胳膊還在拚命的甩著,這次孟曉磊招架住了,因為他根本不去看她。
  林誠看著孟曉梵又繼續掛著他陽光般的笑容:“走吧,你老哥給我安排的任務,得委屈你坐我的二手帕薩特了。”說完就轉身朝自己車走去。
  孟曉梵跟著林誠身後一溜煙的鑽進了副駕駛,係上安全帶轉頭看著林誠,“老林,你說你這人還挺小心眼的啊,我就說了句實話,你居然在這等著我呢。”
  “得,我又成小心眼了,反正今天我是發現了,原來我從頭到腳這麽多毛病呢,你不說我還真覺的自己挺不錯的呢,看來是我自己給標準定低了。”
  “虛心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後。我也是為了讓你向一位更優秀的男士轉變,嘿嘿。”
  林誠看著她無語!很無語!想了半天說了句:“那我謝謝你啊!”換來的又是孟曉梵嘿嘿的笑聲。
  林誠本以為孟曉梵會一路上哇啦哇啦的說個沒完沒了,天南海北和他神侃一頓,還在想著沒準她也會問一些關於自己家庭財產的問題,隻是剛才有別人在她不好意思問而已,可是現在車裏隻有他們兩個人了,也許她該問了吧?林誠的腦子在盤算著究竟該如何回答她有可能會提出的問題,可是孟曉梵居然安靜了,隻是靜靜的坐在身旁,眼神呆呆的看著車窗前,沒有再說一句話。她這樣倒讓林誠產生好奇,一會這樣一會又變那樣的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麽啊?她就一點都對自己都不好奇嗎?
  到達孟曉梵家樓下的時候,林誠看了眼手表已經快十點了。他轉頭看著孟曉梵,想著要和她進行怎樣的告別,發現這女孩居然倚在車窗上睡著了。路燈的燈光順著黑夜投射在車窗上,為她的臉上染了半色銀光,她睡的如此的安靜,呼吸均勻,讓人實在不忍心喚醒她。
  林誠看著孟曉梵的側影覺的自己本已經平靜的心湖好像被丟入了一粒小石子,又泛起了陣陣漣漪,這安靜又純美的側影看著是那麽美好,她耳畔垂下的一縷青絲隨著她均勻的呼吸輕輕的拂動著,林誠很想伸手幫她把頭發扶向耳後,這側影真的太像任夢了。
  林誠仿佛自己又回到了中學時代,每天帶著內心的向往看著任夢,看著她在課堂是低頭記著筆記,她的幾縷秀發也常常會不經意間垂在耳畔,他也很多次想出手幫她把頭發扶向耳後。可是那時候的他從來都不敢那麽做。
  眼前的這個女人今天跟自己說要和自己做朋友,任夢也說過要和自己做朋友,是在他剛上初一發現任夢是自己同桌的時候,那時候的自己是個滿口陝西方言的髒小孩。恨不得自己一開口全班都會哄堂大笑,走在樓道裏也會時常被不知道是誰推上一把。或者在他的衣服上寫上鄉巴佬的字樣,那個時候在校園裏穿梭他從來都不敢抬頭與人直視。似乎隻有努力學習才是證明自己價值的唯一方法,可是即使自己成績名列前茅,自己的行事還是會時常被別人嘲笑。那時候他恨死這座城市了,很想回老家去繼續跟爺爺生活在一起。
  讓他第一次想在這城市留下來,是任夢主動的在問他數學題的時候,任夢很謙虛的向他請教問題,簡直把他驚呆了,連周圍的同學都投來了怪異的目光。
  那時候,他唯唯諾諾的看著任夢,很怕是整他的一個遊戲:“你為什麽要問我?”
  “哎,我們是同桌又是好朋友,你數學那麽好,怎麽這麽小氣不願意告訴我啊?”
  任夢這個在同學眼裏被當作飄渺的如同仙女一樣的女生居然在問自己問題,那一刻他覺的自己幸福極了,一時間像在這個學校獲得新生一樣。
  如今又有個女人說要跟自己做朋友了,可是現在的自己已經完全不再是那個從不會有人正眼看你的鄉下孩子了,口音裏已經完全沒有了鄉音,甚至很多人以為自己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自己也已經完全被這座城市同化了,父母也實現當初剛來這裏對他的誓言,“兒子放心,爸爸有一天一定要讓很多人都仰視你。”
  可是現在的這個女孩提出來的朋友,還會如當初那般讓自己覺的很幸福嗎?他盯著孟曉梵的側影,居然陷入到自己遐想的空間裏。也許任夢不會和我在一起,可是如果眼前的女人會呢,那是不是也算是對那段單戀一種安慰啊?
  孟曉梵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轉頭看著林誠,發現他正在出神的看著自己:“嗬,你幹嗎呢?眼神怎麽這麽邪惡啊?”
  孟曉梵的聲音傳過來,也把林誠的美好心態一下子劃破了,看來隻擁有側影也不是全部啊?還得是她必須安靜的狀態下!
  “呀,到了?謝謝你啊,老林,今天辛苦你了,忙活了一天,還老挨我數落,我今天都累壞了,剛剛不知不覺睡著了,我沒打呼嚕流口水的吧?”
  林誠看著她笑笑搖了搖頭。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走了,以後有機會再見吧?反正你跟我哥不是老約著打球嗎?”
  林誠突然伸手拉住了她:“我們交換個電話號碼吧?你不說我們是哥們,以後要請我吃飯嗎?”
  “哦,行啊,嗨,其實你跟我哥要電話不就行了嗎,我還是告訴你吧這樣也顯示我的誠心實意啊。”
  林誠和孟曉梵交換了電話,孟曉梵看著他:“老林我回家了,再次表示感謝啊!”
  林誠看著她,忽然換成一副認真的表情:“孟曉梵,你現在要是沒男朋友,我現在也剛好沒女朋友,我看要不然咱倆湊活湊活在一起試試吧?”
  “我不湊活!”孟曉梵轉過頭來,帶著怒容的看著他。

  (12)有點意思!
  林誠沒想到他冒然的一個提議,居然會惹的孟曉梵生氣,一天的接觸下來本以為她是個性格粗線條的女人,結果想不到這大大咧咧的女人也有雷區。
  “得,得,不湊活就不湊活,怎麽還生氣了?我就隨口這麽一說,你不用當真!”
  “老林,你以為在早市挑白菜呢,看著順眼就抱回家一棵,價砍不下來就換一家,你是怎麽了?家裏逼婚急著要你傳宗接代呢?”
  林誠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是我唐突了。”
  “你是挺唐突的,我看的出來,隻要我一說話你就皺眉頭,雖然隱藏在你的笑容裏麵吧,我能感覺到你根本就不喜歡我,你甚至對我連點好感都沒有,我可能都不是你看著順眼的那棵菜,你這是何必呢?你心裏要是一點都不喜歡一個女人,連喜歡的可能都沒有,你就別招她,不道德!”
  “可是我喜歡的不喜歡我,我能怎麽辦呢?哪有那麽多合心意的事情。”林誠的臉轉向窗外,極小的聲音說出了心裏的話,這句話是他自己對自己說的,沒想讓任何人聽見。
  “你剛剛說什麽?”孟曉梵的確沒聽清楚,覺的林誠像是在抱怨什麽。
  林誠轉過臉來看著孟曉梵,“有幾個人能和真正喜歡的人在一起的?人哪有那麽多時間和運氣把精力都花在非要找個喜歡的人啊?累!矯情!”
  對於一臉積極向上表情的陽光的男人,突然冒出了感情觀之頹廢觀,讓孟曉梵有些想不到,“你這是讓女人給弄累了?準備破罐破摔了?”
  孟曉梵的話剛說完,林誠的眉頭又輕輕的皺在一起了,心裏琢磨著,我真要是把她想成了任夢,可真是夠不道德的,現在看真是從頭到腳一點像的地方都沒有!
  “我怎麽就又成了破罐啦?”林誠笑著搖了搖頭:“咱把剛才這章翻過去吧,當我沒提過。”
  “嗯,老林,你說的有道理,這人是沒那麽多精力都花在感情上麵,我現在一門心思最想幹的事情,就是找個像樣的事務所努力工作一把。哦,你還說對一樣,我這人就是矯情!幹什麽都矯情,所以我還是想找個我喜歡的,而且也能喜歡我的人。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回家了。”
  “哎,還有個事,我能跟你說一下嗎?”
  孟曉梵轉過頭來直愣愣的看著林誠:“啥事?說!”
  “你能別叫我老林嗎?聽著還以為我爸站邊上呢!我哪老啊?我也掛著二字頭呢!”
  “行,這點要求我還可以滿足!那叫你什麽?誠哥哥?”
  林誠聽到趕忙搖了搖頭。
  “誠仔?”
  又是一陣更緊的搖頭。
  “小林子?”
  “就叫林誠吧!”林誠趕忙出言阻止了孟曉梵繼續編纂下去,這越聽越不入耳了。
  “嘿嘿,明明就是個大矯情,還把自己弄的特豁達似的,行,林誠有空我請你吃飯,我要找到好工作了,我就請你吃好的!”說完孟曉梵一臉開心的回家了。
  這結束對話的形式居然讓林誠也覺的有點開心,看著孟曉梵的背影,居然自己是在笑,不由得心想,這人跟人哪有一樣的啊?也許還有很多可愛的女人,隻是自己願不願意去承認罷了!
  孟曉梵一回到家,就打開電腦,開始上網查找工作,心裏一直惦記著唐璐說幫她的事情,琢磨著這怎麽也沒個信了?忍不住拿手機出來,看看會不會給她留過言,沒想到唐璐果然給她打了兩個電話,留了一條短信:姑奶奶你譜可真大啊,電話都不接!
  孟曉梵慌慌張張的把電話打了過去,一接起來居然是鄭克然,一下子把她驚的有點語塞了:“那個,鄭先生,不是,那個鄭老板,不是,那個姐夫?我唐璐姐在嗎?她今天給我打電話了,我改無聲,沒接到!”
  “她不舒服先睡覺了!她就是告訴你去‘宇恒’的事,我已經幫你聯係好了,你準備份簡曆,我告訴你個郵箱,你給他們發過去吧,可能還會通知你麵試,何宇恒跟我說韓翼那人可能有點挑剔,所以你還是準備準備,不過都是走走形式,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哦,好。”孟曉梵記下了鄭克然說的郵箱:“謝謝你啊,姐夫,讓您費心了。”
  “你還是叫我鄭大哥吧,你以前不都這麽叫我的嗎?聽著也順耳。”
  “謝謝你,鄭大哥。我會好好幹的。”
  “嗯。”鄭克然隻是嗯了一聲,居然沒有掛電話,兩個人沉默了幾秒鍾。
  “鄭大哥,要是沒什麽事,我先掛電話了,你幫我謝謝唐璐姐,她現在身體挺不好的,您可能得多費心照顧她了,過兩天我去看她。”
  “嗯。”鄭克然嗯了這聲之後終於把電話掛了。
  孟曉梵緊張的神經終於鬆弛了下來,她真是怕鄭克然在電話裏說出什麽意味深長的話來,還好他沒說。
  孟曉梵開始在電腦上整理自己的簡曆,沒一會老哥氣衝衝的回來,一進門就直奔孟曉梵的房間,推門進來把孟曉梵嚇了一大跳。
  “林誠是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
  “你跟他一起回來就沒問問他們家到底是怎麽回事?”
  “沒有,怎麽回事跟我有什麽關係?你跟他打三年球了,你都不知道怎麽回事,你指望我認識他一天就知道啊?”
  “我是男的,男的有刨根問底,問這事的嗎?他那人穿著行事也都挺普通的,人家自己不說我問人家這幹嗎?”
  “我也是男的,我也不愛問!”孟曉梵朝孟曉磊擺了擺手:“出去,出去,別耽誤我寫簡曆。”
  “現在是什麽情況?女人都見錢眼開了?”孟曉磊似乎對今天讓許麗娜搏了麵子的事耿耿於懷。
  “少給女人亂扣帽子,這年頭為五鬥米折腰的人有的是,男女都一樣,他要真是一大款,他得買多少米啊?”
  “說什麽呢你這是?”
  “我的意思,是許麗娜這樣沒什麽可奇怪,誰讓林誠沒事玩神秘呢!她也許就是好奇問問,我覺的她這樣挺好,省的你沒事老自我感覺良好的,明顯是被女人捧時間長了,一點麵子都丟不得,果然是剛畢業的小後生。”
  “嗬,你倒成老江湖了!”
  “那是,你姐我好歹在江湖上摸爬滾打了三年呢!這臉天天讓人踩,都踩出繭子來了,厚的很!”
  孟曉磊對於老妹自稱是姐居然沒提出什麽異議,他仍一臉認真的看著孟曉梵,沒有離開似乎是想要得到某些提示。
  孟曉梵看著老哥的樣子轉頭說:“你要不然就去把自己變成比爾蓋茨,索羅斯,讓全天下愛錢的和愛你的女人一個都別想跑。你要不然就多留個心眼好好看看女人,反正咱家人情商都不高,現在看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別以為全天下的女的都隻愛你一人,由著你挑呢,就這麽個事!有事奏起、無事退朝!別耽誤哀家寫簡曆!”
  孟曉磊的怒容,終於溶解掉了,他看著孟曉梵問了一句:“你覺的林誠這人怎麽樣?”
  孟曉梵抬眼想了想,撇了撇嘴看著孟曉磊:“有點兒意思!”

  (13)似曾相識!
  孟曉梵一心一意的整理著自己的簡曆,越整理越發的心寒,不由得唉聲歎氣起來,這簡曆自己整理的都心虛,想了半天除了學校裏的事情,好像找不出什麽亮點事件寫在裏麵能為臉上添光的。除了自己東拚西湊的打工經曆,剩下的就隻是在唐璐事務所的那些日子了。
  看著自己寫的這份東西,實在沒了底氣,怎麽想都覺的唐璐是自己的貴人,要不是這鄭克然出手推了她一把,她連‘宇恒’的大門朝哪開都不知道。剛才鄭克然告訴他事情都安排妥當沒問題的時候,心裏都樂開了花了,自己差點脫口而出要請‘鄭大哥’吃飯,因為內心實在是太過激動。
  可是後來細一琢磨,人家家大業大的一大老板,誰還在乎吃你口飯嗎?這張口要說請吃飯,萬一他要真來了,那這事沒準就複雜了,想到這孟曉梵有點慶幸自己當時沒脫口說出什麽不適當的話來。細想想怎麽都應該感謝一下唐璐,還是麵試完了多買點補品去看看她吧。
  孟曉梵把簡曆投到那個指定郵箱的時候,覺的自己手心都出汗了,心裏暗想著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有回音。內心裏想得到這份像樣的工作,從來沒這麽強烈過,特別是想到這三年辛苦卻換來的是那樣一份簡曆,和最後那種痛苦的經曆,也算是沒白‘侮辱’了‘傻X’這個詞。
  鄭克然說那個叫韓翼的人十分挑剔,不知道挑剔到什麽程度?可是就自己這點能耐不挑剔的人都不一定能看的上,他要十分挑剔的話,不知道麵試要說些什麽了?
  想到這孟曉梵把各**的叢書都翻出來擺在桌子上,這臨時抱佛腳不知道管不管用,麵試的時候會不會提一堆問題啊?還是應該看看書,萬一他剛好問到我知道的問題呢,好歹我剛考過試,腦子裏也算有點記憶,這些條條框框的法律條文,平時要是用不到,忘掉可比記住快多了。
  孟曉梵坐在家裏踏踏實實的看了兩天的書,她自己知道雖然表麵是踏實的坐在屋子裏,這心裏跟被貓撓一樣的鬧騰,真怕自己的簡曆過於簡單而無人回應。第三天的時候她接到了‘宇恒’人事部門的通知電話,讓她第二天下午兩點去事務所麵試,直接找韓翼的助理曾靜。這顆被懸了兩天的小心髒,終於又安穩的落回到原來的位置去了,讓她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孟曉梵找出了她衣櫃裏的唯一一套正裝,是她大學剛畢業的時候,老媽給她買的,本以為她會找到個需要穿正式套裝才能工作的單位,結果需要穿正裝的單位沒一個地方通知她麵試的,一些雜七雜八的皮包事務所倒是去了不少,到後來她都有些懷疑這是不是從事法律方麵事物的地方,恨不得有幾個謊裝成事務所的所謂責任人和法人們,看著她穿著這套衣服直搖頭,“哎呀,年輕輕小姑娘怎麽能穿這麽烏漆嗎黑又老誠的衣服呢,這要是客人來了看見了誰還願意在咱們這打官司啊?
  孟曉梵聽這話就覺的別扭,鬧半天這客人都是因為我穿鮮豔了才惹了官司奔這來的啊?那我這是進了什麽地了?怎麽不叫當事人叫客人呢?
  跟唐璐混的兩年多裏,唐璐也從來對她的穿著沒有要求,孟曉梵知道唐璐這也不過就是個皮包事務所,跟那些不同的地方就是居然能按月給她開工資,簡直是在搞福利事業。
  那時候唐璐提的訟訴請求一多半是被駁回,氣的唐璐恨不得覺得法官是跟她八字犯衝,不被駁回的也是庭下調解,這在別的律師看來是好事,調解完了拿錢走人。唐璐不樂意,覺的不跟人吵贏了她不能服,反正她有的是時間。到後來恨不得都是當事人勸她說:“算了,算了,就這樣吧。”弄的唐璐自己都覺的沒意思。所以孟曉梵從來沒跟唐璐出過庭,頂多就是在旁聽席上坐過一會。如今看著這套衣服孟曉梵心想,這老媽給買的挺貴的東西,現在終於算有穿的著的地方了。
  ‘宇恒’法律事務所,東三環一棟豪華寫字樓的第八層,衝這租的層數也能看出這事務所賺錢。孟曉梵有些緊張,仰著頭站在樓下看了半天,終於鼓起了勇氣走了進去。這事務所看著和一般的公司好像沒什麽兩樣,中間被切成了很多隔斷,電話此起彼伏的,人們顯的十分的忙碌。一走進去,偶爾會有人抬眼看她一眼,然後就繼續低頭忙自己的事情了。
  樓層挨著窗戶的一圈被圍成了很多的房間,透過那些雕花玻璃,隱約能看見那些房間裏有人,孟曉梵心想也許那些大大小小的律師們就都在這些房間了,孟曉梵沿著過道向裏走著,偶爾路過的房間有人開門走了出來,律師模樣的人會出來跟他們親切的握手,嘴裏說著‘放心、放心’的話。還沒走兩步又有個房間裏走出個女人來,一出來就拿著紙巾在摸眼淚,房間裏的人也並沒有出來送她,女人擦著眼淚低頭走掉了。孟曉梵心想,原來大事務所是這個樣子的啊?
  孟曉梵詢問了一個人,告訴他自己是來麵試韓翼律師助理的。當那個人聽見韓翼的名字的時候,真是一臉的驚奇,他帶著這種驚奇的麵容打量了孟曉梵好久,終於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了一個方向。那個方向是被圍隔的最大的一房間,似乎也是位置最好的,正宗的坐北朝南,能享受到全部的陽光。孟曉梵對他表示了感謝,可是從那人的眼神裏還看到了很多除了驚奇之外其他方麵的東西,這表情一時半會她也分析不出來,隻能不去細想了。
  孟曉梵到了最大房間的門口,門口貌似助理的桌子上擺著名牌,寫著曾靜律師,可是位置上卻沒有人。哇!不由得心生感歎,人家助理都是律師,自己這個剛通過司法考試的小輩不知道能不能擺這麽個名牌。擺不上這個名頭,是不是也是挺丟人的事情啊。
  剛想到這,房間的大門開了,一個氣質端莊的女人從屋子裏走了出來,女人的年齡看著比自己大一些,雖然也是穿著套裝可是跟自己的相比,既時髦又得體。優雅的長直發垂在身後,五官標致,一臉的幹練精神。
  她一出來就看見了孟曉梵,不知道為什麽狠狠的白了她一眼,孟曉梵被這眼神嚇了一跳,剛想開口說話,女人突然豎起了手掌,示意她不要開口。
  女人的懷裏抱著個文件夾,她氣哼哼的站在寫著曾靜名牌的位子上,高高的舉起文件夾狠狠的朝桌子砸了下去。孟曉梵嚇的很想拿手捂下耳朵,覺得肯定會是一聲巨響,結果那文件夾在接近桌麵的那一霎那,女人居然收力了,隻是輕輕的放在了桌子上。
  優雅女人一屁股坐在位子上,孟曉梵剛要開口詢問,女人繼續伸出手來示意她不要說。然後如此優雅端莊的女人自己開始說了,孟曉梵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端莊女人像是在麵前表演啞劇一般,帶著極其憤怒的表情呈現出各種嘴型來。嘴型變化的奇快,但是就是不出聲音,孟曉梵仔細盯著她嘴型的變化,以她幾年來馳騁江湖的經驗,她看出來,她在罵一個人,先是問候這位仁兄的各位長輩,主要是母親和大伯一類的人物,緊接著她又在打比喻,好像把這個人比成了某種壽命很長,大概能活一千年的某種動物。女人大概表演了五六分鍾的啞劇,然後如釋重負一般的靠在位置上喘著氣,喘了會氣她轉過頭來看著孟曉梵:“你什麽事?”
  孟曉梵慌了,原來她不是啞巴!她會說話!
  “你好,我是來應聘韓翼韓律師法律助理的,我叫孟曉梵。”
  女人坐在位置上直愣愣的看了她兩秒鍾,突然激動的一下站了起來,帶著滿臉欣喜的表情,握著孟曉梵的手:“我可把你盼來了啊!”
  孟曉梵被女人如此的熱情,弄的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要如何回應她才對。
  “你好,你好!我是曾靜,歡迎你,歡迎你啊!你等會啊,我馬上幫你通知韓律師,你稍等啊。”
  孟曉梵看著端莊女人情緒如此的跨度,半天說不上話,隻能笑笑的點點頭。
  曾靜站起身來,走到了身後房間門口,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做了口深呼吸整理了下衣服,然後推門怯怯的走了進去。
  孟曉梵站在身後看著她的樣子實在想笑,這裏頭到底坐著怎樣一個BOSS啊?我看這曾靜貌似精神都不太正常了。
  沒有五分鍾曾靜從門裏出來了,一走出門口,她先做了個深呼吸,然後帶著笑容看著孟曉梵,“好了,你可以進去了。”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曾靜剛才的樣子,現在突然被通知可以進去,居然讓孟曉梵產生了一點忌憚。忍不住看著曾靜,想從她臉上找出關於裏麵人物的某種答案來,曾靜滿臉的笑容帶著鼓勵的眼神,朝她點了點頭。可是怎麽看這頭點和這笑容都是那麽的假!
  孟曉梵被熏陶的也站在門口做著深呼吸,整理了下衣服,然後小心翼翼的推門走了進去。這房間著實的大,采光很好,讓整個房間滿眼暖融融的感覺,可是空調又把溫度調解的十分舒適,房間的一側擺著個碩大的辦公桌,辦公桌的後麵是一整牆的書架,上麵放滿了各種書籍。
  這碩大辦公桌的後麵坐著一個男人,正低垂著眼瞼翻閱著手上的文件。孟曉梵看著這低垂眼瞼的男人深深感到了驚異,這韓律師居然長了如此輪廓完美的臉型,這側影看去如同雕刻般清晰,直挺的鼻梁和堅毅的嘴部曲線,還有這低垂的眼瞼都讓孟曉梵覺的似曾相識,這人怎麽好像在哪見過呢?在哪來著?孟曉梵的腦子飛快的旋轉著,一直在思索著在哪見過這男人。
  突然她的眼睛睜大了兩倍,死死的盯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這不就是那天夜店門口喝多了,坐大馬路上哭,哭差不多了準備嫖|娼那哥們嗎?

  (14)地球球長?
  孟曉梵雙眼注視著韓翼許久,心裏盤算著他會不會認出自己,不會像那天晚上似的拉著自己袖子淚流滿麵的不讓自己走吧?還是最好不要認出自己,不管怎麽說那天自己也是把他罵了。可是那天他幹嗎要晚上自己坐外麵哭呢?官司打輸了?不至於吧?韓翼在業界這麽有名,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的,官司打輸了至於蹲路邊哭嗎?孟曉梵胡思亂想了好一會,發現韓翼還在低頭看著手裏的文件,好像根本沒意識到屋子裏已經站了個陌生人。
  孟曉梵忍不住輕咳了一聲,這聲之後韓翼終於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這眼神即平靜又冷淡,從她的臉上掃視過去,沒有任何特殊的表情,孟曉梵的一顆石頭總算落地了,還好他沒認出她來。如今的眼神跟那晚的完全不同了,那個夜晚韓翼的眼睛裏滿是淚水,整張臉訴說著哀傷,現在滿臉的冷漠,跟這張有棱角的臉配合的恰到好處,更像一尊雕像了。
  “你是來麵試的嗎?”聲音不大但是很清晰。
  “是,我叫孟曉梵我來應聘您的法律助理。”
  “是通知你今天嗎?”韓翼似乎對突然有人來應聘感到有些奇怪。
  “對,通知的我今天!”孟曉梵的心髒又開始往上提了,內心開始不停的敲著小鼓,心想不是都說好的事情嗎?
  “是嗎?”韓翼似乎對孟曉梵的出現還是不能相信,他開始在桌上到處翻東西,在一堆廢紙裏拽出了兩頁釘在一起的紙張來,翻開來看了看又抬眼看看孟曉梵,“哦,是你,看來真是今天。”
  孟曉梵心想,嗬,這什麽腦子啊?這記性也太差了吧?看來這人必須得有助理,可是以他的態度來看,好像他對招助理這件事根本不關心啊?要不就是太忙了,事情記不住那麽多?
  韓翼低著頭翻看著孟曉梵的簡曆,翻了兩頁,那張俊臉的五官就開始向錯位的方向移動。看到最後孟曉梵覺的韓翼的臉快皺成包子了。
  韓翼抬起頭來晃著手裏的紙:“這是什麽東西?”聲音不大卻能聽出譴責和不屑,雕刻的臉上帶著怒容。
  “我的簡曆!”孟曉梵看著這譴責的目光深感壓力,她自己也知道韓翼手裏晃動的不是一本光榮簿。
  “這個東西為什麽會在我的桌子上?”
  對於韓翼的這個問題,孟曉梵真是苦苦思索了許久,是不是律師都要繞著彎的如此說話?名律師更是如此?為什麽會在他的桌子上?那肯定就是有人放的唄!難不成是它自己走過來的?
  “以正常的分析來說,應該是有個人放在您的桌子上的?”
  “誰?誰放過來的?”韓翼像是越說越生氣,手裏使勁的晃著那兩頁紙,孟曉梵覺的自己的簡曆就快被他晃爛了,不由得自己開始咬後槽牙,琢磨著這人怎麽這麽欠抽呢?你這是跟誰發火呢?是放簡曆的人還是簡曆描寫的人啊?
  “要不然咱報警查查得了,省的您在這莫名的發火。”
  孟曉梵的話剛一出口,韓翼猛的將那兩張紙拍在桌子上,“你……”韓翼剛說了個你字就低頭又翻了下她的簡曆,抬起頭來繼續說到:“孟小姐是吧?”
  好家夥這腦子,五秒鍾就把人家姓什麽給忘了。看了半天自己的簡曆,說話都說好幾句了,這連我姓什麽都不知道,那他自己姓什麽他知道不知道啊?
  “是,我是姓孟,我叫孟曉梵。”
  “行,不管你叫什麽吧,那個……”韓翼又低頭看了眼簡曆:“那個孟曉梵小姐,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你不適合做我的助理,你最好去嚐試一下其他的事務所。”
  孟曉梵心裏咯噔了一下,這輩子長這麽大,沒走過後門沒找過靠山,不是自己不想走也不想找,是自己根本找不到,這好容易借著唐璐姐的光,走了次後門,這怎麽還沒五分鍾呢就直接被人給DELE了?不是說都說好了嗎?
  韓翼從看簡曆起就掛著的那種不耐煩的神情,起初讓孟曉梵覺得自己像個惹人厭的蒼蠅,韓翼想急於把她轟出門去,現在覺得這明顯已經被蒼蠅拍給拍死了!那自己還有必要嗡嗡嗎?
  孟曉梵低著頭小聲嘀咕著:“要不然您在考慮考慮,我是有人推薦來的。”
  雖然是極小的聲音,韓翼也聽的十分清楚,他突然按了桌子上的對話開關:“你進來一下。”
  很快曾靜從門外走了進來,韓翼又抓起了桌子上的那兩頁紙晃動著:“這個東西是誰放在我桌子上的?”
  “是我放的,人事轉過來的,孟小姐是何先生推薦來的。”曾靜半低著頭,極小的聲音揭示了這簡曆究竟怎麽出現在韓翼桌子上的真相。
  韓翼又把那兩張紙拍在了桌子上:“我就知道!忙的忙死,閑的閑死!何宇恒都多久不來事務所了?什麽都不幹,就知道陪著老板遊山玩水的,到點分錢一分不少!我招個助理還弄些邊角料往我這塞,這不知道又是在拍哪個老板馬屁呢?”
  孟曉梵聽著韓翼說的話,看著他此刻的表情,有很強烈的願望想衝上去撓他個滿臉花,這男人的整張臉看的那叫一個氣人,傲慢到了極限,從進門到現在從來沒用正眼瞧過自己,本以為自己實在是微不足道,結果想不到曾靜進來,他也一樣的不看曾靜,跟曾靜說話也揚著下巴,嘴裏大罵著這事務所冠名的那位何大律師,嗬,他這是在律所裏有多大輩分啊?嘴裏對自己的那些衣食父母的老板們也充滿了不屑!孟曉梵看著韓翼的表情深深的感覺到這除了地球球長,可能就剩他了。難不成他就是地球球長?
  誰是邊角料啊?你他奶奶個死球長!孟曉梵開始忍不住在心裏罵街,突然腦子裏閃過了剛才曾靜剛剛在門口裝啞巴罵人的場景,心裏終於知道她為什麽會那樣了。
  韓翼抱怨了一陣何宇恒,好像情緒穩定了很多。然後指了指孟曉梵,跟曾靜說,“你去把她給別的律師,我不要!我不替那些老板養閑人!”韓翼的說話方式讓曾靜都覺的很不好意思,她轉過頭來帶著歉意的看著孟曉梵,努力的擠出點微笑來。可是這安慰的微笑也沒讓孟曉梵好受多少,心裏琢磨著我這後門怎麽走的這麽變扭呢?我是不是不走這後門都不能受這侮辱啊?
  “所裏,需要助理的律師也就那麽幾個,目前他們都不缺助理!”
  “那我也不缺!”韓翼斬釘截鐵的給了答案。
  “您缺!”
  “我不缺!”
  “您真缺!”
  孟曉梵站在旁邊聽著兩人對話笑噴出來,心裏琢磨著怎麽聽著都像是曾靜在罵他。曾靜和韓翼都轉過頭來一臉詫異的瞪著自己,好像在看怪物一般,看的孟曉梵一陣心虛終於把笑容收起。

  (15)從長計議!
  曾靜長歎了口氣:“韓律師,我就能幹到這個月底,你是不是又給忘了?我都跟你說好幾次了,我真的不能再拖了!”
  韓翼終於擺正了身體坐回到位子中間,仍然是一臉傲慢的仰著下巴看著曾靜,“曾靜,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你是前年11月23日跟律所簽訂的聘任合同,為期三年,到現在為止你才在律所服務了一年半,就說要離開,我準許你離開已經算是宅心仁厚了,你至少應該等我找到合適的助理之後才能走吧?我當初肯聘任你不是因為你能力出眾,是因為你跟我保證能幹滿三年,如果你還想順利走的話,我還是希望你等我找到合適的繼任者,不然我們就要把合同拿出來說一說,我不知道你現在有沒有能力來跟我探討合同方麵的事情,如果你真有這個打算的話,不過我猜想你也不希望我們這樣吧?”
  曾靜低著頭,不再說話了,她一直緊咬著下嘴唇,不停在做著深呼吸,胸口起伏的厲害。孟曉梵能看出來她真的很生氣。
  “你要沒什麽異議就不用站在這了,去修改你剛才寫的房產訴訟案,那寫的是什麽玩意,沒一點寫到點上的。那個我明天一早要用。”
  曾靜猶豫了幾秒鍾還是轉身出去了,一臉的憤恨表情。
  “那個你……”韓翼說了這幾個字之後,又開始拽過那份簡曆來,向上看了一眼:“那個孟曉梵小姐,你要是沒什麽事也請你出去!”
  孟曉梵心想,丫整個一誠心,人家曾靜哪天簽的勞動合同都記得門清,愣記不住眼前站的人姓什麽,純粹故意寒磣人呢。真夠孫子的!這地球球長到底有多大能耐啊?保衛地球全靠他了?
  “韓先生,既然曾靜律師不便繼續為你工作了,你不如聘任我繼續為你工作試試。”
  “我不想試!”韓翼幾乎都沒考慮就說出這句話。
  “我也可以跟你簽個三年的勞動合同,而且我幹滿三年的可能性極大。”
  “我這麽跟你說吧,孟小姐,我需要的人能馬上來就能工作,我主要從事經濟方麵的訟訴案件,而且我的工作量非常大,我每天腦子裏要裝很多事情,我需要的助理是來幫我分擔這些事情,至少我提到哪些案件,你能立刻把涉及到的相應的法律法規都能羅列出來,我讓你去寫何種案卷,你就應該馬上寫出來,我看你根本不具備這個能力。”
  “我可以向您學習!”
  “我沒義務教你!”
  “那我自學!”
  “我也沒時間讓你自學!”
  孟曉梵站在那裏,低著頭直運氣,這韓翼整個一油鹽不進的‘醬肘子’又強又軸啊?白長的跟個人似的了,我這認識的人裏長的人五人六的有的是,本事大的人多著呢,哪個能牛B成他這樣啊?現在一琢磨老哥的表現到成謙虛的人了。最好咱都活到地球毀滅的那一天,好讓我們這些人類看看你是怎麽拯救地球的,孟曉梵咬牙切齒的發狠了一陣,最終把那口氣給順了下去,從嘴角擠出個微笑來。
  “那我就不站這惹您心煩了,不管怎麽說,謝謝您給我這次麵試的機會,您也讓我一睹了韓翼律師的風采。印象深刻!”
  韓翼抬了眼皮,眼神從孟曉梵臉上輕掃了過去,不再說任何話低頭開始看手上的文案了。孟曉梵的心裏自是有幾分失落,低垂著頭朝門口走去。拉開門想要出去的時候,餘光掃視見韓翼從桌子上把她的簡曆順手塞進了手邊的垃圾桶裏,一股無名之火又騰的燒起來了。
  孟曉梵關上門,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到了韓翼麵前,生生把韓翼嚇的手上的文件都猛的合上了,大聲的質問:“你想幹什麽?”
  孟曉梵低頭從垃圾桶裏把自己的簡曆撿了出來,滿臉堆笑的看著韓翼:“低碳!不犯法吧?我接著拿這個找工作去!還是沒人要我,我還能在紙後麵打個草稿什麽的。保衛地球,人人有責!”說完又頑強的丟給韓翼一個笑容,“告辭,告辭!韓律師!”點了點頭一副很謙卑的架勢,退到了門口轉身出去了。
  韓翼被孟曉梵這最後的舉動弄的有些不知所措,本來看她滿臉怒容的衝過來會做什麽不理智的事情,結果隻是撿走了自己的簡曆。她這麽做到讓自己覺得自己做的好像有些過分了,好歹應該等人出去關上門再扔這些沒用的東西啊。算了,反正她肯定會去跟她的身後人抱怨的,怎麽也得讓何宇恒知道我現在有多不滿。最近的生活過的真是一團糟,看著這滿桌子堆的案卷恨不得都把它們扔到垃圾桶裏去。
  孟曉梵走出韓翼的辦公室,站在門口插著腰很想仰天長嘯,還沒嘯的時候,坐在外麵的曾靜朝她一直擺手,極低的聲音跟她說:“你可別罵出聲啊!這人多耳雜!”
  她說完這句話,孟曉梵到覺得自己可以不用罵了:“對不起啊,曾律師,您看我這麽向往來,您這麽向往走,可惜我這資曆能力都太淺,這韓律師死活都不要我。”
  “事了吧唧一男的煩死人,你也不是他轟走的第一個了。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怎麽那麽倒黴催的讓他留下工作了。”曾靜不讓孟曉梵開口說出什麽不滿的言語,可是自己一張嘴沒忍住的先抱怨一頓。“要不你再去找找何律師,讓他出麵替你說說來,韓翼嘴上雖然這麽說可是其實心裏還是尊敬他的。”曾靜給孟曉梵提了些建議。
  “我不認識何律師!”孟曉梵帶著為難的神情。
  “你不認識?”曾靜的麵色略帶驚奇:“哦,那可能你的熟人是律所的大客戶吧,反正是何律師親自打電話來安排的,你要不跟你那熟人說說就算幫我一忙了,要等裏麵那位找個滿意的不知道得什麽時候了,你也不用自暴自棄,往心裏去!韓律師這人特別不是東西,可是他就算是再不是東西,他也得吃飯啊,他要真知道是哪尊神推的你估計他就老實了!”
  孟曉梵聽著曾靜的提議,心裏有些犯難,隻能勉強的留下個禮貌的微笑,轉身離開了。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心想,真的要跑去跟鄭克然求情讓他替自己出麵嗎?這樣做合適嗎?想來想去拿不定主意又開始咬牙恨自己了,這自己的簡曆上但凡有一兩點出彩的地方,這地球球長也不能這麽擠兌我,他提的那些要求,好像自己還真是做不到。算了,還是先回家苦練殺敵本領,此事從長計議吧。

  (16)有個餿主意!
  孟曉梵垂頭喪氣的回了家,家裏一個人沒有,心情更有些沮喪,這老爸老媽還奮鬥在工作第一線上呢,自己二十五歲大好年華居然在家裏閑晃,越想越有些失落,坐在電腦前想了半天,還是打開了求職了網頁。
  心裏有點遺憾,想找個和專業對口的職業看來真的挺難的,算了,有幾個人是學什麽幹什麽的啊?找不到難道還要餓死嗎?心情平複一點,孟曉梵開始瀏覽那些招聘信息。看著看著,不知為什麽腦子裏閃過了韓翼那張傲慢十足的臉,越想越來氣,氣的孟曉梵真想掀桌子摔凳子。
  氣不過去的時候,猛的站起來從書架上把各種法律法規的書,又找出來擺了滿滿一桌子,嘴裏大叫著:“我還真就不信了。”於是跟自己賭氣似的開始研究那些條文。等到家人都回來的時候,孟曉梵仍然坐在屋子裏繼續搞著研究。家裏人回來看見孟曉梵如此踏實向學的模樣麵麵相覷都選擇默不作聲。
  “老妹,你今天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終於意識到自己沒文化啦?”晚飯間,孟曉磊說了句逗咳嗽的話,笑嘻嘻的看著孟曉梵,孟曉梵也全當沒聽見一樣沉悶著低頭吃飯。
  “呦,這是怎麽了?今天這丫頭,怎麽這麽老實了?”老媽忍不住開口詢問著。
  “沒怎麽!”孟曉梵繼續悶頭吃飯。
  “沒怎麽不可能這麽老實,是不是麵試沒通過啊?”
  “嗯。”孟曉梵輕嗯了一聲,沒做過多解釋。老媽也沒有再繼續追問。
  “怎麽回事?不是你那個什麽師姐都幫你說好的事情嗎?”孟曉磊忍不住發問了。
  “也沒太說好。”
  “哎,你那個師姐是怎麽辦事的?什麽叫沒太說好啊?忽悠人玩呢?”
  “關人家什麽事啊?麵試的人嫌我資曆太淺了。”
  “資曆深還用她幫忙嗎?不行,你得找她去,她誆你弄事務所,結果現在害你失業了,她得負責幫你弄個像樣的工作,這是她應該做的。”
  “孟曉磊,你個活的順風順水剛畢業的幼稚男。擱著以前我沒準又得誇你沒事裝牛B了,以為別人都欠你的。但是今天姐姐我不這麽認為了,你真太謙虛了!繼續保持啊!今天該你刷碗!”說完孟曉梵起身回屋繼續啃書去了。“少在家裏說你們那些黑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沒人管的孩子呢?”老爸的譴責之聲傳遍了屋子的各個角落,嚇得孟曉磊也不敢接後話了。
  孟曉梵坐在屋子裏繼續看書,心裏想著老哥說她應該去找唐璐的事情,不由得嘀咕著,不求鄭克然,去求唐璐行不行啊?想著想著手機響了,號碼有點陌生,猶豫了一下把電話接了起來。
  “喂,我是林誠。”林誠輕鬆愉快的聲音迅速的傳了過來,讓孟曉梵的眼前瞬間了出現了他那張陽光普照的臉。
  “林誠?你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有事?”
  “嗯,沒事,你不說要請我吃飯嗎?明天是周六你請我吃飯吧。”
  “林誠,您這飯追的還挺緊,我就那麽一說你還挺當真?”
  “鬧半天,你不是說真的啊?你說你特實誠嗎?所以我就當真了。”
  “可我說的是等我找到好工作了,我現在別說好工作了,我連差工作都沒有了,所以我請不了你吃飯,你要非逼著我請,我頂多也就請你吃碗麵。”
  “吃麵?吃麵也行啊!”電話裏依然是林誠陽光般的語氣。
  孟曉梵琢磨著,林誠這人也是,非得在我饑寒交迫的時候逼著我請吃飯,真能傷口上撒鹽。“行,那咱約一地吧,你自帶飯盒啊。我就請的起袋的,請不起盒的。我從家拎壺開水過去。你喜歡什麽味的?紅燒牛肉?海鮮?蔥香排骨?”
  電話裏沉默了一陣,傳來了林誠嗬嗬的笑聲,跟你說話可真是費腦子:“得,我聽明白了,那我請你吧。”
  “你請我,我也不去,我再吃你一頓,我就又欠你一頓!”
  “你看你這人,我讓你還我你不幹,我讓你欠我你也不幹,你到底想幹嗎啊?”
  “您這催飯跟催命似的,我哪敢隨便欠飯啊?”
  “說話真夠難聽的,這事怪我,我就應該直接說請你,你是不是就願意出來了?”
  “林誠,你這是周末寂寞難耐非得找個小姑娘陪著你,飯債肉償?問題是我真陪你幹不了什麽,咱倆出去頂多就是壓壓馬路。”
  “說話可真夠難聽的。”林誠在電話裏輕聲的抱怨了一句。“算了,問了一圈大家都有事,我的確是挺寂寞的,剛給你哥打過電話了,他要陪許麗娜。其他幾個哥們也都說要忙,你是我問的最後一個哥們了,你這麽不願意那就算了,看來周末隻能睡覺了。”
  孟曉梵接到林誠的電話本就覺的突兀,她原本就沒打算跟林誠有過深的交往,他突然打電話的邀約,孟曉梵心裏自然立了道防線。
  林誠說跟孟曉梵說話費腦子,孟曉梵心想跟你說話才叫費腦子呢,表麵嘻嘻哈哈像是毫無芥蒂的熱情男人,實際真不知道在想什麽?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瞞著好幾年都不讓人知道,這種人才叫城府深呢,哪像自己啊,雖然很多話不中聽可好歹是肺腑之言。可是林誠結尾的那句‘哥們’,一下子又讓孟曉梵覺的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人家對自己沒什麽太多想法,自己總結了個‘陰謀論’按到了人家身上了。
  “哦,你已經給我哥打過電話啦?”
  “是啊,能打的都打了,給你打也得有點勇氣呢,聽你說話我一時半會也不一定能適應。我也是鬥爭了好久,結果是無情的拒絕!這是什麽哥們啊?”
  “嘿,這大帽子扣的,行,是我想多了,我這一開始以為你對我有什麽不軌企圖呢。”孟曉梵低頭看了眼桌子上的書:“明天,咱倆去趟西單圖書城吧,我要奮發圖強,需要幾本書。”
  “好,隻要不用自己悶在家裏就行。”林誠的話語裏帶著喜悅。
  “可是我真的請你吃不了什麽,我這失業不知道要失到什麽時候呢。”
  “嗯,知道了,我會自帶飯盒的,我要蔥香排骨的。”說完是林誠一陣嘿嘿的笑聲,然後就把電話掛了。
  周末的西單,人影攢動,少男少女們對此地是趨之若鶩。不乏新奇另類的打扮,以宣告這是年輕人的聚集地。到處閑逛的人們也是兩兩成雙,三五成群的,滿滿是青春的躁動。
  孟曉梵一出地鐵口發現林誠,已經在這裏等她了,趕忙湊上去打了個招呼:“你早來了?你這開車比我坐地鐵還快啊?”
  “我沒開車,我也坐地鐵來的。這停車費太貴了,不知道要逛到什麽時候呢?不值!”
  孟曉梵聽了林誠的理由,差點笑出聲來,暗想著他要真是個隱藏的富豪,這隱藏的可真夠深的。這跟我們普通老百姓的想法也沒什麽不一樣的啊。是為了要跟我們打成一片?
  孟曉梵沒做過多言語,一門心思的紮進了圖書城裏,直奔了法律書籍的書架,站定了開始一本本的瀏覽那些名目。覺的有需要的就拿出來翻看一陣,不合適又放回到書架中。林誠站在孟曉梵身旁,看著她翻看著那些叢書,想了半天不知道聊什麽話題,無所適從的時候也開始從書架翻看著書籍:“你想買什麽書啊?我幫你找找!”站在一旁輕聲的詢問著。
  “找一些案例,和文案方麵寫作技巧的書。”孟曉梵低聲的回答著。
  “你去律師事務所麵試啦?”
  “嗯。”
  “結果怎麽樣?”
  “結果被一特不是東西的律師把我轟出來了。轟的我小內髒都碎成塊了,傷死我了!”孟曉梵一邊低頭看書一邊抱怨著。
  “說話真夠難聽的!”
  對於林誠的這句總結,孟曉梵已經毫不在意了,沒有任何反應的繼續低頭看著書。
  “你去哪個事務所麵試的?”
  “宇恒!”
  孟曉梵說出事務所名字的時候,林誠正在翻書的手停了下來,他轉頭看了孟曉梵一陣。孟曉梵意識到林誠正在專注的看著自己,“怎麽了?你聽說過啊?”
  林誠的表情有點猶豫,停頓了幾秒鍾之後,輕輕的嗯了一聲。兩個人之間忽然被孟曉梵的這個答案弄的一下沉默了。
  這陽光男人的表情變化真是讓人摸不透,摸不透還是不要摸的好,以此男人的話說,真是費腦子,孟曉梵沒有過多猜測繼續低頭看書了。
  “我有個熟人,在那當律師!”林誠的聲音又緩緩的傳了過來。
  “是嗎?早知道你有熟人,我就托你走後門了,沒準我這內部器官還能保住一兩樣。你熟人叫什麽啊?”
  “韓翼。”林誠極小的聲音回答了孟曉梵的問題,把手裏的書放回到書架中。
  孟曉梵猛的將手裏的書合了起來,瞪著林誠,帶著憤怒的語氣:“就是這孫子把我轟出來,特不是東西!從我一進門到出門他都不知道我姓什麽,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每次喊我還故意抓著我的簡曆看一眼,再叫,你說他是不是誠心寒磣人呢?我求他給我次機會,他告訴我大門在我身後,我還沒出門他就把我簡曆扔垃圾桶了!啊!”
  林誠被孟曉梵突來的憤怒語氣嚇了一跳,他直愣愣的盯著孟曉梵一陣,“她口中敘述的韓翼的這些行為,他一時無法跟他認識的那個人聯係在一起。”看著孟曉梵的表情,覺得她已經遷怒與己了,努力的咽了口口水嘀咕著:“其實我跟他也不是太熟!”
  “哼!”孟曉梵像是找了個宣泄口,又從書架上拿起了另一本書。
  我跟他老婆是中學同學。”林誠站在旁邊繼續支支吾吾的小聲念叨著。
  孟曉梵繼續低著頭看著手裏的書:“他結婚啦?”
  “嗯。”
  “那我真佩服他老婆,能跟他在一起的女的心胸得多麽寬廣啊!還得感謝他老婆,替社會解決掉這麽一個男的,要不這女人一不小心落入他的魔掌,一輩子啊!哎!”孟曉梵一邊看書一邊搖頭。
  “我們說點別的吧!”林誠很快出言阻止了孟曉梵的挖苦之詞。
  孟曉梵忽然又把手裏的書合了起來,湊得林誠小聲詢問著:“哎,你認識他們家嗎?”帶著一臉的邪惡笑容。
  “你想幹嗎啊?”
  “帶我去啊!”說完孟曉梵拿胳膊拐了拐林誠。
  “你去他們家要幹嗎啊?”
  孟曉梵挑著眉毛看著林誠:“堵他們家鎖眼!”
  “啊?”林誠被孟曉梵提出的這個構想著實嚇到了,他看著孟曉梵帶著邪惡笑意的臉:“那用不用弄個彈弓崩他們家玻璃啊?”

  (17)與逝去相遇!
  孟曉梵和林誠為一拍即合的餿主意相視樂了好一陣。“原來也同是綠林中人啊,失敬失敬!”孟曉梵看著林誠拱了拱手。
  “什麽啊?我可是好孩子!”
  “少裝了,堵人家鎖眼,拔人家‘氣門芯’的事沒少幹吧?沒關係我理解,年少輕狂嗎。”孟曉梵一副很大度的表情,似乎看見了林誠正鬼鬼祟祟的蹲在地上作案的場景。
  “我真沒幹過!”林誠大聲的辯白著,“別你自己常幹的事,就覺的別人也常幹,我跟你可不一樣!”
  孟曉梵看著林誠急於撇清的樣子,嘿嘿的笑了兩聲,沒有反駁。
  林誠訝異孟曉梵居然笑著默認了,一下子變得很生氣:“你這是什麽素質啊?這不是上學的時候小流氓常幹的事嗎?你們家就沒人管管你?”
  孟曉梵依然站在書架前低頭看著書,並沒有注意到林誠此刻情緒的變化:“他們不知道,管我估計也不好使。那也不能全怪我啊,是他自找的,我一好朋友被另一學校小痞|子連劫了三天錢,連中午飯錢都沒了,真讓我找人打他我也找不到人啊,所以隻好中午疾行了好幾裏地,去把人鎖眼堵了,還順道帶走了‘氣門芯’。太壞了!太壞了!”孟曉梵低頭看著書回憶著自己的中學時光,臉上帶著笑意還做著自我批評。可是仿佛對自己的這個行為頗感得意!她轉過臉來看著林誠的時候,林誠已經沒有在生氣了,隻是很平淡的看著自己,也沒對自己的行為做任何評價。
  “呀,讓你失望了吧?你不會還對我做過是個淑女的幻想吧?”
  “沒有!”林誠搖了搖頭。
  “哥們就得找我這種的,多仗義啊!”說完孟曉梵隨手拍了林誠一把。林誠的胸口挨了孟曉梵一掌,覺的她這一掌的力道還真不小,心裏暗自思忖,這到底是個什麽女人啊?
  孟曉梵挑了些需要的書,抱著去櫃台結賬。林誠跟在她身後,想著剛才無端端的怒氣,帶著滿心的譴責之意,實在是有些失控,還好她一直低頭看書沒發現,自己居然帶著衛道士的口氣去責怪人家中學的行為。
  “我上中學的時候總是被人欺負!”林誠站在身旁輕聲的說出這句話,內心感慨也許這才是自己生氣的原因吧。
  孟曉梵拎著一兜子書,轉頭仔細打量著他:“不像啊,看著怎麽那麽像飛在花叢中,四處嗡嗡嗡的人啊。明顯就是一副對女人玩弄拋棄、再玩弄再拋棄的樣子,你整過容啦?”
  “哎!我真沒法跟你這種人說話!”林誠明明知道孟曉梵在跟他開玩笑,可是還是生氣了。少年時代那些疼痛的經曆本想說來以表達一點對眼前這個說不上是哥們、相親對象、或者哥們的妹妹等多種身份的女人一點坦誠。結果話還沒說完又被她調侃了,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喂,你生氣啦?”孟曉梵跟在他身後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沒有!我就是覺的跟你說話困難。”
  “我剛才那是誇你呢,你沒聽出來嗎?我誇你長的帥呢!我是覺的你長這麽喜興不能被人欺負,跟福娃似的!”
  “福娃?!”林誠轉過臉來,對孟曉梵的這句評價一臉的錯愕。“福娃那是大餅臉,那叫長的帥嗎?別以為我沒聽出來。”
  孟曉梵站在原地笑的直不起腰來,覺的眼淚都快笑出來了:“我說你這人矯情,你可真夠矯情的。好吧,我來聽你的痛苦回憶,不過我安慰的就一句話啊,哥們都過去了,你現在不是挺積極向上陽光健康的嗎?還那麽多狐朋狗友。”
  “是嗎?”林誠覺的孟曉梵這句總結聽著也像是句調侃還帶點諷刺意味。
  “是啊,咱們不就是狐朋狗友嗎。我很真誠的向你保證,誰要敢欺負你,我連他們家廁所鎖眼都給堵了,我急死他,怎麽樣夠意思了吧?”
  林誠覺自己隻能是笑,還能做什麽:“嗯,你真夠意思!如果我以前被欺負的時候遇到你就好了,可是你那時候遇到我也會像現在這樣嗎?”
  “當然,我這麽心胸坦蕩、俠義柔情、多純粹一人啊!”
  “可是我已經是被淘洗幾遍看著油光鋥亮的人,對於我還有什麽純粹可言啊!”林誠又開始極低聲音的喃喃自語了,此話他也沒想讓孟曉梵聽見,可是這次孟曉梵似乎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
  孟曉梵看著林誠的背影,很想衝上去給他後背蓋個大紅章:富二代凶猛,勿近!自己這滿腦子想的是要鬥天鬥地鬥球長,林誠那是無病呻吟的想要找純粹,典型的自詡癡情的公子哥,可見是生活上沒什麽煩心事就想著女人的事了!這年頭還有這種想法的人,沒點經濟上的支持,能這樣嗎?
  隻不過眼前這隻是個極力想低調的,沒準你要真指著他說:“你個富二代。”他會怒目的反指著你:“你才富二代呢!你們全家都富二代!”
  孟曉梵邊走邊想的又嘿嘿的樂起來,林誠對於她這種總是突然傳來的笑聲已經無奈了,一個沒心沒肺愛胡思亂想的女人,自己說的事情永遠跟她的想法匯不到一條線上。
  “老林,我這拿著一大袋子書,你身為男人是不是也應該幫我拎會啊?”
  林誠在前麵領走著,聽著孟曉梵的話,轉身回來把她手裏的袋子拿了過去:“跟你說多少遍了,誰老啊?”
  孟曉梵看著林誠又是一陣嘿嘿的笑聲,笑容還沒展開,表情已經僵持在臉部,她一個箭步衝上去挎住了林誠的胳膊,讓林誠把自己擋了個嚴實。然後使勁的拽著林誠向地鐵口走去。
  林誠被孟曉梵突來的親昵舉動弄的有些不知所措,看著他們前進的方向,忍不住開口問到:“不吃飯啦?這是要坐地鐵回去嗎?”
  “別廢話!別問問題!別到處看!”孟曉梵緊緊的挎著林誠的胳膊,低著頭很怕被發現一樣。
  “你這是怎麽了?碰見債主了?”
  孟曉梵走到地鐵口,拐到了通往地鐵的樓梯下,她把在欄杆處露著半個眼睛,向廣場上張望著。陸洋正坐在廣場上給一個人畫著素描,孟曉梵沉默著,心裏盤算了下已經跟他分開半個月了。這半個月裏陸洋隻給她發過一條短信說想她,她看見那條短信的時候,全是惡心和惱怒。
  此刻的陸洋比半個月前消瘦了很多,孟曉梵看著坐在那裏畫畫的那個人,覺的他已經完全變成另一個人,三年前也是在這個地方孟曉梵遇到陸洋的那次,除了可以攝人的高大和英俊,最讓女人躲不掉就是他的滿臉的桀驁,雖然那時候他什麽都沒有,可是孟曉梵還是沉淪了,可是現在他可真的是什麽都沒有了!滿眼的空洞,看不到任何的不羈。眼神平實的如同一個拾荒者,看著那些起身遞給他錢的人們一臉的感激,不停的向人點頭表示著感謝。
  孟曉梵曾經崇拜過那個男人,覺得他有無窮無盡的才華,隻是沒有遇到伯樂,也喜歡聽陸洋給她描述他成功之後的生活,覺的自己愛的男人有夢想,自己就應該陪著他一起做夢,即使那樣也是挺幸福的事情,可是這個男人偏就這麽無情的把她對男人的幻想打碎了。也許現在應該感謝他而不是恨。可能這男人已經被生活剝奪的什麽都沒有了,曾經自傲的口中的藝術,現在也隻是寥寥的幾筆,為了換取晚餐的一份麵包。
  孟曉梵覺的自己一點都不恨他了,甚至連想到他的那點怒氣都已經消失殆盡無從怒起了。唯一剩下的就是點憐憫和可憐心境,不隻同情他還同情自己逝去的三年青春,因為自己還曾經天真的以為會是永遠。
  她轉頭看著林誠:“求你件事行嗎?”
  林誠已經看了她許久了,他看了她的目光知道她在看誰,從她的眼神裏也知道她看著的那個人不是毫無關係的路人,但是他沒有問題可問,就算問了,估計她也不會回答。
  “說!”簡潔的回答直視著孟曉梵。
  孟曉梵從兜裏掏出了僅有的兩百塊錢遞給林誠:“你去讓那個人給你畫素描,然後誇他畫的好,把這錢給他!”
  林誠看著遞在眼前的兩百塊錢一直在猶豫著,他很想問為什麽,可是卻問不出口。孟曉梵看著林誠的樣子,知道自己似乎應該有個理由,可是她卻給不出來,她也不知道自己這種行徑是為什麽?聖母嗎?顯然自己還沒到那級別,但是她就是見不得此刻陸洋像乞討般的樣子,簡直是對自己曾經崇拜的一種諷刺。她隻是想用這種方法盡快從眼前結束這種諷刺,哪怕隻是一時的。
  林誠低頭看著那錢猶豫了一陣,還是點了點頭接了過來。

  (18)畫與話!
  林誠看著給自己畫像的這個男人從五官到身型都可以稱得上俊朗,隻是有些消瘦了。仔細審視著這個街頭畫家,這男人在作畫的時候一直在深鎖著眉頭看著自己,也許這就是那些所謂藝術家的藝術氣息。
  隻拿自己和這個男人的外型相比,林誠覺不出自己比他優於什麽。但是我跟他不同的是,他在落魄之中而自己不是。所以誰會選擇他?自己有點弄不清楚為什麽要來替她做這件事情,也許是出於好奇吧?很想知道將要給他的這兩百塊錢是什麽?一種安慰?
  林誠覺的跟孟曉梵相比,自己對她好奇多過於她對自己的好奇,這有點不公平。他能感覺到他跟孟曉梵在感情的事情上此時是不同的心態,他現在是極力想要尋找,以達到某種解脫。而孟曉梵是極力想要逃避,也許也是為了解脫。
  不接受新感情是為什麽?對舊的留戀嗎?就像自己那麽多年始終總是想圍著任夢轉,任何女人都看不進眼裏。那孟曉梵是為了什麽?為了眼前的這個人?
  林誠陷入到極盡的沉思中,渾然不覺,眼前的男人已經完成了作品,站起身來看著他了。他接過了自己的素描畫像,看了一眼:“畫的真好!”這句話是他從內心喊出來了,不是因為孟曉梵囑咐過他,是他由感而發。也許隻是自己心理作祟,他覺的這男人對自己所用的時間要比別人長,看出了他對自己有特殊的對待。畫紙的下麵還簽了他碩大的名字,林誠不知道為什麽?是每一幅都要簽名嗎?
  “你叫陸洋!”
  “對!”陸洋看著他點了點頭。
  居然是種傲慢,還帶著挑釁的仰著下巴。林誠看著他笑著點了點頭。
  陸洋用手指了指那幅畫,“我簽名了!好好留著,有一天我紅了這個會很值錢!”
  林誠麵帶笑容遞給他兩百塊錢。
  “不是兩百,是二十!”
  “你畫的真的很好,而且你還簽名了,如果你真紅了那我這兩百塊錢就花值了,你拿著吧!”
  陸洋一直做著深呼吸,看了林誠和那兩百塊錢好久,最終還是把那副素描塞進了林誠手裏把錢拿走了。
  “謝謝!”陸洋低頭沉聲說了句話就背起畫夾離開了西單廣場。
  林誠走回到孟曉梵身邊看著她:“他走了。”
  “嗯。”孟曉梵輕嗯了一聲,向地鐵裏走去。
  “給你啊!”林誠把自己的素描遞給了孟曉梵。
  “幹嗎?”
  “你花的錢讓我去畫的,這是不是應該給你啊?”
  “我不要,你自己留著吧?”
  “你不要?這上麵有他的簽名,他說他將來紅了,這個會很值錢。”
  “那你更應該留著了。”
  “你就那麽不願意要我的畫像啊?”
  “要它幹嗎啊?辟邪啊?”
  “辟邪?我……我還能辟邪呢?”林誠覺的這辟邪和一米九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說不上來的又好氣又好笑。
  “哎呀!林老大,你可別想誤會了,我這是誇你呢!我在家老這麽誇我哥!”
  “你這誇人這部分還真是挺讓人費腦子的。”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進了地鐵,一站定下來孟曉梵又安靜了,拽著扶手看著窗外呼嘯而過的牆壁。又是一副恬靜的麵容,讓林誠時不時的想要側目觀察。
  “我們今天還沒吃飯呢?”林誠站在旁邊輕聲的詢問著。
  “嗯。”
  “到站了去吃飯吧?”
  “好!”
  “那個是你男朋友嗎?”林誠還是忍不住問了這個問題。
  “是。”孟曉梵也如同前幾個問題一樣很輕鬆的回答了。
  “你們分手了?”
  “嗯。”
  “多久了?”
  “半個月吧。”
  這個時間太短,短到足夠讓林誠理解為什麽孟曉梵會是歡快瞬間之後就伴隨的是沉默。至少他心裏是這麽理解的。
  “為什麽分?”
  “一些很簡單的原因!”
  “簡單?生活所迫?”
  孟曉梵想了一下,點了點頭:“對!”
  “因為他沒什麽背景,沒什麽像樣工作,家裏不同意?”
  孟曉梵一臉詫異的盯著林誠,帶著笑努力的點了點頭:“好深刻啊!比我自己總結的都到位!不過家裏隻有我哥知道他!”
  “哦,原來他還不配見你的父母?你不覺的他真的挺有才華的,你就沒想過陪他度過這段艱難的時刻?”
  “想過一陣,現在不想了!我已經將我的人生新目標改為傍大款了!”
  林誠啞然失笑,原來總覺的這女人說的都是玩笑,現在聽來,也許她說的還有那麽一點真?!
  到站孟曉梵率先走出了地鐵,林誠跟著她走了出來,“如果我跟他一樣,是不是我們現在都不可能並肩走在一起啊?”
  孟曉梵站定了腳步忽然湊的很近,低聲詢問著林誠:“你跟他一樣?”開始用眼睛從上到下打量著他,看的林誠覺的有點不好意思了,居然將眼神跳出去看向了別處。
  “並肩走在一起還行!別的就愛莫能助了,陸洋他有個特別不好的習慣!我適應了半天也適應不了。”
  “什麽習慣啊?”
  “哦,他習慣跟不同的女人脫光了躺在一起睡覺!純睡覺啊,別誤會,他自己老這麽跟我說!”孟曉梵看著林誠笑了笑轉身繼續朝地鐵外走。“原來你也有這癖好啊?”
  林誠的表情被詫異定格了幾秒鍾:“我沒有!”林誠回過神來緊追著孟曉梵走出了地鐵。
  “哎,我們去吃什麽?回答了你這麽多問題累死了!”
  “對不起啊!”林誠一臉歉意的看著孟曉梵。
  “對不起什麽?你不想請客啦?”
  “不是,我是說我這人有時候是挺矯情的,所以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堆爛問題,又勾起你的傷心事了。不過你說話的邏輯確實挺讓人費解的。”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傷心了?哪隻?”孟曉梵現在真的有點生氣了:“我邏輯讓人費解?那我應該怎麽說?你最開始問我的時候,我就應該站在那個擁擠的車廂裏,隔壁就是張大媽,王大娘的耳朵,聽著我聲淚俱下的對一個男人頑皮而又隨遇而安的下半身的控訴?然後一頭紮進你的懷裏,捶著你的前胸跟你說,你可別這樣對我啊!腦子有病!”
  林誠又開始咽口水了:“你這場景想的還挺全麵的。”
  “你到底還請不請客啊?”
  “請,請,你想吃什麽隨你!”
  “那我可獅子大開口了!”孟曉梵的腦子一直在轉著到底要吃什麽,林誠跟在她身邊沉默著。
  “我能申請吃烤肉嗎?最近肚子裏缺油!”孟曉梵看著林誠帶著一臉的期盼表情,等著他點頭同意。
  “多大款算大款啊?”林誠皺著眉頭看著孟曉梵一臉認真的表情詢問著。

  (19)提問?回答!
  林誠一臉認真提出的非常直白的簡單問題,讓孟曉梵覺的事情有點複雜。他想幹嗎?不潛伏了?隱藏了三年的身份就想打算這麽暴露了?就因為他誤會了我是個被感情傷害的可憐女人?他要真暴露身份那自己應該如何對待?把他拖走傍起來?
  說實話自己現在還真沒這心情,斟酌著此刻林誠看著自己的表情就像看災區人民的一樣憐憫又帶著點鼓勵的神情,孟曉梵越看越覺的更沒心情了。她承認她現在的心態是不相信男人,因為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很多大好時光都被男人給浪費了,到頭來什麽都沒有仍然一窮二白的。她也承認自己是沒克製力的女人,對男人動了心恨不得把心肝脾肺腎都掏給人家,簡單的概括為:蠢!
  想到這,孟曉梵站在原地一直在拚命的搖頭。
  “搖頭是幹什麽?我在問你問題呢!”林誠的問題又緩緩的傳了過來。
  “我不想回答你這個問題!我想吃烤肉!”孟曉梵轉身朝遠處的烤肉店走著。
  “你回答我這個問題不耽誤你吃烤肉,這也不是什麽難回答的問題,我就是好奇想聽聽你認為的大款究竟是個什麽標準?”
  “標準?我這標準可高了,高的能嚇你一跟頭!”
  林誠伸手拉住了孟曉梵的胳膊:“那等等你先別走了,我扶著欄杆,你告訴告訴我,我別沒到烤肉店先摔壞了。”
  孟曉梵看著林誠的樣子一陣笑,“按普通人的標準吧,這大款無非就是開豪車、住洋房、綾羅綢緞穿身上、家裏鈔票論筐裝、LV,GUCCI裝手紙,Birkin用來塞衣裳。女人一個排,傭人一個連,上天有飛機,入海有潛艇。”
  “你等等,你等等,你是想說遊艇吧?”
  “不是,潛艇!遊艇已經不流行了。”
  “那我要有一航母能加分嗎?”
  “你有航母嗎?”
  “沒有!”林誠帶著笑意看著孟曉梵搖了搖頭:“現在普通人都這標準啦?不是豆漿喝一碗倒一碗的標準啦?”
  “啊!你以為呢,現在老百姓的眼界都可寬廣了?”
  “哦,這樣啊!那我今天還真長見識了!”林誠自是知道孟曉梵不會給他想要的答案,隻是在走出地鐵的時候看著她憤怒的表情,心裏突然多了一點感動,覺的孟曉磊的話也許是對的,他妹妹真的是個對感情會很認真的人,也許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就不用那麽受傷,可以擺脫掉那種追逐卻永遠得不到的感覺。結果答案又是個玩笑!
  林誠鬆開了欄杆,笑著點了點頭,“了解了!走吧,去吃烤肉!”
  “剛才本來還琢磨要是你對大款的標準不高咱倆沒準能湊合湊合的事呢,結果發現我還真差點摔一跟頭。”
  “你沒事老想著跟我湊合幹嗎啊?你是那種湊合的人嗎?”孟曉梵低聲抱怨著。
  “我就是覺的咱倆都是容易受傷的人,也許這樣的人應該在一起。”
  “幹嗎啊?抱一起互舔傷口啊?不怕舔出狂犬病來啊?”
  “孟曉梵,你這說話風格能不能改改啊?真夠難聽的!”林誠皺著眉頭輕聲抱怨著。
  “哎,林誠,我給你出一題目,五秒鍾作答,你答上來,咱倆就在一起湊合湊合!”
  “行,你說吧!”
  “聽好啊!除了剛才你跟我說那個理由,你還喜歡我什麽?預備,開始!”
  林誠看著孟曉梵的臉一直在發呆,可是腦子裏閃現出許多的形容詞,例如:溫婉,恬靜,溫柔,淡雅,高貴,才華橫溢,這些在他心裏用來形容他喜愛女子的詞,此刻被拿出來,擺在孟曉梵的腦袋上好像一個都不適用,他緊緊的盯著孟曉梵的臉腦子還在想著適合的詞語。
  “時間到!”孟曉梵在他麵前打了個響指,林誠突然緩過神來。
  “哎,時間太短了,五秒鍾哪夠想啊?”
  “林老大,五十秒都過去了好不好?真是耽誤我吃飯!”孟曉梵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大步朝烤肉店走去。
  林誠繼續低頭思索著,突然快步追了上去,“哎,我想到了!”
  “什麽?”孟曉梵轉過頭來看著他。
  “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林誠的這句話,讓孟曉梵陷入到一副吃驚的麵容裏,嘴張成了半O形,她盯了林誠幾秒鍾:“要不是看在你今天請客的份上,我真特想抽你!”
  孟曉梵的話,讓林誠無奈的笑了笑:“你的風格我的確需要適應,總之你行事總是跟我想的不一樣!”
  “是跟你原本喜歡的人不一樣吧?”
  林誠訝異但並沒有反駁,不搖頭也不點頭,在孟曉梵看來是種默認。
  “我不跟男人瞎湊合,我跟你說了,你不喜歡我就別招我!”
  林誠像是被孟曉梵點中了軟肋,有點心虛,隻能帶著尷尬的笑容看著她:“走吧,去吃飯吧!”
  孟曉梵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把買的書一一放在書架上,想著林誠的行事,覺的他也算是個怪人了,既然自己跟他原本喜歡的這麽不一樣,實在想不通他幹嗎這麽想跟自己湊合。孟曉梵悸動一下內心,突然發現這是個很危險的悸動,他總是有個簡單而脆弱的理由,而這個理由碰到他內心真正喜歡的時候,總是會被輕易就推翻的,這種人真討厭!
  孟曉梵想著自己的事情,忽然手機響了,她低頭一看居然是陸洋的電話。她跟陸洋分開,陸洋隻給她發過一次短信,結果現在突然打電話來了。孟曉梵一直沒有接,可是陸洋還在執著的打著。再打到第十通的時候,孟曉梵終於把電話接起來了。
  “你鬧夠了沒有?”陸洋的聲音清晰的傳了過來,帶著譴責的口吻。
  孟曉梵沉默沒有回答。
  “幹什麽,離開半個月你就找新男人了?你以為今天在西單我沒看見你嗎?你沒進地鐵口的時候我就看見你了。”
  孟曉梵依然沉默,沒有接話。
  “我知道以前是我的不對,可是你今天也羞辱我了?你不是叫你的新男人來給我錢嗎?”陸洋在電話裏歎了口氣:“曉梵,我們什麽時候分開過這麽時間啊?別鬧了回來吧。”
  “陸洋,今天掛了這個電話之後,如果它再響還是你的電話,我會去換電話號碼,你聽清楚了嗎?”
  “孟曉梵,你會後悔的!”
  “這句是威脅嗎?如果是的話,我要開始錄音了?”
  “不是威脅,是事實,你跟你的新男人滾吧!你總有後悔的那一天!”這個電話是陸洋掛斷的,讓孟曉梵沉寂了一陣,陸洋的話語裏充滿了他的風格,帶著憤怒和不羈的言語,滿是不服輸的態度,孟曉梵覺的本就該如此,跟這樣一個男人開始也同樣跟這樣一個男人結束。

  (20)惆悵探望!
  唐璐的家孟曉梵來過很多次,而且是一直在換不同的地方,越換越高檔,越換房間越大,越換大門保安越多,越換唐璐越愁眉苦臉。
  一處豪華社區的聯排別墅前,孟曉梵買了很多補品,站在門口運了會氣還是按了門鈴,孟曉梵選擇在一個上午來看她,是不想碰到鄭克然。也可能止於本星期她還能閑庭信步的在上午出來瞎溜達,因為她已經決定采取了‘曆海戰術’把那些排的上號的事務所轟炸個遍,緊接著再去轟炸二流的,然後再反過來轟炸一流,長此以往反複下去。
  她琢磨不能各個都把自己簡曆扔垃圾桶裏吧?沒準碰到一兩個眼花的就通知她麵試了,再碰到一兩個跟她看對眼的就用了她,然後她一不小心就此成事了呢?當然她也抱定決心絕不能辜負這萬一冒出來的眼花的人,得空她就在家背書,孟曉梵心想等你通知我麵試的時候,我得讓你以為這法是我編的!
  孟曉梵順道也投了簡曆兼差做文案工作,已經通知她後天麵試,她想在還有閑暇時間的時候應該來看看唐璐,瞅準時機旁敲側擊的透露給她其實沒領到她人情,不知道她還能不能想辦法幫自己活動活動。
  孟曉梵見到唐璐的時候,這些想法都沒有了。唐璐黃了吧唧跟個蠟像似的窩在被窩裏,一臉的醬瓜色。見到孟曉梵唉聲歎氣的擠出笑來看著她。
  “嗬,唐璐姐,你臉色不好,怎麽精神頭也這麽差呢?”
  “嗯,琢磨著變性呢!”
  “這又往魔道上想呢?”
  “哎,你說憑什麽讓男人播種,女人生孩子呢?怎麽就不能讓女人播種男人生孩子呢?”
  “因為男人怕疼,容易給他們疼崩潰了!”
  “那你要這麽說,我這心裏好像還舒服點,現在又覺得自己跟雷鋒似的了。”
  孟曉梵剝了根香蕉遞給了唐璐,唐璐把香蕉推到一邊:“可是這投入產出比怎麽想都是咱們虧,你說這男的播次種快了五分鍾,半小時還能來一次,咱們收成一次怎麽也得十個月,再碰上我這種的,把苗都種死的!”
  “呸,呸,呸,呸”孟曉梵在旁邊一臉的嫌惡:“幹什麽呢?咒自己呢?”
  唐璐趕忙也跟著呸了幾口:“哎,人家都說產後抑鬱症,我這產前都有抑鬱症了。看見你我這心情還稍微能好點。現在都是保姆跟我住一屋子,鄭克然都去別的屋子睡,每天看我的表情跟看塊鹽堿地似的。我這次必須得成功,我要不成功我估計我真完蛋了,什麽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都是屁!跟個有點家產的男人在一起能生才是王道。”
  孟曉梵嘿嘿的笑出來:“你這都什麽亂觀點啊,你可真跟以前不一樣了,怎麽跟封建氏族裏的婆婆似的了?”
  “我封建?我婆婆才叫封建呢?還是老師呢?原來鄭克然生意小打小鬧的時候,覺得兩家人地位平等,見麵都眉開眼笑的,自從鄭克然這公司大了以後,他媽再見我們爸媽,把自己弄的跟九五至尊一樣,動不動就說鄭家不能後繼無人,現在我爸媽看見他們家人都自覺矮人家一等,我這生不出孩子,就又矮了一截,讓我爸話說,看見他們家人覺的自己跟武大郎似的。孟曉梵,千萬別嫁有錢人,嫁了就千萬別拿自己當人!”
  “你看看你,我這來看你一趟,就聽見你抱怨了,你在忍忍吧,女人不都得這樣嗎?沒錢人家的女人不也得懷孕生孩子嗎?多想想你們家鄭克然的好!”
  “你沒生過孩子你知道個屁啊?等你生孩子的時候你就知道了!哎,孟曉梵要不你替我生個孩子吧?我看你像塊好地,估計挺能生的!”
  “我大嘴巴抽你,唐璐,他|媽開玩笑有譜沒譜。”
  唐璐抓著被子咯咯的笑岔了氣,“哎呦,不能笑了,再把我兒子笑掉了。哎,你新工作怎麽樣?還適應嗎?”
  唐璐終於想起要問孟曉梵工作的事了。
  孟曉梵坐在床邊一臉的沉悶的表情,想著要怎麽跟唐璐說自己事情。
  猶豫了半天從嘴裏擠出幾個字來:“宇恒沒要我!”
  “啊?”唐璐有些吃驚。
  “什麽?我的人他何宇恒也敢不要!”鄭克然猛的推門走了進來,帶著一臉的憤怒。把孟曉梵嚇的慌慌張張的站了起來。鄭克然中午怎麽突然回來,她跟唐璐都沒想到,也不知道他在門外站了多久,都聽到什麽了?“他何宇恒昨天還跟我打球呢,半個字都沒提,掙著我的錢還敢不要的我人?”鄭克然的憤怒溢於言表,一段大聲的譴責話語之後終於安靜了,臥室裏的三個人都安沉靜了。唐璐的臉色比孟曉梵剛來的時候還要難看很多倍,一臉的蒼白,嘴唇毫無血色。
  “那個……那個……我今天來看看唐璐姐,鄭大哥不是那個姐夫要沒什麽事我先走了。”
  “我叫司機送你!”
  不用。那個唐璐姐我先走了。”孟曉梵轉過身來看著唐璐,唐璐掛著死灰麵容,沒說話也沒看她。
  孟曉梵覺的自己幾乎是逃回家的,想著自己怎麽就這麽時運不濟呢,回憶著唐璐最後的眼神,肯定認定她跟鄭克然已經互伸了左右腿了。她這最後唯一能拜的神也給拜倒了。看來真得靠‘曆海戰術’了。
  隔天晚上,孟曉梵躺在家裏想早早睡下,因為第二天下午還有個麵試,自己敷了個麵膜,想著別去麵試一臉的苦菜相。正在昏昏欲睡的時候,手機響了,一看李茹的電話。
  “孟曉梵,我跟你斷交!”剛一接起來就是李茹的咆哮聲。
  “嗬,你這是幹嗎呢?喝多了?”
  “你大爺才喝多了呢!”
  “你跟我大爺一塊喝呢?”
  “滾蛋,你丫是不是忘了今天什麽日子了?我他媽不提醒你,你丫還真給忘了,我跟你斷交。”
  孟曉梵努力思索著,想了半天,騰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我靠,今天你丫生日,我怎麽把這事給忘了!怎麽幹了件這麽不要臉的事啊!”
  “嘿,你說我是不是該跟你斷交。你還不趕緊滾過來,郭子,小常他們都在呢,就缺你,你不來可不是一個人跟你斷交啊。真夠不要臉的!還好意思活著呢,老地方啊!”說完李茹就把電話掛了。
  孟曉梵想今天這怎麽都得趕過去,誰讓自己先把人家生日給忘了呢,要是早打過招呼也說的過去,看了眼表九點,想著自己去露個麵,十二點之前還能趕回來。
  這間夜店是她跟李茹一夥常去的地方,他們愛去這裏的原因是因為它不在街麵上,貌似收費比其他地方便宜,而且也不像其他的夜店人滿為患,到處擠在一起,什麽時候去都能找到座位。所以成了她們一票女生常聚會的大本營。
  孟曉梵一到一堆人叫囂著讓她罰酒三杯,孟曉梵皺著眉頭擺擺手:“我今天真喝不了,明天我還有個麵試呢,我喝了這臉得變形,我都失業半個月了,我再找不到工作我媽得把我轟出門去。”
  李茹看著孟曉梵一臉犯難的表情,擺了擺手:“算了,今天我生日,我老大別逼她了。她再找不到工作估計得跟我借錢!為了保護我的財產還是別讓她喝了。可惜唐璐在家保胎呢,要不也得把她揪來,狂喝一陣,好久沒跟她喝了。”
  李茹一提到唐璐,孟曉梵就滿臉的惆悵,想了半天還是把李茹拉倒角落裏告訴了她可能最近和唐璐有點誤會的事情。
  李茹帶著微醺的表情看著她,“我發現了,就你丫這長相忒能蒙人,大款看見你都把自己萌的初戀想起來了,他們要真知道你是個女流氓,估計腸子都能悔青了!你再吃點芥茉,把自己弄一眼淚汪汪,估計比爾蓋茨都能把初戀想起來。”
  孟曉梵一陣的笑:“你說我跟你說挺鬧心一事,你怎麽又扯長相上去了。你這是嫉妒啊?”
  “啊,嫉妒,我也想長萌點,結果他們都說我是妖!你鬧心?你鬧心個屁啊,你也沒跟她老公上床,說了半天他也沒幫你找到工作啊,你還陪唐璐在那個什麽街道居委會瞎折騰了三年,你要跟我似的找個差不多的公司幹幹,肯定比現在強,我告訴你我可馬上要提主管了。”
  “行啊你。不是你嫉妒我,是我嫉妒你才對!”孟曉梵推了李茹一把嗬嗬的笑起來。
  郭子和小常兩人一直在低聲嘀咕著,對遠處指指點點。
  “幹嗎呢你們倆密謀什麽呢?”
  “哎,那有一帥哥,巨帥!坐那快喝一個小時了,貌似過去三女的了,丫都沒抬眼,咱四個打賭過去試試,誰能要來他電話今天免單!”
  孟曉梵順著他們看的方向隻看見了個背影,“孟曉梵擺了擺手,別算我啊,我都沒喝,本來我就該免單!”
  “行,不算你,小氣吧啦的!”
  “行,試試,我就過去跟他說今天我生日你得把你電話給我,我看著高興。”說完李茹站起來,腳底下又有點站不穩了,轉身看著她們:“我去了啊!”晃晃蕩蕩的朝那個男的走過去,孟曉梵起身換到李茹的位置想看看此男人到底長成什麽德行。剛一坐過去,孟曉梵就一臉驚恐狀,一個箭步衝上去抱住了李茹的腰:“大姐,他電話,我告訴你得了!您可千萬別跟他要電話,他能把你內褲都告沒了!”

  (21)麵壁思過?
  韓翼正坐在斜前方的吧台處一杯接一杯的自斟自飲著,看不出喜怒隻是在斟滿自酌和一飲而盡之間交替著動作。可是孟曉梵一看見這麵無表情的側影,內心就充滿了忌憚,想起他一副天下人負他的模樣,就特想讓天下人都臊著他!
  李茹被孟曉梵抱著了腰,她半眯著眼睛看著孟曉梵的臉,顯然已經酒精上腦了,她遲疑的反應了一兩秒鍾,舌頭打結的說到:“內褲怎麽就給告沒了?內褲還在啊!放心!”說完就帶著笑容還要奔著韓翼而去。
  “您真別去了,大姐,你跟他說兩句話就該沒了!”說完孟曉梵把李茹拽回到位子上。
  李茹一副醉鬼鍥而不舍的模樣,繼續追問著:“說兩句話內褲就能沒了?那內褲跑哪去了?”
  “法院!”孟曉梵深歎了口氣,琢磨著自己實在用了個不恰當的比喻,主要是錯誤的估計了李茹對酒精的狀態,李茹一喝多了就喜歡對別人話裏的語病和想不明白的事刨根問底。你不跟她交代清楚了她就會一直這麽問下去。
  “那我跟他要不來電話,他就把我內褲送法院去了?那法官收嗎?”
  郭子和小常,已經樂倒在椅子上指著李茹大笑著:“丫最逗,丫最逗,這廝一喝多了最逗。”
  “嘿,你們倆是不是人啊?還有心情樂呢!人家李茹過生日還拿人家開涮,她這左腳已經鋃鐺入獄了,還笑!”
  “切!”郭子和小常一臉的不屑表情:“你這摳門不玩就不玩唄,管的到寬,就看李茹這喝多的樣,人家都不能跟她一般見識,就要個電話不給就算了,還能打她嗎?就說我們李茹長的不厚道,可是好歹也是美女一隻啊!”
  李茹看著他倆一陣嘿嘿的傻笑用手一陣指:“有道理,有道理!我去問問他怎麽就能把我內褲給告沒了?”
  “行了吧你,說你來勁了,就這男的一張嘴能把你氣的上下都通氣了。我還不知道你借著酒勁能把不敢幹的都幹了。我怕他一張嘴說話,你就得出手抽他!”
  “幹嗎啊曉梵,你認識他啊?”小常在一旁好奇的詢問著。
  “啊,認識,我去麵試過他的法律助理,他是個律師!”
  “那他沒要你啊?”
  “啊!沒要,他幾句話直接把我多年的便秘給氣好了!”郭子和小常又是一陣樂:“行,行,行,不去就不去唄!看把你嚇的。”
  幾個人被孟曉梵的一瓢涼水弄的不去關心韓翼的電話了,李茹則一直靠在沙發上眯著眼睛琢磨著法官收沒收她內褲的問題。
  孟曉梵覺的剛才被李茹的行為弄的有點緊張,申請去了洗手間。等她出來的時候,發現李茹已經不在位子上了。
  “李茹呢?”孟曉梵看著郭子詢問著。
  郭子朝吧台努了努嘴:“過去刨根問底去了。”
  “哎呦,你們倆個挨修腳刀的,怎麽不拉著她點啊?”
  “拉不住,我們倆不讓她去,她說跟我倆斷交!”
  孟曉梵著了火似的去追李茹了,跑道跟前的時候低著頭怕韓翼認出她來,細想了一下也許是庸人自擾,韓翼那‘過目全忘’的腦子,能記住誰啊?
  李茹站在韓翼邊上推了他一把:“哎,把你電話給我!我今天過生日,我得免單!”孟曉梵鬆了一口氣,覺的李茹說出來的還算是正常人說的話。
  韓翼被李茹推了一把,像是沒什麽反應,把他的杯中酒又一飲而盡了。緩緩的抬起眼皮看了李茹一眼:“滾開!”鏗鏘有力的吐了兩個字。鏗鏘到孟曉梵的汗瞬間就下來了,有力到孟曉梵衝過去抱住李茹:“走,走,走回去啦,回去啦!”
  李茹站在那裏安靜的眨巴了兩下眼睛,正琢磨著韓翼說的這兩個字是什麽意思。突然暴怒的拍著桌子,指著韓翼:“你丫剛才說什麽?你說什麽?”
  韓翼依然是一副半死不活欠抽的表情,慵懶的抬了下眼皮:“我叫你滾開!”聲音洪亮像是灌溉了內力,聽的特容易讓人熱血沸騰,比聽著“中國人民從此都站起來了!”還讓人熱血沸騰。
  李茹激動一把揪住韓翼的袖子:“你丫牛B什麽啊?你算老幾啊?你們家人沒教育過你懂禮貌啊?我就不滾開你能把我怎麽著?”孟曉梵本想拚了命,把李茹拽回去,覺的她喝多了實在危險,可是聽著李茹對韓翼這幾句擲地有聲的數落,怎麽覺得心裏無比舒暢呢?
  酒壯慫人膽這句話可真是有道理,李茹是她所有姐們裏最慫的一個,碰見個人問個路都能把她問臉紅了,出門在外人家要是多看她兩眼,她就開始琢磨著要報警了。她說這是她對自己長相沒信心,人家要是多看她肯定是對她產生了邪惡的想法,為了安全她必須報警。可是此刻這李茹一喝了酒,立刻變的跟流氓會武術一樣。說出的話條理清晰,一點都不像喝醉的人。弄的孟曉梵都不想那麽快的把她拉走了。覺得再呲答韓翼兩句才叫大快人心呢。
  李茹仍然揪著韓翼的袖子:“你給我道歉!你給我道歉!你必須給我道歉。”
  韓翼斜了她一眼沒說話。
  李茹半眯著眼睛盯著他:“你不給我道歉?行,你不給我道歉也行,你告訴告訴我法官到底收沒收我內褲?”
  孟曉梵一聽這酒勁又上來了,又開始使勁拉著李茹往回走:“跑題了,跑題了,回去了,別丟人啦啊!”
  “不行,我得讓他告訴告訴我!”李茹被孟曉梵拉著終於鬆開了韓翼的袖子。
  韓翼從吧台站了起來,手裏拎著喝剩的半瓶酒,前後晃了兩下,一看也是喝茫的狀態了:“有病!”嘴裏輕罵了一句,居然白了孟曉梵一眼,有點趔趄的走出了夜店。
  孟曉梵拉著李茹回了座位,又天南海北的噴了一通,看了眼表都快一點,“就跟你們瞎折騰,我說我明天還得麵試呢,這都快一點了。”
  郭子、小常、李茹喝的十分酒意已經褪去了五分:“我們還要去OK你去不去?”
  “我還OK?你們直接KO我得了。”
  四個人起身離開了夜店,那三個人都靠過來給了孟曉梵一個祝福的擁抱,然後叫囂著打車去卡拉OK了。
  孟曉梵繞過夜店想去街道對麵打車回家,還沒走兩步,發現夜店後麵的小過道裏蹲著個人,穿著白襯衣,在黑夜裏實在很明顯,那人蹲在地上麵朝牆壁,半天不動地方。孟曉梵睜大眼睛努力的看著,越看越像地球球長。嗬,這是讓我擠兌的沒地方喝,跑著過道裏自己喝來了,想到這還真覺的有點不好意思。
  可是這球長麵朝牆一動不動的樣子真是讓人好奇,孟曉梵忍不住向上靠了靠,幹嗎呢?上廁所呢?不對啊,他是一男的不能蹲著上廁所啊。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韓翼,此刻蹲地上麵朝牆麵壁思過呢?不對,準是丫劃圈詛咒人呢?實在是好奇想看看他幹嗎呢?孟曉梵悄悄的湊了上去,緩步挪到了韓翼身旁,韓翼仍然低著頭麵朝牆的蹲在地上。
  “韓律師?”孟曉梵小聲的試探的叫著:“你蹲著呢?”心想暗想我這真是說的廢話。看著韓翼身旁扔著的空酒瓶子,琢磨著丫喝的可真不少,這一瓶都讓給喝,那我現在是不是罵他幾句,順便再給他兩嘴巴,估計他都不能知道。
  孟曉梵站在他身邊看了他一會,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肩膀:“韓律師?韓球長?”
  韓翼麵朝著牆,深吸了口氣,緩緩的轉過頭來看著孟曉梵。孟曉梵看見韓翼臉的時候驚呆,韓翼的眼睛又變的晶瑩閃亮的雙目,一看就是剛剛哭過,眼淚還沒流盡。他怎麽又哭了?這男的喝多了老蹲路邊哭是怎麽回事啊?地球球長也哭啊?
  韓翼死死的盯了孟曉梵一陣,眼睛裏的淚水越充盈越多,孟曉梵看著他如此悲傷的表情,就跟個受氣包沒什麽兩樣,剛才邪惡的想趁人酒醉抽他兩嘴巴的想法都煙消雲散了,看著他的表情愣覺的自己怎麽那麽不地道能有這種想法呢?
  韓翼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孟曉梵的臉,看的孟曉梵心裏直發毛:“得,得,得,您哭您的,我不打攪您啦了,拜拜啊!”說完孟曉梵轉身就要離開。
  孟曉梵剛要轉身,韓翼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一下衝過來把她擁進了懷裏,深深的歎了口氣:“跟我回家吧!”

  (22)你是真孫子!
  孟曉梵被韓翼的這個擁抱弄的直發愣,睜著眼睛琢磨著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細想一下韓翼的表現,覺得他還是按操作規程來的,跟上次也沒什麽變化。先找一地方喝,喝差不多了再蹲一地哭,哭差不多了再弄一個女的回家。不過今天他可不厚道了,上次好歹還塞他三百塊錢呢加一寶馬車鑰匙呢,這次怎麽一個大子都不想掏啦?
  “韓律師,您這喝多了就往家領女的這毛病得改改,別哪天沒弄好再被掃黃的給抓了,好歹您也是一法律工作者!”孟曉梵被韓翼固定在胸前脫不了身,嘴裏帶著怨氣抱怨著。
  孟曉梵的話剛一說完,韓翼一把把她推開了。皺著眉頭帶著疑惑的麵容,一直審視著孟曉梵的臉,盯了她半天:你……”連說了三個你字,仍然是疑惑的麵容。
  “啊,我,是我,我怎麽了?”
  韓翼眉頭深鎖,像是在思考問題:“你是那個……孟……孟……孟……”這三個孟字可把孟曉梵激動壞了,她忽然伸手握住了韓翼的手一邊努力的晃動著:“我的天啊,韓律師,您恢複記憶啦?知道我姓孟啦,真是太不容易啦?是不是去哪看過腦子啦?”
  你叫孟……”韓翼似乎很不甘心,非要叫出眼前女人的名字來。
  “別孟啦,我叫孟曉梵,您要叫出孟薑女來,我還得打車奔八達嶺。”孟曉梵報出大號,韓翼的麵容顯的有些沮喪,他一隻手抵著額頭,來回搓著。“你怎麽在這?”語氣裏充滿了不耐煩的態度,聽著不像是你怎麽在這,倒像是誰批準你在這的?
  “您看看,我覺的您這態度真得改改,特容易引起人民內部矛盾,您說這到處都人民的土地,人民站哪不行啊?”
  韓翼聽完了孟曉梵的話,一側嘴角向上抽動了一下,看走了眼會誤以為是個微笑當然滿是嘲弄的意味。
  “那你這種人民靠過來想幹什麽?又想跟我要電話?”
  孟曉梵此刻的滿臉的錯愕,她目不轉睛的盯著韓翼,覺的此男人真是太有深度了,全天下論裝孫子,他要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的。丫腦子裏就是明明什麽都知道,平時見到視你如糞土一般對你嗤之以鼻,需要寒磣你的時候把你拎出來告訴你:你是糞土你知道嗎?
  孟曉梵有點後悔,實在是不該湊上來好奇看熱鬧,想著占人家點便宜,比如趁他酒醉的時候罵他兩句,或者踢他兩腳。想想自己實在是太幼稚了,人家是個名律師,身體都醉的朝牆蹲著了,腦子還像偉人一般的一覽眾山小的隨時準備出其不意的寒磣你。
  “哦,我就是剛一出來,看著這麵朝牆蹲著一人,我琢磨誰這麽沒素質的當街麵上隨地大小便啊,本來想過來譴責一下,結果一看是您。我就不打攪您了,您繼續啊。”
  孟曉梵轉身想走,還沒走兩步,就聽見韓翼在身後叫她:“孟曉梵,你等一下。”
  孟曉梵轉過身的時候發現韓翼已經沒在站著了,他靠著牆坐在了地上。韓翼朝她扔過串鑰匙來,孟曉梵接著這拋來物一看,曾經見過的車鑰匙。
  “送我回家,我站不起來了。”語氣裏全是命令。
  孟曉梵腦子琢磨著我是不是可以開始罵街了?
  “韓律師,我不會開車。我真送不了你。”
  “你會,你簡曆裏寫著呢!”
  驚奇又毫不意外,在他需要的時候,你的一兩樣軟肋被拎出來,很像韓球長能幹的出來的事情。
  “我可以用我寬厚的心胸再為您做最後一件事,就是去路口幫你打個車。”
  “不行,明天我要出庭,我一早要用車。我必須把車開回去。”
  要出庭丫還喝成這樣,也太不負責任了,忍不住心裏開始咒罵這個坐在地上的男人。
  “韓律師,那就遺憾了,我這最後能為您做的事也做不成了,不是全天下的事就您的最重要,我明天還要麵試呢。拜拜啊!”
  “麵試?你還麵試什麽?律所沒通知您來上班嗎?”
  “啊?”孟曉梵對韓翼說的這句話覺的有些意外,“您剛剛說的是什麽意思啊?”
  “我說的話,你都聽不出是什麽意思,那你還找什麽工作?”
  “您的意思,您要我啦?”
  “我沒要你,是律所要你!”韓翼滿臉的不耐煩表情,表達的含義是如果是他聘用了孟曉梵是一件極其丟臉的事情。“我不管你是誰的法律助理,保證律師按時出庭也是你的工作之一。”
  孟曉梵有點猶豫的看著他:“您蒙我呢吧?是不是想誆一免費代駕啊?”
  “你值得我誆嗎?”雖然是句欠拿板磚謝的話,可是孟曉梵還是忍不住臉上帶著笑意小心翼翼的湊了過去。
  “是真的嗎?那怎麽沒通知我啊?那什麽時候通知我啊?”
  韓翼沒回答她任何一個問題,手扶著牆想要站起來,居然一下沒站起來,他一臉煩躁的指了指遠處,“我車在那,你去開過來!”
  “行,行,行,您別動了,別動了,我去給您開車去。”孟曉梵覺的自己可真夠諂媚的,不過韓翼說的這個消息似乎是這些天最令她開心的事情了。她特別想相信這是真事,看著剛才韓翼的表情似乎可能好像是個真事,可是隻隔了這麽一天就得到這個消息實在是太突然了,鄭克然又替自己說話了,那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停車場隻有兩三輛車了,孟曉梵按了鑰匙,一輛寶馬X5在一直閃動著,孟曉梵琢磨這可是她第一次開寶馬車,孟曉梵把車開到韓翼身邊,扶著他站起來坐進了車裏。
  “您家住哪啊?您告訴告訴我?”
  韓翼一坐進車裏就把眼睛閉了起來:“你開吧,需要拐彎的時候我會告訴你!”
  孟曉梵懷著忐忑的心情開著車:“韓律師,您剛才說的工作的事是真的嗎?律所什麽時候能通知我啊?”
  韓翼閉著眼睛不回答任何問題,隻是在某個需要拐彎的十字路口睜開眼睛告訴她拐左或者拐右。一路上沒在多說任何一句話關於工作的話。
  韓翼的家地處西三環一處高檔社區,一百八十平米的複式結構,孟曉梵本不想跟他進屋,可是韓翼車也下不來,站都站不穩,神誌也進入昏昏欲睡的狀態了,實在不行了,孟曉梵隻能連拉帶拽的把他拖進屋裏。房間裏很安靜,四處都黑著燈,一個人都沒有,孟曉梵心想韓翼的老婆哪去了?這都快淩晨四點了,怎麽不在家啊?算了,不在正好,省的還得解釋呢。
  韓翼一進家就一頭栽倒在客廳的沙發上,閉著眼睛不知道是睡過去還是昏過去了,孟曉梵看著他一直猶豫著很想拍醒他問問他工作的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韓律師,您還醒著呢嗎?”很小心的詢問著。
  韓翼緩緩的睜開眼睛看了孟曉梵一眼,掙紮著把身體支持著坐了起來,“你去給我倒杯水。”
  孟曉梵猶豫了幾秒鍾,轉身去了廚房,摸索了半天找出了個杯子,倒了杯水,往客廳走了回來,路過過廊的時候,無意間被牆上釘著的巨幅照片吸引了,一副巨大的藝術照片掛過廊的顯眼位置,照片裏是個十分美麗的女人,帶著柔和的笑容,高貴典雅充滿了自信,女人懷裏抱著一架大提琴,長發飄逸,是那種讓你遇到就會過目不忘,讓女人看見了都會忍不住站在那裏一直盯著她看,這就是他老婆吧?孟曉梵心裏暗暗的猜測著,他老婆長的可真漂亮,還會拉大提琴啊?是搞藝術的?
  居然真的有女人能看上這麽傲慢的男人,孟曉梵忍不住嘿嘿的笑起來,心裏暗想著,估計韓翼在他老婆麵前肯定跟個小綿羊似的。受虐了才拿別人撒氣的,照片裏的女人也許是因為沾染了藝術的氣質,隱隱約約的從那柔和的微笑中透著女王的氣息,卻毫無跋扈的感覺。不知道自己在這駐足看了多久。
  “水呢?”韓翼的聲音從客廳裏傳了過來,透著極度的不滿。
  孟曉梵又意猶未盡的多看了兩眼那個令人覺得美好的女人,居然心裏充滿了羨慕,想著女人要是能像她這樣的感覺就好了。對那張照片十分留戀的回到了客廳。
  孟曉梵看著韓翼帶著謙卑的笑容:“韓律師?你跟我說的工作的事是真的嗎?我什麽時候可以去律所報到啊?”孟曉梵把杯子遞了過去。
  韓翼似乎還被酒精折磨著神經,緩慢的抬起眼皮:“什麽工作?報什麽到?”韓翼伸手去接那個杯子,孟曉梵一下把杯子又拿了回來。
  “您剛才跟我說什麽,您都不記得啦?”
  “我跟你說什麽了?我就跟你說把我送回來,你去鞋櫃抽屜裏自己拿兩百塊錢,這已經比外麵代駕貴了,你也別動什麽心眼多拿,我知道那裏麵有多少錢。”
  “你怎麽這樣啊?!”孟曉梵覺的火立刻從胸腔燒滿了全身,她真想把手裏杯子的水都潑他臉上,想了半天還是忍了,狠狠的把杯子跺在了韓翼麵前的茶幾上。“韓翼,我說你裝孫子都是冤枉你,你這人就是一真孫子!?別人跟我說你這人特孫子,特不是東西,我都沒怎麽太信!我現在說你是三孫子都把你輩分往上提了!你是不是覺的折磨我們這種到處找工作的小人物特來勁啊?踩我們臉踩的特開心?你這不是變態嗎?你他|媽就是一個大變態!”

  (23)茫然相遇!
  孟曉梵覺的自己對韓翼已經忍耐到了極限,認為由於自己具備極其好的修養,所以隻罵了韓翼本人,並沒有牽涉到他的長輩,孟曉梵自己都佩服她自己。她覺的韓翼從一開始就是想耍她,可是又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麽地方能值得讓人一耍的。
  看著別人失控的憤怒難道是韓律師的一大愛好?孟曉梵叉著腰喘著粗氣盯著韓翼的臉,結果她發現自己的一串譴責韓翼是個‘孫子’的理論,居然也讓韓翼的臉上也帶著憤怒的不解。怎麽能是這種表情,像他這種變態把人給氣失控了,明明應該是一臉沉穩的漫不經心讓自己滾蛋才合情合理,韓翼似乎現在也被孟曉梵氣的臉色由白轉紅了,呼吸都變的深沉了。
  “我是孫子?我不是東西?”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酒的原因的,還是因為從來沒有人當麵這麽罵過他,韓翼的嘴唇在微微的抖動著,“我要是孫子你就是重孫子,我要不是東西你就特別不是東西!”韓翼氣的端起桌子上的水猛的全喝了,喝的太猛居然把自己給嗆到了直咳嗽。
  孟曉梵看著韓翼的樣子和他說的話,對他產生了幾分疑惑,這是業界傳說的那個有名的韓翼嗎?難道他為當事人辯護的時候也是這種說話邏輯,氣紅了臉的在法庭嚷嚷著:“他沒罪!他真的沒罪!他是真的真的沒罪!?”孟曉梵看著韓翼的模樣又開始胡亂遐想了。
  韓翼的情緒沉靜了下來,深喘了口氣:“你也別在這裝了,小人物?”充滿了嘲弄的口吻。
  孟曉梵不知道他這種嘲弄從何而來,插著腰更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了,似乎應該是韓翼該讓自己滾,然後自己再借勢順道把他從新罵一遍,然後摔門而去才是個完美的結局。孟曉梵正在思索著,忽然聽見有鑰匙轉動房門的聲音。孟曉梵順著房門打開的聲音轉身看向了身後,一個女人輕輕的走了進來。
  孟曉梵此刻覺的有些錯愕,她的表情立刻處於僵硬之中了,比她更僵硬的是坐在沙發上的韓翼。
  韓翼的眼睛變成了原來的兩倍大,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剛剛開門走進來的女人,呼吸越來越深沉,臉色也從微微的泛紅像慘白轉變著。
  女人的眼睛一直從韓翼掃到了孟曉梵,又從孟曉梵掃過韓翼,最終停留在孟曉梵的臉上,三個人就那麽沉寂的互看許久,女人盯著孟曉梵的臉居然從嘴角擠出一絲微笑來。
  孟曉梵看著眼前女人,心裏猜測著,能用鑰匙開門的人,應該是他老婆吧?那照片裏的女人是誰啊?眼前的女人跟照片裏的女人比實在是有些普通了,穿著過膝的長裙,一件簡單的T恤,梳了個下垂的馬尾,麵容有些憔悴。可能是因為屋子裏隻開了幾個射燈,燈光有些昏暗,又是淩晨五點鍾天蒙蒙亮,孟曉梵努力的盯著女人的臉看了好久,才最終相信眼前的女人就是照片裏的那個女人。
  如果不是能這麽努力的讓你觀察,孟曉梵覺的不會有人會把眼前的女人當作照片裏的那個人,照片裏的女人渾身透著自信,具有一種不能超越的高貴的氣質,美好到能讓人心悅的程度。可是眼前的女人怎麽看都很像是電視裏給洗衣粉做廣告帶著一臉暖洋洋的笑容喊著:“有汰漬沒汙漬。”頂多算是長相標誌的鄰家婦女。
  孟曉梵心裏有點忐忑,想著這淩晨時分,跟韓翼孤男寡女的在一個屋子裏,結果被人家老婆給堵屋裏了,這可如何是好啊?自己是不是應該出口解釋一下,別造成了什麽誤會。孟曉梵心裏正在做著盤算。
  “我來拿點東西。”溫和的聲音從女人口中輕輕的傳了出來。
  韓翼聽見女人的聲音,深吸了一口氣,猛的從沙發上站起來,可能是由於喝了太多酒,一站起來一個重心不穩,歪倒一旁,單膝跪在了地上。
  韓翼這一跪真把孟曉梵驚著了:我的媽啊?我猜他懼內居然懼到這個程度?老婆一回來隻說了一句話,他上來直接就跪這了?是不是接下來該抽自己大嘴巴,大喊著老婆我錯了,我不該找一個女代駕!孟曉梵的心裏如波濤洶湧般的看著眼前跪在地上的韓翼,暗暗驚呼,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韓翼像是受了極大屈辱一般,轉頭滿眼怒火的盯著孟曉梵:“扶我起來!”咬牙切齒,卻又極力壓低了聲音。
  孟曉梵看著韓翼幾乎可以稱的上凶惡的表情,帶著忌憚又恐懼的心理,攙扶著韓翼站了起來。韓翼仍然是有點站不穩,上身幾乎是靠在孟曉梵身上。這種親昵的動作,讓眼前的女人的眉頭輕皺了一下。
  “這位是?”女人依然是柔和的聲音,輕聲的詢問著。
  “哎呀,您是韓律師的太太吧?你可千萬別誤會!”
  “孟曉梵,你給我住嘴!”韓翼用盡力氣的大聲低吼著,把孟曉梵嚇的一哆嗦,剛要出口解釋的話就這麽讓他給打斷了。
  “她是我女人!”韓翼輕描淡寫的說了這句話,眼神一直盯著眼前的站著的另一個女人。
  女人的嘴角輕輕的抽動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極低的聲音像是一種抱怨:“我們還沒離,你就找別的女人啦?”
  孟曉梵覺的眼前的形式十分微妙,自己似乎被當成了某種較量的工具,實在是很不喜歡這種角色,忍了半天還是想出口解釋一下:“我跟韓律師,不是……”
  “這沒你說話的份!”韓翼的聲音已經接近咆哮了,用震耳欲聾形容是十分貼切的,孟曉梵覺的韓翼似乎把小區裏對樓的樓道燈都喊亮了。她此刻真想鬆手就讓他再跪地上,帶著滿臉的怒意抬頭看了眼韓翼,與韓翼眼神相對的時候,居然是種祈求?是種祈求的目光在看她。像是個絕望中尋求幫助的人,那種看人的眼神。
  孟曉梵看著這眼神,猶豫了幾秒鍾,終於還是忍了這口氣,把頭低下不再說話了。
  “你別喊了,我隻是回來拿東西的!”女人看著孟曉梵又是個柔和的笑容,可是孟曉梵在她的眼睛裏看到淚水,那個充滿笑意卻帶著淚水的眼睛很亮很亮。
  “把你牆上的照片拿走,把你的家門鑰匙留下來。”韓翼看著女人的臉,丟出了十分冰冷的話語。
  孟曉梵看見終於有一滴眼淚順著女人的眼角流下來了。

  (24)同是淪落人?
  屋內的氣氛一下變的十分壓抑,麵前女人默默流淚的樣子看了實在叫人心疼,孟曉梵很想放開韓翼,過去拍著女人的背告訴她,別傷心,事情並沒有如你看的這麽複雜,自己隻是個被誆的汽車代駕,半個小時前還正跟這個男人在屋子裏對罵孫子,所以自己絕不是他的什麽女人,因為剛才他說自己是他的重孫子,如果現在又變成女人的話這輩分就亂了。
  孟曉梵站在這已經開始在胡思亂想了,沒想到女人緩緩的湊上幾步,一直在看著自己帶著很多的疑惑,似乎還有點同情:“他不會愛你,你知道嗎?他永遠都不會!”
  孟曉梵覺的此刻的場景有點像老舊言情劇裏的固定模式,男人拉著另一個女人站在原配的麵前,原配衝過來帶著一臉的哀怨告訴第三者,你隻是個逢場作戲的對象。好為自己找點心裏上的安慰,隱喻的告訴第三者你也一樣不會有好下場。
  女人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孟曉梵的臉,似乎像是想找出答案來一樣,孟曉梵看著這種讓人無處躲閃的眼神,朝女人艱難的點了點頭。心裏暗想著,他要是敢愛我,我就敢抽他!我可沒你那麽偉大舍身忘己的替女人解決掉這麽一個禍害。
  “你知道?那就好,那你比我當初聰明多了!我當初就不知道,太天真了。我告訴你這個男人他誰都不愛,他隻愛他自己!”女人看著孟曉梵又給了她一個甜美的微笑。
  “你有什麽資格說這些?”韓翼生氣的甩開扶著他的孟曉梵,晃了兩下,沒有跪下,堅強的站在那裏了。
  孟曉梵覺的自己像重獲人身自由一樣,帶著尷尬的笑看著眼前的兩個人:“你們倆個要有什麽矛盾,還是自己解決清楚吧,那個我就不打攪了,我先走了。”孟曉梵急於想從這場貌似混亂的家庭紛爭中抽身出來。因為實在不知道跟這個男人或者這個女人說些什麽,或者怎樣回答他們的問題。
  孟曉梵還沒離開,女人和韓翼都突然伸手抓住了她。
  “你不能走!”女人的聲音裏居然也帶著祈求。
  韓翼拉著她的另一隻胳膊,直視著她不說話,眼神似乎也不希望她離開。
  女人帶著柔和的麵容有一絲期盼,輕聲細語:“如果你走了,他絕不會再跟我說一句話了,你不能走。”孟曉梵覺的自己的身份是越來越複雜了,起初是韓翼信口胡謅的一個不知廉恥的小三,結果現在這女人也滿臉誠懇的態度不讓自己離開,自己像是附加了某種責任的傳聲筒。
  “你讓她走,我不想跟她說話!”韓翼看著孟曉梵的臉,像是又在下著命令。
  孟曉梵被韓翼的這個命令的弄的有點不知所措了,“韓律師,您這個要求我真的挺難做的,您愛人她真是自己開門進來的,她要是爬窗戶進來的,我還能替你報個警什麽的,不過估計就算警察真來了,也會先把我抓走的。”
  韓翼盯著孟曉梵的臉,臉部的肌肉僵持在了一起,臉又被氣的有些泛紅了。“好,那你問問她,誰準許她回來拿東西的?淩晨五點跑回來拿東西?!”
  “您這到底是在幹什麽?您愛人她又不是聾子,她就站在您麵前,您有什麽話自己問她。”孟曉梵覺的已經快到了自己忍耐的極限了。
  “韓翼,我們今天約定的時間,你會去的吧?”女人有些茫然的看著韓翼。
  “會!”韓翼斬釘截鐵的回答了她。
  女人的眼淚又從眼睛裏落了下來:“我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回來?我就是想在我們離婚前再見你一次,我想你也隻是在這個時間才會在家裏吧?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家裏會有別的女人。”
  “家裏會不會有別的女人是我的自由,你沒資格管我!你這個時間回來,拿東西?自己拿的了嗎?他在樓下等你吧?你用不用把他叫上來坐坐,別讓人家等時間太長了。”
  女人低著頭,半天沒說話,極其微弱的聲音:“我沒叫他來,我知道你不想見他,隻有司機在下麵。”
  “是嗎?沒來?這可不像他的風格,他不是你的狗嗎?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他舍得讓你自己來搬東西?”
  “韓翼,你別這麽說他行不行?”
  “幹什麽?心疼了?我不想見他?我哪敢啊?人家那麽有錢的人,我吃著人家的飯掙著人家的錢,我哪敢說自己不想見他!他來了我還得給他沏茶倒水呢。當初他不是也是為了給你麵子,才讓他們家跟宇恒簽了第一份合約嗎?他是我的恩人,人家現在是宇恒最大的客戶,人家要睡我老婆我敢說個‘不’字嗎?”
  “韓翼!”女人衝上來扇了韓翼一個耳光,舉的很高的手,在碰到他的臉的時候卻是很緩慢的速度,很輕的聲音,孟曉梵知道這女人不舍得打他,就像她以前也不舍得打陸洋一樣。女人滿眼的淚水看著韓翼:“韓翼,我當初跟你結婚的時候我放棄了什麽?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有沒有真的愛過我?還是你像他們說的那樣,真的隻是利用我啊?”
  “任夢,我們別在這討論愛不愛的問題,這問題讓我覺的惡心,至少我對這個婚姻很忠誠,我沒背著你跟別的女人上床。”韓翼說完了這句話,女人眼睛掃視過了孟曉梵的臉。
  “好,我相信你,可是你相信我嗎?我跟他也沒什麽,我們隻是朋友?”
  “朋友?”韓翼的嘴角掛著一絲冷笑:“我隻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我拜托你下次說你們隻是朋友的時候,把床收拾幹淨,也別讓我把你們倆堵在屋子裏。”
  “我那天隻是喝醉了?而且我問過他,他跟我說我們沒什麽。”
  韓翼臉上的笑容更大了:“是嗎?他跟你說你們沒什麽,可是他卻跟我說你們有!”
  女人帶著不能相信的麵容:“不可能。”
  “不可能?你少給我裝蒜,你現在想說什麽?你是酒後亂性?逢場作戲?你愛我?”
  韓翼此刻每說出的一個疑問句都像是一把鋼錐刺痛了孟曉梵的心,腦子裏又閃現出韓翼蹲在地上麵朝牆哭的景象,仿佛自己躲在小花園裏獨自哭泣的感受。她實在沒想到原來韓翼也會是感情裏受傷害的人,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心裏突然對他多了點同情。
  韓翼麵色潮紅,大口喘著氣,女人看著他的此刻的樣子十分的慌張,跑到臥室裏拿了瓶氣霧劑出來遞給了韓翼,別激動,回頭哮喘再犯了。”
  韓翼沒接那瓶氣霧劑,可是臉色越來越紅了,他努力從嘴角擠出幾個字來:“你給我滾!帶著你的照片給我滾!”
  女人愣愣的看著他,眼神裏充滿了不情願,孟曉梵看著韓翼的臉覺的他可能真的是哮喘發作了,可是似乎仍堅持不吸那瓶藥,呼吸卻越來越沉,臉也越來越紅,孟曉梵忍不住朝女人低吼著:“你快走吧!”
  韓翼看著孟曉梵替他下了逐客令,居然是滿眼的感激,他忽然伸手緊緊的抓住了孟曉梵的胳膊,仿佛是自己同一立場的依靠,又像是怕自己過於激動而摔倒一樣,韓翼站在那裏仍然的大口喘著氣,盯著任夢的臉。
  女人帶著眼淚看了韓翼,又掃過了孟曉梵的臉,終於把那瓶氣霧劑放在了茶幾上要轉身離開了,女人剛一轉身,韓翼就立刻坐在沙發上大口吸那瓶藥。緩解了幾秒鍾,朝著任夢的背影輕喊著:“把你照片拿走!”

  (25)原來是真的!
  孟曉梵看著任夢的身體站在門口微怔了一下,在門口駐足了許久還是轉身朝過廊走去,把那巨幅照片摘走了,那照片讓任夢拿起來顯得有些大了,孟曉梵看著她拖著照片的樣子心裏有點感觸,心想如果是在別的時刻,哪怕隻是在自家樓道裏碰到的不相熟的人,她可能也會過去幫幫她,可是她現在幫不了她,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對這個女人的行為有些抵觸。還因為,韓翼還在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胳膊,坐在沙發上喘氣。總之她沒有動,隻是站在韓翼身邊,看著那個女人離開了這個家。
  任夢關門的聲音,終於讓韓翼鬆開了還在抓著孟曉梵的手,他低著頭坐在沙發上仍然在努力的呼吸著,幾分鍾之後他忽然有些慌張的站了起來,走到窗前看著樓下。腳步有些不穩,孟曉梵看著他的樣子很怕他一個走不穩又跪地上了,也跟著他慌張的走到窗前。
  天已經開始泛白了,雖然太陽還沒爬上天,卻也能讓孟曉梵很清楚的看見樓下,女人拖著照片走的有些艱難,一個司機模樣的人很緊張的跑過來接過了女人手裏的照片,放進了汽車的後備箱裏,然後很恭敬的給女人開了車門。
  孟曉梵看著車頭那個寫著B字又帶著雙翅膀的標誌,知道這輛車是常常在雜誌上才能看到的豪華轎車,任夢在坐進轎車之前,突然抬頭看著樓上,韓翼條件反射似的將身體躲進了屋內,隻把孟曉梵一個人留在了窗口,不知道任夢是不是真的看見孟曉梵,她隻是朝這個方向笑了笑,然後上車走掉了。
  韓翼貼在窗口的牆壁上不說話,眼睛卻一直盯著孟曉梵,想從她的臉上找出答案來。
  “她走了!”孟曉梵看著他緊張的樣子,告訴了他樓下的情況,這消息讓韓翼終於鬆了口氣,又再次有勇氣的站在窗前。
  孟曉梵看著此刻韓翼的樣子,又想起她麵試時韓翼的態度,發現心裏更同情他,那麽不可一世的律師,在自己的行業裏也算個中翹楚了,結果他的老婆也能跟有錢人跑了?本來看著任夢含淚的雙眼,逼著韓翼回答愛與不愛問題的時候,覺的她像個受傷害的女人,可是眼前看著樓下,她被一輛賓利轎車接走,她帶著笑容那個臉,再怎麽想都覺的她不是受傷害的一方。
  “你知道他是誰吧?”韓翼探尋的聲音輕輕的傳來。
  “誰?”孟曉梵覺的韓翼的這個問題實在有些沒頭沒腦。
  “那輛車的主人。”此刻韓翼的表情已經漸漸的恢複平靜了,滿臉的冰霜盯著孟曉梵的臉。
  孟曉梵看著韓翼冰冷的目光搖了搖頭。
  孟曉梵的否定答案,似乎讓韓翼緊張的神經稍微鬆弛了一下居然長舒了一口氣,表情也一下子變的柔和了許多:“能讓何宇恒打電話給我道歉的客戶,數的出來的也就那麽兩三個,剛才走的那是一個,不是他推薦的你那就是還有別人唄?”
  “韓律師,您能不能說點正常人能懂的話啊?這說什麽呢?”
  “你麵試完隻隔了一天,何宇恒就打電話給我道歉來了,我都沒想到會是道歉,本以為會是爭吵,我博了他客戶的麵子,他算是終於能拿我當個合夥人對待了?好歹他是我的師傅,我也隻是想讓他知道我過的有多累,結果他都提到要跟我從新分成的問題了,沒個大客戶嚇唬他,他能這樣嗎?”
  孟曉梵聽著韓翼給她的分析,琢磨著他說的話,想著會不會是鄭克然給何宇恒施加的壓力,想著剛開走的賓利車,覺著鄭克然貌似還沒到這個級別,而且他也是前天才知道宇恒沒聘用自己的消息,怎麽想都覺的不是他。她抬頭看著韓翼:“韓律師,我覺的您想多了,可能何律師就是覺的您太辛苦,想鼓勵您一下。我要真那麽有本事,我不能讓您這麽罵我,我肯定先找幾個人把您臭揍一頓,然後再把您扒光了扔出北京城讓您好幾天都走不回來。”
  韓翼聽著孟曉梵心平氣和的說的話,帶著滿臉的驚奇:你要這麽做你是違法的你知道嗎?”
  “知道,知道,所以這就是我腦子裏一個不可能實現的美好藍圖。”
  韓翼盯著孟曉梵的臉愣了半天:“你看看你這個人,你哪具備一個法律工作者的素質啊,我告訴你我沒騙你,律所確實是要聘你,但是出於我個人意願,就是你臭揍我,我也不聘!我不管你後台是誰!”
  “行,我知道了韓律師,我謝謝您給我帶來這個激動人心的消息,但是您就是這麽說,我還是決定把兩百塊代駕費拿走,不然我這陪你折騰一宿就太虧了。拜拜啊!”
  “孟曉梵,你給我站住。”韓翼似乎對孟曉梵這種不信任的態度弄的有些焦躁,“你下周一來律所報到,接替曾靜。”
  “謝謝您啊,我就拿兩百不多拿,放心!”孟曉梵一副似笑非笑的麵容,讓韓翼知道她完全沒拿自己話當真。“我讓你接替曾靜,不是因為我多看得起你,我知道你怎麽都會來律所工作的,所以我要是在律所裏聽到任何關於我婚姻的事情,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所以你要來律所你沒有選擇,你隻能接替曾靜。”
  “哦,明白了,您那意思萬一律所裏傳出您的什麽緋聞來,那肯定是我造的謠,我這一去剛好在您手下,您整起我來方便是吧?”孟曉梵走到鞋櫃那從抽屜裏拿了兩百塊錢出來,在韓翼麵前晃了晃:“看好了啊,兩百,就兩百!真是的,耽誤我麵試,我這下午還麵試呢。”
  孟曉梵開門要走的時候,韓翼突然在身後追問:“你會來的吧?”
  孟曉梵沒有回答,隻朝他擺了擺手,然後離開了韓翼的家。孟曉梵回到家裏謊稱自己一晚上都在陪李茹過生日,終於把家人的盤問躲了過去,倒在床上想著趕快補覺,最好別出什麽黑眼圈,再精神萎靡讓招聘的人嫌棄那可完了。上午十點鍾的時候,手機響了,接起來一聽居然是‘宇恒’人事部門的電話,通知孟曉梵周一上午去律所報到,孟曉梵接到這個消息心裏有點忐忑,小心翼翼的詢問著:“是韓律師讓你們通知我的嗎?”
  “不是,是何先生讓我們通知的。”
  “怎麽這麽突然啊?”
  “突然?不突然啊,我們都是固定周五通知。”說完人事部門的人員就把電話掛了,孟曉梵開始有點相信韓翼的話說的也許是真的,隻是他不屑於從自己口中通知自己,不然自己把他送也送回家了,戲也幫他演了,錢也拿了,他何必還要整點幺蛾子騙自己呢?
  可是韓翼這個實在是高深莫測的,陰晴圓缺的也摸不準他總是在想什麽,孟曉梵想了下還是去參加的下午的麵試,覺得怎麽都要防範於未燃。參加完麵試孟曉梵又給‘宇恒’人事打了電話,假裝詢問報到需要帶什麽東西,人家很耐心的給她解釋了一番,孟曉梵越聽越激動不已,她終於相信這是件真事了。
  幾乎是一路哼著歌跑回了家,進家的時候發現爸媽和老哥都回來了,一進門孟曉梵就朝父母大喊著:“老爸,老媽我愛你,老哥我不恨你啦!”然後興高采烈的跑回房間裏了。
  孟曉磊癟著嘴推門走了進來:“說什麽呢你?欠揍啊?”
  孟曉梵看著他哥嘿嘿的傻笑著,笑的孟曉磊直發毛:“嗬,你這是怎麽了,受什麽刺激了?”孟曉磊湊上來摸了摸老妹的額頭:“還行啊,不太燒啊!”正說著話孟曉磊的手機響了,孟曉磊低頭一看是林誠的電話,很快的把電話接了起來:“誠哥,啥事?”
  “明天你跟你妹咱們一起打球啊?”林誠聲音從電話裏清晰的傳了出來。
  孟曉梵開心的在老哥麵前比劃著,孟曉磊看了她一眼把電話遞給了老妹。
  “小林子,我有個好事告訴你!”孟曉梵的說話聲音裏都是笑意。
  “真夠難聽的!什麽小林子啊!剛跟你哥說咱們明天打球呢。”
  “你猜是什麽好事?”孟曉梵還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之中,完全不理會林誠說的打球的事。
  “你找到工作啦?‘宇恒’要你啦?”林誠輕描淡寫的說出了這句話。
  “咦,你怎麽知道的?”
  “猜的唄!”
  “聰明聰明啊,小林子你果然是國家的棟梁啊,人才啊!”說完孟曉梵一陣狂笑。
  林誠聽著孟曉梵在電話裏的笑聲也忍不住笑起來:“哎,我說孟曉梵,你別老給我起外號行不行啊?小林子是國家的棟梁嗎?那是宮裏的棟梁吧?”
  “啊哈哈哈,聰明聰明啊!”孟曉梵又是一陣笑:“哎,哥們說過了,找到好工作請客啊,我不會食言的,明天我請客啊!”
  “那敢情好啊,跟你哥說,明天老地方見吧。”

  (26)是非不分?
  見到林誠最開心的要算是許麗娜了,大家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大叫著衝上去激動的握著林誠的手拚命的抖動著嘴裏喊著:“誠哥!誠哥!我們終於又見麵了。”那樣子很像一方麵軍和紅四方麵軍在陝北勝利會師了,孟曉梵看著許麗娜激動的樣子琢磨著,是不是這時候我們應該一起喊一下:**萬歲?!
  孟曉磊皺著眉頭把許麗娜拉了回來,許麗娜帶著撒嬌的口吻說了句能雷倒眾人的話,“誠哥,我這幾天特想你!”但是緊接著她又說了句能讓大家從地上又爬起來的話:“我們三人都特想你!”孟曉梵想許麗娜這人有時候也挺有深度的,不管她是出於什麽原因想跟林誠套近乎,但是關鍵時刻人家又用人家的睿智搬回一程,終於讓她‘老公’的臉由深綠轉回了淺綠。
  孟曉磊的臉此刻說不出的怪表情,孟曉梵想我這今天來這其實就是幹這個用的吧?為了祖國的繁榮昌盛,為了社會的安定團結,為了維持和諧的男女關係?她覺得此刻又該她出手了,於是乎也激動的衝上去握著林誠的手拚命的晃動著:“誠哥!誠哥!我們又見麵了,我這幾天真特想你,想的我骨頭都疼!”
  林誠看著孟曉梵的樣子一陣樂:“我骨頭也疼,主要是這手腕疼!”林成掃了眼被孟曉梵拚命的晃動的手腕,忍不住繼續笑著。
  “哦,那我就不折磨你了。”孟曉梵轉身對許麗娜和老哥說:“你們都別過來啦,誠哥歲數大了身體不好,他老人家手腕疼!”
  林誠在一旁抱怨著:“我歲數不大!”
  “哦。”孟曉梵看著林誠點了點頭:“雖然誠哥歲數不大,但是他身體不好,你別老握人家手了。”說完孟曉梵指了指許麗娜。
  許麗娜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氣哼哼的拉著孟曉磊先去打球了,嘴裏還不停的叨叨著:“你妹真是狗拿耗子,誠哥是她什麽人啊,管的到寬!”
  林誠跟孟曉梵站在場邊相視而笑,孟曉梵似乎又替他解決掉了一場尷尬。
  “哎,我還沒恭喜你呢,找到工作了。”
  說到這個孟曉梵捂著嘴一陣傻樂:“哎,有時候我覺的這人真的多做點好事,好人有好報嗎!你看我這還沒做什麽好事呢,我這就遭報了。”說完是孟曉梵一陣哈哈大笑。
  林誠的臉有點扭曲:“你遭報了還能這麽樂?”
  “啊,遭好報了。難道是因為我良心發現把韓翼送回了家?這件事對於一般善良的人來說不是可能完成的任務?”孟曉梵自顧自的小聲嘀咕著。
  林誠突然轉頭看著他:“你去韓翼家了?”聲音裏帶著點激動。
  “啊!”孟曉梵看著林誠點了點頭。
  “你去他家幹什麽啊?”林誠的聲音裏有點抱怨的意味。
  “不幹什麽啊?韓翼喝多了倒大馬路上了,我當時腦子裏閃現出很多高大形象,什麽黃繼光,邱少雲,董存瑞,主要是雷鋒,雷鋒對我的影響比較大,所以我就良心發現把他送回家去了。”
  林誠直愣愣的看著孟曉梵沒有笑:“我問你為什麽去他家?你不是說他特孫子嗎?”
  孟曉梵看著他的樣子泄了口氣:“好吧,我知道韓翼這人是挺臭名昭著的,不值得人送,是因為他跟我說,小妞給大爺送回家,大爺給你一個工作。然後我就特諂媚的把他送回家了。”
  “切!”林誠語氣裏滿是不屑:“是他給你的工作?”
  “不知道,反正‘宇恒’通知我去上班了,也許是老天幫我吧?”
  “就是老天幫你,不是老天也是別人!他能給你工作?他眼裏有誰啊?”林誠的語氣裏全是不滿的情緒,弄的孟曉梵有點莫名其妙。
  “哎,你們倆有仇啊?看你這臉綠的都快趕上我哥臉綠了?”
  “沒仇,我懶的跟他有仇!你什麽時候去他家的?”
  孟曉梵抬頭想了想:“前天吧,確切的說是周五淩晨。”
  林誠一臉的驚奇:“原來是你?!”這句感歎句說完之後,林誠一臉無奈的笑:“哦,鬧半天是你啊?”
  孟曉梵看著林誠也皺著眉頭一臉的不高興:“說什麽呢?你可別問我問題了啊?再問我可什麽都不能說了!再問就涉及人家**了,我不能隨便透露人家**。”
  “嗬,你這送人家一趟態度轉變不少啊,上次還讓我帶你堵人家鎖眼呢,現在又替人保護**了,幹嗎啊,真把他當成給你工作的恩人啦?”
  孟曉梵看著林誠搖了搖頭:“不是,說不上來,就是覺得有時候看著挺堅強的男人其實也挺脆弱的。突然有點可憐他!”
  “可憐?他韓翼可憐?他韓翼要是可憐,我林誠就比他可憐十倍!”說完林誠就拿著球拍去找孟曉磊PK網球了。
  孟曉梵覺得今天林誠的氣質實在是不俗,整個人就是別扭,說什麽跟你頂什麽,一點都不陽光了,也不咧嘴傻笑了,難道這韓翼真是做了不少喪盡天良的事,人人得而誅之了?
  今天林誠的話特別的少,隻打了一個小時網球,大家就都嚷嚷著撤了,孟曉磊是堅決拉著許麗娜去單獨開夥,說他妹請吃的飯他們實在是咽不下去。他這句話說完,孟曉梵又想回家問問老爸老媽,她跟孟曉磊到底有沒有血緣關係了,當著他女人這麽寒磣自己親妹?細一琢磨老哥也是頗有苦衷,估計是為了防止許麗娜拉著林誠訴說‘集體’對他的相思之苦,算了誰叫許麗娜那麽有深度呢。
  孟曉梵看著林誠麵無表情的麵容,小心的詢問著:“哎,想吃什麽啊?說好我請客的?”
  “隨意!什麽都好。”
  “門口麻辣燙?你感興趣嗎?”孟曉梵用探尋的目光征詢著林誠的意見。
  “還有別的提議嗎?”
  “麻辣燙隔壁有個變態辣雞翅?”
  “能不吃辣嗎?”
  “再隔壁有個羊肉串!”
  “羊肉串!那就羊肉串吧,你再往下捋,那羊肉串邊上不就是辣鴨脖子了嗎?”林誠的臉上終於又帶上笑容,“看來你哥說的還真沒錯!不虧是你親哥,挺了解你的啊。”
  “我哥說的話,根本不能信,你可別聽他跟你胡說八道。”
  吃完飯,林誠送孟曉梵回家,今天一直好奇孟曉梵幹嗎背個碩大的背包,“哎,你今天背這麽大個包幹嗎啊?”
  “嗨,有工作了,給我兒子改善夥食!”
  “你兒子?”
  “啊!”孟曉梵朝林誠開心的點點頭,“拜拜啊!”說完興高采烈的,恨不得往小區裏蹦回去的,剛一拐彎就把背包摘下來蹲在地上。
  林誠看著有些好奇,跟著孟曉梵下了車,拐彎看見孟曉梵正蹲在地上喂著一隻胖胖的京巴犬。
  “這就是你兒子啊?”林誠站在身後詢問著。
  “啊,孟小帥,帥吧,來叫叔叔!”孟曉梵跟趴在地上的京巴犬說著話,小狗似乎真的聽懂似的朝著林誠‘汪’了一聲,又開始低頭吃東西了。
  “這是你養的狗啊?”
  孟曉梵抬頭想了想,“算是吧!誰家不要的給扔出來了,有天我從這回來了,它老跟著我,然後我就給抱回家去了,我一進門我媽直接暈倒了,鬧半天我媽怕狗,她以前說過我沒當真,結果我爸把我和狗都給揍出來了。沒辦法隻能在外麵養了!”
  孟曉梵說完,把手裏的狗糧放在了盤子裏,然後拉開書包在裏頭翻騰著:“小帥,你老娘找到好工作了,今天給你帶了個大肘子。”孟曉梵正低頭翻著東西,林誠看著那狗覺的實在有意思,蹲下去抓起了狗糧,伸到小狗的麵前。
  手還沒完全伸出去,就聽見孟曉梵大喊一聲:“別!”不過似乎已經完了,孟小帥張嘴狠狠的在林誠的虎口上咬了一口,鮮血頓時順著林誠的手流了下來。他大叫一聲,把狗糧都扔在地上。孟小帥似乎知道幹了錯事,轉身撒丫子跑遠了。
  孟曉梵伸手抓著林誠手:你幹什麽啊你,你招它幹嗎啊?”
  林誠的手快被咬下一口肉了,疼的他眉頭皺在了一起:“我哪招它了?我就是想喂喂它。”
  “哎呦喂,你怎麽也不問問我就喂啊?那小帥可討厭同類了!”
  “同類?!”
  “啊,你跟它不都是男的嗎?”說完孟曉梵掐住林誠受傷的手腕:“哎,怎麽這麽不叫人省心啊,把你車鑰匙給我,我帶你去醫院!”
  林誠把車鑰匙遞給了孟曉梵手裏:“看來你哥說的一點沒錯,你這同情心一泛濫,一點是非都不分了,你是不是對人也這樣啊?”

  (27)醫院就診!
  孟曉梵看著林誠一直流血的手,真是有些著急,林誠雖然沒哭天喊地的,可是額頭上也一直冒著汗。看著林誠額頭的汗孟曉梵心裏有點內疚,一邊開車一邊解釋著:“這事不怪小帥,真的,你別跟它一般見識。”
  “對,對,對,不怪它,怪我。你讓它別跟我一般見識!”林誠坐在副駕,聽著孟曉梵的話覺的有點來氣。
  “嗨,老林,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說這事怪我,是我沒教育好它,我剛才要是多句嘴你也不能被我兒子咬,你要罵就罵我這當媽的啊,責任我全擔,醫藥費我都包啊。”
  林誠覺的自己又快被氣樂了:“你這當媽的還挺有責任感的啊!”
  “小林子,你很疼吧?你再堅持會啊,馬上就到了。”看著林誠還在流血的手,孟曉梵覺的自己的汗都下來。
  慌慌張張的掛了急診外科的號,跑到急診外科門口一看,嗬,排了十多個人。孟曉梵讓林誠坐在了診室門口,然後著急的晃著手裏號,擠進了診室:“大夫,急診!”
  值班醫生慵懶的抬了下眼皮:“都是急診!”
  “我們這特急,我們被狗咬了!”
  這次醫生沒抬眼皮:“都被狗咬了。”
  “啊?不會吧?”孟曉梵回頭看了看排著的十幾個人,排隊的人朝她點著頭:“是,我剛被咬的。”一個大媽豎著自己帶著牙印的大拇指。
  “啊?這北京的狗都猖狂成這樣啦?”
  “啊,你以為呢?”醫生低著頭寫著病曆。
  “那您也受累給我們看看吧,我們被藏獒咬了。”
  “啊?”醫生這次正式把眼睛抬起來了,他盯著孟曉梵的臉判斷著真假:“在哪呢?我去看看。”
  孟曉梵帶著外科醫生走到門口的就診椅旁,醫生看了眼林誠的手,轉頭看了孟曉梵一眼:“剛生的藏獒吧?排隊!”說完又走回診室了。
  孟曉梵著急的還要再追回去,林誠一把拉住她:“算了,算了,很快的。”
  “不是,我得跟他理論理論,這新生的藏獒也是藏獒啊!”
  “行啦,什麽藏獒啊,真能胡編亂造,那不明明就是一京巴嗎?”
  孟曉梵坐在林誠身旁,拿手當扇子一直給自己扇著風,“我不是怕你這麽一個大好青年,國家的棟梁,活活被狗咬死嗎?”
  “真夠難聽的,誇人都不誇舒服了!”
  孟曉梵看著林誠滿臉堆笑:“哎,你熱不熱,我給扇扇。”
  “行,行,行別扇了!”
  “那你渴不渴我給你買水去。”
  林誠看著孟曉梵此刻緊張的表情說不出來是種什麽感覺,看著她滿頭冒汗的樣子突然覺的有點好笑,又多了點說不出來的感觸,他盯著孟曉梵發愣了一陣。
  “嗨,你別看我,你看我我心虛,我知道我這樣特假!可是我這一幹虧心事,自己就覺得矮三分,你別看我一米六四,其實我在你麵前,我這心裏身高頂多一米四六,你再多看我兩眼我就剩四十六了。”
  林誠聽著孟曉梵說話又忍不住笑出來:“那我不看你了,我再看你,你在縮沒了!”
  孟曉梵跑到分診台看著林誠的病曆本慢慢的向前挪,帶著激動的表情朝林誠直招手:“哎,快快快,到你了,到你了。”
  林誠看著她的樣子又想笑了,孟曉梵正認真的盯著那個病曆本,前麵拿走一個她就伸手幫護士往前挪挪,再來的患者她幫忙整齊的碼放在最後麵生怕別人加塞到前麵似的。
  林誠的傷並不是太嚴重,輕度撕裂,看著傷口周圍有點紅腫,打了狂犬疫苗,再做抗感染處理,醫生建議輸點抗生素,防止傷口發炎。
  孟曉梵拿著藥單子點了點頭,跟林誠向診室外走著,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又轉身跑了回去,看著醫生滿臉堆笑著:“您讓我們輸什麽都輸,他人高馬大一個國家棟梁,您可別讓他落下什麽後遺症。不會有後遺症吧?”孟曉梵有點擔心的詢問著。
  “後遺症?”醫生一臉不耐煩的表情:“怕狗!算嗎?”
  “哦,那沒事,怕狗我們躲著點!謝謝您啊!”孟曉梵向醫生表示了感謝,轉身時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走到林誠旁邊:“行了,輸液去,醫生說你後遺症是怕狗。”
  “我不怕!”
  “不怕?那後遺症也沒了!”
  “哎,你把事弄這麽緊張,怕我訛上你啊?”林誠看著孟曉梵的樣子覺她好像比自己還緊張似的。
  “不是,我是原來不知道聽誰說,那大拇指受傷就能算是幾級傷殘的,你這虎口被咬了,離大拇指也挺近的,你這歡蹦亂跳一男的被我兒子咬成殘疾人了多不好啊!”
  “咱趕緊輸液去吧,我這聽你說話我真沒脾氣!我都不知道怎麽接你這話。”
  孟曉梵拿了藥跟林誠去了輸液室,找了角落坐下來,他選擇在他受傷的手上輸液,理由是可一個手疼。林誠剛一輸上液,孟曉梵就背著包出去,沒多會舉著兩個洗好的蘋果回來。
  “嘿,包裏有兩水果,一個是蘋果,另一個也是蘋果!你要哪個?”
  林誠皺著眉頭看著她:“你這擠兌魯迅呢?”說完順手指了指那個大的。
  “別說,小林子,你還挺雞賊!”說完孟曉梵就坐在旁邊掏出把水果刀來,開始削蘋果皮,林誠側著頭看著孟曉梵滿臉認真執著的削著蘋果皮,仿佛是在搞一項科學研究。
  “哎,你削個蘋果皮也這麽認真啊?”
  孟曉梵很專注在她的蘋果上,隨聲附和著:“嗯,認真,我幹什麽都認真著呢,不愛糊弄!”說完她就把削好的蘋果遞到林誠麵前。
  林誠剛要伸手接,孟曉梵又把蘋果拿回來了,盯著林誠:“哎,你張嘴,你張嘴!”
  “你要幹什麽啊?”林誠被孟曉梵提的這個要求弄的有點不好意思,想著她不會是要喂自己吧?對麵輸液的阿姨,已經在開始看著他們樂了。
  “怎麽那多廢話啊?我讓你張嘴。”
  林誠看著孟曉梵一臉認真的樣子,微微張開了嘴,孟曉梵猛的把蘋果塞進了他嘴裏:“叼著啊,叼著啊,別咬掉了。”說完從包裏拿出個濕紙巾來,仔仔細細的把他健康的手擦了一遍,順手又從他嘴裏把蘋果拿了出來交到消毒完的手裏:“行了,吃吧。別沒死於狂犬病,再死於霍亂!”
  林誠捏著那個蘋果盯著孟曉梵的臉:“哎,你這人我真沒法誇你,要說你這是好心吧,可是這話說的也忒難聽了。”
  孟曉梵還沒來得及反駁,對麵的阿姨先咯咯笑起來:“小夥子,你女朋友還挺細心的,她也是為你好!”
  “阿姨,我不是他女朋友,我是他哥們!”孟曉梵跟阿姨做著解釋,解釋完了,對麵阿姨到變成一臉茫然了,“這哥們,是從哪論的啊?”
  正說著話,林誠的手機突然響了,林誠低頭看了下電話號碼,本來略帶笑意的臉,笑容漸漸的收起來了。
  林誠接聽著電話,顯得神色有些緊張,嘴裏一直在說著:“好,好,你先忍一下啊,我馬上就過去,我這就過去。”
  他掛了電話,轉頭看著孟曉梵:“我得走!”
  “怎麽啦?出事啦?”孟曉梵覺的林誠表情顯得很緊張,比自己被狗咬了還顯得緊張。
  “我一個朋友,受傷了,我要去看看她!”
  “啊?怎麽這麽倒黴啊?你受傷你朋友也受傷啊?你這手開的了車嗎?要不然我送你去吧。”
  林誠看著孟曉梵猶豫了一下:“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那你朋友傷的嚴重不嚴重啊?在哪家醫院啊?”
  “嗯,不是很嚴重,她給她爸煲湯,手上燙了個泡。她說特別疼,我不跟你說了,我得趕過去。”
  “啊?弄擰了吧?你這手上肉快掉了,是不是應該他來看你啊?”
  林誠尷尬的笑了下:“她最近心情不好,我去陪陪她!”他把蘋果交到孟曉梵手裏,連護士都沒叫,自己把輸液器給拔了,“那我先走了?”
  “啊?你連藥都不輸了?燙個泡不是摸點牙膏就好了嗎?”
  林誠愣愣的看了孟曉梵一陣:“不是誰都跟你一樣。”說完他就轉身急匆匆的往外走,走了沒兩步,他又走了回來,從孟曉梵手裏把那個蘋果拿走了:“這個我帶走吃了,謝謝你,回頭我們再聯係。”看著孟曉梵帶著他陽光般的笑容離開了。

  (28)交接工作!
  孟曉梵再次穿著老媽給買的職業套裝踏進‘宇恒’的時候,滿心的激動心情,想著要麵對許多新的同事就控製不住的有點小興奮。孟曉梵被通知八點半到所裏,她邁著豪邁的步伐,昂首挺胸的跨進‘宇恒’寫字間大門的時候,有點驚異於眼前的景象。
  偌大的寫字間,隻有小貓三兩隻,確切的說是七隻,一位上了年紀的大爺靠在窗戶附近正打著太極,兩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坐在電腦前正嘻嘻哈哈的調笑著,另外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正湊在一起吃包子。要不是看見已經站在韓翼辦公室門口的曾靜,孟曉梵真懷疑自己是不是走到街心公園了。
  曾靜還像上次見麵一樣穿著得體時尚,長發也被梳理的規規矩矩,一臉的幹練模樣,曾靜見到孟曉梵的時候也如第一次見她時一樣激動,衝過來握著孟曉梵的手:“可把你盼來了!”看著曾靜的臉,孟曉梵覺的,她有點要熱淚盈眶的意思。
  “曾律師,您別激動,我這不是來了嗎?”
  “是,你再不來,我看真得跟韓律師打官司了。”
  “不至於吧?”
  “至於!很至於!我之所以沒跟他打官司,是考慮到我估計打不贏他,我說我這月工資不要了,丫都不同意,說找不到合適助理前,讓我不要跟他說這些。我真為這事翻合同去了,我以我血的教訓告訴你,簽協議的時候一定要看清楚,韓律師的助理協議都有附件你知道嗎?”
  孟曉梵看著曾靜搖了搖頭。
  曾靜的表情顯的很氣憤:“人家別的律師的助理協議都沒附件,就他,附件裏寫一堆不重要的屁話,中間恨不得給你用八號字加一條備注,寫著未滿服務期擅自離職者,視對韓翼律師本人造成的工作損失情況而定,保留一切法律訴諸的權利!你說他孫子不孫子,你不帶個放大鏡真不太能看到!”
  曾靜似乎馬上就要離開這裏了,跟孟曉梵上次見她完全不一樣,既沒有表演啞劇,還很正大光明的譴責著韓翼。聽的孟曉梵汗都下來了,他轉頭看著另外的六隻,發現那幾個人根本沒在看他們,該吃包子吃包子,該玩電腦玩電腦,該打太極的打太極。
  “曾律師,這人都去哪了?”
  “沒來呢!所裏一般不到十點來不了什麽正經人!”
  那這些都是不正經的?”
  “啊,對咱們都屬於不太正經的,嗨,我把你一早叫來,就是給你介紹介紹工作,交交班,然後我就可以幸福的奔走了。”
  “你要奔哪去啊?”
  “有人挖我!我跟幾個朋友要出去單幹,我們也有自己的事務所啦!”說完曾靜捂著嘴狂笑著:“沒準咱們將來會在法庭|上碰見是對手呢。”
  “太厲害了,恭喜啊!”孟曉梵帶著笑向曾靜表示著祝賀。
  “不說廢話了,我還是先給你交代工作吧。‘宇恒’上上下下滿打滿算,正常運作起來,八十一個人,再加上掛名事務所的單幹律師,一共一百來人。聽著好像不多,不過這在事務所裏算是很大的了。大BOSS,何宇恒,現年五十三歲,自打前年讓車撞了以後就基本不怎麽來了。”
  “啊?被撞殘啦?太可憐了吧?”
  曾靜看著孟曉梵搖了搖頭:“沒撞殘!就是把他人生觀給一下子給撞變了,直接撞昏了一星期,醒來之後捐了好幾十萬,然後告訴要開始享受人生了。不過我看丫就是裝呢,盯律所的大客戶比盯他二老婆還緊。”
  “啊?他有幾個老婆啊?”
  “不知道,賬麵上倆,賬麵下頭就不知道了!宇恒‘三劍客’你知道是誰嗎?”
  孟曉梵搖了搖頭:“我就知道有韓律師!”
  “嗯,韓翼,三十一,何宇恒第一合夥人,宇恒事務所的創始人之一,路子野!專打高端經濟案,這事務所一開始就是他跟何宇恒弄的,他實習的時候跟著何宇恒,他實習完了,何宇恒跟他的合夥人鬧掰了,然後要出來單幹,結果帶著韓翼出來的。據說剛開所的時候特艱難,兩年多了都是蠅頭小案,聽說所裏第一桶金是韓翼挖來的,從那以後律所就開始順風順水了。”
  “哦!”孟曉梵聽著曾靜的介紹,心裏突然想起來那天在韓翼家聽到的話,並沒有多語隻是不住的點頭。
  “三劍客之二,曾光磊。四十八,路子野!專打刑事案,打的刑事案都能讓他掙了大錢了,你說他野不野,曾律師是笑麵虎,原來不知道是哪個派出所的副所長,後來轉行當了律師,專業技能:撈人!各種撈!總體來說人算不錯,也和善,好說話,你要想跟著上庭見識,他是最好的突破口。不過他一般專打刑事案,好像一般的律師都不愛幹這個,所以能到他這境界的也少。你看見那人了嗎?”曾靜拿手指了指,站在窗口打太極的大爺。
  “那就是曾律師啊?!”孟曉梵有些吃驚。
  “不是,那是曾律師的表姨夫!”
  “表姨夫?!姨夫有表的嗎?”
  “管他呢,他自己這麽說的!他說是那就是唄,他說那是他‘表爸爸’,咱也得說是啊。這事務所裏的律師都是靠嘴吃飯的,全是話癆,還是一張嘴誰都不服誰的那種,要是開個案例討論會,十個人開會能二十個意見,最後全吵散了。不過這裏不包括韓律師啊,韓律師除了上庭平時話特少,丫主要是瞧不上的人一概不理,關鍵是沒他瞧的上的人,你說這鬧心不鬧心。什麽討論會,從來不去,去了也是坐那發愣!別人要是虛心問他說韓律師,您給提提意見,那可是真虛心啊,因為他的勝率確實在那擺著呢,丫站起來直接走了,說:沒意見!就那勁,那次看的我特想照他後腰來一腳!”
  “哦!”孟曉梵聽著曾靜的介紹一直在點頭:“那咱表姨夫是幹嗎的啊?”
  “看大門的!”
  “看大門?這麽高檔的寫字樓不是有保安嗎?”
  “那怎麽辦啊?曾律師親戚,農村來的,告訴老伴去世了,自己沒啥意思,何律師多會為人啊,一聽就跟曾律師說,弄所裏來我給他一個工作。結果就跑這看門來了,其實就是晚上在這睡覺,咱表姨夫姓季,我們都叫他季大爺,人挺好的。你要告訴他你今天要早來,想吃什麽,把錢給他,他能幫你把早點買好了。”
  曾靜拿起了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口水:“三劍客之三,袁明皓!二十八!就那個就那個!”曾靜拿手指了指掛在大門處的一副宣傳畫。
  孟曉梵自己看了看,宣傳畫裏一個年輕的小夥子,黑色西服,身材健美,懷抱著雙臂,目視前方麵帶自信的笑容,很像偶像劇裏的花美男。
  “路子野!專打離婚案,特別是富豪離婚案,全都是女的找他,越漂亮的女的身後的富豪越有錢,這是他告訴我的,說是他認真總結的。當然了也有女富豪離婚的,不離婚的來了也點他,一般女的一進來就指著宣傳畫,說我要他,我要他!”
  孟曉梵聽的嗬嗬笑出聲來:“你這聽著可不像好話!”
  “對他,沒好話,特好色,女朋友在國外讀書呢,他這可能展開雙翅自由翱翔了,丫就是一個狗屎運,真的特狗屎運,孟曉梵你要不就一點點啃,要不就碰個狗屎運,一下紅了,擋都擋不住!律師界的人都瞧不起他,可是客戶瞧的起啊!兩年前他還什麽都不是呢,天天跟著何宇恒屁股後麵叫大哥,那時候何宇恒還出庭呢,袁明皓陪著人家出庭拎包的,一經濟案,五千多萬賠償金額,拉鋸了半年多,快結辯的時候,何宇恒讓車給撞昏迷了,人家客戶哪幹啊?說都這麽久了,要結案了,你昏迷了我們怎麽弄啊,結果他頂上去了,他一直跟著那案子呢,結果那案子結了新聞那通報啊,緊接著讓他一幼兒園小青梅看見了,你說寸不寸,你知道他幼兒園青梅是誰嗎?”
  孟曉梵看著曾靜搖了搖頭:“就那個,就那個去年年初離婚那大明星,跟他老公搶孩子那個,哭著跑這找他來了,死活就看上他了,讓幫忙打那離婚案,結果丫也算有點本事,孩子搶回來了,還分了那男的一半家產。好家夥這下他可擋不住了。何律師多會來事啊,立刻拉升到地位第三的合夥人,還給他拍宣傳畫,說我們小袁是帥小夥子,作為律所的光輝形象,一看就是能贏的臉!”
  “喲,隻有他有宣傳畫啊?韓律師沒有個宣傳畫啊?”
  曾靜瞪大眼睛盯著孟曉梵:“你可千萬別把韓律師跟他放一塊說,韓律師要是聽見了,能立馬掀桌子!”

  (29)介紹情況!
  曾靜帶著孟曉梵朝寫字間的過廊行進著,路過季大爺的時候,向季大爺介紹了孟曉梵,孟曉梵很有禮貌的朝季大爺點頭微笑著,季大爺更有禮貌的問她明天早點想吃什麽?他幫她買。
  一說早點這事,曾靜在旁邊先歎開氣了,“你知道嗎?律所基本是不坐班的,每個律師每天都有自己的事情,不到十點基本這屋子裏都沒什麽人,像這個點吧,要麽律師準備出庭呢,要麽去見當事人了,要麽去見客戶了,要麽在家摟著性伴侶睡覺呢。隻有咱們!不,是隻有咱!”曾靜大聲的強調著‘咱’這個字,弄的兩個吃包子的人在那咯咯直樂。“見天的八點半到崗!因為韓翼是一遊擊隊員出身!說不好什麽時候就閃回來了,他要看你不在,他也不跟你嚷,過幾天跟你談一次話,聽完你就覺的你負了天下人了,自己就是一民族的敗類,律所的一大禍害!”
  孟曉梵看著曾靜的表情一直在樂:“他有沒有這麽厲害啊?說的怎麽這麽慎人啊?”
  “當然了,我也加入了誇張的成份,為了讓你做好心裏準備,省的你一下不適應想不開,再自暴自棄,再做出什麽傷害自己的事情來。”
  “放心吧,我不會的!我自尊的起點肯定沒你的高,所以他說一般的話傷不到我。”孟曉梵看著曾靜笑了笑。
  “對,對,對你要有這種心態就行,我一開始可真受不了他這個,好幾次我都差點動手。所以季大爺是賺咱早點小費最多的人,讓他幫我買早點,我都給他五塊告訴他別找了,不過我看他那早點頂多也就值三塊。”說完曾靜指了指兩個正在吃早飯的人:“那兩個王八蛋可比咱們過的舒服多了,他們也是助理。”兩個人朝孟曉梵笑了笑,晃了晃手裏的包子。
  “估計他們是今天有事才早到的,那兩個玩電腦的是實習學生可以忽略不計。律所一共有六個助理,其實說白了一般的律師也不是那麽需要助理的,他們都喜歡自己見客戶,私底下想跟客戶說點什麽,也方便,比如教他們怎麽在法庭|上說話,或者談錢方麵的問題,要是帶個靠不住的助理就不方便了,有的資格老的律師喜歡擺譜的才帶助理,那吃包子的有一個就是曾律師的助理,曾律師就喜歡擺譜,出門你得幫他把麵子做足了,給他黃土墊道,淨水潑街,麵子照顧到了,他一開心就喜歡教你點東西,或者帶你上個庭什麽的。這東西得看你自己夠不夠機靈了,但是你得掌握好度,別當著韓律師助理,天天圍著曾律師轉,回頭韓翼又得找你短談,告訴你你是一個禍害。”
  “那韓翼不教人嗎?不能跟他上庭嗎?”
  “他?!難!很難!”曾靜邊說邊搖頭:“他這人耐心挺少的,因為誰都看不上嗎,而切神出鬼沒的,摸不準路數!韓律師這人挺怪異的,他每天必來律所,不管幾點!有一次他恨不得晚上五點才來,來了就給你安排活幹,別人都下班了,他那意思他剛上班,所以你也得上班,因為他覺的他不在我肯定是閑晃了一天。我那次幹到八點多,丫從屋子裏出來一看到我,來了句,你怎麽在這呢?我當時氣的心梗差點沒犯了。所以我告訴你個經驗之談,就是到點就走別理他,過了下班時間你走了,他第二天不會說你,你也不用跟他打招呼,反正他也記不住!”
  說到這,曾靜四下看了看,湊的孟曉梵很近,很小聲的說:“韓律師有病!你知道吧?”
  孟曉梵看著曾靜神秘的表情,想起了那天晚上韓翼哮喘發作的樣子,在想他是不是指的是這個,她朝曾靜點了點頭。
  “你知道?”曾靜的表情有點吃驚,“他這裏有病!”說完曾靜指了指頭。“兩種病!”接著又補充了一句。
  “他有暫時性選擇性失憶症,你跟他說完什麽事,沒五秒鍾他恨不得就全忘了,所以他才是律所裏最需要助理的那個人,他不需要多信任他的助理,他隻要覺的你能力夠,見誰他都帶著你,他跟客戶當事人談什麽也毫不避諱,所以就是因為他有這個病,是咱們學習的大好時機,你可以聽聽他問什麽問題,或者給當事人提的一些建議,大概能分析一下他的思路,但是你得幫他把所有的對話,和案件梗概都記住,因為他見完人他就忘了,他需要辦哪個案子的時候,會把你叫來,問你當時他是怎麽說的,客戶是個什麽情況,你得把當時的具體情況都告訴他,他現場惡補一下,就直接上合議庭了。他還經常見著見著客戶就走神了,不知道想什麽去了,他要一發呆,你就得幫他把問題頂上去,然後他就能回神,你想想他的客戶一般都是有頭有臉的生意人,誰比誰脾氣好啊?跟你這說事呢,你想別的去了,誰受他這個啊。”
  “他這病是醫生下的診斷嗎?好稀奇啊,好像沒聽說過!”孟曉梵有點好奇的看著曾靜。
  “不是,是我前任助理下的診斷!不過那時候他還沒添走神的毛病,是我這任添的,還不太厲害,碰到過兩次,不過不知道會不會越來越嚴重。有一次那客戶差點急了,我汗都下來了,人家那拍著桌子說,我跟你說一個多小時了,你不會一句都沒聽進去吧?韓翼這人就是這樣,甭管你多有錢,他永遠給你一張欠抽的臉,他給人麵子的方式就是頂多不說話了看著你,可是他一擺那臉吧,連我看著都想抽他。”
  “那他另一個病是什麽啊?”
  “另一個病?另一個病特別可怕,非常的可怕!暫時性選擇性記憶症!這個病到底有多可怕,你自己去體會,那勁就是要想擠兌你,恨不得連你從小到大坐車逃過幾次票都能給你說出來,什麽時間、地點、犯罪金額,當然得是他知道的啊。”
  “哦……”孟曉梵若有所悟的點著頭,“知道,知道,我體會過了。”
  “哦,我給你一個忠告,女人的忠告。”曾靜的聲音更小了,靠在孟曉梵耳邊嘀咕著:“千萬別想要勾搭他,那是自作孽不可活!”
  孟曉梵一臉驚奇的看著曾靜,曾靜看著她的表情慌忙解釋著:“當然,當然,我不是說你是靠走旁門左道的女人,我是出於好意建議你別有這種想法,因為我前任就沒建議過我,前任是個男的,所以我曾經有過這種想法,我不是為了要跟他怎麽著,我是為了讓他對我態度能好點,我是想跟他玩點男女的小曖昧,讓他看的著吃不著,沒準還能順勢多學點東西,工作也能順心點,但是你可千萬別讓他感覺到你在勾搭他,他能整死你!我估計他心裏想的是,我勾搭他簡直是對他的侮辱,我是自不量力,自取其辱!總之我就是欠整死!不是,應該說是整一個半死,還給你留半口氣,更難受。他有老婆的,他結婚了,你知道嗎?”
  孟曉梵看著曾靜點了點頭:“知道!”
  “知道?不愧是有後台的人,什麽都知道,有備而來啊,他老婆特神秘沒幾個人見過,他一般也不提他老婆,也不讓他老婆來所裏,我估計奇醜無比怕人見到了奚落他,說你那麽牛B娶這麽一老婆。”說完曾靜仰天一陣大笑:“哎,我太邪惡了,不過這不怨我,所裏讓帶家屬的聚會,他都從來不帶,有老婆的人把自己弄一個沒老婆的作息時間,所以我們隻能背後猜他老婆見不得人!總之肯定不是正常的女人,你想他這麽不正常一男人,怎麽能喜歡正常的女人呢?”
  孟曉梵很想替韓翼反駁兩句,畢竟她是見過韓翼老婆的人,而且他老婆實在是擺出來能讓人羨慕的女人,可是孟曉梵又想起韓翼威脅他的話,比如如果在律所裏聽到任何關於他婚姻的方麵的事情,那就都是自己造的謠了,想了想還是不要說的好,別第一天上班就讓韓翼覺的自己是個造謠者。
  曾靜帶著孟曉梵來到茶水間,打開了個櫃子,指了指上麵放的一個杯子,一個白色的瓷杯子,手柄上是藍色的道,“這個是韓律師的杯子,他特事一男的,他固定要喝一種咖啡,給他沏咖啡,也隻咱們很重要的工作之一。”說完曾靜又打開另一個櫃子,指了指第三個罐子:“這個是他固定的品牌,不知道是什麽,律所管後勤的人知道,每個月都會幫他補,他這咖啡不是拿水衝了就行,得拿濾紙濾,他一天平均三到四杯,如果他要是早上八點半來,你就還得早到半個小時,幫他濾這個,一開始恨的我牙根直癢癢,後來一想算了他還沒讓我蒸餾呢,認了吧。哦,別想糊弄他,他喝的出來,有次我實在沒來得及,用了別的罐子的速溶的,丫喝完之後特深沉的看著我說,欺騙別人是一種可恥的行為,欺騙上級是一種愚蠢的可恥的行為。說完他就不理我了,我站那想半天,才意識到他說這個呢,我就老老實實把杯子拿走給他從新濾去了。”
  曾靜眨巴了兩下眼睛,從上麵把杯子拿下來,故作神秘的再次靠近孟曉梵,極低的聲音:“他早上來的時候,進他辦公室之前會丟一句,我的水,就是要這個。”說完她四下看了看:“其實我告訴你,他有這習慣挺好的,你要是實在被他氣的夠嗆的時候,可以……”說完曾靜指了指杯子,朝孟曉梵眨了眨了眼睛。
  “下藥啊?這能行嗎?”孟曉梵忍不住提高了聲音,著實被曾靜的提議嚇了一跳。
  “嗬,你小點聲,再讓人聽見,誰讓你下藥了?下藥你還得買藥去,為他花錢值嗎?”曾靜白了孟曉梵一眼。
  孟曉梵想了想曾靜的話:“你不是建議我往裏吐口水吧?這種事我可真幹不出來!”
  曾靜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我可什麽都沒建議你!幹不出來?你別幹比這過分的就行!”
  孟曉梵依然有點好奇的盯著曾靜:“你幹過啊?”
  “沒有!”曾靜依然正氣凜然的搖了搖頭:“咱都是有素質的人,我也幹不出來,激動的時候活動過心眼,關鍵時刻道德拉了我一把。但是活動心眼,對於咱們也是有益健康的,不然我為什麽能在這堅持一年半呢?我好像算是最長的記錄了,希望你能打破我的記錄,找到一個更好的自我調節的方法。”

  (30)有事您叫我!
  曾靜像是一個受萬惡的舊社會破壞許久的勞苦大眾一般,一直在跟孟曉梵控訴著自己種種的遭遇,可是神態卻是輕鬆無比的,仿佛即將迎來黎明的曙光。她把自己知道的各種關於律所的事務都傾囊相授於了孟曉梵,告訴她各種資料都放在哪,電腦裏的檔案都是做什麽用的。
  曾靜滔滔不絕的說著工作中的各種細節,大多數都是關於怎麽對付韓翼的,中心思想基本可以概括為一個字:忍!說著說著,曾靜的語調漸漸變的有些低沉了,低沉了一陣變為了沉默,孟曉梵看著她的臉,曾靜滿臉的感慨神色。
  “我今天離開宇恒,不知道我們下次什麽能見了,我想應該能見到的,畢竟我們都在這個行業工作嗎,今天其實是我們第二次見麵,我對你印象挺好的,不然我也不會控製不住的跟你掏心掏肺的說了這麽多。”
  曾靜低頭看了眼手表,“今天韓律師要上庭,估計最快回所裏也得十一點以後了。其實我實話實說,我想到要離開這了還真有點不舍得。這一年半,我真覺的自己過的挺艱難的,我覺的我算是堅持到功成身退了,我對自己滿意。”
  孟曉梵看著曾靜一臉的成就感,心裏說不出有點羨慕她。她想有一天我離開這的時候,也能像她這般說對自己滿意,那種感覺應該是挺好的吧?
  曾靜長舒了一口氣:“其實我應該感謝韓翼的,不管是不是出於他的本意,我承認我確實跟他學了不少東西,我現在看待很多案件的方法和思路有很多都是跟他借鑒的,還有他替許多公司起草的很多經濟方麵的合同也都很嚴謹,也讓我學了很多。其實當他的助理出去了跟別人說,並不是什麽丟臉的事,業界很多人還佩服我呢,因為他這人不是出了名的事多嗎,不好伺候!我要跟人說我是從韓翼手下出來的,人家先不說你法律業務有多強,至少人家知道你有頑強的意誌力。其實現在想起來,於情於理我都應該跟韓律師親自告別,感謝他一下,可是我冷靜想了想,我大概能猜出來他會跟我說什麽,他會是怎樣一種表情或者神態。他肯定是那張石像臉,然後看著你說:知道了。所以我考慮再三還是不去跟他道別了,別把心裏對他的這點感激也給弄沒了。所以孟曉梵,一會韓律師回來的時候,你幫我跟他道個別吧,幫我謝謝他,我就不在這等他了,因為也不能確定他到底什麽時候回來,來日方長嗎,沒準有一天我能在合議庭|上見到他,那時候我再感謝他,不過要是真有那天,那說明我已經發達啦!”說完是曾靜一陣開心的笑聲。
  “好,我一定替你轉達!”孟曉梵看著曾靜點了點頭,曾靜把各個櫃子的鑰匙交到她手裏,看著她微笑了下:“加油吧!”說完就跟孟曉梵告別了,曾靜離開‘宇恒’的時候,‘宇恒’已經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大家知道今天是曾靜離職的日子,都紛紛湊過來跟曾靜握手告別,嘴裏基本都說的是:“恭喜,恭喜!”曾靜則笑盈盈的對大家表示感謝,然後揮了揮手,邁上了自己的康莊大道。
  孟曉梵望著在寫字間裏這越來越多的人,全是生麵孔一個也不認識,大家也不認識她,但是看她坐在韓翼助理的位置上,自然知道她是頂替曾靜的那個人,與她目光相對的時候都朝她投來鼓勵的微笑。
  韓律師沒回來,孟曉梵一時半會不知道自己要幹些什麽,於是她開始坐在位子上收拾自己辦公桌,把東西都擺放在順手的地方,在桌子上粘一些自己的喜歡的東西,心裏一遍遍的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在這裏幹到功成身退像曾靜一樣的,帶著笑容光榮的離開。
  孟曉梵收拾著桌子想著自己的事情,忽然有隻手輕敲了她的桌子,她抬起頭來,一個可愛的女孩正看著她微笑:“你好,你是新來的韓律師的助理吧?”女孩帶著甜甜的笑容。
  孟曉梵慌忙站了起來,也給了她一個甜甜的微笑:“對,我是韓律師的新助理,我叫孟曉梵。”孟曉梵很有禮貌的朝女孩伸出了手。
  女孩跟她握了握手:“我叫陸可,我是馮利馮律師的助理,咱們所有六個助理,有兩個跟律師出去了,加上你還剩四個,咱們中午一起吃飯啊,我們為你接風。我們吃飯都是AA製的,不過今天第一次為你接風你不用出。我們三個出,對你表示歡迎!”
  “不,不,不,我也出吧,不說是AA嗎?讓你們出多不好意思啊!”
  “嗨,你別客氣,這是規矩!咱們這些助理們都是經常泡在一起的。可以經常……”說到這陸可湊近了孟曉梵很小聲的說:“可以在一起抱怨抱怨律師們,特別是你,你將來會覺的有我們在很重要的,我們都應該請你,因為你最……最辛苦!哈哈!”陸可小聲的說了一陣,最終和孟曉梵敲定了中午一起吃飯的時間。
  孟曉梵覺的陸可說話很真誠,就沒再繼續推辭,點頭同意了。
  在接近十一點鍾的時候,韓翼果然出現在律所裏了,基本還是一副雕刻麵容,走進律所的時候,碰到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隻是輕點點頭,不跟人做過多交流。孟曉梵回憶了一下,一共見到韓翼這次是第四次了,兩次是蹲地上哭,兩次是雕刻臉,看來這哭和雕刻臉的出現幾率是均等的。
  不知道韓翼是不是真的那麽可怕,還是大家選擇對付他的方式都是臊著他,他一走進來很多不忙的人就開始裝忙,明顯避免跟他打招呼,實在躲不過去的,向他微笑致意,韓翼也依然毫無表情的朝人點點頭。從韓翼一走進寫字間本來還有些嘈雜的環境頓時安靜了許多。陸可一直在朝孟曉梵做著手勢,那意思像是告訴他韓翼來了,讓她做好準備。
  孟曉梵站在自己的辦公桌旁,看著韓翼很穩健的朝辦公室走了過來,目光始終朝著一個方向,根本不看自己,不知道是故意不看自己還是在想事情。總之從來沒跟孟曉梵的目光產生交集過。
  韓翼走到辦公室要進門的時候,孟曉梵小心翼翼的低聲說了句:“韓律師,我今天接替曾靜來上班來了。”
  韓翼在聽到這聲音的時候,隻在門口駐足了兩秒鍾,然後依然沒看孟曉梵也沒說任何話,推門走進辦公室了。
  韓翼這種表現孟曉梵心裏多少有點別扭,本以為他起碼會朝自己點點頭,結果他居然把自己當空氣。孟曉梵心想,曾靜跟自己說,他一般一來在進辦公室前會要:我的水!可是他這也沒說啊,他要是現在要我也沒法給他,我還沒給他濾呢。孟曉梵在門口猶豫了兩秒鍾決定跟進去問問,韓翼究竟要不要他那個需要的濾的水。於是她跟著韓翼身後,推門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孟曉梵推門進來,站在門口輕叫了聲:“韓律師?”
  韓翼剛進門還在朝自己的辦公桌走,他也實在是沒想到孟曉梵會緊跟著他走進來,身後突然傳來的女人聲音,他一下沒什麽心裏準備,不禁身體抖了一下。他緩慢的轉過身來,微蹙著眉盯著孟曉梵的臉,表情裏帶著點不悅。
  韓翼這種傲慢不屑又帶著點怒意的表情,讓孟曉梵深刻體會到了曾靜想無數次動手的原因。孟曉梵此刻看著韓翼的表情,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了。
  韓翼帶著地球球長的麵容,看了孟曉梵一陣:“請你轉身,出門,把門關好,然後敲門,聽到我說進來,你再進來!OK?”
  孟曉梵愣愣的盯著韓翼的臉,突然嗬嗬的笑起來:“嗨,不用這麽麻煩了!我就是來告訴您,我正式接替曾靜當您的助理了,她說您特喜歡喝那過濾水,我還沒給您濾呢,您要是想喝我現在幫您濾去,就這麽個事,您要沒事,我出去了,您要想喝過濾水,您喊我!”說完孟曉梵就轉身出去了。
  孟曉梵坐回到辦公桌的時候有點想樂,因為她出門的時候韓翼的表情是有點錯愕,她已經有心裏準備想著韓翼會跟她裝,腦子裏韓翼那脆弱又可憐哮喘病發作的樣子總是一遍遍劃過,心想著他裝兩下也是應該的,要不然哪有威嚴啊?不過讓我出去敲門,等他喊進我再進,這事是不是有點過啊?孟曉梵想著又覺的有點忐忑,管他喜歡的飲料叫過濾水是不是不太合適啊?不會第一天上班就把他惹毛了吧?可是細一想,我很有禮貌啊,從頭到尾都沒說什麽不禮貌的話啊?
  “你給我進來!”孟曉梵坐在位子上還在思索著對待韓翼要怎樣的態度才算合理又恰當,韓翼帶著些許怒意的聲音已經從對講器裏傳了出來。

  (31)我來教你!
  孟曉梵聽著呼叫器的聲音嚇的一哆嗦,她對這個沒用過的新式武器還沒進行調試或者是韓翼真的有點生氣,聲音一傳出來,臨著不遠辦公桌的人都紛紛抬頭看她一眼,表情裏充滿了同情,孟曉梵朝那些同情目光抱以了尷尬的微笑,順手把桌子上的新式武器給關了,實在怕韓翼的吼聲又‘破器而出’,使勁拍了拍自己受驚嚇的小心髒,總算把情緒平複下來了。
  孟曉梵站起來整理了下衣服,筆直的矗立在韓翼辦公室的門口,她感覺到自己迎來了人生的一次重大挑戰:我是推門進去呢?我還是敲門進去呢?
  經過十秒鍾的深思熟慮,她伸手輕輕的敲了門,等待著韓翼說‘進來’那兩個字,但是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孟曉梵又加重了力氣敲了幾下門,還是沒任何聲音,孟曉梵心想:玩邪的是吧?我不就是剛才就沒敲門嗎?至於這樣嗎?罰我敲門呢?
  孟曉梵再次大力敲門的時候,門被猛的拉開了,速度之快讓孟曉梵的小心髒又開始狂跳不止了,迎麵還送來了一股‘拉門之風’。
  韓翼的表情似乎更憤怒了,他盯著孟曉梵,卻壓低了聲音:“玩邪的是吧?”韓翼掃視了下她桌子上呼叫器,再次瞪著她:“你誠心吧?我不是就讓你敲門進來嗎?我這屋子是隔音的,你把那個關了是幹什麽?罰我給你開門?”
  孟曉梵聽著韓翼憤怒的控訴,心想:得,這世界上真是沒好人了,我把他想成了一肚子壞水,他把我想成了極品腹黑,多麽邪惡的一個世界啊!
  “我真的不知道你屋子是隔音的,曾靜交班的時候沒跟我說還有這麽重要一事。”
  “行,行,行,你進來!”韓翼很快的阻止了孟曉梵的解釋,實在是不想跟她站在門口對於究竟誰是在誠心的問題進行討論和分析了。
  孟曉梵怯步走了進去,輕輕的將門關上,轉過身來居然控製不住的深吸了一口氣,韓翼靠在他的辦公桌上,環抱著雙臂居然也深吸了一口氣。
  “行了,咱都甭裝了,沒意思!”韓翼先開口說話了,“我不知道曾靜怎麽跟你交的班,我也不知道她怎麽跟你形容的我,反正她形容的都對,我就是那麽一個人。你別對我抱什麽幻想,我不會因為咱倆好像有什麽特殊關係對你特殊對待,我也不會費腦子去想你後台是誰,你後台是誰跟我也沒關係,說白了,我的工作也隻是拿錢辦事,我能辦成那些老板們讓我辦的事,他們付我應該付的錢。報酬裏不包括還要照顧他們什麽七大姑八大姨的。所以你千萬別覺的自己有什麽特殊的。”
  “咱倆哪有什麽特殊關係啊?您幹嗎跟我這套磁啊?”孟曉梵皺著眉頭怯怯的帶著點好奇的神態看著韓翼,想著他提出的特殊關係,覺的聽著怪別扭的,就因為我在你老婆麵前裝了兩小時‘小三’?實在想不出自己哪特殊來,琢磨著他可能怕自己替他到處宣傳,孟曉梵已經意識到自己中午已經預約了一個‘宣傳大會’了。
  你。。套磁?”韓翼幾乎是咬著牙說出的這幾句話,他忽然點著頭嘴角又微微的揚了一下:“行,你能認識到這點我很高興,我指的是特殊關係那點,可能這個詞用的不恰當,不過也無所謂。曾靜可能跟你說了,我記性不好,有些不重要的事,記住也沒用。你明白我說什麽吧?”
  孟曉梵看著韓翼點了點頭:“明白,特別明白。你意思是說那些特別不重要的事,我記著也沒用是吧?”
  韓翼平靜的看了孟曉梵一陣,沉默既是肯定。韓翼轉身從桌子上拿了份文件,“這是要幫人起草的商業轉讓合同,你去把基本框架列出來,弄好了,我來推敲細節,三天時間夠充裕了吧?”
  孟曉梵的眼睛瞬間增大了兩倍,她瞪了韓翼一陣,伸著有點微微抖動的手去接那個文件,韓翼一把把文件又拿了回來:“你這是什麽表情?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你不會啊?”
  “我是不會!但這一點都不妨礙我,馬上就能會了。”
  韓翼不屑的笑了一下:“我真看不出你這種自信從哪來的?”
  孟曉梵小心翼翼的看了韓翼一眼,低著頭極小的聲音嘀咕著:“誰生下來就什麽都會啊?您一生下來,就會起草合同?”
  韓翼一臉質詢的表情:“你是就跟我說話這樣,還是跟別人說話也這樣啊?話都這麽直愣愣的出口?一點彎都不拐?”
  孟曉梵帶著為難的表情看著韓翼:“其實,我……比您。。還好點呢。您不覺的嗎?”
  孟曉梵的話剛一出口,韓翼一臉不耐煩的神情,把文件交到孟曉梵的手裏:“行,行,行,你給我出去吧。”
  孟曉梵拿著文件走到門口,忽然想到了什麽,她轉身看著韓翼:“韓律師,曾靜讓我告訴您,她謝謝您,這一年半她學了很多東西,受益匪淺,她請我帶她向您表達謝意。”
  韓翼目無表情的看了孟曉梵一陣,想點頭說知道了。還沒開口孟曉梵先開口了:“她跟我說你肯定是‘鞋拔子臉’的說知道了,所以我打算替您跟她說,她工作的很出色是個好助理,您也感謝她這一年半的付出,祝她在新的崗位上取得好成績。”
  韓翼又盯了孟曉梵一陣,深吸了口氣:“你給我出去!”
  孟曉梵看著韓翼點了點頭,開門出去了。
  孟曉梵坐在辦公桌旁,感覺無形的壓力襲來了,看著這份文件一直在撓頭,硬頂著接下來的活必須得幹,不然除了得來一通奚落還能是什麽,而且自己本來就是要來學習的,不然那些決心不全都白下了嗎?坐在那看著那文件,一直在躊躇不知道從哪下手合適。
  忽然覺的有個人湊過來,一屁股坐在她的辦公桌上,孟曉梵抬眼看了看,覺的這個正坐在辦公桌上笑盈盈看著他的男人有些麵熟,五官俊朗,細節收拾的很幹淨,身上還帶著隱隱的香氣。她看了眼桌子上的宣傳冊,忽然很慌張的站了起來:“袁律師吧?您好!”
  袁明皓看著孟曉梵一陣樂:“哎,小美女,這麽緊張幹嗎啊?你坐啊!”
  對於袁明皓這種稱呼孟曉梵覺的有點不適應,從嘴角擠出一絲笑來。袁明皓依然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坐在孟曉梵的桌子上。
  “這韓律師可真有豔福啊,這助理找的一個比一個漂亮,是不是我袁明皓也該用助理了?這沒助理多虧啊?哎,你有男朋友沒有啊?”
  孟曉梵看了袁明皓幾秒鍾:“您是在調戲我呢嗎?調戲女同誌不都臭流氓幹的事嗎?您也喜歡幹啊?”
  袁明皓被孟曉梵話一下子說愣了,他坐在桌子上表情尷尬的看著孟曉梵,突然滿臉的笑意:“謔,小姑娘還挺辣,一說話就噴火。哎,你多大?小著呢吧?哎,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啊?”袁明皓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孟曉梵的旁邊,一臉好奇的盯著她。
  “袁律師,她們不都說您忙著呢嗎?不好多女人都等著點您呢嗎?您忙您的去吧!”
  袁明皓聽完孟曉梵的話,忍不住笑出來:“哦,看來你知道我是誰,沒事,讓她們等著,我陪你聊會天。”
  “您甭陪我了,真的,讓女人等不紳士,我這有工作,我這準備工作呢。”
  袁明皓低頭看了看她手裏的文件,“做合同呢?會嗎?”
  孟曉梵看了袁明皓一眼,沒說話。
  “得,我一看這表情就知道不會,這樣吧,中午我請你吃飯,然後我教你怎麽樣?聽見了嗎?是我請你,哪找這好事去啊?”
  “我中午有約了。”孟曉梵小聲的回了一句。
  “晚了,晚了,你看這對女人出手晚一點就讓別人約了,那晚上吧,晚上時間長,我可以徹底把這合同給你教明白了。”袁明皓坐在孟曉梵身旁一個勁的逗咳嗽,忽然身後真的有人在咳嗽了。
  韓翼開著門,站在身後,看了袁明皓又看了孟曉梵一眼。
  袁明皓嬉皮笑臉的表情終於收了起來,他緩慢的站起身來,看著韓翼輕笑了一下:“韓律師,您在呢?”然後又轉頭看了眼孟曉梵,“行,我先工作去了,回頭咱們再約啊。”說完就離開了孟曉梵的辦公桌。
  韓翼盯了孟曉梵一陣,很緩慢的說:“把對講器打開。”
  孟曉梵突然意識到了對講器一直處在關閉狀態,慌慌張張的再次打開了。
  “那電腦的桌麵上有個文件夾,裏麵有很多合同的範本,你可以參考。”韓翼很小聲的說了這句話,轉身朝屋裏走:“我的水。”關門的時候丟下了這句話。

  (32)挑戰極限!
  中午的接風之宴是場八卦大會,孟曉梵早就預料到了,另外三個女生一看到孟曉梵的時候表情都異常的興奮,“歡迎,歡迎啊,歡迎加入我們助理大家庭啊!”陸可舉著飲料杯子率先發言了。另外兩個女生一個姓馮,一個姓張,也都很鄭重的向孟曉梵表示了歡迎。
  “咱們一共六個助理,一個男的,五個女的,以前我們聚一起吃飯,基本都是在聽曾靜說話,我們喜歡聽她說話,她一說話,我們就覺的世界特別美好,我們的每天都是這麽的開心,我們都是幸運的人,我們對社會還有什麽可抱怨的呢?現在她修成正果了,關鍵時刻還好有你頂上了。”說完陸可拍了拍孟曉梵的肩膀,帶著意味深長的笑。
  孟曉梵看著三個人微微點著頭:“我會讓你們繼續覺的生活很美好的。”
  三個人看著孟曉梵哈哈的大笑著:“上道,上道啊!”
  “其實韓律師這人還行,你們不覺的他還行嗎?好像沒那麽可怕!”孟曉梵很小聲的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三個人正準備往嘴裏塞吃的,全都停了下來,直愣愣的看著孟曉梵。
  “好色!”
  “腐女!”
  “發情期!”
  三個人看著孟曉梵各自給出了簡短而有力的評價,全都帶著一臉的壞笑。
  “不是,我幹什麽了?你們給我這麽高的評價?”
  “你說的話,很值得這麽高的評價!肯定是被韓翼的美色所迷惑了?新來的都這樣,我們也迷惑過,不過後來他的長相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哎,你跟袁明皓交過手沒有啊?”
  “怎麽算交手啊?”
  “新來的女的他都得過去膩歪兩下,覺得湊合的過去摸你兩把,告訴你加油。覺的更不錯的肯定得說中午請你吃飯,要是讓他覺的饑渴難耐的,估計就該說請你吃晚飯了肯定是惦記晚飯之後跟你‘砌叻哢嚓’一下。哎,他請你吃哪頓飯啊?”
  孟曉梵看著陸可沒說話,隻是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
  “得,不說話,肯定是請你吃晚飯了?小心,小心啦啊?”說完陸可又是一陣壞笑。
  小張在一旁忙爭辯到:“曉梵你別聽她胡說,袁律師根本不是那種人,袁律師人挺好的,他就是不愛惹韓律師眼,人家那是另辟蹊徑,我覺的他比韓律師心眼多多了。”
  “看見了吧,什麽人都有捧臭腳的!”陸可不服氣的努了努嘴。
  孟曉梵笑著點點頭:“我覺的袁律師也不能那樣,這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他不能連草根都嚼了啊!”
  三個人看著孟曉梵一直在點頭:“你這話說的有道理啊!”
  “這所裏的人我是不是一時半會都見不全呢?”
  “律所裏真正法學院科班出身的律師少,都是三教九流轉行過來的,像咱們這種正兒巴經畢業的到全成助理了,韓翼,袁明皓,都是法學院畢業的,何律師也算吧,專科後續的本,不過他都五十多了,律所都是人家的,咱還要求他老人家什麽啊?我BOSS也是,她們倆的BOSS都不是。”說完陸可很不屑的揮了揮手。
  “嘿,你這丫頭,別的沒學會,把韓翼的臭臉學會了。”說完三個人哈哈的一通樂。
  “這兒的人你要想把人見全了吧,估計沒個半年辦不到,常來所裏的人除了三劍客,就是五朵金花,然後就是七小福,這幾個你一星期就能都見到,剩下的就不好說了,有的律師十天半個月都不來一趟,掛名律師就更少來了,除非通知有案子問他們接不接,可能會來露個臉,想見全估計得等年底了,何律師一來,把所有人都叫來吃飯,到時候就都見到了。怎麽樣?韓翼給你安排工作了嗎?”
  孟曉梵看著她們點了點頭:“嗯,安排了,讓我做份商業轉讓合同。三天時間。”
  三個人直愣愣的盯著孟曉梵的臉,突然很激動互相握著手,不住的鼓勵著:“世界真美好啊,我們太幸福了。”
  “我也覺的,我也覺的。”
  孟曉梵看著她們三真是有點莫名其妙了,“你們這是怎麽了?”
  “沒有我們對你表示同情,他韓翼做的合同金額都很大的,最少三十頁多了的上百頁不止,我們覺的你在這三天裏會跟季大爺結下深厚的友情。”
  “什麽意思啊?”孟曉梵已經覺的自己被她們說糊塗了。
  “回不了家唄,韓翼就是韓翼啊,出手就是狠,對哪個助理都這麽狠,你說你都長成這樣了,他還對你這樣,看來他肯定是那樣。”
  “哪樣啊?你們這都說什麽術語呢?”
  “我說你長這麽如花似玉的了,他還這麽玩命整你,丫肯定是一個性冷淡。就電影裏演那一年一次那個。”說完三個人拍著桌子一陣狂樂。“哎,你說這三劍客,一個性冷淡,一個性狂躁,鬧半天咱律所就曾律師正常。”
  “胡說,咱律所最正常的是季大爺。”
  孟曉梵聽著她們三個說話也忍不住笑起來:“什麽如花似玉啊?我在他眼裏能趕上如花就不錯了,我每次一張嘴說話,他那表情一看就是:哎呦,我的娘啊,我煩死你了!”
  陸可,一臉興奮的神情盯著孟曉梵:“喲,聽你這說話意思你們早認識啊?”
  “沒有,沒有!”孟曉梵趕忙擺著手。
  “嘿,不夠意思啊,我們這跟你報內幕,你居然隱藏猛料。”
  孟曉梵有點後悔自己的多嘴,想不到這些人對八卦氣息這麽的敏感:“真的沒有,我沒隱藏猛料,這韓律師的工作不能拿回家做嗎?”孟曉梵努力將話題引了出去。
  “拿不了啊,他助理的電腦都是加密的,拷不走文件,好像是因為以前所裏有個糾紛,客戶懷疑所裏泄露了合約內容,其實我覺的跟所裏沒關係,所裏隻負責條約語言,裏麵的數字一概不知,但是後來說不清楚,後來又懷疑是助理,助理還委屈呢,說電腦不是隨便誰都能拷走東西嗎?後來那助理直接辭職了,後來與韓律師客戶相關的電腦全都加密了,隻能用不能複製啊。哎,所以我們真的很同情你。”陸可拍了拍孟曉梵的背給了她一副鼓勵的神情。
  孟曉梵從來沒意識到陸可她們說的合約問題是如此的艱難,她坐在電腦前看著那些內容和範本一直在躊躇,實在不願承認一切真的被陸可言中了,特別是自己硬著頭皮接下一個不甚了解的工作,仔細的閱讀範本,艱難編輯框架,她抬起頭來的時候律所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韓律師六點的時候說要走,便直接走了,孟曉梵出去吃了個飯回來又繼續搞那些研究。一直研究到太陽改照美國去了,好像才覺的初見端倪,現在忽然意識到三天時間好像是短了點。
  看了眼手表已經九點四十了,想了想再不回家晚班地鐵可能要趕不上了,想了想準備收拾包離開,忽然手機響了,低頭一看居然是林誠的電話,孟曉梵把電話接起來。還依然是林誠熱忱的語調。
  “怎麽樣,新環境還適應嗎?”
  孟曉梵心裏突然有點感動,想不到他會打電話來詢問自己的新工作。
  “嗯,挺好的,你的手怎麽樣?沒影響你工作吧?”
  “手?嗯,沒事了,左手,我用右手畫圖動鼠標,左手用的少。小傷!”
  “哦,那你朋友的手呢?也沒什麽事吧?”
  林誠在電話裏沉默了一陣:“沒事,按你說的,抹了點牙膏就好了。”
  “哦,你對你朋友還真挺好的!你朋友心情怎麽樣?好點了嗎?”
  “她……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吧?她離婚了,所以情緒很低落,精神狀態也不好,她爸爸還病了,她媽身體也不是太好。”
  “哦,那你是應該多照顧照顧她。”孟曉梵心裏不免有點感觸,想不到最近離婚的人這麽多啊?
  “你在家呢吧?你哥也在呢吧?”林誠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
  “沒有,我還在單位呢。”
  “幾點了還在單位?幹嗎啊?你第一天上班就加班啊?”
  “嗯,韓律師給了工作不太好弄,時間挺緊的,我也不熟悉,在這琢磨呢。”
  “韓翼?你去宇恒還是當他的助理啦?”林誠的語調裏有很多不滿。
  “是,他說我來宇恒隻能當他的助理沒有別的選擇,而且他也確實急需一個助理。”
  林誠還沒來得及接話,突然孟曉梵桌子上的對講器突然響了,“我的水!”很清晰的聲音傳了進來。
  “哎呦,我的媽啊!”孟曉梵差點沒把手機給扔了,直接嚇的快蹲桌子地下去了。
  林誠顯得很緊張的語氣:“你怎麽了?那是誰的聲音?”
  孟曉梵掙紮著站了起來,深喘著氣:“鬧鬼了,我天啊,這韓翼的輻射也太大了,這呼叫器自己都喊,我的水了。可嚇死我了。”
  “說什麽呢?”林誠聽著孟曉梵的話覺的很好笑,忍不住笑出來。
  “你等等啊。”孟曉梵覺的呼叫器鬧鬼事件真是很詭異,所以她小心翼翼的把韓律師辦公室的門開了一條縫。
  孟曉梵真的有些吃驚,韓翼居然獨自在辦公室裏,站在窗前看著街景。孟曉梵覺的自己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不是鬧鬼,是真人在說話,他什麽時候回來的?自己吃飯的時候,他又回來了?孟曉梵低頭想了想,看了眼手表,心想現在去給他弄過濾水怎麽最快也得二十分鍾,算了下時間,還能趕上最後的地鐵。
  “小林子,我不跟你說話了,韓律師,要喝他那過濾水,我得給他弄去,我再跟你說就趕不上地鐵了。”
  “什麽過濾水?是不是他那個Jamaica咖啡啊?他這人就是這樣,誰都得圍著他轉,這都幾點了?你個女孩不讓你回家,讓你加班!該下班不讓你下班,讓你給他弄什麽破咖啡。他這人我真是沒法說他,一直都這樣,永遠都這樣!”林誠說話像是越來越生氣。
  “他都跟我這要水喝了,我這當助理的能不管嗎?這就跟一孩子跟他媽說我餓,他媽能不給他弄口吃的嗎?你怎麽比我還生氣啊?”
  林誠在電話裏平靜了兩秒鍾,忽然樂了起來:“你這是什麽比喻啊?真夠難聽的。”
  “你看你這人,我說你跟韓律師有仇,你還不承認,我這占會韓律師大輩兒,看把你樂的,跟占多大便宜似的。”
  “沒有,我就是覺的你這比喻挺逗的。哎,要是太晚了你給我打電話我去送你吧?”
  “啊?你從家趕過來送我啊?別這樣啊?整的太感動了點吧?”
  “不是我是覺的你一個女的,這麽晚回家不安全,你要覺的不合適,要不我給你哥打電話讓他接你去。”
  “小林子,那是我親哥,他都沒說來,你打電話叫他來算怎麽回事啊?放心吧,我膽大著呢,我這晚上一出門渾身都冒青光,一般人都不敢招我。我不跟你說了,我再跟你說我真趕不上地鐵了。”
  孟曉梵掛了電話,去弄了韓翼的過濾水,倒在杯子裏,到了韓翼辦公室,輕敲了門,沒有回音,想著韓翼正在窗口發愣的樣子,於是輕輕的推門走了進去,韓翼依然站在窗口發愣,目無表情的看著窗外。
  孟曉梵輕輕的靠了過去,很怕自己一出聲嚇到他:“那個韓律師!”很小聲音。
  韓翼聽見旁邊的聲音還是忍不住身體抖動一下,他轉過頭來怒目盯著孟曉梵:“你怎麽在這呢?你想嚇死誰啊?”
  “啊?什麽?不是?那個?”孟曉梵端著那個杯子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不是您剛才在那對講器裏,要喝這玩意的嗎?我這馬上都要走了,我愣沒走,給您濾這破玩意?您又忘了?”
  “啊?是嗎?我什麽時候說的?”韓翼低頭思索了一下:“哦,好像是說了句,我不知道你在外麵呢,我以為你早走了呢,我隨口那麽一說,我後來才看表,行,你放桌上吧。”
  孟曉梵看了韓翼幾秒鍾:“哎呦喂,韓翼,我怎麽又想把這水潑你臉上了。我就是一實誠人,您甭老這挑戰我極限行不行啊,韓律師!”說完孟曉梵走到桌子上把杯子一跺,喘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33)互相幫助!
  孟曉梵頂著快氣炸的肺,氣哼哼的往外走,還沒拉門,韓翼突然叫住了她:“哎,你等等!”
  “您還幹什麽啊?不會讓我給您續杯吧?”孟曉梵拿手指了指樓下:“麥當勞,全天免費續!”
  韓翼皺著眉頭看著孟曉梵,又是一副‘我真煩死你了’的麵容,他猶豫了一會:“你幹嗎去啊?”
  “回家!”
  “你回家幹嗎去啊?”
  孟曉梵被韓翼的問題問的有點犯傻了,想著他這又下什麽套呢?
  “您這個問題是一個嚴肅又真誠的問題嗎?”
  韓翼沒說話一直看著她。孟曉梵覺的韓翼的目光像是很真誠:“我回家打算先敷個麵膜,再上會網,然後睡覺。”
  “不是,我是說,你要沒什麽正經事,要不然你陪我去喝一杯吧?”
  “我怎麽聽著您像是沒什麽正經事啊!這是我的工作嗎?我工作還包括陪酒呢?”孟曉梵這種抱怨的話讓韓翼的眉頭又緊皺在一起。
  孟曉梵的抱怨似乎並沒讓韓翼往心裏去:“就去你也老去的那家,那家人少又偏僻不會碰到熟人的。”
  “我不是老去,我有特殊事才去呢。”孟曉梵小聲嘀咕著。
  “不是老去?我怎麽覺的我好像在那碰到過你兩次啊?第一次在哪來著?是不是大門口啊?”
  完了,暫時性選擇性記憶症犯了,孟曉梵心裏敲著小鼓。
  韓翼低著頭像是還在思索:“你那次是不是還罵我來著?是你吧?好像是你?鬧半天你那時候就罵過我啊?哎,這記性真不好,想不起來了。”
  孟曉梵覺的額頭直冒汗,想著還好他那失憶症又接上了。
  “這麽晚了,你把我拐到那麽偏僻一地喝酒怎麽聽著都像是偷偷摸摸的不幹好事?”孟曉梵剛才怒氣稍微消了點,覺的韓翼整個人怪怪的。
  “什麽不幹好事?又不用你幹什麽事?”韓翼皺著眉頭想了下孟曉梵說的話:“你想都別想!就是去喝酒!”居然憤怒的狂吼出來。
  孟曉梵看著韓翼生氣的臉覺的跟韓翼這人溝通真是有點困難,他邀請一個單身女性躲旮旯裏喝酒去,人家不能提出異議,人家要覺的他行為奇怪倒成人家瞎想惦記他了。
  “您約您的朋友跟您去吧,我不想去。”孟曉梵看著他搖了搖頭。
  “朋友?”韓翼站在那突然愣住了,表情裏充滿了茫然。
  孟曉梵看著他這茫然的表情,想著是啊,他這種脾氣的人哪來的朋友啊?韓翼沉默了一陣看著孟曉梵:“今天是周一,我朋友明天都要上班,去不了。”
  “那您的意思我明天可以不來上班?”
  韓翼看著她想了想:“你得來!”
  “行,我不跟你廢話了,我這還得趕地鐵呢。”
  “我要用那合同,你不來你弄的完嗎?”韓翼跟在身後解釋著自己並不是個不通情理的老板。
  “是,弄不完,我這趕緊趕地鐵回家睡覺了,明一大早我還得趕過來弄合同呢。”孟曉梵十分後悔跟韓翼這種人溝通情理這種問題,慌慌張張的背著包往出跑。
  “要不然我去送你吧?”韓翼突然伸手拉住了她。
  孟曉梵覺的自己快徹底崩潰了,帶著哭腔的說:“你這是要幹嗎啊?到底在唱哪出呢?您幹嗎大半夜要送我啊?”
  韓翼看著孟曉梵快哭出來的樣子,終於把手鬆開了:“我隻是不知道要去幹什麽?”
  “啊?”孟曉梵眨巴了兩下眼睛看著韓翼:“您……那個……已經……那什麽……”孟曉梵似乎從韓翼的表情裏看出些端倪,她低著頭想了想從包裏掏出個MP3來給他:“這裏麵有好多段相聲,您可以回家洗個澡,聽聽這個,沒準笑一下能好點,我也隻能幫您這個了。”
  “相聲?”韓翼看著孟曉梵覺的很吃驚。
  “是,我知道。我這愛好是有點怪,可有時候心情不好的時候發現笑一下就過去了。反正我覺的比哭管用,反正你哭也試過了,不妨試試這個。”說完孟曉梵繼續慌慌張張的往外跑。
  “我沒哭過!”韓翼居然在身後追了這麽一句話。
  “對,您沒哭過,是我看走眼了。”說完就跑出了寫字樓,趕地鐵去了。
  第二天一早孟曉梵起了很早就出門坐上了北京的地鐵,孟曉梵的家是起始站的第二站,她剛一走進車廂就發現了個熟人,本想裝沒看見的樣子,可是由於時間太早,車廂裏並沒有太多人,她剛一上來,熟人也一眼看見她,臉上帶著微笑一直盯著她。
  她十分別扭的湊過去,點了點頭:“袁律師早!”
  袁明皓看了孟曉梵一眼,忽然站起身來:“你坐吧!”把自己的座位讓給了孟曉梵。
  “不,不,不,您坐您坐!”
  “哪有讓女孩站著的道理。”袁明皓執意站了起來。“想不到咱倆坐一條線,我從起始站開始坐的。”
  “您也坐地鐵啊?”孟曉梵十分難為情的瞎聊著。
  “我怎麽就不能坐地鐵啊?”
  “不是,您都三劍客了,還坐地鐵啊?”
  “什麽三劍客啊?就是個外號,我跟韓翼可沒法比,老板開奧迪,他敢開寶馬。我就敢坐地鐵。”
  孟曉梵覺的袁明皓的話裏有點針對韓翼的意思,想了半天不知道怎麽接。
  “我喜歡在地鐵裏看人!”袁明皓小聲的叨叨著。
  “看人?!”孟曉梵覺的袁明皓說的這個愛好挺讓人驚奇,“您……都看人哪啊?”
  袁明皓聽見孟曉梵的話忍不住笑出來:“一聽就是又把我歸臭流氓裏了。什麽看人哪啊?就是看各種不同的人,看他們的穿著,猜他們的心情,想他們心裏在想什麽。”
  “哦。”孟曉梵裝作若有所悟的點著頭。
  “像你吧,你肯定在想,拚了小命的也得在律所裏殺出一片天來。”
  “您已經琢磨過我啦?”
  “嗯,是。”袁明皓看著孟曉梵點了點頭。
  “來工作的人不都這麽想嗎?”
  “那可不一定,你一看就是很有戰鬥力的那種人,我看好你。”
  “您又換路數啦?改這麽勾搭人啦?”
  袁明皓臉上繼續帶著微笑:“看,說話也刀刀見血。你的合同寫的怎麽樣了?”
  “啊?還在寫,在斟酌語言。”
  袁明皓低頭從包裏掏出個U盤來,“給你拿去參考吧?”
  “都是韓翼以前寫的,他起草的合同兩個字:嚴謹。我承認。你可以照著他的思路寫,寫完了他要敢罵你就是罵他自己呢,能省點事,他給你三天時間是打著罵你一星期的富裕呢。”
  “您怎麽知道,他給我三天時間啊?”
  “我給他幹過助理!”
  “啊?”孟曉梵真是有些吃驚。
  “沒想到吧,他的助理也能成三劍客,說我是狗屎運也好,我都無所謂,問題我贏了,有什麽可說的。”
  “您幹嗎這麽幫我啊?”
  “給自己找幾個誌同道合的人,沒準哪天我們能互相幫助呢!”

  (34)我謝謝你了!
  能到‘宇恒’工作讓孟曉梵足足興奮了好幾天,雖然進去往那一坐雜七雜八的事情堆一桌子,但總的來說大家對她是好的,是熱情的,是關切的,是同情心泛濫的,對大家都抱著同情弱者的態度,每次看見她都是先歎口氣,然後告訴她努力!
  孟曉梵每天的行走路線,通常是辦公桌和茶水間來回,接頭暗號是“我的水”。韓翼這兩天一臉的平常狀態不喜不怒的,拿了孟曉梵的MP3也不想著還,孟曉梵琢磨著,估計他早給忘了。貓抓心了好幾天,想去找韓翼要,後來想了想萬一韓翼就靠這幾段相聲活著呢,這不就要了人家的命了嗎?總之是沒去,想著他哪天想起來再還我吧。
  在茶水間幫韓翼濾咖啡的時候,袁明皓總是沒事溜溜達達的跑過來起膩,孟曉梵覺的袁明皓這人也挺怪的,就喜歡嘴上占便宜從來不動手動腳的,倒不像陸可說的沒事閑的非抓你兩把。有次孟曉梵往出跑,腳一滑差點沒摔倒,袁明皓站旁邊伸手扶了下她胳膊,借了幾分力給她,還沒幾秒鍾就鬆開了。孟曉梵想當律師的都謹慎,估計怕我告他。
  “哎,孟曉梵我這兩天越看越待見你,我決定了萬一我女朋友吹了,我就把你扶了正,你做好準備啊。”袁明皓站在茶水間裏跟孟曉梵這逗著悶子,一副嬉皮笑臉的樣。
  “您決定什麽了?您分的清哪邊是正嗎?一臉的邪氣還正呢?”孟曉梵沒好氣的回著嘴。
  “哎,你這說話風格我也喜歡,挺來勁的,咱倆湊一塊不就是小說裏那歡喜冤家嗎?”
  “您把歡喜那倆字去了,剩下那兩字還算靠譜。”
  袁明皓嘿嘿的一通笑:“你沒事了,靜下心來你用心體會體會,你好好想想,你不覺的我是特厚道一人啊,不計報酬的大公無私的幫助一位新同事。別的先甭說,就說那合同,韓翼他沒挑你毛病吧?”
  一提這事孟曉梵覺的像是吃了人家嘴短似的,臉上掛笑的看著他:“我昨天剛給韓律師,估計他還沒看呢。”
  “不可能,韓翼幹事都是急茬,他從來不拖工作。哎,孟曉梵,同事間深厚的友情在於互相幫助,哪天我需要幫助了,你可得義無反顧啊。”
  “您這幹嗎呢?拉攏人呢?您拉攏了多少我們這些有誌青年了?”孟曉梵有點好奇的看著袁明皓。
  袁明皓被他說的一愣:“咱們都是有誌青年,互相學習嗎!哎,我再給你支一招,幫助你更快進步啊。”
  孟曉梵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曾律師你昨天見過了吧?”
  孟曉梵點了點頭。
  “你啊今天就去抱曾律師大腿去,曾律師有特大一愛好,愛好的都上癮,到點就發作,發作起來能滿地打滾。”
  “什麽愛好啊?”孟曉梵看著袁明皓的表情覺的他有點故弄玄虛。
  “打拖拉機!”
  “神經病!”孟曉梵覺的袁明皓純屬跟她瞎扯,袁明皓則一臉認真的樣子:“你看我告訴你秘訣,你還不信,你不信中午看,一到中午休息曾律師輩分立刻矮三輩,求爺爺告奶奶陪他湊手打牌,你會不會啊?”
  孟曉梵看著袁明皓眨巴了兩下眼睛沒說話。
  “呦,看這表情是會,我跟你說水平一般還不行啊,所裏跟他同水平的就那麽幾個,你要是老輸,下次他還不愛帶你玩呢,說沒意思。你得能贏他,他能天天找你跟他打牌,你陪他打兩星期,然後‘哢嚓’說不打了,他能急的羊角瘋犯了。”
  “你也忒誇張了。”孟曉梵看著袁明皓嘿嘿的樂起來,還是覺的他純屬瞎扯。
  “真的,好幾個律師都是這麽成長起來了,拖拉機成長法,你不跟他打了你跟他講條件,讓他帶你出庭,不然不跟他玩,他一準帶你。”
  “您這幫助有誌青年的人帶我出庭不就完了嗎?我還非得陪人打牌幹嗎?”
  “我是可以帶你,可是我帶你韓律師他敢說不行啊。曾律師要說帶你,他就不敢了,他怎麽也得給曾律師幾分麵子,好歹人家歲數在那擺著呢。”
  “真的假的?”孟曉梵半信半疑的看著袁明皓。
  “當然是真的啦,騙你有什麽好處?不信你中午就湊上去試試。”
  一到中午律所裏相對安靜有的人出去吃飯,有的在休息,有的出去逛街,孟曉梵看見曾光磊,慌慌張張的跑回來一頭紮進了休息室,一進去就大喊著:“來人啊!快來人啊!小張呢?小白呢?”看著曾律師著急的樣子,孟曉梵心想沒準袁明皓說的是真的。
  自己鼓了一口氣,舔著臉的湊上去,笑笑的詢問著:“曾律師?我是新來的韓律師的助理,您是不是缺人打牌啊?”
  曾光磊斜眯著眼睛,打量著她,一看就是從派出所出來的,看人都不一般怎麽看都像是在看叫板範橫的犯人:“你行嗎?”
  “嗨,您不是現在也缺人嗎?試試唄,不行您在把我換了。”
  “行,行,行,新人沒試過,來試試。”
  曾律師坐在休息室裏哭天喊地的嚷了半天,總算是把人手湊夠了。孟曉梵跟曾律師的助理小白一家,小白是男孩子一臉文質彬彬的樣子,曾律師標準的大老爺們樣,中年發福,一打起牌了,總是拍桌子瞪眼,他娘的,他娘的罵,孟曉梵看著這兩人真是鮮明的對比。
  袁明皓跟孟曉梵提拖拉機的時候,孟曉梵心裏不免小興奮了一把,要說她在大學的時候,她跟李茹可真是拖拉機界的姐妹花,不服的全都撂倒,什麽算個小牌出個老千,輕車熟路。不過現在跟曾律師打出老千肯定是不行了,搭檔也不熟,先試試曾律師水有多深。打了幾把,孟曉梵想你也不過如此,叫囂的如此厲害,也就算個中遊水平,牌算不準,他還老愛急眼。
  幾把牌下來,光看孟曉梵他們升級了,牌界行話,曾律師愣沒出被窩。曾光磊有點坐不住了,他忽然站起來,把他西服扣子解開一隻腳站在凳子上,另一個手拿著牌拄著膝蓋,插著腰,喘著氣,特像智取威虎山裏的‘座山雕’:“行啊,沒看出來啊?在所裏還藏著這麽一位呢?我拖一把,我再拖,我看你這次還能怎麽著?”
  孟曉梵為了配合氣氛也裝成很急眼的樣,站起來大喊著:“我墊一把,我裁一把,我一對扣底您有脾氣嗎?”孟曉梵站在那跟曾光磊‘啪啪’對甩著牌,甩的特過癮,還沒哈哈的笑出來呢,聽著門外一個人輕吼她:“孟曉梵!你幹嗎呢?”孟曉梵聽這聲音嚇的一激靈,轉過頭來看著韓翼一臉鄙視帶著點憤怒的看著她,這表情讓孟曉梵有點心虛。
  怯怯的小聲解釋著:“沒幹嗎啊!陪曾律師打牌呢。您吃完飯啦?”
  曾光磊正在為剛剛的失利懊惱,一直在撓著頭,“不行,不行啊,繼續繼續啊。”完全沒在理會一臉不滿的韓翼。
  韓翼的表情裏說不出來的複雜,“你去給我弄水去,我要喝水。”十分不耐煩的語氣。
  曾律師一把拉住孟曉梵,“不行,你可不能走,我還等著翻身呢。”他轉頭看著韓律師:“哎呀,韓律師,大中午的讓小姑娘休息休息嗎?你下午喝,讓她給你弄兩杯,要不你自己弄去,就當鍛煉身體啦。”曾光磊死活拉著不讓孟曉梵走。
  氣的韓翼站門口直運氣,自己跑到茶水間倒了杯水,氣哼哼的站在門口一直看著一屋子叫囂的人,把孟曉梵看的又心虛了。找了借口從牌局裏退了出來,蔫頭耷腦回辦公桌坐著去了。韓翼氣哼哼的從門裏出來一看孟曉梵識趣的回來了,還是忍不住一臉怒容的朝她吼著:“你給我進來!”
  孟曉梵跟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似的,垂頭喪氣的低著頭走了進去。一進門腳下剛一站穩,韓翼就十分憤怒朝她吼叫出來。
  “你這都什麽毛病啊?”
  “我怎麽啦?”孟曉梵低著頭小聲嘀咕著。
  “我韓翼的助理,怎麽跟個女流氓似的,在那聚眾賭博,你還問我怎麽啦?”
  孟曉梵十分委屈的看著韓翼:“我們那不是賭博,我們那是人民群眾的文體活動。”
  “我沒聽說過文體活動是站在凳子上甩牌的。”韓翼帶著憤怒的揮了揮手。
  “那您可能脫離群眾太久了,群眾都玩這個。”
  “沒聽說過,我就不玩,從來不玩!”韓翼的喊聲更大了。
  “您……不會打牌?”孟曉梵帶著一臉驚奇的麵容。
  “我不會怎麽了?”
  “哦,怪不得呢,您肯定體會不到其中的樂趣。您不會打牌大學怎麽畢業的?”
  “誰規定大學不會打牌,就畢不了業啊?”韓翼覺的跟孟曉梵說話是越來越來氣:“我大學做了很多有意義的事情,我一直在為人民服務。”
  “哦,這樣啊!”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
  韓翼看著孟曉梵點頭的樣子,像是更生氣了,忽然拉開抽屜把那個MP3拿出來拍在桌子上:“把。。把你這個爛相聲拿走,一點都不好笑!”
  孟曉梵看著興高采烈的跑過去把MP3裝起來塞兜裏了,嘴裏還小聲叨叨著:“總算還我了。”
  韓翼抵著額頭看著她:“孟曉梵,你要是為了想出庭,時機合適了我可以帶你去,你千萬別跟人站凳子上甩牌去了,我謝謝你了!”

  (35)陶冶一下?
  孟曉梵想大家都說韓翼這人特別事吧,一點都不誇張,自己一身清高,看不慣市井文化的,居然對人民的文體活動也這麽看不慣。自己占休息時間打會牌也成讓他丟臉的事了,早知道他的軟肋在此,我應該再站高點,叫的再大聲點甩牌,他要一急是不是咖啡也不用我濾了?剛想到這就聽見桌子上對講器傳出韓翼聲如洪鍾的話:“我的水!”
  癡人說夢,癡心妄想啊!內心發出了兩聲感歎,掙紮著站了起來奔茶水間去了,帶上MP3準備聽裏麵的相聲,低頭一看,這裏麵二十多段相聲,給韓翼的時候停在第二段,這韓先生把相聲都聽完了,黑著臉總結了句不好笑,不管怎麽說也挺認真負責的,算是從頭聽到尾了。
  被曾律師發現孟曉梵身懷絕技之後,孟曉梵恨不得成天天讓人尾隨的了,快到中午曾律師就湊過來,“中午有約沒有啊,打牌啊?”
  孟曉梵十分為難的指了指身後緊閉的大門。
  “沒事,咱四個躲倉庫打去,小孟啊我是怕你為難,才號召大家去倉庫的,你看看曾律師為你想的多周到啊,你也得替曾律師想想啊!”孟曉梵看這四十多歲的大老爺們為了這麽點牌癮,居然帶著點央求的口氣,申請轉戰地下工作了。心想:韓翼啊韓翼你禍害了多少人啊?
  所以孟曉梵要是中午沒什麽事,還真偷偷摸摸的跟曾律師、小白、和小張紮進倉庫裏打牌去了。打激動了也不敢喊,曾律師說話一大聲了,孟曉梵就拿手指他,曾律師就跟小孩似的趕緊把嘴捂上。
  孟曉梵覺的曾光磊這人挺好,喜歡跟大家打成一片,說話也沒什麽架子,可能是出身警察的原因,身上也多少帶點痞氣,跟自己挺對路數,特別是看到曾光磊她內心就湧出無數鼓勵的話,人家這種不走清高路線的不也一樣能成名律師嗎?誰說都得像韓翼那樣啊?
  一周工作下來,孟曉梵自感有點身心俱疲,除了新環境行事得處處小心謹慎的,每天就是奔波在茶水間和辦公桌前,一上來就先加班了三天,中午休息還得陪曾律師打牌,沒事還得跟袁明皓打嘴架,要不就是陸可跑過來念叨一下八卦,讓她發表一篇聽後感。
  韓翼也不是什麽多宅心仁厚的老板,起初的合同雖然隻是指出她一些語句通順方麵的毛病,之後又讓她寫個房產訴訟文案,韓翼掃了一眼直接攢吧攢吧扔垃圾桶了,“老百姓寫的也比你強!重寫!”丟下了一句很中肯的評論不再理她了,孟曉梵覺得被韓翼呲答的得扶著牆才能走出去,心裏呐喊著:“韓律師,咱們都是老百姓啊!”
  哎!長歎一口氣,看著眼前這些忙碌的人們,琢磨著這大事務所跟唐璐那是不一樣啊,這倒不用天天盯著那蒼蠅落哪了,可是一進律所就覺的這頭上恨不得有一萬多隻蒼蠅到處飛,亂死了,可是細一想自己削尖了腦袋鑽進來不就是為這份亂嗎,想明白了忽然又覺的很有鬥誌了!
  周五晚上一家人坐在沙發上看“非誠勿擾”也不知道老爸老媽怎麽那麽喜歡看這麽個相親節目,坐在那樂的嘎嘎笑個不停。孟曉梵心想這一堆女的在那挑男的是挺逗悶子的,孟曉梵站在客廳裏一邊看電視一邊甩胳膊甩腿的跟跳大神似的活動身體,也在邊上看著嘿嘿的悶笑。老媽覺的她老在邊上那麽不消停,又心煩了,“別甩了,看你哥幹嗎呢?把你哥叫出來看電視。”
  “哦。”孟曉梵哦了一聲,去敲老哥屋門了。
  “幹嗎呀?”孟曉磊特別不耐煩的聲音傳了出來。
  “老爸老媽叫你出來看‘非誠勿擾’。”
  “我不愛看那些女的在那吹毛求疵的挑男人。我不看!”孟曉磊有點憤怒的聲音傳了出來,弄的孟曉梵沒法接話,又回客廳甩胳膊甩腿去了。她知道老哥這兩天心情有點不好,回來也不跟她吵架了,吃完飯就一頭紮進屋裏不出來,問他怎麽了也一臉煩躁樣,說沒什麽。孟曉梵想等他過兩天心情好了再問他吧。正想著老哥的情緒問題呢,忽然手機響了,跑回屋裏一看是林誠的電話。
  “你幹嗎呢?”
  “看電視,跳大神呢。”
  “嘿嘿,就知道你幹不了正常人幹的事。”
  “你明天幹嗎去啊?”
  “你又約打球啊?明天我可能去不了,我想帶小帥去打狂犬疫苗,上次把你咬了想著挺不合適的,萬一它在把別人咬了,不好,不知道它以前打過沒打過,還是應該帶它去打一下。你給我哥打電話了嗎?”
  “你哥昨天就給我打電話了,說他周末有事哪都不去。要不我明天我陪你給小帥打疫苗去吧?你抱著它也坐不了公共交通,打車估計人家也不樂意吧?”
  “哎,真是個孤獨寂寞的男人,行吧,那你來吧。”
  “孟曉梵,你能不能說點讓我聽著開心的話啊?”
  “天啊,小林子,連你這種男人都成孤獨寂寞的男人啦?這句聽著怎麽樣?”
  林誠在電話裏歎了口氣:“行吧,比那句稍微好點。孟曉梵,我服了!真的,以後我絕不跟你在這上麵較勁了。”
  星期六九點多鍾,林誠到了孟曉梵小區的樓下,給她打了個電話,孟曉梵興高采烈的找了個筐拎著孟小帥跑了出來。
  剛一上車,本來還在筐裏打瞌睡的孟小帥,一看見林誠忽然精神抖擻的站起來朝他‘汪汪’了兩聲。把林誠嚇得差點開開門直接飛出去!孟小帥喊過兩聲之後又趴回筐裏繼續打瞌睡去了,林誠才又把已經打開的車門關上了。
  “天啊,小林子,你這後遺症還挺厲害的。”
  “不是,我就怕它,別的狗我不怕。”林誠慌忙解釋著,他一會看眼孟小帥,一會又轉過頭去拿鑰匙往鑰匙空插,插了半天愣沒插進去。把孟曉梵笑的直接開門坐到後座去了。
  “不好意思啦,小林子,真讓你當司機啦。”
  林誠終於不那麽緊張了,不時回頭看孟曉梵一眼,“它不會突然撲過來吧?你不是說過它最討厭同類了嗎?”
  孟曉梵坐在後麵哈哈的大笑著:“不會的放心吧,我按著它。”
  “真沒轍,跟你說幾句話,都讓你給帶溝裏去了。”
  到了寵物醫院,醫生告訴孟曉梵打套聯針要四百多,孟曉梵一聽猶豫了幾秒鍾,然後很肯定的看著醫生點點頭:“打吧。”林誠看著她的表情,突然掏出錢包來說:“我來付。”
  孟曉梵一把按著他的手:“是我兒子幹嗎你付錢?它上次咬了你,你沒讓我賠錢我就謝天謝地了,你別充大款了。”
  帶著孟小帥打完針,孟曉梵拎著筐出來,剛一出門被旁邊寵物店的店員拉住了,“呀,這是你兒子吧?可真精神。”說完店員目帶著笑看了林誠一眼。
  林誠站在旁邊琢磨著這到底是在說我呢?還是說狗呢?店員伸手摸了小帥一把,小帥跟個順毛驢似的居然一臉享受的表情。
  “是男孩吧?”店員繼續詢問著,孟曉梵又朝她開心的點點頭。
  “長的是不錯,就是毛太亂了,你看這都結疙瘩了,洗完沒梳通吧?”
  “是,洗完老也梳不通,越來越不通。”
  林誠扒拉了孟曉梵一下:“這不是你撿的狗嗎?你還給它洗澡呢?”
  “撿的狗就不能洗澡啦?真是的!”孟曉梵白了林誠一眼,滿臉欣喜的繼續聽著店員誇她兒子。
  “你看我們這新店開張,入個會員能打對折,就今天啊,明天就改打七折了,要不給你兒子美美容。”
  “啊?”孟曉梵聽的心花怒放的,掏出手機來,開始算計怎麽個打折法。
  林誠湊近在她耳邊說:“我保證她這一個月都打折。”
  “去,別搗亂!萬一不打呢。”
  “那你別算了,這個我來付行不行?當我請客了?”
  孟曉梵低著頭按著手機:“不劃算,你請它剪次頭發我還得請你剪次頭發,你剪頭發肯定比它貴多了。”
  “我剪頭發不貴,我也是勞苦大眾,我撐死花十五。我不用你請。”
  孟曉梵完全沒理會林誠說什麽,突然抬頭帶著笑看著他:“還真挺劃算的。”一把把筐塞在店員手裏,“美吧,給我們弄帥點。”
  店員告訴他們要等兩個小時,林誠則建議到附近的音像店轉轉,在那些貨架前穿梭的時候,有一搭無一搭的跟孟曉梵聊著天:“哎,是不是你喜歡的東西怎麽看著都好?你自己給它剪剪不就完了嗎?你給個別人扔了的狗弄那麽帥有什麽用啊?你不是也給它在外麵搭的窩嗎?萬一它原來的主人看見把它抱回去怎麽辦?”
  孟曉梵忽然很緊張的拉著林誠袖子:“不會吧?它是我兒子,別人會抱回去嗎?我不給,我誰都不給!”
  看著孟曉梵一臉認真的樣子,林誠心裏突然多了點悸動:“不會,不會,放心吧,不會的。”林誠從貨架上,拿了盤CD遞給孟曉梵:“你聽過這個嗎?你應該聽聽!”
  孟曉梵低頭一看是交響樂,搖了搖頭又放回到貨架上。林誠又把那CD拿了下來塞到孟曉梵手裏:“真的,你真應該聽聽。”
  孟曉梵一臉疑惑的看著林誠:“我為什麽應該聽聽?”
  “不為什麽,陶冶陶冶,高雅藝術嗎?”
  “我為什麽要陶冶?我不夠高雅啦?”
  “不是,你看看你,你怎麽這麽哎抬杠啊?多接觸接觸多種文化,我送你吧?把這一套都買了。”說完林誠就把一共十盤交響樂CD都裝購物筐裏了。
  孟曉梵皺著眉頭一臉的不樂意,把那些CD又都擺回去了:“你今天是怎麽了?又付這個又付那個的,還要送我CD。我不用你送,你那麽喜歡你怎麽不買?”
  “我有,全套的!”
  “那你借我不就完了嗎?幹嗎要花錢買啊?”
  林誠皺著眉頭想了想,“我得找,好像收藏在一個箱子裏了,一時想不來哪個箱子啦。”
  孟曉梵低頭看見林誠的手拎筐裏,全是‘林肯公園’和‘U2’的CD,孟曉梵拿手指了指,“這個有嗎?這兩個樂隊的借我聽聽。”
  林誠居然一臉興奮的表情:“你也喜歡搖滾啊?有啊,你什麽時候要?明天給你?或者後天?”
  孟曉梵帶著點怒容的看著林誠:“林誠,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知不知道?你非塞給我幹嗎好像我必須需要陶冶似的?我不喜歡交響樂幹嗎非要讓我聽啊?你自己都不喜歡!真是的!”

  (36)我應該喜歡你!
  林誠被孟曉梵教育的一時無語,看了她半天接不上後麵的話,其實他是不太會跟女孩子鬥嘴,碰到孟曉梵這種思維按自己模式,行為也按自己模式,經常說出一句話把你氣個半死的,林誠就更是接不上來。
  他接不上來還有一個原因,他突然覺的她也許說的是對的,自己確實不喜歡交響樂,但他還是買了滿滿一大箱子,聽過的很少,隻有幾個聽了一半,但是在一段時間裏他隻要一進音像店就會忍不住的買,買了隻是很認真的看那些簡介然後把它很整齊的碼放在箱子裏收起來,心裏有種踏實的感覺。
  林誠喜歡買交響樂,是在他上初中一次文藝匯演的時候,看見任夢在表演大提琴,他覺的那時候所有都很安靜的看著台上那個拉著大提琴的女孩,也許並不是琴聲讓人聽著多麽陶醉,隻是看著那個人和她拉琴的樣子才讓人陶醉。
  他覺得任夢是在真心實意的跟他交朋友,雖然那時候家裏生活狀況是越來越好,可是那些覺的他是鄉下人的初中同學始終對他是一種態度,總是有事沒事的嘲笑他,他也隻是低著頭不說話。
  放學的時候他會和任夢同路一段,任夢都是走路上下學,他騎自行車。有時候林誠會推著車陪她走,有時候會騎車帶著任夢,任夢也從來不拒絕,一路上都跟他有說有笑的。他甚至曾經想過也許任夢是喜歡自己的,那時候她總是坐在後座上跟自己說:“林誠,有一天我也許會去德國,或者是維也納,如果到那天我們還是朋友的話,你跟我一起去吧?”
  林誠那時候總是心裏甜甜的說:“好。”
  “我要成為首席大提琴,我要在很多人麵前表演海頓、表演德沃夏克、表演柴可夫斯基的羅可可。到時候你一定要來看啊!”說完就是任夢銀鈴般開心的笑聲。
  “不管我在哪,我都會去的。”林誠騎著車帶著任夢聽著她的笑聲心裏覺的特別幸福,可是任夢說的話他卻一句也不懂,從那時候起他就開始買交響樂了,買很多的資料很多的介紹,他那時候想也許某一天在世界的某個舞台上,任夢在表演的時候,他坐在台下看著她,應該很清楚的知道她演的是什麽。
  林誠不再買交響樂是因為任夢結婚了,他想也許她再也不會表演德沃夏克、表演柴可夫斯基了。那些塵封的CD他也再沒去動過一張,後來他搬過許多次家,隻是看著那個箱子被安全的抬上車,知道它不會丟好好的在那就行了。
  林誠站在音像店裏看著那些CD發呆,孟曉梵看著他的樣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把他從恍惚中叫回來。
  “你怎麽了?傻了?”孟曉梵眨巴著眼睛好奇的看著他。
  林誠看著孟曉梵笑了笑:“你說的是對的,你有你喜歡的東西我不該強迫你,其實我確實也不喜歡聽交響樂,隻是我原來沒意識到,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喜歡交響樂的。”
  林誠指了指筐裏的CD:“那你是真的喜歡這些嗎?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借給你聽啊。”
  孟曉梵看著他點點頭:“嗯,還不錯,排在第三喜歡吧。”
  “那你最喜歡什麽啊?”林誠帶著滿眼笑意,用十分真誠的目光看著孟曉梵。
  “幹嗎啊?你這眼神怎麽那麽慎的荒啊?你不會又說要送我吧?幹嗎今天老沒事獻殷勤啊?”孟曉梵看著林誠撇了撇嘴。
  “你看看你咱們朋友間互相聊聊天啊,你怎麽老跟防著我似的啊?”
  孟曉梵看著林誠帶著點抱怨的表情,覺的自己好像是有點故意跟他劃清界限的想法,起初是因為林誠是老哥介紹,開始隻是為了跟老哥故意對著幹。
  後來林誠給她的感覺讓孟曉梵覺的自己就是那個冬天裏賣火柴的小女孩,自己躲在牆角裏哆哆嗦嗦的盼著人來買火柴,忽然有個男的站在麵前歎著氣,向你伸出了善良的邪惡之手:“走,跟叔叔回家!”孟曉梵一看那臉,就特想點根火柴把他眉毛全燎了。說實話孟曉梵倒是不討厭林誠,有時候覺的他為人和善,偶爾冒出兩句話還挺有意思,對誰都客客氣氣的,當然除了提到韓翼的時候。
  “我是怕你說出來,你笑話我。”孟曉梵有點不好意思的低著頭。
  “嗬,還有你怕的事情呢?我怎麽覺的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沒事你說出來我聽聽,你隻要別又提什麽潛艇航母的就行。”
  孟曉梵帶著笑跟著林誠一起緩慢的往收銀台走,極小聲嘀咕著:“我喜歡,相聲和京劇!我特喜歡那銅錘花臉,一叫起來特帶勁。”說完看著林誠嘿嘿的笑了兩聲。
  林誠看著孟曉梵表情僵持了許久:“銅錘花臉?”
  “啊!”孟曉梵看著林誠點點頭:“你有空聽聽,跟搖滾差不多!他一哇呀呀喳喳的,聽的你血壓,蹭就上來了。”
  林誠看著孟曉梵點了點頭:“嗯,我沒聽現在血壓都上來了。”
  林誠在櫃台結了賬,離去領小帥還有一段時間,他跟孟曉梵在街麵上四處閑逛著,聊著他單位的工作,偶爾指指哪棟樓用的什麽材料,設計特點在哪,孟曉梵也給他講講律所的事情,她知道林誠不愛聽韓翼的事情,所以一句韓翼都沒提,隻是說她怎麽跟曾律師打牌,跟那些助理相處的不錯,經常還跟實習學生打成一片,隻是可惜實習馬上結束了,不知道是不是又該換批新人了。
  林誠突然駐足看著她,想了一會,突然大喊:“糟了,糟了,我怎麽給忘了。”很緊張的大喊著:“走,走,走快跟我去郵局。”
  孟曉梵跟著林誠衝進了附近的一家郵局,林誠一進去就從表格架裏拿了七八張匯款單,坐在那開始填寫東西。孟曉梵站在旁邊看著他添那些單子:“你要寄錢啊?”
  “嗯。”林誠輕嗯了一聲。
  孟曉梵把著眼睛看了看:“往哪寄啊?”
  “老家!”林誠沒抬頭輕聲的回答著。
  “你不是北京人啊?”孟曉梵好奇的詢問著。
  林誠忽然抬起頭來看著她:“怎麽啦?”林誠的語氣裏突然多了很多嚴肅的質問,孟曉梵被這突然的眼神都嚇到了,很小聲的說:“沒什麽,隻是覺的你也挺貧的。”
  林誠的表情很快的緩和下來,“我小學六年級的時候來的。”
  “你給誰寄錢啊?”
  “村子裏的人,有好幾個是我小時候的玩伴,他們現在都生好幾個孩子了。”
  “哎,你可以去銀行電匯,時時到賬。”孟曉梵在一旁給著林誠建議。
  “我們村子沒有銀行,在山坳裏,特別偏遠。郵遞員給他們匯款單,他們得坐拖拉機、要不就步行,一直走好幾十裏地到縣城裏去拿。”
  “哦。”孟曉梵看著林誠點了點頭。
  “我們村子可窮了。”林誠看著孟曉梵趴在桌子上很認真看著自己填寫匯單的樣子,突然很想把自己的小時候告訴她,因為他從孟曉梵的眼睛裏看出了她對自己的好奇。
  孟曉梵眨巴著眼睛想聽他繼續往下說。
  “水源也緊,不好種地。有幾家養羊,可是交通不好也不好運出來。我這幾個小時候的夥伴,家裏孩子也多,真的像電視演的得抓鬮上學。我不想讓他們抓鬮上學,他們都應該上學。我有時候想,如果我這些朋友像我一樣有機會離開那個山坳,沒準他們都比我強,我可真的什麽都不是。”林誠說完這些繼續低頭寫匯款單:“還有一個朋友出去本來是家裏的支柱,結果出去打工三年讓汽車把腿撞斷了,在家養兩年了,拄著拐也種不了全得靠她老婆支撐,我是沒孩子,如果我有孩子,我也不希望我孩子是因為錢上不了學,你知道他們將來誰是科學家?誰是工程師?誰是藝術家?”
  林誠自己一說起老家的事,就控製不住的越說越多,突然眼前冒出了小時候自己在村子泥地裏打滾的場景。居然陷入到自己的記憶裏還笑起來,眼神眺望到了遠處,思緒沉浸在回憶中依然麵帶著微笑,意識收回來的時候忽然發現孟曉梵背轉著身很小心翼翼的往他寫完的信封裏塞著東西。
  林誠一把把那信封拿過來:“你幹嗎呢?”打開一看,孟曉梵往裏塞了五百塊錢。
  孟曉梵看著他嘿嘿的傻笑著:“我覺的你說的有道理,萬一他們成了大將軍和國家元首,我就能理直氣壯的跟他們說,快給老娘提成高院庭長!我這算早期投資,遠景回報很強大啊!”說完孟曉梵笑的前仰後合的,仿佛自己馬上就要提庭長似的。
  林誠呆呆的看了孟曉梵一陣:“這是我的老家,你不用這樣。”
  “啊?我就占點技術幹股都不行啊?你也太黑了吧?有便宜就你自己占啊?”
  林誠沒有為孟曉梵這句調侃的話笑出來,他隻是很認真的看著孟曉梵帶著笑意的眼睛,看了她很長時間,把孟曉梵看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也許我真的是應該喜歡你的!真的應該!”
  “哎呦!”孟曉梵的臉被林誠一下說紅了,十分不好意思的低著頭:“我就搞了點投資你就這樣啦?真是沒見過世麵!你告訴他們好好學習我還等著他們提我當庭長呢,小林子,快點寫完接我兒子啦。”孟曉梵裝成很輕鬆的蹦蹦跳跳的跑到郵局外麵等著去了,因為實在是被林誠的眼神看的有些心慌了。

  (37)我等你!
  孟曉梵被林誠的話弄的有點尷尬,林誠說了那些‘關於喜歡的話’整個人平靜了,兩個人郵寄了錢肩並肩回去領了孟小帥,一路上都沒再說任何其他的,越是這樣孟曉梵心裏就越起波瀾,以前林誠說什麽‘瞎湊活’理論的時候,被孟曉梵一通奚落之後跟沒事人似的繼續胃口倍好,吃嗎嗎香的瞎逗貧。今天說了那些讓人有點不好意思的話,居然一路是沉默了?
  孟小帥好好的一個京巴被店員剪成了個鬆獅,一進門孟曉梵都沒找到它,幸好孟小帥一見林誠就狂吠不止,孟曉梵才認出來原來那是自己兒子。
  林誠一路的沉默不語居然讓他的‘恐狗病’都治好了,看著孟小帥朝他努力的扯著脖子叫著,他突然伸手摸了它,這次孟小帥沒咬他,被他摸過之後瞪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哼唧了兩聲居然一下子變安靜趴下了。
  林誠開車送孟曉梵回了家,孟曉梵下車的時候,他突然拉著她:“你明天什麽時候下班?”
  “明天?”孟曉梵低頭想了想:“不好說啊,明天韓律師要上庭,可能中午回來,也可能下午回來,如果他回來就給我安排什麽保密局的工作隻能在律所電腦完成那種,沒準又要加班。幹嗎?你有事啊?”孟曉梵在林誠麵前盡量避免提到韓翼,因為不知道哪根筋說不對了他就生氣了,念叨一堆韓翼的不是,那些話實在是讓她沒法接下文。孟曉梵的話裏隻是對韓翼一帶而過,林誠表情裏也沒有任何特殊的表現。
  “好,我知道了。”林誠看著她笑著點點頭,然後又伸手摸了摸孟小帥,“我們小帥剪了頭發真是帥多了。”林誠跟孟曉梵做了簡短的告別開車離開了
  星期一,一大早孟曉梵就趕到了律所,想著曾靜告訴她韓翼沒準會整個突擊掃蕩什麽的,如果被逮到沒按時到崗豈不是要吃不了兜著走?孟曉梵從跟季大爺聊天一直等到滿滿一屋子人都來了,也沒見到韓翼露個頭,心想虧了虧了,早知道他一天不回來,中午就不跟曾律師他們躲倉庫打牌去了。
  到晚上快下班的時候,韓翼仍然沒出現,孟曉梵開始收拾包想著是不是今天可以正點下班了。正在收拾,突然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林誠的電話。
  “我在你們所樓下,靠近地鐵口這邊,你下班了嗎?”
  “幹嗎?你有事啊?”林誠突然到律所樓下等她實在讓她覺得有點怪異。
  “嗯,有事,你下班來這找我吧。”
  “好。”孟曉梵剛剛答應了林誠,就看陸可跟逃命似的朝她奔過來喊到:“快跑啊!”
  孟曉梵被她慌張的表情嚇到了:“怎麽了?怎麽了?”
  “韓翼回來了,我看見他在樓下停車了,你還不快逃,丫這點回來準給你派活,你現在不走你就走不了了。”
  孟曉梵想著剛答應林誠要去見麵,他還在地鐵口那等著呢,想了想還是很慌張的收拾包準備離開。快步跑到電梯間按了電梯,看著電梯的數字一步一步晃上來,電梯門剛一開一臉嚴肅的韓翼先從裏麵出來了,孟曉梵慌忙把頭低下想著他要沒看見自己就蒙混過關了。
  韓翼目無表情的從她身邊掠過的時候,很平靜的說了:“我的水。”三個字,就繼續很平靜的朝律所裏走了,孟曉梵聽見這三個字特想拿頭撞牆。屁顛屁顛的跟著韓翼身後又回來了,很小聲的說:“韓律師我下班了。”
  韓翼低頭看了眼手表:“五點半下班,現在剛五點一刻,你這是早退。”說完繼續雷厲風行的繼續朝自己辦公室走去。
  孟曉梵跟著韓翼又回來的時候,陸可帶著一臉同情的表情看著她:“你說你丫還坐什麽電梯啊,開窗戶跳出去都嫌慢呢。你說說你!”
  孟曉梵心想好家夥,這為了躲韓翼連命都不要啦?!這誰都比我狠啊!孟曉梵掏出手機來給林誠打了電話:“哎,韓翼回來了。”
  “嗯。”林誠輕輕的嗯了一聲。
  “他要喝咖啡,我得給他濾咖啡。”
  “好,我等你。”林誠語氣裏很平靜,對於韓翼這個點回來摧殘他的員工並沒有表現出憤怒來,讓孟曉梵覺的他今天更是奇怪了。
  “你的事,特別重要嗎?要不明天再說。”
  “我等你,你先忙。”林誠的聲音很柔和帶著許多肯定,隻說會等她,就把電話掛了。
  韓翼正坐在辦公桌旁低著頭看著文件,孟曉梵把咖啡杯子放到他桌子上的時候,他忽然把文件合起來交到孟曉梵手裏:“欠款訴訟,這個快點寫完,我明天早上要用。”
  孟曉梵站在那愣愣的看著韓翼沒接那份文件:“韓律師,我現在下班了!”
  韓翼低頭看了眼手表:“嗯,是,五點半了。”
  孟曉梵看著韓翼舉著那份文件的表情,像是做這件事和下班毫無關係,她覺的自己十指關節都在嘎嘎作響,腦子裏閃現出無數次出拳擊打韓翼的景象,最後她咬著牙把那文件拿過來了。
  一坐在辦公桌旁她就又給林誠打了電話:“哎,小林子,我下不了班了,韓翼給我安排工作了。要不咱們改天約吧。”
  “沒關係,我早猜到了,我等你,我在街對麵有個咖啡廳,你下了班來找我吧。”
  “哎,林誠你到底有什麽事啊?你要有事,你電話裏趕緊說,玩什麽神秘啊?”孟曉梵覺的自己的態度越來越不好了,本來想著韓翼的臉就一肚子火,結果樓下還有個人玩命催你,怎麽轟都轟不走。
  林誠在電話裏嗬嗬的樂起來:“沒事,你好好幹你的工作,我等你,等你下班了你給我打電話就行,我們見麵說。”
  孟曉梵覺的林誠今天實在是固執,可是能聽出來心情不錯,固執又態度好的人最難纏,讓你實在是對他說不出什麽過分的話來。孟曉梵悶頭坐在電腦前,鼓搗著那份欠款文件,越弄越來氣,這分明是他下午剛接的CASE,他非說他明天要用,怎麽這麽不是東西啊!
  韓翼從回來就一頭紮進辦公室不出來,晚上七點半的時候,孟曉梵肚子餓的咕嚕嚕的叫,心想這韓翼到底是不是人啊?不食人間煙火啊?還是丫早在外麵吃一肚歪才回來的。邊想邊抱怨著,林誠的電話又打來了:“哎,你餓了吧?要不你下來咱倆吃飯。”
  孟曉梵突然變的很生氣朝林誠咆哮著:“吃什麽飯,吃什麽飯?文件都搞不完,我還有臉吃飯呢?你到底要幹嗎呀?真能搗亂!”
  林誠在電話裏愣了幾秒鍾:“那你想吃什麽,我給你買,不過你得下來拿,我不想看見韓翼。”依然是很柔和的語氣。
  孟曉梵聽見這聲音深深的歎了口氣:“小林子,對不起啊,我不該亂發脾氣,我去跟他說你等我啊,我這就下去。”
  林誠在電話裏一陣開心的笑聲:“好,我等你,在對麵咖啡店。”
  孟曉梵站起來鼓足了勇氣輕敲了門,聽見韓翼準許進入的話,孟曉梵昂首挺胸的走了進去,一副英勇就義的架勢,她走進去直視著韓翼給了他一副堅不可摧的表情。
  韓翼慵懶的抬了下眼皮:“弄完啦?”
  “您都弄不完,我弄的完嗎?”孟曉梵的語氣裏充滿了不滿。“您這文件是必須明天要用嗎?”
  “對。”韓翼看著她肯定的點點頭。“我下周約了對方的律師做庭|下合議。”
  “下周?那您告訴我明天?”孟曉梵一臉吃驚的看著他。
  “我隻想用明天幹這件事,後天有後天的事。這筆欠款很巨大,是很大的一個CASE。”
  “是,您的CASE都小不了,我知道您一直都在盡心竭力的為人民服務,如果您現在要是告訴我,這筆欠款要不回來,明天紐約股市立刻崩盤,納斯達克下挫幾十萬點,世界經濟倒退十年,我今天不吃不喝,我磕死在這,我也給您弄出來!”孟曉梵站在韓翼麵前慷慨激昂的說著此CASE和世界經濟的籠統觀,著實把韓翼震懾住了,因為說到後來孟曉梵很激動的揮了下手,指了下窗外,真的有點要放眼世界的意思。
  韓翼歪著頭看著她,一臉不耐煩的訊問著:“納斯達克有幾十萬點嗎?”
  孟曉梵突然換了一臉的愁苦麵容靠近他的桌前,恨不得要雙手合十了:“韓律師,我今天真的有事,我得走,我求求您啦,您別明天一早要啦。您晚點要,我保證世界經濟明天崩塌不了。”
  韓翼一隻手抵著下巴,歪著頭繼續看著孟曉梵猶豫了幾秒鍾:“好吧,那就明天下午吧。”
  “就半天啊?”孟曉梵似乎覺的這討價還價很沒有力度,不滿的情緒又顯露出來了。
  “你是不是非要逼著我說明天股市要崩盤啊?”
  “行,行,您厲害,您厲害,您一人牽動世界經濟呢,那就明下午,那我先走啦。你繼續在這拯救世界經濟吧,特別是歐洲您好好救救他們,別老欠錢不還的。”說完孟曉梵一溜煙的跑出去了。
  韓翼看著她的背影皺著眉頭忍不住冒出句抱怨的話:“怎麽這麽貧一人啊!”

  (38)也許會幸福!
  孟曉梵趕到街對麵的咖啡店的時候,林誠正坐在一個窗口的位置喝咖啡,猛一看樣子挺從容的,仔細一看從容裏帶著些許焦急,林誠時不時看下手表,然後會把麵前的咖啡杯從左手邊拉到右手邊,又從右手邊拉回左手。
  孟曉梵本想一進咖啡店就衝過去,因為實在有些不好意思,讓他等了兩個多小時,可是剛一進去躍入眼簾的林誠的側影,讓她忍不住減緩了腳步。
  林誠今天的側影實在太過俊朗,說不出他改變了什麽,也許是平時見到他,他總是一身運動裝或者休閑服,今天他穿的有些正式,孟曉梵想了想也對,大周一的從單位趕過來是應該穿正裝,我還穿正裝呢。林誠的頭發也應該修剪過了,鬢角整齊幹淨似乎讓側臉的輪廓都更清晰了。他微低著頭,一臉平靜的表情,時不時嘴角微揚下,很像是在思考事情,這種獨自平靜的表情,實在不適合衝過去拍他的肩膀或者大喊他的名字,孟曉梵擔心會一不小心嚇到他。
  孟曉梵緩步走到桌子前,看著仍然微低著頭的林誠,輕聲細語的:“小林子。”
  林誠聽見這個聲音,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愣了兩秒鍾,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了,跟部隊裏被長官點名了的士兵似的,可能起的太猛了,一站起來上身還晃了兩下。
  孟曉梵本擔心自己突然跑過來嚇他一跳,結果林誠沒被嚇到自己到先被嚇到了,“謔,您慢點,起這麽猛在低血糖了。”
  林誠隻是帶著淺淺的笑沒說話,孟曉梵在林誠對麵坐了下來,林誠仍然帶著笑看著她沉默不語,弄的孟曉梵以為自己臉上有什麽不幹淨東西呢,忍不住伸手四處摸了摸。
  兩個就這麽對看了五分鍾,看的孟曉梵汗毛都豎起來了,實在忍不住了開口詢問著:“林……林誠……你沒事吧你?”
  林誠恍如在睡夢中被喚醒一樣看著孟曉梵:“那個。。你。。你來啦?過馬路的時候還順利吧?”
  林誠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孟曉梵覺的自己的血糖有點走低,頭特別暈,因為她覺的眼前這男人特別的不正常很像是被鬼上身了。
  “你的意思是希望我過來的時候不順利?”孟曉梵有點忌憚的小聲詢問著。
  “不是,不是,我是想說咱們去吃飯吧,你想吃什麽啊?我請客。”
  “您大老遠跑過來,在這等了兩個多小時?就為請我吃飯?”
  林誠沒說話,繼續帶著他標誌性的陽光微笑看著孟曉梵,一臉喜氣的朝她點了點頭。
  孟曉梵倒吸了口涼氣看著林誠:“難道祖國統一啦?這麽喜慶的事怎麽沒人告訴我啊?”
  林誠被孟曉梵的問題弄的愣了幾秒鍾,接著又嘿嘿的笑出來:“真能瞎貧!我是怕你餓,這都快八點了。”說完林誠就又不說話了,仍然滿眼笑意的看著孟曉梵。
  “不是,林誠,你有事說事啊!你這麽不正常我吃的下去飯嗎?你要再這樣,我可往你身上撒鹽了啊?要不就撒香灰?要不我就給你貼幾個符。”孟曉梵看著林誠始終覺的他被什麽不幹淨東西纏上了。
  林誠聽著孟曉梵說的話,半天沒明白:“什麽亂七八糟的啊!”林誠拿過張飲料單遞給她:“那你喝點什麽吧,好多種咖啡,看你喜歡什麽。”
  “您千萬別提咖啡這兩字行嗎?我一聽這倆字我就想吐!”孟曉梵皺著眉頭擺了擺手。
  “哦,那你看看你喝什麽?”林誠把飲料單擺在孟曉梵麵前。
  孟曉梵把飲料單子一推朝服務員擺了擺手:“您好,給我來一大杯冰水,多加點冰。”孟曉梵覺此刻有點渾身燥熱,本來剛才一鼓作氣的跟韓翼講條件的時候就覺的熱,想不到現在見到林誠更熱。她之所以覺的熱是因為她看見林誠比她還熱,林誠坐在她的對麵,不停的從桌子旁一個小木盒裏拽餐巾紙然後去擦頭上的汗。兩個人又陷入到無語的狀態裏,從遠處看一個人在猛喝冰水,‘嘎嘎’的嚼著冰塊,另一個人在一張張的拽紙擦汗。
  “你到底想幹嗎啊?”孟曉梵的語氣裏帶著哭腔了,林誠聽見這聲音終於不再擦汗了。他看著孟曉梵猶豫了一陣:“我昨天回去沒怎麽睡覺,不,不,其實我睡了,我睡了大概有兩個小時。”
  孟曉梵聽著林誠說話,繼續大口喝著她的冰水,“你……你沒睡覺你都幹什麽了?讓你一夜之間變這樣啦?是不是去什麽野地裏招到什麽東西啦?”
  “哦,我昨天哪都沒去,我一直在家想事情,想我爺爺,想小時候跟爺爺住的那個房子還有門前的柿子樹,還想我養過的那隻小羊。哦,我昨天上網聽銅錘花臉了,確實有點搖滾的意思,我還聽了幾段相聲,樂了好久。”
  孟曉梵看著他沒有說話,她繼續大口的喝著杯子裏的水,眼睛巡視著四周,想著萬一林誠要突然變身了,自己從哪跑合適。
  林誠看著孟曉梵大口的喝水,又開始拽餐巾紙了,隻是這次沒去擦汗隻是在他麵前一張接一張的摞起來,“後來我想了我來北京後的生活,還有我身邊的這些人和事的變化,我昨天還看了一些書,看了點**語錄。我昨天還想到了很多尼采的話;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大風從坡上刮過這個形容我老家特別貼切。”
  孟曉梵帶著顫抖的聲音側著身斜看著林誠:“這是尼采說的?”
  林誠愣了一下,慌忙解釋著:“不,不,不,這是兩個事情,我是說我昨天想到過尼采的話,後麵這是個歌詞,跟我老家挺像的,一刮風一屋子土。”
  孟曉梵捂著嘴看著林誠,呼吸越來越沉:“小林子,你打的狂犬疫苗是不是假的啊?咱倆趕緊去醫院吧!”說完眼睛裏忍不住閃出了淚光,因為她真的被嚇到了。
  林誠一看孟曉梵的表情,自己也被嚇到了,趕忙拿起桌子上的餐巾紙遞給她:“你怎麽了?你怎麽哭了?”
  “我怎麽了?我是想問你怎麽了?你到底想說什麽啊?”孟曉梵的聲音忍不住提高了,弄的店員直看他們。
  林誠看著孟曉梵做了個深呼吸:“我想讓你當我的女朋友,我這次是真的很正式,很認真的提出這個請求。”
  林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孟曉梵的眼淚終於不在流了,但是她的嘴張開了,剛喝進去的冰水又順著嘴角流出來所以她從流眼淚改成了流口水。林誠看著她的樣子從麵前摞著的餐巾紙拿了一張伸手過去幫她擦嘴角,孟曉梵恍從癡呆中意識過來,接過餐巾紙自己把嘴擦了個幹淨。
  孟曉梵看著林誠的表情知道他這次不是開玩笑是在說真的,她隻是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又這樣了?
  “就因為我也出錢投資了你老家的小孩?你突然覺的我這人其實挺地道的?是一良家婦女?所以就想把我給納了?”
  放在以前林誠準會皺著眉頭說:“真夠難聽的。”可是今天他沒有,他隻是笑著看著她:“你別誤會,這事跟錢無關,真的跟錢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是因為對你有好感,我喜歡你才跟你說這些的。”
  林誠說出這些之後像是如釋重負一般長舒了口氣:“你別笑話我,真的,我長這麽大了,眼看都要三十了,我從來沒跟人表白過,可能是昨天沒睡覺的緣故吧,我現在腦子裏挺亂的,可是我知道我自己在幹什麽,我沒在開玩笑,我想你應該看的出來,孟曉梵我這次是認真的,所以你也別沒事給我扯那些什麽狗屁的大款理論了,我知道你在那純屬瞎扯呢。可是至少你現在沒男朋友,我也沒女朋友,我不期望你對我有多少好感,但我想你至少不討厭我,我們談戀愛吧?你好好考慮考慮,我想也許我們會很幸福的!”

  (39)哲學分析!
  孟曉梵看著林誠現在端坐和一臉嚴肅的樣子跟個勞模作報告似的,讓她本來想說兩句玩笑話的打算也消失了。她瞪著林誠,卻還在一直喝冰水腦子裏設計著要怎麽拒絕的話。
  “你要是現在腦子裏想著怎麽拒絕我,你就太不誠懇了!真的,因為你根本就沒好好想這個事情,你就是為了拒絕而拒絕呢。”林誠看著孟曉梵的表情說出了這句話。
  孟曉梵被林誠的話說的一愣,眨巴了兩下眼睛心裏嘀咕著:他怎麽知道我想什麽呢?
  “我知道你想什麽,我也知道你怕什麽。我也怕!可是我還是勇敢的來了,可能你上段戀情沒給你留下什麽好記憶,可是誰能保證初戀都是好記憶?那太幸運了吧?”
  孟曉梵看著此刻的林誠覺的他不是一勞模作報告,明顯換成了哲學教授做報告了。“我昨天之所以想那麽多事情,看了那麽多書,想了很多名人的話,我突然意識到有時候人容易被個圈子局限住,以為原來世界就是這一個圈子,可是等你跳出來的時候你發現原來世界是個好大的圈子,隻是你不願意跳出來,或者根本沒站在圈外來看罷了?”
  孟曉梵聽著林誠的說話,覺的自己的表情肯定是僵硬的,現在要找塊磚拍自己的臉絕對能讓那磚碎成渣:“林誠,咱能好好說話嗎?太哲學的東西的我聽著費勁。”
  林誠低著頭,一隻手搓著額頭:“對不起,可能是缺覺,我又開始胡言亂語了。”他低著頭思考一陣,忽然帶著明快的笑容抬起頭來:“舉個例子這麽說吧,剛才你來的時候我心裏一直特緊張,演練了無數遍想著要怎麽跟你開口,也試想了無數遍你會是什麽反應。你一進來坐著喝水我就更緊張了,腦子裏閃現出無數電影或者小說裏通常描寫那些可愛的女主角,一聽到激動的消息就噴了對麵人一臉,要不就噴一桌子嗎?我一看你喝水我就想,沒準我一說跟你談戀愛,你得噴我一臉或者噴一桌子,你看我都做好準備了。”說完林誠指了指麵前摞的餐巾紙。
  “但是你看,你沒有!你選擇把嘴張開流口水,這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覺的你這女的怎麽這麽不注意形象啊,但是現在我看見我就覺的你特可愛,你比那些噴人一臉的還可愛,你在受刺激的時候,你寧可選擇惡心自己也不惡心別人!”
  孟曉梵聽到這猛的一拍桌子:“林誠我聽明白了,你丫就是罵人不帶髒字,我現在就跟服務員再要杯水,你要有種就別跑,我不噴你一臉就是對不起你。”
  “不是,不是。”林誠慌忙擺了擺手,低著頭樂起來:“你看看你又想偏了,我是說欣賞一個人看你站在哪個角度,這句話對咱倆都適用。我還記得你曾經問過我,你說除了咱倆都容易被感情傷害之外,我還喜歡你什麽?我昨天突然想到了,你善良,心地好。”
  孟曉梵聽了林誠的話撇了撇嘴,對於他的誇獎之詞帶著十分不屑的表情看向了別處。
  “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在想,不就是因為我給你老家捐了錢嗎?我林誠至於感動的非跑來以身相許嗎?其實問題的關鍵不是這個,是我想找個女人對我好。”
  孟曉梵聽見林誠的話,轉過頭來帶著探詢的目光看著他,似乎覺得他又要準備噴哲學了。
  “我一直在想,這個女人能對撿來的小狗那麽好,對不認識的人也那麽好,這女人她要是我女朋友,她得對我多好啊?”林誠看著她尷尬的笑了笑:“我知道這想法說出來聽著挺自私的,可是其實很多人心裏不都是這麽想的嗎?不都想找個能對自己好的人嗎?你不是這麽想的嗎?我也會對你好的,你相信嗎?”
  林誠看著孟曉梵帶著溫柔的笑容:“哦,可能我們年輕的時候不這麽想。不是我們是我,我知道我不是初中生了,古語說馬上而立之年。到這年齡想明白事也挺悲哀的,我原來愛過一個女人,特別愛,我覺的我對她是先有愛情開始的,就是那種傳說中的一見鍾情,可是那個時候我還是個初中生,你千萬別笑我啊,覺得我這人怎麽這麽幼稚把初中的事情拿出來說。因為這種一心向往的愛情,我真堅持了很多很多年,我心想我對她好,我想盡辦法的對她好,有一天她會知道的,她會愛我的。可是感情這種事情,真的不是你對她好就行了。”
  孟曉梵看著林誠對她講述著自己的初戀,心裏突然有點感觸,特別是他說的最後這句話,甚至碰觸到她內心的那塊傷痕,突然想到自己的初戀也是從一見鍾情開始,然後就是對一個人好了很多年,結果發現真的不是隻對他好就行了。
  “孟曉梵其實你比我還幸運點,至少你在上段戀情裏還跟人相愛過,可是我的這段感情隻不過是一廂情願罷了。我知道我可能不是你一見鍾情的那種男人,因為我見過你原來的那個男朋友,我知道我們是兩種感覺的人,我這人沒什麽桀驁的氣質,有時候還會瞎逗兩句貧總之不是個酷男人。可是我在這鬥膽講一句,你也不是我一見鍾情的那種女人,真的,這個你自己都能意識到,你要不說話確實還行,可是你一說話確實不行!”
  “又開始罵人了是吧?”孟曉梵狠狠的白了林誠一眼。
  “不是,我是指在一見鍾情這方麵。既然我們都沒互相一見鍾情,我們就從互生好感開始吧?本來你哥給我們當介紹人也是為了讓咱倆交朋友的,你哥對你不錯,真一心為你好,你別老跟他對著幹了。”
  “林誠,你什麽意思啊?我還沒同意你呢,你就開始教育我啦?”
  “不是,不是,我是想你不同意會不會有些原因是為了故意跟你哥唱反調,那你可太草率了,你哥看人有時候還挺準的。”
  “是嗎?你是說他女朋友找的特別好是吧?”
  林誠的表情陷入到尷尬的僵持中:“咱們去吃飯吧?我該說的都說完了,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也不能讓你餓著。”
  孟曉梵跟林誠吃完了飯,林誠執意要送她,孟曉梵死活不同意,她覺的林誠的精神處於亢奮狀態很怕他開車出危險。
  “那我不送你,我自己開車就不出危險啦?那你開我車把你自己送回去,我在車上睡會行吧?”孟曉梵看著他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
  林誠可能確實是困了,一上車沒兩分鍾就睡著了,孟曉梵把車開到家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她看著林誠熟睡的樣子聽著他深沉的呼吸聲,實在是不好意思叫醒他。要是把他這麽丟在車上他會不會就這麽睡一宿啊?那估計不是落枕也是傷寒,不是還有什麽新聞說有人在車裏睡掛的嗎?想到這孟曉梵掏出MP3來,帶上聽起了相聲,心想在讓他睡會吧,要不然開車真出了事還得算我頭上。
  孟曉梵坐在車裏聽著相聲,聽到好笑的地方捂著嘴也不敢樂,不知不覺都十一點半了,突然書包裏的手機響了,剛一接起來就是老媽的喊聲:“你怎麽回事啊?說加班都這麽晚了,你們那個韓律師怎麽這樣啊?明天我是不是得去說說他了,哪有讓個女孩工作這麽晚的?你還在律所嗎?我讓你哥去接你!”
  孟曉梵捂著電話,很小聲的說:“沒有,沒有,我到門口了,我馬上回去。”
  林誠從睡夢中蘇醒過來,帶著睡意的詢問:“你到了?”
  “嗯,到了。我媽急了我得趕快回去。”
  林誠看了眼手表:“都這麽晚了?你早到了吧?你怎麽不叫醒我啊?”
  “你睡的挺香的,我不好意思叫你。”說完孟曉梵就慌慌張張的開門下車。
  林誠突然一把拉住了她,滿眼的感動:“我真的會對你好的,你真的好好考慮考慮。”
  孟曉梵看著他猶豫了一下:“行,我好好考慮,給我點時間啊?”
  “那要多久啊?”
  “哪有你這樣逼著人問的啊?”
  “好,好,好,那我不逼你,你盡快想啊,那我先回家了。”
  孟曉梵看著林誠離開的車影,想著他說會對自己好的話,心裏忍不住多了許多暖意。

  (40)一八零大戰!
  孟曉梵跟林誠交談過的這兩天心情大好,突然有個男士向自己很真誠的表白,心裏不知不覺多了幾分喜悅,林誠是除陸洋之外第一個欣賞自己個性的人,那時候陸洋總跟自己說就你這種女的也就我這種跟你湊合湊合,哪個男的受得了你啊?
  孟曉梵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除了陸洋之外也沒什麽熟識的男人向自己表達好感,有也是被自己的一不小心長成的淑女樣給誆了,可是通常這些人都明白的倍快,知道以後全都撒丫子跑了。孟曉梵那時候有男朋友,她通常這麽跟自己說:跑的好!不跑我還打到你們跑呢!現在自己變成孤家寡人了,突然又有個男人向自己表白,而且不是因為她長了個淑女的德行說不出來心裏就是有點小開心。心想她確實對林誠也頗有幾分好感。
  孟曉梵這兩天在律所裏都喜笑顏開的,見誰都跟自己親人一樣,弄的陸可神神秘秘的湊過來,“哎,你這是怎麽了?釣到男人啦?走路都跟踩彈簧似的。”
  “去,去,去別瞎猜。”孟曉梵帶著笑看著她嗬嗬的樂。
  “你姐姐我眼多銳啊?誰這麽倒黴被你釣上了?有空帶所裏讓我們幾個替你掌掌眼,把把關我們以一個律界精英的眼神替你看看他值不值的釣。”
  “誰是律界精英啊?哪呢?哪呢?在哪呢?”孟曉梵四處張望著一會看看天花板一會看看桌子地下,一會還把抽屜拉開往裏看了看。把陸可氣的真想伸手打她。
  孟曉梵這兩天看見韓翼都不覺的他討厭了,雖然她按時把欠款訴訟放在了韓翼的桌子上,韓翼掃了一眼又直接給扔垃圾桶了,連重寫都懶的說。孟曉梵也沒不高興,帶著笑興高采烈的繼續踩著彈簧出去了。
  孟曉梵不跟韓翼一般見識除了心情好之外,她覺得自己算是摸清了點韓翼這人的路數,那些文件裏有一句他覺的不滿意的他就給你扔垃圾桶,心情好點的時候告訴你,心情不好的時候一句都不廢話,所以孟曉梵第一次放在他桌麵上的都是去打印室裏淘來的廢紙,用背麵打好了,放在他桌上,反正他基本都是攢吧了給扔了,偶爾有一次韓翼看完之後點頭說可以,剛要往檔案袋裏放,一看背後印的亂七八糟的又給攢吧攢吧扔垃圾桶了。還沒說什麽,就孟曉梵就嬉皮笑臉的說我這是替全人類著想,低碳生活從我做起。
  韓翼這種擺著臭臉不耐煩攢紙給對方施加壓力的習慣,對於孟曉梵說一點用處沒有,他隻要一攢背後沒用過的紙,孟曉梵看著他就是十分鄙視的目光,那樣子就跟自己攢了一萬株樹,一萬多棵草似的。
  接著孟曉梵就滿眼放光的盯著垃圾桶,特像旅遊聖地盯著遊客喝飲料然後歡天喜地衝到垃圾桶邊上撿走易拉罐的那些人,完全不把自己這種表達不滿的揉紙情緒當回事,他一扔進去她就歡天喜地的跑過去給撿走了,過兩天孟曉梵還把那些紙規規矩矩的訂成個本在後麵記事情,打草稿用。
  韓翼一生氣再想揉紙的時候,發現純屬自己沒事找氣受,後來想攢的時候還控製不住正反麵都看看是用過的沒有,一看都用過才敢正常的表達憤怒的心情,要是後麵沒用過的,直接塞孟曉梵手裏:“去吧,拿去訂本去吧。”總之就是覺的孟曉梵這人臉皮出奇的厚,你呲答她什麽她都是歡天喜地的,表達的意思是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上午快十點的時候,韓翼跟孟曉梵交代要出去見客戶,可能中午回來也可能下午回來,給她交代了點工作然後就出去。孟曉梵看著韓翼離開的背影,覺的自己跟剛被八路解放的老百姓似的逮誰跟誰握手,還通知了曾律師中午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休息室打牌了。
  中午一票牌友吃飽了飯都風風火火的往回跑,孟曉梵本想一頭紮進休息室上牌場廝殺一番,忽然看見韓律師門口站了個人。
  孟曉梵帶著好奇的心態走了回去,發現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媽正在門口站著呢。身材很高大怎麽也得有一米七,皮膚黑黑的,很胖,穿了個花布上衣,一頭的汗,滿臉的紅潤,站在韓律師辦公室門口喘著氣,胳膊上挎了筐,筐裏裝了很多農產品,有好幾根黃光,西紅柿,還帶了點雞蛋,筐裏還塞了兩個綠綠的小圓窩瓜。
  “大媽您找誰啊?”
  胖胖的大媽聽見喊聲帶著笑看著孟曉梵:“找韓翼,韓律師。”
  “您跟韓律師預約了嗎?”孟曉梵帶著笑繼續詢問著。
  大媽看著她搖了搖頭。
  “韓律師他出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呢,要不你改天跟他約了再來吧?”
  大媽慌忙擺了擺手:“不,不,俺等他,俺是專門為感謝他才來的。”正說著話看曾律師慌慌張張的從休息室跑出來了:“怎麽回事啊,曉梵,三缺一就等你了。”
  孟曉梵趕忙拿手指了指站在跟前的大媽,心想這曾律師真行,這要站個客戶還得了,人家一看這都什麽專業素質啊。曾律師趕忙捂了嘴,十分焦急的在胖胖大媽身後遊走著,像隻被困在牢籠裏的獅子特別的焦躁不安。
  “大媽,您看韓律師他現在不在,您要想怎麽感謝他,您跟我說我替您轉達吧?您這東西也是要送給他的吧?”說著孟曉梵就伸手去接大媽挎的筐。
  胖大媽一閃身躲了過去:“那哪成啊,俺從早上六點多鍾就出來了,倒了四趟車,這都中午了才到,你看俺這一筐菜都是俺早上現采的,俺這倆窩瓜你看還綠的呢俺就給摘了,多新鮮啊。俺得親自交給韓律師,俺得謝謝他幫俺把錢要回來了。”
  胖大媽站在門口死活不肯走,曾律師站在身後跟羊角瘋發作似的在那摩拳擦掌,不停跟孟曉梵比劃打牌的動作,讓孟曉梵看的特別心煩。
  “大媽,那您說怎麽辦啊?韓律師真的出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呢,他要真是晚上才回來,您不都趕不回去了嗎?”
  “俺今天趕不回去俺也得見到韓律師,姑娘你看大媽這麽胖,快一百八十斤了,俺還有高血壓,心髒也不好,趕這麽遠路容易嗎?你就行行好讓俺在這等他吧?”
  孟曉梵的麵色十分的為難,還沒張口說話,曾律師先急眼了,他忙推著胖大媽往韓翼辦公室裏走:“大媽,沒問題,這個就是韓律師的辦公室,您進去坐著等他,那有大沙發,你舒舒服服的躺著,韓律師一回來您就把東西一送感謝他就行了。”說完曾律師就開門把胖大媽拎進韓翼辦公室去了。
  “曾律師這行嗎?”孟曉梵看著已經坐在沙發上的胖大媽,十分為難。
  “怎麽不行啊?你看看給大媽熱的一頭的汗啊,人家客戶來感謝咱們來了,咱們得體諒人家,你別廢話了,走跟我辦案去。”說完曾光磊就滿臉堆笑的看著胖大媽:“大媽,我帶這小丫頭先去辦案啊,您在這歇著等韓律師啊,那有飲水機,您要渴了您喝水那下頭有紙杯子。”說完曾光磊就推著孟曉梵去休息室打牌了。
  韓翼今天不在,四個人終於不用躲在倉庫裏了,四個人跟剛從局子裏放出來的似的,在休息室大呼小叫的。打的正在興頭上,小白忽然皺著眉頭看著孟曉梵,“我剛才是不是眼花了?我怎麽覺的韓律師閃過去了?”
  孟曉梵轉身看了看,大廳裏依然十分安靜,隻有一兩個人趴在辦公桌上睡覺,很不屑的朝小白擺擺手:“你眼花了,韓律師要回來,準得站門口這拿眼神殺我?他怎麽能允許我這麽猖狂呢?”
  四個人從新洗牌,準備再戰一局的時候。忽然聽見韓翼的吼聲,猛的劃破了整個大廳撕心裂肺的貫穿過來:“孟曉梵你給我過來!”
  四個打牌的人互相看了看,好像實在確認是不是大家都聽見了這個聲音,孟曉梵拿手指了指身後:“那個你們都聽見了吧?”另外三個人朝她點了點頭。
  “糟了!”孟曉梵大喊了一聲糟了就奪門而出往韓翼辦公室跑,曾律師小白和小張也跟著孟曉梵跑了過去。
  孟曉梵推門進去簡直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簡直是一副180的雙對決,體重180大戰身高180啊,這明顯身高180的不是個。韓翼被胖大媽耗著脖領子抵在了牆上,衣服被揪的歪七扭八的。
  胖大媽,一手抓著韓翼脖領子,靠身體的力量把他壓在牆上,手裏還握著那個新摘下來的窩瓜,在韓翼的腦袋附近比劃著,嘴裏喊著:“你別想轟我走,我哪都不去,我見不到韓律師,我哪都不去。”
  “大媽,您幹嗎呢?”
  胖大媽轉過頭來看著孟曉梵:“這個男的要轟我出去,他要把我轟出去,說我不出去他就叫保安。我要拿窩瓜砸他!”
  大媽這句話說完,站在門口的另三個人忍不住要笑出聲了。
  韓翼滿眼憤怒的盯著孟曉梵,半天說不出話,估計就是脖子也被掐住了,孟曉梵看著韓翼的臉越來越紅,轉頭一看大媽也激動的大口喘著氣,滿臉漲的通紅,心想,糟了別一會韓翼哮喘病犯了,大媽心髒病犯了這一窩瓜兩命了。
  孟曉梵一個箭步衝上去保住了大媽的腰,“大媽,您怎麽回事啊?您不是說要見韓律師嗎?他不就是韓律師嗎?您不是要謝謝他嗎?您怎麽又改拿窩瓜砸他了?”孟曉梵使了吃奶的力氣使勁往後拽大媽,可是這180斤也不是蓋的,拽了半天也沒拽動,韓翼可能真的有些難受,他伸手想去掰大媽的手,還沒碰到大媽,胖大媽就喊:“別碰我,別碰我,我有心髒病。”把韓翼嚇的伸著雙手也不敢碰他。
  孟曉梵覺的自己都快急哭了,轉頭看著小白他們:“哎,你們怎麽回事啊?過來幫幫忙啊。”
  “不是,她拿武器呢?怎麽幫啊?”
  “是啊?那窩瓜砸人一下挺厲害的。而且那還是個青窩瓜。”孟曉梵心裏知道他們巴不得看韓翼笑話呢,可是她也不能跟他們說韓翼有哮喘病啊。
  “大媽,有您這麽感謝人的嗎?您不是說韓律師是您的恩人嗎?您幹嗎這麽對他啊?您鬆手,您放開他,他怎麽招您啦?您砸我得了,您可別砸他,會死人的。”孟曉梵看著韓翼越來越紅的臉色,心裏特別害怕,眼裏忍不住開始轉淚了,心想韓翼這條小命不會就交代在這了吧?

  (41)長命百歲!
  孟曉梵是滿頭滿臉的汗,她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麽狀況,看著挺憨厚的大媽怎麽暴力傾向這麽嚴重啊?本以為帶了一筐禮物,鬧半天全是武器,那黃瓜裏是不是還藏著刀呢?急了能拿黃瓜捅人?難道是模仿荊軻刺秦?是韓翼的仇人派來的?孟曉梵忍不住滿腦子胡思亂想,想著此大媽的身份,想著要說什麽才能讓她鬆開手。
  “大媽,你放開韓律師,他身子板兒弱,經不起您這麽折騰。”孟曉梵一說有關韓翼身體的話,韓翼就拿眼睛瞪她,似乎不想讓她在眾人麵前說出自己有病來,這譴責的目光弄的孟曉梵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誰是韓律師?我要見韓律師!我不走,你休想騙我。”
  “他不就是韓律師嗎?”孟曉梵仍然抱著大媽腰往後使勁,騰出空來拿手指了指韓翼。
  “你胡說!”大媽看著孟曉梵表現的很憤怒,似乎覺的孟曉梵正在滿口胡言的騙她:“俺們村人跟俺說了,說這管事的是個老頭,五十多歲啦!他這樣像五十多歲的?你這小丫頭就騙人,休想把我騙走。”
  “大媽,你們村人到底跟您說明白沒有啊?那五十多的不姓韓姓何,您到底是要找韓律師還是找何律師啊?”
  “我找韓律師,他們說這最厲害的是韓律師,叫韓翼!是韓律師!”大媽看著孟曉梵大喊著韓翼的名字。
  “那就沒錯了,您放手,韓律師就是他,我們這沒有第二個韓律師了,他是我們這最韓的律師,沒有比他更韓的啦。”孟曉梵覺的自己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話音剛落,孟曉梵覺的身後一**壓抑的笑聲輕輕傳了過來,站在門口看的人比剛才又多了兩個,可能剛剛在辦公桌睡覺的人也跑過來看熱鬧了,“呦,大媽沒看出來,您還是一個哈韓人士呢?”不知道誰無聊打趣的說了句調侃的話。
  孟曉梵覺的自己真正的暴怒了,她轉頭看著站在門口的四五個人:“操,你們他媽的都是不是人啊!王八蛋都比你們有人性好吧,缺德事別他媽幹太多了,就你們這樣的全他媽官司輸一輩子!”
  門口的幾個人著實被孟曉梵這種殺人的眼神和冒出的這句世紀之咒驚著了,以曾律師帶頭為首一小股隊伍,紛紛踴躍的跑了進來,都加入到阻止‘窩瓜傷人事件’之中。曾律師派小白去喊了樓下保安,幾個人上手也要把大媽拉開。還沒碰到胖大媽,胖大媽就轉頭朝他們大喊著:“住手,住手,你們都給我住手!”
  幾個人也一下被胖大媽的氣勢給震懾住了:“他真的是韓律師?”說完胖大媽帶著懷疑的目光看著眼前的一眾人,一眾人也看著大媽頻頻點頭。還沒上手拉她,胖大媽忽然轉過頭深情款款的看著韓翼,滿眼的淚水,聲音裏充滿了顫抖:“青天大老爺,你救救民女吧!”說完眼淚就嘩嘩的流了下來。然後拚了命的想往韓翼肩膀上靠,特像瓊瑤劇裏女主角與失散多年的戀人相遇那一刻,哭的驚天地泣鬼神的,直接又把所有人哭愣了。
  大媽卡著韓翼脖子的手似乎鬆了勁,韓翼終於能開口說話了,韓翼伸手推著大媽的頭,防止她真的靠在自己肩膀上,自從大媽知道他是真的韓律師之後,韓翼碰她,她也不喊自己有病了,就是一個勁的想往韓翼肩膀上靠。
  你離我遠點,你離我遠點。”韓翼發出了很小的聲音,別著頭,阻止著胖大媽跟自己的身體接觸。
  胖大媽已經完全陷入到自己的世界裏:“青天大老爺,俺求求您啦,您可憐可憐民女,救救俺吧!”
  孟曉梵看著大媽卡著韓翼脖子的手鬆了勁,韓翼的臉色也不那麽紅了,算是鬆了一口,判斷著他的哮喘病可能沒發作,她鬆開了抱著大媽的手,插著腰在一旁喘著氣:“大媽,您這到底唱的哪出啊?怎麽又冒出青天大老爺來了?您怎麽又成了民女了,我們這不是衙門,衙門離著這好遠呢,您是不是找錯地啦?他做不了什麽主,他就是一大狀,您知道嗎?就是電視裏演那金牙大狀,他做不了主!”
  韓翼皺著眉頭看著她:“孟曉梵,你少在這胡說八道。”
  孟曉梵看了韓翼一眼,“我說錯了,他沒金牙,但他真就是一大狀,升不了堂管不了誰,您明白不明白啊?”
  胖大媽滿臉的淚水看著孟曉梵,直愣愣的盯著她好久,分析著她說的話,還沒作何反應,小白帶著兩個保安從門口進來了。韓翼一看保安進來,忽然滿臉不耐煩的麵容,指了指胖大媽:“幫我把這位女士請出去,謝謝!”
  韓翼的話剛一出口,保安跟抓到了嫌疑犯一樣,撲了上來,要說保安的動作剛勁有力虎虎生風的,那也算是其次,最厲害的還是手擎窩瓜的這位大媽,一聽韓翼要趕她出去,一轉身立刻又把韓翼脖子給掐住了,韓翼可能對這下實在沒有判斷,也可能這位胖大媽力量太猛,韓翼的後腦直接撞到了牆上,忍不住開始咳嗽。
  大媽的眼淚跟黃河泛濫似的:“我不走,你不替我做主我活不了了,韓大狀,您幫幫俺吧。俺一家都靠您啦!”
  孟曉梵看著韓翼的臉開始變紫了,他使勁扒著大媽的手,開始急促的呼吸。她又再次抱著大媽腰大喊著:“您放開他,放開他,你不放開他我咬您啦啊?”保安也跟著上來開始拉大媽的胳膊,大媽一看就是經常在家幹農活,真是有把子力氣,猛的一推把個保安推了個趔趄。她轉頭看著仍然抱著她腰的孟曉梵:“你放手,你放手,今天誰要把我拉走,我跟誰玩命,你放不放手,你不放我拿窩瓜砸你啊。”
  孟曉梵看著韓翼的臉越來越紫,大喊著:“你砸我也不放手,你快放手,你再不放手我真跟您玩命?”
  孟曉梵的話音剛落,那窩瓜真的狠狠的砸在了孟曉梵的頭上,順著大媽的手掉在地上裂成了兩半,不知道是被孟曉梵的頭撞的,還是因為摔在地上。場麵陷入了極度混亂的狀態裏,大媽真的砸了孟曉梵之後,神色異常的慌張,她終於鬆開了掐著韓翼脖子的手。轉頭看著孟曉梵:“丫頭,丫頭,你沒事吧?大媽不是故意的,大媽失手了。你沒事吧?”
  一堆人推著胖大媽往出走,大媽邊哭邊喊著:“我不是故意的,丫頭!大媽不是故意的!韓大狀你幫幫俺吧。”幾乎是被大家給抬出去的。
  一眾人剛一出去,韓翼就疾步奔到桌子前拉開抽屜,拿出了他的氣霧劑開始吸。他轉頭看著孟曉梵,孟曉梵手扶著牆,身體弓成了九十度,一直低著頭,半天沒說話。
  韓翼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著氣,實在是沒能力過去詢問她的情況。沒一會小白從外麵跑進來了,他過去扶著孟曉梵:“孟曉梵,你沒事吧?你怎麽樣啊?”
  孟曉梵伸出手來擺了擺:“沒事!就是有點暈!過會就好了。”
  “謔,你這是什麽腦袋啊?練過吧,青窩瓜都讓砸裂了。”小白說了句調侃的話,一臉不樂意的看著韓律師:“韓律師,您也是,這孟曉梵為救您都挨窩瓜砸了,您好歹也得說兩句感謝的話吧?”小白平時挺溫和的一男孩子,不愛挑是非也不愛摻和律師間們的矛盾,隻是因為他是曾律師的助理,所以曾律師讓他幹嗎,他就幹嗎,現在這樣子,真是他覺的有點氣不過了,平時他也不喜歡韓翼,隻是韓翼發脾氣礙不著自己的事,可是現在看著孟曉梵被砸的都直不起腰了,韓翼還坐在凳子上喘氣就覺的挺生氣的,出於都為助理的立場他也應該說句公道話。
  韓翼側著身雙肘拄著雙膝上,仍在大口的喘著氣,他蹙著眉頭看著小白,擺了擺手:“你出去,把門關上。”
  小白有些猶豫,他輕聲的詢問著孟曉梵:“那我出去了啊?”
  “嗯。”孟曉梵仍然弓著她九十度的身子,輕回了一聲。
  小白出去關上了門,屋子裏一下安靜了,韓翼繼續坐在凳子上喘氣,孟曉梵對著他鞠著九十度的躬特像一認罪服法的犯人。安靜了好一陣:“你……你沒事吧?”韓翼出口詢問著孟曉梵的情況。
  孟曉梵仍向他鞠著躬,從嘴裏擠出兩字:“沒事!”
  韓翼覺的自己這口氣總算是倒上來,過去搬了個凳子放在孟曉梵身後:“你要不然坐會?”
  “不……不用。”孟曉梵弓著腰擺著手,又擠出兩個字來。
  韓翼站在她旁邊一直看著她,過了一會,孟曉梵緩緩的把頭抬起來,轉了轉頭四下看了看,她看著韓翼樂了一下:“好了,沒事了。剛才都看見銀河係了。”
  韓翼愣愣的看著她:你額頭腫了!”
  “啊?額頭腫了?腫的厲害嗎?”孟曉梵轉頭看著他詢問著。
  韓翼看著孟曉梵紅腫的額頭不知道怎麽形容,“反正挺明顯的!”
  孟曉梵四下轉頭尋找著鏡子,發現韓翼屋子裏一個鏡子都沒有,她看著對麵的正麵玻璃,腳下有點拌蒜的朝那玻璃走去。
  孟曉梵站在那玻璃麵前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模糊的影子,忽然嘿嘿的笑起來,這笑聲把站身後的韓翼嚇了一跳:“額滴娘啊!成他媽壽星了,終於可以長命百歲了!”

  (42)哪種是客戶?
  孟曉梵對著玻璃左右看了一陣,發現額頭腫的老高,自己一抬眼就能看見自己額頭,像是突然多了個特異功能一樣。
  這人身上多長了個異物,人總是會控製不住的拿手去摸它或者拿眼去看,孟曉梵轉過身來看著韓翼:“那個韓律師,您受驚了,要是沒什麽事,我先出去了。”說完就不停的翻著眼睛看著自己的另一個腦門,想著自己現在的樣子忍不住又想樂了,忽然考慮到自己出去沒準別人看了也想樂,想到這又伸出個手把腦門捂著上。
  “那個……那個……你走吧。”韓翼喊著孟曉梵的樣子支支吾吾的說了句話。
  “啊?我去哪去?”孟曉梵看著韓翼帶著一臉柔和的表情在轟自己走。
  韓翼看著孟曉梵的表情似乎更艱難了,孟曉梵斜著眼睛看著他,心裏琢磨著難道他是想向自己表達謝意?
  “那個……那個……你現在這樣出去挺影響律所形象的,你今天先休息吧?”韓翼支吾了半天說出了他要放孟曉梵半天假。
  哎,這狗嘴裏什麽時候吐出過象牙?這狗嘴裏全是狗牙,怎麽可能吐出象牙呢?孟曉梵心裏暗暗發狠著,這韓翼好容易放你半天假還是怕我影響了律所形象。自己這明明是個仙人的形象,這是替律所增光,他倒嫌我影響他了。
  “行,那我謝謝您,那我就不在這逗您惡心了。”孟曉梵的話裏帶著幾分怒意轉身朝門口走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頭還在暈,反正走的也不是條直線。
  “哎,你等等。”韓翼在身後喊住了她。
  “您又幹嗎啊?”孟曉梵轉過頭來帶著很多不滿情緒:“我用不用找雙長筒襪套腦袋上,省的別人知道我是您的助理。”
  韓翼眉頭微蹙了下,沒接她此話:“那個……我送你回去吧?”
  “啊?”孟曉梵對韓翼的這個提議頗感吃驚:“那怎麽使得啊?我多影響您形象啊,您形象這麽光輝高大,怎麽能跟我長的這麽奇形怪狀的人坐一輛車呢?”孟曉梵還在繼續諷刺、挖苦、損。韓翼已經沒在理她,去辦公桌收拾包了,收拾好了就很雷厲風行的走了出去,臨出門的時候丟了句:“我先下去了,你也快點下來。”然後就開開門自己先走出去了。
  孟曉梵走出韓翼辦公室的時候,一堆人圍了上來,噓寒問暖的,都看著她的傷感歎了一下,孟曉梵心裏挺感動的,發現根本沒人在笑,鬧半天隻是自己覺的好笑。
  陸可滿臉關心的麵容靠了上來,看著她的額頭皺著眉頭說:“哎,你這額頭真腫的挺厲害的,去醫院看看吧?開點能消腫的藥什麽的。”
  “沒事,沒什麽大事!”孟曉梵看著陸可擺了擺手,“韓律師放了我半天假,我今天可以先回家了。”
  “就半天啊?”陸可大聲的抱怨著,“孟曉梵你可真夠敢的,聽說你拿頭頂青窩瓜來著,那青窩瓜跟板磚差不多吧?你替他韓翼頂了一板磚,他怎麽也應該放你三天假讓你好好休息休息啊。我上次替馮律師挨了一口水,馮律師還讓我休息三天呢,說讓我好好恢複一下心靈,怕我受傷害!”
  “行,我知道了,這半天我這腦袋是補不回來了,我回家補我的心靈去。”說完孟曉梵就拿著包往出走。
  “哎,我扶你吧?”陸可看著孟曉梵走路還有些歪七扭八的樣子,生怕她一出門撞門框上。
  “沒事,我能行,我自己能行。”
  孟曉梵覺的自己是靠著一身輕功走出門的,看哪都跟梅花樁似的,她特別佩服自己很順利的躲過了所有的門框。孟曉梵剛一走出寫字樓的大門,一輛車就朝她鳴了笛,她定睛一瞧果真是韓律師的那輛寶馬車。她繼續踩著太空步走了過去。韓翼按下窗戶朝她擺了擺手:“怎麽這麽半天才下來啊。”說出的是句抱怨的話。
  本來韓翼這人整天就是副全國人民都欠他糧食的表情,突然提出來送自己,讓人覺的是挺不好意思的,忽然又想起陸可說的,挨了一口水還休三天呢,孟曉梵又突然覺的特別好意思了。於是乎很光明正大的,拉開了車門坐了上去。
  “你家住哪啊?”韓翼輕聲詢問著。
  孟曉梵說了地址,韓翼沉默著想了想:“還挺遠的。”說完就開車離開了寫字樓。
  孟曉梵心裏說不出的得意:後悔啦?後悔也晚了,你說要送的,早知道就說我舅舅家,住十三陵呢。
  兩個人坐在車上誰都不說話,孟曉梵覺的頭部皮膚發緊,抬眼一看額頭腫的比剛才還高了,又開始忍不住拿手去摸頭上的包,皮膚光溜溜的琢磨著肯定現在腦門正在泛光。
  “要不咱去醫院吧?”韓翼的聲音輕輕的傳了過來。
  “啊?沒事,不用去醫院。”
  “那你看,你沒事老摸它我看著怪別扭的。”
  “您開您的車唄,我摸自己腦門也礙您事啦?”孟曉梵心想韓翼這人怎麽一說話就那麽讓人生氣呢。
  韓翼沒再說話,繼續開著車,拐過一個路口的時候,突然向路邊一打猛的踩了下刹車,孟曉梵的頭又差點撞到前麵玻璃上:“您幹嗎呢?打擊報複呢?心忒黑了吧?”
  韓翼開開車門走了下去:“你在車上等會啊。”說完就朝路旁的一個藥店走去,過了一會韓翼從藥店走了出來,拿了個袋子交給孟曉梵:“不知道管不管用,他說是活血化瘀的,你拿著用用吧。”說又不說話繼續開車了。
  孟曉梵低著頭打開袋子看了看,心想鬧半天韓翼確實是個人?
  到了小區門口,韓翼靠邊停了車,孟曉梵轉頭看著他擠出點微笑來:“謝謝您,再見。”孟曉梵剛要開門下車,韓翼突然叫住了她,“孟曉梵,你先等等。”
  孟曉梵轉過頭來看著韓翼,發現他表情還挺凝重的,“孟曉梵,今天這事不管怎麽說我應該謝謝你,但是你做事情的時候能不能用點腦子?分析分析情況你再辦事啊?”
  孟曉梵一臉茫然的看著韓翼,“我又辦錯什麽事了?”
  “今天那個女人,你為什麽讓她進我的辦公室?”
  “她說她要感謝您!從很遠的地方來。”
  韓翼聽著她的解釋嘴角微揚了一下:“她那樣的人,那種穿著,那種舉止,那種談吐,會是我的客戶?你怎麽不多動腦子想一下啊?你想明白了判斷清楚了就不會讓她進我的辦公室,你也不會挨那一下砸了。”
  孟曉梵聽了韓翼的話猛的又把剛開開的門合上了,力道之大整個車好像都晃了一下:“那我到想聽聽您韓律師的賜教,究竟什麽穿著、什麽舉止、什麽談吐、才是您的客戶,我是不是還應該問一下他有多少固定資產?住什麽樣的房子?開什麽樣的車?究竟能打多大官司?帶什麽禮物感謝您?判斷一下究竟是不是您韓律師服務的那類人民?”
  孟曉梵想著韓翼的話本沒有錯,今天的事情實際是她有些草率了,要不是曾律師玩命的催她打牌,她是應該搞清楚胖大媽的真實目的在讓她進屋的,可是韓翼剛才的語氣和態度說不上來的搓火,平時知道韓翼是很孤傲的一個人,覺得他是自視才能過高才會如此,可是此刻說的話態度和剛才的表情讓孟曉梵心裏著實的不痛快,她帶著質詢的目光盯著韓翼,等著韓翼給她個答案。
  韓翼看著孟曉梵的臉,直視著她質詢目光,讓車內的氣氛變的很安靜,平靜了兩分鍾之後:“好,是我用詞不當!”韓翼緩緩的說出了這句話,“我是想說,你做事情前能不能穩妥點,至少問清楚她是要幹嗎的再請她進屋吧?好歹要判斷一下她精神正常不正常,別老一到中午就老惦記跟曾律師打牌,然後就什麽都不管了,幹工作總得負點責任吧?”
  韓翼說完話,孟曉梵開車走了下去,她轉身看著韓翼:“今天的事情,我是草率了,下次我會問清楚,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謝謝您送我回來,再見!”說完孟曉梵就把車門關上,轉身回家了。

  (43)暴雨將至!
  孟曉梵回到家,發現家裏一個人都沒有,這到給了她哭天喊地的機會了。孟曉梵最討厭的事情就是讓別人帶著憐憫的眼神看自己,如果有人看著自己落淚,簡直是對自己精神的摧殘,別人的眼淚幾乎是她一大致命弱點,可是她自己又常常看著其他可憐的人落淚,越是看著可憐的人多,她就越覺的自己是應該堅強的那個,因為還有那麽多能讓自己落淚的人,自己絕不應該是個再讓別人傷心的人。
  孟曉梵掏出了韓翼買的藥水,對著鏡子擦著藥,反正此時家裏沒有人,不管是心情鬱悶也好還是自覺倒黴也罷,她一邊對著鏡子上藥一邊嚎啕大哭起來:“我的娘啊,我這是破了相了!這腦袋上長茄子啦,這可怎麽好啊?本來男人看見我就跑,這多長了個腦袋,更沒人要啦!”自己一邊哭,一邊摸藥,一邊大聲的抱怨。在鏡子麵前自導自演了一陣怨婦,覺的心情好多了。愣愣的看了鏡子一陣,忽然跑到臥室裏拿了把剪刀,給自己剪了個齊眉頭發簾,剪完頭發簾,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嘿嘿的笑起來:“真像好人家的姑娘!”然後就很得意的躺床上聽相聲去了。
  老爸老媽回了家發現孟曉梵正十分愜意的躺在床上聽相聲,都是一臉的奇怪表情:“今天怎麽這麽輕鬆啊,這麽早就回來了?”
  孟曉梵一邊躺在屋裏嘎嘎的笑一邊說:“啊,韓律師,放了我半天假!”
  “呦,你們那韓律師良心大發現啦?還是碰到什麽好事啦?居然不讓你加班還你放假。”
  “嗯,他今天買彩票中了五十塊錢,他一激動就放我半天假。”孟曉梵躺在床上還在認真的聽著相聲,隨口胡謅了個理由,繼續嘿嘿的樂著。
  “嗬,你們這韓律師世麵見得也忒大了?中五十塊錢就給激動成這樣啦?上次你爸中兩百,我看頂多也就是在屋裏跑了十圈。”
  “我哪跑了十圈,我就跑了五圈好吧?”孟老爸在一旁反駁著。
  晚上吃飯間老爸老媽邊吃飯邊在看著新聞聯播,孟曉梵低著頭大口吃著飯,孟曉磊在皺著眉頭看著她:“老妹,你今天怎麽怪怪的?”
  “哪怪啦?”孟曉梵把頭壓的更低了。
  “你這什麽怪發型啊,怎麽剪了個頭發簾啊,你剪頭發簾也沒用,女土匪還是女土匪!”
  老媽轉過頭來看了看:“是,怎麽剪個頭發簾啊,還這麽不齊這誰給剪的啊?”說完老媽就伸手扒拉一下孟曉梵的頭發,一不小心碰到了孟曉梵的傷。孟曉梵的表情立刻變成了齜牙咧嘴的樣子,忍著疼沒叫出來。
  “呦,你這頭怎麽了?怎麽腫了?”老媽神色慌張的放下筷子仔細看著孟曉梵的頭:“腫的挺厲害的,怎麽弄的,讓人揍了?讓誰揍了?還是你又跟人打架了?小時候就愛跟人打架怎麽這麽不叫人省心啊。”老媽還沒問清楚怎麽回事,就先抱怨起來。
  孟曉梵一臉的不高興:“媽,誰老跟人打架啊?我都多大了還打架?我早就金盆洗手不打架了。”
  “那你這是怎麽弄的啊?你看看這臉都變形了。”
  “我今天走路沒注意撞門框上了。”
  “真的假的?撞這麽厲害?”老媽一臉的不信任。
  “真的真撞門框上了,跑著撞的,所以撞厲害了。”
  “妹,你是不是又給人表演穿牆術呢?老哥跟你說多少回了,你真穿不過去,你非不不信,你是不是又在律所裏裝茅山道士呢?你看看給自己撞的!”孟曉磊在旁邊一邊搖頭一邊歎氣。
  孟曉梵聽到這猛的一拍桌子:“孟曉磊,你丫吃飽了沒有,吃飽了出去跟我單挑!”孟曉梵的話剛一出口,老爸的臉馬上撂了下來:“你這丫頭怎麽回事?這跟你說多少回了,少講那些黑話,怎麽就是不聽啊?”
  “爸!是他先說我的,您怎麽不明事理就說我啊?”
  “我沒聽你哥說過黑話,我就聽見你老說黑話?這上學的時候天天一身傷,不是磕這就是磕那,要不就是幫人打架。這上班也一身傷,我看我跟你媽就欠你的,你挺大一姑娘了,你老這樣別人該說我們當父母的沒教育好了,你這不小了,你馬上二十六了你差不多點你。”說完老爸就朝老媽使了眼色。
  孟曉梵看著倆人的表情覺的怪怪的,忽然覺的脊背發涼。
  老媽滿臉堆笑的看著孟曉梵:“曉梵啊?張叔叔你還記得吧?”
  “不記得!”孟曉梵越看老媽的笑覺的越‘邪惡’。
  “哎,就你爸原來那個單位的同事啊,他兒子剛從國外留學回來了,比你大兩歲,聽說挺年輕有為的,在個外企工作,本來老媽是說這個周末讓你們見個麵認識認識呢。你看你這把頭也撞了,那下星期吧?下星期見麵認識認識吧。”
  “幹嗎啊您,嫌棄我啦?這麽急著把我轟出門啊?”
  “不是啊?二十六真不小了。”
  “那您怎麽不說他啊?”孟曉梵拿手指了指孟曉磊。
  “你哥他還小著呢,他不著急,再說了你哥他有女朋友。”
  “沒您這樣的,都二十六,憑什麽他小我就不小啊?就他有女朋友啊,我也有男朋友啊!”孟曉梵此話一出口突然捂住了嘴,自己不知道怎麽一下冒出這麽句話來。一旁的孟曉磊也瞪大了眼睛看著她,做了一兩個怪異的表情,似乎是怕她一不小心說出陸洋來。
  “啊?你有男朋友啦?媽怎麽不知道啊?什麽時候有的?幹什麽工作的?家裏幹什麽的?多大啦?什麽時候帶家裏來讓媽看看啊?”
  孟曉梵低著頭半天不說話,老爸在一旁看的也心急了:“哎,你媽問你話呢,怎麽不說話啦?你男朋友是幹什麽的啊?”
  “建築師。”孟曉梵低著頭小聲了說了句。
  孟曉磊在一旁鬆了口氣,表情掛著怪異的笑容。
  “多大啦?”老媽一臉欣喜的看著孟曉梵。
  “二十九。”
  “哦,這歲數也合適。那他家是幹嗎的啊?人長的怎麽樣?”
  “好想做點小生意,長的跟我哥差不多。”
  “嗬,我們這丫頭不聲不響的把個人問題給解決啦,總算幹點孝順爹媽的事。”老媽滿臉的笑,似乎對孟曉梵說的這個人很是滿意。
  “媽?我一直挺孝順的。”
  “孝順,孝順,快點帶家裏來讓爸媽看看那就更孝順了。”
  吃了晚飯,孟曉梵一頭紮進自己的屋子裏,孟曉磊隨著跟了進來:“哎,你跟誠哥談戀愛啦?”
  “沒有!”孟曉梵有點不好意思的紅著臉別著頭。
  “沒有,你就敢開牙,我說呢,就您這樣的人家也不能要你。”
  “誰說他不要我的,他親口跟我表白的,想讓我當他女朋友,是我還在考慮,是我!你少來這挖苦我。”
  孟曉磊忽然變了一臉的嚴肅的表情:“那你就好好跟他談戀愛吧,誠哥這人不錯,我跟許麗娜算是完了,她現在看我哪都不順眼,你要是跟林誠好了,就帶家裏來讓爸媽高興高興,我覺的爸媽看見他應該高興,省的老說咱們兩個不省心。”說完孟曉磊就開門回自己房間了。
  自從林誠向孟曉梵表白以後,每天總是固定給她打電話發短信,匯報自己一天的工作,然後很小心的詢問她考慮的怎麽樣了?
  孟曉梵總是東扯西扯的把問題拉遠,一個是她還沒考慮清楚,還有就是她半個頭是紫的,林誠說約她吃飯看電影,都被她婉言謝絕了,想著自己不能頂著個茄子跟人家看電影去啊。
  孟曉梵一大早收到了林誠短信:“今天預報傍晚有大暴雨,你帶傘沒有?”孟曉梵坐在辦公桌上,向外看了看,豔陽高照的一點下雨的樣子都沒有,她隨意給林誠回了條短信:“不會吧?太陽挺強烈的。”然後低頭開始工作。
  快到中午的時候韓翼從辦公室走了出來:“我一會出去辦事,下午就不回來了,到點你就下班吧。”說完就拎著包離開的律所。孟曉梵看著韓翼的背影心想,這也就是替您挨了一窩瓜,才換了您老人家批準我到點下班的話,我容易嗎我!
  越接近下班點,天就越來越黑,晚上五點鍾的時候,天已經黑的如同一塊烏布了,偶爾從天空劃過一道閃電接著是伴隨的沉悶的雷聲,孟曉梵心想糟了,難道真的要下雨自己還真的沒帶傘,這可怎麽辦啊?趴在窗戶上看了一陣,發現雨還沒下來,盤算著襯現在衝進地鐵,然後回到家沒準雨就停了。
  想好計劃,孟曉梵就收拾包下樓了,剛走到一樓門口還沒出寫字樓,傾盆之雨瞬間倒了下來把孟曉梵一下封在了樓門口,路上的行人四處奔跑著,找個能擋雨的屋簷躲避起來。孟曉梵心裏暗叫倒黴,看著已經能將視線模糊的雨水,心想不知道這場雨要下到什麽時候呢。
  路上的行人有的跑進了寫字樓屋簷下,在寫字樓工作的人很多掉頭回去了,有的打著傘衝了出去,孟曉梵還在猶豫著到底要何去何從。她貼著寫字樓的牆邊向一側轉悠著,發現寫字樓的牆邊地下坐著一個人,真是很眼熟,這不是拿窩瓜砸我那大娘嗎?孟曉梵一看見她心裏產生了很多忌憚,特別是認為她可能真的精神不正常的時候,越想越害怕,於是她很快的掉頭往回走,坐在地上的大娘一轉頭也看見了她,猛的站起來衝上來拉住了她的胳膊:“姑娘,姑娘你還認識俺不?你的頭咋樣啦?讓大娘看看。”
  孟曉梵有點害怕又往大門口靠,心想門口那還站著兩個躲雨的人,萬一她發起瘋來,還能有人救我。大娘跟著她轉到了門口。
  “大娘,您怎麽又來了?”
  “俺就沒走。”
  “您沒走,您在哪來著?”
  “俺在那地下通道裏睡了兩天。”
  孟曉梵仔細看著眼前的這位大娘,衣服已經全被雨水打濕了,嘴唇凍的發紫,淩亂的頭發貼在了額頭上,抓著孟曉梵胳膊的手也在打著哆嗦。人比剛見的那天瘦了一大圈。
  “您這兩天吃東西了嗎?”
  “吃啦,俺每天吃個麵包,這附近的房子都太貴啦,俺租那地下室的旅店離這太遠,每天趕不急。”
  “您想趕著幹嗎啊?”
  “俺想見見韓律師,俺想讓韓律師幫俺打官司。”
  “那您怎麽不進去找啊,您幹嗎在外麵住兩天啊,韓律師一中午就出去了,這您哪碰的著啊?”
  “保安,都認識俺了,不讓俺進。俺想在這等他,老也等不著,姑娘你帶俺見見韓律師吧。”
  孟曉梵直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大娘,看著她的樣子心裏忽然有點難受,也許她真的是要打官司,這麽大歲數了,就這麽饑寒交迫的等韓翼,肯定是有什麽事情真的是韓翼能幫她的。她正陷入在自己的思索中,忽然看見停車場一個人影打著傘跑了過來。
  “哎,你怎麽不接電話啊?”林誠打著傘跑進了屋簷下,帶著笑看著孟曉梵,“我告訴你有雨,你還不信。我想你要是沒下班我就給你送傘來,要是你下班了就算了。剛才天一黑下來,我就給你打電話了,半天也不接,我看你回那短信,我就知道你沒帶傘,我猜的沒錯吧?哎,我送你回家吧?”

  (44)有一點動心!
  孟曉梵發現原來‘感動’就是那麽一瞬間,輕巧的就灌溉了心田,在一個疾風急雨的傍晚,有個人出現在你麵前擔心你沒帶傘而被雨淋,麵帶笑容的為你撐起把傘,如她這般一個習慣給予別人的人,突然被關懷的那一刻居然有了幸福的感覺。
  這種幸福感原來根本不需要經曆什麽氣壯山河的感情絕唱就這麽輕易的體會到了,這種感動比某個男人站在你麵前跟你說:“我可以為你去死!”而感動的多。因為此話無證,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你絕不可能跟他說你死一個讓我瞧瞧,是真的嗎?
  當然也比那句:“隻要你願意,我可以為你摘下天上的星星!”實際的多。因為此話無解,言外之意你要懂點事可別跟我亂要東西,我一蹦一尺高我夠得著什麽啊?
  此外肯定也比那句:“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華麗的多。因為此話無聊,不解釋!隻說明他該看書了。
  孟曉梵看著林誠陷入到自己的遐想裏,把林誠的臉都看紅了。林誠本想躲開他的目光,卻發現自己怎能如此小家子氣的被個女孩看的害羞了呢。於是他帶著笑繼續回看著她,笑容並沒有在他臉上堅持多久,他就看江了孟曉梵頭上的傷。
  “你受傷啦?你額頭有一大片淤血,你怎麽弄的?”
  孟曉梵恍如初醒的回過神來,還沒來得及回答,一旁的大媽先開口了:“是俺,是俺把她打傷的。”孟曉梵轉過身來發現大媽還在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胳膊,聲音顫抖整個人也在顫抖。
  “啊?”林誠對於這個答案不知道要作何反應了,身旁站著個大媽抓著孟曉梵的胳膊,卻是打傷她的人,那現在自己應該幹嗎?
  “這位是?”林誠很小心的詢問著。
  孟曉梵一時不知道要怎麽解釋這位緊抓著自己胳膊不放的大媽,她猶豫了一下:“大媽,您貴姓啊?”
  “俺姓李,叫李芳容!姑娘你帶俺見見韓律師吧?”李大媽的情緒依然是那麽激動,看著孟曉梵滿眼是希望的光芒。
  “大媽,韓律師真的出去了,我沒騙您!”孟曉梵的話說完,李大媽眼裏希望的光芒就此黯淡下去了。
  “咱們走嗎?”林誠站在一旁小聲的詢問著。
  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她轉頭看著那位大媽:“大媽,您今天別在地下通道睡了,下雨太潮太冷,會生病的,您回您住的地方吧,我把我電話給您,關於韓律師的事,您可以給我打電話。”說完孟曉梵掏出張紙來寫了自己的電話號碼,交到了大媽手裏。
  李芳容抓著那張紙仿如握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連聲表示了感謝。孟曉梵跟林誠打著傘往停車場走,走了兩步她回頭看了看李芳容。
  “林誠,咱們把傘給她行嗎?”孟曉梵小聲的詢問著。
  林誠愣愣的看了她一會,又轉頭看了眼胖大媽,帶著孟曉梵又回到屋簷下:“在這等會啊!”然後林誠就打著傘自己去停車場了,沒一會他就把他那輛‘二手帕薩特’開了過來,跑下來招呼著孟曉梵上車,帶著笑容看著還在抖動的李芳容:“大媽,您也上來吧,我送您回去。”
  林誠帶著他陽光的笑容,看不出任何的矯揉造作,眼神裏全是真誠,此刻的孟曉梵想笑,開心的!忽然心裏的那種幸福感又加深了許多,也許現在可以叫做打動吧?
  孟曉梵和李芳容一起坐上了車,林誠轉頭看著她輕聲詢問著:“咱們先送大媽回去吧?”
  孟曉梵帶著笑容點了點頭。
  “大媽,您想讓韓律師幫你打什麽官司啊?”孟曉梵轉過身來看著坐在後座的李芳容探問著她如此辛苦的目的。
  “俺想把俺的錢要回來。”
  “有多少錢啊?”
  “四十萬!”李芳容用顫抖的聲音說出了個數字。
  “這麽多!”孟曉梵對這個數字有些吃驚,並不是因為數字本身而是她覺的這位大媽所要追討的這個數字的確比她想的要多。
  她轉頭看著林誠,想為自己的感歎找個認同者,林誠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沒說話,眉頭卻輕皺了一下,繼續認真的開著車,沒有說任何認同的話。
  “這四十萬是俺們全家的命啦,姑娘!俺們村張全順在村子裏開了個服裝加工廠,俺們村子好多人都在他那做工,廠子挺賺錢的,他去年的時候說拉了筆大生意,要擴大工廠進設備,讓俺們都交錢算是投資,返十五的利,可是後來也不知道那筆生意為啥沒做成,反正他說沒做成,現在就不還俺們錢啦,俺不是代表俺自己,俺們好幾家呢,他都不還了。俺一下子把俺所有的錢都投進去了,還跟俺妹妹家借了十二萬,現在俺妹妹天天去俺家哭,本來俺兒子今年要娶媳婦也娶不了了,老頭身體也不好,要不回錢真就沒法活啦。”李芳容說完坐在後座上嗚嗚的哭起來。
  “那廠子現在倒閉啦?”孟曉梵繼續做著詢問。
  “沒,開的還挺紅火的,張全順跟俺們說,投資就是有風險,保不齊哪把就賠了,告他們也沒用,給錢了就是知道有風險才給的,找誰說理也不管用。”
  “那他跟你簽的投資合同?”
  “啥叫投資合同啊?”李芳容看著孟曉梵搖了搖頭:“他姐夫給俺打了張白條,說收了俺四十萬!可是他姐夫現在人不見啦。”說完李芳容又坐在後座上大哭起來,越哭越泣不成聲。
  孟曉梵低頭想了想:“大媽,明天該周末了,你再來也沒用,韓律師不上班,要不我說您先回去吧?您這個事還挺複雜的,我幫您跟韓律師聯係,安排你們見見,您老這麽沒目的的等也不是辦法,到時候有什麽問題,您可以給我打電話。”
  “真的,姑娘,你真能幫我?”李芳容激動的坐直了身體,用手一直拍著前排座椅的靠背。
  “韓翼不會見她的。”林誠的聲音輕輕的傳了過來,尾音還沒消失,李芳容就激動的大喊著:“他為啥不會見俺,為啥?俺們村人幫俺上網查了,說韓律師最厲害,他準能幫俺把錢要回來,他為啥不會見俺?”
  “林誠!?”孟曉梵對林誠突然冒出的泄氣的話很是不滿。
  林誠轉頭看了她一眼:“我實話實說!”
  “哎,你這人怎麽這麽愛打擊人積極性啊?我是他助理,我都沒說你說什麽啊?你憑什麽這麽說啊?”
  “你當他助理多久啦?兩個月?我認識他快十年啦!”
  “啊?你們認識那麽久啦?”孟曉梵對這個數字頗感驚奇。
  “嗯。”林誠輕輕的嗯了一聲。
  “你是他朋友?”孟曉梵坐在一旁好奇的詢問著。
  “曾經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我在想我可能沒準是他唯一的朋友。”
  “那現在你們不是朋友啦?你們掰啦?”孟曉梵雙眼盯著林誠等著他的答案。
  林誠沉默沒有回話,似乎是一種默認。
  “啊?那他就一個朋友都沒有啦?也怪可憐哈?”孟曉梵隨口表達了下自己的觀點。
  “誰都可憐!你眼裏誰都可憐?那我可憐不可憐?”林誠的語氣裏帶了很多不滿,帶著點點怒意輕喊了出來,剛一喊出來就覺的自己有些激動了。
  “你這麽激動幹嗎?嚇我一跳!”孟曉梵撅著嘴抱怨著。
  林誠坐在旁邊歎了口氣:“孟曉梵,其實你想想我也挺可憐的,你看我這大下雨天的還得擔心你帶沒帶傘,別被雨淋了,你要不也發發慈悲對我也多用點同情心,從了我得了!甭掙紮了,咱倆真都老大不小的了,省的我這沒事老這惦記著你!”

  (45)兩小有猜!
  孟曉梵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傾盆的暴雨已經轉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將街道洗刷的幹幹淨淨,初秋的北京把車窗按下來就,就有股輕涼的秋風湧入,伴著雨水的霧氣,一下子都能把人吹的精神抖擻了。
  停在小區門口,林誠帶著笑時不時的看著一旁的孟曉梵,似乎有話要說。孟曉梵也覺的有話要說,還沒想好要怎麽說出口。她時而抬眼掃視下坐在一旁的林誠,發現他笑的彎彎的眼睛還挺好看的,長長的睫毛還帶著卷,一眨一眨的特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笑容清爽、幹淨。
  孟曉梵愣愣的看了他一會:“林誠,我發現你笑起來還挺好看的!”
  林誠被她誇的愣了一下,嘿嘿的笑的更大了:“是吧,你也發現了?那你要覺的好看,你就多看我兩眼,我免費給你看。其實我身材也挺好的,我特愛體育鍛煉啊,你看我的腿多長,我手指頭也長。”說完林誠就把手在孟曉梵麵前晃了晃。
  孟曉梵的表情陷入到一種僵硬的狀態裏,看著林誠琢磨著:這就是傳說中的歪樓大使吧,我誇了他一句笑的好看,兩秒鍾給我整個手指頭長來了?
  林誠湊近裝成很小聲的說:“還有個秘密告訴你,你要知道了可別樂暈過去啊?”
  孟曉梵眨巴了兩下眼睛盯著他,不知道他還要把這樓歪哪去,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我跟你說我要是早上起來,我身高真180.5,我晚上才縮回179呢。怎麽樣激動吧?我大多數時候還是離190還是很接近的,偷著樂去吧你。”
  “拜拜了您呐!”孟曉梵聽完林誠的話開門要下車,心想丫也真夠能扯淡的。
  林誠忽然伸手拉住了她:“哎,別別別,還沒說正事呢。別著急走啊!”
  “你有正事嗎?”
  “有啊!”林誠帶著笑開心的點著頭。“你明天幹嗎去啊?”
  “還沒想呢。”孟曉梵看著他好看的眼睛搖了搖頭。
  “咱們去天橋劇場聽相聲吧?你看我買票了。”說完林誠就拉開了汽車的前儲物箱拿出兩張演出票來。
  “啊?那你今天來接我就是為了邀請我跟你一起去看相聲啊?”
  “天地良心,我真是怕你被雨淋,這票是我明天見你的理由,後天的理由我也想好了,去給孟小帥打第二針。”林誠繼續眨著他笑的彎彎眼睛看著孟曉梵。
  “孟小帥還不該打第二針呢!”
  “啊?真的?那我是不是該打第二針了?”
  “你是該打了!後天我就帶你去,把孟小帥那後幾針都給你打了。”
  林誠哈哈的大笑:“那明天我來接你?”
  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開開車門剛要下車。
  “哎,我這麽好看,你不再看我兩眼啦?”
  孟曉梵轉過頭來看著林誠:“那這麽著吧,你給我錢吧?你給我錢,我就再看你兩眼!”
  林誠把笑容收了起來:“行了吧你,這麽大便宜都不占,傻不傻啊,趕緊回家吧。”
  孟曉梵沒想過林誠坐在旁邊看相聲會笑岔了氣,一直捂著肚子前仰後合的,孟曉梵看著他笑覺的真是慎的夠嗆。暗想著我這相聲票算是浪費了,還不夠看他笑的呢。林誠說自己沒聽過相聲現場,第一次聽還沒兩分鍾把裏頭起哄架秧子的口號全學會,接受能力十分的強大。實在不知道,林誠的感情如此豐富多彩,這麽容易就融入其中,自得其樂的很愜意。
  “我要去洗手間!”孟曉梵站起身來想去洗手間騰地。
  “要我陪你嗎?”林誠無意中扭頭丟了句話過來。
  “你要陪我幹嗎?你要陪我上廁所?”孟曉梵對林誠帶著笑隨意丟過來的這句話嚇了一跳。
  林誠表情呆滯的看著她,忽然又嘿嘿的傻笑著:“習慣了,習慣了,別介意啊!”
  “啊?!你有陪女的上廁所的習慣?”
  “不是,我是說,我習慣說,要我陪你嗎?”
  孟曉梵對林誠的解釋算是鬆口氣,總擔心像林誠這種外表健健康康,陽光帥氣的男人,其實骨子裏隱藏著某些不良嗜好,然後最後把嗜好一並歸為行為藝術!讓自己再一次被關在藝術的大門之外,發現藝術真不是一般人能搞的!
  兩個人聽完相聲出來,商量著要去哪吃飯,還沒定出方向,孟曉梵看見劇場旁邊有條小吃街:“咱們去那裏麵看看吧?”林誠看著她點了點頭。
  小吃街裏的品種齊全,各地小吃什麽都有,五顏六色的,孟曉梵看著林誠嗬嗬笑:“哪個都想吃怎麽辦啊?”
  “嗯,女孩子都愛吃小吃,那就都吃唄,隻要你吃的下。”
  孟曉梵站在一個糖葫蘆攤前,正在看著店家把新熬出來的糖沾在山楂串上,這天氣剛冷就有賣糖葫蘆的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新山楂。她轉頭看著林誠:“給買個這個唄。”
  林誠看著她‘哦’了一聲,買了一支交到她的手裏,孟曉梵咬了一口,看著林誠嘴撇成了八萬。
  “怎麽啦?”林誠看著她這怪異表情詢問著。
  “真夠酸的!”孟曉梵繼續撇著他的嘴。
  “那給我吧,我喜歡吃酸的。”說完就把她手裏的糖葫蘆拿了過來,又給她買了個草莓的放在手裏:“吃這個吧,這個不酸!”說完林誠就沿著小吃街繼續向前走著。孟曉梵舉著那串草莓糖葫蘆看著林誠的背影愣了好久。
  林誠走了一陣,發現孟曉梵沒跟在身邊,轉過頭來看著她:“哎,怎麽不走啦?你不是什麽都想吃嗎,站在那能吃什麽啊?”孟曉梵跑了幾步跟了上去。
  “突然覺的這好像是我二十歲的時候一直期盼的事情,想不到快到三十歲了才實現。”林誠聲音輕輕的傳了過來。
  “什麽事情啊?”
  “就是在這麽一條小吃街上,跟自己喜歡的女孩,手拉著手從頭吃到尾,那時候學校門口也有一條這樣的小吃街,學校的情侶都是這樣的,手拉著手走在一起,一起談以後的生活。”
  孟曉梵有點吃驚,林誠活到這把年紀了居然是個如此純情的男人,想追求的情感如此簡單,孟曉梵曾經認為自己是個容易被感情控製的人,想不到遇到個男人比自己還容易被感情控製,他對感情的期盼點是這麽低!
  “像哪樣?像這樣?”孟曉梵帶著笑牽起了林誠的手,林誠的表情完全呆住了,他低著頭一直看著他們相牽的手看了許久,慢慢的終於掛上了他開心的笑容,越笑越大,最後都笑出聲。
  “哎,那你還得談談你以後的生活呢?你以後想幹嗎?有什麽願望?”
  孟曉梵低著頭想了想:“我以後要當比韓翼還有名的律師,我要讓他做我的助理,然後我天天喝八十種水果榨的果汁,沒有八十種我就讓他給老娘找去,我讓他天天榨天天榨,我拿水果堆死他!”
  林誠聽著孟曉梵的高談闊論,哈哈的大笑出聲來:“好,你真有誌氣,我相信肯定有那麽一天。”林誠說到高興的時候咬了一口手裏的山楂,忽然皺著眉頭看著孟曉梵:“還真是挺酸的啊?”
  孟曉梵把手裏草莓推給他:“給,你吃這個。”
  林誠又很快推了回來:“不,不,你吃!”忽然又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哎,我說咱倆像二十歲,可是實際咱倆真一大把年紀了,弄串糖葫蘆還推來推去的,裝什麽兩小無猜啊?走,哥現在帶你過去把那糖葫蘆攤給卷了。”
  “嗬,瞅你這本事大的!”
  兩個人正站在小吃街裏逗悶子,林誠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拿出來一看是條短信,低著頭看著那條短信好久,半天不說話了。孟曉梵看著他凝重的表情過了好一陣,好奇的詢問著:“怎麽啦?出事啦?”林誠抬頭看了她一眼,帶著微笑搖了搖頭,牽著孟曉梵繼續向外走。沒一會,手機響了是個電話,林誠掏出手機來站在原地一直審視著那個號碼,他轉頭看著孟曉梵,“我想接個電話。”
  “接吧!”孟曉梵看著他點著頭。
  林誠站在角落接通了電話,隻是嗯嗯啊啊一陣,“那……要我陪你嗎?”輕聲的詢問之後,繼續又應聲:“那行吧,那你別弄了,我幫你弄吧。我這就過去。”他走回來看著孟曉梵:“我家裏出了點事,我現在得趕回去處理一下,我可能沒法送你回去了,你能自己回去嗎?”
  “好,當然,你趕緊處理事情吧,我對我家可熟啦,我肯定丟不了。”
  林誠帶著笑,摸了摸孟曉梵的頭:“你別生氣啊?我會很快處理好的。”
  “這生什麽氣啊?說話怪怪的,你快走吧。”孟曉梵推著林誠讓他趕快離開。
  林誠看著孟曉梵笑了笑,遠走了幾步突然又走了回來:“孟曉梵,我們剛才拉過手了,那我現在是不是你男朋友?”
  “啊?”孟曉梵被他這麽直白的問題弄的一愣:“哎,你怎麽這麽土啊?”
  “啊,我就是挺土的!”林誠看著她點了點頭。
  “那我算不算你女朋友啊?”
  林誠眨巴了兩下眼睛看著她:“我想你算,你願意算嗎?”
  “那就算吧!”孟曉梵看著他嘿嘿的笑起來,可是臉卻害羞的像個紅蘋果。
  林誠的臉上掛上了開心的笑容一邊跑遠一邊回喊著:“那我走了,我先走了啊,我晚上給你打電話,等我電話啊!”

  (46)諂媚談案!
  孟曉梵等著林誠許諾的那個電話,可是一夜都沒有來,心裏不免有點失落,晚上九點鍾的時候她忍不住給林誠打了個電話,電話裏傳過來的聲音是一個女人: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好吧,如果是這個女人的聲音那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有多少人保證從來沒聽過這個女人的聲音呢?
  孟曉梵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想著今天準備要開始的一段新戀情,也許還需要很多的磨合,如果見到他我要跟他說:答應我打電話就應該打過來,還有別隨隨便便關機。想著想著孟曉梵就睡了過去。
  早上是被電話吵醒的,睜開眼看了眼牆上的掛表早上九點鍾,孟曉梵眯著眼睛一看是林誠的電話,心裏不免有點怒氣,盤算著接起電話來要怎麽譴責他昨天的行為。
  “喂!”語氣裏帶著很多不滿。
  “對不起啊!昨天沒給你打電話,本來一開始是點小事情,可是一個朋友的爸爸突然吐血了,病的挺厲害,我就幫忙幫他送醫院了,在醫院陪了一晚上,結果後來才發現手機沒電了,也沒給你打成電話。你別生氣啊!”林誠小心翼翼的做著解釋,聲音柔和中帶著很多歉意:“我剛到家,我洗個澡過去找你,你看看咱們去哪玩?”
  “林誠,你這人也忒缺德了!”孟曉梵在電話朝林誠咆哮著,一下子把林誠變的很安靜:“沒你這樣的,你自己缺就缺吧還把我想成跟你一樣缺,您一宿沒睡覺了,我得缺多少心眼缺多少德,我還讓你找我玩來啊?我告訴你,你少做夢了,誰跟你玩啊?你趕緊滾床上睡覺去!您那一缺覺就滿嘴跑哲學的,我敢跟你玩嗎?回頭您再告訴我,青藏高原是佛洛依德唱的,我受得了嗎我。”
  林誠拿著電話安靜的聽著沉默著,過了會突然嘿嘿的笑起來:“哎,我早說過跟你說話費腦子,你還不承認,挺好的話怎麽讓你給說成這樣了?你說我是感動呢?感動呢?還是感動呢?”
  “真夠貧的!行了,趕緊的滾著睡覺去吧。”孟曉梵剛要掛電話又忽然想到了什麽:“哎,小林子,下次你有事還是應該記著打個電話,要不然還是會讓人擔心的。”
  林誠又是一陣沉默,隨後輕輕的‘嗯’了一聲:“真的,是我不對,你說咱倆都那樣了,我還對你這麽不負責任,我還是男人嗎?”
  “咱倆哪樣啦?”
  “那樣啦!”
  “哪樣啊?”
  “拉手啦!”林誠說完又在電話裏哈哈的大笑起來:“我不跟貧了,我真去睡覺了,我保證下次不會了。”
  掛了電話,孟曉梵的心情忽然一下子又變好了,不自覺的哼起歌來,哼到高興的時候給李茹打了電話,李茹似乎還沉浸在睡夢之中,含糊不清的說了句“喂。”
  “哎,滾出來逛街去啊?好久沒逛了?”
  “往哪個方向滾啊?”
  “老方向滾唄,中午見啊。”
  孟曉梵坐在大悅城裏的星巴克等著李茹的出現,中午的時候,看見李茹腋下夾著包,頭發亂七八糟,衣服歪七扭八的從門口踉蹌著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孟曉梵的對麵,把孟曉梵的水拿起來咕咚咕咚的都給喝了:“哎呦,我的娘啊,這北京的地鐵這都是人坐的嗎?不是這都是普通人坐的嗎?沒點功夫你上的去嗎?這大周末也這麽擠,你說說你挑這地,我剛一打聽對麵有個什麽明星見麵會,好家夥擠死我了,我平時都擠五天了,平白無故又多擠一天。剛才一老太太,站旁邊一直央求一小夥子,說她等好幾趟了上不去,說這把就看他的了,要說那小夥子也真不含糊,門一開一招乾坤大挪移把老太太愣給推上去了,結果自己落門外頭了地鐵一開,老太太趴在窗戶上含淚跟他揮手告別看的我那叫一個心酸啊。”李茹一坐下來就劈裏啪啦的說個沒完。
  孟曉梵看著她帶著笑:“哎,我有男朋友了!”很小聲的說出了這句話。
  李茹還在那講解著自己用了哪招蓋世武功才擠進的地鐵,突然停了下來轉過頭看著孟曉梵:“你有什麽玩意啦?”
  “男朋友!”
  李茹皺著眉頭看了她一陣,忽然帶著哭腔:“誰準許你有這麽個玩意的啊?那我可咋辦啊?又成孤家寡人啦?”
  “嘿,你看你這人,你沒男人我也不能有啊?我告訴你你也快了,我哥貌似要跟許麗娜要分手啦!”說完孟曉梵捂著嘴嘿嘿的樂起來,一邊擺了擺手:“太壞了,太壞了。”
  李茹頓時兩眼冒著春光:“真的,那你看我有戲嗎?你說我有戲嗎?”
  “有,你當然有了,我哥那眼睛看的出哪個女的好壞,你當然有戲啦。”
  李茹照著孟曉梵的胳膊掐了一把:“你就損吧你!”掐完之後她正了正自己衣服:“哎,我跟你說一正事,你跟唐璐都好久沒聯係了,你有空跟她聯係聯係吧,你現在也有男朋友了,好能讓她放心,我看她現在就是個抑鬱症患者,就琢磨著你跟她老公有一腿呢,丫沒事老給我打電話,想從我這套話,就想聽我說你跟她老公有一腿,她那天居然問我說你跟陸洋分手到底是不是因為鄭克然,特別是你後來又去了‘宇恒’了,她就更不舒服了,覺的就是她老公又背著她幫你去了,有機會了你把你男朋友帶給她瞧瞧,省的她老疑神疑鬼的懷疑你插足她們家,不過你也別跟她一般見識,她這不是懷孕呢嗎,而且懷的還老那麽不順心,他老公也不是什麽省油燈。不過你到底怎麽去的‘宇恒’啊?想起來也怪異的啊?什麽時候把你男朋友帶出來讓我瞧瞧啊,我看看有我們家曉磊帥嗎?”
  孟曉梵跟李茹逛了一天街,聊了一天的天,回到家的時候覺的有些疲憊,剛把自己橫在床上,就聽見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剛一接起來李芳容的聲音就穿越而來:“孟律師啊,是孟律師吧?”孟曉梵覺的這個稱呼聽著說不出的順耳,於是很開心的坐了起來:“對,對,對,是我。”
  “孟律師啊,俺今天把俺們村的,那些欠的人都喊一塊開了個會,俺把錢數給統計出來了,還有些事,俺跟你念叨念叨,你給記記吧?明天不就周一了嗎?你給韓律師說說,看俺哪天過去啊?這電話是俺們村一個人家的電話,他也欠錢了,沒俺多,但那也是錢啊,韓律師那要是有信了,你就打這個電話通知俺就行,俺說趕過去趕過去啦。”
  孟曉梵突然意識到,看來晚上有工作要做了,於是她爬起來坐在書桌前,把所有關於欠款事宜的具體經過,涉及人員,具體時間,地點,金額,等等等全都很清楚的記了下來。她幾乎花了一晚上時間整理這些資料,把所有的文案整理妥當一看已經一點多了,想了想明天要跟韓律師說這個事情,不免心裏還有些緊張,想著韓翼那時常皺著眉頭的臉,就覺的胸悶氣短,可是腦子裏又出現了李芳容哆哆嗦嗦站在屋簷下的樣子,於是橫下一條心怎麽都得跟他說這個事情。
  星期一,一大早孟曉梵就趕到了律所,除了季大爺四處溜達鍛煉身體,一個人都沒有,孟曉梵想著韓翼沒說今天有特殊的事情,他肯定會準時到律所,於是自己先跑到茶水間去給韓翼準備特供飲料去了。一大早跑進茶水間的是袁明皓,一進來看見孟曉梵就嬉皮笑臉的湊上來:“喲,看看我們曉梵腦門好沒有。”袁明皓低著頭看了看孟曉梵的額頭:“好多啦,好多啦啊,這腦門讓砸一下更漂亮了。”
  “那我也給您來一下,保證您比現在還帥。我找個大個的砸您。”
  “甭了,我沒你腦袋結實!”
  “哎,你說這韓律師也是,你都這樣了還讓你跟伺候月子的似的伺候他,你替他挨這一下,他應該來伺候你才對呢,要不然你來當我助理得了,我天天給你衝咖啡。”袁明皓話音剛落,茶水間外有人咳了一聲,袁明皓一轉頭發現韓翼帶著雕刻臉走了進來。袁明皓的笑容很快的收了起來,喊了聲韓律師就轉身出去了。
  韓翼站在孟曉梵身邊,輕聲說了句:“我弄吧!”
  “啊?憑什麽啊?”話剛一出口,就覺的自己用錯詞了,主要是實在沒想到韓翼會早來十分鍾自己奔茶水間來,而且居然要自己濾咖啡,自己這一大早趕來濾咖啡為了拍他馬屁好能談案子,結果他還不給自己這機會!
  韓翼愣了幾秒鍾,不知道孟曉梵的說話邏輯從何而來:“什麽憑什麽啊?憑我是韓翼行不行。這說話都什麽思維邏輯啊。”說完他就把孟曉梵手裏的活接了過去:“你出去吧,等你傷好了再弄。”
  孟曉梵懷著忐忑的心情回了辦公桌,心裏一直思考著一會要怎麽跟韓翼開口提李芳容的事情,一直低著頭思索著,看著韓翼端著杯子從茶水間出來,直接進辦公室了。孟曉梵到了打印室把自己整理的材料盡數打印出來,訂成了本。站在門口猶豫了很久,猛的從丹田提上一口氣來,輕敲了韓翼辦公室的門。聽見了韓翼說了準進的話,孟曉梵推門怯步走了進去。一進去就立刻換了一副佛擋殺佛的表情,不過內心已經感覺到了有點外強中幹。
  韓翼在翻著手上的資料,抬頭看了她一眼:“有事嗎?”
  “有!”聲音洪亮灌溉了全部內力,昂首挺胸的像個革命人士。
  韓翼看著她樣子忽然臉上帶著奇怪的表情:“你又要幹嗎?”
  孟曉梵心想什麽叫又要幹嗎?就跟我老幹嗎似的,這明顯語氣對我不滿啊。
  “您還記得那拿窩瓜的大媽嗎?”
  韓翼聽見孟曉梵這句話問話,眉頭輕皺了一下:“你要是為那件事想跟我道歉就不必了,你下次注意就行了。”
  “我不是道歉,您想太多了,我是想告訴您,她有冤屈,她想讓您幫她主持正義,還她一個公道,給她一家一個美好的明天。”說完孟曉梵就變成一副滿臉堆笑諂媚的表情,像呈聖旨一樣把自己準備的材料平平整整的放在韓翼的桌子上:“您看看這個,大案子!”
  韓翼覺的很少看見孟曉梵這種諂媚的笑,平時孟曉梵看自己的笑,讓韓翼總覺的是對自己很多行為不滿的笑容,這種諂媚的笑似乎還是上次跟她說律所聘她的時候才有過的。
  韓翼低頭掃視了下桌子上的文件,又看了眼孟曉梵期盼的笑容,忍不住開始翻看起來,麵無表情的從頭開始閱讀,草草閱讀之後大概花了七八分鍾的樣子,然後一把把文件塞到了孟曉梵的手裏:“你可以在背麵打草稿用了,沒什麽事你就出去吧!”

  (47)你被設計了?
  孟曉梵抱著這個花了很多心思整理的文件,一臉茫然的看著韓翼,沒想到隻用了七分鍾,韓翼就把把此事劃歸到環保事業裏了?她的腦子急速處於空白狀態裏,那些準備好的話一句都沒說出來,本以為他會對具體情況詢問自己一下,自己也對李芳容案件的來龍去脈演練了很多次,想著也許他會出現斟酌考量的麵容,然後再給出接與不接的答案。看著韓翼這架勢,她很懷疑他是不是隻數了數一共有幾頁紙。
  “您看明白了嗎?”孟曉梵帶著謙卑的態度,小心的詢問著。
  韓翼正在低頭翻看著手裏的另一份文案,十分不耐煩的皺了下眉,抬起了眼皮從孟曉梵的臉上掃視過去,沒有回話繼續收回眼神看手中文案去了。韓翼這種特有的傲慢和不屑表情著實的惹人憤慨,那感覺就像自己是個二傻子,正言之鑿鑿的站在他麵前大喊著:地球是個三角的!你信我!
  “不是,我問您看明白了嗎?您跟我這翻什麽白眼啊?翻的還挺寒磣的。”孟曉梵控製不住帶著不滿的語氣,質詢了韓翼此時的態度和他怪異的表情。
  韓翼‘嘭’的將手中文件夾合了起來,聲音之大把孟曉梵嚇的哆嗦了一下。
  “你有事沒事?我看你是太閑了吧?是不是需要增加工作量了?”
  孟曉梵嚇的把頭低了下去,時而抬眼掃視下韓翼的臉:“您看,我這挺誠懇的想跟您討論案件,您這態度也太惡劣了?”
  “誰有空跟你討論這種案件?”想不到韓翼也很生氣的一把抓過她手裏那些紙又開始在她麵前晃動了,仿如當初抓著她的簡曆在她麵前晃動一樣,孟曉梵看著韓翼的樣子,心想這當韓翼助理估計後槽牙還健在的是沒幾個了。
  韓翼猛的翻看第一頁紙:“你看看這廠子地點和村子地址,沒準都要去外派法庭?你覺的我韓翼會有時間為了一筆四十萬的案子,吃飽撐了往北京城外奔?我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呢。”
  孟曉梵聽著韓翼大聲的斥責,眼神直愣愣的盯著他,兩個人沉默的互看了兩分鍾:“那您究竟是嫌遠?還是嫌錢少啊?”孟曉梵的麵容裏帶著點挑釁又摻雜了點鄙夷的成份,韓翼看著她的表情覺的十分的不自在。
  “孟曉梵你別又把你唱著環保高調的表情拿出來,你是不是以為全律所就你覺悟高?我告訴你,你還嫩著呢!別以為你想普渡眾生,有顆善良仁慈的心你就無敵了。你想說什麽啊?我韓翼是個唯利是圖的大惡人?你可真夠可笑的,還是那句話,你要沒什麽事了,你就出去幹你該幹的。”
  孟曉梵聽著韓翼的話,讓她真是越來越覺的胸悶氣短,她往韓翼桌前湊了湊,韓翼變的十分警覺的看著她。
  “是,我聽您這麽一說,我是覺的自己挺可笑的,我看看您這看什麽案子呢?”孟曉梵裝模作樣的翻了翻韓翼手頭的文案,其實她心裏很清楚他在看什麽,因為那份文案也是她做的。
  “謔,追討工程尾款,四千多萬啊!牛B,牛B啊,不愧是韓大律師!”說完孟曉梵麵帶著欽佩的笑容,朝韓翼豎了豎大拇指:“跟您這一比,我這個是得打草稿用,怪不得人家大媽奔了一百多裏地,哭著喊著要見您呢,把什麽老頭的病,兒子的媳婦,半輩子的積蓄恨不得說是全家的命,都壓您一人身上了,作為這麽牛B一人您壓力一定很大吧?您平時都是怎麽舒解壓力的?您教教我們小輩!我向您多學習學習。”孟曉梵又立刻換成了一副謙卑的表情。
  韓翼看著孟曉梵的樣子不自覺的向一旁挪了挪,帶著訝異的麵容:“你又想幹什麽?”
  “嗨,您別介意啊,我這人一激動了說話就粗,但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我特欽佩您,打心眼裏,內心深處!我真希望有一天能成您這樣,您告訴告訴我,怎麽就能看著這可憐的人您愣不可憐他,看著需要幫助的人您就愣裝沒看見一樣,您是怎麽做到的?我估計我要做到了,我就跟您一樣了,我特別盼望著這一天的到來。您看看您現在辦這案子,一看就特有深度,明顯是技術活,這甲方完成工程了,乙方不給他結錢,他就把乙方給告了,可是乙方為什麽不給他結錢呢?因為甲方偷工減料,幹的是劣質工程!那究竟是甲方對呢?還是乙方對呢?這時候就是您韓大律師閃亮登場的時候了,他們誰對看您站哪邊,誰先請的您就是他們做的最對的事,就是這種分不清誰對誰錯的官司才能顯示出您本事大呢,這才是您為之忙碌而奮鬥終身的事情,因為對錯看您不看事。最省心的是費不了半點善良跟同情心,就算輸了也不用自我譴責啊。您覺的我說的有道理嗎?”
  韓翼愣愣的看了孟曉梵一陣,忽然低著頭開始笑,笑了一會他抬起頭看著孟曉梵:“孟曉梵,我承認你將來不是個庭辯高手,就是個說相聲的。但是你說這麽多,沒用!”
  孟曉梵將諂媚的笑容也收了起來,她直視著韓翼等著他的賜教。
  “你這個案子你打算告誰啊?”韓翼斜著眼睛看著她。
  “當然是工廠啦。”
  “你告不了工廠,簽白條是個人行為,簽白條的人又不是工廠的法人。隻不過是他一個親戚,你連訴訟對象都找不到,法院不可能立案。”
  “可是有很多人證!而且工廠賺錢還在繼續經營中。”孟曉梵看著韓翼。
  “我也可以找到很多人證,你要是需要我現在就給你找來。”韓翼繼續帶著不屑麵容看著孟曉梵。
  “您那是偽證,您還好意思往出說呢。”
  “我的意思是說被訟訴方怎麽就不能找啊?簽條的人也找不到,間接人證有什麽用啊?”
  “不試試,怎麽就知道立不了案呢?”
  “我說立不了,它就立不了。”
  “您是法官啊?您不就是一大狀嗎?”
  “孟曉梵!”韓翼生氣的猛的拍了桌子,把孟曉梵嚇的又是一哆嗦。“對不起啊,我這一激動又吐露嘴了。”孟曉梵突然又變成了昂首挺胸的姿勢:“我讓它受理了怎麽辦?”
  韓翼瞥了她一眼:“不可能!”
  “沒什麽絕對的!我想試試!反正我還在實習期呢,就當我實習行不行?”
  “你要是有癮,你就試去,我已經告訴你結果了,你非要去我不管,但是我告訴你一樣工作都不許耽誤。”
  “行,我不耽誤,但是您還沒告訴我要是受理了您怎麽辦呢?”
  “什麽怎麽辦?”韓翼的臉上又帶上了不耐煩的情緒。
  “就是說如果受理了,您打算怎麽辦?您剛才非說立不了案的。”
  “那你想我怎麽辦?”
  “您幫她打官司,行不行?”孟曉梵直視著韓翼等著他的答案。
  韓翼帶著點好奇的笑容回看著她一陣:“好,可以!反正我也不會有什麽損失。”
  “這是您說的?”孟曉梵再一次的盯著韓翼等著他的確認。
  韓翼看著她點了點頭,剛點完頭,孟曉梵從兜裏掏出張紙來拍在桌子上:“來簽字!”把一支簽字筆遞到了韓翼的麵前。
  “簽什麽字?”
  “協議,你替李芳容打官司的協議!您那腦子撂爪就忘的,誰受的了啊?我真立了案了,你不記得了我找誰哭去啊?來,簽吧!”
  韓翼拿著那張紙看了一下,大概記述的內容為,孟曉梵將若將李芳容訴訟欠款案成功受理,韓翼則同意作為李芳容的代理律師出庭。韓翼深蹙眉看著孟曉梵:“這東西你早就準備好了?”
  孟曉梵看著他眨巴了兩下眼睛:“啊,見您之前,我請教了下別的律師,他們也說不好立案,說要是真受理了可能還有的打。後來我就寫了這個協議。”孟曉梵看著韓翼瞪著她的眼睛,越說越沒底氣,越說聲音越小,似乎看出韓翼真的是在生氣。
  “哦,合著你這給我下了一套?拐彎抹角的罵了我半天,最後終於把我給誆進去了?”
  “不是。”孟曉梵低著頭帶著十分委屈的口氣:“我本來是想跟你好好說的,這協議我是怕您過後給忘了不承認,而且我哪罵您了,我不是一直誇您牛B呢嗎?”
  “行,行,行了吧你!”韓翼坐在椅子上喘了口氣:“我傻到聽不出你是誇我還是罵我嗎?”
  “那您就受累給簽了吧?要不您不是白挨罵了嗎?你剛才自己也說您也沒什麽損失的。”孟曉梵站在旁皺著眉頭央求著。
  韓翼拿起了筆,在那個協議上簽了字,抬了下眼皮看著孟曉梵:“我還是那句話,我的工作你一樣都不能耽誤。”
  孟曉梵看著韓翼在協議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開心的點著頭,頭還沒點完,韓翼就把一份文件交到她手裏:“這個我明天用,你出去吧!”

  (48)我支持你!
  孟曉梵懷揣著韓翼剛簽的協議和他剛交給的新工作,昂揚轉身挺著胸踢著正步的出去了,她心想我必須的得踢著正步,每一步都要鏗鏘有力,我讓你聽見聲,我嚇你個半死。
  一出門她就跌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韓翼有沒有被嚇個半死不知道,她自己覺的到有些半死了。琢磨著剛剛發生的情況,發現和自己預想的有點大相徑庭,本想是帶著謙卑誠懇,抱著學習的態度跟韓翼討教此事,怎麽最後變成鬥氣、抬杠、加叫板了?現在自己應該幹嗎?一時都想不到要從何下手,跟李芳容那要怎麽說?說韓律師同意為她出庭了?可是如果真立不了案,一切不都是扯淡嗎?
  中午孟曉梵和陸可兩人相約出去吃飯,孟曉梵無意中跟陸可提起了此事,想聽聽她的意見,陸可聽完以後站在原地吃驚的看了她一陣,很深沉的說了句:“你真是吃飽了撐的,閑的腰子疼!”
  “你這句是誇我呢嗎?”
  陸可朝她點了點頭:“對,誇你呢!”
  “那你誇的也忒內斂忒深沉了,誇的我都感覺不到了。”
  “甭貧,貧也沒用,到時候你別哭就行,來回快三百裏地,我告訴你這不是律所的案子沒人給報銷!你吭哧吭哧跑三百裏開外,收集證據,費了半天勁往法官那一交,結果法官給你倆字:玩去!真到那天,就讓那位大媽知道了,估計該找個南瓜砸你了。”
  孟曉梵皺著眉頭看著陸可:“你說話這勁怎麽跟‘韓冷淡’似的啊,說出來就這麽鬥氣,我還沒幹呢?你就知道法官會說:玩去啦?”
  “啊,‘韓冷淡’說的,那就是唄,咱甭管他是不是冷淡,咱必須得承認他在工作中還是個積極肯幹的,態度是端正的,成績是顯著的,業務是精通的,態度是惡劣的,人是缺德的,你沒聽過那句話嗎?真理往往都掌握在缺德的人手裏。”
  孟曉梵看著陸可搖了搖頭:“沒有,我聽說的是真理往往都掌握在腦殘的人手裏,比如說出什麽地球是圓的,煤球是黑的,咱倆是女的,‘韓冷淡’是男的,這都多真理!別的事能有這麽真理嗎?”
  “行,杠頭,我發現了杠頭,鐵的,怪不得能把窩瓜頂裂了呢,你去吧,我不說你了。”
  晚上快下班的時候,孟曉梵接到了林誠的電話,說要一起去看電影,孟曉梵很開心的答應了,孟曉梵看見林誠的時候心裏總是心情愉悅的,說他像福娃倒不是長的像,就是一見到他總是一臉的喜氣,往那一站也很挺拔,長到這年紀了還掛著一副單純的麵相實在也挺不容易,看來還挺招那些背著書包的中學女生喜歡,從他身邊過的時候總是不時的看他兩眼,孟曉梵琢磨著,這林誠是下了班來的,穿的還算正式,這要是穿運動服來,估計小女生就該上去問他是哪學校的了?
  林誠看見孟曉梵開心的走過來,很自然的牽起了手:“你看,我怕你想我想的骨頭疼,我這早早的就來了,怎麽樣?骨頭疼沒疼?”
  “疼了!主要是牙,要掉,酸的!”
  林誠看著她又是一陣嘿嘿的笑,兩個人牽著手晃啊晃的,真跟大學生似的朝電影院去了,兩個人商量了半天,挑了個喜劇片看。林誠買了兩瓶水,問孟曉梵吃不吃爆米花孟曉梵突然想起中午休息跟陸可四處逛的時候,買了兩個新下來的橘子,酸酸甜甜挺好吃的,還在包裏揣著呢,於是朝林誠擺了擺手:“不用買爆米花啦。”
  電影院裏坐滿了人,大多數是一對對的情侶,林誠看著周圍這一對對的人,自己說不出來的開心,想不到自已有一天也是能跟女朋友坐在一起看電影。電影開始沒多久,孟曉梵從包裏掏出個橘子來,帶著笑朝林誠晃了晃:“瞧,有橘子。”一臉得意的樣子。
  “嗬,這女孩身上是不是到處藏的是吃的啊?”
  孟曉梵看著他又是陣嘿嘿的傻笑,轉過頭看電影去了,投入劇情特別的快,沒一會就被逗的前仰後合的,林誠看著孟曉梵笑的這麽沒心沒肺的樣,心裏說不出的甜蜜。正準備全情投入劇情呢,忽然一瓣橘子塞在了嘴邊,在他嘴邊不停的晃動著,把他嚇了一跳。他轉頭看著孟曉梵,孟曉梵卻完全沒在看他,還一臉開心的看著電影嘎嘎的樂著,手裏拿著橘子瓣示意讓他趕緊吃了。
  “這橘子還挺甜的!”林誠嚼著嘴裏的橘子轉頭看著孟曉梵,孟曉梵就跟沒聽見一樣,全神貫注在電影上嘿嘿的笑著,過了一會又一瓣橘子伸在林誠嘴邊,“哎,你也吃啊!”他轉著頭看著還在看電影傻樂的孟曉梵。
  “我中午吃了,你吃吧!”孟曉梵的眼睛始終被電影吸引著,回著林誠的話,繼續給他剝著橘子。
  林誠窩在電影的沙發上,現在覺的說不出的愜意,突然覺的有點幸福的感覺來的好快啊?一張嘴就有女朋友把橘子放在了嘴邊,自己到覺的看電影不重要了,體會這種甜蜜的心情似乎比看電影重要的多。控製不住的自己作威作福起來,一喊‘啊’孟曉梵就把瓣橘子塞進他嘴裏,林誠心裏說不出的開心,帶著笑把那瓣甜橘子給吃了。
  “哎,你說古時候皇上也不過如此了吧?看大戲旁邊有個小太監伺候吃。”說完就又張嘴‘啊’了一聲。
  林誠的‘啊’聲剛落,孟曉梵一伸手把一把橘子皮全塞他嘴裏了,林誠差點沒從椅子上直接蹦起來。
  “謔,你也太壞了!”林誠在旁邊極低聲音的譴責著,孟曉梵還在那看著電影哈哈的笑著。
  “哎,哎,壞心眼這個別笑了,往嘴裏塞橘子皮是怎麽回事啊?我這剛要作威作福,你就把我幸福的梯子給扯啦?我心靈受傷害了,你快點安慰安慰我。”
  孟曉梵終於從電影裏拔出頭來看著林誠,林誠帶著一臉的認真似乎真的是在生氣。
  孟曉梵看著他眨巴了兩下眼睛,說了句:“該!”又轉頭看電影哈哈大笑去了,極小的聲音嘀咕著:“誰讓你說我是小太監的。”
  “沒你這樣的,你叫我小林子,我說什麽了?我這打個比喻你就塞我一嘴橘子皮啊?”
  孟曉梵轉過頭來看著他點了點頭:“啊,就塞了,你能把我怎麽著?”
  “嘿,你這死丫頭,你轉過來轉過來,別看電影了轉過來,我現在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林誠在一旁極低聲音的叫囂著。
  孟曉梵轉過頭來看著他:“你想幹嗎?”
  林誠帶著嚴肅的表情盯了孟曉梵一陣,突然湊上來在她嘴上輕吻了下,然後就一臉得意的窩回自己沙發看電影去了,小聲的說了句:“你也該!”
  孟曉梵被林誠的這個吻弄的一下愣住了,她直愣愣的盯著一臉得意的林誠好久。忽然伸著手指著他:你。。耍流氓!”
  林誠轉過頭來帶著笑:“啊,就耍了,你能把我怎麽著?”
  “出去單挑!”
  “不去,我打不過你!”林誠在一旁帶著笑搖著頭,把孟曉梵氣的坐在位子上直跺腳。要不是電影票挺貴的,她想耗著林誠脖領子單挑去。
  兩個在電影院裏像所有情侶一樣小打小鬧著,電影散場了也像所有情侶一樣手拉著手晃出來,“哎,小林子,我想接李芳容的案子。”孟曉梵極小聲的跟林誠念叨著。
  “讓我說中了?他不會見她的。”林誠在一旁極小聲的回答著。
  “他說如果我能立了案,他就幫她打官司。”
  “哦,那你就是立不了案。”林誠在一旁繼續小聲的說著。
  “你怎麽也這麽說啊?你又不是學法律的?”孟曉梵聽著林誠的口氣不免帶著不滿。
  “我不學法律,但是我了解韓翼,他不想幹的事絕不會去幹。他做事目的性很強的,不會因為跟你說了某句賭注就去幹他不願意幹的事。”
  “好吧,我不知道你跟他有多熟,可我還是決定要幫她,反正我也是新手,就當學習了。”
  林誠看著她笑著點了點頭。
  “可是李芳容他們那個村子很遠,我要是幫她,我可能就沒那多時間陪你了。”
  “嘿,你看你,就跟我是個不懂事的少年兒童似的,你幹革命事業我能拖你後腿嗎?要是我有空了我開車陪你去啊!”林誠笑著摸了摸孟曉梵的頭。
  孟曉梵看著他開心的笑著:“小林子,我發現你不僅眼睛長的好看,人也挺好的哈,目前就你支持我!”
  “不再誇誇我別的啦?比如我這腿長,我這鼻梁也很挺,你都注意到沒有?”林誠拉著孟曉梵一邊逗著貧,一邊找地方吃飯去了。

  (49)隻爭朝夕!
  孟曉梵形容她踏向‘小水村’的路途為一次征途,一點都不過分。說來回三百裏,她感覺光去就快三百裏了。倒了四趟車,繞著各種山盤啊盤的盤在一個山腳下到達了目的地。李芳容和兩個村民在路口等她,一見到她像等來了特派幹部似的都上來親切的跟她握手,李芳容張嘴的第一句話是:“韓律師怎麽沒來?”
  孟曉梵看著李芳容期盼的麵容,表情異常的尷尬,她猶豫一下:“韓律師他人雖然沒來,但是他的心與咱們同在,前麵的這些事還不該他出場,關鍵時刻他才來呢,大人物都最後出場。”
  李芳容聽著孟曉梵的解釋,滿意的點了點頭,帶著孟曉梵去了村裏。一個房間裏坐了七八個人,好幾男人在抽煙,門口還蹲著兩個屋子裏烏煙瘴氣的,一進去就覺的充滿了惆悵,因為一屋子的人麵部表情都是惆悵沒別的。看著個穿運動服背書包的小姑娘走進來,都帶著驚異的目光看著李芳容:“她就是韓律師?不說韓律師是個男的嗎?”
  李芳容帶著笑給大家解釋著:“她是韓律師的助理,她姓孟,是孟律師,韓律師過兩天才來呢。”李芳容的解釋也算是令大家滿意了,又都繼續惆悵的抽煙去了。
  孟曉梵從沒想過坐下來討論的第一個問題是,究竟這個村歸哪管,這個村卡在北京和河北的分界線上,孟曉梵覺的來的路上似乎看見了路標顯示著已經進入河北地界。此時一屋子人東一嘴西一嘴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李大媽站起來說了句:“同意俺們歸北京管的舉手!”一屋子人都紛紛舉起了手,然後李大媽朝孟曉梵點了點頭:“俺們算北京的。”
  孟曉梵覺的自己頭有點出汗,想了半天看著大媽說:“不是咱想歸哪就歸哪,得看咱真正歸哪,好能知道向哪個法院提起訟訴,地域不對根本就不會受理。”孟曉梵一說完屋子裏又炸了窩了,又開始討論自己究竟是哪的人。
  忽然一個大爺站起來看著孟曉梵:“俺前兩天還聽村長說,俺們到2015年就劃到北京去啦,所以俺們是北京的人。”
  孟曉梵看著大爺點了點頭:“行,有您這句話我就知道了!”
  孟曉梵叫大媽找了張地圖,在地圖上發現河北地區離這最近的地縣級市也在一百公裏以上,想著要是真歸北京反倒近了,可惜他們是屬於河北的,工廠也在市區和村子五十公裏的地方,心想這各處可真夠遠的,難道真像韓翼說的要在法院的派出法庭起訴了?心裏有點不安,隱約覺的難道韓翼隨口說的一件事就開始要成為事實?
  孟曉梵跟所有被欠錢的人都談了話,把他們珍藏著的那些白條都收集起來,記錄了每個人的具體情況,看了眼時間已經過了中午了,她站起身來跟各位大爺大媽告別,李芳容要留孟曉梵吃飯,孟曉梵一直擺手說吃不了,因為韓翼跟她說下午要回律所,她答應過韓翼不會耽誤工作,如果他回去了要給自己派工作發現自己不在的話估計又要開始發脾氣了。
  孟曉梵倒著長途車往律所趕,果不出她所料,剛進市區下午四點鍾就接到了韓翼的電話,聲音裏充滿了不滿:“你人呢?”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孟曉梵的眼前立刻閃現出韓翼那張時常拉長的‘鞋拔子’臉。
  “馬上到,我馬上到。”
  “馬上到?那今天你算什麽?曠工?”
  孟曉梵聽著韓翼的口氣半天接不上話,她自己張不了嘴,因為內心特別想問候他‘大爺’她很怕自己一張嘴忍不住把心聲說出來。安靜了半天繼續說了句:“馬上到,我馬上到。”
  “孟曉梵,你最好都知道你自己應該幹些什麽?”韓翼帶著嘲弄的語氣說了句話把電話掛掉了,掛了電話韓翼說不上來的生氣,在他看來孟曉梵純粹在幹費力不討好的事情,而且根本做的是無用功,她不僅在浪費自己的時間而且把他韓翼的時間也浪費掉了,想著都不自覺皺眉頭,覺的自己是不是有點太縱容這個助理了,難道是因為她知道了自己一些私事,心裏多少有點忌憚怕她出去亂說,說不上來跟她相處的方式哪別扭,以前教育助理,他們大都老老實實站那聽著,頂多就是不滿的皺著眉頭看自己。現在一想平時教育孟曉梵的時候她到從來沒不滿的,都是笑盈盈的誠懇麵容看著自己,看著像是虛心接受實則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麽,越批評她厲害她笑的越開心,說到後來韓翼都覺的自己嘴賤,沒事跟她這鬥什麽氣啊?真得給她點顏色了,根本就是不知道深淺,韓翼心裏發著狠想著孟曉梵回來得跟她短談一次。
  韓翼正低著頭想著事情,忽然辦公室的門被猛的推開了,嘭的一聲,把正在思考的韓翼嚇了一大跳。孟曉梵跟跑馬拉鬆最後衝刺的似的衝進了他的辦公室。韓翼的火騰的就燒起來了,心想這都什麽素質,進辦公室連門都不敲,推門進來還這麽大聲。
  韓翼很生氣的拍了桌子想跟她嚷,剛拍完就看孟曉梵豎著手示意讓他別說話,她插著腰在韓翼辦公室裏來回溜達著,大口的倒著氣一看就是跑了好久,來回溜達了幾圈嘴裏擠出幾個字來:“您先讓我喘口氣!”
  韓翼看著麵前孟曉梵,造型頗為奇特,穿了身運動服背著個雙肩背,雙肩背的一側背包帶劃到了肘關節拽著運動服的一邊領子也歪出去了,紮著馬尾辮都快跑散了,一堆頭發亂七八糟的貼在腦袋上,滿頭的大汗,不時拿手背擦著,一側腋下還夾著個大麵包,看那商標是在樓下不遠處的麵包房買的。
  韓翼看著孟曉梵的樣,一下子腦子又空白了,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想了半天說了句:“你去那個叫‘小水村’的地方啦?”
  孟曉梵一邊擦著汗,一邊夾著她的麵包,在韓翼辦公室裏來回溜達倒著氣,她轉頭看著韓翼笑了笑:“啊,去了。”
  “怎麽樣?”
  孟曉梵轉頭看著韓翼:“真他奶奶的遠!姥姥不疼舅舅不愛一地,沒準真讓您說中了得去外派法庭。”
  韓翼看著孟曉梵此刻表情忽然覺的想笑,就因為孟曉梵承認了自己說中的話,控製不住的有點想笑,韓翼心想自己也夠有病的,跟她一般見識什麽。
  “您特得意吧?您看您那表情跟出門撿到錢似的。剛才電話您可不這樣,我當時以為您遭到核攻擊了呢。”孟曉梵的氣算是倒上來了,靠上來用她特有的方式想跟韓翼套近乎,想著沒準跟他瞎扯一頓,他就把剛才還在叫囂自己是曠工的事給忘了呢。
  韓翼聽見孟曉梵的話忍不住氣憤的又伸手拍了桌子:“我得意什麽?就這麽點破事我得意什麽?孟曉梵你少這跟我扯淡,正經工作不幹跑好幾百裏地弄什麽破案子,誰在給你開工資?我給你開工資是為了讓你耽誤我工作用的?”
  韓翼嚷嚷完之後,他跟孟曉梵兩個人都愣了,韓翼這人平時脾氣再不好在律所罵人從來不帶髒字,也不說粗話,剛才居然一拍桌子說孟曉梵在扯淡,弄的兩人都覺的這對話變的怪怪的。
  孟曉梵有點膽怯的向上湊了湊:“那我不跟您這扯淡了,我知道您是特要強一人,隻爭朝夕,來,拿來吧快點別耽誤了。”孟曉梵看著韓翼伸著手。
  “什麽東西?”
  “工作,您要給我的工作,您看我這幹糧都備好了。”說完孟曉梵指了指夾著的麵包。
  韓翼帶著說不出的奇怪麵容看了她一會,把份文件交到了孟曉梵手裏:“明天要用。”
  “得類,瞧好吧您。”說完就興高采烈的背著她的雙肩背跑出去了。
  晚上九點多孟曉梵接到了林誠的電話:“幹嗎呢?”一副懶洋洋的口氣,一聽就是已經到家了。
  “加班!”
  “又加班?那你等我吧,我去你那找你,送你回家。”
  “不用了,不知道要加到幾點呢?我一會打車回去就行了。”
  “就是不知道加到幾點,我才應該送你呢,你說咱倆都那樣啦,我得對你負責對吧?”說完林誠就在電話裏一陣嘿嘿的笑。
  孟曉梵也在電話裏一陣開心的笑,“行,那你來吧,不過真的不知道要到幾點呢。韓翼也在呢。”
  林誠在電話裏愣了幾秒鍾:“沒事,我坐車裏聽我的U2或者聽你的相聲。”
  孟曉梵一直在弄著韓翼交給她的工作,眼看已經十一點多了,偶爾跟在樓下等的林誠發個短信,噓寒問暖一番。林誠總是給她回:別打攪我,我聽相聲呢。快到十一點半的時候韓翼從辦公室裏走了出來,第一眼看見孟曉梵一臉的驚奇:“你怎麽還在呢?”
  孟曉梵用更驚奇的表情回看著他:“我替您隻爭朝夕呢?您這麽要強的人又給忘了?”
  韓翼無奈的笑了下,心想孟曉梵這個助理跟別人是不太一樣,別人在語言上似乎從來不跟自己爭吵,可是對交代的工作從來不像她這麽當真,他平時跟助理說第二天要用,一般一星期才會用到,而且那些助理心裏也明白,他想孟曉梵估計也明白他不是第二天要用這文件,隻是他每次說的第二天要用,她每次都一樣相信他第二天要用,太容易把別人的話當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不早了,你回去吧。”
  “嗯,快弄完了,您不是明天要用嗎?”
  “那你明天弄吧,我明天下午用。”韓翼做了解釋朝外走著,忽然想到什麽又轉身回來了:“別弄了,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你家挺遠的。”
  孟曉梵抬起頭來看了眼韓翼:“不,不用了,我男朋友在樓下等我呢,他一會送我回去。”
  韓翼看了孟曉梵幾秒鍾:“哦。”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50)我沒聽見!
  孟曉梵第一次見識外派法庭也算是說不上的新鮮,鄉政府安排的四四方方的一間屋子,中間高懸國徽,寬大的三聯辦公桌上擺著茶杯,辦公桌的對麵擺放著條凳,屋子裏有兩個警察在維持治安。
  外派法庭專門為解決山野鄉間的各種民事糾紛,省的老百姓一遇到什麽不順心、分不清是非的事就拖家帶口的奔省會或者奔北京去了。外派法庭的出庭時間也不是那麽固定,視積壓了多少案子而定,案件多的時候法官一星期就得來一次,案件少的時候十天半個月不來。
  要說中國老百姓的法律意識差那絕對是錯誤的,孟曉梵在等著遞呈訟訴文件的時候,發現真有不少人拿起了法律的武器捍衛自己的各種權益。
  排在孟曉梵之前的一個老頭狀告隔壁村一家不知道是老大還是老二,趁老頭家一頭高產奶量奶牛過馬路的時候撞斷了奶牛的腿,導致奶牛產奶質和量都急速下降,這頭奶牛哀嚎的憂傷情緒極大影響了其他奶牛的產奶質和量,老頭需要肇事者賠他一頭新的高產量奶牛,並對這段時間的所有奶牛的產奶量下降給予相應賠償。
  法官聽完老頭的敘述之後,麵無表情的說了句:“責任人不明,證據不足,不予受理!”
  老頭很憤怒的站起來詢問著怎麽就不明了,怎麽就不足了,法官看著他不緊不慢的說:“第一,你不知道要告老大還是老二;第二,沒證據表明奶的質量下降和撞斷腿有關;第三,也沒有證據表明其他奶牛的產奶質量下降和這個受傷的奶牛叫聲有關。我可以幫你通知當地派出所,敦促他們家幫你治療受傷奶牛的腿,不能成立訴訟案件。”說完就請庭警把老頭請出去了。
  緊接著是個中年婦女狀告隔壁鄰居蓋小房侵占了自家的自留地,可是隔壁鄰居蓋完房就全家都出去打工去了,半年多不見蹤影,於是她告了鄰居的哥哥,要求拆掉小房還給她的自留地。鄰居哥哥說那房子根本就沒占她的自留地,而且自己早就跟弟弟分家了,各管各的是兩家人,你告不到我。法官很平靜的聽完之後說了句:“責任人不明,證據不足,不予受理!”女人還沒問法官,法官自己就先解釋上了:“第一你要告的是弟弟,現在人不在;第二,你沒提供自留地的劃分證明,不能成立訟訴案件。需要找到責任人,提供自留地證明,提供房屋建造侵占的證明。”說完又請庭警把中年婦女請了出去。
  孟曉梵站在外麵聽著裏麵的申辯心想,真要是讓韓大律師在這外派法庭門口排在‘奶牛’和‘自留地’之後估計他能在這抹眼淚,說實話,這跟他的風格的確不太對路數,也難怪他會跟自己發脾氣。
  孟曉梵看著這周圍等待著‘青天大老爺’做主的鄉民們,心想自己怎麽也算是個專業人士了,這一看都是老百姓自己來申訴的,請律師的幾乎沒有。她暗自下決心,一定要拿出個專業人士的素質讓法官瞧瞧,為了安全起見她沒叫李芳容來,她跟李芳容說自己來就可以了,實在是怕李大媽在法庭|上做出什麽激動的事情來。
  孟曉梵將自己整理的一本證據呈遞給法官,心想沒準自己是今天唯一帶整本證據來的人,自己在對法官進行事實描述的時候,運用了很多法律知識和專業術語,希望法官能意識到自己是個專業人士。法官聽完孟曉梵陳述完之後皺著眉頭看著她:“你不是本地人吧?”
  孟曉梵看著他搖了搖頭。
  “北京的?”
  “嗯。”孟曉梵輕嗯了一聲。
  “學法律的?”法官繼續詢問著。
  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
  “律師?”
  “助理!”孟曉梵補充了一句。
  “哦。”法官輕哦了一聲:“責任人不明,證據不足,不予受理!”然後十分堅定了說出了這句話。
  “啊?”孟曉梵被法官的這句定論弄的僵住了,她盯著法官愣了好久,從牙縫裏擠出句話來:“您看清楚了嗎?我不是奶牛!”可能聲音太小,法官也沒聽清楚,一直低著頭等著下一個案子,孟曉梵站了許久也沒離開似乎還在判斷著法官還會不會跟自己說些什麽,還是他隻會說這句話啊?過了一分鍾法官抬起頭來看著她:“哎,你怎麽還站著,你可以出去了。”
  “啊?您不跟我再說點什麽啦?”
  “你不是學法律的嗎?你也要我給你解釋啊?”
  孟曉梵站在那仍然滿臉疑惑的看著法官,法官被她看的有點不耐煩了:“你這究竟是算投資還是債務問題啊?”
  “當然是債務問題。”
  “那你告什麽廠子啊?也不是廠子簽的條,這簽條的人也找不到。”
  “他跟廠長是親戚,他代表廠子簽的。”
  “誰證明啊?”法官的脾氣越來越不好了。
  “那我要申請人證出庭作證。”法官歎了口氣眉頭皺的很深,似乎覺的孟曉梵是個來找麻煩的人。“就算證明他簽條了,那跟廠子有什麽關係啊?”
  孟曉梵看著法官想了一下:“那我申請法院派人去工廠查賬,相應時間如果工廠賬目上有相應資金進入可以作為間接證據。”
  “那要是沒有呢?”法官突然忍不住冒出這句話。
  “您還沒去就知道沒有啊?”
  法官可能也覺的自己一著急說了不合適的話,急速的補充到:“我還是那句話,找不到主要責任人,就是這個簽白條的人,不能受理。”說完就示意庭警把孟曉梵請了出去。
  孟曉梵的心情說不出的沮喪,她回到‘小水村’的時候,李大媽和幾個村民早早的在路口等她了。看著她就一臉期盼的問到底怎麽樣了。孟曉梵看著這些期盼的眼神,費了半天的勁搖了搖頭說了句:“不行!”緊接著就是李芳容嚎啕的哭聲,和其他村民的抱怨之聲:“我就知道找這麽個小丫頭就是靠不住,叫韓翼來,把韓翼叫來,讓他替俺們申冤來。”
  孟曉梵沒想過自己努力了二十多天的事情就這麽讓韓翼言中了,這二十天來她每天都想著這個事情,來回‘小水村’四五趟,去了工廠三趟,跟各種人打聽當時的情況,然後在奔波回律所完成韓翼交的工作,按時吃不上飯人瘦了好幾斤,關鍵還給曬成了猛張飛。每次一奔回律所,陸可都吃驚的看著她:“媽呀,剛從非洲回來吧?”有一次甚至季大爺都沒認出她來,她一跑進來,季大爺就在屁股後麵追:“那個女同誌,你找誰,女同誌你找誰。”孟曉梵轉頭看著季大爺:“季大爺您不認識我啦?我是孟曉梵啊?”季大爺愣愣的看了一陣:“你這是多久沒洗臉了?”
  孟曉梵再次回到律所的時候站在韓翼麵前目光呆滯,韓翼承認看著眼前這個人自己很不習慣,雖然她這次趕回來還穿著那身運動服,頭發也一樣的亂,兩側書包帶恨不得都掉到肘關節了也懶的給背好,駝著背站在韓翼麵前伸著手輕聲的說了句:“拿來吧。”
  韓翼盯著孟曉梵被曬的黝黑的臉許久,看著她伸著手頹廢的麵容,幸虧她說的是拿來吧,不是拿命來,不然還真像電影裏演的黑無常。
  “有結果啦?”韓翼輕聲的問著。
  “嗯。”孟曉梵繼續麵無表情的伸著手,輕聲的嗯了一聲。
  “被駁回啦?”
  孟曉梵抬起了眼皮看了韓翼一眼:“嗯。”
  韓翼看著她現在的樣子似乎覺的有句話卡在了喉嚨裏,本來想一張嘴就跟他說:“我早就告訴過你會這樣。”可是看著此刻孟曉梵情緒的極大反差似乎自己再跟個小輩這麽計較說出這些話來就顯得自己太沒氣度了。想了半天說了句:“受一次打擊你就這樣啦?心理素質也太差了!”心想這也算是安慰吧。
  韓翼的話剛說完,孟曉梵盯著他的眼睛越變越大,突然很大聲的喊:“哦,我案子被駁回了,我還不能不高興啦?你想看著我幹嗎啊?跑回來跟兔爺似的在屋子裏蹦啊?邊蹦嘴裏邊喊OY我的案子被駁回啦?”
  韓翼被孟曉梵突然的生氣麵容和高調的譴責之聲又給驚愣了,心想她這個說話邏輯用詞怎麽就這麽怪異呢?看了她半天,把個文案交到她手裏,說了句:“後天用!”
  孟曉梵低著頭小聲的嘀咕了句:“這次怎麽改後天了。”轉身拖垮著她的雙肩背往門口走。
  “你不再試試啦?”韓翼突然冒出了這句話,一說出來就後悔了。
  孟曉梵轉過頭來看著韓翼想著他說的話,開始整理自己的書包,把書包帶都背到肩上又開始整理衣服,嘴裏詢問著:“還能試呢?”
  “你不是要申請人證嗎?”
  “申請了,法官不理我。”
  “你沒申請查賬嗎?”
  “申請了,說完他就叫庭警把我請出來了。”
  “那你可以不上庭,在庭|下找他,說一下當事人的情況,讓他理解一下當事人的難處,有時候可能有點效果,沒準就能同意查賬了。”說完韓翼就不再理她了,低著頭看著手裏的文案。
  孟曉梵抱著手裏文案,站在門口低著頭思索著韓翼的話,控製不住小聲嘀咕著:“還能這樣呢?要說這打官司,您可真是比我雞賊多了!”低著頭極小聲的像是自言自語的發表了句感歎,就開門出去幹工作了。
  韓翼坐在辦公桌上,用手一直搓著自己的頭,內心安慰著自己:她在自言自語,不是在說我,我什麽都沒聽見,我什麽都沒聽見!

  (51)我也很結實!
  韓翼真的有些後悔隨意給了孟曉梵那些建議,自己與這個助理也相處了幾個月,大概也清楚她什麽事情都容易當真。自己隻是建議她有些案子有時候可能也有別的方式方法,結果像是交給了她一把燎原之火,越發的肆無忌憚了,自己話倒成了在鼓勵她幹這件事了。雖然他知道結果也不會太出乎他的意料。
  早上八點半韓翼到達律所的時候,走到辦公室門口發現辦公室大門上貼著一個碩大的便利貼,密密麻麻的跟寫作文似的寫了一堆話:
  韓律師,我知道您今天一早就會到,我知道您看到這張紙會生氣,但是沒辦法我今天必須要帶李芳容去見法官,我不敢跟您打電話請假,我估計你在電話裏會罵我,或者直接不讓我去,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先斬後奏了。我從來沒有你早上在我不在的時候,這是第一次,我也保證過不會耽誤工作,所以我下午趕回去完成您留給我的所有工作,如果您特別氣不過,您可以選擇扣我一天的工資,但是我想了想您最好還是別扣,因為您也不缺那點錢。我幫您濾咖啡了放在茶水間,如果您嫌涼的話可以放微波爐裏熱一下。
  助理:孟曉梵敬上。
  韓翼看見那張便利貼,十分惱火的從門上撕下來,撕下來之後轉頭四下看了看,還好早上律所裏沒兩個人,對這個助理真是無語竟幹些讓人有脾氣發不出來的事,韓翼看著那條特別是最後那句話越看越生氣,心裏暗想著我是在家沒人管的孩子啊?還給我留飯了是怎麽著?不就是怕我罵你嗎?把那張紙攢成了團扔進了垃圾桶裏。
  孟曉梵帶著李芳容已經是第三次來找法官了,法官一走出來看見她眉頭就擰成了疙瘩。語氣裏都是抱怨:“你怎麽又來了?”雖然法官的表情裏滿是對自己厭煩,但是她還是選擇頑強的衝上去,繼續跟法官軟磨硬泡,一旁的李芳容也選擇時不時的摸兩滴眼淚,營造了十分淒婉的場景。法官對鄉民的眼淚似乎早就免疫了,聽著孟曉梵的話動作也隻有一個就是不住的搖頭再搖頭。
  “我們工作很忙的,我們派不出人去查賬,而且就算查出來也說明不了什麽問題,你作為一個法律工作者不需要我跟你解釋這麽多回吧?”
  “這筆錢對於她們家很重要的,您幫幫忙給她一個在法**申辯的機會。”
  法官依然是搖頭:“我相信你說的這筆錢對她很重要,但是法律就是法律。”
  孟曉梵覺的這之後的奔波簡直是對自己的又一次洗禮,曾經因為韓翼的一句話燃燒的戰火又再次漸漸的被法官的堅決態度給熄滅了,連跟著她四處奔波的李芳容都已經表情淡漠的看著這一次次的拒絕,語氣裏像是認同了某種命運:“我看就是這樣了吧?”
  孟曉梵看著李芳容絕望的眼神,總是鼓起了勇氣說:“再試試!”因為她實在不想顯得比她還絕望。
  法官對孟曉梵的態度從煩躁到憤怒到無奈到淡漠,法官看著孟曉梵再次出現的時候很平靜的說:“我會專門為你的案子單獨開次庭,這是最後一次,駁回你的訴訟請求。”法官這麽說也這麽做了,被欠錢的村民也都到場了,當法官說出最終不予受理的時候,場麵一下子進入到失控的狀態裏,李芳容把這多日來積蓄的能量全部都爆發出來,她坐在法庭的地上哭的死去活來的,指著法官說:“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們全家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馬上就要來你這做鬼。”孟曉梵此刻做不出任何行為,隻是看著眼前哭成一片的人,覺的自己多日的努力就這樣被結束掉了,聽著滿屋子的哭聲,覺得自己是那麽的無能為力心裏像被掏空一樣,她想要做些什麽卻發現什麽都不能做?隻是愣愣的站在那裏,看著眼前這些失控的村民們。
  法官從法庭|上走下來,從她身邊交錯的時候看著她:“你是個年輕的律師,你很有鬥誌,這種場景我也不想看到,我知道你是想為你的當事人爭取更多的權益,你在做一個律師該做的事,而我做了一個法官該做的事。也許我會用我法官的身份做一件不該我做的事,但是不一定有效果,我可以找被告方的法人談一談給他一些忠告,這是我對這個案子僅能做的事情了。”說完法官朝孟曉梵點了點頭,就轉身離開了。
  孟曉梵沒想到會在‘小水村’看見林誠,林誠隻是約她一起去看電影,她告訴林誠今天是法官為她的案子最後一次開庭的日子,林誠想了想跟她說,“那我去找你吧,為你慶祝!”語氣裏都是喜悅。聽著這喜悅聲孟曉梵覺的更心酸了,沒有跟他過多解釋法官為她開庭是為了跟她說:玩去!
  林誠帶著笑站在她麵前先說了句抱怨:“好遠啊,怪不得把我女朋友都跑成一匹小黑馬了,怎麽樣?衝出重圍沒有?”林誠笑容裏都是真誠的探詢。
  孟曉梵看著林誠帶著笑意的好看眼睛,突然覺的自己想哭,她盯了他許久忍住了,嘴角微微揚了一下擠出個笑容,搖了搖頭:“沒有,被最終駁回了。”
  林誠看著孟曉梵的麵容笑容漸漸收了起來,拉著她的手和她對看了好久,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走吧,我送你回家吧!”
  一路上孟曉梵都是呆滯的表情,一直盯著前方,不言不語。空氣裏充滿了壓抑的氣氛,林誠想要說些安慰和鼓勵她的話,可是想了半天不知道要從何說起,最後隻能選擇沉默了。到達小區門口的時候孟曉梵似乎還在發呆,眼睛一直盯著車窗前似乎在想事情,林誠側著臉看了她一會:“小黑馬,到家了!”
  孟曉梵恍如初醒四下看了看,突然像是恢複了意識,她看著林誠笑了笑:“謝謝你啊,小林子,那我回家了。”孟曉梵坐在副駕上深深的長舒了一口氣,開門走了下去。
  林誠看著她略帶沮喪的背影,突然開門追了下來:“小黑馬!”語氣裏都是笑意。
  孟曉梵轉過頭看著林誠發現他的眼睛又笑成彎彎的了。
  “哎,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身材很好啊?”林誠看著她一直帶著笑。
  孟曉梵眨巴了兩下眼睛不知道他又要跟自己扯什麽淡,沒有回話一直在回看著他。
  林誠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我這裏長的特別結實,可以借給你靠一下,你想不想過來靠一下啊?”
  林誠帶著他的陽光笑容一直盯著孟曉梵,孟曉梵目無表情站在那裏一直回看著他,漸漸的孟曉梵的臉上也掛上了笑容,猛的跑過來衝進了林誠懷裏,沉默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沒說任何話隻是聽見她均勻的呼吸聲,手卻緊緊的抱在他的腰上。林誠也緊緊的抱著孟曉梵不說話,兩個人隻是相擁沉默著。他想孟曉梵可能正靠在他的肩膀上哭泣,可是卻聽不見她抽泣的聲音,也感受不到她身體的顫抖,她隻是很平靜的靠在自己胸前。
  林誠其實很害怕女人哭,看著女人流眼淚的表情就會讓他立刻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這幾年裏他的肩膀常常要借給一個女人靠著流淚,可是他卻從來不敢如此這般緊緊的擁抱她,隻是任由她靠在那裏,他曾經很怕自己任何一個過分的舉動就從此失去她了,那女人每一次傷心的落淚都讓他心裏更厭煩另一個人。他從來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她,隻是在聽完她傷心的哭訴之後,很無奈的說一句: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現在靠在自己胸前的是自己的女朋友,那我現在是不是也應該跟她說:我會一直陪著你的。耳邊依然孟曉梵平靜的呼吸聲,兩個人又相擁了很久,孟曉梵很小的聲音說了句:“林誠,謝謝你,還好有你在,我現在覺的很幸福。”這句話讓林誠的眉頭深蹙,讓他感觸頗多,他自己想聽這樣一句話,期盼了多久了,現在終於聽到了,隻是出自另一個女人的口中。隻是這樣小一個舉動在別人那裏可能是理所當然,可是在對於孟曉梵自己給她帶來了幸福。
  孟曉梵離開林誠肩膀的時候臉上帶著笑,沒有半滴眼淚,看不出她曾經哭過,可是眼睛卻比剛才晶瑩閃亮了許多。林誠的肩膀上留下了一小片濕,孟曉梵看著那片印跡很不好意思的伸手抹了抹:“哎,這是我的口水可不是我的眼淚哦,你可別找機會跟我哥說我靠在你肩膀哭,我丟不起那人。”此刻的孟曉梵又恢複了她原來的樣子,一臉的打趣麵容。
  林誠看著她笑了笑,心想著,這就是我的女朋友寧可承認留在男人身上的是口水也不願意承認是眼淚。他點了點頭:“口水就口水吧!”
  孟曉梵看著他嘿嘿的笑了起來:“小林子你身材真的挺好的,肩膀很好靠。”
  “是吧,我沒騙你吧!”
  孟曉梵忽然伸手捶了林誠肩膀一把,然後伸手指了指自己肩膀:“小林子,我告訴你哦,其實我的肩膀也很結實,如果有一天你需要依靠了,我也可以借給你流口水用!我會一直陪著你的,等你需要的那天我就把我結實的肩膀借給你用。”說完孟曉梵就哈哈哈的大笑一陣,帶著開心的笑聲回家了。

  (52)你們找誰?
  孟曉梵又穿上了她的正裝,頭發梳理的整整齊齊的,一臉的職業新女性的麵相,除了麵色繼續黝黑,已經完全擺脫了每次從小水村衝回來時一個剛被搶劫了的運動員形象,一大早孟曉梵就趕到律所,站在辦公桌旁麵看著毫無表情的韓翼從外麵走進來,孟曉梵又給自己臉上堆滿了笑,仰著頭裝的特像一大尾巴狼,而且是一隻極其諂媚的仰著頭的大尾巴狼。
  說實話原因出自於她心虛,雖然她有可能是‘宇恒’裏出勤最好的一名員工,因為其他助理的時間都隨著律師的時間變的很機動。可是她畢竟是韓翼的助理,八點半上班,你八點三十一進門他還得白你一眼呢,就別提這些天孟曉梵天天跑‘小水村’的案子,時常把韓大律師晾在律所了。
  韓翼的眼神一如既往的空洞,拎著他的包從外麵步伐穩健的走進來依然誰都不搭理,當然也因為是一大早,律所裏還沒有什麽值得可搭理的人。走到辦公室門口,孟曉梵帶著笑向上湊了湊:“那個韓律師,我來了,從今天開始我哪都不去了。”
  韓翼沒做任何停留,沒有任何表情、沒回任何話、開門走進辦公室了。孟曉梵心想:得,這明顯是給我摔臉子呢。自己也確實說不出什麽拿的出的好借口來,要是案子真像自己想的被受理了,自己還能理直氣壯點。結果連挖苦帶諷刺的跟韓翼叫囂了半天,到頭來還全讓人家說中了。
  她仿佛看見自己站在韓翼麵前,韓翼正一臉怒容痛斥自己:“我早跟你說什麽來著,你丫還不服?”孟曉梵心想如果他這麽說,自己一定說:“我服!我特服!”孟曉梵正想著一會要怎麽跟韓翼說話,韓翼又從辦公室裏出來了,一眼也不看她,自己奔茶水間去了,過了一會韓翼端著他的杯子又回來了直接開門進了辦公室。孟曉梵心想壞了,這不是摔臉子這是臊著我呢。想了想,硬著頭皮去敲了韓翼辦公室的門,半天才聽見韓翼懶懶的準進的話。
  孟曉梵站在門口整理下衣服,又繼續昂首挺胸的進去了,暗想著:輸案不輸人,丟臉不丟氣!孟曉梵眉開眼笑的站在韓翼麵前,韓翼低著頭看著手裏的案子不抬眼。
  孟曉梵站了一會有點沉不住氣了,笑盈盈的語氣:“您今天早上來了,怎麽沒跟我叫喚著要水喝啊?”話剛一出口韓翼的眉頭就擰在了一起,他抬起眼來看著她:“我什麽時候跟你叫喚過?”
  孟曉梵想了想好像詞用的是不太對,又笑著說:“不是,我是想說,您怎麽自己弄咖啡去了,怎麽不叫我去啊,我現在挺閑的。”
  韓翼低著頭看著手裏的文件,平常的語氣說著話:“我沒弄,前天剩的,我拿微波爐熱了一下。”
  韓翼這句話說完孟曉梵覺的一下子被噎住了一口氣差點沒倒上來,努力咽了口口水,半天接不上話,心想鬧半天在這等著我呢?
  韓翼一副平常的麵容,語調平緩:“你終於閑啦?我覺的我得適應一下沒有助理的日子了,我的助理比我都忙。”韓翼說完了這句抱怨抬頭看著她:“你的案子有結果啦?”
  “嗯,被最終駁回了!”
  “我早跟你說什麽來著?”韓翼蹙眉,正要跟孟曉梵說些批評教育的話。
  孟曉梵忽然站在原地聲音洪亮的朝韓翼大喊起來:“我服您,我從裏到外服您,我以後鞍前馬後,您指哪我打哪,您是律界第一高手,您天下第一、您孤獨求敗,您打遍天下無敵手,您就是觀音大士、您是如來佛祖!”孟曉梵炒蹦豆似的把腦子能想的誇人的話都一股腦說出來,心想著讓你那些不滿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最好一下全給忘了。
  孟曉梵嚷完之後,韓翼一下愣了,半張著嘴看著她,轉腦子想了下輕聲問著:“觀音大士、是個女的吧?形容我不合適吧?”
  “那您把這句忽略不計吧。”
  韓翼皺著眉頭想了想:“我剛才要跟你說什麽來著?”
  “您說讓我好好工作,看我表現!”
  韓翼嘴角抽動一下,低著頭伸手拿了份文案出來出來放在桌子上:“明天用。”
  孟曉梵抱著韓翼交給她的新工作,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辦公桌旁,想著韓翼這關是不是算闖過去了?孟曉梵這一天都不怎麽敢離開自己的辦公桌,對講器裏一傳出我的水,她立馬撒丫子奔茶水間去了,然後屁顛屁顛給人家端進去,還帶著笑看著韓翼嘴裏念叨著:“您慢用,您慢用!”孟曉梵心裏暗想著,怎麽就跟我做了多大虧心事似的。
  下午兩點鍾,孟曉梵一直窩在自己的辦公桌上,奮筆疾書韓翼交給她的新工作,她覺的自己已經達到了忘我的境界,低著頭半天發現有個人在一直敲她的辦公桌。忽然抬起頭來發現兩個男人站在她麵前,臉比自己的臉還黑,黑的有些發亮。身材十分高大壯碩,一臉的橫肉、一身的腱子肉,滿頭滿臉的汗,一說話嗡聲嗡氣的,怎麽看著都像來者不善。
  孟曉梵緩緩站起身來,下意識的向後躲了躲,:“你們找誰?”
  高壯男人的聲音噴薄而出,聲音之大讓在寫字間工作的人,都忍不住停下手裏的工作抬起頭看著這個方向:“俺們要找孟曉梵,孟律師!”
  孟曉梵心裏咯噔一下,心想怎麽還有奔著律所點我的人啊?可是男人的表情看不出喜怒,隻是說話聲音之大讓心裏產生了忌憚,孟曉梵伸手把桌上的名牌撲到了,因為看見遠處的陸可正一直朝她擺著手,好像是不讓她承認自己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你們找孟律師幹嗎啊?”
  “俺們找孟律師有事,你給俺們把孟律師叫出來!”男人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律所的人都紛紛停下手裏工作向這邊靠過來。
  “您找孟律師有什麽事啊?”孟曉梵看著一身腱子肉的男人小聲詢問著,心想自己也沒招過誰啊?怎麽看著這兩人這麽像打手呢?
  “俺娘讓俺代表她來找孟律師的,說要見到孟律師才能說。”
  不知道是此男人的說話聲音太大,還是韓翼剛好有事出來,他一出來就看見兩個男人形成壓迫之勢在圍著孟曉梵問事情,孟曉梵靠在桌子一角,側著頭回答著他們的問題,姿勢是副隨時要跑的架勢。韓翼走上去一把把孟曉梵拽到身後去了。
  “你們有什麽事?”聲音裏有點不耐煩的情緒,剛問完這句話他就轉頭向一旁的小白說:“去樓下叫保安。”小白點了點頭轉身下樓了。
  高壯男人聽到叫保安之後忽然一下子變的很急躁:“叫保安幹啥啊?俺們找孟律師也叫保安啊?”
  韓翼擰著眉頭看著他們:“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們找孟律師幹嗎啊?”
  “俺娘讓俺找孟律師說有話得當麵跟她說。”
  “你娘是誰啊?”
  “俺娘叫李芳容。”
  韓翼轉頭看著身後的孟曉梵詢問著:“李芳容是誰啊?你認識嗎?”
  孟曉梵湊上來極小的聲音嘀咕著:“就拿窩瓜那大媽。”
  “哦!”韓翼聽到後點了點頭,轉頭看著高壯男人:“我姓韓,叫韓翼,你們有什麽事跟我說吧,如果是為了你們的案子,我隻能說已經最終駁回了,我們也盡力了但是無能為力。”
  高壯男人皺著眉頭看著他:“俺們跟你說不著,俺娘說隻讓俺們跟孟律師說。”
  孟曉梵心想人家這指名點姓找上門來的,自己再縮在後麵也不合適啊,回頭別再讓無辜人士挨了打,她忽然推了下韓翼胳膊,想從身後站出來,嘴裏念叨著:“要死拉不住,我來跟他說吧。”
  韓翼忽然伸著胳膊擋著她,眉頭擰成了疙瘩,低著訓斥著:“就顯你本事大啊?進辦公室,把門關上,這沒你的事!”
  孟曉梵愣愣的看著一臉怒容的韓翼一下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正在僵持階段小白帶著保安跑上來了。
  韓翼指了指兩個男人,跟保安說:“謝謝你們幫我把這兩位先生請出去。”
  高壯男人的叫聲更大了:“你個男人咋這麽不講道理呢?俺前天剛從外地打工回來,俺娘跟俺說讓我來見俺恩人來,說俺媳婦是俺恩人給找的,俺跑了好幾百裏地,專程來見孟律師想來感謝她一下,人也沒見到咋就要把俺轟出去啦?”
  韓翼聽著高壯男人的話,轉頭看著孟曉梵小聲的詢問著:“你幫人說對象啦?”
  孟曉梵一臉的驚奇:“沒有啊!我上哪幫人說對象去啊?”
  韓翼轉過頭看著兩個男人:“還是請你們出去吧。”
  想不到高個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環抱著雙臂一副賭氣的麵容:“俺娘說有恩得報,見不到孟律師俺們哪都不去。”圍在韓翼辦公室門口的人越來越多,探頭探腦的不知道這男人到底要幹什麽。
  韓翼帶著怒氣看著坐在地上的男人:“你把事情說清楚了,我在考慮讓你見不見孟律師。”
  “廠子把錢還給俺們家了,都還了,俺娘說要不是孟律師總去找那法官求情,法官不能找廠長談話,俺也不知道具體咋談的,談了三個多小時,反正是廠長被嚇的夠嗆,出來沒兩天就把錢還給俺們了,俺現在有錢娶媳婦了。”
  所有人聽完男人的描述都帶著點驚奇的麵容,孟曉梵探頭探腦的把臉挪出來:“你說的是真的?”
  男人看著點了點:“當然是真的,要不俺跑這麽老遠幹嗎來啦?”
  孟曉梵帶著點點笑容仰著頭看著韓翼:“您幫我分析分析這事靠譜嗎?”
  韓翼回看著她沒說話,孟曉梵大著膽子從韓翼身後走了出來,看著坐在地上的男人:“來吧,咱握個手吧,我就是孟曉梵孟律師。”
  男人騰的從地上站起來:“胡說,你騙俺,俺娘說孟律師穿的是運動服。”
  “我運動服洗了在家掛著呢。”
  旁邊矮個男人拉了高壯男人一下:“哥,她跟嬸子說的挺像的,除了不是穿的運動服。”
  “對,對,對真的是我。”孟曉梵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把桌子上按倒的名牌又給拿起來了:“你們看這不是寫著我名字呢嗎,真的是我。”
  高個男人聽孟曉梵說完,又看了看矮個男人,矮個男人朝他點了點頭,高壯男人忽然站直了身體給孟曉梵鞠了一躬:“孟律師,俺謝謝你!”說完跟矮個男人說:“去把東西抬上來。”
  沒一會矮個男人帶著倆人,抬上幾個竹編大筐來,放在了地上:“孟律師,俺娘說打官司都得給錢,您沒跟俺們要錢,現在俺們家錢也要回來了,怎麽也得感謝您,這就是些果菜,不值啥錢,您別嫌棄帶回去嚐個鮮吧。”高個男人把筐打開都是一筐筐的菜和一整筐蘋果,看著又大又紅又新鮮。
  孟曉梵覺的自己的嘴快裂到後腦勺了,一陣嘿嘿的笑:“這合適嗎?”孟曉梵覺的腦子已經笑成一片空白,她湊到韓翼麵前感覺說話都說不清楚了:“韓律師,有人給我送禮啦,您看好幾大筐呢,您見過這麽大筐嗎?我能收嗎?”笑的跟個二傻子一樣。
  韓翼側著頭看著孟曉梵已經快笑成茫然的麵容,忍不住‘切’的笑了出來:“那你就收下吧,人家這麽老遠弄過來的。”

  (53)原來是頭驢!
  韓翼的臉上難得掛著非輕蔑、非嘲弄的笑容,實際上他根本很少掛笑,現在這樣著實是有些怪異,高壯男人走了,一堆人看著地下幾個大筐,都說些好聽的話對孟曉梵表示祝賀。
  “哎呀,小孟啊,你看你才來律所幾個月就辦成案子啦,這都有人給你送禮啦!”
  孟曉梵依然傻笑的擺著手:“沒辦成,運氣,運氣。”
  “有運氣也不錯啊,這算是掛律所的公益案件吧?你要老這麽有運氣,那你很快就是名律師了。”
  孟曉梵捂著嘴覺的自己快笑背過氣去了,站在一旁的韓翼微仰著嘴角,看著孟曉梵現在的樣子一直沒說話。
  孟曉梵看著擺在地上的大筐,忽然像是恢複點了理智:“哎,這好幾筐呢,咱們大家把菜和水果分分吧,我自己也弄不回去也吃不了。”
  “我們這不是就等你這句話呢嗎?”說完一堆人呼啦都回自己位子拿袋子的拿袋子拿箱子的拿箱子去了。
  孟曉梵一看這架勢,心想我說這法律工作者也都是老百姓吧,你這韓大律師還不信,一說這搶菜個頂個都是好手。韓翼站在門口看著一堆人圍著幾個筐在挑菜,依然掛著他少有的微笑不說話。
  孟曉梵心想這韓律師已經脫離了人民群眾基礎心態,他是絕對不會去搶菜的,這多吃虧啊,看著這好蘋果都讓別人搶走了,自己又放不下這範兒肯定很心痛。這案子解決了怎麽著都是因為他說了句,你不再試試啦?想到這孟曉梵也拿了個箱子,圍著筐挑菜去了,再怎麽說她也是這幾筐禮物的主人,大家都紛紛把好樣貌的瓜果蔬菜往她箱子裏放,沒一會箱子就裝滿了。
  孟曉梵抱著一滿箱子瓜果蔬菜站在韓翼麵前,麵帶笑容的仰著臉看著他:“韓律師,這些天我總往‘小水村’跑給您的工作添麻煩了,現在這案子算是有個圓滿的結果,雖然不是我的原因,要不是你無意中說我可以找法官試試,我想可能也不是這個結果,我代表‘小水村’人民感謝您、代表李芳容和他兒子以及他未來的兒媳婦感謝您。”
  韓翼又忍不住‘切’了一聲,輕笑出來:“你代表的了那麽多人嗎?”
  “那我就代表我自己吧,這箱子菜,蘋果什麽的,您拿回家去吧,可以做飯炒菜用。”
  韓翼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收了起來,表情變的很平淡:“我不做飯!”韓翼極小聲音冷冷的說出了這句話。
  孟曉梵心想,對了把他離婚的事給忘了,沒老婆孤家寡人一個,不知道整天在哪刨口吃的就活著了。想了一下又抬頭看著他:“那給您爸媽送去吧?挺新鮮的省的去菜市場買菜了。”孟曉梵笑盈盈的看著韓翼。
  韓翼此刻的麵色變的十分的冰冷,比剛才說他不做飯還要冰冷,目光裏還帶著一點怒意。他盯了孟曉梵一陣,沒說話轉身往辦公室走。孟曉梵喜氣洋洋的抱著箱子跟著韓翼,韓翼剛一走進辦公室就猛的把辦公室的門關上了,聲音之大把正圍著筐挑菜的一堆人直接嚇的都抬起頭來。孟曉梵還抱著箱子往裏走呢,韓翼這猛的一關門自己腦門差點撞門上,罵街的話差點就脫口而出,還好勻了一口氣又給咽回去了。
  此時的場景十分的尷尬,一堆人看著孟曉梵抱著個裝滿菜的箱子被關在了門外,樣子著實的可憐,孟曉梵扭過頭看著許多同事朝她投來了同情目光,從嘴角擠出點笑來:“沒事,你們挑你們的。”
  陸可沒去搶菜,她從筐裏拿了兩根黃瓜洗幹淨了正吃著,忽然湊上來一邊吃著黃瓜一邊攬著孟曉梵的肩膀詢問著:“哎,怎麽回事?”
  孟曉梵帶著點莫名其妙的麵容看著陸可:“誰知道啊?我發現了,我他奶奶的,拍馬屁就沒拍對的時候,我這幹點工作得帶著鋼盔,上次是挨窩瓜砸,這剛剛差點一頭撞門上,這人怎麽翻臉比翻書還快啊?”
  陸可帶著安慰的語氣拍了拍孟曉梵的肩膀:“算了,你這馬屁是拍不對,他就不是匹馬,他是頭驢,你看這脾氣,說撂蹶子就撂蹶子,所以你永遠拍不對馬屁。剛才看著那大個在這嚷嚷,我看韓律師還挺護著你的,把我都給感動了,我當時就琢磨要不他就是個隱藏很深的好人,要不他就是跟你有奸|情。”
  “放屁!”孟曉梵帶著怒意瞪了陸可一眼。
  “哎,你別激動啊,我是一個旁觀者不冷靜的分析,後來我想有奸|情這事是絕對不可能的,你想咱們女的得饑渴成什麽樣招他去啊?就算招他也不管用啊,一年一次的主也解決不了什麽問題啊。”
  孟曉梵看著陸可嘿嘿的笑出來:“太損了啊!都損到我心坎裏去了。”
  陸可拍了拍孟曉梵肩膀:“怎麽樣,感覺好多了吧?”
  孟曉梵笑著點了點頭,她一坐下來就想到了林誠,於是很開心的給林誠打電話:“小林子!”語氣裏充滿了喜悅。
  林誠也在電話是滿是開心的聲調:“什麽事這麽高興啊?是不是想我了?”
  孟曉梵在電話裏嗬嗬的樂著:“嗯,想了,晚上見麵吃飯啊,我請客。”
  “又請吃羊肉串啊?”
  “不是,今天真請你吃好的。”
  “今天不行,明天吧,有個設計案有點問題,我們小組四個人都被留下來返工了,明天一早總經理要用,還不知道今天要到幾點呢。”
  “哦,好!”
  晚上快六點的時候,林誠接到了孟曉梵的電話,“哎,我在你們公司樓下呢,你出來咱倆見一麵我就走啦。”
  “好,你這相思病還挺厲害的,等著啊,我這就下去給你治病去啊。”說完林誠就開心的下樓找孟曉梵去了。
  林誠看見孟曉梵站在一樓大廳裏正在來回的溜達,手裏拿著很多袋子,孟曉梵一看見他就開心的大笑,像隻小鳥一樣開心的蹦著朝他飛了過來。衝過來就拉出了他的手,開始往他胳膊上掛東西:“小林子,你工作辛苦啦。這是晚飯,你一會記得吃啊,是你喜歡的;這是飲料,送給你們小組的同事喝;這是蘋果,你猜誰送的,是‘小水村’的村民送我的就是我那個案子,你今天忙回頭我再跟你說;還一袋子是零食要是你工作太晚了,可以磨牙用。”孟曉梵把手裏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掛在林誠的胳膊上,臉上帶著開心的笑容。
  林誠覺的眼前的場景自己一下反應不過來,隻是任由孟曉梵不停的說著話,不停的往自己胳膊上掛東西。旁邊有個同事路過跟他打著招呼,他很木然的轉過頭去看著同事。
  “林誠加班啊?”
  林誠看著他點了點頭。
  “這是你女朋友啊?”
  林誠帶著笑又繼續點了點頭。
  “喲,送飯來了?還挺體貼的,你小子還挺幸福的。”說完同事就離開大廳走出寫字樓了,孟曉梵一直帶著笑朝林誠的同事點頭致意著。林誠看著眼前的孟曉梵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孟曉梵隻用了五六分鍾時間把東西交給他,看著他繼續大笑著:“哎,我不跟你墨跡了,你去好好工作吧,我回家啦。”說完就像個小鳥一樣扇著翅膀往門外飛,林誠直愣愣的看著她的背影,接不上話,孟曉梵還沒跑到門口突然又掉頭跑了回來撲進了林誠懷裏一把抱住了林誠:“哦,忘了跟你說了,有你在真好!”說完就轉身帶著笑繼續往門外飛。
  “曉梵!”林誠站在身後叫住了孟曉梵,孟曉梵轉頭看著他。
  “這句話是我說的,你把我台詞搶了,有你在真好。”
  孟曉梵看著林誠的呆樣子嘿嘿的笑:“真酸!”
  林誠終於也掛上笑:“行,我酸你不酸!你別忘了你答應我明天還請我吃好的呢。”
  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掛著開心的笑容回家了。林誠看著她的背影,多了很多感觸:這幸福感來的好快啊!

  (54)什麽都不換!
  孟曉梵接到李茹的電話,聽著她的情緒略帶激動,“哎,你知道了嗎?唐璐住院了,她又流產了。”
  “啊?”孟曉梵聽著覺得實在是有些吃驚:“怎麽回事啊?不都六個多月了嗎?”
  “不知道啊,反正說那天突然出血,然後送去急診然後就引產了,孩子也沒保住,她現在轉去一個私立醫院養著呢,要不然你去看看她吧,我前兩天去看過她了,看著挺可憐的,當時就她媽在呢,她老公和婆婆都不在,一見著我就哭,哭一會就問我你為什麽不去看她,是不是心裏有鬼不敢見她。”
  孟曉梵沒說話,在電話裏沉默了一會:“嗯,那我去看看她。”
  “她現在有點鑽牛角尖,孩子沒保住,她那話裏的意思好像是怕鄭克然馬上就讓她滾似的,你說她現在怎麽變這樣了,原來多牛B一人啊。怎麽這結了婚比封建小媳婦還小媳婦啊?就怕他們家鄭克然不要她。哦別忘了帶上你男朋友,用事實教育她你跟他們家老鄭沒伸腿。”
  掛了電話孟曉梵給林誠打了電話,林誠開心的聲音很快的傳了過來:“又想我啦?我說我剛才打噴嚏呢。”
  “哎,咱倆下了班,你陪我去見個朋友吧,她生病住院了。”
  “好啊,沒問題。”
  兩個人下了班約了見麵的地點,去超市買了很多營養品按著李茹告訴他們的地址去了那家私立醫院。晚上六點多孟曉梵找到了唐璐的那間病房,單間豪華間病房很大很幹淨也沒什麽醫院裏的消毒水味,房間裏充滿了花香。
  孟曉梵推開門,看見唐璐正坐在床上表情有些癡呆的看著窗外。
  “唐璐姐!”孟曉梵輕喚著唐璐的名字。
  唐璐緩緩的轉過頭來看著她,臉上掛上了笑,很快笑容就收起來,表情也十分的冰冷。
  林誠跟著孟曉梵走進了病房,見到不認識的人多少有些靦腆,他朝坐在病床上的女人笑著點了點頭,女人隻掃視了下他的臉,沒回饋給他任何表情,讓他覺的氣氛有點尷尬。
  孟曉梵帶著笑把買的東西放在了床頭櫃,唐璐凝視著她的臉:“你笑什麽?”語氣裏充滿了火藥味。
  “啊?我。。我沒笑什麽啊,哦唐璐姐,我還沒跟你介紹呢,這是我男朋友,他叫林誠。”
  林誠帶著禮貌的笑容朝唐璐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林誠。”
  唐璐皺著眉頭回看了他一眼,沒有跟他握手,她轉頭看著孟曉梵:“男朋友?”
  孟曉梵看著她點了點頭。
  “你本事可大,說找男朋友就找男朋友,你上個分了多久?半年?現在小姑娘本事都大!”
  孟曉梵皺著眉頭看著她,想了一下半天沒說話,“唐璐姐你吃蘋果嗎?我給你削個蘋果吧。”
  唐璐依然看著窗外不說話,三個人在屋子裏沉默著,唐璐忽然轉頭看著林誠:“哎,那個她的男朋友,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有點事想跟她說。”
  林誠看了眼唐璐又看了眼孟曉梵,孟曉梵從嘴角擠出點笑來,林誠轉身出去了。
  林誠剛一出去,病房裏又安靜了,唐璐低著頭許久都不說話,她忽然抬頭聲音裏有些顫抖:“孟曉梵你說我對你怎麽樣?咱們是不是姐們?”
  “咱們當然是姐們了,咱們關係一直挺好的啊,你還一直特別照顧我。”
  “哦,原來你還知道我特別照顧你啊?好歹你跟我在那律所幹了兩年多,我給你開了兩年多工資白養活著你,我一直在想我就養了你這麽個白眼狼。你今天就跟我說句實話,我就是想聽句實話,你是不是跟我們家老鄭上床了?”唐璐的聲音裏帶著哭腔,聲音也越來越大。
  “放你娘的屁!”孟曉梵氣的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唐璐,我明白你現在心裏不舒服難過,我不該跟你嚷嚷,可是你她奶奶的說這話也忒氣人了!我知道我在你眼裏是那種碰到喜歡的男的,就變的挺賤的,可是我再賤我也不至於賤成這樣,跟我姐們的老公上床?你直接弄勺大糞澆我頭上還痛快點。你別嫌我說話難聽,你認識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中國十三億人口,男女比例1.2:1,聽清楚了嗎?一男的加雙小腿才能勻一個女的呢,你以為天下就你們家鄭克然一個男的啦?我有男朋友,他就站在門外,他可能是沒你們家鄭克然有錢,可是他對我好、特別好,我喜歡他,你就是給我一千一萬個鄭克然我也不跟你換!你他奶奶的聽明白了嗎?你那鄭克然我不稀罕!我不跟你說了,氣死我了,等你冷靜點吧,過兩天我再來看你。”
  孟曉梵生氣的轉身朝門外走,唐璐坐在床上嚎啕大哭起來:“你別走,曉梵,你別走,你陪陪我。”
  孟曉梵走過去一把抱住了唐璐:“唐璐姐,你現在這樣我看著真挺難過的都不像你了,你原來在學校多威風啊,我跟你身邊就是一小嘍囉,我知道你沒生下孩子挺難過的,可是你生孩子就為了綁住你老公啊?”
  “那我還能幹什麽啊?我連孩子都不會生我還能幹什麽啊?”
  “哎呦喂,你的書都讀哪去了?要不是咱倆有點交情我真想啐你一口!真的,唐璐要不你再出來工作吧,省的就悶在你大別墅裏想著你老公會不會跟別人跑了。”
  孟曉梵跟唐璐在屋子裏談了會心,唐璐的情緒也穩定了很多,對她的芥蒂也全都消失了,她看了眼表已經不早了,“哎,我得走了,我男朋友都在外麵坐一個多小時了,我都心疼了。”說完就是一陣嘿嘿的笑。
  “你看你那賤樣。”唐璐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你幫我跟他道個歉吧,我今天對他態度也不好,改天吧,改天我出院了,我請你們吃飯吧,你再好好把他介紹給我。”
  “嗯,行沒事,他脾氣好不會生氣的。”
  孟曉梵走出了唐璐的房間,發現林誠坐在門口的候診椅上沉默著,旁邊坐著鄭克然也沉默著,孟曉梵心裏波瀾了一下,暗想不知道鄭克然什麽時候來的,不知道聽見我跟唐璐吵架沒有。
  孟曉梵走過去朝林誠笑了笑,林誠回了她一個陽光笑容,站起來跟她拉起了手,孟曉梵看著鄭克然麵帶笑容:“鄭先生,這是我男朋友,林誠。”
  鄭克然站起來看著他們:“我們剛才認識過了,我一直覺的看著林先生眼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林誠在旁邊忙解釋到,“抱歉,我對鄭先生真是沒什麽印象。”
  “那個鄭先生,您好好照顧唐璐姐吧,她心情挺不好的,我們就不打攪,過一段我再來看她。”鄭克然笑著點了點頭,孟曉梵拉著林誠離開了。
  兩個人手牽著手一直慢悠悠的走著,誰都不說話,過了許久:“那個。。那個。。我在門外聽見你們說話了,你們說的挺大聲的,我沒有偷聽。”
  孟曉梵看著林誠靦腆的樣子,忽然擔心他會不會誤會什麽:“你是不是以為……”
  “我沒以為什麽!”林誠突然打斷了她。“我相信你,你那個朋友她可能心情不好,或者婚姻有什麽問題才喜歡亂猜忌的,我特別相信你!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
  孟曉梵看著林誠的樣子,忽然覺得有點感動,靠上來抱住了他:“林誠,你真好!”
  林誠也抱著孟曉梵極小的聲音:“你。。是不是特別痛恨擾亂別人婚姻的人啊?”
  “幹嗎這麽問啊?”孟曉梵靠在林誠胸前小聲的反問著:“誰不痛恨啊?”
  “那要是別人的婚姻特別有問題呢,比如有人特別不幸福,你不覺的難受嗎?”
  孟曉梵皺著眉頭看著他:“別人婚姻,是別人的婚姻,應該是他們自己說了算吧?我再難受也是別人的婚姻。”
  “那你朋友的老公對她特別不好,你不覺的她應該離婚嗎?”
  “你說鄭克然和唐璐?”
  林誠看著她點了點頭。
  “如果特別不好的話,我是覺的她應該離婚,可是怎麽說都要她自己決定,有些人可能就是放不下感情,作為外人我能幹什麽?”
  林誠忽然把孟曉梵抱的很緊:“我不離婚,將來咱倆結婚了打死我都不離婚。”
  孟曉梵忽然推開了他:“哎,你怎麽想那麽遠啊?咱們在談戀愛,誰要跟你結婚啊?”
  “談戀愛不就是為了結婚談的嗎?不是為了結婚談什麽戀愛?”林誠看著孟曉梵麵色紅潤似乎很著急的樣子。
  孟曉梵仰著頭看著他:“你這人怎麽那麽矛盾啊?剛才還說不好了就離,然後又說打死也不離,你到底想說什麽啊?”
  “我是想說,我會對你好的,我們在一起肯定能幸福,我們不會因為誰對誰不好離婚的。”
  孟曉梵看著他嘿嘿的笑起來:“你看你那樣真像個小孩,我怎麽撿到你這麽個大寶貝啊,原來還有你這麽單純的男的呢?哎,咱倆還沒結婚呢,什麽離不離的。”
  林誠笑著拉起孟曉梵的手,繼續慢悠悠的走著:“哎,我也不換,給我一萬斤大米,一百頭豬我都不換!”
  孟曉梵眨巴了兩下眼睛想著林誠說的話,突然照著林誠後背狠狠的來一拳。
  “哎呦!”林誠大叫了一聲:“你峨眉出來的師太吧你,下手也太黑了,讓你打成內傷了!”
  “哦,我就值一百頭豬啊!”孟曉梵生氣的瞪著林誠。
  林誠看著她嘿嘿的傻笑著:“給我什麽我都不換!”

  (55)求您去吧!
  這個八月十五來的有些晚,趕在十一長假之後的短假,把所有人的神經弄的有些鬆散,第二天又要放小假了,一到中午有些人就開始躍躍欲試的收拾包準備找個借口開溜。
  袁明皓從辦公室裏走了出來,站在大廳裏喊著:“哎,都別走了啊,老大發話啦,晚上吃飯卡拉OK慶中秋。”
  “啊?”一對人麵麵相覷,偶爾冒出一兩句感歎詞。
  “哎,哪個老大啊?”
  “當然是何老大啦!”袁明皓的聲音裏滿是上揚的語調,樣子顯得十分得意。
  “還沒到年底呢老大怎麽就來了?”
  “老大的律所,老大想來就來唄,請你們吃飯唱K還這麽多問題,要走的都別走了,走了的都給叫回來,見老大一麵多難得啊。”說完袁明皓就繼續帶著得意的表情回辦公室了。
  下午四點鍾,律所的人滿滿當當的,走了人還真都回來了,除了一些在外辦案的,所有的閑雜人等也都齊聚一堂,孟曉梵四處看著這不認識的好幾位,陸可在一旁小聲的給她做著介紹。兩個人正聊著天,看袁明皓很慌張的從辦公室出來,神情緊張的往門外跑去。
  “哎,看見了吧,袁大律師接駕去了。”
  “弄的還挺隆重的哈!”孟曉梵看著袁明皓的背影發表著感歎。
  “那是,原來袁明皓死活非認何律師當幹爹,何律師說別了,叫大哥就行了,袁明皓不樂意非得叫人家‘爹’,後來何律師管韓翼叫兄弟,袁明皓一聽終於改叫大哥了。”
  陸可跟孟曉梵正報著八卦,遠遠的看見袁明皓跟著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中年男人個頭不高,中等身材鼓著個顯眼的啤酒肚,有點謝頂,滿臉的笑容顯得很富態,他一走進來大廳裏的人就紛紛朝他靠攏,何宇恒跟中央領導下基層視察似的,跟湊上來的一個個的人握著手,嘴裏不停的跟大家寒暄著:“你那個房產案不錯啊!幹的漂亮繼續努力!”
  “最近你辛苦了,幹了那麽多公益案件,律所沒有你真是不行啊!”
  “馮律師,聽說你女兒考上重點高中了?有其母必有其女啊,果然將門虎女啊!”
  “哎呀,陸可你真是越長越水靈了啦,越來越像女強人了!”
  何律師一路左右問候著,所有閑著的律師都從辦公室出來跟‘何宇恒’握手,孟曉梵心想是不是應該進去通知一下韓律師何律師來了,要不然就顯他特殊了。孟曉梵正猶豫著要不要進辦公室去叫韓翼,何宇恒已經一路掛著笑的走了過來,站在孟曉梵的麵前笑笑的看著她:“孟律師吧?我們所的未來之星啊,剛來幾個月就辦成案件啦,還有客戶為了表達感謝送東西來了,不錯嗎,好好加油啊,很有前途的。”
  何宇恒一邊跟孟曉梵握著手,一邊鼓勵的拍了拍她的胳膊,誇獎的話把孟曉梵弄的特別不好意思。
  “哪啊,您過獎啦。”
  何宇恒轉身朝大家擺了擺手:“好了,你們都去忙吧,一會咱們就一起吃飯卡拉OK啊。”
  何宇恒發了話,大家都回到自己位子,等著晚上的聚會了。
  “韓律師在裏麵嗎?”何宇恒笑笑的看著孟曉梵。
  “在呢,在呢。”孟曉梵有點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想著我是不是應該推門請他進去。
  “哦,我去看看小翼!”何宇恒說完就自己推門走進辦公室了。
  “師傅您來了?”韓翼的聲音清晰的傳了過來,緊接著對講器裏傳來了韓翼的聲音,“水,兩杯。”孟曉梵聽見立刻起來跑到茶水間去濾咖啡去了。
  何宇恒在韓翼對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笑盈盈的看著韓翼:“我今天不就是為你才來的嗎?”
  “為我幹什麽啊?又有新客戶啦?”韓翼帶著笑看著何宇恒。
  “你看看你啊,好像我一找你就是要用你似的,我是看著明天馬上中秋了,也沒個人陪你,我就組織個大家聚會,好能樂嗬樂嗬。省的你一個人孤單啊!”
  “我不孤單,明天我跟我堂弟聚會。”
  “你弟過中秋不得陪他爸嗎?你不是跟他爸關係不好嗎?”
  韓翼沉默了一會沒說話:“師傅,謝謝您了,我今天就不去了。我還有些案子,我在這看看案子。”
  “哎呀,兄弟不是我說你啊,為個女人不至於嗎!何必呢,天涯何處無芳草啊,你看看你師傅我,你大嫂子小嫂子都挺和平的,男人嗎要放的開一些,好男兒何患無妻啊?你離婚的事,我看就我知道吧?也就是你哥哥我關心你才特意來弄個慶中秋的聚會。”
  韓翼忍不住笑出來:“您很了解我是什麽樣的人,我不是為女人!再說就算是為女人我也沒您那本事。”
  “我聽出來了,你在挖苦我!”
  “沒有,我是真的羨慕您,像您這麽活的自在的挺不容易的。真的,我真的不去了。”正說著話孟曉梵在門外敲門,韓翼直接讓她進來。
  何宇恒此刻的臉色很不好看:“你這樣不好吧?你看我搞了這麽大聲勢,把那些不常來的人都叫來了,結果我何宇恒的核心合夥人不去,而且你就在律所裏,你不要總是這個樣子嗎?你哥哥我維係各種關係也是很困難的,你以為我不來律所我就閑著了嗎?那些老板也都是很不好伺候的,咱們的這個行業也是競爭很大的!而且我完全是出於好心,我是怕就剩你自己的時候,你總是想那些不痛快的事,你看看你。”
  韓翼依然掛著笑看著何宇恒:“我真的是有案子要弄,就是因為競爭厲害我才要多幹工作。”
  韓翼和何宇恒的說話情緒多少都有些抵觸,兩個人已經完全沒在意站在一旁抱著個盤子左右擺頭的孟曉梵了,這場爭論似乎何宇恒不願意再繼續下去,“那好吧,既然你這麽不樂意,那就算了,你看看我專門為你弄的,你還不去。”一邊走一邊抱怨著,也沒看孟曉梵就直接走出韓翼的辦公室了。
  孟曉梵站在原地抱著個托盤看著韓翼,韓翼低著頭看著桌子上的文案,看了一會抬起頭來看著她:“你還有事嗎?沒事你也出去吧。”
  孟曉梵哦了一聲轉身出去了,她坐在辦公桌上想著大概知道是個什麽狀況,這全律所聚會,韓翼偏要加班。那自己是不是也應該覺悟高點也留下來加班啊?問題是自己一點都不想加班,我也想唱卡拉OK吃飯去啊,大家都走了,連季大爺都去,身為一個助理、我的BOSS不去,我到底是去合適還是不去合適啊?越想越覺的心煩,於是站起來敲了韓翼辦公室的門。敲了半天也沒聽見韓翼說話,猶豫了一下孟曉梵大著膽子走了進去。
  韓翼正站在窗前環抱著雙臂看著街景,似乎是在想事情,表情顯得有點呆。
  孟曉梵站在身後輕咳了一聲,韓翼沒什麽反應依然陷入在自己的世界裏,孟曉梵又更大聲的咳了一聲,韓翼的眼睛終於眨了一下,輕聲帶著點煩躁的情緒:“什麽事?”
  韓翼突然問什麽事,孟曉梵一下不知道說什麽了:“那個……那個……您數車呢吧?”帶著點諂媚的笑看著韓翼的背影。
  韓翼的眉頭立刻皺的很緊,轉過身來看著她:“我沒數車!”
  突然被韓翼怒瞪,孟曉梵一下變的更緊張了,想著怎麽才能開口說自己也想去唱卡拉OK的事情,她小心翼翼的抬眼看著韓翼:“那您數什麽呢?”
  韓翼看著她,猛的做了個深呼吸,離開了窗口坐回到位子上:“哦,我在窗口站會我就非得數東西呢?”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孟曉梵趕忙擺了擺手:“我是想問,你幹嗎不跟我們一塊玩去啊?多熱鬧啊,一塊玩去高興高興唄。”
  “我不高興!我不想看一堆人從清醒喝到爛醉到失態在那傻樂,我看著煩!”
  孟曉梵皺著眉頭抱怨著:“您這心態怎麽那麽怪呢?怎麽跟人類都不太一樣啊?”
  “你什麽意思啊?又在這拐著彎罵人是吧?”
  “不是,我是說您這人特別不俗,絕對不是一凡人,您這境界太高了,就您剛才那樣特像小說裏那個孤獨求敗,我覺您現在可能跟他是一個心態,他沒事就躲一個山洞裏跟塊石頭吹牛B,告訴那石頭說他是天下第一沒人打的過他,我剛才一看您趴那玻璃上,我第一個反應就想起他來了,您是不是看著那玻璃也跟它說,沒人贏的了您,您天下第一呢?”
  “我有病啊?”韓翼看著孟曉梵突然大喊起來,喊完之後韓翼深喘了口氣看著孟曉梵:“你是不是怕我留你加班不讓你去玩啊?沒事,你去吧,我沒說讓你加班。”
  孟曉梵低著頭摳著手小聲嘀咕著:“我知道您特聰明,啥事都瞞不過您,我坦誠的跟您說,我有70%的願望是想去玩,怕您讓我加班,但是我有30%的願望是希望您也去,您老這樣不行,真特怪,沒準到後來就是我一人信您沒病,還是友情讚助那種。別人說我領導有病我聽著也不舒服啊,合著我這整天跟一精神病人混,大過節的全律所的同事都去玩,您非自己留下來趴玻璃上,你覺的這正常嗎?”
  “誰趴玻璃上了?”
  “我知道您有不順心的事,可是誰什麽事都事事順心啊?好歹您也跟大家接觸接觸啊,孤獨求敗他真是抑鬱死的!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您走向這個下場。”
  韓翼的肘關節抵在桌子上,一隻手頂著額頭,努力做著深呼吸,安靜了一會:“我聽你這麽一說,我是挺有病的!”
  “是吧?我不跟您分析您的怪異行為,您自己根本意識不到!”
  韓翼猛的拍了桌子:“孟曉梵,你是不是覺的你拐著彎罵人的本事天下無敵,沒人管的了你了是吧?”
  孟曉梵被嚇的哆嗦了一下,帶著十分委屈的麵容看著韓翼:“不是,我真是覺的就您自己一人留在這挺孤單的,好歹我也是您助理,您自己在這努力工作,我出去花天酒地去,我玩的踏實嗎?您今天晚上一下突擊好幾個工作,那不是改天一下又全堆給我啦?”
  韓翼蹙著眉頭盯著孟曉梵的臉:“那你究竟是怕我孤單、還是怕我給你堆工作啊?”
  “都怕,您想想,您就去吃頓飯,一下就解決掉我兩個後顧之憂,怎麽想怎麽都覺得您這事辦的地道!”
  韓翼盯著孟曉梵的臉看了許久,孟曉梵也目不轉睛的回看著他,眼神裏透著期盼的光,韓翼忽然歎了口氣,輕輕的點了點頭:“好,我隻吃飯,我可不去卡拉OK,就算去我也不唱歌。”
  孟曉梵看著韓翼嘿嘿的樂起來:“這麽多人呢,哪輪的到您唱啊?”

  (56)家教很嚴!
  韓翼答應了要去吃飯,突然就站起身開始收拾包,沒一分鍾就把包收拾好了,另一分鍾已經走到門口了,“那我就先出去了。”丟了句話韓翼就開門出去了。
  孟曉梵看著韓翼接近瞬移的速度,心想著怎麽跟逃命似的啊。
  一走出大廳看見一堆人正商量著怎麽去訂的飯店,何宇恒像是在統籌大局一樣,安排著誰搭誰的車,韓翼忽然走了過去,站在何宇恒麵前:“師傅,訂的哪個飯店啊?”
  何宇恒表情一愣,看著眼前的韓翼一時想不起來要說什麽,心想著剛才他還說不去呢,這麽會怎麽又改主意了,他什麽時候也變的愛改主意了?
  “那個。。那個。。朝賀樓。”
  “哦。”韓翼應了一聲點了下頭:“那我自己先去了。”說完就拎著包自己先坐電梯去了。
  朝賀樓離律所有四站地車程,孟曉梵和陸可還有小白三個人商量著一起坐公交去,三個人在公交站有說有笑的,陸可和孟曉梵沒事還老擠兌小白兩句,小白老是嘿嘿笑從不跟女孩子爭辯。三個人正一起等著公交車,忽然一輛寶馬X5停在了路邊,韓翼按下車窗看著他們三個:“上來吧,我搭你們過去。”
  三個互看了一眼,表情是著實的驚奇,忽然都爭先恐後的擠上了寶馬車的後座裏,生怕韓翼後悔跑了。陸可跟小白一上了韓翼車就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東摸一下西摸一下。倒不是因為坐了多高檔的一部車,隻是覺得破天荒頭一次韓大律師會主動要求載他們過去。
  陸可扶著韓翼的駕駛座椅:“韓律師,謝謝您啊,我們三個都把您當司機使了。”
  韓翼揚了下嘴角,點了點頭沒說話。
  “韓律師,我都來律所幾年了,這是頭次坐您的車,我現在心裏特激動。”
  小白在一旁插話著:“我也第一次坐啊,我也挺激動!”
  孟曉梵一臉得意的用胳膊拐了拐陸可:“哎,我是第二次啊,第二次。”然後又轉頭看著小白豎著手:“厲害吧,我坐兩次了。”孟曉梵心想其實我還開過一次,隻是可惜不能用來得瑟。
  小白斜著眼睛看著她,撇了撇嘴:“厲害,厲害。”
  孟曉梵轉頭又開始跟小白逗著悶子:“嘿,不服是吧,你打牌打的過我嗎?”
  小白搖搖頭:“打不過。”
  “我坐過韓律師兩次車你坐過幾次啊?”
  “就這次。”
  “那你服不服?”
  “服!”
  “叫姐!”
  小白還麽開口叫,韓翼在前麵開口說話了:“小白,一會去卡拉OK你坐我車,我帶你過去,你不是也坐兩次了嗎?”
  韓翼的話剛一說完,小白在旁邊哈哈的大笑出來:“好啊,那謝謝韓律師了。”話音剛落陸可就趴在前座上諂媚的說:“韓律師,孟曉梵平時也老欺負我,她也老逼著我叫她姐,您看。”
  “哦,那你也坐我車吧!”
  孟曉梵倒吸了口涼氣用手指著陸可:“你……”還沒說完忽然也很諂媚的趴在前座上:“韓律師,您看一會我是不是也能?”
  “你就去坐公交吧,我不能看著全律所的人都被你欺負了。”韓翼話剛一說完,小白和陸可捂著肚子笑倒在椅子上。小白在一旁敲著鍋邊:“該,還讓不讓我叫你姐啦?”
  孟曉梵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我到法院告你們去,欺負人!”
  “哦,打官司啊?你打的過我嗎?”韓翼一邊開車帶著笑意說了句逗趣的話。
  “打不過。”孟曉梵低著頭像個泄了氣的皮球。
  陸可和小白又開始坐在位子上哈哈大笑了,小白帶著點激動情緒:“韓律師,謝謝你啊,您可替我出氣了,上次打牌我輸她,她非逼著我往臉上貼條。”
  “小白!”孟曉梵在一旁大叫著:“是你自己說,輸了你就往臉上貼條在律所走一下午的。”
  “那你就真貼啊?”
  “我哪貼啦?”
  “那還不是我請你吃了頓飯,你才放棄的,要不然就拿個條一中午在律所裏到處追我!”
  “就是就是,上次孟曉梵非拿一袋子橘子換我包糖炒栗子,我說不換,她問都不問就給搶走了。”陸可在一旁也揚揚得意的參與了對孟曉梵的控訴,因為發現隻要一說孟曉梵有哪不對,急的孟曉梵說不上話的時候,韓翼就忍不住嗬嗬的樂兩聲,心想韓翼難得的心情好也真算是少見了。
  “陸可,我那橘子比你那糖炒栗子貴多啦,你那是半包。”
  “那我也不樂意換啊。”陸可帶著笑白了她一眼。
  “孟曉梵。”韓翼一邊開著車,一邊帶著說教的語氣:“你看看你幹這些事,你是不是沒事的時候也該自我檢討一下啦?你看看同事對你的意見有多大啊,你也不是隻幹一天兩天,你這樣下去會引起眾怒的。”
  “我引起眾怒?”孟曉梵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子看著前麵的反光鏡,韓翼也從反光鏡裏朝她肯定的點了點頭。孟曉梵看著左右的兩個人,兩個人也一臉嚴肅的看著她點了點頭。
  孟曉梵突然帶著哭腔的喊著:“沒你們這樣的,你們三個合起夥來欺負我,我回家告我媽去!”
  一路上車裏是此起彼伏的笑聲,都是建立在擠兌孟曉梵的基礎上,氣氛也變的很融洽,弄的陸可都不太相信在前麵開車的人是韓翼了。到達了飯店韓翼鎖好了車,依然是很平靜的表情,沒繼續跟他們多說話,隻是朝他們點了點頭,就自己先走進飯店了。
  陸可挎著孟曉梵的胳膊慢慢往裏走著:“哎,他今天怎麽了?怎麽這麽不正常啊?”
  “挺正常的啊?正常人不都這樣嗎?”
  “就是因為太像正常人了,所以才不正常。”
  “切!”孟曉梵忍不住笑出來:“這不是挺好嗎?你們多過癮啊,擠兌了我一路。”
  “嗯,是挺過癮的,我們發現一擠兌你,韓律師就特高興,辛苦你啦曉梵,看他這麽笑也少,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見他這麽高興了,今天算是開眼了。”
  何宇恒包了一間大廳,訂了六張大圓桌,還有一些趕不過來的人,六張桌子差不多夠,律所的核心合夥人和一些重要的律師坐一桌,幾個助理和一些初級較為年輕的律師坐一桌。剛一坐下來,孟曉梵就想起了要給林誠打電話,因為還沒告訴他要跟單位聚會的事情。掏出手機來,還沒撥號碼,手機突然響了,低頭一看是林誠打過來的,帶著十分甜蜜的表情把電話接起來:“小林子,我剛說要給你打電話呢。”
  林誠在電話裏嗬嗬的笑:“咱倆心有靈犀唄,我想你了,你是不是也想我啦?”
  孟曉梵的臉不自覺的有點紅,周圍一堆人自己也說不出什麽肉麻的話來,想著走到包間外麵去說,還沒站起來,趴在一旁的偷聽的陸可就對著電話大喊著:“哎,二十四孝男朋友,你二十四孝女朋友想你著呢,現在臉紅的跟蘋果似的。”說完就哈哈的大笑,一桌的助理也看著孟曉梵哈哈的笑著。
  孟曉梵氣的站起來直跺腳:“哎,你們怎麽這麽討厭啊?”然後拿著電話小聲說:“你等會啊,我出去跟你說。”
  孟曉梵一站起來發現自己是在所有桌子的注視下紅著臉走出包間的。
  “你那怎麽那麽多人啊?你還沒下班呢?”
  “我們大老板來了,要請我們吃飯,說慶中秋,我們現在吃飯呢。”
  “你說何宇恒啊?”林誠輕聲的詢問著。
  “嗯,對。”
  “他這人也挺奇怪的也不是過年,怎麽跑去慶中秋去了。”
  “你對我們律所的規矩,還挺了解的嗎?”
  “唉!我還說下了班去找你呢,我也想跟你慶祝啊,那你那兒什麽時候結束我去接你吧?”
  “要不然明天吧?真的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呢,說吃完飯還去唱卡拉OK呢。”
  “沒事,晚了我就更應該去了,你快結束的時候給我打電話吧,我去接你。”
  “嗯,行,那我給你打電話。”
  “哎,你剛才還沒說你想我呢?”林誠在電話裏帶著點頑皮的語氣。
  “嗯,我想你啦,我今天一天都在想你,特別想。”兩個人在電話裏又嘿嘿的笑了一陣,孟曉梵終於把電話掛了走回到包間裏。又繼續在大家的注視下,坐回到位子上。
  何宇恒站起來說了祝酒詞:什麽祝大家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合家幸福,律所事業更上一層樓,感謝了一堆需要感謝的人,特別是韓翼和曾律師,臨了加了一句,當然還有小袁。說完何律師一仰脖把一杯酒都給喝了。大家也都紛紛端起了酒杯,把杯中酒喝了。韓翼端了下酒杯一口沒喝,舉了一下又放回去了,表情顯得極為冷淡,對於何律師的感謝,也沒什麽特殊的反應。隻是目無表情的坐在那。
  要說律所是三教九流湊起來的一點沒錯,平時外表都差不多,這一喝起酒來,人生百態就全顯出來了,孟曉梵心想怪不得韓律師說他不愛看著一屋子人從清醒到失態呢。我看這都沒怎麽醉,怎麽已經開始失態了,酒一喝多了,一堆人就把自己的西服外套脫了,脖領子的扣子也解開了,四處找人互相鬥酒,大喊著:“喝,喝,喝!”韓翼似乎是被忽視的那一個,別人一找他敬酒,他就擺擺手回一句:“我開車。”到後來大家都已經心知肚明的跳過他不計算在內了。
  韓翼總是時不時的盯著助理那一桌子,因為那桌人的說話聲音越來越大。
  孟曉梵跟陸可,小白,小張還有其他幾個助理忍不住的開始又拍桌子又拚酒,還時不常的去其他桌子叫板,聲音隻要一大就看見韓律師的眼刀就穩準狠的飛了過來,不由得內心顫抖一下,心想你自己不喝,別人也不讓喝痛快啊,這老瞪我是幹嗎呢?
  聚會越往後大家的酒意越濃,助理這桌開始找著各種奇怪的理由開始喊著幹杯,一桌喊著:慶祝我們今天來的時候沒堵車,幹杯。陸可跟小白喊著:慶祝我們今天來坐的韓翼的車,幹杯。孟曉梵也舉著酒杯大喊著:慶祝韓翼沒把我踢下車,幹杯。
  曾律師帶的酒意更濃,他開始忍不住一桌桌找能跟他劃拳的人,到哪都是:哥倆好,五魁首啊,六六六的。要不就就是拿根筷子跟人棒子老虎的。能劃過曾律師的人還真少,一輸給他,他就大叫著沒勁沒勁,說別人是故意不讓他喝酒為了自己喝。
  曾光磊轉到助理那桌,死命拉著陸可跟他玩棒子、老虎,陸可幾圈下來也老輸,一直擺著手,“不行,玩不過您。”曾光磊帶著笑看著孟曉梵,“孟曉梵,你會劃拳嗎?”
  “啊?我看人玩過。”
  “看人玩過就是會啦?來咱倆劃兩拳。”
  “啊,我這肯定不行,我沒實戰經驗。”
  “謙虛,你在謙虛,打牌你也說自己不行,結果呢。”
  “這我真的不行,您還不如讓我直接喝酒呢。”
  “來吧,試試嗎,反正喝酒的理由我看都快讓你們說幹淨了。”
  孟曉梵看著曾律師期盼的眼神,覺的博他的麵子很不好意思,於是挽了挽袖子,帶著十分謙虛的口氣:“那我試試啊,估計我肯定輸,我隻有理論。”
  話音剛落,韓翼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孟曉梵桌子旁,嚇得孟曉梵直接站了起來,韓翼瞪著她:“孟曉梵,你還會劃拳呢?”
  孟曉梵被韓翼瞪的有點害怕,很小聲的說:“隻有理論沒有實踐,正準備實踐。”
  韓翼看著她帶著點怒意:“來吧,咱倆喝一杯吧,慶祝下次能從我車上把你踢下去,幹杯。”說完就把自己杯子的酒喝完,把空酒杯十分有力的放在孟曉梵麵前,又回去繼續坐在那拿眼刀殺人去了。
  局部區域氣氛變的著實的尷尬,曾律師的麵色變的很不好看,看著孟曉梵說了句:“算了,你家教嚴,跟我們俗人不一樣。”然後拍了拍一旁小白的肩膀:“小白,看來師傅就教你壞了,跟人家真是沒法比啊。”說完就去別的桌子,繼續猜拳喝酒去了。
  陸可攬著孟曉梵肩膀,輕歎了一聲:“哎,韓翼果然是韓翼啊,來了也是為了破壞氣氛而來的,剛才在車上不知道被誰上身了,估計那哥們現在走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又變不高興了,我看這一晚上他竟瞪你了,你也沒幹什麽啊?就是聲大點唄!可是這屋子裏誰聲小啊?就他自己在那不說話,我們還猜他今天不會來呢,你說這到底誰把他叫來的啊?真討厭!”

  (57)奪命之聲!
  韓翼答應會載小白他們過來,還真的就載了,除了原先的三個人又加了小張,所以韓翼的車上的位置一個也沒浪費,隻是氣氛沒有來的時候融洽,一路上五個人都很安靜。卡拉OK離‘朝賀樓’很近,幾乎感覺是把車從一個停車場換到了另一個停車場,很多人直接步行從朝賀樓走了過來。
  卡拉OK裏最大的超級包間,律所的人一來一下全被塞滿了,最好的中間位置大家都下意識的給留著,何宇恒左韓翼、右曾光磊、後袁明皓還有其他一些律師的簇擁下走進了卡拉OK包間落座,何宇恒的情緒很好,興致很高,喝的也有點微醺,一進卡拉OK就喊著:“都要唱啊,都要唱啊!”
  幾十個人一台卡拉OK,屏幕上瞬間就排了二十多首歌,要說曾律師真是個多才多藝之人,一進門就朝小白喊:“快,給我點一首‘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給我把歌插前麵去,我還要唱‘我是一個兵’。”曾律師似乎比吃飯的時候更激動了,唱歌的時候從表情到身型都跟‘蔣大為’一模一樣。唱到後來全場起立為他鼓掌,曾律師也頻頻向大家揮手,嘴裏一直說著:“獻醜、獻醜。”
  俗語:飽吹餓唱。孟曉梵四處一看這都吃飽了的,唱的有點要拉不住的架勢了,隻要是想讓誰唱歌,全場就集體起立喊:“來一個,來一個,快點給我們來一個。”聲浪一浪高過一浪,歌是一首接一首的排下去,一唱起來時間就過的特別快,孟曉梵聽見手機在書包裏振動,拿出來一看是林誠的電話,於是站起身出去接電話了。
  “你那怎麽樣?快結束了嗎?”
  “沒有啊,唱的都挺高興的,何律師特高興,我看大家都要瘋,我也不好意思說先走,都沒人走,哎,你別等我了,一會我看看誰順路搭他們一段車,不行我跟同事打車就行了。”
  林誠在電話裏沉默了一下:“那你要走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吧,挺晚的了你個女孩多不安全啊。”
  “嗯,好。”孟曉梵掛了電話回到了包間,發現全場的同事正起立集體喊著:“來一個,來一個,快點給我們來一個。”孟曉梵立刻加入到起哄架秧子的行列裏,也跟著大喊加拍手,孟曉梵嗓門本來就不小,一加入起哄的行列氣氛變的更熱了。她拿胳膊肘拐了拐旁邊的陸可:“哎,這又逼誰唱呢?”
  陸可帶著笑看著她:“韓律師!”
  “啊?”孟曉梵條件反射似的看向韓翼,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吃飯的時候韓翼的眼神是飛刀的話,現在的眼神就是把倚天屠龍刀,韓翼似乎正咬牙切齒的看著自己,那表情就像要是現在沒人他能走過來把自己掐死。
  韓翼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他坐在沙發中間,何宇恒的旁邊,眼神環視四周為他起立鼓掌的人,表情顯得十分的凝重,一個話筒傳啊傳的傳到了他的手裏,他拿著話筒依然坐在沙發上沒說任何話。
  曾律師忽然做了個平靜的手勢,大家把起哄的聲音漸漸減弱了,曾律師帶著笑看著韓翼:“韓律師,你看我們大家都這麽熱情,你怎麽也得給我們點麵子啊,全律所就沒人聽過您唱歌,您給我們唱一個唄,大家都挺高興的,您就助興一次。”說完曾光磊轉頭看著何宇恒:“老何,你聽過韓律師唱歌沒?”
  何宇恒低頭想了想,看著韓翼:“小翼,好像還真沒聽你唱過歌,你好像根本很少來卡拉OK啊?”
  “你看是吧。”曾光磊像個炒熱場的主持人,朝律所的同事們大喊著,“你們大家想不想聽韓律師唱歌啊?”大家都跟著喊:“想!”於是大家又開始起立喊口號鼓掌,連何宇恒都被曾律師給拉了起來站起來鼓掌。
  韓翼緊握著話筒的手,關節處都有些發白了,他坐在沙發上一直在做著深呼吸,無意間掃過孟曉梵的眼神,讓孟曉梵覺的這眼神似曾相視,是一種求救的眼神。
  韓翼坐在沙發上小聲的說了句:“我不會唱歌!”
  “哎呀,唱歌有什麽不會的,隨便唱兩句,大家聽著高興高興就行了嗎?你看連你師傅都沒聽過,你韓律師什麽時候變這麽小家子氣啦?”說完曾律師看著小白:“小白,快給韓律師點個歌,來首膾炙人口的。”
  小白點了點頭看著韓翼:“青花瓷吧?青花瓷行嗎?”
  韓翼的眉頭微皺了一下,輕搖了下頭。
  陸可在一旁忙插話:“韓律師的年紀,不唱周傑倫啦,應該點‘吻別’要不就是‘愛如潮水’。”
  韓翼坐在那依然搖著頭。
  “難道您是唱,‘大約在冬季’‘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
  韓翼沒說話,額頭已經冒汗了,臉色也漸漸變灰。
  陸可依然很執著的詢問著韓翼:“‘霍元甲’?‘社會主義好’您總會吧?”
  “我真的不會唱,你們唱吧。”韓翼坐在那依然做著解釋。
  “我知道你會唱什麽啦?”曾光磊在一旁插話了:“唱那個‘明天會更好’咱們所參加歌詠比賽的時候,他們在所裏天天練,就唱這一首唱了兩個多月,把我聽的都快吐啦,你要再說你不會那可是誠心不給大家麵子啦啊,連我表姨夫都會了。”說完曾光磊看著季大爺:“姨夫,您會那歌吧?”
  “慢慢敲醒……”季大爺剛被問張口就唱上了。
  “對對對,就這個。”說完曾光磊看著韓翼:“來一個吧,咱韓律師也不能總掃大家興啊。”曾光磊話音剛落,小白已經把歌點上了還給切到了最前麵。
  於是所有人紛紛落座,音樂響了起來所有的人帶著期盼的眼神看著韓翼,韓翼捏著話筒一直在做深呼吸,第一句已經錯過去了。
  “來啊,來啊,唱啊。”說完曾律師推了把韓翼的手,讓他把話筒舉了起來。韓翼又用眼神掃視了大家一圈,忽然猛的吸了口氣,真的開始唱了。
  韓翼的歌聲一出來,整個包間瞬間安靜了,整個房間都像是急速掉進了冰窖裏,所有人的表情不是驚奇就是錯愕眼睛都越瞪越大,孟曉梵聽見韓翼唱歌控製不住的皺了下眉頭,向門口挪了挪,心裏忽忽的湧出兩個想法,她琢磨著這韓翼要不就是在鋼條廠幹過,這唱歌怎麽跟兩人在那拿鋼鋸鋸鋼條似的啊;要不他就是個外星人,此刻正在用他們星球的語言跟老鄉聯係。
  孟曉梵心裏還在冒著怪想法,抬起頭環視四周的時候,發現幾乎所有人的麵部表情都極其的扭曲,一半人是扭曲的強忍著笑,另一半的人是被韓翼給刺激的極為痛苦。
  孟曉梵心想:該,讓你們起哄,自己找虐受吧!想到這她看著還在‘鋸鋼條’的韓翼,發現他的臉上也異常的難看,另一個沒握話筒的手已經緊緊攥成了拳頭。
  孟曉梵突然有點擔心了,心想,人家說不來不來,自己那挖苦了人家半天,沒來之前人家就說絕不唱歌,鬧半天是唱歌要人命啊,現在倒好又把自己BOSS供出來讓人當笑話用了,這曾律師是不是成心的啊?因為韓翼剛才也駁他麵子了,過一會萬一真有個人忍不住笑出聲來,韓翼會不會當場翻臉啊?他哪讓別人當著麵嘲笑過啊?就算不翻臉回去肯定也得跟我發脾氣?估計以後都不會跟大家出來玩了。
  想到這孟曉梵騰的從沙發上站起來了,一站起來就開始鼓掌:“好!唱的真有特點!從來沒聽過這種感覺的,真棒,謝謝韓律師給我們開了個精彩的頭。”說完就拽起了陸可,把韓翼要唱的下一句給接過來了,唱完了這句,孟曉梵就把話筒接著傳給了小白手裏:“來繼續。”
  小白也站起來唱了幾句,然後又把話筒交接了下去,於是本來是為韓翼點的歌,最後變成了全律所大合唱,唱到後來一激動,大家全都站起來合唱部分。何宇恒也帶著笑站起來跟著合唱,唱完之後所有人都激動的鼓著掌,何宇恒大笑著做著結案陳詞:“好啊,這歌唱的好啊,期望我們律所明天會更好啊,每個人都明天更好啊,好了今天就到這吧,很開心啊,我們就都散了吧。”
  一走出卡拉OK孟曉梵低頭看了眼手表,盤算了下大概還能趕上最後一班地鐵,於是拚了命的挎著包往地鐵奔,想著坐上了地鐵再給林誠打電話。眼看跑到地鐵口了,韓翼的車忽然拐彎停了過來,韓翼朝她鳴笛晃了下燈,按下了車窗看著她:“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坐地鐵,差不多能趕上。”
  “別博僥幸了,上來吧,我送你。”
  孟曉梵猶豫了一下,還是開門上了韓翼的車:“謝謝您啊,韓律師啊。這麽晚了還麻煩您送我。”
  “沒什麽,反正明天也放假,我晚上回去也沒事,我剛才還在想要不要去那個酒吧喝一杯呢。”
  “啊?您自己去啊?您不會酗酒吧?您也是!何律師請客您不喝,偏自己花錢喝去,有錢燒的吧?”
  “什麽有錢燒的啊?反正明天放假嗎?剛才那麽熱鬧,突然回家了又變的很冷清,你不覺的一個人從一種狀態急速到另一種狀態會很不適應嗎?我這送你算是給自己找點事幹。”
  韓翼一邊開著車,一邊跟孟曉梵聊天,突然孟曉梵的手機響了。孟曉梵一看是林誠的短信,問她這邊結束沒有。孟曉梵低著頭給他回短信說,已經結束了,她搭同事車回去了,讓林誠別擔心,到家再給他發。
  “你男朋友啊?”
  “是啊。”孟曉梵看著韓翼開心的點著頭。
  “你跟你男朋友還挺好的哈。”
  “是啊。”說完這句,孟曉梵開心的捂著嘴嘿嘿的樂起來。
  弄的韓翼也忍不住笑出來:“怎麽跟小孩似的啊?”韓翼嘴角揚著笑,輕聲的說著話:“孟曉梵,其實我送你是想跟你說謝謝!我怕我不說,回頭就給忘了,你也知道我記性不好。”
  “謝什麽啊?”孟曉梵帶著奇怪的表情看著韓翼。
  “謝謝,你剛才在卡拉OK裏幫我化解了場尷尬,其實我這人一直就這樣,我不怎麽在意別人的感受,所以我也不會去為照顧別人情緒幹什麽事情,我知道我在大家眼裏是個經常把場麵攪亂的人,所以我不太愛參加這種聚會。我不會唱歌,我看你現在也知道了,我不會所以我就不唱,我根本就不去卡拉OK,不過我好像覺的我除了這個弱點我好像沒別的弱點了?所以我從不為別的事遷就人,因為我什麽都不怕。”
  韓翼的話剛一說完,孟曉梵就忍不住“噗”的一聲,差點沒把口水噴出來,還好及時拿手把嘴捂上了。
  “你笑什麽啊?”
  “沒有,沒有,沒笑,您接著吹,我在聽呢。”
  韓翼撇了撇嘴,沒跟她繼續鬥氣:“我說謝謝你,是發現如果我不是攪局的那一個,大家最後都高高興興的,其實這感覺也挺好的,跟以前不一樣,以前我基本都吃一半飯就走了,我懶的看他們在那喊,不過今天到最後我發現我也挺開心的。”
  “開心就好,開心就好,您別一生氣把我從車上踢下去就行。”
  “哦,那個事啊,你也別為那事不高興,我是覺的我韓翼的助理,在那那麽大聲的叫,真是有失體統。我看那一桌子就你聲大了,我再不管你,你能把桌子掀了。我之所以沒吃一半走了,我也是怕你喝多了幹出什麽丟人的事來,這麽不靠譜一個人!哦,那曾律師要跟你劃拳,你就露胳膊挽袖子的跟人劃拳啊?我看不下去,我丟不起那人!”
  “誰不靠譜啊?其實他們聲,真比我大多了。”
  “我沒覺的,我就覺的你聲大。”
  “是,您竟瞪我一人了,你當然不覺的他們聲大,那陸可還跟曾律師玩棒子老虎呢,我怎麽就不能劃兩拳啊?”
  “陸可,我管不著,她也不是我助理,她什麽行為自有她的律師管。”
  “沒您這樣的,大家都那麽高興,您非跟個城管似的,在那抱著個胳膊拿眼睛瞪人,您能看出誰好來啊?您那意思,我也跟您似的,坐在那不吃不喝抱著胳膊瞪別人?”
  “孟曉梵,作為你的領導我批評教育你的時候,你能不能有一次是虛心接受的啊?我這說一句,你恨不得有一萬句在那等著呢,你怎麽這麽不服管啊?”
  孟曉梵又開始低著頭摳手極小聲的嘀咕著:“那您管的也得對啊,說的不對我也必須聽啊?嫌我丟人?您唱歌那麽難聽,我說什麽了,我可一點都沒覺的您丟人。”
  “孟曉梵!”韓翼在一旁忍不住叫起來。
  孟曉梵轉頭看著他:“你不會這就要準備踢我下車了吧?”

  (58)百日紀念!
  韓翼將車停在了孟曉梵的小區樓下,把火熄滅了。孟曉梵帶著笑轉頭看著韓翼:“韓律師,謝謝您送我回來,我祝您中秋快樂,節後見。”孟曉梵想要開門下車,卻發現韓翼沒有回話,隻是轉著頭十分平靜的看著自己,讓孟曉梵覺的他似乎有話說,一時不知道下車合適還是不下車合適了。
  “韓律師,我回家了啊?”她又小聲的詢問了一句。
  韓翼側著頭枕在扶著方向盤的手背上,整個人的精神和表情從緊繃轉向了鬆懈,他依然看著孟曉梵,聲音裏也透著點慵懶:“你說生活是不是應該向著好的方向發展啊?”
  孟曉梵眼睛四處轉了轉,心想著他怎麽突然開始冒文藝腔了?
  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生活當然是往好的方向發展啊,不是的話,人們也都在努力向好的方向發展啊。”
  韓翼繼續趴在方向盤上嘴角微揚了一下,“我怎麽覺的我在努力把我的生活往壞了變?也許我應該把我生活往好的方向發展發展了。”
  “其實,您的生活還可以,比太多人好太多了。”
  “是嗎?你覺的我還可以?”韓翼側著頭看著孟曉梵。
  “您相當可以了,您看您長的又高又帥的跟明星似的,雖然是個臭臉明星吧,但是您這條優點我們也得承認,您事業上也挺成功的,住那麽大房子開寶馬車,您還想要什麽啊?”
  “這就是你們說的還可以?”
  “那你要是非跟生活較勁我也沒折,您要什麽事都特順的話,我琢磨沒準現在又該跟這抱怨說憑什麽您什麽都順呢。怎麽就不能糟心點呢?”
  韓翼坐直了身體,表情也恢複了他原先的堅定麵容,上揚著他的嘴角:“我不會的,我糟心事還挺多的。”
  孟曉梵心想韓翼說他糟心事多其實也確實不少,有哮喘還離了婚,唱歌還那麽難聽。想著勸他兩句吧,又不知道說什麽好,好像說出離婚倆字都是在揭人家傷疤似的。
  “有些事,您該放就放一放很多是強求不來的,過分的強求就是自虐了。”
  韓翼轉頭看著車窗前方,表情又陷入到他自己的空間裏,仿佛他每次站在窗前思考一樣,“是啊,有些事情真的不在我的能力範圍內,就算有一天我能力達到了把事情解決了,也未必和人家心裏的願望一樣,也許是該放一放了,他根本不值得我把自己的生活都搭進去,我的生活已經為他變的一團糟了。”
  孟曉梵聽著韓翼的自言自語,心想估計這是又領悟到什麽了:“對,對,對,您能這麽想就對了,一個事情的結束也許是另一個好的開始。”
  韓翼側臉看了孟曉梵一眼,繼續掛著耐人尋味的笑:“我們兩個人想的絕不是一個事情!”
  “哦!”孟曉梵看著韓翼點了點頭,心想我是不是應該再告別一次啊,這韓翼晚上說話怎麽那麽怪啊。
  韓翼依然看著車窗前,很輕的聲音:“孟曉梵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很像一個人啊?”
  韓翼的話剛一出口,孟曉梵覺的渾身的不自在,空氣裏似乎多了點曖昧的味道,孟曉梵暗想著這有個男的突然說你像誰,聽著就覺的別扭,他不會說我像他前妻吧?問題不像啊。或者說我像他的初戀,什麽表姐表妹的,最可怕的是他說我像他媽。我不會真像他媽吧?想了一會孟曉梵坐直了身體極小的聲音:“是有很多人說過我像居裏夫人!”
  孟曉梵的話音剛落,韓翼忍不住‘切’的冷笑出來,“原來你一直都活在謊言之中?”說完韓翼的笑著點了點頭:“你別誤會,我不會說你像什麽姐姐、妹妹、初戀、老婆的。你像我一個親戚、是個長輩,其實我現在看你覺的你說話行事都像,那天你從小水村跑回來滿頭汗,還夾著個麵包一身的土,我那時候突然就覺的你跟我這個長輩特別的像。現在我發現你們性格其實也挺像的,我欣賞你這種性格的人。哦,除了你跟你男朋友打電話的時候,有一類人碰到什麽兒女情長的事,就立刻像變成了另一個人,做事毫無原則,看著就顯得極其的愚蠢。我希望你不是這類人。”
  “您什麽意思啊?”孟曉梵覺的韓翼的語氣裏多少還帶點諷刺和鄙視的態度。
  “沒什麽,這是我個人觀點,算是一點工作上的建議吧,像你這種性格的人,其實可以幹很多事情,你就應該做你自己,希望你不是那種愚蠢的溫室花,一場霜你就死了!”
  “您晚上除了那一杯也沒喝別的吧?您今天是怎麽了?”
  韓翼帶著微笑看著孟曉梵:“其實我很少跟人說這麽多話,除了我那位長輩,最近我常常想起她,可能我該去看看她了。我也相信你是個不會亂說的人,至少我離婚的事,我隻跟何宇恒提了一句,現在所裏也沒人知道,證明你也沒到處宣傳。好了,今天晚上過的還挺愉快的,你可以回家了。”韓翼說完話就把車子又發動了,提示著孟曉梵可以下車了。
  孟曉梵點了點頭,下了車看著韓翼把車開走,怎麽都覺的他有點怪。孟曉梵低著頭往家走,身後突然傳來了林誠的聲音。
  “曉梵。”孟曉梵突然回頭發現林誠正一臉不滿的站在身後。
  “哎,你怎麽來了?”
  “我等了你好久了。”說完林誠指了指他的車。
  孟曉梵一看的確是林誠的車停在那,隻是不開燈黑乎乎的也不會引起人的注意。
  “啊?你一直在這等我啊?你怎麽不跟我說啊?”
  “怎麽是韓翼送你回來的啊?”林誠不滿的表情裏似乎還帶著點怒意。孟曉梵看著林誠的表情跑上去抱住了他:“你生氣啦?我要去坐地鐵,結果他說他回家很無聊算是找點事做,我也不好意思駁他麵子。所以就搭他車回來的。”
  “我要去接你,你不讓,結果你搭他車回來,你說我能高興嗎?”
  孟曉梵抱著林誠一直在拍他的背:“我錯了,我錯了,今天也不是假期,我們那活動也不知道要到幾點呢,我想你忙一天了,還跑來接我太辛苦啦,我不是心疼你嗎?”
  林誠撇了撇嘴似乎接受了她的這個解釋,他拉著孟曉梵的手走到車旁,拿出個大盒子來,“送你的。”
  孟曉梵抱著那盒子一臉奇怪的表情看著他:“什麽東西啊?”
  “相聲合集。”
  孟曉梵開心的笑的像朵花一樣:“無端端的幹嗎送禮物啊?這麽一大盒啊?”忍不住捂著嘴哈哈的笑起來。
  “什麽無端端啊?今天是我們談戀愛整整一百天啊,要不我幹嗎非要見你?”
  孟曉梵抱著那個盒子笑容漸漸收起,聽著林誠的話忽然變的很感動,覺的眼睛都控製不住有點濕潤了:“林誠你也沒告訴我今天要慶祝一百天啊,我從來沒慶祝過一百天,你要跟我說我肯定不參加那個聚會了,我是不是太不好了,我不是個合格的女朋友吧?你送我禮物那我送你什麽啊?這可怎麽辦啊?”
  孟曉梵抱著那盒子急的直蹦,在書包裏到處翻,“你說我送你什麽禮物啊?要不我給你包個紅包?”
  “那我給你磕一個?”林誠看著她著急的樣子覺的有點好笑:“還包紅包,你當給壓歲錢呢?”
  “那怎麽辦啊?一百天我也應該送你點東西啊。”孟曉梵的話音剛落,林誠忽然低頭吻了她,一個很認真的吻帶著熱情和甜蜜的氣息,也沒有過多的言語隻是看她著急的樣子就突然很想吻她。
  孟曉梵起初有點驚奇,但是很快她感受到了這份甜蜜傳來的一點幸福的味道,這種小小的熱情讓她也同樣認真的回應了林誠。
  結束了這個吻,林誠低著頭帶著笑看著她:“這就是你給我的禮物,我收下啦。”
  孟曉梵十分不好意思的舉著盒子把自己的臉給擋上了:“哎呦,真難為情。”林誠忽然靠過來擁抱了她,輕聲細語的:“曉梵,你們剛才在車上說什麽了?我看他的車到門口挺長時間了。”
  孟曉梵靠在林誠胸前小聲嘀咕著:“沒說什麽,聽他在抱怨生活。”
  “抱怨生活?他還有資格抱怨生活呢?”
  孟曉梵仰著頭看著林誠:“哎,我發現你還真的是特別討厭他啊?我跟你說個秘密哦,你可千萬別跟別人說哦。”孟曉梵說完還四下轉頭看了看:“韓翼跟你那個中學同學離婚了。”
  林誠看著孟曉梵笑了一下,沒說話。
  “咦,你早知道啦?”
  “沒有,剛知道。”
  “那你怎麽一點都不吃驚啊。”
  “別人的事有什麽好吃驚的,再說了他那樣的人離婚一點都不奇怪。”
  “韓翼這人其實還行,隻是比較孤僻,像是心裏有很多事情,也沒有可以傾訴的人,我猜他可能人心裏煩的時候就喜歡亂發脾氣吧。”
  “你在替他說話?!”林誠的表情充滿了極度的訝異:“他做了什麽讓你開始替他說話了?你原來可不是這個態度。”
  “哎,好歹我是他助理,我們一起工作,我也不能整天看他跟仇人似的啊?”
  林誠忽然靠上來緊緊擁抱的孟曉梵:“你真的不了解他,你信嗎,我比你了解他,可是我從來都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你是不是覺的他離婚了特別可憐,特別值得同情啊?”
  “他不值得同情嗎?”孟曉梵用詢問眼神看著林誠。
  “他可不是你想的那種男的,他心可硬了,他想做的事他千方百計都會去做到,他想要的東西他絕不放手,這就是我了解的韓翼。”林誠歎了口氣:“他怎麽會跟你抱怨生活,真讓我想不明白。”
  孟曉梵抬著眼睛想了想:“嗯……他說我像他一個長輩,他隻喜歡跟他那個長輩說他的事情,他說他好長時間沒去看她了,所以就忍不住跟我說了,他說我嘴嚴不會到處亂說。哎呀,可是我現在告訴你了,你可別到處亂說哦!”
  “嗯,我不說。曉梵,你私下別跟他走的太近行不行啊?要不然你去當別人的助理吧?”
  “也不是我想當誰的助理就當誰助理的啊,再說了說句實話,韓翼在工作上還是有很多地方值得人學習的,他對工作要求又高,對我也挺有幫助的。”
  林誠無奈的低頭吻了孟曉梵額頭一下:“好吧,我知道了。”

  (59)哪都不能去!
  不知道韓翼是不是真的要把他的生活變好,但是孟曉梵覺的自己的生活最近變的很好,除了有個甜甜蜜蜜互相關心的男朋友,韓翼對自己似乎也不是那麽苛刻了,交給她的工作偶爾也會冒出幾句,後天用或者大後天用。發現她做的文案哪有問題的時候,韓翼也不是立刻皺眉攢起來扔了,會拿筆把需要改的地方劃出道,然後塞到孟曉梵手裏,雖然也是極度不耐煩的表情說一句:改這些!但是總比原來一句都不說的強。
  曾律師的痛風犯了,時常喊著腿疼,進入十一月倉庫又冷又不好坐,於是幾個人大著膽子中午搬回了休息室打牌,起初會擔心韓翼會跑過來摔臉子,可是打了幾天下來發現韓翼現在都裝沒看見了,中午要是在律所路過休息室去茶水間也從不往休息室看,孟曉梵覺的日子過的真是越來越愜意了,而且最近在她的工作上也取得了一個小的進步,就是韓翼偶爾會帶她見客戶了。雖然見客戶的時候多數是在回答一些法律方麵谘詢的問題,但是韓翼的客戶谘詢的問題也都是一些數額較大,厲害較重的矛盾和糾紛,孟曉梵在一旁聽著就覺的有點心潮澎湃的感覺,仿佛自己的眼前被打開了一扇窗戶。
  其實韓翼對待客戶是很重視的,他總是坐在那裏很認真的傾聽,隻是偶爾遇到某些喜歡感慨人生的客戶,他會馬上插話提出個他想知道的其他相關問題阻止‘感慨狂人’進入到無休止的絮叨和抱怨中,起初孟曉梵對這種情況還不適應,看著客戶說到情緒激動的時候,她自己也跟著很激動,可是總是會被韓翼硬生生的給無情打斷,讓她激昂的情緒一下被斬成了胸悶氣短,忍不住追著韓翼身後問:“您剛才怎麽不讓他說那段啊?我還挺想聽的。”
  韓翼皺著眉頭看著她:“你讓他說,你還吃不吃飯了?他能從他的發家史給你講起,然後告訴你對方怎麽對不起他,你必須幫他宰了他。”
  孟曉梵跟在一旁小聲嘀咕著:“其實我還挺有興趣聽聽的。”
  韓翼白了她一眼:“那你下次帶塊手絹,中間聽著你能聽哭了!哦,別忘了再買個大麵包,省的餓!”說完就雷厲風行的走了,弄的孟曉梵看著他的背影半天接不上話,心想這韓翼說話怎麽越來越噎人了?
  天氣剛冷,孟曉梵突然想跟林誠去吃火鍋,下午給林誠發了個短信,結果半天沒消息,忍不住把電話打了過去,過了半天林誠把電話接起來說話有氣無力的。
  “哎,你怎麽啦?怎麽說話有氣無力的,這麽半天才接電話啊?”
  “何止有氣無力啊?我現在是氣若遊絲啊,電話在好遠的桌子上充電呢,我是匍匐過來接的,別忘了幫我交黨費啊!”
  孟曉梵在電話裏嗬嗬的笑:“你怎麽了?病啦?聽你的聲像是病了。”
  “是啊,好像發燒了,全身疼爬不起來,跟單位請了個假,在家躺著呢。”
  “啊?我們家小林子這麽愛鍛煉身體的人也病啊?那你快爬回床上去吧,我看我能不能請個假,我過去看你啊。”
  孟曉梵敲門進了韓翼辦公室,韓翼抬頭看了她一眼:“有事嗎?”
  “那個……那個……韓律師我們家有人生病了,我今天能不能早走會兒,我想去照顧他一下。”
  韓翼低著頭想了一下:“嗯,行,你去吧。”
  孟曉梵很開心的表示了感謝,韓翼看著她帶著笑點了點頭隨口問了句:“誰病了?”
  “我男朋友!”
  韓翼看著孟曉梵繼續點著頭微笑:“那你好好照顧他,哦,對了這有個Case你抽空弄一下吧。”說完韓翼從桌子上拿起個文案來,孟曉梵帶著笑跑過來接了過去。
  “明天用!”韓翼低著頭說完這句話就不再理她了。
  孟曉梵抱著那個文案在那愣愣的看了他一陣,沒說話轉身出去了,暗想著真夠誠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明天要用,想了半天還是很擔心林誠,決定先去看他,然後再趕回來弄這個工作。
  孟曉梵第一次來林誠租住的房子,離律所和林誠的公司不是很遠,都在比較好的地段上,林誠說他租住這有好幾年了。
  孟曉梵買了好幾種水果,想著病人是不是隻能喝粥,又買了點熬粥用的材料。很開心的直奔了林誠租住的房子,敲了林誠房子的門,等了半天林誠過來開門了,身上裹著條棉被,隻露個臉出來,輕聲的抱怨著:“別著急嗎?我得爬過來給你開門,我這盼了你半天了。”
  孟曉梵看著林誠的樣子跟平時的陽光帥哥簡直判若兩人,緊緊裹著被子的樣子很像是剛從災區逃難出來了,臉燒的紅紅的,嘴看著也很幹,忍不住伸手摸了他的額頭:“呀,還挺燙的。”
  “是啊,可以炒菜用了,進來吧。”
  孟曉梵環顧了四周,發現林誠租了個兩室一廳的房子,廚房洗手間俱全隻有他自己住,房子收拾的很幹淨,采光也很好,東西都規矩的擺放在相應的位置,沒有歪七扭八到處亂丟的物品,“哎,你給房子收拾的還挺幹淨嗎。”
  “嗯,自己住當然要舒心啦,不幹淨怎麽住的舒心啊。”
  “哎,你生病沒告訴你爸媽啊?”
  “沒有,發個燒懶得說,一堆人過來想起來就頭疼。”
  林誠繼續裹著他的被子看著孟曉梵進來,把水果放在茶幾上,又把煮粥的材料放進了廚房裏。孟曉梵看著林誠就露個臉和腳脖子,心想他這躺一天了,不會這被子裏頭是什麽衣衫不整吧?這孤男寡女的在一房間,他要真衣衫不整的多尷尬啊。
  想到這孟曉梵十分不好意思的說:“林誠,你這被子裏頭都穿的好好的吧?要是沒穿你趕緊穿去,別到時候一掀被子讓我看見什麽不該看的,我一身中華武術可真摟不住,沒準一不小心一抬腿就把你給廢了。”
  林誠皺著眉頭聽著孟曉梵的話一臉的不高興,忽然越走越近湊上來,盯著孟曉梵看了一陣,猛的一掀被子,動作實在太突然了,把孟曉梵嚇的捂著眼睛大叫著往後跳了一步,張開手指頭縫看著林誠,發現被子裏穿著一身運動服,運動服的拉鎖都一直拉到了脖領子。林誠掀完被子又把被子裹好,轉身往臥室走,一邊走一邊抱怨:“我這男朋友當的,什麽事還沒有呢,就先惦記把我給廢了,還怕我沒穿衣服,穿羽絨服我還嫌冷呢。”生氣的倒在臥室的床上了。
  孟曉梵笑嘻嘻的跟進了臥室,站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生悶氣的林誠,湊上去在他嘴上親了一下,“我們家小林子怎麽這麽可愛啊。”
  “小心傳染你啊。”林誠依然帶著不滿的口氣繼續抱怨著。
  “沒關係的,我去給你煮粥。”
  煮好了粥,孟曉梵給林誠盛了一碗,讓林誠靠在床上端著粥碗喝粥,自己也盛了一碗搬了小馬紮,坐在林誠床邊一起看著床對側的電視。孟曉梵正專心致誌的看著動畫片《喜羊羊和灰太狼》,一看見灰太狼老婆拿平底鍋敲灰太狼的頭就嘎嘎的笑個不停。
  林誠看了她一會湊上來好奇的詢問著:“哎,你將來不會也這樣吧?”
  孟曉梵帶著笑看著他沒說話。
  “這可不行啊!我不同意!”
  “不同意什麽?”
  “咱家將來不能有平底鍋。”
  “那烙餅怎麽辦啊?”
  “不烙餅,我出去買去。”
  “那攤雞蛋呢?”
  “圓鍋也能攤雞蛋。”
  “那烙雞蛋餅呢?”
  “你還會烙雞蛋餅呢?”林誠帶著點驚喜的麵容看著孟曉梵。
  孟曉梵回看著他開心的點著頭。
  “那我糾結了,那為了你的雞蛋餅,我去買個頭盔?”
  兩個人坐在屋裏有一句沒一句的逗貧,一時間都忘了林誠是在發高燒的病人了,孟曉梵低頭看了眼手表,眼看快八點了,突然想起韓翼交代的工作,想著還要回律所還要把那個工作幹完,站起來看著林誠:“哎,小林子,不早了,我要走了。我不在這陪你,你一個人在家能行嗎?”
  林誠聽了孟曉梵的話,眨巴了兩下眼睛,忽然抱了枕頭放在胸前,整個人向床裏挪了挪:“你想幹什麽?”一臉驚恐的樣子看著孟曉梵。
  “什麽我想幹什麽?”孟曉梵莫名其妙的盯著林誠。
  “你是不是想留下來過夜啊?我可不同意啊,你這麽殘暴,萬一夜裏你獸性大發一個把持不住,我這一世英名不就毀了,我身子本來就弱,現在還在生病,我可抵抗不過你的淫|威,我到時候隻能毫不掙紮的從了你了啊!”
  林誠話剛說完,孟曉梵氣的抓起旁邊另一個羽絨枕頭開始砸他,一邊砸一邊大叫:“誰殘暴,誰淫|威,你還從了我了?滿腦子什麽淫|穢思想?”
  林誠哈哈的大笑個不停一直拿手擋著那枕頭:“你看這還沒到夜裏呢,你這就獸性大發啦?我告訴你,以後咱家平底鍋和羽絨枕頭都不能有啊,太危險了,怎麽到處都是武器啊?”
  兩個人在屋子裏笑鬧著,忽然林誠充電的手機響了,林誠一邊笑著一邊跟孟曉梵說,“別打了,幫我把手機拿過來啊。”
  孟曉梵扔下了羽絨枕頭,白了他一眼,帶著笑蹦到了桌子邊,拎著手機又帶著笑蹦了回來:“哎,消失的音樂家是誰啊?”說完把手機塞到了林誠手裏。
  林誠接過了手機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消失了,很小聲的說了句:“一個朋友。”
  孟曉梵帶著笑,一屁股坐在他跟前的小馬紮上,“男的女的?”
  林誠抬頭愣了一下:“男的。”
  “男的,那他這名字起的還挺文藝的哈。”
  “嗯,原來想幹音樂家後來幹別的了。”林誠低著頭翻看著手機,眉頭緊緊的擰在一起。
  “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孟曉梵看著林誠凝重的表情,小心的詢問著。
  “他爸爸又住院了,問我能不能過去幫下忙。”林誠深喘了口氣,轉過身來像是要從床上下地。孟曉梵坐在小馬紮上忽然猛的抱住了林誠的腿:“不行,我不同意!你也生病呢,你哪都不能去。”

  (60)有話直說!
  孟曉梵像個執拗的小孩子,抱著林誠的腿不讓他起來,一下弄的林誠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伸手摸著孟曉梵的頭發很小聲的說:“我就去看看,我怕她應付不過來。”
  “不行,我不想讓你去。”孟曉梵依然很執著的搖著頭。“林誠,我知道你有好多朋友,你對大家都挺好的,我也有好多朋友,我對我朋友也挺好的,如果是我朋友的爸爸病了讓我去幫忙,我肯定也會去的,可是你自己現在也病了,你剛才量體溫還三十九度呢,那她要讓你陪夜你是不是也得陪啊,回頭別他爸爸病好了,你病的更厲害了,不行!我真的不想讓你去,你這次別去了。”孟曉梵用著央求的口氣看著林誠眼神裏都是期盼的光。
  林誠第一次覺的有些忐忑,麵對此事第一次有了糾結的情緒,一時間不知道要給她怎樣的答案。
  “她爸爸好不了了。”林誠極小的聲音說出了這句話。
  孟曉梵仰著頭很小聲的詢問著:“什麽意思啊?”
  “肝硬化,可能已經到了不太好的階段,經常會吐很多血,醫生說估計時間也不會太長了。”
  孟曉梵聽完林誠的話抱著他腿的手終於慢慢的鬆開了,她低著頭極小聲的嘀咕著:“這樣啊,林誠,我剛剛是不是特別自私啊?”
  “沒有,我知道你是心疼我。”
  孟曉梵皺著眉頭看著他:“那你實在不安心,想過去看看就去看看吧,可是我還是不想你陪夜,肯定特別累,你會病的更重的。”
  林誠看著孟曉梵笑著點了點頭:“嗯,我不陪夜,我剛好也順道去醫院看看我的病,這行了吧。”
  孟曉梵終於點了點頭:“林誠,其實我想陪你去,我覺的你發這麽高燒,我也應該陪你去,可是韓翼交給我個工作說要明天用,我怕他明天真的用我拿不出來。那我今天不陪你去了行嗎?你能照顧好自己吧?”
  “我本來也沒想叫你陪我去,現在流感那麽嚴重,咱們都應該少去醫院,你別擔心了,我身體好,結實著呢,沒事的。”
  “好什麽啊?剛才還說身子骨弱呢,要毫不反抗呢。”
  “嗯,對我一見到你就弱了,什麽都反抗不了了。”孟曉梵生氣的又拿起枕頭砸了他一下。兩個人手拉著手一起出門了,林誠去了醫院,孟曉梵回了律所。
  韓翼交給的工作既不複雜也不簡單,孟曉梵想著晚上先弄出個端倪來,明天再把具體細則填充進去,隻要下午之前交給韓翼,是不是都能算自己按時完成工作啊?孟曉梵一邊對手頭工作做著安排計劃,心裏不由得想起了林誠,忍不住給他發了短信:“你那邊怎麽樣啦?”
  林誠很快回過來:“情況還算穩定。”
  “那你呢?你怎麽樣啊?”
  “我沒什麽,放心吧,我身體好,不用擔心我。你回家了沒有?別在單位幹太晚了,一工作就忘了時間。”
  孟曉梵心想林誠就算是不舒服,肯定也不會說的,如果是自己的話,肯定也不說,免得讓別人擔心。林誠讓自己別擔心,可是心裏卻忍不住的牽掛。孟曉梵坐在那裏一邊整理手頭的工作,眼前卻時常閃現出林誠裹著被子燒的臉通紅的樣子,忍不住又開始想他會不會學的聰明點自己也去看看病啊。孟曉梵低著頭沉悶的思索著自己的事情,耳畔忽然傳來了韓翼的聲音:“你怎麽在這呢?”
  孟曉梵被這突傳的聲音嚇了一跳,猛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蹙著眉看了韓翼一陣:“您怎麽在這呢?”
  韓翼嘴角輕揚了一下:“我當然是在工作了,再說這問題是我先問的。”
  “我也在工作,幹您交給我的工作。”
  韓翼一臉茫然的看著她,沒有回話。
  “您下午說,您明天要用的,您又給忘了?”
  “你不是去看你那個……那個……”
  “男朋友。”孟曉梵趕忙在一旁做著補充。
  “哦,對!那你怎麽又回來了?”
  “您不是說,您明天要用這個嗎,我怕我明天上午弄不完,先回來先弄個大概。”
  韓翼點了點,輕‘哦’了一聲,“別弄了,挺晚了,我送你回家吧!這個東西也不是那麽著急,下星期用也行。”說完韓翼就轉身往門外走:“我先下去了,你也快點!”
  “您看我從這樓上跳下去,您覺的夠快嗎?”
  韓翼的身後傳來了孟曉梵憤怒的聲音,轉過身來看見她正一臉怒氣的瞪著自己,一直站在原地作著深呼吸。
  “你怎麽了?生什麽氣啊?”
  “您說您挺大歲數一大老爺們,您怎麽老隨便欺騙我感情呢?我真是想不明白,韓律師,現在這律所裏就咱倆人我大著膽子求您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您說,我哪點長的像猴?”
  韓翼一臉的茫然,忍不住輕笑了下:“我什麽時候說你長的像猴啦?”
  “那您沒事老耍我幹嗎啊?我現在用不用給您來個後空翻?”孟曉梵氣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鼓著腮繼續喘著氣。
  韓翼的表情僵持了兩分鍾,忍不住開始笑:“孟曉梵,你要是在鬧情緒或者想表達什麽不滿,你別老這亂打比喻亂用形容詞,動詞的行不行,跟你說話我這還老得想。”
  孟曉梵低著頭繼續低聲抱怨著:“我這還壯著膽呢,我哪敢直接說啊?”
  “你敢的事還少啊,你膽子要再大點,我看這地就容不下你了。”
  孟曉梵扭過身更小聲音的嘀咕著:“您看,我還沒說什麽呢,就開始威脅我了。”
  “我哪威脅你了?你這可是誹謗啊?嚴重的可犯法!哎,我就說了句明天用,你至於生這麽大氣嗎?我也不是第一次說,怎麽我就成欺騙你感情了?”
  “是,我知道您說明天用的時候,您大多數時候都用不到,可是我這人就是這樣,就是容易認真,我有時候也有僥幸心裏想著如果您不用呢,可是我每次一那麽想我心裏就忽然又想萬一您真用呢,我沒交出來那就是我工作沒做到。可是今天我跟您請假了,我說我家人生病了,您還非得這樣,您不是耍我是什麽?”
  韓翼站在那裏想了半天沒接上話,“您完全可以把這當作是一次對你的考驗嗎?你這種對工作的熱情很好啊,沒有被兒女情長的事情左右,我覺的是值得稱讚的,你這種認真的品質一定要繼續保持,將來你在律師界是很有前途的,我看好你啊!”
  孟曉梵聽完韓翼的話,雙手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聲音之大把韓翼嚇了一跳:“韓律師,我有話想說!”
  “說啊,我沒不讓你說啊,有什麽你直接說。”
  “那我可真直接說了?”
  韓翼看著她點了點頭。
  “我特別懷疑您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不是人類,我曾經幻想過很多次,您也許是悟空,要不就是個土地爺,我高度懷疑您不是從石頭裏蹦出來,就是被人從土裏刨出來的。”
  “孟曉梵,我說了,有話你直接說不要在亂用比喻了。”
  孟曉梵聽了韓翼的話深吸了口氣:“我男朋友今天快燒到四十度了,可是他朋友的爸爸病了,需要他幫助,他生著病還去幫忙了,我也很想去我想我在旁邊能幫忙照顧照顧不論是誰。我現在就是想跟你說,是不是您沒朋友,沒有互相可以關心的人,就認為別人也不應該有朋友也不能有互相關心的人,別人對家人對朋友對愛人的關愛都算在您認為的兒女情長裏,都將影響了您和黨國的事業?”
  韓翼真的沉默了,眼睛卻一直盯著孟曉梵看,表情卻讓孟曉梵覺的很不自在,韓翼似乎帶上了點受傷的麵容。兩個人這麽沉默了許久,孟曉梵心裏開始有點內疚,暗想著是你讓我直說的,本來我可以用比喻婉轉說,結果非要讓我直說。現在我直說了,結果你又擺了這副臉給我看,是不是又不小心揭到人家傷疤啦?
  一陣沉默之後韓翼緩緩的轉過身:“真的挺晚了,我送你回去,我先下去了,你也快點下來。”

  (61)珍惜每一個!
  韓翼說完要送孟曉梵就轉身下樓了,也不管孟曉梵同意或者反對,已經很快的離開了大廳,孟曉梵站在自己的辦公桌旁,心裏有點懊惱,想著自己不該一激動把一肚子火全發出來,不管怎麽說韓翼也是領導,眼前仿佛又閃現出韓翼躲在角落裏哭泣的景象,想著他這剛離婚半年,結果就被自己肆無忌憚的大聲指責他沒朋友沒人性沒有愛,實在是有點傷人。想到這開始忍不住在自責,慢騰騰的收拾了包,有點垂頭喪氣的離開了辦公室。
  孟曉梵走出了寫字樓發現韓翼的車已經等在樓下了,想了半天不知道要說什麽,隻能拉開車門坐了上去。韓翼看了她一眼沒說話,隻是將車子發動駛離了寫字樓。
  一路上車內氣氛著實的尷尬,孟曉梵一直在看著窗外,心裏盤算著是不是應該給韓翼道個歉,猶豫了半天終於開口了:“那個韓律師,剛才我可能情緒太激動了,說了些不理智的話,您別往心裏去啊?我給您道歉。”接著又是長時間的沉默,孟曉梵想他可能是真的生氣了,因為韓翼始終是一句話不說。
  “我有想關心和愛護的人。”韓翼的聲音輕輕的傳了過來,沒有看孟曉梵,駁斥的語調似乎是對孟曉梵在律所裏指責的一種反抗。感覺卻像是一個小孩對大人的批評十分的不滿。
  孟曉梵轉頭看著他,實在不知道這麽個大律師會用這種抱怨的口氣,結尾還上揚了聲調,孟曉梵立刻滿臉堆笑的看著韓翼猛點頭:“有,有,有,您肯定有。”
  這種表現似乎令韓翼很不滿意,他側著頭看了她一眼,眼神裏都是譴責,韓翼覺的孟曉梵此刻的回答像是根本不相信他,皺著眉頭使勁盯了她一陣,看的孟曉梵十分的心虛低著頭窩在副駕駛的角落裏不再說話了。
  “我有個堂弟,我們關係特別好,他一直以來是我最關心的人。”韓翼的聲音又輕輕的傳來,像是正在交代著一些事實,讓窩在角落裏的孟曉梵坐直了身體,轉頭看著他,可是卻不知道如何接話。
  “我堂弟是個聰明的小孩,學習特別好,書讀的也好!我就想一直照顧他,不管他想讀什麽學校我都支持他,我想有一天等他畢業了工作了成家了,我就心安了沒準我就不需要再工作了,就該是我退休的時候了?”
  孟曉梵坐在副駕駛上琢磨著,怎麽他說堂弟跟說自己兒子似的,聽著像是在盡一個當爸的義務。
  “您堂弟是還上小學呢嗎?”
  “沒有,在上大學,大三,我們差十歲,他考的是北大,他學習可好了,每年都是三好生,我覺的他比我好。他畢了業想去國外留學,我支持他,他想讀哪個學校我都支持他。”孟曉梵覺的韓翼一說起這個堂弟來,真的像是個驕傲的父親滔滔不絕的,似乎他堂弟考的是北大和出國留學的事情對於他來說是無比的光榮。
  “那等您堂弟成家立業是很快的事情啦,沒幾年您就可以退休啦?”
  “我的意思是說,這算是我現在最大願望了,可以看著我關心的人畢業成家立業,覺的就像是願望實現了,想著也挺開心的。”
  孟曉梵看著韓翼點頭微笑著,沒說任何評論的話,表情裏全是真誠,這微笑似乎令韓翼還比較滿意。
  “有機會我帶你見見他,挺有意思一個小孩。”韓翼帶著笑回了孟曉梵一句。
  這句話忽然讓車內氣氛一下子又多了曖昧的味道,孟曉梵心想您家親戚帶我見什麽啊?猶豫了半天沒說好也說不好,輕皺了下眉頭不知道怎麽接話合適:“那個有個堂弟,關係能這麽好也挺不錯的,真難得!”
  “我還有個想關心照顧和愛護的人,可惜沒機會了。”韓翼的聲調漸漸低沉了下去,似乎在講述一個件傷心事。
  孟曉梵心想估計他又想起他的前妻了,不論怎麽樣還是應該勸他振作。
  “那個……那個總能再找到一個的,肯定會是另一個幸福的開始,然後你們可以互相愛護互相照顧。”
  韓翼側頭看了眼孟曉梵,表情裏是不解和疑惑,突然笑了一下:“哦,你誤會了,我不是說女人。”韓翼的表情裏帶著點不屑,似乎如果孟曉梵誤會他是為女人惆悵是多麽的不合情理。
  “我在說我那個長輩,我很想照顧和愛護她,不,這個詞不合適,應該是孝順她,可惜沒機會了。”
  “就是您說跟我長的很像的那個?”
  “對,就是那個,不是長的很像,是性格像,做事風格也像。”
  “怎麽沒機會啦?孝順長輩是好事啊,多去看望她關心她,還要什麽機會啊?”
  韓翼一邊開車一邊長舒了口氣:“她去世了!”
  “去世了?您前兩天還說要去看她呢?”孟曉梵接了一句話之後像是突然悟到了什麽:“您是說要去掃墓啊?”
  “是啊,她去世半年多了,七八個月前吧,突發腦溢血,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最後還是去世了。這個長輩不在了,我真的挺難接受的,她有好多願望我還沒幫她實現呢。”韓翼的聲調越來越低,他轉頭看了孟曉梵一眼,勉強的擠出點微笑來,可是似乎眼睛裏又在閃光了。
  孟曉梵想著韓翼不會一邊開車一邊哭起來吧?這我可怎麽安慰他啊?忍不住想要轉移話題:“那您父母呢?您父母都是幹什麽的?”
  韓翼沒說話,繼續開著車,就像沒聽見這個問題,車內氛圍一下陷入到沉寂當中。
  “你跟你男朋友談戀愛多久了?”韓翼率先打破了沉寂。
  “四個多月。”
  “四個多月就這樣啦?”
  “哪樣了?”孟曉梵對韓翼的評價有點不理解。
  “我是說就需要整天粘在一起?”
  “我們沒粘在一起啊!”孟曉梵的話剛說完,事情總是那麽湊巧,孟曉梵正對韓翼的問題進行著反駁,自己的手機突然響了,低頭一看是林誠的電話,趕忙把電話接起來:“喂,小林子,怎麽樣了?”
  “嗯,沒事了,我就是告訴你我已經回家了,我還開了點藥,我這就要睡覺了,你呢?你在家嗎?”
  “嗯,我馬上就到家了,你睡覺吧,我到家就不給你打電話了。”孟曉梵心想千萬不能說自己在坐韓翼的車,不然估計林誠肯定又該不高興了。
  孟曉梵掛了電話,韓翼在一旁笑了出來,沒有說話,似乎孟曉梵的行為已經證實了他的說法。
  孟曉梵側著頭看著他:“談戀愛不都是這樣嗎?您談戀愛的時候不這樣嗎?”孟曉梵說完之後忽然很想抽自己嘴巴,心想這是不是一腳又踩到他雷區了,估計又該勾起他的傷心事了。
  “我沒談過戀愛,所以我看你這樣就是覺的奇怪不怎麽能理解。”
  韓翼的話孟曉梵覺的一句都接不上來,整個人說的事情和想法都是那麽的奇怪,再好奇似乎要問的問題,她知道韓翼也不會回答的,想了半天還是幹脆別問了。
  “其實你跟男朋友這樣挺好的,看著很讓人羨慕,不是說你們整天粘在一起,是遇到點事都能有個互相關心的人,挺好。你好好珍惜!有時候人總是這樣,擁有的時候卻從來不在意,覺的她怎麽都應該在那,心裏想著自己更想要的事情,有一天發現她不在那了,卻發現自己什麽都沒有了。”
  孟曉梵轉頭看著韓翼:“我珍惜每一個愛我的和我愛的人,這話說出來可能挺像言情劇裏的台詞,但我確實是這麽想的,因為我不想有一天像您這樣帶著點後悔的語氣給別人講道理。”
  孟曉梵說完這句話韓翼忽然減慢了車速將車停在了路邊,他蹙著眉頭一直看著孟曉梵,看的孟曉梵混身發毛,心想自己是不是又說錯什麽了?韓翼的表情是似乎想說什麽,可是終究卻一句也沒說出來,然後他輕輕的點了點頭,繼續將車子開起來送孟曉梵回家了。

  (62)會所相遇!
  十一月份的北京又幹又冷的還時常刮著黃土,不過這些都影響不了孟曉梵的心情,現在在她眼裏整個世界就是個美好的大家庭。因為日子似乎每天都是在進步之中,比如上次她跟韓翼討論過是不是他特愛拿她當猴耍的問題之後,她感覺韓翼似乎終於不再耍她了。就算韓翼有時候交給她某些工作習慣性的說出“明天用”,然後都會恍然意識到說不是明天用。
  弄的孟曉梵自己都覺的不好意思,孟曉梵最近的一次惹韓翼生氣,是她帶著笑臉看著韓翼說:“沒事,您就是明天用,我也給您弄出來。”
  韓翼斜著眼睛不耐煩的情緒:“我不用。”
  “用吧!”
  “不用!”韓翼帶著點發怒的口吻,喊完之後低頭不再看她了,小聲嘀咕一句:“怎麽這麽囉嗦!”
  孟曉梵感覺到自己第一次進入了一個事業愛情雙豐收的階段,心情一好就特愛幫助人,看見樓上大爺往下抬車,就過去幫忙抬;鄰居家的狗丟了,她也跟著找了半宿。在家時常收拾收拾這,拾掇拾掇那,沒事了就墩地擦桌子,特別是孟曉磊在旁邊擠兌她兩句,她現在也不跟他鬥嘴,都是笑著說:“姐姐原諒你了,你還小。”氣的孟曉磊大喊著:“沒勁!沒勁!”跑到客廳跟爸媽抱怨著:“老妹都不罵人了,你們也不管管她,你們當父母的怎麽能看著她墮落成這個樣子呢?”
  老爸和老媽互看了一眼:“要不咱管管。”
  “管管!”老爸肯定的點著頭。
  孟曉梵被叫到了客廳沙發上讓她端正思想態度,老媽帶著笑看著她:“丫頭,你知道嗎?昨天居委會張大媽說要頒給你個‘社區好姑娘’的獎。”
  孟曉梵一臉的驚奇:“有這麽個獎,有獎品嗎?算了,別頒了,給更需要的姑娘吧!要不替我把獎品捐了!記住一定要匿名哦!”孟曉梵知道老媽在沒事跟她逗悶子。
  “嗬,這境界真是高到一定程度了。老媽知道你為什麽事高興,既然你這麽高興,整天在家哼著小曲的,你幹脆也讓我跟你爸也高興高興唄,你爸最近買的彩票連五塊都沒中過,好久沒在屋裏跑圈了,你給你爸找個能跑圈的理由唄。”
  “什麽理由?”
  “把那個特讓你得意忍不住哼曲的男朋友帶回來讓我跟你爸瞅瞅唄。”
  “哎呦,媽!”孟曉梵害羞的紅了臉,突然低著頭帶著笑,還忍不住晃動了兩下身體。把老媽嚇的都往後躲了躲,轉頭看著孟老爸:“這是咱姑娘嗎?”
  “我也在考慮呢?看著有點像!”
  孟曉梵騰的站了起來:“怪不得我這麽貧呢,你們真是我親爹親媽!沒跑!”轉身就帶著笑往屋裏蹦。身後傳來了老媽的聲音:“說好了,就這個周末啊,必須帶來啊。”
  隔天剛過中午,孟曉梵在律所上班,手頭的工作幹的都差不多,突然想起老媽交代的事情,帶著笑給林誠撥了電話。
  “小林子,這個周末有空嗎?”
  “有啊,您老人家找我,我敢說沒空嗎?”
  “這個周末來我們家吃飯吧,我爸媽特想見你,都跟我說好久了!”
  林誠在電話裏嗬嗬的笑起來:“好啊,拜見嶽父嶽母我當然得去了,你說帶什麽聘禮合適啊?”
  “哎呦,什麽聘禮啊?就是吃個飯嗎,別想遠了啊!”孟曉梵正跟林誠打著電話,忽然身後傳來韓翼輕咳的聲音。孟曉梵轉頭看了一眼,韓翼正一臉嚴肅的看著她。她趕忙跟林誠告了別,站起身來看著韓翼:“那個……韓律師有事?”孟曉梵看著韓翼已經收拾停當,手拎著包像是準備要出去的樣子。
  “你跟我一起去見個客戶吧。”
  “哦,好。”孟曉梵也趕忙收拾了包,跟著韓翼出去了。
  韓翼的車像是在往郊區開,越開視野越開闊,天也越藍。
  “韓律師咱們這是去哪啊?”
  “一個會所,跟客戶約的在那見麵。”
  “會所?什麽樣的會所?”
  “就是那種,一年要交會費就成會員的那種,裏麵有一些餐飲娛樂設施。”
  孟曉梵聽的有點興奮,“會所,從來沒去過?就是電視裏演的大款為了躲開普通老百姓常去的地方?”
  韓翼一邊開著車一邊笑出來:“你要這麽解釋也可以吧。”
  “挺遠的吧?”
  “嗯,五環以外,那後麵有個高爾夫球場,約的下午兩點,客戶說他三點要打球。”
  “您還是一個為了見客戶要趕場的人呢?而且就去見一個小時,還跑這麽遠?”
  “是你嫌遠?還是你替我嫌遠啊?我為什麽不是一個能趕場的人?”
  “可是我平時看您那勁,怎麽感覺得是客戶跑過來抱著您大腿哭,您還得看人家長的順不順眼,才願意搭理人家呢?”
  “我要真那樣,我現在肯定蹲天橋底下要飯呢。”
  “可是您見客戶那臉真挺臭的,就沒見您跟人家笑過。”
  “那是專業素質,你覺的人家找你打資金巨大的官司,是因為你特會笑才來的?你覺的我應該怎麽著,帶著笑說您放心,我肯定好好幫您打。你不覺的我嚴肅的樣子更容易讓人看著踏實嗎?”
  “您這是跟人家玩心理戰呢?”
  “哪個律師不玩心理戰?跟法官,跟對方律師,跟客戶,跟當事人,跟律所裏那些同事,哪個不玩?就是跟你省事,不,跟你說話是另一個種費事!”
  孟曉梵撇了撇嘴,沒說話,心裏暗想著原來韓律師心裏的算盤打的也挺清楚的,怪不得能出名呢,原來是挺有心眼一人。
  “今天這個客戶,其實是谘詢很小一件事,不過何宇恒打電話來了,說希望我去一下,所以我想我給他這個麵子。”
  韓翼跟孟曉梵到了會所,在門口做了登記,說了客戶的名字,被服務人員引導到了一間寬闊的咖啡廳裏,咖啡廳裏隻坐了兩個人,中心舞台上有個人在表演鋼琴,音樂很優雅舒緩,聽了讓人很想睡午覺。
  兩個人被帶領在一個位子坐了下來,沒一會客戶也走了進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穿著考究的休閑裝,中年男人跟韓翼似乎還算是熟悉,一見麵先寒暄起來:“韓律師,咱們有時候沒見了,其實我是不想見你,一見你就是有麻煩事啊。”
  韓翼笑著點了點頭,指了下孟曉梵順口說了句:“這是我助理。”
  中年男人對孟曉梵印象似乎頗好,很愉快的伸出了手,跟孟曉梵握了握:“韓律師的助理看著還挺可愛的。”
  韓翼沒做任何表情沒說任何話。三個人一落座,中年男人拿出本合同來交給韓翼:“韓律師你來幫我看看這合同嗎?這是前年我買的別墅,兩套,老娘們辦事就是靠不住,我老婆買的,自己買就算了,還帶著跟她打牌那些老娘們都買了,到現在辦不下房產證,你說說這幫老娘們。一去我們家打牌就跟我們說我們騙她們買的,她們也不是為爭這點錢,就是我聽著別扭,就跟我吃了開發商多少扣似的,你幫我看看這事有沒有的搞頭,看看能不能把開發商告一告什麽的,要不讓他們賠錢,要不給我們把房產證辦下來。你現在看啊,我要是晚上回去,那幫老娘們去了,我還得給她們個交代呢。”
  孟曉梵在一旁聽著,心想聽著像是挺有錢一大老板,這躲的會所裏管女人叫老娘們你就不俗啦?
  韓翼聽完點了點頭,把合同接了過來。中年男人轉頭看著台上彈鋼琴的人,跟孟曉梵說著:“她這琴談的挺不錯的,你發現了沒?聽著特想睡覺!”
  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嗯,我早發現了。”
  “是吧?一會還有個四弦合奏也挺不錯,我每次聽完都能贏球!”剛說完話,彈鋼琴的人站了起來,朝台下一共五個人鞠了個躬下去了。
  沒一會又上來四個人,兩把小提琴,兩把大提琴,四個人剛一上來,孟曉梵覺的自己差點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那其中一把大提琴不是韓律師的前妻嗎,她轉頭看著韓翼的時候,韓翼的表情已經僵硬的了極限,臉色轉向了慘白的顏色,額頭開始隱約往出冒汗,他看了任夢一陣,突然轉過頭去低頭在看手裏合同,孟曉梵能看出來韓翼其實並沒在看合同,合同的一角已經被他快攢起來了,眼神在合同上也十分的跳躍。
  任夢的表情起初是驚奇,她一直在看著韓翼和孟曉梵,直到另外三個人都已經落座了,她還站在台子上看著他們,其他表演者提醒讓她坐下的時候,她恍如初醒的回過神來落座了,努力的朝孟曉梵擠出一絲笑容來。

  (63)再次碰撞!
  舒緩的音樂響起來,依然是適合下午茶可以用來放鬆情緒和舒解壓力的節奏,中年男人似乎對於這種音樂很欣賞,一邊麵帶微笑的轉頭看著舞台一邊用手打著拍子,還不時給孟曉梵作著講解。
  “你說這外國人傳過來樂器,呲啦呲啦的也挺好聽的哈?”
  孟曉梵笑著點了點頭。
  “可是要說咱老祖宗也不差,弄個二胡就兩根弦,也能這麽好聽,就是聽著覺得特熱鬧,他們這個聽著讓你覺的挺消停。”
  “嗯,他們這個有四根弦,嗓子眼粗,出的聲低,咱們那二胡嗓子眼細,所以您就覺的熱鬧了。”
  中年男人哈哈的大笑著:“哎呀,你這個比喻好啊。”他突然轉頭看著韓翼:“韓律師,我跟你助理聊會天,不影響你幫我看合同吧?”
  孟曉梵看的出韓翼並沒有在看合同,他隻是低著頭盡量避免與台上的人目光接觸。韓翼突然抬頭看著中年男人:“金先生,要不我把這合同拿回去看好了,明天我給您打電話。”
  “哎呀,你韓律師火眼金睛的,看個這種合同還不是幾十分鍾的事嗎,你就告訴我這合同裏有沒有啥問題,這官司能不能打,或者告訴我你有什麽辦法能讓他補償我點什麽,晚上那幫老娘們又得去我們家打牌,我得跟她們說呢,其實我也不瞞你韓律師,這開發商確實還算是半個熟人,當初讓我們買房子也是打了些折扣的,現在我一個朋友前天已經決定要自行起訴他們了,我剛給攔下來把事情鬧僵也不太好嗎,我很信任你們宇恒的,都聘你們當了七年的顧問了,我更信任你韓律師啊!”
  “金先生,有沒有的打也許隻是一字之差,我真的需要帶回去仔細的看。”韓翼的語氣裏控製不住的透出了強硬態度,孟曉梵知道他現在急於離開這裏。
  中年男人的臉色開始變的有些不好看了,似乎事情的主題已經不是韓翼究竟在哪看合同的問題,韓翼的態度聽起來很不給眼前這位老板的麵子。孟曉梵眼神不停的掃視著眼前的兩個男人,突然轉頭看著韓翼:“韓律師,您要想去就去吧,別憋著啦。”
  韓翼突然轉過頭來看著孟曉梵眼神裏是疑惑的探詢,孟曉梵朝他眨了眨眼睛,“您看您這臉色都憋白了。”她突然轉頭帶著笑看著中年男人:“金先生,韓律師他病了,跑肚!您別介意啊,他一上午就去了七八趟廁所了,後來吃了點藥掙紮著還是來見您了,估計現在藥勁過了,您看他現在臉色都憋不好了。”
  孟曉梵轉頭看著韓翼:“韓律師您現在特想去廁所吧?”
  韓翼側著頭瞪著孟曉梵,愣了幾秒鍾,突然很輕的點了點頭。
  “哦,我說剛才韓律師的臉色怎麽越來越白呢,原來是內急啊,你趕緊先去廁所吧!”
  韓翼把合同交到了孟曉梵的手裏,看了她一眼深呼了口氣站起來上洗手間。孟曉梵轉頭看著中年男人:“金先生,其實我也是個看合同的高手,您沒看出來吧,我先幫您看大條,一會韓律師出來,再幫您看細則。”
  中年男人覺的孟曉梵是個樣貌可愛說話有趣的女孩,年輕女孩陪他聊天,他倒是沒覺的有什麽不妥,反而倒是覺的很開心,而且還時常被孟曉梵逗的哈哈的大笑。說到後來激動的給孟曉梵講起高爾夫技術來了,描述著自己打出過什麽樣的球。說的實在太過投入,早已經沒有在意台上的四弦合奏已經結束了。
  中年男人還在津津有味的跟孟曉梵聊著天,忽然抬頭看了眼孟曉梵身後:“好像有人在找你。”
  孟曉梵轉過身發現任夢已經背好了大提琴站在身後看著她了,孟曉梵帶著點歉意的口氣:“那個金先生,我這碰到個熟人,我能不能跟她說兩句話。”
  中年男人似乎很開心:“好啊,好啊,美女的熟人是美女,站在一起說話看著也開心啊。”
  孟曉梵從嘴角擠出一絲笑來,點了點頭,站起來走到任夢身邊。
  任夢沉默的看了孟曉梵幾秒鍾帶上了柔和的笑容,笑容很甜美,讓你一看見就帶不上任何怒氣:“你好,我是不是打攪你們談話了?”
  “沒有!”孟曉梵看著她笑著搖了搖頭。
  任夢低著頭一陣沉默:“我又開始拉琴了。”
  “嗯,我看見了,拉的很好。”
  “一點都不好,我好多年沒拉過琴了,我想重新開始,可是不會有樂團要我的,我這些年也沒在外生活過,突然這樣還有點不適應,不過我很好,我想我能堅持下來,這也挺好的,是個朋友介紹我來的,沒那麽多閑雜的人,我隻是隔天下午來表演一下就行。”任夢一直在跟孟曉梵解釋著自己的現狀,讓孟曉梵一時接不上話,思考著她究竟想要跟自己說什麽。
  “你讓他別擔心我,我真的挺好的。”
  孟曉梵似乎明白了點什麽,笑著朝她點了點頭:“好,我替你轉達。”
  “你……你們好嗎?”
  “我們?”孟曉梵對這個稱為稍感吃驚:“其實我隻是他的法律助理。”
  “助理?他的助理不是曾靜嗎?”
  “曾靜辭職了。”
  “他為了讓你當他的助理把曾靜辭了?”
  孟曉梵心想,得,在這女人心裏我是死活跟他老公有一腿的。想著要怎麽解釋才能把問題解釋清楚,可是任夢似乎已經不再糾結在這個問題上了。
  “他的哮喘又犯過嗎?”
  孟曉梵想了想:“一次。”
  “哦,你晚上幫他把臥室弄的濕潤點,這冬天來了,天氣幹,哮喘容易犯。”
  孟曉梵喘了幾口氣依然接不上話,想著要解釋清楚不知道要說多久。
  “天冷了,你記得讓他添衣服。我走了,他不用躲著我了。”任夢朝孟曉梵笑了下,輕拉了下她的手,背著琴離開了。孟曉梵看著她的背影突然有點難過,想著這個女人也許還在深愛著韓翼,連見自己這個第三者話語間也都是對那個男人的關心和惦記。隻是可惜她犯了挑戰男人尊嚴的錯誤,而且還是在韓翼那裏。
  中年男人為了等韓翼的意見也一再推遲了跟友人的打球時間,韓翼解決完金先生的事情,已經下午四點多,他站起身來跟金先生告別,中年男人一個勁跟他誇孟曉梵實在是很有意思,猜測韓律師工作一定是很愉快的。
  韓翼笑著點了點頭:“我相當愉快了。”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坐在車裏都不說話,路上的車比來的時候多了很多,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孟曉梵一直在想著要不要轉達他前妻囑咐的話,或者用怎樣的形式轉達。猶豫了許久:“那個……那個……”
  “我不想知道你們說了什麽。”韓翼的聲音從一旁傳了過來。
  “哦。”孟曉梵想要說的話被憋了回去。“她又開始拉琴了。”
  “我看見了。”
  “哦。”孟曉梵又變成窩在角落裏不說話。
  韓翼在一旁做了個深呼吸:“我們婚姻的問題,不是隻是你看到的那樣,至少不單純是,很多事情我不想說,也不想再提,很多事情隻有我自己知道,也隻有我自己清楚是怎麽回事。”
  “嗯,您自己知道就行,很多人稀裏糊塗的結婚,稀裏糊塗的離婚,從頭到尾什麽都不知道,你什麽都知道挺幸運。其實我不知道要跟您說什麽,隻是現在覺得像接受了某種委托不說又有點難受,而且我也一直被某個人當成跟您有不正當男女關係的那麽一個人,想起來也不會太舒服,既然您說您的婚姻問題很複雜而且您也很明白,那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反正跟我也沒什麽關係,也不會影響我什麽,那我就忍了。”
  韓翼在一旁聽著沒說話,隻是車速越來越快了,天也漸漸黑了下來,兩個人都坐在車裏沉默著,突然孟曉梵的手機響了,是林誠的來電。一看見林誠的電話就忍不住笑起來:“喂,小林子。”
  “到家了嗎?”
  “沒有還在外頭幹革命呢,在郊區呢,現在往回趕呢。”
  “這麽辛苦啊?我現在下班回家了,中午想起你說周末去你們家就挺緊張的,你說給你爸媽買點什麽好啊?你爸媽喜歡什麽啊?”
  “哎呀,隨便買點水果就行了,不用買什麽特別的,他們就是想見見你啊。”孟曉梵正專注的坐在副駕駛上小聲的跟林誠討論周末買什麽的問題。突然一個猝不及防,不知道發生的生麽情況,韓翼突然猛的急刹車,刹車片的摩擦聲立刻劃破了整個夜晚,孟曉梵完全沒準備的一頭撞在了前側窗棱上。腦門再一次遭受了蹂躪,孟曉梵一個控製不住轉頭朝韓翼喊起來:“您有完沒完,您是不是瞅我腦門特別的礙眼,非得要滅了它,您告訴我它哪長的不合適了,我去整容去行不行?您這是要幹嗎啊?一次一次的!我要申請勞保,腦門保護費!我還要增加防護設備,我需要一個鋼盔!”孟曉梵氣的揮舞著胳膊,朝韓翼大喊著,早就忘了還在跟林誠打電話中。
  韓翼將車挪向路邊,帶著笑看著孟曉梵的樣子,覺的她實在是有點滑稽,而且她一激動了說出的話自己也一句接不上來,細想起來更覺的好笑,看著看著居然忍不住自己笑出聲來,到後來有點要笑岔氣的意思,突然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腦門:“磕疼了吧?”孟曉梵被韓翼突然伸手摸了自己腦門,覺的極度的不適應,揮了下手把他推開了,小聲說了句:“沒事。”
  突然想起還在跟林誠打電話,“喂,小林子,你還在嗎?”
  林誠在電話裏沉默了一陣:“你跟韓翼在一起呢?”
  “是,有個客戶在郊區這邊。”
  “剛才是他在笑呢?”
  孟曉梵還沒來得及說話,林誠在電話裏說了句:“我知道了,你先回家吧。”

  (63)再次碰撞!
  舒緩的音樂響起來,依然是適合下午茶可以用來放鬆情緒和舒解壓力的節奏,中年男人似乎對於這種音樂很欣賞,一邊麵帶微笑的轉頭看著舞台一邊用手打著拍子,還不時給孟曉梵作著講解。
  “你說這外國人傳過來樂器,呲啦呲啦的也挺好聽的哈?”
  孟曉梵笑著點了點頭。
  “可是要說咱老祖宗也不差,弄個二胡就兩根弦,也能這麽好聽,就是聽著覺得特熱鬧,他們這個聽著讓你覺的挺消停。”
  “嗯,他們這個有四根弦,嗓子眼粗,出的聲低,咱們那二胡嗓子眼細,所以您就覺的熱鬧了。”
  中年男人哈哈的大笑著:“哎呀,你這個比喻好啊。”他突然轉頭看著韓翼:“韓律師,我跟你助理聊會天,不影響你幫我看合同吧?”
  孟曉梵看的出韓翼並沒有在看合同,他隻是低著頭盡量避免與台上的人目光接觸。韓翼突然抬頭看著中年男人:“金先生,要不我把這合同拿回去看好了,明天我給您打電話。”
  “哎呀,你韓律師火眼金睛的,看個這種合同還不是幾十分鍾的事嗎,你就告訴我這合同裏有沒有啥問題,這官司能不能打,或者告訴我你有什麽辦法能讓他補償我點什麽,晚上那幫老娘們又得去我們家打牌,我得跟她們說呢,其實我也不瞞你韓律師,這開發商確實還算是半個熟人,當初讓我們買房子也是打了些折扣的,現在我一個朋友前天已經決定要自行起訴他們了,我剛給攔下來把事情鬧僵也不太好嗎,我很信任你們宇恒的,都聘你們當了七年的顧問了,我更信任你韓律師啊!”
  “金先生,有沒有的打也許隻是一字之差,我真的需要帶回去仔細的看。”韓翼的語氣裏控製不住的透出了強硬態度,孟曉梵知道他現在急於離開這裏。
  中年男人的臉色開始變的有些不好看了,似乎事情的主題已經不是韓翼究竟在哪看合同的問題,韓翼的態度聽起來很不給眼前這位老板的麵子。孟曉梵眼神不停的掃視著眼前的兩個男人,突然轉頭看著韓翼:“韓律師,您要想去就去吧,別憋著啦。”
  韓翼突然轉過頭來看著孟曉梵眼神裏是疑惑的探詢,孟曉梵朝他眨了眨眼睛,“您看您這臉色都憋白了。”她突然轉頭帶著笑看著中年男人:“金先生,韓律師他病了,跑肚!您別介意啊,他一上午就去了七八趟廁所了,後來吃了點藥掙紮著還是來見您了,估計現在藥勁過了,您看他現在臉色都憋不好了。”
  孟曉梵轉頭看著韓翼:“韓律師您現在特想去廁所吧?”
  韓翼側著頭瞪著孟曉梵,愣了幾秒鍾,突然很輕的點了點頭。
  “哦,我說剛才韓律師的臉色怎麽越來越白呢,原來是內急啊,你趕緊先去廁所吧!”
  韓翼把合同交到了孟曉梵的手裏,看了她一眼深呼了口氣站起來上洗手間。孟曉梵轉頭看著中年男人:“金先生,其實我也是個看合同的高手,您沒看出來吧,我先幫您看大條,一會韓律師出來,再幫您看細則。”
  中年男人覺的孟曉梵是個樣貌可愛說話有趣的女孩,年輕女孩陪他聊天,他倒是沒覺的有什麽不妥,反而倒是覺的很開心,而且還時常被孟曉梵逗的哈哈的大笑。說到後來激動的給孟曉梵講起高爾夫技術來了,描述著自己打出過什麽樣的球。說的實在太過投入,早已經沒有在意台上的四弦合奏已經結束了。
  中年男人還在津津有味的跟孟曉梵聊著天,忽然抬頭看了眼孟曉梵身後:“好像有人在找你。”
  孟曉梵轉過身發現任夢已經背好了大提琴站在身後看著她了,孟曉梵帶著點歉意的口氣:“那個金先生,我這碰到個熟人,我能不能跟她說兩句話。”
  中年男人似乎很開心:“好啊,好啊,美女的熟人是美女,站在一起說話看著也開心啊。”
  孟曉梵從嘴角擠出一絲笑來,點了點頭,站起來走到任夢身邊。
  任夢沉默的看了孟曉梵幾秒鍾帶上了柔和的笑容,笑容很甜美,讓你一看見就帶不上任何怒氣:“你好,我是不是打攪你們談話了?”
  “沒有!”孟曉梵看著她笑著搖了搖頭。
  任夢低著頭一陣沉默:“我又開始拉琴了。”
  “嗯,我看見了,拉的很好。”
  “一點都不好,我好多年沒拉過琴了,我想重新開始,可是不會有樂團要我的,我這些年也沒在外生活過,突然這樣還有點不適應,不過我很好,我想我能堅持下來,這也挺好的,是個朋友介紹我來的,沒那麽多閑雜的人,我隻是隔天下午來表演一下就行。”任夢一直在跟孟曉梵解釋著自己的現狀,讓孟曉梵一時接不上話,思考著她究竟想要跟自己說什麽。
  “你讓他別擔心我,我真的挺好的。”
  孟曉梵似乎明白了點什麽,笑著朝她點了點頭:“好,我替你轉達。”
  “你……你們好嗎?”
  “我們?”孟曉梵對這個稱為稍感吃驚:“其實我隻是他的法律助理。”
  “助理?他的助理不是曾靜嗎?”
  “曾靜辭職了。”
  “他為了讓你當他的助理把曾靜辭了?”
  孟曉梵心想,得,在這女人心裏我是死活跟他老公有一腿的。想著要怎麽解釋才能把問題解釋清楚,可是任夢似乎已經不再糾結在這個問題上了。
  “他的哮喘又犯過嗎?”
  孟曉梵想了想:“一次。”
  “哦,你晚上幫他把臥室弄的濕潤點,這冬天來了,天氣幹,哮喘容易犯。”
  孟曉梵喘了幾口氣依然接不上話,想著要解釋清楚不知道要說多久。
  “天冷了,你記得讓他添衣服。我走了,他不用躲著我了。”任夢朝孟曉梵笑了下,輕拉了下她的手,背著琴離開了。孟曉梵看著她的背影突然有點難過,想著這個女人也許還在深愛著韓翼,連見自己這個第三者話語間也都是對那個男人的關心和惦記。隻是可惜她犯了挑戰男人尊嚴的錯誤,而且還是在韓翼那裏。
  中年男人為了等韓翼的意見也一再推遲了跟友人的打球時間,韓翼解決完金先生的事情,已經下午四點多,他站起身來跟金先生告別,中年男人一個勁跟他誇孟曉梵實在是很有意思,猜測韓律師工作一定是很愉快的。
  韓翼笑著點了點頭:“我相當愉快了。”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坐在車裏都不說話,路上的車比來的時候多了很多,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孟曉梵一直在想著要不要轉達他前妻囑咐的話,或者用怎樣的形式轉達。猶豫了許久:“那個……那個……”
  “我不想知道你們說了什麽。”韓翼的聲音從一旁傳了過來。
  “哦。”孟曉梵想要說的話被憋了回去。“她又開始拉琴了。”
  “我看見了。”
  “哦。”孟曉梵又變成窩在角落裏不說話。
  韓翼在一旁做了個深呼吸:“我們婚姻的問題,不是隻是你看到的那樣,至少不單純是,很多事情我不想說,也不想再提,很多事情隻有我自己知道,也隻有我自己清楚是怎麽回事。”
  “嗯,您自己知道就行,很多人稀裏糊塗的結婚,稀裏糊塗的離婚,從頭到尾什麽都不知道,你什麽都知道挺幸運。其實我不知道要跟您說什麽,隻是現在覺得像接受了某種委托不說又有點難受,而且我也一直被某個人當成跟您有不正當男女關係的那麽一個人,想起來也不會太舒服,既然您說您的婚姻問題很複雜而且您也很明白,那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反正跟我也沒什麽關係,也不會影響我什麽,那我就忍了。”
  韓翼在一旁聽著沒說話,隻是車速越來越快了,天也漸漸黑了下來,兩個人都坐在車裏沉默著,突然孟曉梵的手機響了,是林誠的來電。一看見林誠的電話就忍不住笑起來:“喂,小林子。”
  “到家了嗎?”
  “沒有還在外頭幹革命呢,在郊區呢,現在往回趕呢。”
  “這麽辛苦啊?我現在下班回家了,中午想起你說周末去你們家就挺緊張的,你說給你爸媽買點什麽好啊?你爸媽喜歡什麽啊?”
  “哎呀,隨便買點水果就行了,不用買什麽特別的,他們就是想見見你啊。”孟曉梵正專注的坐在副駕駛上小聲的跟林誠討論周末買什麽的問題。突然一個猝不及防,不知道發生的生麽情況,韓翼突然猛的急刹車,刹車片的摩擦聲立刻劃破了整個夜晚,孟曉梵完全沒準備的一頭撞在了前側窗棱上。腦門再一次遭受了蹂躪,孟曉梵一個控製不住轉頭朝韓翼喊起來:“您有完沒完,您是不是瞅我腦門特別的礙眼,非得要滅了它,您告訴我它哪長的不合適了,我去整容去行不行?您這是要幹嗎啊?一次一次的!我要申請勞保,腦門保護費!我還要增加防護設備,我需要一個鋼盔!”孟曉梵氣的揮舞著胳膊,朝韓翼大喊著,早就忘了還在跟林誠打電話中。
  韓翼將車挪向路邊,帶著笑看著孟曉梵的樣子,覺的她實在是有點滑稽,而且她一激動了說出的話自己也一句接不上來,細想起來更覺的好笑,看到後來居然忍不住自己笑出聲來,到後來有點要笑岔氣的意思,突然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腦門:“磕疼了吧?”孟曉梵被韓翼突然伸手摸了自己腦門,覺的極度的不適應,揮了下手把他推開了,小聲說了句:“沒事。”
  突然想起還在跟林誠打電話,“喂,小林子,你還在嗎?”
  林誠在電話裏沉默了一陣:“你跟韓翼在一起呢?”
  “是,有個客戶在郊區這邊。”
  “剛才是他在笑呢?”
  孟曉梵還沒來得及說話,林誠在電話裏說了句:“我知道了,你先回家吧。”

  (64)登門造訪!
  林誠掛電話的時候聲音有些低沉,弄的孟曉梵的情緒也跟著有些低落了,本來剛剛還在開心的說著周末買什麽東西的事情,結果一下被這一個刹車弄的戛然而止。孟曉梵不免帶著點怒氣的看著韓翼,聲音卻是極小聲的嘀咕:“開的好好的?幹嗎來個急刹啊?沒事怎麽老整幺蛾子啊?”
  “怎麽說話呢?”韓翼依然帶著笑意的臉卻是譴責的語氣:“你小聲我就聽不見啦?你說出來不就是為了讓我聽見嗎?沒事,你可以大聲說出來,我特別有興趣聽聽你會亂用什麽比喻,或者用什麽非正常人的方式表達你的訴求。”
  孟曉梵抬眼看了韓翼一眼,窩在角落裏變的更小聲了:“我辦事是很有分寸的,您不用誆我。”
  “切。”韓翼忍不住從嘴角流露出笑聲:“剛才不怪我,路上突然衝出隻狗來,差點撞到它。”
  “您撞到狗啦?”孟曉梵的聲音突然破空而出:“那您怎麽好意思的在車上坐著呢?”孟曉梵瞪了韓翼一眼人已經開門飛出車外了。一走到外麵就前後左右的到處看:“哪呢?狗呢?傷哪了?不會掛車上了吧?流浪狗這樣最危險了!”說完孟曉梵蹲在車頭趴在地上看了看車底。
  韓翼也跟著開門走了下來:“哎,我剛才說的是差點!你聽清楚沒有,好在我刹車及時那狗躲開,跑掉了。”
  孟曉梵蹲在地上看著站在眼前的韓翼“哦”了一聲,站起來臉上帶著笑:“那要是這樣,我原諒您了,您不用賠我腦門保護費了。”孟曉梵起身站在車頭前,車大燈投射在她臉上,韓翼覺的她的腦門似乎還真給磕紅,皺著眉頭湊上來忍不住伸手抬了她的下巴:“你這頭沒事吧。”孟曉梵很快的將頭別開,眉頭深蹙在一起,表情裏滿是焦躁,孟曉梵的反應突然讓韓翼意識到做了不合適的動作,沒說話很快把手收了回來。很快的上車坐到駕駛室裏去了。車內的空氣裏瞬間布滿了怪異的氣氛,孟曉梵坐在副駕上低頭沉默著,忽然像是鼓起了勇氣轉頭看著韓翼:“我有訴求!”
  韓翼先是一愣,看著她點了點頭:“訴!”
  “您剛才那樣那樣是不是不太合適啊?”說完孟曉梵學著韓翼抬她下巴的動作,隔空比劃了一下,“我知道您可能是無心的,但是容易讓工作氣氛的變得尷尬,我想了想還是說出來免得我以後看見您有什麽別的想法。”
  “你少自作多情了!”韓翼突然轉頭朝她低吼出來:“那我要看你腦門怎麽看?揪你耳朵?我明天就給你配個鋼盔,省的你老是人沒到頭先到!”
  孟曉梵轉頭看著韓翼一陣嘿嘿的傻笑:“您要是這個態度,我看著就正常多,感覺好踏實啊,行了,開車吧。”
  韓翼十分訝異的看著她沉默了幾秒鍾,自己都覺的無奈的好笑,開車送孟曉梵回家了,一路上兩個人都沒再多說話,韓翼的表情也十分的嚴肅,到了孟曉梵的家隻很簡潔的說了句:“到了。”
  孟曉梵點了點頭,表示了感謝,剛要開門下車,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她轉頭看著韓翼:“那個冬天來了,您一定要把屋子弄的潮濕一點,不然您的哮喘容易發作,要是真是晚上發作了誰救您啊?藥放在手邊。”
  韓翼側著頭看著她,嘴角稍微輕揚了一下沒說話。
  孟曉梵點了點頭,“那個我回家了,謝謝您。”孟曉梵走下車的時候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天冷了,您該加衣服了,別忘了,不然會生病。”
  “你說什麽?”
  “我說天冷了,您需要加衣服了。”
  韓翼看著她笑著點了點頭:“好,我會加,再見!”
  隔了一天便是周末了,是孟曉梵期盼又有點緊張的日子,說好林誠要來她家拜見父母的,老爸老媽也很重視,很早就出去買菜了。孟曉梵在家把屋子收拾的幹幹淨淨的,老哥也被她一早吵鬧弄的睡不了懶覺,生氣的倒在沙發上:“哎,不說誠哥中午才來呢嗎?你們三這一大早瞎忙活啥啊?再說了,我跟誠哥都見三年了,爸媽著急見,我也沒說急著見怎麽害我也睡不了覺啊?”
  “你少睡會能死啊?”孟曉梵耗著孟曉磊的脖領子把他從沙發拽起來,然後拿抹布把他躺過的皮沙發都擦了一遍,還警告孟曉磊,“不許躺了,我剛擦過。”
  “我能躺髒了是怎麽著啊?我原來帶女朋友來,咱家人也沒激動成這樣啊?也對,終於有個正經男的要你了是吧?”
  孟曉梵拿抹布朝孟曉磊扔了過去,“你少胡說八道啊!”
  林誠之後並沒有再提韓翼為什麽在車裏大笑的事情,隻是一直很緊張的詢問孟曉梵的父母喜好,跟她一直商量著買什麽東西合適,孟曉梵想著林誠這種重視的態度心裏說不上的幸福甜蜜。
  老媽買回菜來,孟曉梵一頭紮進廚房幫老媽擇菜,快到中午的時候門鈴響了,孟曉梵忽然臉上掛上了笑,轉頭看著老媽,“來了。”
  老媽跟著孟曉梵站到了門口,打開門林誠正一臉笑容的站在門外,穿了身休閑裝帶著他陽光般的笑容,配上小麥色的皮膚樣子既幹淨又清爽。老媽和老爸一看見林誠就一直忍不住笑的在點頭,讓孟曉梵覺的有點不好意思了。她靠上去挎住了林誠的胳膊,給他們做了介紹,林誠確實買了不少東西除了水果還買了很多補品,東西多的讓老爸老媽都覺的有點不好意思了,孟老爸招呼著他進屋坐下來。
  孟曉梵又陪老媽再次紮進廚房裏做飯,老媽帶著笑看著孟曉梵:“小夥子長的還挺精神的,能讓你老媽承認比自己兒子精神的少,這林誠看著就一臉的正氣老實孩子,不像你跟你哥,說出來就慚愧,我們也是按著接班人的思想教育的你們,你跟你哥怎麽就那麽痞呢?你哥是在家裝的,你是在哪都不裝,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媽,您幹嗎呢?這家裏來客人,您怎麽在廚房這先教育上我了?哦,鬧半天你們早知道我哥的邪惡真麵目啊?那怎麽整天還竟逮我一人說啊。”
  “廢話,你是女孩子!”
  孟曉梵跟老媽做了滿滿當當一大桌子菜,林誠幾次湊進來說幫忙都被孟曉梵推出去了:“以後有你表現的時候,今天就算了。”
  吃飯的時候孟曉梵一直帶著笑,第一次很安靜的沒跟孟曉磊在飯桌上爭吵,看的孟曉磊實在受不了:“老妹,你別裝淑女了行嗎?看的我都吃不下飯去。”說完又從旁邊抓了三雙筷子:“你看你沒事老咬那筷子幹嗎?我看一會就得都讓你吃幹淨了,來多準備幾雙慢慢吃著,我們就不耽誤你吃筷子了,我們先吃飯了啊。來,誠哥,吃菜!”
  “孟曉磊!”孟曉梵氣的猛的拍了桌子,轉頭看著林誠正滿臉帶著笑看著她,忽然十分委屈的麵容看著老爸:“爸,今天我可沒罵人吧?您怎麽也不管管他啊!”
  “你們倆別鬧了行不行,家裏有客人也這樣啊?都是年輕人,你們看看林誠,多有規矩老實穩重,你們多像人家學習學習。”
  吃飯的時候,孟老爸老媽隨口問了些林誠的個人瑣事,像是哪個學校畢業的?工作辛苦不辛苦?
  “你們家幾個孩子?”老媽在一旁插話了。
  “就我一個。”
  “你父母是幹什麽的?”
  “他們做點小生意。”
  “哦,做什麽小生意啊?”
  孟曉梵一直帶著笑左右擺頭看著老媽和林誠的談話。
  林誠聽了孟曉梵老媽的問題低頭想了一下:“我爸媽是賣菜的!”
  “賣菜?”老媽和老爸對於林誠的答案很感驚奇,連一旁吃飯的孟曉磊也頗感吃驚。孟曉梵一直帶著笑,可是看著爸媽的驚奇麵容,也把笑容漸漸收起來了,孟曉梵從來沒細問過林誠家到底是幹什麽的,偶爾提一句他也總是說做點小生意,要是再繼續追問就顯得挺怪異的,所以也從沒刨根問底過,林誠突然給的答案讓飯桌氣氛變的出現了間隙,父母似乎不知道要怎麽接話了。
  孟曉梵在一旁突然插話了:“賣菜好啊,小林子那以後我們家是不是老能吃上新鮮菜啦?我能不能享受特供啊?”說完就笑著拿胳膊拐了拐林誠。
  林誠看著她笑了笑沒說話。
  “對,對賣菜好,老哥哥在哪賣菜啊?有空我去看看他去,跟他喝一杯什麽的。”孟老爸帶著笑趕忙插話了。
  “現在已經不賣菜了,改賣別的了。”
  “哦,好啊,現在做生意的都是精明人啊,回頭我去老哥哥的攤位看看,陪他聊聊天什麽的,哈哈。”孟老爸在一旁哈哈的大笑著,孟曉梵也跟著嗬嗬的笑出聲來,飯桌氣氛又回到了起初的和諧氣氛中。
  “好,沒問題,我爸爸其實也挺能喝酒的,就是是個粗人,隻要你不嫌棄。”
  “你這是什麽話,三教九流都是能人,就衝你爸把你這兒子教育的這麽知書達理,就是能人啊,你看我這倆孩子,沒準見到你父親還得跟他取取教育經呢。”

  (65)誰都別想!
  一頓飯在一片愉快的氣氛中結束了,席間都是一家人歡快的笑聲,伴隨著孟曉梵和孟曉磊時常的逗嘴,和老爸帶著怒意的批評,讓林誠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下午四點,林誠起身準備告辭了,並表示了對孟老爸和老媽的盛情款待的感謝。孟老爸也邀請了林誠讓他有空常來家裏坐坐,讓孟曉梵送林誠出小區。
  孟曉梵和林誠手拉著手在小區裏低著頭漫步走著,很怕一下就走到小區門口。
  “曉梵,你喜歡我嗎?”林誠的聲音輕輕的傳了過來。
  孟曉梵依然帶著笑意可是眼神裏卻帶著點好奇,她轉頭看著林誠:“怎麽問這麽奇怪的問題啊?”
  “可是我想知道啊!”兩個人停住了腳步轉身互相對看著。
  “我當然喜歡你啊,不喜歡你,我幹嗎把你介紹給我爸媽啊?”
  林誠湊上來擁抱了孟曉梵:“我也喜歡你,越來越喜歡了,現在特別喜歡。”
  孟曉梵靠在林誠胸前嗬嗬的笑著:“哎呦,又開始說酸話了,我現在已經帶著是假牙了,你不會把我這套假牙也給酸掉了吧?”
  林誠並沒有接孟曉梵這句亂扯逗貧的話,隻是將她抱的更緊了:“我昨天晚上做惡夢了,我覺的早上是被嚇醒的。”
  “你做什麽惡夢了?”
  “我夢見你被一個強盜給抓走了,我使勁拉著你的手,可是怎麽都拉不住,我的腳站在一個地方怎麽都動不了,我想衝上去抓住你可是沒辦法就看著你從我手裏被抓走了,然後我就被嚇醒了。”
  孟曉梵離開了林誠的懷抱嗬嗬的笑起來,越笑越大聲:“哎,一聽你這就是個夢,跟實際一點都不符合,我這麽強悍的女人誰抓的了我啊?誰抓我我拿板磚拍他!借他三膽,真是的!”
  林誠看著孟曉梵終於笑出來:“曉梵,你會不會覺的我這人挺沒出息的?”
  孟曉梵仰頭看著他:“哎,你今天怎麽竟問奇怪的問題啊?”
  “曉梵,我將來就想像你們家這樣,這就是我的終極夢想,我看著覺的特別幸福,住一個不太大的房子,生一對雙胞胎,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一起吃飯數落不聽話的女兒。”
  “哎,哎,哎,誰說一定是女兒不聽話啊?”
  “因為有你的基因啊!”林誠帶著笑看著孟曉梵。
  “那兒子就沒我基因了?”
  林誠抬頭想了想:“也是,那我估計比你老爸還累,得一下批評教育兩個小孩。”
  孟曉梵伸手推了林誠一把:“想的美啊,誰跟你生孩子,還雙胞胎,你以為誰都有我老媽那本事呢?”
  “那你跟你老媽多取取經,看她是怎麽做到的。”
  兩個人手拉著手繼續緩慢的向門口走:“曉梵,我從來沒覺的自己離幸福這麽近過,我這麽多年一直按著自己的想法追逐幸福,可是發現追了半天卻離我越來越遠,可是後來你突然出現了,當我這種幸福的感覺漸漸強烈的時候,我又害怕這是不是來的太容易了,你心裏是喜歡我這種男人的吧?我雖然沒什麽宏偉的人生規劃,也沒什麽遠達的誌向和抱負,我也不像有些人做事果斷雷厲風行甚至不擇手段。但是這件事我誰也不讓,今天到你們家吃完飯這種想法就更堅定了,誰都別想把你抓走,因為你是我女朋友,名正言順的。其實我也沒那麽弱,我也有我自己的能力,至少我比以前強大多了。”林誠低著頭自顧自碎碎念的說著這些話,把孟曉梵弄的一頭霧水。
  “林誠,你今天怎麽了?你在我們家也沒喝酒啊?”
  林誠轉過身來帶著笑看著孟曉梵:“你就當我是在自言自語好了,我就是想聽你認真的告訴我,你是喜歡我的,你願意將來跟我在一起有個像你們家這樣的小家庭。”
  孟曉梵沉默的看了他一會:“我喜歡你,我也願意!可是我要生不出雙胞胎可怎麽辦啊?”
  林誠笑著摸了摸孟曉梵的頭:“有你這句話就行了,我就知道我該做什麽了。”
  “林誠,那我什麽時候能去你們家見見你爸媽啊?”孟曉梵低著頭小聲的詢問著。
  林誠低著頭像是思考了一陣:“過一段吧,我爸他挺忙的,我媽身體也不是太好,我這一星期都沒見我爸,隻是去看了我媽兩次,過一段等他忙完了,我跟他提。”
  “哦。”孟曉梵點了點頭。
  “我爸真的粗人,你可別……”林誠的話還沒說完孟曉梵先打斷他了:“你這人,長輩就是長輩什麽粗不粗的,你顧慮的事情是不是也太多了。”
  星期一本應是忙碌的一天,可是韓翼一早並沒有來,孟曉梵的周一到成了律所裏最輕鬆愜意的了,她在律所裏四處溜達,東扯一會西扯一會。袁明皓看見韓翼不在湊上來像是跟她在逗悶子,“哎,你想好了沒有?”
  孟曉梵轉頭看著他:“想好什麽?”
  “做我助理啊!”
  “您哪需要助理啊?您那麽能幹,我去了能幫您什麽啊,您雇我那不虧了?”
  “沒事,我願意,你跟我前途一片光明。”
  “跟您辦離婚?要不就是析產?”
  “哎,你這是什麽態度啊?瞧不上我了?跟韓翼見到大世麵了是怎麽著?我辦的經濟案也多著呢,再說了我是後起新星,我將來肯定比那姓韓的強,你信不信吧?”
  “信,信,信,主要您那女客戶居多,我怕去了對您礙手礙腳的影響您正常發揮。”
  袁明皓忽然湊上來很小聲的說:“哎,過兩天韓翼要是不要你了?別忘了,有我在這張開溫暖的懷抱迎接著你的到來啊,一個所在哪不是幹啊?”
  孟曉梵‘切’了一聲沒在理他,她轉身跑去逗陸可去了,陸可白了她一眼:“你就得意吧,下午韓翼回來就得整你,那時候我們可都在回家的路上呢。”孟曉梵一生氣伸手把她桌子上的一包吃的都給拿走了,氣的陸可在身後追她,孟曉梵抱著包吃的著急的往門口跑,剛一到門口就看見迎麵走進來的韓翼,一轉頭就想掉頭回去,陸可也追了上來還在帶著笑的表情也收起來了,趕忙跟韓翼打了聲招呼:“韓律師好。”
  韓翼朝陸可點了點頭,轉頭看著孟曉梵:“你幹什麽去啊?”
  “沒。。沒幹什麽!”
  “我不在你就這麽自由散漫?在所裏到處溜達?沒事做?”
  “有,剛幹完!”
  韓翼看著孟曉梵懷裏抱著的吃的:“又搶別人東西啦?”說完就一把把那包吃的拿出來塞回到陸可手裏,還順口抱怨了一句:“怎麽整天欺負人啊!”
  說完就拎著包往辦公室走,丟下了一句:“三點跟我去見客戶。”
  陸可挎著孟曉梵的脖子順手從那包吃的裏抓了一把塞在孟曉梵手裏,跟她一起看著韓翼的背影:“哎,你覺不覺的這男的變囉嗦了?以前他哪管這些小事啊?”陸可說完指了指抱著的吃的。
  孟曉梵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撇著嘴說:“可能我大事,已經做的太完美了,他已經沒能力挑毛病了,隻好從小事挑了。”孟曉梵的話剛說完,陸可又把剛分給她的吃的又都拿回來塞進袋子裏:“太不要臉了,我不給你吃了。”
  孟曉梵跟韓翼一起去了一個大型的集團公司見了總經理,集團公司被下屬的一個工廠的一些工人聯名起訴拖欠了工資,弄的總經理有些莫名其妙,一直在跟韓翼交流著這件事情。
  “他們從來沒在我這開過工資,我真是被起訴的莫名其妙。”
  韓翼一直在點頭,大概問了些問題,例如:總公司和工廠的關係,涉及的金額。
  “錢,真的不多!但和我們有什麽關係?”
  韓翼大概做了些了解,孟曉梵一直在旁邊做著記錄,說到快四點半的時候,韓翼和孟曉梵起身告辭了。
  “要回律所嗎?”孟曉梵坐在車上小心的詢問著,心想正常來說現在根本不是下班時間,要是問能不能回家,估計他又該說我早退了?
  韓翼還沒回話,把車開了起來,像是在思考問題,忽然放在車前麵的手機響了,是條短信,韓翼轉頭看著孟曉梵:“幫我看看是誰的短信?看看說些什麽?”
  “我能看嗎?”孟曉梵似乎覺的別人的手機是十分的事情,似乎自己看很不合適。
  “我開車呢?你想讓我開車發短信?”
  “哦。”孟曉梵哦了一聲把手機拿了過來,看著短信大聲的念出來:“哥!我肚子極度的缺油,需要補肉,我要吃烤肉,烤牛肉!”孟曉梵念完短信,韓翼在一旁嗬嗬的笑出來。
  孟曉梵轉頭看著他:“要回嗎?”
  韓翼低頭想了想:“你一會有事嗎?”
  “我嗎?那看您要交給我什麽事啦?現在還是工作時間啊!”
  “你跟我去北大找我弟吧?”
  “啊?這是新工作嗎?”
  “你不是也沒什麽事嗎?我請你們吃飯,吃完飯我給你送回去,你去過北大嗎?你可以去看看,有未名湖,趁著還沒結冰。”
  “這算工作嗎?”
  “那你要覺的算那就算吧,就當是我對你認真工作的感謝。”
  “這我哪受得起啊?”孟曉梵很小聲的嘀咕著。
  “行了,就這麽定了。”韓翼在一旁用了板上釘釘的語氣:“你幫我給他回個短信,說咱們很快就過去,請他吃烤肉。”
  孟曉梵哦了一聲,劈裏啪啦很認真的在韓翼手機上按了一通,然後就把手機放在前麵了。
  “你給他回什麽了?”
  “弟弟,你傻不傻啊?這年頭誰吃烤牛肉啊?烤五花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孟曉梵話音剛落,韓翼的手機就響了,韓翼白了孟曉梵一眼把手機接起來,聽了沒一分鍾就朝電話裏說:“我挺正常的,那不是我發的,是一個二百五!”

  (66)與代溝抗爭!
  孟曉梵見到韓崢的時候,他正滿頭滿臉的汗一臉的喜氣笑容朝他們跑過來,樣子就是個明快健康的大男孩,五官不是英俊卻是端正,不算大的眼睛裏閃著靈動的光,一看就覺的是個很機靈的年輕人,身材沒有韓翼高,一米七五左右,梳著個寸頭,頭發被汗水打濕了都立在腦袋上,剛剛踢完球穿著短袖短褲,還沒跑到韓翼身邊,韓翼就朝他低吼出來:“去把衣服穿上這都什麽天了還穿短袖?”
  韓崢無奈的聳了下肩膀,坐回操場邊穿好了衣服,再次帶著笑走到他們麵前,眼神一直盯著孟曉梵好奇的打量著。
  “這個是我的助理,叫孟曉梵她比你大,你可以叫她姐姐;這是我堂弟叫韓崢。”
  韓崢滿眼笑意的看著孟曉梵:“剛才是你發的短信?”
  “啊,對,韓律師剛才開車呢,我幫他發的。”
  “哎呀,五花姐,你好你好啊?”韓崢假模假樣的伸著手要跟孟曉梵握手,孟曉梵還在帶笑的臉有點僵持住了,一旁的韓翼差點笑出聲來,孟曉梵白了他一眼跟韓崢握了手:“牛肉弟,我好我很好!”韓崢笑著朝她點了點頭。
  三個人來到北大門口一家韓式燒烤店,點了各式各樣的一堆的東西,有韓崢喜歡的牛肉,也有孟曉梵喜歡的五花。三個人一坐下來,韓翼就開始詢問起韓崢的學習情況來:“最近怎麽樣?學習累不累?”
  “還行,馬馬虎虎,大學不就是混嗎?”
  “混能行嗎?你得好好學,你不是還想出過留學呢嗎?”韓翼在一旁像個長輩似的帶著說教式的口氣跟韓崢說著話,也不吃東西,韓崢則跟什麽都沒聽見似的大口吃著肉,孟曉梵在一旁拿著夾子在給他們烤著肉,心裏暗想著我她奶奶的算知道叫我幹嗎來的了?鬧半天給他們烤肉來了,這半天了一口還沒吃呢。
  孟曉梵心裏正咒罵著,一旁的韓翼突然轉頭看著她:“把夾子給我吧,我烤你們吃吧。”韓翼的話剛一出口,正在悶頭苦吃的韓崢抬起頭來看了他們一陣,沒說話繼續低頭吃肉了。
  “那哪成啊?您是領導,您吃您吃,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孟曉梵一邊說著諂媚的話,心裏暗想著我怎麽這麽假啊?
  “你那五花肉的油,都濺到我臉上了!我不愛吃這些。”說完韓翼就把孟曉梵手裏的夾子拿了過去。孟曉梵看著韓翼琢磨著,他這是好心啊?還是嫌我濺他一臉油了?
  “五花姐,你吃吧,每次來都是我哥烤我吃,你別看我哥長的跟有錢人家的少爺似的,倍能幹家務,我是他帶大的,他做飯可好吃了,隻是現在金盆洗手不做了。你要吃一次他做的飯估計能讓你想好幾天!”
  韓翼皺著眉頭夾了塊肉,塞在韓崢碗裏:“怎麽吃肉也堵不上你的嘴啊?”
  韓崢笑著點了點頭,看著韓翼:“哥,你給我換個手機,我們同學都用IPhone4了,我也想要一個。”
  韓翼點了點頭說了句:“好,我給你換你別就想著玩,你得……”
  “好好學習!”韓崢把話接了過來,“真夠囉嗦的!”
  “韓崢,周末回家吧,哥給你做飯,你不是說好久沒吃了嗎?”韓翼坐在飯桌上像個大廚一樣把各種肉分在其他倆個人的碗裏,就像一個成年人在照顧兩個小孩。
  “不去!”韓崢斬釘截鐵的給了否定的答案,那一刻孟曉梵的在韓翼的臉上看到了頗多的失望情緒。“周末我跟同學約了,要看我心中神一樣的球隊,天下無敵的皇馬比賽。”韓崢仰望著天上臉上裏帶著很多崇拜的表情。
  “胡說八道。”孟曉梵在一旁低頭吃著,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麽?”韓崢轉頭瞪著孟曉梵:“你在說我胡說八道。”
  “天下無敵的當然是巴薩?”
  “你……”韓崢先是一臉的怒容,突然帶著笑看著孟曉梵:“你還看球呢?”
  “我怎麽不能看球?”
  韓崢似乎是一下找到了個知己,開始跟孟曉梵侃侃而談起來,說到激動的時候,兩個人都有點控製不住聲調,爭論著究竟是梅西還是C羅誰更厲害,聲音越來越大。弄的韓翼控製不住的出口阻止他們:“哎,別吵了,哪有為足球吵架的。”
  “不看球的人別插嘴!”韓崢看著韓翼冒了一句話。
  “球盲!”孟曉梵也跟著說了句抱怨,剛一說完就拿手捂著了臉自知自己吐露嘴了,轉頭又立刻道歉:“對不起啊,韓律師,我一激動,我無心的。”
  韓翼覺得兩個人實在是好笑,看著韓崢和孟曉梵:“這麽會,你們倆說一塊去了?”
  “哥,真不是我說你,你看看我們年輕人都在聊什麽?你跟我們已經有代溝了!你老了!”
  “我老?”韓翼對這句評價似乎很不滿意,他轉頭看著孟曉梵:“我老嗎?”
  孟曉梵努力的咽了口口水:“單從麵相來講,真看不太出來!”
  韓崢在一旁哈哈大笑著:“五花姐,你真會說話!”
  韓崢看著韓翼一臉的愁苦麵容:“哥,我真不是說你長的老,我是說你的思想太老了,我有時候我真懷疑,你爺爺我姥爺重生在你身上了,什麽興趣愛好都沒有,這都和平年代多久了,你還整天一臉正氣的憂國憂民的樣子,雖然我不知道你整天想的是什麽吧,你也從來不跟我說,但是你那樣就跟想著怎麽拯救蒼生把人民從水深火熱中解救出來一樣。”
  “我沒那麽偉大!”韓翼在一旁低聲的喊出來。
  “哥,你才三十歲出頭,怎麽過的跟六十歲人的生活似的,我看六十歲的人都比你興趣廣泛。你看我跟五花姐多有的說啊,我們倆差幾歲?五歲?你也跟五花姐差五歲吧?你們有的說嗎?這就叫代溝。”
  韓翼似乎很不服氣,他轉頭看著孟曉梵:“你除了足球你還喜歡什麽其他娛樂項目?”
  “打升級!”
  韓翼的眉頭輕蹙了一下:“除了這個呢?”
  “麻將!”
  “除了麻將呢?”
  “鬥地主!”
  “怎麽全是賭博啊?你有沒有點素質高點的東西了?”
  “唱歌!”孟曉梵極小的聲音從嘴角擠出了這句話。
  韓翼的表情幾乎可以用僵硬來形容,一旁的韓崢嘎嘎的快笑岔了氣了,“五花姐,你誠心氣我哥的吧?不厚道哦!”
  孟曉梵看著韓翼的表情又很小聲從嘴角擠出句:“聽相聲算嗎?上次您也說不好笑。”
  韓翼深喘了口氣,看著韓崢,“相聲還行,有點意思,你有空可以聽聽。”
  “嗬,哥,你終於建議我點東西了?”
  “哎,牛肉弟弟,你可以把你同學叫到韓律師家看球啊,反正韓律師家房子也大,樓上樓下的,電視也大,你把你同學叫去看多過癮啊。”
  韓崢抬著頭想了想:“這我倒是沒想過,我哥他不喜歡看球,我們在那又喊又叫的他不煩我們嗎?”
  韓翼也一臉茫然的看著孟曉梵:“那我得做多少人的飯啊?”
  “那球賽半夜兩點,誰用您做飯啊?您做也沒人吃!您可以買點啤酒、鴨脖、花生、什麽的!”
  “半夜兩點叫一堆人到我們家去看電視?”
  “那也比您半夜自己出去喝酒強啊!”
  韓崢的臉色有點驚奇:“哥,你半夜自己出去喝酒了?”
  “沒有!”韓翼立刻否認了,轉頭瞪了孟曉梵一眼。
  “哦,那我周末,叫同學去你那看電視去了啊?不多加上我四個人,你給我們多準備點吃的。”
  韓翼表情木然的瞪著韓崢,輕輕的哦了一聲說了句:“好吧。”

  (67)湖畔談話!
  晚餐結束已經晚上六點多了,天色也暗了下來,走出烤肉店韓崢剛想要跟韓翼告別,還沒開口韓翼先說話了,“我送你回宿舍。”
  “哥,我都多大了?又不是女的,幹嗎讓你送我啊?”
  “我想去北大裏轉轉,好久沒來了。”韓翼很快阻止了韓崢的抱怨,韓崢點了點頭不再阻止。
  韓翼轉頭看著孟曉梵:“一起去吧,你沒在北大裏轉過吧?用不了多少時間,一會出來我送你回去。”韓翼說完話也沒等孟曉梵同意,就率先往校園裏走了。
  韓崢看著還一臉無奈的孟曉梵笑了笑,擺了擺頭跟著韓翼慢慢往校園裏走,孟曉梵也默不作聲的跟隨著走了進去,韓翼似乎真的是來這裏散心的,一走進來就放緩了腳步已經目無旁人的開始看著那些有點老舊的校舍,表情裏都是留戀。
  三個人誰都不說話,韓崢和孟曉梵就像是兩個小跟班,沉默著隨著韓翼走著。走在未名湖邊韓翼駐足看著靜靜的湖水,沒有月光隻有一片片的黑暗反射一點遠處高樓的燈光,偶爾傳過來的潮濕氣息,讓你感受到眼前一汪靜靜的湖水。
  “我小時候在這滑過冰。”韓翼帶著笑轉頭看著孟曉梵。
  韓翼突然的說話讓孟曉梵一下有點措手不及,她看著韓翼笑著點了點頭。
  “哦,對了,你們說我沒愛好。我想起來了,我有,我會滑冰,我滑的還不錯,隻是不能運動時間太長而已。”
  孟曉梵換了一副讚許的目光帶著笑猛點著頭,突然轉頭看著韓崢:“那個牛肉弟,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下廁所在哪?”她又轉頭看著韓翼:“對不起韓律師,我不是要故意要破壞氣氛,我是真的有點內急。”
  韓崢忍不住笑出來,給孟曉梵指了條小路:“那通向一個教學樓一層最東邊應該是女廁,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孟曉梵聽著點了點頭,小聲說了句:“還真挺遠的,那我先去了啊,不好意思啊。”
  韓崢看著孟曉梵的背影消失在小路裏,很小聲的詢問了句:“哥,你喜歡她?”
  韓翼對這個問題有點吃驚,轉頭看著韓崢:“小屁孩,胡說什麽?”
  “那你幹嗎帶她來見我?任夢嫂子你可沒帶她來單獨見過我。”
  “我們出去工作,剛好你短信來了,我們就順道來了。”韓翼解釋完之後背轉著身依然看著未名湖水。
  “你想大伯了?”
  韓翼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依然沒接話。
  “大伯原來不是這學校的老師嗎?你剛才說滑冰是不是想起小時候大伯帶你滑冰來了?他去世多久了?”
  “二十多年吧,你沒出生的時候。”
  “那大媽去國外以後就真的沒消息了?”
  “韓崢,你今天怎麽這麽多怪問題,你到底怎麽了?”
  “沒什麽,我隻是覺的今天吃飯的時候氣氛很融洽,好像我媽去世之後還沒這麽融洽的吃過飯呢。每次吃飯都是你對我教育好像生怕我犯什麽錯似的。哥,我承認我尊重你,我崇拜你,在我心裏你比我父親還重要,你也比我父親對我付出的還要多,你也毫不吝惜的給我花錢,弄的同學們都以為我是富二代呢。我印象裏也記著咱們小時候吃的苦,家裏生活好了似乎是從你工作賺錢之後,可是我真的不想當個隻會享受的蛀蟲,以前你什麽話都跟我媽說,我媽現在不在了,有事你就自己抗了?”
  韓翼笑著拍了拍韓崢的肩膀:“你還小呢,你就當個快樂的蛀蟲吧”
  “剛才五花姐,說你不高興了,自己出去喝酒,你覺的我聽見了會高興?就不擔心你了?咱們是一家人,不是應該在一起分擔嗎?”
  韓翼看著韓崢繼續是笑容,沒做任何解釋。
  “哥,有時候我真的是擔心你,你這人主意大,太固執,你想做到的事從來沒有做不到的。”
  “也未必”韓翼小聲的插了句嘴。
  “你那麽尊重我媽,什麽事都找她商量,可是她勸你的話你也沒聽過啊,當初她就反對你跟任夢嫂子結婚,可是你偏要結,現在又離婚了,你知道我媽有多傷心啊?”
  韓翼看著韓崢點了點頭:“對於女人方麵,你哥真的不是個好男人,千萬別跟你哥學。”
  “其實我覺的任夢嫂子也沒什麽不好,我有時候還覺的她挺可憐的,你們離婚前幾個月,她有一次到家裏還找我媽,當時我也在,她哭的可傷心了,我當時看著心裏挺難受的。任夢嫂子長的那麽漂亮,氣質又好,家庭地位還那麽高,還那麽愛你,這不是男人都想找的女人嗎?”
  “行了,別說了”韓翼不耐煩的打斷了韓崢的話:“我跟任夢離婚,是對她最大解脫,就當是我為她做點善事吧”
  “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你就好好讀你的書就行了。”韓翼緊接著抱怨了一句:“怎麽去這麽久啊?是不是迷路了,我們去迎迎她吧。”說完他就朝那條小路走去。
  韓崢似乎仍有些窮追不舍的意思:“那她呢?五花姐我看著也挺好的,你對她是什麽態度?”
  “不是你想的那樣?”韓翼在一旁解釋著。
  “那是哪樣?”
  “你覺不覺的她很像姑姑?”
  “像我媽?”韓崢的聲音提高了很多:“我真不是對我媽不尊重,但是說實話她比我媽長的好看多了。”
  “我說你是小孩就是小孩,我不是說長相,算了,見一次你也體會不到。”
  兩個人沿小路慢慢的向前走著,韓崢還是忍不住插話了:“哥,我都不想去國外留學了。”
  “為什麽?”
  “我走了,就你自己了,連個吃飯的人都沒有,我不想這樣”
  “少瞎操心了。你為了陪我吃飯,不去留學啊?”
  “我是在想有一天,我真成家立業了,你不會還自己吧?你趕緊找個能互相關心照顧的人,我也踏實啊,雖然當初咱們算是相依為命在一起的,可是終究我還是會結婚生子有我自己家的那一天。”
  “你成你的家唄,哥不會攔著你的?”
  “哥,既然你跟任夢嫂子真的不行了,我看五花姐也不錯,雖然她跟任夢嫂子是兩種風格,但是她挺有意思的,興趣愛好廣泛,剛好對你症狀啊。”
  “你別在這亂點了。都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是不是怕人家不喜歡你啊?也是人家興趣愛好那麽廣泛誰喜歡你這麽無聊的啊?”
  韓翼看著韓崢笑了一下:“你也說過了,你哥想的事沒有辦不到的,除非我不想,我想了沒有不行的。”
  兩個人邊說話邊走出了小路口,遠處看著孟曉梵東張西望的慢慢走著,樣子的確像是迷路了。
  孟曉梵眯著眼睛似乎看見遠處兩個人是韓翼和韓崢,實在是加快了腳步朝他們走過來,還沒走兩步,從拐角處一輛飛馳的自行車駛了過來,一個男生正帶著一個女生,速度很快,一拐過來就看見了孟曉梵,男生大喊著:“別動,別動,別動”
  孟曉梵左右晃了兩下不知道要往哪躲了,似乎怎麽躲都會被撞上,五秒鍾的時間自行車真的把她撞倒了,一下子摔坐在地上,手蹌破了皮,袖口的衣料也被搓破了。
  孟曉梵朝騎車的男生大喊著:“你這瞄準呢?讓我別動,你別說,你瞄的還真挺準我的娘啊,摔死我了。”
  男生似乎對孟曉梵的譴責很不服氣:“大姐,妹妹,不是同學,你大晚上站馬路中間逛街呢?你站中間我不撞你我撞誰啊?”
  韓崢在一旁不遠處,聽見了立刻起了火,突然衝上來推了那男生一把:“你怎麽說話呢?撞了人不道歉,還在這說怪話。”
  男生被突然衝出來的另一個男生在女朋友麵前推了個趔趄,似乎覺的讓他很丟麵子,一下子也變的很生氣,把自行車一摔:“哎,你是誰啊?有你什麽事啊?”場麵似乎要發生暴力事件一樣。
  孟曉梵突然從地上蹦了起來,把韓崢推到一邊去了:“你姐姐我自己能搞定,你先休息,搞不定了你再上啊你氣場這麽強,你別再誤傷了無辜。”
  韓崢忍不住笑出來:“五花姐,你都受傷了,你還有工夫跟我逗呢?你可真行。”

  (68)沒準有運氣!
  孟曉梵把韓崢推到了韓翼身邊,她認為似乎是個不會引起武力衝突的安全位置,於是她開始站在原地感歎自己剛剛撕破的袖子,暗想著真夠倒黴的上個廁所,找了半天,一出來被撞了個跟頭還撕壞件衣服。
  撞人的男生看見韓崢被推走,氣焰一下子囂張起來大喊著:“你老幾啊,你敢推我?”韓崢似乎也很不服氣的想要再衝上來,孟曉梵拿手擋了一下,轉頭看著韓翼:“韓律師,你弟脾氣可真不好。”轉身朝還在大喊的男生,說了句:“行了,別喊了,這大晚上的,八裏地都能聽見了,你給我道個歉我讓你走。”
  “我憑什麽給你道歉啊?”男生的聲音依然很大。
  “你撞了我了,你不該給我道歉嗎?”
  “廢話,你站這路中間我不撞你撞誰啊?”
  “廢話,我到想站樹上呢,我上的去嗎我。既然都是廢話,咱倆都別廢話了,給我道歉!”
  韓翼站在身後忍不住笑出聲來,孟曉梵聽見了沒好氣的回身白了他一眼,韓翼趕忙把笑容收了起來。孟曉梵心想真夠能搗亂的,我這教育小朋友懂禮貌,您站身後那還笑出來了。
  男生昂首挺胸的看著孟曉梵,“我不道歉,我看你能把我怎麽著?”表情就像是說:“我絕不叛變革命,你能怎麽著?”
  “你不道歉我可訛你了啊?我跟沒跟你表露我真實身份是個知名畫家啊,我半個月後要開全國畫展,我光右手就保了一百多萬,現在右手破了我還有幅作品沒完成呢。你說這事怎麽辦吧?”
  “你少蒙我!”
  “她沒蒙你,我證明!”韓翼在一旁插話了。
  “你又是誰啊?”男生更大聲的朝韓翼嚷著。
  “我是她經濟人,她說的都是真的,我證明。”
  “得了吧,要訛人還自己說出來呢?”
  “你這位同學究竟是不是北大學生啊?腦子怎麽能如此的慢呢?我要真是想訛你我能這麽說嗎?低個頭認個錯就這麽難嗎?現在學生可真都是一身傲骨啊。”孟曉梵轉頭看著韓翼:“怎麽比您還傲啊?”韓翼本來還在上揚的嘴角瞬間平拉下去,別著頭不再看她了,換成一旁的韓崢開始忍不住笑了。
  男同學伸手指了指韓崢:“那也是他先推我的。”
  韓崢剛一被指責又想立刻衝上來,跟男生理論,孟曉梵跟韓翼同時伸手把他給拉住了,韓崢站在原地喊著:“你撞了人了,還出言不遜。”
  孟曉梵帶著笑看著男生:“你看轉了一圈問題又轉回來了,我們一晚上不會都在討論是先有蛋還是先有雞的問題吧?”
  一旁的女生拉拉男生的袖子小聲說:“你給姐姐道個歉吧,她手都受傷了。”
  孟曉梵開心的朝小女生點了點頭。
  男生站在原地一直氣的鼓著腮,憋了半天從牙縫裏擠出來:“對不起,天太黑了。”
  “行吧,我原諒你了。”說完孟曉梵轉頭看著韓崢:“兄弟,上!”
  “上什麽?”韓崢被孟曉梵突然點名弄的一愣。
  “咱也是一紳士能輸嗎?絕不能,替你五花姐把麵子爭回來!”
  韓崢眨巴了兩下眼睛看著孟曉梵,無奈的笑出來,然後看著那男生笑了笑:“對不起啊,哥們,剛才激動了,不該推你。”
  男生朝他點了點頭,扶起自行車帶著女生離開了。
  “你手沒事吧?”韓翼在一旁詢問著孟曉梵。
  孟曉梵低頭看了一眼:“沒什麽事,就是蹭破點皮。”兩個人說完話轉身朝校門外走,韓崢在後麵追了上來:“你們倆大人怎麽跑學校裏騙小孩啊?”
  韓翼看著他說了句:“我們是在教育小同學。”
  “就是社會多險惡啊!”孟曉梵旁邊插了一句。
  “幸虧是遇到我們!”韓翼在旁邊補充著。
  “真碰到訛人的他就該哭了,不是我說你牛肉弟弟,你也太衝動了比他好不到哪去,把脾氣改改!”
  “你們倆這唱雙簧呢?”韓崢在一旁大聲的抱怨著。“我看律師都是騙子,這謊話張嘴就來。”
  “韓律師,您弟弟說您是騙子,還波及了很多無辜的同仁。”
  “哦。”韓翼點了點頭,轉頭看著韓崢:“回頭我去中關村給你攢個橘子手機,反正我也是騙子。”
  “幹嗎啊?合起夥來整我啊?”韓崢在一旁氣的哇哇大叫著,孟曉梵看著韓崢生氣的樣子嗬嗬的笑出來。
  韓崢要回宿舍了,跟孟曉梵做著告別:“五花姐,今天第一次跟你見麵,可是還覺的挺親切的,就像認識好久一樣,以後你有空了可以跟我哥一起來找我玩,你自己也可以來,我請你吃飯用我哥給我的錢,哈哈。”
  韓崢轉過身靠近韓翼小聲的說了句:“她真的有點像!”說完就開心的回宿舍了。
  孟曉梵回到家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她如果跟林誠不見麵,每天九點半肯定要通電話,躺在床上開心的抱著手機等著林誠電話,九點半林誠的電話打來了。兩個人開心的天南地北聊,光說中午吃的飯就說了十幾分鍾,說完中午飯又接著說晚飯。
  “晚飯,見完客戶在北大門口一個烤肉店吃的。”
  “北大?”林誠語氣裏似乎對這個地點頗感吃驚,“你跟韓翼?他不會帶你去見他堂弟了吧?”
  “咦,你怎麽知道?他堂弟說想吃烤肉,剛好見完客戶就順道一起去了。”
  “這順的哪門子道啊?”林誠忍不住在電話裏喊出來。
  “你怎麽了小林子?”
  林誠在電話裏一直沉默,隻能聽見呼吸,過了一陣小聲說了句:“沒什麽!突然頭疼!”
  “啊?頭怎麽又疼了?最近你怎麽老是生病啊?天越來越冷了,你得注意身體啊,你這樣多讓人擔心啊!”
  周末林誠跟孟曉梵兩個人相約一起看電影,林誠的情緒始終都顯的有些低落,孟曉梵兩隻手勾著他的嘴角擺弄出個笑容來:“我們家陽光帥哥怎麽愁眉苦臉的?還頭疼呢。”
  林誠挪開了臉,終於露出個陽光笑容來。
  孟曉梵一看林誠笑了,就朝他大喊著:“好帥啊!快扶住我,我要暈了。”
  林誠終於嗬嗬的笑出聲來,推了她一把:“真有病!”
  孟曉梵朝他點了點頭:“嗯,嗯,嗯花癡病,隻能你林大帥哥才能救我!”說完拿胳膊拐了拐他:“你怎麽了?工作不開心啊?被領導擠兌了?”
  “沒有!”林誠搖了搖頭。
  “那你怎麽了?告訴告訴我嗎?你這樣我多著急啊?”
  “曉梵,你有沒有想過將來?”
  “將來,什麽將來?”孟曉梵瞪著眼睛看著林誠,想了一下,突然很不好意思拿手捂住了臉:“哎呦,你是不是又要說一定要生雙胞胎的事情啊?這個我說了真的不算嗎。”說完孟曉梵不好意思的咯咯笑起來。
  “還真是花癡病犯了。”林誠帶著笑,斜了她一眼。
  “我揍你了啊!”孟曉梵板著臉看著他。
  “你想沒想過換個律所工作?”
  “換哪啊?”
  “換個比宇恒好的?”
  “哪比宇恒啊?”
  “找個級別規模差不多的?”
  “為什麽?”
  “不為什麽?就是覺的換個環境沒準更好呢。”
  “可是,我在宇恒幹了也真不短了,我跟大家關係也挺好的,而且我剛拿矬子把韓翼這個帶棱的山銼下點渣來,他剛開始帶我見客戶不久,我感覺我就要開始學東西了。我不想換律所啊,再說了我要換誰要我啊?本來招助理的律師就不多,而且我還在宇恒掛實習呢,實習還沒滿呢。”
  “宇恒裏沒有別的律師需要助理嗎?”
  “有啊?不過大家都有助理,韓翼又怎麽了?你是不是在指他啊?”
  “沒有,我就是覺的你去了也不短了,他才剛開始帶你見客戶怕你學不到什麽東西啊。”
  “我的終極夢想,是希望有一天,我有自己的客戶源然後有點小名氣,找幾個朋友一起開所啊。那個時候就是光榮的離開宇恒的時候。三十歲吧,希望我在三十歲的時候能實現。”
  “沒準不到三十歲就能實現呢?”
  “哪能這麽厲害?”
  “說不好,除了實力不還得有點運氣嗎?你去宇恒不就是運氣嗎?沒準你會一直有。”
  “有道理啊,小林子,認識你之後我運氣好像就變很好了呢,福娃!”說完孟曉梵指了指林誠,又捂著嘴哈哈的笑起來。
  林誠伸手摸了她頭一下:“傻樣!”終於開心的笑起來,拉著她逛街去了。

  (69)可別甩了我!
  周一上班,孟曉梵早早趕到所裏,想著韓翼沒說今天上午有事,肯定會準時到律所,還是應該早去茶水間早做準備。
  孟曉梵走進茶水間的時候發現,袁明皓正端著杯子看著她笑:“來了?我這等你半天了!”
  “等我幹什麽啊?”孟曉梵走了進來拿濾網開始濾咖啡。
  “想你了唄,一周末沒見了。”
  “您又吃什麽不幹淨東西啦?自己惡心就完了,還非得讓別人也惡心。”
  袁明皓看著她嘿嘿的一陣笑:“哎,我就喜歡聽你說話,特辣,我早上聽你說完話精神頭就來了,工作熱情都高漲了。”
  孟曉梵沒說話低著頭幹著自己的事情。
  “梵梵,你喜歡什麽花啊?”
  孟曉梵抬了下眼皮看了他一眼:“您非得這樣嗎?我還沒吃早飯呢,我真吐不出什麽來!”
  “你看看你,我也是好心,我就是想買束你喜歡的花放在你桌子上,正式歡迎你當我的助理,也就是我辦公室小,要不然我就把你辦公桌跟我擺一個屋子裏去。這工作起來多方便啊。”
  “您這是說什麽呢?”孟曉梵問了個問題還沒等袁明皓回答,韓翼從外麵走進來了。
  一走進來就從櫃子上拿下自己杯子放在孟曉梵旁邊:“好了嗎?”
  “嗯,馬上好。”
  韓翼走進來隻專注在他的咖啡上,視袁明皓如空氣一般,讓茶水間的氣氛陷入到一片尷尬的氛圍中,袁明皓並沒像以前一樣韓翼一走進來就立刻閃人,卻很淡定的站在那裏把杯子裏水喝完了,輕輕拍了拍孟曉梵的肩膀,柔聲說了句:“我先出去了。”
  韓翼側著頭一直看著他消失在茶水間,臉上掛上點厭煩的情緒。
  “我這個周末累死了!”韓翼站在一旁朝孟曉梵小聲說句抱怨。
  “啊?您怎麽了?”
  “我周六一大早就去超市買東西了,買了一堆零食。晚上韓崢帶了五個人加上他一共六個人來家裏看球,又嚷又叫的折騰了一晚上,我淩晨四點鍾才睡。中午就被韓崢叫起來給他們做飯,我一個人做了七個人的飯。那幫小朋友吃完飯,一抹嘴都回學校了,我的房子就跟剛被豬刨過的豬圈一樣,他們走了我就開始收拾屋子,晚上九點我才全給恢複成原樣。我從來沒過過這麽充實的周末。”
  孟曉梵極力抿著嘴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你這是在幸災樂禍嗎?”韓翼一臉平常表情的看著她。
  “不是,不是,我替您高興!多快樂的周末啊?”
  韓翼依然是平靜的表情,很緩慢的聲音:“這不是最可怕的,他們跟我說下周末還要來,說我做的飯像他們媽做的,說還有好幾個外地同學呢,特想家。周末都給叫來,我一算得十二個人了,這都是你出的主意。”
  孟曉梵帶著笑看著韓翼:“那您這個周末,又要過的充實啦?”
  “沒有,我拒絕了,我說我得幫一個腦殘誌不殘的畫家辦畫展,沒空!”說完韓翼依然麵無表情的端著自己的杯子回辦公室了,臨出門的時候說了句:“你去吃早飯吧,時間還早現在還沒什麽事情。”
  孟曉梵看著他背影嘀咕了一句:“誰腦殘啊?”韓翼難得的一大早心情好開恩讓她出去吃早飯,於是孟曉梵真的跑出去吃早飯了,吃的還不緊不慢的,在早餐店裏看見比她更悠閑的陸可,一邊吃飯還在一邊翻著報紙。兩個人坐在那邊聊邊吃,時間一晃就過去了一看表,都過了九點半了,孟曉梵有點慌張的站了起來:“快點,快點,吃時間太長!”
  陸可拿著餐巾紙一直在擦著自己的嘴:“急什麽啊?本姑娘每次都是這個點,這碰到你一次,飯都吃不踏實啦?”
  “行,行,行,你踏實吃吧,我走了。”孟曉梵十分急切的跑回律所裏,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感覺似乎都很平靜,也不知道韓翼剛才叫過自己沒有。想了想站起來輕敲了韓翼辦公室的門,很快聽到了韓翼準進的話。
  “韓律師我吃完早飯了,有什麽需要的交代的事情,您可以叫我了。”
  韓翼皺著眉頭抬眼看著她,一直沒說話,表情說不出的怪異,他一直盯了孟曉梵好一陣,“你再晚回來點,連晚飯都不用吃了。”聲音裏充滿了憤怒。
  孟曉梵覺的韓翼這句話實在噎人,想了想:“那個……我吃飯的時間是長了點,可是他們真的隻有油條豆漿沒晚飯。”
  韓翼猛的把手裏的文件夾摔在了桌子上,看著她輕喊著:“你過來點,把門關好。”
  孟曉梵看著韓翼表情似乎是很生氣,暗想著他這喜怒無常的毛病是不是又犯了,這難道讓我吃早飯是為了製造個機會罵我?孟曉梵向前挪了幾步,帶著一臉小心翼翼的神情,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踩到韓翼尾巴了?
  韓翼突然站起身來,一隻手抵著下巴,繼續審視著孟曉梵的臉:“孟曉梵,我覺的作為我自己來說,我已經對你夠忍讓了,你對我有什麽不滿意你今天都給我說出來!”
  “不滿意?”孟曉梵帶著探詢的目光看著韓翼,有點不太明白韓翼的問題從何而來。
  “對,你說出來,沒關係!”韓翼努力換了一副輕鬆的表情,朝她點了點頭。
  “能說嗎?”
  “當然,我在問你!”
  “您剛才幹嗎變著法說我腦殘啊?還有您讓我吃早飯,又嫌我吃的時間長,其實我也沒吃多久就吃了四十多分鍾。”孟曉梵話音剛一落,韓翼突然朝她大喊起來:“你少跟我這扯淡!”把孟曉梵嚇的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袁明皓給你什麽條件?給你漲工資?帶你辦案子?他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他不知道嗎?我很有興趣聽聽他承諾給你什麽了?或者你說出來你是因為受不了我,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哪又讓人受不了了?不過那我也覺的你挺厲害,別的助理受不了我,都選擇換律所,你受不了我,選擇換律師。你讓我無話可說,我拿合同製約不了你。”
  孟曉歪著頭聽著韓翼的話,想了一會,突然嘿嘿的笑起來,笑的韓翼一臉莫名其妙:“你嬉皮笑臉的幹什麽?”
  “您這麽大一律師,怎麽這麽沒自信啊?其實您這種顧慮我也是有過,我以前還擔心別人受不了我呢,您都能受得了我,我有什麽受不了您的啊?其實您生氣方麵也沒什麽太大本事,頂多就是黑著臉不理人,這對我沒用,您不理我,我理您。”
  “你看看你說這話,像個腦子正常人說的話嗎?我問你的問題你一個都沒回答,又跟我這轉什麽彎呢?”
  “您是不是以為我要去當袁律師的助理啊?覺的我們兩剛才在茶水間裏密謀。”
  “我沒那麽疑神疑鬼,剛才人事打電話說的,說你各方麵條件都有些欠缺,可能在工作上幫不了我太多忙,建議我再找個助理。說要把你調給袁明皓,先辦小案子?原來你想去辦小案子?”
  孟曉梵聽見這話一下子變的很著急,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韓翼麵前:“您別把我甩了?您再招助理他們基本素質可能是比我好,但是他們心理素質可不一定有我好,兩天就得煩您,而且您不覺的我的基本素質也越來越好了嗎?您再好好考慮考慮繼續用我吧,我不去袁明皓那,您幹嗎把我調給袁明皓,我不去!他一說話我渾身難受!您別這麽草率行嗎?”
  韓翼被孟曉梵激動的情緒弄的一下不知所措,帶著安慰的語氣:“你,你先別激動,我好好考慮考慮,我不甩你,你冷靜點!”
  “謝謝,韓律師!”孟曉梵忍不住輕微鞠了小躬,帶著虔誠的表情:“我會以我的實際行動證明我不比別人差的,您交給我工作吧,我會努力的!”
  韓翼覺的此刻他的腦子有點懵了,一下不知道剛才他們究竟在爭論的是什麽問題,伸手從桌子上拿了個文件遞給孟曉梵:“行了,你出去工作吧。”
  “謝謝,您給了我繼續跟您學習的機會。”孟曉梵握著那份文件,帶著感激的神情出去了。
  韓翼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暗想著,怎麽跟她說著說著七拐八拐的自己又被繞進去了,怎麽變成我要辭掉她了?不過至少她用她的方式表達清楚了,不是她自己要去袁明皓那,那是誰啊?

  (70)討論會議!
  孟曉梵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冒出這種變動來,想起了吃早飯的時候她和陸可聊天,陸可跟她說到年底了,各律師的情緒都很浮躁的因為今年要談各種合夥人從新分成的問題,難道是因為這個?可是從來沒提過人事也要從新分配啊。再說了,誰需要什麽樣的助理不都是律師自己的事情嗎?最近各大律師的神情似乎真的都很嚴肅,一副心有所想的樣子。孟曉梵不免有些擔心怕自己被卷進律師的各種矛盾中,陸可告訴她年底要小心行事,免得被當成無辜被波及到,還好剛才稀裏糊塗的蒙混過去了。
  天氣越來越冷了,孟曉梵這兩天一直擔心孟小帥在牆角的窩裏待不下去了,幾次提出來想把狗帶回家養,一提這事老媽頭發都立起來了,告訴孟曉梵去動物園牽隻老虎回家來都行,就不是不能把狗帶回來,會出人命的。孟曉梵想了想決定把孟小帥放到林誠那去,忽然想著林誠不會也怕孟小帥吧?於是十分討好的跟林誠說下了班去給他做飯吃,還有個禮物要送給他。
  林誠聽見了很開心,告訴她中午就決定不吃了,一直等她晚上做的飯。孟曉梵拿著孟小帥的生活用品抱著孟小帥的筐,直奔了林誠租住的地方,林誠早已經在家裏等著她了,剛一開門孟曉梵就像個兔子似的蹦了進來,一看見林誠就滿臉堆笑的一把把筐塞進林誠的手裏,嘴裏開心的大喊著:“surprise年底送大禮啊”
  孟小帥一看見林誠,就仰起頭“汪”了一聲,林誠大叫了一聲:“啊”前一秒還在客廳,下一秒已經衝回臥室了。卡在臥室的門邊上,一手指著孟曉梵:“你怎麽把它帶來了?”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啊,你怎麽跟我媽似的啊,這放個梯子我看你都能爬房頂上去?”
  “你把你兒子送給我啦?禮太大了吧?”
  “我兒子不是你兒子啊?”說完孟曉梵把孟小帥放在了地上,孟小帥很能自來熟已經開始各屋子溜達東聞西聞了。
  林誠依然帶著十分忌憚的表情緊盯著孟小帥的行走路線,孟小帥隻要回頭看他一眼,他都忍不住將身子往屋裏藏一藏,“它……它……它不會突然衝過來吧?”
  孟曉梵把包放在沙發上,跑到林誠麵前,笑嘻嘻的看著他:“你不是不怕狗嗎?”
  林誠看著她點點頭:“我是不怕,可是我怕它,它一狂暴了,我怕我不夠它吃的”
  “你這麽大塊,我看它怎麽也得吃半年吧。”
  林誠一臉委屈的麵容:“你看看你,你還嚇唬我,沒準明天我就上報紙了,一成年男子在家不幸被狗咬死。”
  孟曉梵靠過來,拉著林誠的袖子一直晃著,“小林子,天氣越來越冷了,沒準過兩天還要下雪呢,小帥在外麵待不了了。我媽她是真怕狗,我覺的你可能還能被挽救回來,你這麽帥一帥哥怎麽能有如此大一個弱點呢,你應該好好鍛煉自己。”孟曉梵說完朝孟小帥喊了一聲:“小帥,快過來求求你爸。”
  孟小帥似乎是聽懂了孟曉梵的話,跑過來站在林誠腳下,仰著頭看了他一會低著頭又開始聞他的鞋子,沒有再喊叫。
  林誠一臉驚奇的麵容看著孟曉梵:“你剛才那是撒嬌求我呢?”
  “啊你沒看出來嗎?”
  林誠看著她忽然開心的笑起來:“哎,看你孟大律師撒嬌還真難得啊,你在拉著我袖子多晃會,再跺兩下腳,我就同意了。”林誠剛說完,孟曉梵給他後背又來了一掌:“霹靂追魂掌,敢挖苦我”
  “哎呦”林誠大叫了一聲:“哎,我這下半輩子啊”
  林誠拉著孟曉梵去了廚房,從櫃子裏掏出個平底鍋來:“你看”林誠舉著鍋在孟曉梵麵前晃了晃。
  “你買的?”
  “啊專門為了你的雞蛋餅買的啊今天能吃到嗎?”
  “能,當然能”
  林誠站在廚房裏一直跟孟曉梵開心的聊著天,看著孟曉梵開始**蛋餅,孟下帥在廚房門口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趴了下來懶洋洋的看著他們。
  “我覺的我們所裏到處暗藏殺機啊”
  “是嗎?”林誠帶著笑一直在看著孟曉梵在廚房忙活,偶爾幫她遞兩樣東西,精神完全著重在孟曉梵的雞蛋餅上。
  “哎,你聽見沒有?我很危險今天莫名其妙都要把我調給別的律師當助理。難道袁明皓又要向前邁一步了,可是關我什麽事啊?我這麽小角色。”孟曉梵一邊嘀咕著,一邊打著雞蛋,林誠站在一旁毫無反應。
  “你怎麽光在那看我打雞蛋啊?你倒是給兩句意見啊?”
  “別的律師也挺好的啊?多跟不同的人學習嗎?韓翼這人城府那麽深,想知道他想什麽難啊,摸不準脾氣又得發脾氣,回頭弄的你也心情不好,每天早出晚歸的。放心,有我在呢,你沒危險”
  “什麽亂七八糟的啊?我已經拒絕了。”
  “你拒絕了?”林誠在一旁大喊了一聲,把孟曉梵嚇的一手沒扶住鍋把,扶在了鍋邊上,忍不住“啊”了一聲。林誠靠過來看了眼孟曉梵的手,食指上鼓起個水泡來,林誠跑趕忙跑到廚房裏拿出管牙膏來,給孟曉梵摸手上:“都怪我,喊太大聲了。”孟曉梵趕忙把他推開了:“沒事,沒事,餅要糊了。”十分焦急的去看她的雞蛋餅去了。
  林誠站在一旁愣愣的看著她:“記得嗎?這抹牙膏還是你教我的呢。”
  孟曉梵帶著笑看了他一眼:“是哦?”
  林誠站在一旁盯著她看了許久,忽然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孟曉梵的頭發:“要是她能跟一樣就好了。”
  “跟我一樣?誰啊?”
  林誠看著她猶豫了幾秒鍾:“一個妹妹”
  “跟我一樣有什麽好啊,像你說的,我這麽凶狠,我就禍害你一個人就行了,再多我這麽一個女的又得禍害一個男的。”
  林誠看著她輕聲的笑起來:“可是我現在一想起來你在我身邊就覺的好踏實。覺的什麽不開心的,困難的事情到你那一下子就像變成了另外一件事情了。好像你的節目單裏從來沒有悲劇”
  “有啊,我現在就挺悲劇的,為了給我兒子找個避難所,得被你逼著跺腳甩胳膊啊。”
  林誠在一旁哈哈的笑起來:“行,你兒子就是我兒子,我敢不收它嗎?再說了我要不收,你那霹靂追魂掌一來,我看我就要悲劇了。”
  其實隻是簡單的一餐,烙了幾張雞蛋餅,煮了點粥,拌了兩個涼菜,林誠似乎吃的很開心,一直帶著笑:“哎,怎麽辦啊?我吃你這餅上癮了,你下次什麽時候還給我做啊?”
  “你想吃,我就給你做唄”孟曉梵捂著嘴嗬嗬的笑起來,表情裏都是甜蜜。
  隔天是律所開會的日子,律所裏數的上的大神小仙全都齊聚一堂,何宇恒也再次到了律所,到了所裏依然跟各位同事問了好,四處噓寒問暖一番,然後紮進了最大的會議室裏,韓翼今天很奇怪,上午沒有事情卻偏偏來的很晚,快十點鍾的時候才到所裏,精神狀態很好,孟曉梵看見他之後輕聲詢問了句,您需要咖啡嗎?
  韓翼看著她搖了搖頭:“不用了,你**的事情吧。”難得朝她笑了笑,很柔和不帶任何情緒,然後就走進會議室了。
  陸可朝孟曉梵湊了過來:“哎,必將一場腥風血雨啊?”
  “怎麽了?”
  “今年來的人齊啊?你看這核心合夥人和其他合夥人都來了。以前這律師總結會這麽隆重的少,以前還有過何宇恒隻找幾個人開會的,說明沒什麽變動,今天都叫一起開會肯定是有點什麽變動唄。”
  兩個人一直看著遙遠的會議室,被巨大的裝飾玻璃擋了嚴實,偶爾從裝飾玻璃的花色處能看見一兩個人在走動,會議一直持續到中午,律師們紛紛走出會議室出去吃飯,何宇恒滿臉帶笑拉著韓翼一起下樓吃飯了,不到一點鍾會議又繼續開始,大家都很準時的趕回來繼續開會。
  沒一會馮律師從會議室裏走了出來,指揮了一下陸可:“去跟曉梵,小白準備點水過來。”
  三個人去茶水間準備了茶,孟曉梵想著韓翼這人實在事多,還是順手幫他濾了咖啡,三個人端著茶水進會議室的,一個律師正在大喊著拍桌子:“你們這樣,我覺的特別不合適沒有你們這麽辦事的”喊聲剛一出來,看見三個助理走進來了,於是立刻停止了喊叫,坐在位子上喘著氣。
  會議室裏何宇恒一臉誠懇的態度,和顏悅色的看著大家。曾律師是滿臉的笑容,袁明皓的表情是茫然似乎臉色有些泛紅。韓翼雙肘抵著桌子上,一直手支著下巴,似乎眼前的發生的事情與自己無關一樣,孟曉梵把咖啡杯子放在他的麵前,他低頭看了一眼,抬起頭來看著孟曉梵依然是很柔和的笑容,輕聲說了句:“謝謝。”

  (71)跟我走不走?
  一個會議已經開到快接近下班時間了,孟曉梵、陸可、小白們幾個人站在遠處看著那間會議室,起初在討論裏麵究竟在說些什麽?為什麽會有律師在那激動的拍桌子?隨著時間的推移幾個人的好奇心也漸漸快被磨平了,說不出任何評論,隻是呆呆的看著那間屋子。
  “算了,不猜了!”陸可站在一旁搖了搖頭,“一堆靠辯論,吵架吃飯的人,拍桌子也沒什麽不正常,也不是沒見過他們拍桌子,到下班點了,咱們下班吧,他們這會議不知道要開到幾點呢。”
  一些不能參加會議的年輕律師和助理都回自己辦公桌收拾包準備下班了,還沒離開律所,會議室的門突然打開了,一堆律師從裏麵紛紛走出來,大多數律師的臉上都掛著開心的笑,互相握手作著告別,何宇恒也在不停的拍著各個律師的肩膀,臉上帶著笑嘴裏說著話像是一種鼓勵。
  曾律師似乎是最高興的人之一,一走出來跟大家熱情的道謝說話,還破天荒的等著韓翼出來跟他握了握手,從遠處看似乎是哼著小曲走回的辦公室。韓翼的表情很平常,出來之後跟大家做了簡短的寒暄,然後就自己先回辦公室了。走到門口的時候看見孟曉梵把剛收拾好的包藏回抽屜裏,韓翼朝她微笑了一下:“不用藏了,沒什麽事,下班吧。”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哦。”了一聲,拿起包一溜煙跑了。
  韓翼的心情似乎很好,他走回辦公室,很快的收拾了自己包走了出來,快步的去地下車庫取車。會議結束之後袁明皓始終坐在會議室裏沒有出來,他隱約看見韓翼拎著包離開了律所,於是鼓起了勇氣疾步跟了上去。
  韓翼的車停在地下車庫的一個角落裏,他剛按了開關還沒打開車門,袁明皓已經從後麵跟了上來,“韓律師,我想跟您談談。”韓翼聽見袁明皓的聲音轉過身來帶著笑看著他沒接話。
  “您今天這事是針對我吧?”
  韓翼依然是掛著笑的麵容:“你想多了。”轉過身去開車門,袁明皓伸手把車門擋上了。
  “您不用這樣,有話可以直說,我也不是傻子今天這事怎麽算都是在吃我一個人,雖然跟著吃虧的有五六個律師,可是他們才占多少?”
  韓翼笑著點了點頭:“你這樣想就不對了,我真的是替律所未來的發展著想,而且我是以身作則先拿自己做表率的,隻是後來大家抬愛發現我的辦案數是夠的,所以按規矩來就變成這樣了,我在會議上也說過了,這方法很好可以鼓勵年輕律師,還避免一些老律師不要隻盯著錢多的案件,不管怎麽說我們對社會也是有份責任的,特別是像你我這種所裏的核心合夥人,就更應該擔起這份責任了。”
  “你少他媽這給我唱高調。”袁明皓突然朝韓翼咆哮起來:“我他媽算什麽核心合夥人,給我分成還沒馮律師他們多呢,我就等著年底辦案分紅呢,你給我來這麽一手,你就是誠心擠兌我,律所在外麵宣傳我是辦離婚案的高手,律師界裏都傳我是靠女人吃飯的,你一人把著那麽多大客戶,你轉給過我嗎?你分給過馮律師,郭律師,你辦不過來的,更小的律師你都分過案,你分給我一件沒有?我知道我當你助理的時候你就看我不順眼,你就是覺的我隻會拍何宇恒馬屁,我今年的金額可是超了的!我還有一場二審改呢,你少拿我當窩囊廢看!韓翼,我在所裏已經表現的夠尊敬你的了,你還想怎麽著?現在你逼著我跟你撕破臉,我不會再在‘宇恒’待下去了,你別以為我離開‘宇恒’就沒地要我。”
  韓翼的臉上依然是微笑:“我祝你前程似錦!”
  “韓翼,我到底哪招到你了?你明告訴我沒什麽,我是鐵定要走了,我就是想弄明白我到底幹什麽了?”
  韓翼沒說話拉開車門坐了上去,發動了汽車把車窗按了下來看著袁明皓:“沒什麽,就是純看你不順眼。哦,還要順便說一句,是你的就是你的,我韓翼給你,你就接著。不是你的,你想都別想!”說完韓翼就把車窗關了起來,開車離開了。
  自從會議之後,所裏的氣氛發生了點小小的改變,很多律師似乎變的十分懶散,經常有律師一連幾天不在律所,袁明皓就是其中一個,已經好幾天不來律所了。
  下了班,孟曉梵跟林誠約了去電影院見麵,隻是林誠說要加班晚到一會,孟曉梵慢慢悠悠的往地鐵走著。忽悠有人拍了她的肩膀,孟曉梵轉過頭來一看是袁明皓。
  “袁律師,您是要來律所,還是要坐地鐵回家啊?”
  “都不是,我來找你?”
  “找我?您找我幹什麽啊?”
  “有事,你跟我去對麵咖啡廳坐一下。”
  “我不去,您有事在這說吧。”
  袁明皓的表情裏突然帶著點怒意,“我沒在跟你開玩笑,我真的有事!”說完袁明皓就率先往對麵咖啡廳走了。孟曉梵覺的袁明皓今天有些不同,平時總是嬉皮笑臉的,今天一臉的認真,也不給自己拒絕的機會,隻好跟著他去了對麵咖啡廳。
  袁明皓找了個十分偏僻的角落坐了下來,點了兩杯飲料。孟曉梵一臉好奇的看著他:“袁律師,您好幾天不來律所了。”
  “嗯,我跟韓翼鬧掰了,我準備離開‘宇恒’了,我找你就是想問你,你跟我走不走?”
  “我?!”孟曉梵對於袁明皓的提議十分吃驚:“去哪?”
  “鼎緣,你應該聽說過吧?”袁明皓直視孟曉梵等著他的答案。
  “我跟您去鼎緣幹嗎?”
  “當律師,聽好了,不是助理。鼎緣是受薪製,所裏有三個律師跟我走,還有一個自己找地了,還有一個不走。你怎麽樣,給個痛快話!”
  “您幹嗎拉攏我啊?”
  “孟曉梵你這話怎麽那麽奇怪啊?從你來‘宇恒’我就幫你,咱們不是一直都互相把對方當自己人看嗎?前一陣你不還是找你身後人,跟所裏說你不想當韓翼的助理了,讓我接收你,我那些案子哪需要助理,我還不是把你當自己人才同意的,我知道你不敢在律所裏表現出來是怕韓翼哪不爽了整人,你的擔心是對的,我理解。”
  “我身後人?我哪有什麽身後人啊?您這說什麽呢?我怎麽都聽糊塗了!”
  “行,我們先不說這個,鼎緣你到底去不去?名氣也不比宇恒差哪去,而且是聘用律師按等級簽薪水的,理論上算旱澇保收,當然了你也必須得開工。可是怎麽都比宇恒辦案提錢強吧,就算你將來在宇恒當了掛名律師,可是沒案子辦,你也一樣掙不到錢。”
  “我還沒想著掙錢的事呢。您怎麽會想起要帶我走啊?”
  “孟曉梵全律所你來的時間最短,而且你當韓翼的助理,韓翼的助理是什麽人?走鋼絲的人,說摔就摔,看他喜好,他這人心狠手辣的你沒體會到嗎?我真的是給你找個好地,還一個原因我也不瞞著你,我知道你是律所某個大老板的表妹,你也不用裝不知道,你第一次來的時候被韓翼轟出去了,兩天之後何宇恒就給我打電話說你再回來的時候,讓我幫忙照顧你,雖然他沒跟我說你究竟是誰的表妹,可是他一直強調是很重要的客戶。他怕你那出狀況跟你表哥抱怨韓翼,可能你也比較幸運吧一直沒出什麽狀況。可是我一直很關注你!”
  孟曉梵聽完之後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袁律師,可是您弄誤會了那不是我表哥,那是我一個好朋友的老公,我們的關係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現在幾乎都不聯係了,您要想讓我跟著您把顧問費用也帶過去,我真的沒這個能力。不管您信不信,我沒騙您。”
  袁明皓看著孟曉梵的表情是半信半疑,可是孟曉梵是一臉真誠的回看著她。
  袁明皓沉默了一陣:“你的意思是說你不走?”
  “我走不走對您來說真的沒用,達不到您預期的效果,我帶不過去這個客戶對於您來說在鼎緣的信譽也會受影響的,您相信我真的不是哪個大老板的表妹。”
  袁明皓笑著點了點頭:“好吧,既然你選擇留下來,我不勉強你,不過還是得給你句忠告,小心韓翼。千萬別讓他瞅你不順眼了!”
  “您跟韓律師到底怎麽了?”孟曉梵忍不住的好奇發問到。

  (72)正確選擇!
  “我們有矛盾這是是遲早的事,可我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爆發了?他做事有他做事的風格,我有我的,他看不慣我,我還看不慣他呢!”袁明皓在一旁沒好氣的抱怨著。
  “前兩天開會,談年終案件分紅的事情,本來好好的,韓翼突然提出來說現在的循環模式一點都不利於鼓勵新人,隻會讓越來越多的新人喪失對律師職業的熱情,可是資曆老的律師對小案子越來越不屑一顧,辦的案子越來越少,收入卻越來越多,不是一個良性循環。他提出來應該鼓勵那些,辦案數量比去年多的人,削減辦案數量比去年少的人的年底分紅。然後韓翼自己首當其衝,自我削減30%,他說他辦案量比去年少一件。”
  孟曉梵低著頭想了想抬頭看著袁明皓小聲的嘀咕著:“韓律師說的挺對的啊,我聽著還有點感動呢。”
  “對,他是說的對,他心計算是玩到家了,他一說出這話來得到一片律師的讚同的聲音,最高興的曾律師,他的辦案量比去年多了很多,大多數律師都多,隻有我跟其他幾個律師少,韓翼說我是核心合夥人,建議我也自我削減30%,其他人是15%,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其他律師有不高興提出異議,可是一說出來別的律師都說,韓律師自己都自減30%呢,人家已經做表率了。而且這方法確實很鼓勵新人和增加辦案數量,不然律所會越來越沒有競爭力的。而且真正分給那些辦案數量增加的律師包括參加不了會議的小律師,其實根本沒多少錢,這隻不過是一種很小的鼓勵。最後,我沒辦法隻好同意了。”袁明皓深喘了口氣:“結果偏偏想不到,後來何宇恒又說出來還有件‘小水村’的案子,雖然最後沒受理,可是影響是很好的而且也算圓滿解決了。其實韓律師的案件數量是夠的。”
  “小水村?”孟曉梵多少為這個名字感到些驚奇。
  “對吧,你也奇怪吧?那案子明明是你辦的,可是他們說是韓翼叫你去辦的,如果受理了他是會出庭的,我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本來就是這樣很多律師都是不管前頭的,隻讓助理去辦,有些板上釘釘的案子律師連庭都懶的出,就在後麵指導一下,收名律師的費用讓跟班辦事,所以你辦‘小水村’的案子在別人看來就是韓翼在辦。何宇恒說話了,大家又都說‘小水村’的案子辦的好影響很好,後來還上了地方報紙了呢,還提到過律所的名字。到頭來都說韓翼不應該拿30%,韓翼一直裝模作樣的說他應該拿,最後變成了他自減5%,意思一下,分紅5%對於他韓翼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他律所抽成就占很多呢,到頭來,合著裏外吃我一人。”
  孟曉梵低著頭沉默著:“袁律師,其實我不知道你跟韓律師有什麽矛盾,可是就這件事吧,我真說不出什麽來,以我的身份我的立場我覺的韓律師做的是對的,而且我也希望有這種鼓勵,而且聽起來確實是對律所好。”
  “這他媽才是我最可悲的地方。”袁明皓在一旁大叫著:“所有人都覺他做的對,是我小心眼,可是他就是故意針對我的。”
  “是不是您想多了?”
  “我想多了?是他親口跟我說的,就是因為看我不順眼!”
  孟曉梵控製不住的帶上點笑容:“不會吧?”
  袁明皓看著孟曉梵的表情忍不住輕捶了下桌子:“我知道不會有人信的,算了我也是好心提醒你。何宇恒和韓翼一個賽一個心眼多,我是最傻的,當初何宇恒被車撞了,後來他得了癲癇,可能是哪部分腦神經受損了,一激動了就有可能犯病。他一時半會回不來幹他的律師工作,又怕韓翼翅膀越來越硬把他的所給卷跑了,把我提起來想讓我幫他看著韓翼,到處幫我做宣傳,結果我好端端一個人名聲都被傳歪了,好像我是專靠撈偏門吃飯的,現在韓翼想弄我,何宇恒關鍵時刻還是站韓翼一邊去了,我從頭到尾就是一傻帽!我想了想我離開也好,我現在終於不用摻和他們的事了。”
  袁明皓說完之後突然站起來很正式的跟孟曉梵握了個手:“不管怎麽說我覺的你有鬥誌這事確實是真的,我覺的你肯定會成功的,我要去鼎緣了,如果有一天你想來你可以聯係我,或者有一天你需要幫忙了我也願意幫你,當然也有可能是你幫我,還是那句話我們互相幫助嗎,反正都在這行混飯吃,遲早還是會碰到的。”袁明皓終於不再是嬉皮笑臉了,他朝孟曉梵點了點頭離開了咖啡廳。
  本來說林誠會晚到電影院,結果變成了孟曉梵晚到,林誠握著兩張電影票一臉抱怨的表情,“哎,電影都開始二十分鍾了,我在外頭爆米花都吃一桶了,這來來回回的人直看我,一大男人坐電影院門口吃爆米花。”
  孟曉梵看著林誠嘿嘿的笑:“想著就覺的挺可愛的!吃夠沒有,我再給你買一桶去。”
  “行,那你給我換個別的口味。”
  孟曉梵帶著笑白了他一眼,真的又跑去買了一桶塞到林誠手裏。
  “你說咱倆跑出來看電影,把林小帥留在家裏也不知道在幹嗎,這小家夥最近跟我可好了,早上叫我起床晚上趴在門口等我回家。”
  “什麽林小帥啊?那是我兒子!”
  “你送我了!所以跟我姓啊!”林誠一臉肯定的朝孟曉梵點了點頭:“你幹嗎去了?這麽晚,不是說早下班了嗎?”
  “袁明皓離開宇恒了,他想讓我跟他一起跳槽去鼎緣,他一直誤會我是鄭克然的表妹,想讓我把他的顧問費用也帶過去。其實聽著條件挺好的,可是我哪帶的過去鄭克然啊?所以隻好拒絕了。”
  “你怎麽這樣啊?”林誠在一旁突然聲音大了起來:“你有事怎麽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啊?”說完很生氣的把爆米花塞回到孟曉梵手裏,轉身的朝電影院外走。
  孟曉梵有些莫名其妙的追了出來:“你發什麽脾氣啊?我這不是在跟你商量嗎?”
  “你這叫商量嗎?你都有決定了?袁明皓的意思是不是能帶過客戶去,你就可以去鼎緣啊?一個公司簽一兩個律所不是常有的事嗎?”
  “幹什麽,你有公司啊?”
  林誠看著孟曉梵一時沒接話,搖了搖頭:“沒有!”
  “就算你有也不行啊,我也知道我現在是幾兩重,帶過去一個客戶,就當簽約律師可是什麽都不會做,不是過去讓人笑話嗎?沒準自己帶過去的客戶的官司還得去求教別的律師呢,何況我也帶不過去。”
  林誠站在一旁深吸了口氣:“曉梵,我剛才不該發脾氣,我隻是覺的你錯過一個機會挺可惜的。那個……過年的時候我帶你見見我爸媽吧。”
  “好啊。”孟曉梵聽了林誠的邀請顯的很開心,“不過還得有幾個月呢。”
  “嗯,他可能那時候比較閑點,我爸他特別忙其實我也不怎麽見他。”
  這幾天見到韓翼的時候似乎看他心情很好,一早在茶水間濾了咖啡,看到孟曉梵的時候帶著笑輕聲說了句:“你進來一下,有事!”
  孟曉梵進屋的時候看見韓翼一副輕鬆自在的樣子,說話間都像是在隨意聊天,端著咖啡杯子也沒坐在椅子上,依靠在桌子邊上一直帶著笑:“袁律師去鼎緣了你知道吧?”
  孟曉梵點了點頭輕“嗯”一聲。
  “有三個律師跟他走了,還有一個助理,都是他平時說的上話的,他就沒問問你?”
  孟曉梵的表情是一愣,接著眨巴了兩下眼睛,還沒張口說話,韓翼突然開心的笑起來:“好了,不用回答了。”
  韓翼笑著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你的選擇是對的。”說完從抽屜裏拿出個文案來:“這個你去辦一下吧。”
  孟曉梵靠上來拿起那文案來看了看:“這不是,有人告集團公司拖欠工資的案子嗎?”
  “對,咱倆一起去見的客戶。”
  “這文件部分我不是都給您弄好了嗎?”
  “對,立案很久了,已經通知要開庭了,我讓你去辦一下。”
  “我?!”孟曉梵突然叫的有點大聲,“這不是您的顧問公司嗎?專門找的您,我去人家能同意嗎?再說了我沒辦過啊。”
  “這可不像你說的話,你怕啦?”韓翼帶著笑詢問著孟曉梵。
  “這事跟膽量無關,我膽子倒是足夠,問題光靠膽兒行嗎?玩砸了不就現了嗎?”
  韓翼的嘴撇了撇:“哎,我怎麽每次跟你說話都像是在跟黑社會說話啊?玩不砸,你玩去吧!雖然我們律師從來不說滿話,但是這案子還是很明顯的,你去吧,我在旁邊看你玩,哪玩的不好了我說你行吧?本來這案子我也是沒空辦要分給別的律師的,這是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有我在,你踏實嗎?”
  孟曉梵斜著眼睛看著韓翼:“您怎麽一下又這樣了?不會有什麽驚天大陰謀吧?外麵可都傳您是極品腹黑!您又憋著什麽呢?”
  韓翼的臉突然陰了下來:“我是不是就不能給你好臉啊?我非得罵著你你才高興呢是吧?”
  孟曉梵低著頭小聲嘀咕著:“話也不能這麽說,可是我還是覺的您好像有什麽事?”
  韓翼用手拄著頭歎了口氣:“我弟過兩個星期過生日,他特別想叫你來,他覺的你特有意思,你能賞臉來一下嗎?”

  (73)我去長見識!
  韓翼用了略帶懇求的語氣並使用了賞臉這個詞弄的孟曉梵一時有些難以適應,她抱著那份文案低著頭小聲的嘀咕著:“您嚴重了吧?怎麽還成我賞您臉了?”
  “那你的意思,你同意來了?”韓翼本來稍帶陰沉的臉上換上了點笑容。
  孟曉梵抬起頭來也擠出點笑來:“再議吧?”
  “再議?!幹嗎再議?有什麽可議的?不用議了,就這麽定了,你出去吧?”說完韓翼就開始低頭幹工作不再看孟曉梵了。
  “什麽事啊您就又給定了?又不是工作!還兩星期呢萬一有事呢?”
  “有事你安排安排,周末行吧?什麽都不耽誤!”
  “不是過生日嗎?哪那麽巧是周末啊?”
  “孟曉梵你怎麽這麽矯情啊?那韓崢,覺的你這個大姐姐挺好的,說話也有趣,還有話題,再說了我想給他過生日,他把他同學叫來又吃又喝的,我一句都插不上嘴,我不又成做飯的了嗎?”
  “明白了,您的意思需要我幫您跟年輕一代之間架起一座可以溝通的橋梁?”
  “什麽年輕一代?什麽橋梁?都是年輕一代,咱們都不分代!誰需要橋梁?”
  “哦,原來不需要橋梁。”孟曉梵抱著文案點了點頭:“那個我就不耽誤您了,我先去看這個案子了,說實話心裏還挺沒底的。”
  韓翼突然忍不住猛拍了下桌子:“孟曉梵!你少拿話繞我,別以為我次次都能被你繞糊塗了!我說了你必須得來,這是工作!我需要橋梁,行了嗎?”韓翼的聲音越來越大,表情裏卻都是誠懇一直盯著孟曉梵,似乎非要讓她點頭同意才行。
  孟曉梵的臉上掛著艱難的神色:“那個……那個……要送什麽東西嗎?我可是窮人,牛肉弟弟一口一個五花姐姐叫的挺親切的,過生日總得送點什麽吧?”
  韓翼的表情終於舒緩了下來,低著頭輕聲說了句:“什麽都不用送,人來會說話、會吃飯就行。”
  孟曉梵站在一旁極小聲音的叨叨著:“那個。。那個。。那個那個算周末加班嗎?”孟曉梵的話音剛落,韓翼突然很使勁的把正在看的文件很大聲的合起來,抬起頭來看孟曉梵的時候,孟曉梵已經抱著文件夾轉身出去了,邊走邊念叨著:“當我沒說,當我沒說。”
  越接近年關大家的情緒似乎都有些浮躁,有些律師已經自我放假了,沒什麽緊要事情的都在交代年後再說。這幾天孟曉梵一直琢磨著集團公司拖欠工資的事情,想著下周就要開庭了,既興奮又緊張。每天腦子都在演練著,在法庭|上怎麽跟法官和對方律師說話的景象,有時候控製不住的坐在位子上小聲的自言自語,想著法官和對方律師有可能問的問題,自己用哪種語氣和聲調回答他們,覺的滿意的時候就拿筆記下來。有幾次被韓翼出來剛好碰見,韓翼站在一旁帶著點不屑的笑容,看著已經旁若無人的孟曉梵正自說自話。
  孟曉梵發現韓翼在旁邊盯著她看的時候,有點不好意思的別過臉,蚊子般的聲音抱怨著:“看什麽看?買票了嗎就看?”
  “我這次次出來,你都這演一場戲,我沒喊退票就不錯了!”說完韓翼就直奔茶水間,孟曉梵隻能看著他的背影狠狠丟過兩把眼刀。
  韓翼拿了他的水徑直走回到自己辦公室,沒再盯著孟曉梵看,表情卻是很輕鬆愉悅。孟曉梵一直在看著手表指針,期盼著快點到下班時間,下午三點多鍾,很多別的助理已經在開始收拾包準備早退了,孟曉梵坐在辦公桌旁看著他們十分的羨慕,忽然桌子上的對講器響了:“你進來一下。”韓翼的聲音清晰的傳了出來。
  孟曉梵站起身來走進韓翼的辦公室,心裏暗想著是不是他要通知我可以早點回家了?
  韓翼坐在辦公桌旁一隻手支持著一側的臉頰,麵無表情不帶任何情緒,似乎孟曉梵站在他麵前了,他都沒有意識到。
  “您什麽事啊?”孟曉梵的聲音把韓翼從思考中輕喚出來。
  “福源地產你知道嗎?”
  孟曉梵看著韓翼搖了搖頭,韓翼的眉頭輕蹙了一下,隨即舒解開了。
  “用不用我去幫您百度一下?”孟曉梵小心翼翼的詢問著韓翼,生怕這出的是一道測試題。
  韓翼輕歎了口氣,瞄了她一眼:“我自己也會百度。”
  “哦。”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我不太清楚,您有什麽事您直說吧。”
  韓翼從桌子上拿起張紙來寫了個地址交給孟曉梵:“你幫我去這取樣東西吧?”
  孟曉梵接過那地址來一看不禁開始皺眉,這地址好遠啊,五環開外了,“我自己去嗎?”
  “對,你自己去。一份合同,原來我幫他起草的,他現在說裏麵有漏洞,需要我給他個交代,我本來要去他的公司拿,結果他說他把合同落家裏了,剛才給我打電話了。”
  “我明天去不行嗎?我現在趕過去怎麽也得六點多了,再趕回來得八點了。”
  “他讓我明天就得給他交代。”
  “這麽急啊?”孟曉梵對這個客戶如此急的要一個合同多少有點不理解,心想著明天會不會就要準備簽的合同啊?
  “他不急,但是他明天就想知道,他是咱們律所的大客戶所以咱們必須全心全意為他服務,你去跑一趟吧,剛好你也去見識見識什麽叫有錢人?有錢人的家都什麽樣?”韓翼說完話的時候臉上多少還帶些許不屑的表情,滿是嘲弄的意味。
  孟曉梵攥著那個地址很小聲的念叨著:“我得坐公交去的,可是其實是您一腳油的事。”
  “我真的去不了!”韓翼在一旁打斷了她的抱怨:“你當幫我一個忙吧,你打車去,我給你報銷。你拿完了就直接回家,明天上午帶來我看一眼就行了。”
  “我去了找誰拿合同啊?”
  “找一個叫……”韓翼低著頭想了想:“叫嚴惠的女人,我猜想應該是挺年輕的,你就說你是宇恒來的律師來拿合同就行了。”
  “哦。”孟曉梵輕哦了一聲,心想還以為他要早讓我下班呢,結果是給我派活還去那麽遠的地方,自己有車不去,真能使喚人。
  孟曉梵收拾了包,拿著韓翼寫的地址出門打了個車,把寫著地址的紙條遞給司機師傅看,司機看了一眼:“哦,這不是那別墅區嗎?”
  “您去過啊?”
  “沒有,路過幾次,住那的人哪打車啊?保姆都開奔馳寶馬的。”
  “您也太誇張了吧?”孟曉梵坐在車上跟司機聊著天。
  “嘿,你看你還不信,那天我去超市看見一人就跟保姆似的買了一整車東西,後來上了一寶馬就開走了,就住這。”
  “您這純屬瞎猜,自己臆斷。”
  “哎,小姑娘是你幹嗎的啊?你不會告訴我你住那吧?那你可是第一個住豪華別墅打車的人。”
  “我?我可不住這,我就是一個保姆助理!”孟曉梵說完自己嘿嘿的樂起來,心想按司機師傅的話,那韓翼不就是一保姆嗎?
  出租車停在了別墅區的門口,保安出來詢問他們找誰,孟曉梵說了找福源地產的董事長家裏拿合同,保安聽了進去詢問了,過了一會出來隻許孟曉梵進去,出租車不能進。孟曉梵挎著包,自己走進了別墅區,一走進來就忍不住東張西望著,嘴一直處於半張開的狀態,自己琢磨著好歹我也算是見過世麵的人,唐璐家我也是去過的,偌大的聯排別墅就已經很讓人震撼了,鬧半天還真是山外青山樓外樓啊。
  每棟別墅的間距都相隔很遠,別墅風格相近卻又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是哪家都配備了巨大的停車場,花園。停車場裏至少都停了四五輛車。孟曉梵走進別墅區就開始有點轉向,東拐西拐的繞了半天,才找到她要找的地方。
  孟曉梵拿著紙條對了對門牌號肯定自己找對了地方,別墅的大門緊閉,鏤空鐵門把院子封了起來,孟曉梵把在鐵門上向裏看了看,看見停車場上同樣停著三四輛豪車,一個司機模樣的人正在擦著一輛邁巴赫。
  “那個,師傅,師傅,請問這是福源地產老板的家嗎?”
  擦車的師傅抬頭看了她一眼,輕皺了下眉頭:“是。”語氣裏多少有點不耐煩。
  “那個您能把門開一下嗎?我是宇恒事務所的人,我來拿點東西。”
  “那有門鈴,你跟裏麵的人說。”司機師傅說完話就不再看孟曉梵了,隻是很專注的在擦車。
  孟曉梵站在一旁按了門鈴,裏麵傳來個女人的聲音:“你是誰?”
  “您好,我是宇恒事務所的,我已經聯係好了,來拿一份合同。”過了一會鐵門被打開了,孟曉梵心想,這韓翼說讓自己來長見識,別說還真長了。
  孟曉梵一走進院子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撼住了,眼前是一棟純歐式建築風格的房子,門口放了兩個碩大的漢白玉石獅子,獅子的脖子上還係著紅綢子,歐式拱形門的兩側貼著對聯,都是招財進寶的吉祥話,正梁上掛著一個碩大的匾額,寫著:福源廣進。
  孟曉梵看著眼前的景象很懷疑這是一個傳統的中國人開的歐式客棧。孟曉梵按了內門的門鈴,有個保姆樣的家政人員給她開了門。孟曉梵朝她點頭笑了笑:“您好,我來找嚴惠女士拿合同。”
  “是小林先生嗎?”一個清晰的,柔和的聲音從屋內傳了出來,接著一個年輕貌美的少婦模樣的女人從屋內走了出來,孟曉梵看著她點頭微笑了一下,女人的臉上多少帶著點失望。
  家政人員在一旁解釋著:“她說她是宇恒來這找您拿合同的。”

  (74)特別不愛說!
  眼前的女人年輕貌美,是孟曉梵看見的第一感覺,她想這女人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年輕幾歲,穿著漂亮而考究的衣服,佩帶著價值不菲的首飾。描畫著淡妝,衣服的款式成熟卻擋不住稚嫩的麵容,談不上具有什麽氣質,卻是一副矛盾的表情時而想驕傲站立,時而又帶著點羞怯的麵容躲過孟曉梵看著她的臉。
  孟曉梵審視完眼前站著的年輕女孩之後,就開始忍不住四下打量起這所房子來,一時把自己要來的目的都給忘了,本來還緊閉的嘴又開始控製不住的張開了,表情裏都是驚異。其實這種表情並不完全來自於對別墅過於豪華的感歎,有許多驚異來自於別墅的裝修和陳設風格,別墅裏有一種香氣,廟裏的香,孟曉梵四處尋找著香氣的來源,發現進門的定財位置上在維納斯和大衛之間還擺放了一個七彩財神爺,樣子笑嗬嗬的手裏握著招財進寶的橫幅。財神爺麵前供奉著香爐。孟曉梵心想這財神爺是得笑,這一左一右兩大護法是倆不穿衣服的外國人,他能不開心嗎?
  仰頭一看從挑高的三層樓頂垂下的碩大的水晶燈,從樓梯旋轉處垂到一層頂端,很多水晶墜子在輕微晃動著,水晶墜子上拿紅繩栓著一些金幣,銅錢或者黃色紙符,孟曉梵看了看,心想原來有錢人家房頂上也能往下掉錢。四處的窗戶掛著華美的綢緞窗簾,窗台上是綠色的玉石貔貅,每個窗台上都有,貔貅下麵似乎還壓著一摞厚厚的人民幣。屋內的家具陳設都是歐式風格,不是實木就是純皮,看著全都價值不菲,隻是很多地方運用了大量的金色,比如樓梯的圍欄,幾乎都是一條條的金柱子一直轉到三樓。
  嚴惠似乎很享受孟曉梵這種吃驚的表情,她沒有阻止她四處的張望,隻是站在樓梯口任由她張著嘴左顧右盼了好一陣,才輕聲的打斷了她:“你是來拿合同的?”孟曉梵從感歎的表情裏緩過神來:“對,對,我來拿合同的。”
  嚴惠終於換上了一副驕傲的狀態,昂首挺胸的看著孟曉梵:“那你在這等一下吧。”說完就轉身往樓上走。
  “那個不好意思,我從很遠的地方趕過來,我坐了挺長時間車,我一會還得趕回去,我想借用一下您家的洗手間行嗎?”孟曉梵很有禮貌的詢問著嚴惠。嚴惠的表情似乎並不是太願意,輕皺了下眉頭,朝一旁一個中年阿姨說了句:“張阿姨,你帶她去趟客用洗手間。”說完就轉身上樓。
  張阿姨帶著孟曉梵去了客用洗手間,孟曉梵一走進去差點被金色眩暈了眼,洗手間有十幾平米,裏麵環繞的是真正除味劑的香氣,水龍頭也是一水的包金,洗手台麵上也擺放著貔貅,貔貅下麵也壓著厚厚的人民幣。孟曉梵心想,這廁所裏都得放上招財的工具啊?回家我就把我的招財貓拿出來擺床頭,不知道能不能管用,孟曉梵摸著那金燦燦的水龍頭,琢磨著這不會包的是真金吧?我要拿刀刮刮是不是能帶二兩金子走啊?想著想著自己站在洗手間裏嘿嘿樂起來,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看著這金子水龍頭想樂。
  孟曉梵借用完洗手間走了出來,嚴惠正拿著份文件款款的從樓上走下來,她把合同遞給了孟曉梵:“你看一下吧?是不是這個?”
  孟曉梵站在樓梯口翻看著手裏的文件,忽然聽見有開門推門的聲音,這個聲音似乎讓嚴惠很開心,她馬上離開了樓梯口朝門口迎了上去:“小林先生,您回來?”是誠懇又謙卑的敬語。
  孟曉梵抬起頭來看向門口,林誠正站在門口一副極其吃驚的表情看著她,嚴惠的熱情撲了個空,轉頭順著看著林誠定格的表情看著來拿合同的這個人。
  “曉梵,你……你怎麽來了?”
  孟曉梵握著那份合同依然是毫無表情,此刻她還在想怎麽會在這碰見林誠。她站在樓梯口沉默的看著林誠好久,一直看著林誠從門口走到自己麵前:“我來拿份合同,福源地產老板著急要用的合同,韓律師叫我來拿的。”
  “哦。”林誠輕輕的點了點頭,沒有接話。
  嚴惠跟著林誠走到孟曉梵身邊,再次認真的打量著這個女人,繼續是尊敬的態度:“小林先生,她是……”
  “她是我女朋友。”並沒有告訴嚴惠孟曉梵的名字,“她叫嚴惠,你叫她名字就行了。”林誠給孟曉梵做著介紹。孟曉梵朝嚴惠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孟曉梵。”嚴惠還沒跟孟曉梵握到手,孟曉梵的手就又被林誠拉回來了,弄的嚴惠表情裏帶了點尷尬。
  孟曉梵對林誠的舉動有點吃驚,再看嚴惠的時候,發現她一直低著頭站在一旁,不帶任何情緒也不看任何人。
  “我。。我要回家了。”孟曉梵小聲的說了句。
  “哦。”林誠點了點頭,他轉頭看著嚴惠:“我爸說他什麽時候回來了嗎?”
  “可能得九點以後。”
  “好。”林誠轉頭看著孟曉梵,“走吧,我送你回去。”說完就拉著孟曉梵朝門口走。
  嚴惠在身後追問著:“您回來吃飯嗎?”
  林誠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孟曉梵:“你吃晚飯了嗎?”
  孟曉梵看著他搖了搖頭。
  “我不回來吃了,我跟她吃完飯再回來。”說完拉著孟曉梵走出了別墅。
  “林誠,這是你們家啊?”一走出門口,孟曉梵小聲的詢問著。
  “嗯。”林誠輕嗯了一聲。
  “福源地產跟你……”
  “我爸叫林福源。”
  “哦。”孟曉梵站在一旁點了點頭。
  “你想吃什麽?咱倆先去吃飯。”林誠站一旁輕聲的詢問著。
  孟曉梵站在院子裏看著一旁停的那幾輛車,司機師傅似乎已經把邁巴赫清洗好了正在做收尾工作。孟曉梵看著這些豪車和身後的房子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了。
  林誠看著孟曉梵的眼神,小聲的問著話:“你是不是想坐這車?我去拿鑰匙。”說完就朝司機師傅走了過去。孟曉梵伸手拉住了他:“不是,不是,還是坐你的二手帕薩特吧,踏實。”
  兩個人坐在車裏誰都沒說話,孟曉梵的頭一直看著窗外保持沉默過了許久,孟曉梵終於輕聲的開口到:“林誠,你怎麽騙我說你們家是賣菜的啊?”
  林誠在一旁長舒了口氣,將車速減了下來,把車停靠在了路邊:“我沒騙你,我們家原來真是賣菜的。”
  “賣菜?”孟曉梵的臉上掛滿了疑惑,可是林誠卻是一臉誠懇的看著她。
  孟曉梵忽然轉頭四下看了看,湊的林誠很近,很小聲的嘀咕著:“是不是賣的一種叫罌粟的菜?”孟曉梵的話剛一說完,林誠忽然伸手推了她一把,嗬嗬的笑起來:“少胡說八道,不怕自己男人被人抓了啊?”
  現在換孟曉梵歎氣了:“你們家一下變這樣,我都不知道我應該怎麽樣了?”
  “你看看,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所以我一直也不知道怎麽跟你說我們家究竟是什麽樣,其實在很多人眼裏我們家就是個暴發戶,我自己也這麽覺的。可是我爸說,中國改革開放才多少年,誰家是世襲有錢人啊?大家全是暴發戶。”
  孟曉梵轉頭看著林誠,“要是這麽說,好像也有點道理。”
  “可是在有錢人眼裏我們都是不一樣的,我不愛去那些聚會,什麽留學出國創業跟我爸這種都不是一類,好多人像張子峰那樣我看著特別的煩,你還記得張子峰吧?”
  孟曉梵看著林誠點了點頭。
  “我爸隻有初中文化,我媽初中都沒畢業,二十歲就結婚了,二十一生了我,把我交給我爺爺,兩個人就一起來北京,說永遠都不想回那個小山溝。”
  “可是剛才我沒看見你媽啊?你老媽在哪呢?”
  林誠看著孟曉梵深喘了口氣:“也在那個小區,另一邊,還一個別墅裏。”
  “啊?你爸你媽不在一起住啊?”
  林誠轉頭看著孟曉梵,表情裏很多無奈:“我爸這人就是這樣,有什麽事都必須就讓人馬上給他辦,要不就在那發脾氣,他肯定是讓韓翼必須給他處理這合同了,韓翼可能不想看見我才叫你來的。其實我沒想瞞你什麽,隻是我們家的樣子,我一時半會說不清楚,我本來想過年的時候,找個飯店把你引薦給我父母呢,結果沒想到,你突然出現在我們家了,你這讓我一下子都不知道怎麽跟你說了。”
  “嚴惠是你什麽人啊?”孟曉梵一下子突然想到了那個女人。
  林誠的表情更為難了,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孟曉梵看著他的表情,擺了擺手:“行了,我大概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了?”林誠被孟曉梵這句話弄的很緊張。
  “她是不是你爸的二房啊?”
  “不是!”林誠忍不住喊出來。
  “不是?那難道是你的……”
  林誠忍不住又伸手推了孟曉梵一把:“姑奶奶我求求你了,別瞎猜了。”
  孟曉梵低著頭小聲嘀咕著:“那你什麽都不跟我說,我不就得瞎猜了嗎?”
  林誠別著頭看向窗外很小聲的說了句:“她是個陪床!”
  “什麽?”孟曉梵好像沒太聽清楚林誠的話。
  林誠轉過頭來看著她:“就是隻陪我爸上床的,別的什麽都不能參與。”
  孟曉梵聽著林誠敘述覺的有些驚奇,覺得這有錢人的生活還真是有些讓人不能理解的地方,“你爸跟你媽住在一個小區裏,可是他卻跟別的女人睡覺啊?那你老媽得多傷心啊?”孟曉梵說完之後突然捂了嘴:“對不起啊,我這麽說是不是不太好啊?”
  林誠再次深歎了口氣:“她是我媽給我爸找的。”林誠坐在車裏控製不住大喊了一聲:“我怎麽那麽不愛說我們家的事啊!”

  (75)如果我知道!
  車內的氛圍是沉寂偶爾伴隨著林誠深沉的呼吸聲,孟曉梵坐在一旁是靜靜的觀望,這種眼神在林誠看來是一種等待,等待著自己講述自己家中在很多人看來有些怪異又略帶點傳奇色彩的狀況。
  “其實我爸和我媽是一類人,他們都向往繁華的都市生活,都想一心改變祖祖輩輩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狀態,所以當初他們一起離開老家出來闖蕩的時候,是下了誓死的決心的,一定要在外麵混出頭來。以我爸目前的狀況來說,我覺的他是典型的有見識沒文化,可能從商的這些年文化也長了點,我爸膽子挺大的想到什麽事都挺敢幹,我媽幫他分析覺的可行就支持他,一路跌跌撞撞各種機遇和運氣吧。我媽也沒文化,但是我覺的她還算是有智慧的女人,其實我爸很尊重她的,有事一般都跟她商量的,可能這些年稍微少點,因為公司運行的還算順利,但是有重大事情他也回去跟她說的。”
  “給你爸找床伴也是你老媽的一種智慧?”孟曉梵在一旁好奇的詢問著。
  林誠擠出個尷尬的笑容來:“算是吧,在某種狀態下。”林誠輕歎了口氣:“他們剛來北京的時候什麽都沒有,兩個人跟很多人一起擠在那種石棉瓦的房子裏,一開始四處打散工。後來,石棉瓦房子裏有一家子人賣菜,掙的還算多,我爸跟我媽就跟人打聽怎麽能批菜販菜。後來他們就真的去幹了,在個菜市場賣了一年多菜,碰到個跑運輸的,我爸覺的兩個人都賣菜浪費人力了,就跟個跑運輸的套近乎後來認了個幹哥哥,想讓他帶著去跑運輸,我媽也支持我爸,她覺的能掙錢的都是好事,後來我爸就跟人去買了個假駕照,跟著人整日整夜的開大車拉貨去了,我媽依然在那個菜市場賣菜。跑運輸真的挺掙錢的,那時候他們日子算開始稍微好點了。”
  林誠停下來沉默了一陣:“我爸那時候時常跑山西內蒙,常常拉著煤往北方的各城市跑,跟我爸搭夥一起跑的是個山西人,後來在一起挺熟的,那幾年也攢了點錢。看著一整車一整車的煤都是從小煤窯運的,後來他們幾個還不錯的人在就決定一起湊錢在山西包個小煤礦。”
  “啊?林叔叔還當過煤老板呢?”孟曉梵忍不住在一旁插話到。
  林誠看著孟曉梵上揚了下嘴角:“是,當過!”
  “我爸跟我媽說她得自己受苦了,我媽說沒事,她樂意。那時候私人小煤窯管的特別鬆,偶爾有檢查的給點錢打點打點根本沒人管。我媽留在北京堅守菜市場賣菜,是因為他想把我接到北京來上學。我大概小學六年紀的時候來的北京,當時樣子別提多土了,是借讀生。我們同學都沒人看的起我,特別是知道我媽在菜市場賣菜的時候,就更沒人愛理我了。有一次一個同學奶奶跟我說,你媽昨天賣我菜少給我二兩多,後來就直接轉頭跟那同學說以後少跟他玩。那時候他們不是叫我鄉巴佬就是叫我賣菜的。我特別難過的時候,就跑去跟我媽說,我說同學們都叫我賣菜的。我媽說賣菜的怎麽了?有一天他們都得叫你老爺!”
  林誠轉頭看向窗外似乎又看到了自己的學生時代,那個時代不免會有個人的身影劃過,他想了一下還是沒有提:“我爸在山西當煤老板那些年,真的掙了不少錢,後來山西出礦難了,然後私人小煤窯開始查的嚴了,查到了罰的錢也多。他們一起開礦的人就開始有人撤股,剩下的人分攤的罰款就更多了,後來我爸跟我媽想了想覺的越來越不合適了,就從那煤礦裏把股扯出來了,我爸帶著他那些年掙的錢回了北京。也是機緣巧合吧,無意中在北京郊區發現個鄉鎮企業生產建築材料的,不大其實最早就是個磚廠,後來也開始生產外牆磚什麽的,後來我爸跟就決定把那個磚廠承包下來了,也算是開了一個小公司。”
  “那時候北京起初就沒有什麽房地產市場,剛開始挺艱難的,我爸為了推銷磚到處跑都是些工廠企業什麽的。隻能算是勉勉強強撐下來的。一直堅持了挺長時間,後來有一次聯係到一筆大生意那時候我都上大學了,對於他們來說是筆特別大的生意,有個開發商要開發一個樓盤項目挺大的,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爸跟他們聯絡上之後,他們要的貨特別多,可是他們沒錢給,那時候都是期房,邊賣邊回錢再邊蓋。那個開發商問我爸能不能先墊付,那生意真的算是他們公司有史以來最大的一筆生意了,我爸也猶豫了,我媽跟他說幹。後來我爸就咬牙去貸款還跟好多熟人借了好多錢,把筆生意給接了。那時候房地產市場也不是那麽火爆,開發商的房子賣的不好,錢死活回不來,樓也蓋不下去了,可是我爸的錢都投下去了,貨也出了,死活回不來貨款。那時候我們家欠了一屁股債,我爸我媽就開始四處躲債,要不就去找那個開發商鬧,我媽跟人家要死要活的可是那邊也給不出錢來。我在上大學的時候跟韓翼在一個大學聯盟公益服務站服務,他是站長我是執事,他來倡導做什麽公益活動,我去安排人,他比我高兩屆。我快畢業那年,何宇恒已經帶著他在外麵開律所了,他們幹的也特別艱難。”
  “後來我們家被逼債逼的太緊了,我就突然跟我爸說要不找律師試試?我爸起初不願意,覺的要是跟開發商撕破臉了會不會人家更不給錢了,後來我就背著我爸去找韓翼了。”
  “這裏麵還有宇恒和韓翼的事呢?”孟曉梵忍不住在一旁插話了。
  “有點吧。何宇恒和韓翼一起找我爸談了談,我爸當時是有病亂投醫吧,已經走投無路了,後來就同意他們替我爸出麵。”
  “那個官司牽扯了好一段時間,因為開發商他確實沒有錢,扯皮了好久,最後沒辦法跟開發商協商把當時蓋好的兩棟樓和一棟還沒蓋的樓按圖紙的平米數折合當時的市價算是抵債了,沒蓋的樓可能更便宜點。一開始我爸也挺不滿意的覺的有樓沒錢不還是得被人追嗎,後來我媽說算了,總比什麽都沒有的好啊。解決了之後我媽還是跟著我爸四處躲債,差點就要宣布破產逃債了,結果躲債的那些日子裏樓市慢慢的好了,那個項目慢慢火起來。雖然是要火還沒大火,我爸和我媽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突然又跑回去找那開發商,說要以福源地產的名義入夥,把那個項目裏的三棟樓按售賣的市價算資產入夥,然後他們返還開發商10%的金額,那時候開發商雖然開始回攏資金了,可是還是有點擔心市場變化,後來想想還能返還錢也挺好的,就同意了。結果冤家變成合作夥伴了,後來那個樓盤後來變得特別成功,導致他們又一起開發了後麵的好幾期。”
  林誠帶著笑看著孟曉梵:“我們家差不多就是這麽發家的,裏麵可能還有很多很複雜的事情,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我爸這人挺信命的,他還認為我媽是他的福星,可能也的確是吧,他們有運氣,有巧合,有實力,什麽都有點吧,可是我爸現在越來越信命運了,從我們家裝修你也看出來了,本來那是我找我一個大學同學幫忙設計的,按著建築風格裏麵純歐式裝修,結果現在讓我爸給改成那樣了。大師告訴他家裏要多用金色他就把樓梯、扶手、水龍頭都給換了。”
  “我媽,現在身體不好,有類風濕,關節的地方開始變形了,出門一般都坐輪椅,天一變就好多地方疼,現在查腎功也不太好,她也不怎麽能跟我爸同房,她說這都是年輕的時候累的。她覺的我爸剛五十歲,算是壯年呢,現在身家地位也不一般,難免會有女人惦記。她覺的與其鬧出感情來還不如找沒有感情的,總比不小心在外麵有別的孩子強。因為確實有好多有錢人,在這方麵麻煩不斷的,有的人突然去世了,家裏好幾房打的天翻地覆的,特別是有孩子的都能分財產。我媽給我爸提的要求就是絕不許任何女人給他再生孩子,不然她算是白跟我爸辛苦了半輩子,就算家敗了也得敗在我手裏,家裏那女人是開工資的,她穿的帶的都是我媽買的。一般半年換一個,我都懶的記她們名字,走的時候給筆遣散費。我爸有時候也去我媽那住,特別是公司有事的時候。”
  林誠突然轉頭看著孟曉梵:“你是不是覺的我們家這樣挺怪的啊?”
  孟曉梵抬眼看著林誠沒說話,這種沉默似乎是種肯定。
  林誠輕皺了下眉頭:“其實我也覺的挺怪的,我媽跟我說咱們家比很多有錢人家單純多了,她這是全都在為我想。我覺的我跟我爸媽的想法真是不一樣,我比較像我爺爺,我挺隨遇而安的也沒什麽大誌向。而且我將來就想像你們家那樣,我覺得那才叫單純快樂。我爸說我幹什麽都太理想化了,我媽說我是好日子撐的,說不知道多少人羨慕我呢。也許吧!”
  孟曉梵低著頭看著手裏的那份合同輕聲的問到:“林誠,你就是我的身後人吧?是你幫我去宇恒的吧?”
  林誠被孟曉梵的問話弄的一愣,沉默了一陣:“其實當時真的是件很簡單的事情,我跟你出去逛街發現你沒去成‘宇恒’挺難過的,我就幫你打了個電話,真的就隻是個電話的事情,而且就算我跟你哥是哥們,打這個電話都沒什麽,舉手之勞。可是我真的沒想到你會成我女朋友,如果我早知道,我可能會作別的選擇。”
  林誠輕歎了口氣:“也許會讓你去更好的地方。”

  (76)我在保護你!
  “餓了!”孟曉梵看著窗外華燈已上,隱約都能聽見自己肚子一陣陣咕嚕咕嚕的叫聲。她轉頭看著林誠:“你聽見了嗎?肚子叫的挺大聲的。”
  林誠此刻的表情是錯愕,不知道自己在長篇大論交代了一通自己家的發家史之後,孟曉梵轉過頭來說的兩個字是:“餓了?”林誠看著她木然的搖了搖頭:“挺安靜的。”
  “我想點倆炒菜,都是肉的,還想吃一大碗米飯。”孟曉梵說完拿手比劃了很大一個碗。林誠此刻的腦子似乎有些遲鈍,他看著她反應了一會:“好。”說完林誠就把車子發動了,沿著安靜的社區路一直開到了主路上,孟曉梵在一旁是安靜,眼睛一直看向窗外,突然看見了‘郭林家常菜’的招牌,於是很興奮的轉頭拍了林誠一下:“哎,就這,就這。”
  兩個人下車仍然像往常一樣手拉著手走進了飯館,找了個角落坐下來,晚上八點多了飯店的人少了很多,已經沒有了各種嘈雜的聲音。
  林誠很清楚的知道孟曉梵在餓的時候,最常點的五個菜:魚香肉絲、宮爆雞丁、燒茄子、木須肉和尖椒土豆絲。林誠以前總是半開玩笑的說:“哎,你俗不俗啊,能換點別的嗎?比如換成魚香雞絲,醋溜土豆絲什麽的?”孟曉梵總是搖頭,她的觀點這是她在最短的時間內想出的最好吃的幾樣東西,可以讓她又飽又快樂。
  孟曉梵依然像平時一樣點了兩個菜,帶著快樂又期盼的表情等著菜上來,林誠合上菜譜的時候很柔和的聲音問:“要不要再多點兩個?”林誠剛說完自己就有點後悔了,突然覺的自己此刻像是帶著女朋友跑到一個平民飯店裏裝大款。
  孟曉梵聽到了卻沒什麽異常反應:“點多了吃不了?”
  林誠趕忙點了點頭將菜譜還給了服務員,林誠幾乎沒有吃,他一直看著孟曉梵吃了一大碗飯,然後在糾結要不要把剩下的菜打包走,被他阻止之後,又帶著笑跟服務員套近乎,詢問不開發票能不能打個折之類的話。遭到拒絕之後,很堅決的索要發票然後在桌子上扣了兌獎區,發現隻有‘謝謝’兩字之後很氣憤的拍在桌子上:“怎麽又是謝謝!”
  孟曉梵拉著林誠走出了飯店,林誠覺的自己有點沉不住氣了,不知道孟曉梵此刻的反應算正常還是不正常:“說點什麽吧?”
  孟曉梵轉頭看著他:“等等,我在想。是要說些什麽的!”孟曉梵站在車門前表情是一種思索,兩個人都不上車,寒冷的空氣讓兩個人呼吸時常變成一團團白霧。
  “我爸上星期買了十塊錢彩票,又中了兩百塊錢。他一激動又在屋子裏跑了十多圈。”說完孟曉梵看著林誠咯咯的笑起來。
  林誠輕‘哦’了一聲點了點頭,沒有接話,低著頭看著孟曉梵帶著笑閃亮的眼睛,等待著她說後麵的話。
  “我剛才在車裏,在來飯館的路上,在吃飯的時候一直在想,想一個事情。我想錢真是個好東西,能給我美味的一餐,漂亮的衣服,能買高檔的轎車,豪華的大房子。你看,我爸隻是中了兩百塊錢,就能開心的在屋子裏來回跑圈,我們一家人時常幻想著有一天中了五百萬都要去幹什麽。我很努力的找工作,結果隻是你一個電話就幫我解決了,想到這我特別感謝你,林誠。然後我就一直在想,從今天這一刻開始我要用什麽樣的態度對待你才合適呢?”
  林誠突然想要插話,孟曉梵突然瞪著他,嘴裏喊著:“籲……別打斷我。”
  “你趕驢呢?還籲?”林誠在旁邊輕聲的抱怨著。
  “我不是什麽世麵都沒見過的女人,我去了你們家,看了你們家的房子,院子裏停的車,那幾輛車最便宜的我看也要三百多萬,當然也不排除你們家有可能欠著銀行過億的債務,其實我一直以來也想跟銀行貸個好幾千萬,然後放在銀行裏吃利息,隻不過他們不貸給我。”
  林誠低著頭開始樂,輕歎了口氣:“是欠銀行債,但是沒那麽多,哪個開發商不欠債?你不會是在擔心這個吧?”
  孟曉梵擺了擺手:“這不是我要說的重點,我剛才在想,我得對你好,我得讓你感受到我的溫暖比以前更溫暖。你感受到我的溫暖了嗎?”
  林誠看著她點了點頭:“你一直對我挺好的,我一直挺溫暖的。”
  孟曉梵忍不住‘啪’的拍了一下手:“對,這就是重點,因為我想了半天,我想怎麽還能讓你覺的我更溫暖,覺的我更可愛呢?我發現我對我喜歡的男人能做的事情,凡是我想到的我已經盡力去做了,除非是我不想做的事情。林誠你是個好男人,從我開始跟你交往以來這種感覺就越來越強烈,你尊重我、愛護我、關心我,我每天心裏都有種感動的心情,你從來不會逼著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情,我有時候想我再遇到你這樣一個人,實在有點太幸運了。後來我想作為一個好女人的我,也要回報你同樣的尊重、愛護和關心,我也要讓你覺的有我這個女朋友是很幸運的事情。”
  “我是挺幸運的。”林誠在一旁輕聲的發表著感歎。
  “但是現在完了,你又爆出一個優點,是個大富豪,我仔細想了想,有錢這事,它怎麽論都得歸在優點那一邊,所以我決定周末去把你租住的房子粉刷一遍,用多樂士環保漆,以平衡你新爆出來的優點!”
  林誠帶著笑忍不住推了孟曉梵頭一把:“你能不能少在這胡說八道啊。”
  孟曉梵看著他臉上也掛上了笑容:“其實我挺苦惱的,我剛才腦子一直在試圖把你新爆出來這條優點,放在你單純、善良、熱情、幽默、有愛心,和疼我之前,可是我努了半天力,它就是擺不到這些優點之前,它甚至都擺不到你網球打的好特能跑之前,這可怎麽辦啊?頂多是放在笑點低前麵。”
  林誠的笑容漸漸的收了起來,他靠上來擁抱了孟曉梵:“在你眼裏我有那麽多優點?”
  孟曉梵靠在林誠胸前點了點頭:“有的。所以我想了半天,我對你的態度不會改變,我還會像昨天一樣的對你,別人問我為什麽喜歡你的時候,我會說,你單純、善良、熱情、幽默、有愛心特別疼我、長的又高又帥,網球打的好特能跑、有錢、笑點低!可是我猜測人家聽見前三條的時候就會直接說我是,放屁!哪有這種男的,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於是我把後麵的優點就都幫你省了,所以懶得跟人提你後麵的那些優點,你不會介意吧?咱倆心裏知道就行了。”孟曉梵離開林誠的胸前,伸手拍了他肚子一下朝他眨了眨眼睛。
  林誠帶著笑朝她點了點頭。
  “哦,還有一條。”孟曉梵的表情突然變的很嚴肅:“我不會因為這個因素減少我使用‘霹靂追魂掌’的次數,相反可能還會一生氣了冒出個新理由增加這個掌法的使用次數,比如殺富濟貧,什麽的。”
  林誠表情是忌憚,他朝孟曉梵點了點頭:“對,這就是我為什麽隱瞞身份的原因,我知道你是一代女俠。”
  孟曉梵帶著笑看著林誠:“還有,我很尊敬你的父母,我在某種程度上對他們表示欽佩,他們是一對有著共同偉大目標的男女,而且他們也堅持不懈的為這個目標奮鬥著,來改變他們自身的命運,其實無論他們現在是賣房子的還是賣菜的,我都表示敬佩,就因為你的存在我也敬佩他們。我猜想他們是一對共同生活為了理想經營事業的人,做的很多事情已經超越了夫妻間本應承受的東西。”
  孟曉梵抬起頭來直視著林誠:“我……做不到!抱歉,我沒你母親偉大,所以如果將來有一天咱們結婚了,我的身體也不好了,我永遠不會花錢去替你找床伴。我的生活也很有目標,但還沒有淩駕於所有事情之上,至少我的生活目標跟我感情是平等的,所以我在感情裏跟所有的小女人一樣,別的男人我不惦記,我的男人誰也別想。無論是身體和心一樣都不能少,你地明白?如果有一天你身體不好了,你也不用花錢幫我找床伴,你把錢給我,我放銀行裏吃利息!”
  林誠嘴立刻撇了下去:“想什麽美事呢?我身體挺好的,你別惦記了。”
  “對,我身體也挺好的。”孟曉梵在一旁補充到。
  “那現在好了,我們沒矛盾了,該說的都說了。”林誠此刻的表情是輕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孟曉梵的頭。
  “有!”孟曉梵的語氣是很堅定,“我不知道你跟韓翼之間有什麽過劫,如果你不想說我不會逼你,就像你從不逼我幹不想幹的事情,而且韓翼這個人脾氣確實不好,被別人不喜歡,也沒什麽奇怪的,但是從我角度來說我覺的他還行,至少他業務上很精通,我可以跟他學很多東西。而且我確實在進步,他……也不是那麽冷血無情,他隻是比較內斂。所以你別背著我,去用你的倒數第二條優點幹一些讓我不高興的事情。”
  林誠的表情裏是怒氣還帶著點委屈,他一直盯著孟曉梵看:“我在用我的方式保護你。”林誠深吸了一口氣:“曉梵,你說我單純你也不複雜,就算你想事情比我想的多點,可是你太直率,你想到了你非要說出來。我們都是那種把遇到的人先想成好人的人。除非受傷害了,才願意麵對去接受事實,這都是我們的弱點,太容易受傷了。韓翼他很強大,我承認這一點,他聰明他有魅力,上學的時候我甚至很崇拜他,對他惟命是從,覺的他說什麽都很有道理,把他當成我最好的朋友,可是太多的事情湊在一起,讓我覺的這世界上對於他來說隻有兩個人是重要的,一個是他姑姑,一個是他堂弟,其他所有人都是可以被毫無顧忌拿來利用的。”

  (77)賠我一個本!
  林誠的表情是認真、略帶怒氣、和少許的不滿,孟曉梵笑著拉著起他的手,“走吧,送我回家吧,你是不是還要趕回去看你老媽啊?”林誠點了點頭兩個人上了車。
  “林誠,我們以後別為不相幹的人吵架。”孟曉梵的聲音很輕柔的傳了過來,讓林誠被在發動車子的手停在了那裏,他轉頭看著孟曉梵滿眼的笑意:“好。”
  “其實,我也不喜歡總在別人背後說別人壞話,我隻是覺的有時候簡單的人應該離複雜的人遠一點,因為我們永遠都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麽,更猜不出來他們會做什麽,我怕你受影響。”林誠的聲音依然是溫柔,車子很平緩的離開了飯館的停車場。
  “他對我沒那麽大影響,我看對你的影響到挺大的。”
  “是。”林誠在一旁點了點頭,“那時候我們倆還是好朋友的時候,有一次我找他出去喝酒,我們倆都喝的挺多的,他比我更多,他醉熏熏的說了一句話,到現在我都印象深刻,他說林誠,作為男人我特別不恥和你這種人做朋友,你哪來那麽多感情啊?每多一種感情就多一種弱點你不知道嗎?你渾身上下都是弱點,你這種人注定會被別人牽著鼻子走一輩子,在我內心裏你根本不配當我韓翼的哥們。那次喝酒他還跟我說了好多話,隻不過後來酒醒了他自己都給忘了。”
  “可能他經曆過跟我們不同的事情吧?誰是生下來就複雜的呢?”
  “你這是又在替他說話呢?”
  “不是,我是想說,既然你們已經不再是朋友了,你就不要那麽在意他了,他複雜就讓他複雜他的好了,我不覺的他能影響到我什麽,而且你每次提他總是心神不寧的。”
  “我沒有心神不寧!”林誠在一旁解釋著。
  “好,你沒有,我說了他現在跟咱們是不相幹的人,頂多算是福源地產的顧問律師和我的領導,也沒什麽衝突,你真的不用這樣。”孟曉梵沒再繼續說別的,心裏想著至少林誠說韓翼有點複雜也許是對的,她眼見過的韓翼和林誠形容的是那麽的矛盾,她和林誠談戀愛以來從來沒見林誠哭過,可是卻撞見韓翼兩次的眼淚。
  孟曉梵把那份合同擺在桌子上的時候,韓翼正在低頭看著手裏的工作,他抬起頭來看著孟曉梵笑了一下:“怎麽樣?好找嗎?”
  “外麵好找,裏麵不太好找。”
  “你是找那個叫……?”韓翼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一時想不起人名來。
  “嚴惠。”
  “哦,對,你是找她拿的?”
  “嗯,是。”
  “她沒難為你吧?”
  “沒有,態度挺好的。”
  “以前曾靜也去過一次,是另一個女人,我也不記得她叫什麽了?都沒讓曾靜進門。”韓翼說完臉上掛上笑容,多少帶著點嘲弄的意味:“人的事情總是這樣,說變就變的。幾年前林福源還拉著他老婆在我和何宇恒麵前哭呢,想著要找別人抹脖子上吊的,這連十年都沒有,咱們見到人家都要點頭哈腰了。”
  “命運吧?!”孟曉梵在一旁隨口插了一句話。
  “命運?什麽命運?”韓翼臉上嘲弄的笑容更大了:“沒有宇恒,他可能還是個磚廠的廠長,沒準早就倒閉了。其實他應該感謝他兒子,有點知識的人還是不一樣的。”
  “您不信命運?”
  “我隻信我自己。”韓翼說完繼續低頭看手裏工作:“明天要上合議庭了,你準備好了吧?”
  “沒有!”
  韓翼抬起頭來,無奈的笑了下:“你到挺直白的。”
  “實話!”
  “那沒準備好?你想怎麽樣?”
  “愣上!”
  韓翼沒忍住一下笑出來,他朝孟曉梵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你出去吧。”
  孟曉梵走到門口的時候,剛伸手拉門,韓翼在身後輕聲的說:“明天早點來,我跟你一起去。”
  第二天一早,孟曉梵拉開窗簾的時候發現天很陰,一些迷信思想不知道怎麽忽忽的都冒出來了,天這麽陰,不會不是什麽好兆頭吧?韓翼跟她說會跟她一起去,可是卻很明確的告訴她,他在法庭|上一句話都不會說,孟曉梵很相信他會說到做到,客戶根本不去隻有她和韓翼作為代表律師上合議庭,越想越覺的緊張。
  孟曉梵趕到律所的時候,發現韓翼正坐在茶水間裏喝咖啡看報紙,看見她走進來,低頭看了眼手表:“嗯,來的挺早。”不知道為什麽一看到韓翼的從容表情,孟曉梵一下覺的踏實了。
  上午十點開庭,九點鍾的時候韓翼帶著孟曉梵離開了律所,天氣實在是很冷,一出門孟曉梵把自己縮了起來,躲在韓翼的副駕駛的角落裏。韓翼轉頭看著看著她:“冷吧?這車剛發動,一會就熱了。”
  忽然伸出手來想按控製麵板上的按鍵,韓翼的右手一直向外伸著卻怎麽都碰不到麵板上想按的按鈕,手一直在原地抖的厲害。孟曉梵一看他的樣子,激靈一下坐直了身體,一把抓住了韓翼的手腕,韓翼的手終於不抖了。
  孟曉梵一臉驚恐的看著他:“您都怕成這樣了?您還裝呢?我都沒您抖的厲害,您至於嗎?沒事啊,一切都會過去的,明天的太陽一樣會升起的。”
  韓翼被她抓著手腕愣愣的看了她一陣,忽然帶著笑,甩開了孟曉梵的手:“哎,你說話是不是永遠都這麽沒溜啊?我想幫你把你那邊的暖風調大一點。”
  “那您在這抖什麽啊?”孟曉梵學著韓翼的樣子,也伸著手一直晃動著。
  “要下雪了吧?”韓翼轉頭看了看窗外:“我這手受過傷,小時候胳膊斷過一次,天一變好像筋就被抽緊了,不容易做細微動作。”
  “真的?不是嚇的?”
  韓翼沒再理她把車駛離了寫字樓。
  “您怎麽這麽可憐啊?長的挺好的一人,一身毛病,肯定是小時候特淘氣摔的吧?”孟曉梵不以為意的說了句話,然後從兜裏掏出自己總結法官問話的小本,又開始窩在副駕駛的角落裏自導自演起來。
  “我用你可憐我了?”韓翼的聲音突然變的很大,把孟曉梵嚇的哆嗦了一下。不知道韓翼又在發什麽脾氣,一時不知道接什麽話,隻能不說話,繼續自己設想合議庭場景,不再理他了。
  車內氣氛由於韓翼的吼叫一下子變得有些尷尬,過了一陣韓翼輕聲的詢問:“你喜歡吃什麽?”
  孟曉梵轉頭看了他一眼,沒接話繼續跟自己腦子裏想象著的法官鬥智鬥勇。
  “我跟你說話呢?”
  “這重要嗎?”孟曉梵皺著眉頭翻著手裏本,嘴裏還在念叨著。
  “哦,韓崢的同學說了一堆想要吃的東西,我想你也是客人是不是也應該問問你啊?”
  孟曉梵覺的韓翼純屬沒話找話,撇了下嘴,繼續不理他,依然在翻看著手裏本,進行著自己的模擬訓練。
  韓翼轉頭看著她,孟曉梵似乎根本沒聽見一樣,他伸手一把把孟曉梵的筆記本拿過來,開開車窗給扔出去了。
  孟曉梵像瞬間被點著的炮竹似的,在車裏炸開了:“您幹嗎啊?這一大早的,給人添堵,我這要上合議庭的人了,我演練演練也招您啦?您幹嗎把我本給扔了。”
  “我跟你說話呢!”韓翼表情是平靜。
  “您說您的唄,我看我的,我礙著您什麽了?”
  “你不覺的你這樣對我很不尊重嗎?再說了你看那本有用嗎?法官按你想的問問題啊?我幫你調節下氣氛,你倒好理都不理我,你這是對領導的態度嗎?”
  “得,您有理,我又錯了!我一小時後要上合議庭,您非得問我一星期後想吃什麽,我告訴您我喜歡吃肉,油大的我都喜歡!還有您手斷過,我也不應該可憐您,我應該說恭喜您斷的好啊,您看您這上迪廳可省事了,自己就能哆嗦了。行了吧,您滿意了吧?!”孟曉梵坐在一旁,生氣的鼓著腮直喘氣,韓翼坐在一旁是一直的笑,“哎,挺不高興一事,怎麽讓你這麽一說讓我覺的想笑啊?”
  孟曉梵生氣的托著一側臉頰看著窗外:“您得賠我一本,我那是新本剛寫了幾頁。”
  “我賠你一箱子本行了吧?”韓翼說完這句話之後小聲嘀咕著:“油大的?什麽東西油大?你怎麽連吃飯都這麽怪啊?”

  (78)生活真美好!
  站在法院門口的階梯上,抬頭仰視著高懸的國徽,孟曉梵的心裏說不出的澎湃,自己第一次當庭審律師代理出庭,不知道一會從這裏再走出來的時候,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韓翼已經快走進門口了,忽然發現孟曉梵不在身旁的時候,轉過身來看著她:“怎麽了,快點過來啊?”
  孟曉梵把眼神從國徽上收了回來,湊到了韓翼身邊,抬頭看著韓翼努力咽了口口水,:“跟我說點什麽吧。”
  韓翼盯著孟曉梵的臉,忽然臉上帶上了笑:“想聽什麽?”
  “聽著能讓人激動人心一些的話。來,快點!說完我就準備衝進去了。”孟曉梵的臉上是期盼的表情。
  韓翼看著她眨了兩下眼睛:“你是比較喜歡紅燒肉還是喜歡米粉肉啊?這兩油都挺大的。”
  孟曉梵看著他的表情陷入到僵硬中,愣了幾秒鍾,轉身朝法院大門走去:“什麽名律師,滿腦子就想著吃!”韓翼的笑聲從身後傳了過來,他靠上來拉了她一把:“行,我不逗你了,加油!”他朝孟曉梵輕輕的點了點頭。
  “沒啦?”
  “那還想要我幹什麽?給你背‘出師表’?”
  “算了,我真讓您背估計您也背不出來。您說您好歹是我一前輩,外麵把您傳一天花亂墜,哎!我看……哎!”孟曉梵說完話,帶著點失望的表情搖了搖頭,連歎了兩口氣,走進了法院大門。
  韓翼依然是帶著笑容跟在身旁:“你少給我這耍小心眼,少拿話激我,我現在對你的招數很熟悉。”
  韓翼走進法院的時候,孟曉梵覺的他的氣場如瞬間改變一樣,整個人的氣息是親切和柔和,不帶任何一絲傲慢,朝著偶爾路過身旁的貌似公職人員點頭微笑,不卑卻也不亢,很多公職人員也朝韓翼點頭微笑,似乎是熟人見麵一樣,弄的在一旁跟隨的孟曉梵也跟著頻頻點頭。
  “您都認識啊?”
  “也不是,麵熟的打下招呼,總沒壞處吧?”
  “哦,鬧半天您隻在宇恒開了一間地下錢莊。”孟曉梵在一旁小聲插了句話。
  韓翼定在了原地,想了想轉頭看著她:“什麽意思啊?”
  “就隻有我們欠您錢唄,人家外麵人都不欠。”孟曉梵說完就繼續往裏走。
  “孟曉梵……你這人……你……”韓翼跟在身旁想說出句評論來,半天沒說出來:“你以後有話直說,別拐著彎罵我。”
  原告律師是個很年輕的小女孩,穿著正式套裝,長相普通一臉的正氣,精神狀態很好,昂首挺胸的,韓翼看見她的時候,依然是點頭微笑致意了一下,於是孟曉梵也跟著朝對方律師點了點頭。
  女律師看著他們倆是沒什麽表現,最後把眼神停在了韓翼臉上,看著像是白了他一眼,然後走進了法庭。
  韓翼帶著笑看著孟曉梵:“你挺幸運,她也是新人。”
  “您怎麽知道?”
  “我看著她笑,她白了我一眼。”
  “白您一眼就是新人啊?可能覺的你長的不討喜,不太待見你呢!”
  韓翼在一旁點了點頭:“也有可能,沒準是跟我要電話我沒給她,現在還對我懷恨在心呢。”孟曉梵輕咬了下後槽牙,沒接話。
  “對方律師又不是仇人,老律師都不會這樣的,見麵都客客氣氣的,新律師才會這樣,她想告訴我她不怕我。”說完韓翼就直接走了進去。
  一走進法庭,韓翼突然一臉表情嚴肅的看著她:“孟曉梵,用最簡短的話回答法官提的問題,能用一個字不用兩個字,不要做過多的解釋,你聽明白了嗎?”孟曉梵看著韓翼此刻認真的樣子,似乎隻能是點點頭。
  原告方除了代理律師,其他一些討要工資的人員也都來了不少,看著像是很龐大的一支隊伍,看的孟曉梵的心又開始咚咚的跳了,她轉頭看著韓翼,韓翼的表情是沉著,平靜的看著前方。在書記員宣讀了一係列旁聽規矩之後,請審判員上庭。
  法官看起來像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身體有些發福穿著大黑袍子,走上來的時候環視了下法庭|上的各方位,又看了眼雙方的代表律師,最後看著韓翼微笑了一下輕點了一下頭,很細微。法官落垂宣布了開庭,進入了庭審調查階段。
  庭審階段開始還沒十幾分鍾,法官的眉頭就開始皺在了一起,因為法官在詢問原告代理律師問題的時候,在一旁的討要工資的人員,總是忍不住插話進來,表情十分的急切。
  法官大人是極度的不耐煩:“我沒在問你問題,我在問你的代理律師,如果再隨便插話我就要請你出去。”
  “你的委托人有沒有跟工廠簽訂勞動或者報酬方麵合同?”法官皺著眉頭看著原告律師。
  “沒有具體的正規合同,但是他們有勞動事實,而且是一批人,不是一個兩個。”
  “我問你有沒有簽合同?”
  “沒有,但是他們確實……”
  “行了。”法官打斷了原告律師繼續往下說:“你們為什麽要告永越集團公司?”
  “因為工廠是他們的下屬單位,受他們的領導。”
  法官轉頭看著孟曉梵:“工廠是永越的下屬單位?”
  孟曉梵想了一下:“算是!”
  “什麽叫算是?”
  “隻有業務方麵的往來,人事管理,行政管理一概不歸永越集團公司管。”
  “永越集團公司給他們開過工資沒有?”
  “沒有!”孟曉梵十分堅定的看著法官。
  “你們沒在永越集團開過工資?”法官轉頭詢問著原告律師。
  “是沒開過,但是我的委托人他們跟工廠討要工資的時候,工廠說因為集團公司遲遲沒給他們貨款導致發不出工資,因為他們是直屬集團公司,隻供給集團公司貨物……”
  “行了!”法官再次打斷了原告律師的陳述,他深蹙著眉頭轉頭看著孟曉梵:“你們還欠人家貨款呢?”
  孟曉梵聽見了法官問話,剛要開口回答,身旁的韓翼突然伸手拉了她的手,孟曉梵的注意力被轉移了幾秒鍾出去,她轉頭看著韓翼,韓翼依然是麵無表情的沒說話。幾秒鍾的遲疑法官突然像是想清楚了什麽,轉頭看著原告律師:“原告律師,你到底搞清楚要告什麽沒有,你是代表工廠來要貨款的還是代表你委托人來要工資的啊?”
  庭審調查階段的氣氛,似乎火藥味越來越濃,原告律師被法官咄咄逼人的問題,弄的有些心浮氣躁,孟曉梵覺的自己倒是越來越冷靜了,孟曉梵也聽了韓翼的建議用最簡短的話回答法官提出來的每個問題。都後來法官幾乎已經不在問他們問題了,到像是在原告律師吵架。
  原告律師生氣的指出法官主觀色彩嚴重,明顯實在偏袒被告,原告委托人的情緒也開始變的失控起來,大聲指責法官態度惡劣,最後原告律師大聲提出來要申請法官回避。
  “法官回避?”審判員的臉被氣的通紅,“你申請法官回避,你是要負責任的!你憑什麽叫我回避?”
  孟曉梵轉頭看著韓翼,小聲的嘀咕著:“他們吵起來。”韓翼微微揚了下嘴角,極度輕微的點了下頭,沒做回答。
  “他們吵起來了!”孟曉梵的聲音提高一點,盯著韓翼的臉。
  韓翼轉頭看著她:“你小點聲,你想幹嗎?讓我過去勸架,告訴他們以和為貴,和氣生財啊?”
  孟曉梵撇了撇嘴沒說話,轉頭繼續看著法官和原告律師吵架了。
  在一頓激動的言辭中,法官落錘做出一審判決認定不存在勞動關係,駁回原告訴訟請求。法官走下法庭的時候,嘴裏一直叨叨著:“哎呀,沒見過這樣的,我這血壓都氣高了,我都快被氣腦溢血了,這是哪來的律師啊?我的天啊,我得趕緊吃藥去!”
  孟曉梵一直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麵帶微笑,韓翼已經收拾好包站起來了,“走啊,幹什麽呢?吃飯去了。”
  孟曉梵看著眼前人已經走的差不多的法庭,帶著幸福的笑看著韓翼:“是我贏了?”
  韓翼看了她一陣,忍不住無奈的笑起來:“對,你贏了,看把你美的。沒準他們會上訴的,二審我可不陪你了啊?”
  孟曉梵開心的站起來,收拾了包,跟著韓翼一起往出走:“韓律師,生活真美好!”尾音是孟曉梵控製不住的笑聲。
  “是啊,是挺美好的!”韓翼看著笑的像朵花似的孟曉梵,輕輕的點了點頭。

  (79)商量個事!
  孟曉梵的臉上是一直的笑,繃都繃不住,心裏哼著歌一直跟著韓翼上了車,“韓律師我現在心裏真的挺高興的,好像比‘小水村’的案子還高興,不,其實是一樣高興。”
  韓翼麵帶微笑看了孟曉梵一眼,沒接話,發動了車駛上了主路。
  孟曉梵像突然想到了什麽:“剛才,您幹嗎不讓我回答法官的那個問題啊?”
  “你沒觀察法官的表情嗎?顯得很煩躁,他問你問題是不想讓原告律師再說話了,而且那個問題本身問的就很奇怪,他隻需要幾秒鍾的時間自己就能想清楚,你要回答囉嗦了,就變成兩個律師他都煩了,所以還是隻讓他煩原告律師吧。”
  孟曉梵在一旁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其實,我跟他遇到過幾次,原告律師說的沒錯,他是屬於主觀意識比較強的那類法官,他在極短的時間內會形成自己的一個觀點,而且他耐心比較差,我親眼見過他把一個說話囉嗦的律師轟出法庭的。”
  “啊?!”孟曉梵在一旁撇了撇嘴,像是自己躲過了一場劫難似的。
  “但是這個案子他想的到沒什麽錯,原告律師確實訴錯主體了,這個結果一點都不意外,不是這個結果才意外呢,所以你也不用高興成這樣。”
  “那要是再碰到這樣的法官,他想的跟我不站一邊我豈不是很倒黴?”
  “也不是,這類人的思想也不是那麽絕對的,想改變?可以,但是需要技巧。”
  “什麽技巧?”
  韓翼轉頭看著孟曉梵輕笑一下:“以後慢慢教你,哪有一天吃成胖子的?”
  孟曉梵此刻看著韓翼的側臉不免多了點敬佩的神情,忍不住小聲稱讚到:“韓律師,要說這打官司,您是比我……”
  “住口!”韓翼在一旁輕喊了出來,把孟曉梵嚇了一跳。“你是不是又想說我比你雞賊?”韓翼轉過頭來瞪了她一眼。
  “您連我想說什麽都知道啦?”
  “孟曉梵,人世間有很多美好的詞語可以用來形容一個人在某方麵出色,比如個中翹楚、出類拔萃、行家裏手、再不行你就說我精通業務也行啊,你幹嗎非得說我是雞賊,我聽著不順耳,以後不許這麽形容我。”
  孟曉梵朝韓翼笑著點了點頭:“好!”轉過頭來看著車窗前:“要是將來我也能這麽雞賊就好了!”
  “孟曉梵!”韓翼在一旁忍不住朝她喊出來。
  孟曉梵轉頭看著他:“我又沒說您,我說我自己呢!”第一次覺的跟韓翼之間的氣氛是輕鬆的:“韓律師,我能拜您為師嗎?”
  “我本來就是你師傅!”
  “師傅!”孟曉梵朝韓翼拱了拱手還沒說話,韓翼的手機響了。韓翼接起來,說了兩句話,轉頭遞給了孟曉梵:“給找你的。”
  “找我的?”孟曉梵帶著奇怪的表情把電話接起來,韓崢愉快的笑聲從手機裏迅速傳了過來:“五花姐,恭喜恭喜啊,聽說你贏了官司,又朝我哥那方向墮落了一步。”
  孟曉梵轉頭看了韓翼一眼:“我真墮落成你哥那樣,我就成精了。”
  “謔,膽子真不小,不怕我哥聽見狠下殺手啊?”
  “嗯,他正拿眼神殺我呢,我還行抗殺能力強,主要有臉在前麵擋著呢,透過表皮傷到真皮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韓崢在電話裏嗬嗬的笑起來,一旁的韓翼也帶著笑白了她一眼。
  “五花姐,我是想跟你說,周六我過生日,你一定得來啊。禮物看著來就行了,一萬兩萬不嫌多,一百兩百不嫌少啊。”
  “你哥說我一塊錢都不用出!”
  “他那是跟你假客氣呢,你沒聽出來啊?裝實誠是吧?”
  “那我不去了!”孟曉梵話剛一說完,韓翼一把把手機拿了過去。
  “韓崢,你是不是又跟人要東西呢?你這孩子怎麽回事啊?你想要什麽啊?你跟我說。”韓翼聽了電話一會,又把電話交給了孟曉梵。
  “得,急了,真不識逗。你說咱倆這說的好好的,他先急了。五花姐就衝我哥這脾氣你也得來,天下無敵之冷場王。上次我把同學叫過去,你說他飯也做了,屋子也收拾了,臨要走了非把我們叫一起訓了我們半小時話,什麽要好好學習別就想著玩,還說什麽你看看你們這生活習慣,一看就是混亂。弄的我們同學,直跟我說,要不是看你哥做飯好吃誰有空聽他那麽長訓斥啊,我媽都沒這麽訓過我。你要不來,估計我這生日也得過成批鬥大會了。”
  孟曉梵猶豫了兩秒鍾算是正式答應了韓崢。
  韓翼早放了孟曉梵兩小時假,孟曉梵一跑出律所就開心的給林誠打電話,報告自己贏了官司的天大喜訊,林誠在電話裏被孟曉梵感染的也大笑不止。
  “哎,小林子,我請客,想吃什麽隨便說啊。”
  “雞蛋餅!”
  “啊?”
  “怎麽辦啊?就想吃這個!”
  “行,反正你還沒下班我回家把給小帥買的衣服拿上,等你下班了我過去給你烙餅啊,順道還有事跟你商量下。”孟曉梵心想答應韓崢去給他過生日的事情還是應該跟林誠說一下,畢竟是韓翼的堂弟,現在還算正式拜了韓翼當師傅,如果不去也很不給麵子,可是要是因為這個事情讓林誠不高興了,好像也很不值得,怎麽想都應該跟林誠提一句。
  “我剛好也有事要跟你說。”
  孟曉梵回家裝了一兜子東西,看著時間差不多了興高采烈的跑去了林誠租住的房子,林誠是鍋碗瓢盆都給她準備齊了,連平底鍋都架在灶台上了。
  孟曉梵一進門,林誠就靠過去抱著孟曉梵在額頭上親了一下:“恭喜我們孟大律師,贏了官司啊,我跟林小帥在這已經恭候多時了。”
  孟曉梵看著他是咯咯的笑,推開了他。
  “孟大律師,我平底鍋都給你準備好了,就等您移駕了。”
  兩個人開開心心的吃了頓晚飯,孟曉梵把買來的蘋果洗好了一個一個碼在盤子裏,又給林小帥試穿了衣服。
  林誠在一旁看著直抱怨:“人家小帥好好長一身毛,你還非要給人家穿衣服。想著都覺的紮的荒。”
  孟曉梵就跟沒聽見一樣,折騰完林小帥,又從書包裏掏出一堆瓶瓶罐罐來,“小林子,我給你做個保養麵膜吧?”
  林誠一臉驚異的看著她:“你幹什麽啊?”
  “天又冷又幹的,我幫你護理護理啊,保證讓你更帥啊!”
  林誠看著她嗬嗬的笑著:“我們孟律師贏了官司,大家有這麽多福利呢?”
  孟曉梵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林誠枕在她的腿上,被孟曉梵用手把那些瓶瓶罐罐裏的東西都抹在臉上,林誠似乎是十分的享受,不時讓孟曉梵給他揉揉肩膀,按按胳膊的。孟曉梵是專心致誌的看著電視,時不常的被電視節目逗的咯咯笑。
  林誠躺在孟曉梵腿上似乎很得意:“哎,你說你要是天天能贏官司,我是不是天天都能享受異性按摩了。”
  孟曉梵坐在沙發上沒接話,眼睛專注的看著電視,手裏削著蘋果。
  “哎,今天怎麽這麽好,想起幫我做麵膜了,不怕我太帥了被人搶走啊?”
  “嗯,麵膜快過期了,扔了怪浪費的。”
  “什麽?!”林誠差點直接就站起來了,一把被孟曉梵拉住了。
  “你幹什麽啊?麵膜還沒幹呢。”
  “我說你也沒這麽好心,鬧半天是快過期了,拿我當回收站了?”林誠還沒說完,孟曉梵削了塊蘋果塞他嘴裏了。
  “嚷嚷什麽啊?是快過期了,這不是還沒過呢嗎?”
  林誠嘴裏嚼著蘋果想了想,好像也有點道理:“你這麵膜什麽時候過期啊?”
  “明天!”
  林誠機靈直接站了起來,看了眼牆上的掛表:“哦,還五個小時過期,你倒挺會抓緊時間,全糊我臉上了!”
  “厲害吧?”孟曉梵一臉笑的看著他。
  “厲害個屁!”說完林誠就氣哼哼的到衛生間把臉洗了,走出來皺著眉頭看著孟曉梵:“你別說,好像臉是滋潤多了。”
  “是吧?”孟曉梵抓起一桌子蘋果皮:“我給你把這個也敷臉上吧,增加VC啊!”
  “你去垃圾桶裏刨刨,看還能找出什麽來,你都糊我臉上得了?”林誠掛著笑斜了她一眼:“沒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有什麽事啊,你快說。”
  “你不是說,你也有事要跟我說嗎?你先說!”
  林誠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坐到孟曉梵一旁:“那個……那個……這周末我要出差去趟上海。”
  孟曉梵轉頭看著林誠,似乎在等待著他說下文:“沒啦?”
  “沒了,我要出差去趟上海,周四晚上走,應該周日回來。”
  “就這事啊?”
  林誠看了孟曉梵一陣,輕輕的點了點頭。
  “這事有什麽可商量啊?出差就出差唄,放心三天見不到你,我死不了。”
  林誠笑著摸了孟曉梵的頭一把:“那你有什麽事啊?說出來我聽聽。”
  “嗯……”孟曉梵嗯了好久:“韓翼的堂弟,周末過生日,他請了好多同學,實在是怕跟韓翼沒法溝通,想讓我也去參加他的生日會!”
  “不行!”林誠十分氣憤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80)你也行!
  林誠的態度是堅決,他皺著眉頭看著孟曉梵:“莫名其妙的,他弟過生日叫你去幹嗎?”
  “哎,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是韓崢叫我去的,他怕他哥跟他同學沒話題把場麵弄尷尬了。我這人蘭心惠質,張嘴就能胡說八道的,控製一下局麵最適合了。”
  林誠是沉著臉不說話,表情依然是不情願。
  “你看,你周末也要出差,我為了彌補我的相思之苦,這算是給自己找點事做啊,我就是怕你不高興才直接跟你說的,要不然我偷偷去你不是也不知道嗎,主要我答應人家了,怎麽說韓翼也算是我師傅,而且這場官司裏我也跟他學了不少東西,真出爾反爾又不去了,多不好意思啊。你就當我周末也去工作了,咱倆這周末都是搞大奉獻去了,哎,一樣的命苦啊!”
  “一樣?”
  孟曉梵朝林誠眨了眨眼睛,帶著笑點了點頭。
  “一樣嗎?”林誠的聲音是輕柔,似乎隻是問了自己一個問題。
  孟曉梵湊上來抱住了他:“小林子,你應該相信我啊,你是不是擔心我將來變的跟他一樣刻薄跋扈啊?我不會的!你要相信我嗎,沒準我會把他變的很有愛心很陽光溫暖呢?”
  “都不要變,他是他,你是你。”
  “好,都不變,反正我肯定不會變,他變不變我不管。你相信我啊,就像……就像我相信你一樣。”
  “你相信我?”
  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
  “全都相信?”
  “當然,不相信你怎麽會跟你談戀愛啊?”
  “包括我跟你說的關於韓翼的那些話?”
  “對,包括。我相信他肯定是幹了什麽讓你不高興的事情你才會這樣,可是你也應該相信我能分清楚是非,我的意誌力是很堅定的!”
  林誠的臉上是感動,他把孟曉梵抱的更緊了,“謝謝你信任我,其實我也信任你,我隻是有點不太信任他。好了,不說了,你又該說我心神不寧了,我是不該這樣,你去吧我也全都相信你!”
  隔天真的下雪了,孟曉梵拉開窗簾看著銀裝素裹的世界想著韓翼那天氣預報的胳膊還真挺準。周四林誠給孟曉梵發了短信,說周五可能會很忙,就不跟她聯係了,忙完了再給她打電話。孟曉梵讓林誠注意保暖,注意飲食,說會很想他。
  一周裏韓翼也沒過多提過生日的事情,也沒再繼續追問她喜歡吃什麽,隻是很平常的上下班,偶爾跟她聊兩句工作,到周五的時候隻是提醒了她一下時間,說了句:“早點來,別遲到。”孟曉梵心想也不是開會,還來個別遲到。
  孟曉梵琢磨著這去幫‘牛肉弟弟’過生日,怎麽說也是個弟弟,空著手去實在是不合適,就算自己再實誠也不能實誠成這樣。想了想,孟曉梵去商場買了個全皮的足球,花了五百多,咬牙切齒了半天,但還是覺的送個禮物是應該的,全當拍韓翼馬屁吧。
  一連下了兩天的雪,到周六的時候路麵上結了許多冰,下過雪的天似乎比下雪的時候還要冷,外麵刮著四五級的風,孟曉梵看了眼時間,想著韓翼讓她別遲到,路麵也不好走還是應該早點出發,孟曉梵穿著羽絨服雪地靴,全身上下捂了個嚴實就露出倆眼睛來,懷裏抱著個足球準備出門了,孟曉磊從臥室裏走了出來看著老妹裹的像個球似的,說了句打趣的話:“這就帶著你兄弟一起滾了?”
  孟曉梵衣服厚的轉身都困難,她透過圍巾發出隱隱的聲音:“我現在沒空理你,等我回來再收拾你,小樣,還整不了你了!”說完就抱著那個足球出門。
  孟曉梵坐著公交到達了韓翼的小區,又沿著小區走了深一腳淺一腳行走了好久,憑著記憶和韓翼給她粗略口述的地址,很堅定的站在了韓翼家的門口。也不知道到底是幾點,想著應該是沒遲到,如果真的是大家都在等她那可就不好了。
  孟曉梵伸手按了門鈴,過了很久門被打開了,立刻傳來了韓翼的抱怨聲音:“你這孩子老是這樣,是不是鑰匙又亂丟了,我這剛把鍋點著。”韓翼開了門,想要往回走,發現走進來的不是韓崢,是個藍忽忽的東西,藍忽忽的東西懷裏抱著個足球,聽見他的聲音也沒說話,隻是把自己挪了進來,轉身把門關上了,韓翼轉過身來看著她。
  孟曉梵透過還露在外麵的眼睛盯著韓翼,她感覺到自己的表情肯定是極度吃驚,隻不過誰都看不到,眼前的韓翼是穿著個淺藍色圍裙,手裏還握著個炒菜鏟。孟曉梵的第一反應是,天啊,我的手機哪去了,我下一個月的午飯就站在我的麵前,我如果把韓大律師此刻的形象拍下來,回律所讓誰請我吃飯,估計他們都得請,不請我絕不讓他們看。孟曉梵想著自己的手機在羽絨服最裏麵兜裏,自己要使勁掏出來找手機是不是太明顯了?內心十分的後悔。
  “孟曉梵?”韓翼輕聲詢問的聲音。
  孟曉梵看著他,悶悶的‘嗯’了一聲,隻兩秒鍾遲疑,韓翼的臉瞬間微微犯紅,他快步衝回了廚房裏,再出來的時候圍裙和炒菜鏟已經不翼而飛了。孟曉梵十分失落的坐在他們家門口換鞋的凳子上,內心感歎著:一個月的午飯,就這麽沒了。
  孟曉梵在仔細觀察韓翼的時候,發現他跟平時的感覺是完全的不同,穿著米色的Burberry長袖T恤,領口的格子部分微微敞開著,露著他有點麥色的鎖骨前緣,深駝色的休閑褲,褲子裁剪的十分合適,顯得韓翼的腿又直又長,孟曉梵心想這在家做個飯也穿一身名牌啊?還是這就是他做飯的衣服啊?韓翼的頭發跟平時特別不一樣,平時總是規規矩矩的把他飽滿的額頭都露出來,今天的頭發像是剛洗過一樣蓬蓬鬆鬆的垂在額前,擋住了半個額頭,看著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
  “我還以為是韓崢呢,我告訴他四點鍾來,告訴你五點以後來,這四點多了,你到先來了。”韓翼說完話從鞋櫃裏拿出雙拖鞋來,放在地上,孟曉梵坐在椅子上使勁在扒她的靴子,終於都給脫下來了,剛把靴子立在旁邊,還沒來得及穿拖鞋,韓翼一低身把她靴子拿起來塞進櫃子裏了。
  “您告訴我放哪,我自己放就行,您突然這麽周到熱情,我還以為走錯門了呢!”
  “你怎麽那麽多事啊?這不就是順手嗎!我不愛看著東西放的到處都是。”
  孟曉梵開始脫自己的羽絨服和圍巾,把它們掛在門口的衣架上,她抱起新買的足球,塞到韓翼手裏,“這是給韓崢買的禮物,他還沒來呢,您看看先放哪吧,等他來了再給他。”
  韓翼皺著眉頭看著她:“不跟你說,不讓你買東西嗎?怎麽還是買了。”
  “當姐姐的什麽都不送總是不好吧。”
  “那你給他買個足球幹什麽?就鼓勵他玩啊?你給他買幾本書不是更好嗎?你說買這東西有什麽用?”
  孟曉梵站在原地直運氣,心想我這果然是沒走錯門啊。這買個禮物還得挨批評。
  “你說這弄個足球能幹嗎用啊?”韓翼還在低聲的抱怨著。
  “熬著吃!”孟曉梵瞪著韓翼輕喊了一聲,韓翼終於不再抱怨了,抱著足球看著她。
  “全皮的!您餓急的時候,拿去燉燉,比紅軍過草地那褲腰帶強多了,估計能讓您吃飽了!”
  韓翼抱著足球嗬嗬的笑起來:“聽你這麽一說,好像還有點用處。”兩個人正說話,忽然聽見有鑰匙轉動門的聲音,門隨機打開了,韓崢帶著四五個同學有說有笑的從門外走了進來。
  韓崢一看見韓翼和孟曉梵就開心的叫著:“哥,五花姐你來的還挺早。”四五個同學跟著走了進來,看著韓翼都微微鞠了一躬:“韓大哥!”聲音洪亮,轉頭看了眼孟曉梵,又一鞠躬:“韓大嫂!你們辛苦了,我們是來蹭飯的。”
  孟曉梵站在原地是一直的擺手,韓崢在一旁是哈哈的大笑著:“你們弄錯了,她不是我嫂子,是我一姐姐,她是我的朋友跟我哥沒關係。你們叫她五花姐就行。”
  幾個同學看著韓崢:“你意思這位姐姐,是跟咱們是一撥的?”
  “對,跟咱們是一撥的!”
  幾個男生都激動湊上來跟孟曉梵握手:“姐姐好,鬧半天,你也是來蹭飯的,咱們都是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而來啊?”
  孟曉梵也激動的回握著:“是,這年頭找點誌同道合的人容易嗎?”
  韓翼湊上來把懷裏的足球塞到了韓崢手裏:“給,你一撥的姐姐送你的,讓你餓急了的時候熬著吃。”他轉頭看著孟曉梵:“我為了你們共同的目標努力去了!”說完就自己走進廚房了。
  孟曉梵看著韓崢撇了撇嘴,也跟著裝模作樣的走進了廚房,一進來就開始露胳膊挽袖子:“那個韓律師,您看看我幫您幹點什麽吧。”
  韓翼轉頭看了她一眼:“不用了,你出去跟他們玩吧!”
  “您看您說的,我覺悟能低成那樣嗎?”
  韓翼轉頭看著她笑,“那你把那菜洗了吧?”說完指了指水池子的菜。
  孟曉梵站在水池邊洗著菜:“韓律師,現在過生日還自己做飯的真挺少的,您也不怕麻煩,去飯館吃不就完了嗎?”
  韓翼的聲音變的很小:“韓崢每年過生日都在家裏吃,一直是他和他老媽還有我,我們三個人。都是我做飯,我姑姑去世了,可是今年我也不想改變什麽,還想像以前一樣在家裏吃飯。”
  孟曉梵聽了韓翼話沉默了一陣,轉過身來的時候,發現韓翼正在切菜,動作嫻熟到令人咋舌,實在忍不住驚歎到:“您是不是去廚師學校培訓過啊?好家夥,這刀法比我老媽都溜啊?”
  韓翼轉頭看著她:“你要七歲開始做飯,你也行!”

  (81)到底有多厚?
  韓崢和幾個同學一進家門,屋子裏一下就熱鬧起來,韓崢在屋子裏顛了兩下孟曉梵送的足球,興高采烈的趴在廚房門口,看著孟曉梵:“五花姐,謝謝你的禮物啊?腳感不錯,你說說你喜歡什麽?等你過生日的時候我也送你啊!”
  孟曉梵朝韓崢擺了擺手:“你個小孩也不掙錢,怎麽能讓你送禮物呢。”
  “我是不掙錢,但我哥掙錢,掙的還不少,我一直花他錢送別人禮物,你甭跟他客氣。”
  “怎麽又繞到你哥這來了!”孟曉梵轉頭的時候發現韓翼正帶著笑看著她似乎也在等待她說出什麽來。於是孟曉梵十分嚴肅的看著韓崢:“那個,我特別愛學習,回頭你送我幾本法律書吧。”
  韓崢趴在門框上嗬嗬的樂起來:“怎麽聽著那麽像我哥逼你說的啊,這麽無聊的東西我可不會送,回頭讓他送你吧。”
  韓崢回到客廳跟幾個同學按上了遊戲機,開始坐在電視機前麵踢‘實況’。幾個人時不常在客廳大呼小叫起來,弄的孟曉梵有些心癢癢,平時她在家也總跟老哥踢,經常用來打賭晚上到底誰來刷碗,現在心裏是很想去旁邊觀戰一番,忍不住向客廳裏探探頭,轉過身的時候發現韓翼正看著她:“你去玩吧,我不用你幫忙。”
  “不,不,不我特別愛幫您,我覺的您就像一本教科書處處都是知識點,您這連做飯的學問都一籮筐呢。”
  韓翼嗬嗬的笑出聲來:“拍馬屁是不是得拍的藝術點啊?你這拍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你去玩吧,我要需要你幫忙的時候再叫你。”韓翼的尾音剛落,孟曉梵已經衝到客廳去了,也跟幾個男孩一樣盤腿坐在地上,看著兩個人的比賽,忍不住在一旁加倆句評論。弄的幾個男孩十分吃驚的看著她:“行啊,五花姐,業內人士啊。”
  孟曉梵有點得意的撇了撇嘴:“那是!”
  有個年輕漂亮的姐姐在一旁觀戰,幾個男孩玩的似乎更起勁了,再加上孟曉梵時常加入一些讓人捧腹的評論,客廳裏的氛圍是越來越熱鬧,幾個男孩哈哈笑的倒在一邊。
  孟曉梵盯著電視裏遊戲中的梅西兩次失誤的傳球之後,忍不住看著一旁正在操控的男孩抱怨著:“哎呀,你這梅西是中國隊假扮的吧,這腳法也忒樸實了。”一旁的男孩看著她嘿嘿的笑著:“姐,你可太損了啊!”孟曉梵不以為意的盯著電視,看見遊戲裏的球員因為失誤表情沮喪不時搖頭的時候,孟曉梵就朝電視大喊著:“哥們,春運的票已經幫你買好了,別有後顧之憂,好好踢!”韓崢時常笑的倒在沙發上,幾個男孩覺得氣氛越來越輕鬆,也忍不住開始說笑。遊戲裏的裁判員突然吹了一方球員犯規,男孩坐在地上大叫著:“這也吹犯規,你會不會吹!”韓崢在一旁推了他一把:“哎,你倆美女算白送了!”孟曉梵在一旁加了一句:“嗯,肯定是送少了!”話音剛落,身後傳來了韓翼略帶怒氣的聲音,“孟曉梵過來幫我做飯來。”
  孟曉梵坐在地上被嚇了一哆嗦,轉過頭去發現韓翼站在她身後,心想著什麽時候站這的怎麽也不支聲啊。韓翼看了她一眼自己先回廚房了。孟曉梵伸手拍了拍一旁男孩的肩膀說了句:“加油!”就站起來去廚房了。
  一走進廚房孟曉梵就四處尋找著自己能幹什麽:“韓律師,需要我幫什麽?”
  韓翼的表情是嚴肅,“哎,你是怎麽教育年輕人的?”
  “我。。教育?”孟曉梵不知道韓翼的問題從何而來:“我誰都沒教育啊,我一直是被教育!”
  “好歹你也比他們年長幾歲,也在社會上工作了幾年了,那韓崢說倆美女白送了,你就跟著說送少了啊?”
  孟曉梵的嘴直接撇成了八萬:“那不就是一遊戲嗎?您是不是自己在這做飯太無聊了,非得訓會人才高興呢?那我不去教育他們了,我在這跟您做飯聽您訓我行了吧?”
  “你是不是特別不服氣啊?我說的不對嗎?”
  孟曉梵暗想,韓崢你這橋梁算是找對了,現在倒好他不訓你們,改訓我了。我這剛來多會啊,我就開始發揮作用了。
  “嗨,我一激動沒多想就隨口那麽一說,那您說我應該怎麽說?我就跟他們說去,我把他們都教育好了。”
  “你完全可以說,我們靠的是實力,不靠旁門左道,裁判怎麽吹是裁判的事情,年輕人就應該想著提高自己。”
  孟曉梵看著韓翼點了點頭:“得勒,我這就跟他說去。”說完孟曉梵氣哼哼的回到客廳,走過去推了坐在地上的男孩頭一把。男孩仰著頭看了她:“姐,啥事啊?”
  “誰讓你送裁判美女的?這些是旁門左道的想法你知道不知道?我們靠的是實力,不靠這些。”孟曉梵轉頭發現韓翼已經開始往餐桌上擺菜了,似乎並沒有看她。幾個男孩卻都平靜表情眨巴著眼睛看著她,似乎還想聽她要說什麽。孟曉梵心想,這倒好一邊挨訓這邊還得替他扮演冷場王的角色,這生日過的真夠累的。她低頭看著男孩小聲的說:“我告訴你,下回你要送的時候,你得打聽清楚了,萬一他是同性戀呢?那你不是白忙活了嗎?”孟曉梵的話剛一出口幾個男孩全又都笑倒在地上。
  “行,五花姐,下次我問清楚了再送。”
  孟曉梵看見一桌子菜的時候是說不出的驚異,幾乎可以用目瞪口呆來形容,很難相信這麽一大桌子菜出自一個人之手,屋子裏到處都是飯香,導致唾液腺開始忍不住的分泌。一堆男孩呼啦一下就把所有好位置都給占了,孟曉梵忍不住看著幾個男孩抱怨著:“我就愣了那麽一秒鍾,你們就全都把有利地形占了?”
  “這事能含糊嗎?”一個男孩帶著笑看著她。
  韓翼出來,略帶了點怒容:“韓崢,給你姐姐讓個地。”
  “不用,不用。”孟曉梵擺了擺手:“吃飯嘛,就是靠實力,我不走旁門左道。”
  韓翼的臉上是無奈,輕揚了下嘴角忍著想笑的臉,點了點頭。
  孟曉梵在桌子邊找了角落擠了進去,剛一擠進去韓崢拎了個蛋糕走了出來,放在桌子上:“這蛋糕是我買的,因為我想許願啊!”
  一旁的同學都很不屑的看他:“你說你一個大老爺們,整的跟小姑娘似的還吹蠟燭許願,讓我們看著飯不能吃,還得等你許願啊?”
  “我過生日我老大,我有個迫切需要實現的願望,一年才有這麽一次機會,所以你們就都先忍耐一下。”韓崢真的很認真的許了願望,然後把蛋糕上的蠟燭給吹了,幾個男孩好奇的問他,“許的什麽願望啊?”
  “不能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此頓飯是一場戰爭,是孟曉梵此刻最深的感觸,這剛一說開戰很多盤子就開始見底,坐在一旁的韓翼像是在休息,隻給自己到了杯紅酒看著眼前各種筷子橫飛,估計也在判斷著這是種什麽情況。幾個男孩是完全把這當自己家了,吃急了夠不著的毫無顧忌的站起來各種夾,嘴裏都念叨著:“好吃,好吃。”
  孟曉梵心想我這想裝會淑女的機會都不給我啊,這逼著我現原形啊?這一幫人吃飯誰都不讓啊,這還坐著個女的呢!孟曉梵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不好意思了啊,各位!”端著自己盤子,開始把各種菜往盤子夾。韓翼剛喝進去的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
  “哎,你至於嗎?”韓翼帶著笑看著她。
  “至於,相當至於,我再不出手,估計就該舔盤子了。”
  幾個男孩又開始嘎嘎的笑了:“五花姐,我覺的你真有意思,我想追你可怎麽辦啊?”孟曉梵沒理他繼續往盤子裏夾菜,另一個男孩也跟著說:“我也想追,可是我有女朋友了,我沒機會了吧?”
  孟曉梵是一邊繼續往盤子裏夾著菜一邊嘿嘿的笑著:“別以為你們這麽說,就能阻止我夾菜了,你們這種詭計是我玩剩下的,休想轉移我的注意力,我的意誌力是很堅定的。”
  男孩停下筷子看著她:“哎,五花姐我說的是真的,我真想追你,你看我有戲嗎?”
  “真的?連菜都不給我留一個口啊?你裝的也太真了!”
  男孩在一旁又是嘿嘿的笑。
  “別惦記了啊?你五花姐喜歡歲數大的男人,你們歲數都太小了。”
  孟曉梵端著盤子坐下來吃了一口菜,忽然很喜新的看著韓翼:“天啊,韓律師,您這菜做的真好吃。”韓翼沒說話一直看著她,繼續喝自己麵前的那杯紅酒。
  孟曉梵廝殺完一輪,端著盤子站了起來,韓翼突然出口阻止了她:“哎,別跟這幫男孩搶了,我給你留菜了,我原來是怕你搶不過他們,現在倒好怕被你搶的他們不夠吃了!”
  孟曉梵眨了兩下眼睛看著韓翼:“您早說啊,我這臉皮厚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我確實知道,但我不是一直沒估計出到底能有多厚嗎?”

  (82)難以抗拒!
  一頓飯是在頗為愉快的氣氛中結束的,韓翼把給孟曉梵留的菜也拿出來讓一眾男孩們分吃了,最後吃了個盆朝天碗朝地,溝滿壕平、酒足飯飽,幾個男孩又跑到客廳裏坐著打遊戲去了。
  韓翼幾乎沒怎麽吃,隻是把手裏那杯紅酒喝完了,然後就站起來開始收拾餐桌。孟曉梵心想韓翼對他弟弟可真夠好的,伺候完吃喝還得接著刷碗,真是個任勞任怨的哥哥。孟曉梵在一旁幫忙收拾著餐桌。
  “你去玩吧,我自己來就行了!”韓翼的聲音很平靜。
  “那哪合適啊?您忙一下午了,我看您連晚飯都沒怎麽吃,您做的飯還得刷碗,這不合適,您去休息吧,我來弄就行了。”
  “我晚上本來就吃的少,我自己弄吧,我主要是怕你刷不幹淨。”
  孟曉梵舉著個盤子對著燈照了照:“我怎麽覺的,這不用刷都挺幹淨的啊!這飯吃的!”
  韓翼看著她又忍不住笑出來:“真的,你出去吧,你老這麽跟我說話,我這碗也刷不好。”孟曉梵還在堅持要留下來幫忙刷碗,廚房門口韓崢看著她輕喚著:“五花姐,我那剛開一局球,你去幫我踢吧。我來幫我哥刷碗,順道聽他教育教育我。”
  孟曉梵看著韓崢的表情,似乎覺的他是要跟韓翼說話,多少有些猶豫。
  韓崢已經挽起袖子,把手泡到水池子裏了,他轉頭看著韓翼:“哥,我來洗你來擦。”
  韓翼看著他點了點頭:“好,你認真點洗啊,把洗滌靈都洗幹淨了。”孟曉梵覺的自己再要堅持留下來幫忙可能會影響他們兄弟的談話,客廳裏也傳來韓崢同學呼喚的聲音,大喊著:“五花姐,快來我這想跟你較量一把呢。”
  孟曉梵朝韓翼微笑了一下:“那我先出去了。”韓翼看著她點了點頭。
  孟曉梵出去了,韓崢走到門口把廚房門關了起來,他開始沉默著刷碗,韓翼站在一旁拿毛巾把那些洗出來的盤子都擦幹,然後碼放的櫥櫃裏。
  “哥,你喜歡她?”韓崢的聲音很輕,但是足夠韓翼聽見。
  韓翼擦著盤子的手停頓了一下,沒說話又繼續擦盤子了。韓崢側過頭來看著韓翼:“不是吧?買個蛋糕能這麽靈?我的願望這麽快就實現了?”
  韓翼抬著眼皮看著韓崢緊盯著自己的臉,沒做任何回答。
  韓崢湊到韓翼身旁,一臉驚奇的表情:“你喜歡她,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喜歡對吧?”
  韓翼皺著眉頭看著他:“你小點聲!你再大點聲,大家全聽見了。”
  “你這是承認了?”
  韓翼依然沒什麽表情的繼續碼放著盤子,很輕的聲音:“是喜歡,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喜歡你就追啊!”
  “我還在考慮!”
  “考慮什麽?”
  “她有男朋友!”
  韓崢在一旁沉默了一陣:“哥,我知道搶別人女朋友的事情,可能對於你來說你根本不屑去幹,但是碰到一個喜歡的女人真挺不容易的,特別是你就更不容易了,其實我剛才許的願望就是希望你找到個能讓你真心喜歡的女人,想不到這女人已經出現了。”
  “你也知道,你哥對待女人的想法跟別的男人不一樣,越是喜歡的我就越要考慮清楚。”
  “你考慮什麽?她都有男朋友了,沒準過兩天她就結婚了。”
  “這些都不是我考慮的重點。”
  “那你考慮的重點是什麽啊?”
  韓翼低著頭一直在擦著手裏那個盤子:“花時間和經曆,浪費那麽多感情去給自己追一個弱點回來,到底值不值得?沒準是一輩子的弱點!”
  “哥,你這說什麽呢?什麽弱點不弱點的。”
  韓翼輕笑了一下:“我說過了,你哥對女人的想法很怪,可是沒辦法我就是這麽想的,千萬別跟你哥一樣。”
  “你現在這樣就不弱點了?過生日非讓我打電話叫她來,非跟我說是怕跟我同學沒話說,你除了訓我們哪跟我們說過話啊?是,其實我也很想叫五花姐來,她來了這一天都很歡樂,可是你非逼著我給她打電話就怕人家不來,你這行為就正常了?我們在那玩遊戲你非站後頭看,人家說什麽你都在那樂,說句搞笑的話你非把人家叫廚房裏批評一頓你這不是沒話找話嗎?整頓飯不吃,沒事老盯著人家看,還偷偷摸摸給人家留菜,我都想不出來這能是你幹的事情。人家說了句喜歡歲數大的,你看你坐在那高興的,我告訴你沒準她男朋友歲數也挺大的呢。”
  “行了!”韓翼轉過身去不看韓崢:“我知道我現在一看見她是變的挺奇怪,這都是危險信號不用你再提醒我了。”
  “喜歡就是喜歡,什麽叫危險信號?”
  “我不想把我的生活放在對一個女人的期盼上,可是我發現現在我每天盼著能早點上班,然後想在所裏看見她,想每天跟她多說說話,因為她的觀點總是那麽奇特,很多不開心的事情到她那都變成開心的了。我每天都想留她加班一直到我想回家的時候,可是我又怕他討厭我,所以我又違背意願的早放她下班,為了能早點讓她去跟她男朋友約會。因為我告訴她可以下班的時候,她總是笑的很開心,然後就會看見她開心的給她男朋友打電話,接著就是更開心的笑。她有沒有男朋友存在對於我來說根本不是一個心結,我的真正心結是她,我自己不喜歡這種感覺,停止思考放棄自己意願,由感情控製做事的方式我特別討厭!”
  “哥,我們是人,遇到喜歡的人,變成這樣,是正常的啊!”
  “對於我來說,不正常!行了,我們別再討論這個問題了,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你也知道你哥哥有多固執,我會按我自己想的去做事情。”
  “哥,不論別人怎麽說你,你在我心裏是個完美的哥哥,你哪有弱點,你從來就沒有弱點。”
  韓翼轉過頭來看著韓崢在笑:“怎麽沒有?你跟姑姑就是我的弱點,關於你們的一切我都會妥協。”
  “可是我媽已經去世了!”
  “那不是還有你在呢嗎!”韓翼的表情是柔和。
  “那是不是我死了?你就一個弱點都沒了,你就天下無敵了?”韓崢表情是略帶憤怒,想不到此話一出韓翼的表情是更加的憤怒。
  “你胡說八道什麽?”韓翼忍不住喊了起來,想到客廳裏有很多人,韓翼極力平靜著自己的情緒:“你怎麽說這種讓哥哥傷心的話啊?你死了我還有什麽?”
  韓崢覺的自己賭氣的話有些失言了,低著頭帶著內疚的表情:“對不起,哥,我不該說這種話讓你傷心。”
  韓翼沒有說話,隻是沉默著看了韓崢一陣,突然伸手推了韓崢頭一下,嘴角終於掛上了笑。
  韓崢轉過身繼續洗著泡在水池裏的碗:“哥,我已經寫申請信,申請留學,教授說我這樣的沒準能批給我獎學金。”
  “沒有獎學金也沒關係,什麽學校咱們都讀的起。”
  “獎學金是一種榮譽,我必須申請。”
  韓翼看著他笑著點了點頭:“我知道,咱家你是最聰明的。”
  “我覺的我沒你聰明,隻是我比你幸福多了,因為我有你,什麽事一沒主意了我就想,沒事有我哥呢,從來不用為吃穿發愁,我想你要是能像我這樣你肯定也能去國外留學,肯定能有很好的成績。”
  “我就不想留學,我就想早點掙錢,你哥我特別愛錢!”
  韓崢轉過身來,向上揚了揚嘴角,他低頭沉默了一會:“哥,任夢嫂子是你的弱點嗎?”
  韓翼聽見韓崢的問題,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把手裏的抹布一下丟進了水池子,水差點濺到韓崢臉上:“怎麽又突然提她?”
  “沒什麽,就是好奇想知道!”
  韓翼平靜了下情緒,很認真的看著韓崢:“不是。”
  “從來就不是?”
  “從來就不是!”韓翼的語氣是不容置疑,表情是無比的堅定。
  韓崢看著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為什麽突然提她?”
  “任夢嫂子,星期三的時候去學校找我了。”韓崢的聲音很小卻很清晰。
  “找你?找你幹什麽?”
  “她……她……送了一個Ipad給我,說是生日禮物。”
  “你怎麽回事?哥哥是給你買不起嗎?我不是說了你想要什麽你跟我說嗎,你幹什麽拿別人東西啊?”韓翼的聲音又開始控製不住增大了。
  “我是不想要,可是你也知道任夢嫂子那種女人就是男人的致命傷。”韓崢說完這句話韓翼的表情更憤怒了。“當然了,不包括你。我說不要,可是再一看她臉是那種特失望的表情,眼睛裏好像還有眼淚似的,我就覺的自己真是幹了件特傷人的事,隻好要了。”
  韓翼站一旁一直在喘著氣:“她找你都說什麽了?”
  “也沒說什麽?就說她周四要去上海參加一個交響樂團的選拔麵試,可能要錯過我生日了,她說以前每個生日她都給我買樣東西,今年也一樣,隻不過今天她不在北京沒法給我了,所以提前給我送過去。”

  (83)不知道有貓!
  韓翼現在的臉色是十分的難看,一直陰沉著臉環抱著雙臂依靠在櫥櫃上,想著讓韓崢非得把東西還回去有些太過矯情了,此刻是不自覺的恢複了雕刻臉看著韓崢。韓崢卻對老哥的這種麵相毫不在意。
  “你的碗洗完了嗎?”想了半天韓翼隨口問了個問題,以緩和兄弟間稍顯壓抑的氣氛。
  韓崢卻沒有回答韓翼的問題,站在那抬眼想了想:“任夢嫂子要去上海工作,想著覺的挺不可思議的是吧?”
  韓翼繼續沉默,他依然冷冷的看著韓崢知道他不會就這麽算了。
  “從我第一次見任夢嫂子,我就覺的她嬌豔的像朵溫室花,那種看著很美很遠就能聞到香氣,可是又讓你不太敢靠近的人,一看見就特別想要保護她,生怕她受傷似的,哥你有沒有過這種感覺?”
  韓翼的眉頭皺的更深了,情緒是煩躁,他別過頭看向窗外:“我不想回答你這個問題,實在是無聊。”
  “哎!連她這樣的人都要自食其力的奔向異鄉了,怎麽想都覺的她改變挺大的。一個柔弱的被嬌生慣養長大的像公主一樣的女人,居然能獨自一人出去闖生活,想來想去覺的算是件好事!”
  “獨自?!”韓翼的臉上掛上點冷笑沒作任何評論。
  “我那天問她,我說嫂子你一個人去別的城市,怕不怕?聽說伯父身體不是挺不好嗎?那你怎麽照顧他啊?她跟我說,她也不知道,可是她隻會拉提琴而且歲數也大了,她隻是想去試試,還不知道人家要不要她呢?我跟她說這麽沒譜的事,你還是別去了,還是在北京找找看吧,還能照顧伯父,幹什麽都方便。哥,你猜任夢嫂子跟我說什麽?”
  韓翼長舒了口氣,仍然看著窗外,沒有回答韓崢的問題。
  “她跟我說,這個城市隻有一個人可以讓她走她就走,讓她留她就留。我當時心裏聽了特別難受,我想她說的這個人是你吧?哥。”
  韓翼終於控製不住的吼叫出來:“我跟你說沒說過,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到底想說什麽?”
  韓崢的表情帶著點為難,聲音變的很小:“那個吧,她那天說既然你都已經有新女朋友了,也許她再留在這裏就不合適了,她想出去換個心情。我當時看她那難過的表情,怎麽都覺的挺難受的,就順口說了句,我哥哪有新女朋友啊?”
  韓翼的臉從看向窗外又轉回來,深蹙著眉看著韓崢。
  “她說你喜歡你的助理,你們兩個現在在一起呢,哥,我當時真的不知道你喜歡曉梵姐,我就替你否認了。我說你跟你的助理隻是普通的工作關係走路還經常一前一後的呢,曉梵姐跟你說話永遠都用尊稱您,我跟她說你們真的沒在一起。肯定是我哥騙你呢。”
  韓翼低著頭深喘了口氣:“韓崢,你是怎麽回事?你多嘴跟她解釋這些幹什麽?你想幹什麽讓我跟她複婚?”
  “是,我原來是挺想的,你總是說我不了解你們之間的事情,讓我不要管,你又不跟我說我怎麽會了解?我原來隻是覺的你需要個人陪伴你,因為我想我要是出國了都沒個人能跟你說說話,想起來我覺的特別不踏實。我原來沒想過你會喜歡上誰,就算任夢嫂子你不喜歡可是她還是愛你啊,有個愛你的人陪在身邊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現在我知道你喜歡曉梵姐了,我內心當然是希望你能好好的跟她在一起,可是你總是在這猶猶豫豫的,而且曉梵姐她有男朋友,聽你說的她跟她男朋友還很好。現在我看曉梵姐也沒像是對你有什麽異性方麵的好感,對你也就是尊敬頂多算是還有點崇拜,可是那都是在工作方麵。”
  “她有弱點!”韓翼的聲音壓的很低,低著頭像是跟自己說話。
  韓崢對這個詞多少有些敏感,皺著眉頭看著韓翼。
  “她同情心泛濫,碰到可憐的人也不管自己有多大能力都想去幫人家,我說過了有點像姑姑。看見比較弱勢的人就忍不住去心疼人家。”韓翼的嘴角掛上了點笑:“讓我想想吧,如果我決定了,我會去她麵前示弱讓她心疼我的。”
  “哥,我真搞不懂,你在喜歡的女人麵前非要想這麽清楚嗎?”
  “至少我現在還能想,能想的時候為什麽不想?”
  “那最好你的行為也跟你想的一樣的清楚,別老是忍不住做些怪異的事情。”
  韓翼沒再跟韓崢繼續爭執,輕聲細語:“行了,別在這裝模作樣刷碗了,你要是覺的說的差不多了就出去玩吧。”
  韓崢站在廚房裏低頭思索了一會,看著韓翼的態度總覺的自己應該做些事情。他開始收拾垃圾,把垃圾袋子收拾好,又裝了些剩飯菜,說了句:“哥,我出去倒垃圾。”就走出了廚房。
  孟曉梵看見韓崢從廚房裏出來,趕忙站了起來,她其實早就想告辭了,隻是看見他們在關門談話,偶爾還會冒出來一兩句爭論的聲音雖然聽不清再說什麽,但是聽語氣像是在爭論,想著又不好意思過去打攪他們。現在終於有人從廚房裏出來了,孟曉梵湊了過去,“牛肉弟弟,時候不早了,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告辭了,再次祝你生日快樂啊。”說完孟曉梵轉身朝著韓崢的同學說了句:“兄弟們,認識你們挺高興的,都好好學習啊別就想著玩,姐姐要回家了,拜拜!”
  孟曉梵的話剛說完,韓翼從廚房裏走出來看著她:“我送你。”
  “不用了。”孟曉梵想都沒想就出口拒絕了。
  “我上樓換衣服,你等我一下。”
  “真的不用了!”
  “你不是說時候不早了嗎?從這小區走到公車站很長一段路挺黑的。”
  “不用了,我說時候不早了,其實是想說待的時間不短了,其實還挺早的,這剛七點多,比您平時留我加班的時間早多了。”
  “切”在一旁的韓崢忍不住笑出來,他帶著點怪異的眼神看著韓翼:“哥,你別去了,我去倒垃圾順道把五花姐送到汽車站。
  孟曉梵在一旁一邊聽他們說話一邊都穿好了羽絨服,一伸手把韓崢的垃圾袋給拿過來了:“嗨,你們都別去了,我出去順手就給扔了。”她看著韓翼笑了笑:“韓律師謝謝您提供美味的一餐,您要辦個烹飪學習班我讓我媽跟您學做飯來,您辛苦了,我們周一見。”說完孟曉梵就開門出去了。
  韓翼看著她的背影表情是有些失落。
  韓崢在一旁看著韓翼的表情笑容是更大了,他忽然跟著門口看著孟曉梵的背影喊著:“五花姐,謝謝你幫我扔垃圾啊,你順手幫我把貓也喂了啊。”
  “貓?”孟曉梵站在樓梯間轉身看著韓崢:“什麽貓?”
  “這小區裏有好多野貓啊,天冷也不知道躲在哪看著怪可憐的,有時候我去給它們改善改善夥食,那另一個兜子是剩的飯菜,你幫我放在它們的食盆子裏。”
  “在哪?”
  “哎呀,這描述起來還挺複雜的,要不我跟你下去順道再送你去汽車站?”
  “好!”孟曉梵笑著點了點頭。
  韓崢回到客廳開始穿外罩,韓翼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你想跟她說什麽?”
  “沒什麽,就是隨便聊聊。”
  “你別去說跟她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你放心吧,我隻會誇你好,我是真受不了你剛才還在屋子裏剛談闊論講你的感情破道理,出來人家不讓你送,你看你那臉。”
  “韓崢,你別……”
  “我知道,我沒那麽傻,你以為我要替你表白去啊?我是幫你不會給你壞事的。”
  “你這孩子我真沒法說你,我說了哥哥的事不用你管。”
  “誰管啊,我是跟她喂貓去。”說完韓崢就興高采烈的往出走,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轉頭看著韓翼:“哦,對了,哥,你說你光琢磨人家弱點了,你不知道你這小區有好多野貓吧,哎,你要知道了你不就能送她了嗎?”說完韓崢就帶著笑出門了。

  (84)算不算誇他?
  孟曉梵跟韓崢扔了垃圾,一起跟著他拐到一處樓房的角落裏,那裏真的放著個貓食盆子,孟曉梵剛一靠近就發現角落裏有隻小貓靠了過來,眼睛在黑夜裏顯的特別亮,像是已經期盼好久了。孟曉梵把袋子裏的食物放進貓食盆子,沒一會又從各個角落跑出來好幾隻野貓,跑出來全都頭碰頭擠在盆子邊上開始吃飯。
  “這麽冷得天也不知道他們都躲在哪?”孟曉梵看著一堆搶食物的野貓,忍不住發表著感歎。一隻體積很小的貓被擠在貓群之外,來回遊走半天也擠不進去。孟曉梵一伸手把那隻小貓拽了過來,幫它擠了進去,順手推了推一隻較胖的大貓:“你太胖了,讓它吃點,你先控製下體型!”
  韓崢在一旁看著她忽然又想到了韓翼的話,他靠過來跟孟曉梵一起蹲在了貓食盆子邊上。
  “小梵姐,我哥有沒有跟你說過你有點兒像我媽啊?”
  孟曉梵轉頭看著韓崢,想著韓翼說韓崢的母親去世的事情,覺的他可能又在思念親人了,看著這年輕人的臉忍不住心裏酸酸的,她輕輕的搖了搖頭:“沒,你哥說我像他一個尊敬的長輩。”
  “那就是說得我媽,這世界上沒有他再尊敬的人了,我也很尊敬我媽,她在的時候我跟我哥心裏都覺的挺踏實的,現在她不在了。”說到這韓崢似乎有點想哭,他轉頭看了下遠處,把情緒壓下去了。
  孟曉梵蹲在一旁不知道要怎麽勸他,隻是一直看著他,想了半天不知道說什麽好。
  “我媽這人有愛心、堅強、樂觀、還特能吃苦,大大咧咧的不愛計較小事,有些不高興的事她都一笑置之,要不她就都拿來當玩笑了。”
  孟曉梵帶著笑低下頭:“我可沒這麽偉大!”
  “你覺的我哥這人怎麽樣?”
  孟曉梵抬頭看著韓崢想了想:“還行。”
  韓崢忍不住笑出來:“還行算什麽評價啊?”
  “就是還行!”
  “怎麽個還行法?”
  “也不像外麵說得那麽討厭!”
  韓崢帶著笑搖了搖頭:“哦,這麽個還行啊?聽著怎麽不像好話啊?”
  孟曉梵帶著點為難的表情:“我要玩命誇你哥,是不是也不太真實啊?”
  “你知道我哥最討厭人家說他什麽嗎?”
  “傲慢、刻薄、脾氣暴躁、整天臊眉搭眼誰都不搭理,一肚子壞水?”
  韓崢在一旁嘿嘿的笑起來:“你這是回答問題呢?還是表達意見呢。”
  “這都是別人跟我說的,其實我是覺的他還行,他說的我不愛聽的我都裝沒聽見,要不就跟他扯些有的沒的,反正他不是記性不好嗎?”說完孟曉梵也在一旁嗬嗬的笑起來,表情還帶著點得意。
  “我哥最討厭別人跟他說:可憐!”
  孟曉梵看著韓崢眨了兩下眼睛:“他不可憐啊!”忽然又想起那天韓翼在車裏被她說過可憐之後跟她發脾氣的樣子。
  “我哥這人挺男人的,骨子裏是天生的驕傲,隻是可惜命運不太好,不過我的這種觀點在他那也得不到什麽印證,因為他靠自己努力繼續保持住了他的驕傲,本來挺值得同情的一個男人,現在整天讓人覺的可恨。”
  孟曉梵站起身來看著韓崢,“你……是指你哥離婚的事?”
  韓崢也站了起來,跟孟曉梵十分緩慢的往小區外麵走著:“包括吧,離婚在他的生活裏算是小事情。”
  韓崢一直在做著深呼吸,像是做著某種努力:“其實……其實我不姓韓,不,是我不應該姓韓,我應該姓袁。”
  孟曉梵停下腳步看著韓崢,覺的他像是要跟自己說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我媽跟我爸離婚了,我隨了我媽的姓,所以我也就姓韓了。”
  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你媽還挺不容易的,一個離婚女人把你給帶大。”
  “我媽是挺不容易的,她帶大兩個孩子,還有我哥,我哥也是她帶大的。”
  孟曉梵又忍不住停下腳步來看著韓崢。
  “你知道我哥有一隻胳膊受過傷嗎?”
  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他跟我說過,說天一變受傷的胳膊就會抽緊,容易發抖。”
  “哦,他這都跟你說了,那他有沒有跟你說他是怎麽受傷的?”孟曉梵站在原地搖了搖頭。
  “那是我爸踢的,還踩了一腳,我媽跟我形容說傷的挺重的,胳膊都歪到後麵去了。”
  “為什麽?”
  “我哥出身其實怎麽說都算是挺好的,雖然我媽和舅舅家是小市民出身,可是我舅舅學習好,考的是北大,後來還留校當老師了,而且娶的是他中學時候的校花。你看我哥的長相,你肯定也能知道我那舅媽肯定是挺漂亮的。她也是看上我舅舅覺的他是北大的,有前途。我聽說我舅媽的家庭地位挺高的,具體是什麽我也不清楚。可是我舅舅命短,我哥六歲多的時候他去世了,我舅舅一死我舅媽就不怎麽管我哥了,本來也沒怎麽管,一直也是我舅舅管,然後就把我哥塞到我媽這來了,隔了一年多她就改嫁移民去國外然後就沒有消息了。”
  韓崢看著孟曉梵擠出點微笑來:“我媽那時候結婚了,她讀的是技校,是個紡織廠的女工。我爸是那個廠子的司機,我爸這人文化也不高說話也粗也直,我舅媽他們本來就挺嫌棄我媽跟我爸的,我舅舅在的時候也很少走動,結果舅舅去世了,把個孩子塞家裏來了,我爸肯定是不高興,時間短還行,時間一長我爸就總是罵罵咧咧的,一喝點酒就罵的更厲害。我哥身體還不好,有哮喘小時候還老犯病,我媽是經常半夜背著他往醫院跑,經常是在醫院一呆就是一宿。我哥那時候也懂事了,他老被我爸罵心裏也不好受,所以就把家務都包了,我媽是紡織女工經常是三班倒,所以都是我哥做飯,他那麽早就開始做飯,所以做飯當然好吃了。”
  “可是我爸一喝了酒趁我媽不在的時候還是總罵他,經常跟他說,他是吃白食的,說我舅媽為了改嫁硬把他塞到這來,說要不是看他可憐就應該把他送到孤兒院去,說他本來就是應該去孤兒院。可是我媽不在她也不知道,我哥也不跟她哭,隻是無意中有一次發現他躲在大衣櫃裏哭,後來才知道。”
  “其實我媽這人挺厲害的,她知道以後總因為這個跟我爸吵架,後來就發現我哥偷偷離家出走了,我媽跟瘋了似得找他,結果晚上孤兒院的人把他送回來的,說這小孩自己找過去的,去了就說自己是孤兒應該在這。來來回回就這麽堅持了一陣,大概我哥快十歲的時候吧,我媽懷孕了,結果有一次我爸喝醉了又為這事吵起來了,後來我爸急了就耗著我媽脖領子在晃,像是要打她似的,我哥覺的我媽是孕婦怕出意外,就上去推了我爸還咬了他,我爸一生氣就把他推倒了還踢了他胳膊,踩了一腳,我哥的胳膊就斷了。我媽就是因為這件事跟我爸離的婚,我爸酒醒了去求我媽說不想離婚。可是我媽態度堅決,她跟我爸說,你那天要打的人是我可能都沒事,可是你打這孩子就是不行,說我爸這種人一喝了酒不知道能幹出什麽事來,說我哥已經夠可憐了,我不能讓他再可憐了。後來我媽就大著肚子帶著我哥自己過去了。我哥對這事特內疚,他覺的是因為他讓我一出生就沒了爸爸,所以他就想在家裏扮演一個爸爸的角色,處處照顧我什麽事都順著我。”
  韓崢長舒了口氣:“看不出來我哥的童年事這樣的吧?看他那勁以為是哪家的公子哥呢。我爸後來去求我哥原諒他,可是我哥這人有個特點,他要覺的你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他永遠都不會原諒你,不管你說什麽,你說這算什麽?心胸狹窄?可是他的忍耐力又挺強的,所以有時候他這人有點矛盾。就是一般的事,他不給你上綱上線,但是一旦他覺的是對不起他的事,他永遠都不會原諒。其實我老去看我爸,明天我還得跟他再過次生日,我爸是工人已經內退了,家門口支了個小攤賣點雜貨,歲數也大了就他一個人,我常去看他,是我媽交代的,想讓他再找個老伴。我有時候會跟我哥要錢支援支援他,所以說我哥矛盾呢,我要直接跟他說,我要給我爸錢,他肯定是一張冷臉的跟我說,不行。可是我過幾天跟他說我要買什麽東西,他就給我了,也從來不讓我把東西拿給他看,我猜想他知道我是給我爸錢去了,可能隻是想表達他永遠不會原諒我爸的情緒吧。”
  孟曉梵低著頭一直沉默著、走著:“韓崢,你為什麽告訴我這些?”
  “我說過了,因為你像我媽,我哥也覺的你像,我們都覺的你很親切。”
  孟曉梵抬著頭看著他。
  “你千萬別誤會別多想,我一畢業就要出國留學的,我一走就剩我哥自己了,我隻是希望還能有個人知道他的事情,至少他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樣,或者他這樣是有原因的。我想讓你當他的朋友,有空的時候能稍微關心他一下,他這人也沒什麽朋友。我哥這人死要強,有些事他連我都不說,原來我媽在的時候他們都躲在屋子裏說,現在我媽不在了,他徹底沒人說了。我跟你說的這些也是我長大了,一直逼問我媽為什麽跟我爸離婚,她才告訴我的。這不是我哥讓我來告訴你的,所以你千萬別去問他,這會讓他難堪的,你想他那樣的人哪願意讓別人知道這些啊。我也希望你別告訴別人,畢竟有些人總是拿這些事當娛樂,不過你非要說我也沒辦法。”
  孟曉梵沉默著跟韓崢肩並肩朝汽車站走著,心裏暗想,總覺的韓翼像是經曆過什麽事情的人,韓崢說的事情似乎常常在報紙或者別人口中當做娛樂描述過,想不到身邊就有人時這樣而且這個人還是韓翼。
  “韓崢我突然聽了你說這些還真有點難受!”
  “嗬,你可千萬別難受,我根本就不是為了讓你難受,我就是想讓你拿他當個普通的人看,沒準將來能多個朋友什麽的。”
  “可是韓律師未必願意跟我們這種小輩做朋友。”
  “他願意!”韓崢在一旁趕忙插話到。
  孟曉梵帶著點奇怪的表情看著他,韓崢立刻補充到:“他這樣的有人能願意跟他交朋友就不錯了,他還挑啊?”
  孟曉梵看著韓崢點了點頭,“也是!”說完就嘿嘿的笑了兩聲,正說著話一輛公共汽車駛入了車站,孟曉梵跟韓崢做了簡短的告別,就上了公共汽車,她轉身看著韓崢:“其實韓律師不止還行,他是相當行了,這算不散誇他?”說完就坐上公共汽車回家了。

  (85)珍惜這一切!
  上海浦東國際機場,林誠正坐在頭等艙等候室裏翻看著手機,坐在身旁的任夢把頭依靠在大提琴上,麵帶著微笑看著前方像是在想事情。
  林誠這兩天覺的有些疲憊,沒想到參加交響樂團選拔的人這麽多,本以為周五就可以進行麵試了,結果一直被排到了周六下午。晚上隻跟曉梵講了十分鍾電話,曉梵像是聽出了他的疲憊,讓他早點休息。他詢問了韓崢生日過的怎麽樣?
  “挺好的,熱熱鬧鬧的很多人吃了一頓飯。”
  兩個人相約周日一定要見一麵,他本來訂的一早的飛機,結果剛一到機場就被通知,北京的霧很大能見度低,不適合降落,所以飛機暫時先推遲起飛一段時間。林誠隻能坐在候機室裏等待,一直盯著手機看,猶豫著要不要給曉梵發個短信,可是又怕她一早沒起床。正看著手機屏幕發呆,忽然孟曉梵的短信進來:“再過兩個多小時是不是就能見到你了?”
  林誠忍不住笑出來,給她回了短信,告訴她飛機推遲的消息。
  “其實我也正在擔心呢。”孟曉梵回了條短信,還帶了個鬱悶的表情,林誠的腦子裏又閃現出孟曉梵的樣子,於是坐在椅子上笑著搖了搖頭。
  “是笑話嗎?發給我看看。”任夢坐在一旁看著林誠總是在樂得表情,很是奇怪。
  “不是。”林誠看著任夢搖了搖頭,把手機放進了兜裏。
  “林誠,你相信嗎,這是我第一次來上海,本來還想四處看看呢,結果麵試一直到周六才結束,想不到今天就要匆匆趕回去了。”
  “沒關係,以後有機會再來。”
  “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會有機會,我在想也許我就不該來上海,可能是我太自不量力了,三首曲子我每個都有錯音和漏音,那考官的眉頭一直皺著,總是在搖頭。我想你在外頭都聽出來了吧?”
  林誠看著任夢笑了一下:“沒關係,可能是你太緊張了,下次還有機會的,那考官不是說了嗎?可能半年之後還要再招幾個人。”
  “我不想來了,我想了想我還是想留在北京,還能照顧我爸爸。”
  “如果樂團聘用你的話,我可以幫你照顧伯父,我覺的你還是不要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不,我想回去,我歲數都這麽大了,我真的不適合跟年輕人再競爭位置了,他們都比我優秀。”
  “別胡思亂想了,你很優秀,你以前得過多少獎啊,你音樂學院的老師不直接把你推薦到柏林的音樂學院學習了嗎?”
  “那都是以前了,我現在老了,也許我就應該是個居家型的女人,我不應該想這麽多。”
  “任夢,你怎麽了?一個多星期前,你在我麵前還說要重新振作,想把你丟失的才華找回來,現在怎麽又這樣了?失敗一次沒關係的。”林誠的態度開始變得有些急躁,他十分不理解任夢怎麽又冒出此刻的觀點。
  任夢看著林誠,忽然臉上帶上了笑:“我來之前去找過他堂弟了,我給他堂弟送了個生日禮物,他堂弟跟我說,他根本沒有別的女人,原來是我一直誤會他了。”
  林誠忍不住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等候室裏的服務人員都朝他看了過來,林誠強忍了下怒氣終於又坐了下來。
  “任夢,你想怎麽樣?你是不是覺的你還能跟他在一起啊?”林誠極力控製著自己的聲音。
  “林誠,你生氣啦?”任夢想著林誠怒瞪她的時候是很少的,在她的印象裏幾乎沒有。
  林誠平靜了下情緒看著她:“沒有,你知道我是不會生你氣的。”
  “他那麽‘大男人’的一個人,那次被他撞見咱倆在臥室裏,我還喝了那麽多酒,還衣衫不整的,他生氣是應該的,要是我,我也生氣。我想時間差不多的時候他會原諒我的,而且你看他也一直沒找*女朋友。”
  “任夢,你別幼稚了好不好!他不愛你!”
  “他愛我!”
  “他不愛!他隻愛他自己,女人對於他來說什麽都不是。”
  “你別這麽說,我要生氣了。”
  林誠用手抵住額頭一直在喘著氣,他覺的胸口像壓了一塊石頭一樣:“你就是因為知道了這個消息才要說剛才那些話的吧?你不會是因為心裏一直想著這個事情,才故意在麵試的時候拉錯那麽多音的吧?有一首曲子,我上初一的時候就聽你表演過,你年年文藝匯演都演,結果你拉錯了那麽多音。”
  任夢沒解釋沒反駁,隻是很輕的聲音:“我想回北京。”
  “任夢,我聽見你說想來考交響樂團的時候我多高興啊,看著你又重新插上音樂的翅膀是我最大的願望和安慰了,結果你就聽到這麽個消息,你就又把翅膀給砍了,你到底想要幹什麽啊?”
  任夢正要跟林誠說話,忽然等候室裏的服務人員湊了過來。
  “林先生,不好意思打攪您一下,您乘坐的航班,現在預訂的位置已經接近客滿,麻煩小姐您的大提琴是不是可以辦一下托運?”
  任夢的表情變的很緊張:“我不托運,我來的時候就是背著來的。我都沒帶硬質琴盒,你會給我托運壞的。”
  “我們可以幫您包裝一下。”
  “不行。”任夢努力的搖了搖頭,“琴箱有一點變形聲音就變了,不行絕對不行。”任夢轉頭看著林誠,用著祈求的目光:“林誠,你快跟她說說。”
  林誠看著服務人員:“我們剛才換登機牌的時候,也沒提醒我們要托運啊?”
  “您乘坐飛機時間偏早而且是頭等艙,有好幾個位置是空著的,所以琴放在空位置上也沒關係,可是現在飛機晚點了,而且可能還要繼續等一會,預訂係統沒有鎖,所以剛才看了下又有幾位乘客預訂了位置,所以可能放行李的地方就不夠了,還是麻煩您辦一下托運吧。”
  任夢轉過頭來伸手抓住了林誠的胳膊,情緒顯得有些激動,眼睛裏又控製不住的轉眼淚了:“林誠,怎麽辦,想想辦法啊。”
  林誠看著任夢此刻的樣子遲疑了一下,長喘了一口氣,他看著服務人員:“頭等艙裏還有幾個位置沒有預訂?”
  “目前還有兩個。”
  林誠看著服務人員笑著點了點頭:“那麻煩你幫我預訂一下吧,兩個位置我都訂了。”
  服務人員愣愣的看著他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麽意思。
  “謝謝你了,我訂下來放琴用,麻煩你了。”服務人員看著他略微撇了撇嘴,應承下來去幫他辦手續了,林誠看著服務人員的表情多少都覺的有些不好意思。
  任夢在一旁終於鬆了一口氣:“林誠,還好有你在。”
  林誠坐在一旁始終沉默,直到服務人員幫他們把手續辦好,任夢終於又換上了笑容。
  “任夢,我交女朋友了。”長久的沉默之後林誠緩緩的說出了這句話。
  任夢的笑容突然凝結了,代替的是她許久的沉默。
  “什麽時候的事情?”
  “有半年了吧。”
  任夢輕輕的點了點頭,“怎麽從來沒聽你提過?”
  “要提的,一直沒有機會,每次去總是在幫你處理事情,我們好久都沒談過感情方麵的問題了,今天是你先說到他的,所以我想我應該讓你知道我的事情。”
  “現在說這個是什麽意思?是不是我以後都不方便找你幫我了?”任夢不知道為什麽一滴眼淚順著自己的眼角滑落了。
  “我會幫你的,我想親眼看著你有一天能自己照顧自己。我說出來是想告訴你,我終究不會永遠照顧你的,你真的應該學著振作起來了。”
  “你喜歡她嗎?”
  “喜歡。”
  “有多喜歡?”
  “很喜歡,越來越喜歡。”
  “比喜歡我還喜歡?”
  “別做這種比較,沒意思。”
  “你也要走了,都走了,再好的朋友有一天都要走的,那句話叫什麽,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任夢,你在我心裏就是我從小看大的一本童話書,裏麵都是我喜歡的童話故事,我把自己想象成書裏麵的王子,有一天能跟心愛的公主生活在一起,可惜像你這麽美好的童話,被韓翼給毀了,我現在想的事情就是想把這本毀了的童話寫完,看著書裏的公主最終有幸福的結局。我已經從童話裏出來了,我始終不是王子,我隻是個普通的男人,我現在隻想要個普通男人的幸福。”
  “可是你發過誓,我們會是一輩子的朋友。”任夢看著林誠控製不住的哭了出來。
  林誠的眉頭深深的蹙在了一起:“對,我發過誓,我在發誓之前做過很多很多事。還記得我最後一次表白是什麽時候嗎?是你離婚之後,你靠在我肩膀上哭著說你不想離婚,我當時跟你說任夢我們在一起吧,我會好好照顧你一輩子。結果你扇了一嘴巴讓我滾,說我是落井下石的人,說永遠不想再看到我。”
  “我當時喝酒了,而且我情緒很激動,後來我去找你道歉了。”
  “對,你道歉了,而且我也原諒了你,我不可能不原諒你。可是你道歉的時候非要逼著我發誓跟你做一輩子的朋友,而且還要我發毒誓,非讓我說如果我再想別的咱倆都沒有好下場。從那天那一刻開始我就從童話裏走出來了。”林誠看著任夢笑了笑:“作為一個普通男人,我現在很幸福,作為你的朋友我希望有一天你也能幸福。”
  “我想看看她。”任夢終於止住了淚水,輕聲的說出了一個要求。
  “我不會讓你見她的。”
  “為什麽?”
  “在她眼裏我是個單純的男人,我現在就想做她眼裏的這種男人。我很珍惜這種感覺,不想去做任何破壞。”

  (86)形象怎麽樣?
  林誠的飛機剛到北京天就開始下雪了。而且下的還很大,林誠想了想覺的有些慶幸,終於在下雪之前趕回來了。任夢在飛機上一直悶悶不樂的,幾乎沒跟他說話,到北京的時候非要堅持自己回家,林誠看著她堅決的態度點頭同意了。
  任夢卻皺著眉頭反問到:“我要走錯了怎麽辦?”
  “你打車應該不會錯的。”
  “那司機繞道怎麽辦?”
  林誠被任夢盯的猶豫了一下:“那我送你回去。”
  任夢的表情稍微緩和了,她看著林誠搖了搖頭帶上點微笑:“不用了,如果我爸爸身體又不好了,我還能叫你幫我嗎?”
  “當然可以,你什麽事都可以,任夢你別想那麽多了。其實我還是會跟以前一樣的,十幾年了我不是一直在幫你做事情嗎,我沒什麽變化,隻不過是心理上的,而且這對你來說也不重要。”
  任夢站在原地一直在深喘氣,做了個深呼吸沒說話,上了一輛剛排到的出租車,獨自離開了。
  林誠也上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孟曉梵的家,雪下的實在是很急,他隻是從小區門口走到孟曉梵的家門口,頭上已經落了一層雪花。按了門鈴,孟曉梵第一個衝了出來,一開門就撲進林誠懷裏:“小林子,你可回來啦。”
  林誠看著孟曉梵一直嗬嗬的笑著,老媽站在身後也很高興:“林誠來了,別在門口抱了,快進家裏抱來。”
  林誠帶了點伴手禮送給了孟曉梵的父母,孟曉梵的老爸老媽很高興,留林誠一起吃晚飯。孟曉磊也走出來跟林誠打了招呼,坐下來開始討論最近的澳網。
  “林誠啊,過年的時候是不是能跟你的父母聚聚見見麵啊?”老媽在一旁忍不住詢問著。
  孟老爸似乎也很關心這個問題,一直帶著詢問的目光看著林誠:“這兩天一直在下雪,菜也不是特別好賣吧?讓老哥哥多注意身體。”
  孟曉梵一直在朝林誠眨著眼睛,讓林誠一時不知道怎麽接話了,“爸,林誠的老爸比你還年輕兩歲呢,剛五十。”
  “哦,那你父母結婚挺早啊。”
  “爸媽,老妹在眨眼睛,她有陰謀。”
  孟曉梵聽見了忍不住又上去跟他比劃拳腳了,孟曉磊一邊跟孟曉梵切磋著一邊跟林誠開著玩笑:“誠哥,看見了吧,沒點功夫想娶我妹,難!虐漫漫其修遠兮,你將上下而忍受!”
  “修你個頭,修你個頭!”孟曉梵輪著拳頭追著孟曉磊打,老爸的眉頭又開始皺起來了,他看著林誠解釋著:“我們家就這樣,你習慣就好了。”
  “其實我還挺羨慕的。”
  話音剛落,家裏的電話響了,是社區通知家裏派個代表出來掃雪,孟曉梵家的社區雖然是個很老舊的社區,但是是個比較出名的文明社區,一有文明比賽區裏總是把他們社區拿出去跟別人比拚,遇到下雪天氣組織掃雪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林誠聽見了很高興,站起來說:“我去吧。”
  孟曉梵終於不再追著孟曉磊打了:“我也去,咱倆一起。”興高采烈的去找了兩把笤帚,跟林誠手拉著手出門去了。
  “你沒跟你爸你媽說我們家的事啊?”
  “還沒!”
  “怎麽沒說呢?你爸剛才問我問題你又在那眨眼睛,我都不知道怎麽回答了。”
  “還沒想好怎麽說呢,主要怕一說出來我爸在屋裏跑圈。”
  林誠在一旁忍不住笑出聲來:“我覺的你爸不會的。”
  “嗯。或者跟我說什麽豪門深似海,要不你還是仔細想想之類的話。”
  林誠突然很緊張的轉身看著孟曉梵:“不會吧?我們家可不是什麽豪門,你可以跟你爸說就是個幹不同工作的人,雖然有些地方是有點怪,不過你也別按電視劇裏那樣想我們家。”
  “總之,等你定了見麵時間我再跟我爸媽說吧。”
  孟曉梵跟林誠一起清掃著甬道上的雪,不時跟出來參加勞動的鄰居們打著招呼,小朋友們是最高興的,在院子裏到處跑來跑去的,揚著雪花打著雪仗。林誠看著一直在笑,突然童心大發,忍不住伸手從花壇上抓了把雪攢了個雪球,叫了一聲正在認真掃雪的孟曉梵,把一個雪球朝她丟了過去。
  孟曉梵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一個雪球正不偏不倚的打在自己的臉上,孟曉梵覺的鼻子瞬間一酸,感覺有東西流了出來,拿手一摸,鼻子居然流血了,雪球掉在了地上碎成了渣,露出個冰坨子來。
  林誠一下被嚇傻了,衝上去趕忙幫孟曉梵捂著鼻子,嘴裏一直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你幹什麽啊?我沒交代你們家家底,你就找東西謝我的臉啊?”聲音悶悶的被林誠捂著鼻子往家走。
  “不是,我就隨手那麽一抓,我不知道裏頭有冰。”林誠是焦急,可是孟曉梵的話又讓他忍不住想笑。
  “怎麽那麽準啊?你別告訴我是因為你熱愛體育。”
  “你別說話了,咱們回家趕緊洗洗。”
  林誠帶著孟曉梵回了家,一進門老爸和老媽都很吃驚:“這剛出去時候還好好的,怎麽一回來滿臉血啊?”
  孟曉梵依然被林誠捂著鼻子和嘴,沒來得及說話。
  “對不起,阿姨,我剛才失手了。”
  “啊?你打她了?小朋友在一起好好說別動手啊?”
  孟曉梵在一旁真急了,拚命的擺手,悶悶的喊著:“他沒打我,我們倆玩呢,我把鼻子撞他扔過來的雪球上了,是個意外。”
  林誠跟孟曉梵在洗手間裏清洗著鼻子,林誠在一旁是一直的道歉,孟曉磊晃蕩出來站在洗手間門口看著老妹:“老妹,誠哥跟你說什麽了?看把你激動的直噴鼻血,你這心理素質可太差了啊!”
  孟曉梵拿手指了指身後:“你有種別跑!”一伸手拍了林誠一把:“去整倆雪球給我謝他。”
  林誠帶著笑,摸了摸孟曉梵的頭:“待會,待會我揍他。”
  孟曉梵覺的血終於止住了,直起身來看著林誠,整個三角區紅紅的:“我這血得流了二兩多!明天你得請我吃飯,給我補補。”
  林誠帶著笑低著頭看著孟曉梵,看著她紅紅的鼻子下方,忍不住上去親了她的嘴,站在洗手間靠在她耳邊很輕的聲音說了句:“曉梵,我愛你。”
  孟曉梵的表情是一愣,心裏不知道為什麽湧出了點感動,卻是沉默沒說話,可是一道鼻血又順著鼻子流了出來,林誠趕忙從一旁抽出了紙巾幫她堵住了鼻子笑笑的嘀咕著:“你這心理素質可太差了啊!”
  下了一夜的雪,周一是個大晴天,孟曉梵覺的自己的心情是大好,此刻就是個快樂的小青年,走路帶風嘴裏哼著小曲。擠地鐵都覺的是鍛煉身體,擠上去覺的是自己幸運,擠不上去就覺的下趟車肯定要比這趟空,總之一切事情在她眼裏都是美好的,心情是快樂的不得了。抱著一大袋子東西趕到律所,和往常一樣辦公區依然空空的,哼著歌來到自己的位置上,還沒坐下來韓翼從辦公室裏走了出來,孟曉梵朝他微微點頭:“韓律師早。”
  韓翼看著她點了點頭。
  “您去弄咖啡啊?我來吧,您休息。”
  “我這大早來上班,我休息什麽啊?”
  “那你在這鍛煉鍛煉,我去幫您弄,這本來不就是我的工作嗎。”說完孟曉梵放下手裏的東西就去茶水間了。沒一會韓翼也走了進來,他靠在一旁看著孟曉梵幫他濾咖啡,孟曉梵抬眼看著他笑了一下,“馬上就好。”
  看著孟曉梵的笑臉,韓翼的心有一絲悸動:“韓崢,前天晚上跟你說什麽了?”
  孟曉梵手裏的工作停了一下,依然帶著笑看著韓翼:“沒說什麽。”
  “說謊也得走下腦子吧?是不是對我太敷衍了?”
  孟曉梵看著韓翼嘿嘿的一陣傻笑:“他說讓我跟您做朋友。”
  “我就知道這孩子得去胡說八道,真是氣死我了!”
  “我就知道您不願意跟我們這種小輩做朋友,真是傷死我了!”
  “我什麽時候說我不願意啦?”
  “您剛才說,您都快被氣死了。”
  “你又開始繞了是吧?”韓翼低頭想了下:“什麽樣叫朋友?”
  “嗯……互相關心,互相幫助,有心事了可以找朋友幫忙出出主意,或者朋友們湊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什麽的,大家一起多交流交流,沒準能有很多有趣的東西,看到很不一樣的世界。”
  “我不用別人幫我出主意。”
  “可是我用啊,所以怎麽想您都比我吃虧,所以我也沒好意思跟您提。”
  韓翼倒了咖啡正要往出走,突然轉頭看著孟曉梵,“我好像是虧點,不過有時候吃虧是福!”說完就回辦公室了。
  孟曉梵回到辦公桌,看著自己抱來的那一大袋子東西,猶豫了一會,下定決心抱了起來輕敲了韓翼辦公室的門,很快聽到了韓翼準進的話。
  “韓律師,周六的時候真是辛苦你了,我想了想給您買了點禮物,表示對您那豐盛一餐的感謝。”
  “吃頓飯,不至於吧,不用禮物了,你拿回去吧,再說了你不是說咱們做朋友嗎?朋友請吃飯還用禮物嗎?”
  “您收下吧,這禮物還挺沉的,快二十斤呢,我從家弄來也不容易。”孟曉梵說完就把那布兜子立在韓翼辦公桌的旁邊,剛要開口說話,韓翼的手機響了。韓翼朝她示意了一下就開始接電話了,一聽就是工作上的事,孟曉梵指了指門口,韓翼點了點頭,她就轉身出去了。
  律所已經開始有同事上班來了,一來就是先說周末在幹嗎,去哪玩了,又對大雪發表了各種意見。孟曉梵正欣賞著陸可剛買的雪地靴和牛仔褲,陸可像時裝模特似的在她麵前正來回走著:“看看這褲型,顯我腿細吧?”
  孟曉梵帶著欣賞的眼神點了點頭:“嗯,挺顯的,貴嗎?”
  陸可還沒來得及回答,韓翼突然從辦公室裏走了出來,一看見孟曉梵就略帶喊叫的聲音:“孟曉梵,你給我進來。”剛一喊完韓翼就發現剛來的同時都在看他,陸可的嘴角向下帶著十分同情的目光看著孟曉梵。
  孟曉梵猛咽了口口水,看著陸可:“那個我去了啊!”
  “走好,阿門!”
  孟曉梵走進韓翼辦公室,發現韓翼帶著點怒容看著她,她送韓翼的禮物正在擺在韓翼的辦公桌上,韓翼拿手指了指:“這是什麽東西?”
  “禮物!”
  “有送人十五斤貓糧當禮物的嗎?”韓翼環抱著雙臂看著孟曉梵。
  孟曉梵低著頭很小的聲音:“進口的,還挺貴的呢。”
  “我管你貴不貴?我請你吃飯,你請我吃貓糧啊?”
  “不是,您要想讓我請你吃飯還不容易嗎?我今中午就能請您,這周六下一天雪,您家院子裏有好幾隻貓,我估計不太好找吃的,你回家的時候順手抓一把給它們就行,不麻煩。”
  韓翼生氣的從桌子後麵走出來,站在孟曉梵麵前:“孟曉梵,你看看我,你好好看看我!你說說我怎麽樣?”
  孟曉梵盯著韓翼臉看了一陣:“挺好的啊。”
  “你就單從個人形象上,你給我一個中肯的評價。”
  孟曉梵皺著眉頭想了想:“英俊挺拔,光輝高大!”
  “我這麽英俊挺拔光輝高大一個形象,你讓我蹲牆角喂貓去啊?”韓翼再次控製不住的喊了出來。

  (87)我不是了!
  孟曉梵被韓翼的問題弄的有點失落,她情緒低落的靠過去把桌子上的貓糧給抱了起來,轉過身來看著韓翼:“我擠了半天地鐵才給扛過來的。”
  韓翼看著她此刻的表情接不上話,突然很想讓她把貓糧留下,仔細一想如果真說出來了,自己都覺的自己怪,難道自己真的要拎著這一大袋貓糧幫她去喂貓嗎?
  “那我晚上開車送你回去。”
  孟曉梵的表情是更加的失落,她抱著貓糧往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很小的聲音:“您剛才還說吃虧是福呢。”並沒有等韓翼回答,也沒看他自己出去了。
  韓翼在屋子裏來回溜達,心情有些說不上的別扭,孟曉梵說完話卻沒看他,想起那背影腦子裏再配上她失望的表情,自己心裏就覺的更別扭。心想其實也真是個舉手之勞的事情,自己實在不該這麽小題大做。工作的時候,腦子時而恍惚出這種想法,可是孟曉梵一上午都很安靜。
  快到中午的時候,韓翼聽見了敲門聲,心情忽然變得有點愉悅,他喊‘進來’的時候,孟曉梵探頭探腦的把頭伸了進來,“韓律師,您還在忙嗎?”
  “你什麽事?”
  “咱倆去吃飯啊?不說好我請客了嗎?”
  韓翼的表情控製不住的帶上了笑:“咱倆說好了嗎?”
  “嗯,剛才提了一句,我說我中午就能請你吃飯,下午兩點不是才去見客戶呢嗎?總要吃飯的吧?您去嗎?您要不去,我就去跟陸可小白他們搭夥了。”
  “去吧,總是要吃飯的。”
  “我可請不了大餐!”孟曉梵趕忙解釋著。
  “隨便吃點就行,一頓工作餐而已。”
  韓翼跟著孟曉梵一直在向律所不遠的一個胡同裏走著,越走越深。
  “幹什麽去?”這是韓翼第三次問這個問題。
  “吃飯啊!”
  “吃飯往這裏麵走幹嗎?那外頭有那麽多飯館。”
  “帶你吃個有特點的。”
  韓翼跟著孟曉梵走了十幾分鍾到了一個包子鋪前麵,招牌都像是店主自己拿手寫的,門口放著個大蒸鍋,騰騰的往上冒熱氣,小店裏有七八張桌子,幾乎都坐的滿滿的。孟曉梵好容易找了個位置,“差點就沒位置了,還是出來晚了。”
  “孟曉梵,你也太沒誠意了,請吃頓飯就是包子啊?”
  “這家包子特好吃,是小張先發現的,我們幾個助理老來,吃了特別上癮,特別是有個茄子配青辣椒的包子,絕活!您看看這人多的,來晚了都沒地兒。你應該幹點多接觸我們人民群眾的事。”
  “這桌子上的油還沒擦幹淨呢。”韓翼稍微側了側頭,皺著眉頭看了眼桌子。
  孟曉梵拽了張餐巾紙帶著笑開始擦桌子:“又不讓您吃桌子,有點油就有點油唄。”
  說話的功夫上來兩籠包子,熱氣騰騰的。孟曉梵一臉的快樂,剛要動筷子,韓翼一伸手把她麵前的筷子和碗都拿走了,開始拿起桌子上的茶壺把桌子上的碗都倒上了水來來回回衝洗一遍,放到孟曉梵麵前:“我怎麽看這碗上都是油啊。”
  孟曉梵沒說話,開始往碗裏倒調料,突然拿起辣椒油的碗遞到韓翼麵前:“這也都是油,你拿水洗洗不?”
  “孟曉梵你別來勁啊!”韓翼又控製不住的聲音開始變大,包子鋪裏的人都開始紛紛看向他們。
  孟曉梵撇了下嘴,沒說話。孟曉梵盯著韓翼咬了一口包子,“好吃嗎?”
  韓翼沒說話繼續吃包子。
  “不說話,就是好吃是吧?”
  “也不是你做的,你那麽得意幹嗎?”韓翼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唉,跟您做朋友真挺難的,您就不能對我好點嗎?這咱們怎麽進行思想溝通啊?”
  “我……對你……怎麽不好了?這包子挺好吃的,特別是你說得那茄子餡兒的。”韓翼放下筷子看著她。
  孟曉梵帶著笑看著他:“就是,這才對,幹嗎總跟人別著勁,生怕別人知道您想什麽。”
  韓翼還沒接話,忽然大門拉開,陸可小白小張三個人一起走了進來。一進來就一臉吃驚的看著他們,忍不住湊到了桌子旁:“我的天啊,我沒看錯吧?這是韓律師嗎?韓律師您怎麽來這吃飯了?”陸可表情裏帶著點驚異一直盯著韓翼和孟曉梵看。
  “我們下午要去見客戶,來這隨便吃點工作餐。”
  “您怎麽能出現在包子鋪這種地方呢?太不可思議了。”
  “是我,我帶他來的,因為我說我請客,感謝上次案子韓律師的場外技術指導。”
  “那聽著就合理多了,請客請吃包子,像你孟曉梵幹出來的事。”
  韓翼的眼睛突然發亮:“陸可,你這話說得很有道理,你們有地兒沒有?也一起坐這吧,我們快吃完了。”
  幾個助理又湊在了一起,本來要念叨八卦,由於韓翼在場,隻好改為周末見聞了。孟曉梵嘴裏一邊吃一邊說:“我周末去一個朋友家吃飯,他們家小區裏有好多野貓,什麽顏色的都有,挺可愛的。我周六從朋友那拿了點剩飯給它們,我看餓得夠嗆,爭先恐後的。突然覺的那貓活的也挺不容易的。”
  “你朋友還挺好的,還照顧野貓呢?”陸可在一旁插著話。
  “沒有,我朋友是一個大帥哥,所以他不照顧野貓。”
  陸可聽見帥哥兩字,眼睛直發亮:“帥哥?有多帥啊?”
  “特帥!”
  “怎麽個特帥?”
  “跟韓律師這麽帥!”孟曉梵拿手指了指韓翼。
  陸可轉頭看了韓翼一眼,又看著孟曉梵:“跟你好嗎?介紹給我認識認識啊?”陸可抬眼皮想了一下:“可是你剛說這帥哥特帥,跟照顧野貓有什麽關係啊?”
  孟曉梵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有什麽關係,他說因為他實在是太帥了,所以他不能照顧貓!”
  陸可在一旁嘎嘎的笑出來:“自戀狂!”
  “孟曉梵!”韓翼坐在一旁臉是鐵青的,忍不住喊出來。幾個助理直接噎住有兩個,陸可心想還好我沒在吃東西,要不我也得被噎死。幾個人帶著忌憚的表情看著韓翼。韓翼帶著柔和的表情看著孟曉梵:“你吃差不多了嗎?吃差不多咱們走吧?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
  孟曉梵看著韓翼帶笑的表情點了點頭,由於又多了幾個助理,最終還是韓翼結的帳。
  兩個人走出包子鋪都沒再提貓的事,孟曉梵帶著諂媚的笑看著韓翼:“咱們這就去見客戶了?”
  韓翼側頭白了她一眼:“你就給我裝吧你!”
  孟曉梵跟韓翼見完客戶,已經快五點鍾了。
  “我送你回律所,拿上你的十五斤貓糧,我再送你回家。”
  “不用了,回頭我再拿那貓糧,您直接送我回家吧,我家離這挺近的了。”
  韓翼的車停在孟曉梵的小區門口,他轉頭看著孟曉梵:“到了。”
  “嗯。”孟曉梵點頭嗯了一聲:“韓律師,我今天請您吃飯,其實是想先把您弄一個不好意思,然後我就能提出來讓您幫我去喂貓,結果人算不如天算,陸可他們出現了,到了我也沒請成,結果現在變成我不好意思 了,我仔細想過了,像您這種形象的男人非逼著您去拎著那麽大袋貓糧蹲牆角那往貓食盆子裏抓是挺不符合邏輯的,特別是您,所以您千萬別生我的氣,是我考慮的不周到。”
  “嗯,我不生氣,你能想到就不錯了。”韓翼側著頭看著她似乎覺的她還有話說。
  孟曉梵從包裏掏出個塑料袋來,放在了韓翼的車前麵:“所以我把貓糧分成小袋了,您放包裏就能帶走,您回家幫我倒那貓食盆裏掉頭就走沒人能看見。”孟曉梵說完就開門下車了,韓翼的表情是僵硬的,看著車前麵放著那一袋子貓糧,突然孟曉梵在敲他的玻璃。韓翼把玻璃按了下來。
  “有隻小黃貓,特瘦小,尾巴是黑的,它要是吃不著,您幫忙把它塞進食盆子裏,謝謝!”
  “你非得這麽執著嗎?”
  孟曉梵嘿嘿的笑著:“其實我跟您一樣,您對一件事,我對很多事,不過都是執著。明天見!”說完就掉頭回家了。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六點多了,天已經全黑下來。韓翼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來這個牆角,但是他還是來了,手裏拎著孟曉梵給他分裝的貓糧,自己覺的自己可笑。他一靠近貓食盆子,躲在角落的貓就探頭探腦的露出頭來,然後就紛紛湊上來,帶著期盼的眼神看著他,他把塑料袋裏的貓糧倒進了盆裏,幾隻貓頭碰頭的吃起來,他站在那靜靜的看它們吃著,孟曉梵說得那隻小黃貓也從角落裏湊了過來,一直喵嗚的叫著在外圍遊走,韓翼忍不住蹲下,把那隻小黃貓抓過來塞進食盆裏,小貓終於不再叫喚了,專注的吃著貓糧,韓翼依然蹲在旁邊用手摸了摸它的毛。
  “老公?是你嗎?老公?”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韓翼的眉頭立刻皺在了一起。他站起身看著身後的這個人,任夢正一臉好奇的看著他,又低頭看了看他喂養的一堆貓。
  “你在喂貓呢?”任夢的語氣更加的驚奇。
  “是。”韓翼看著她點了點頭,繞過任夢朝家走去。
  “我在這等你好久了。”任夢很快的追了上去。
  韓翼看著任夢的臉被凍的紅紅的,鼻子也有些發紅,像是真的在這等了好久。韓翼沒說話繼續往家走。
  “老公!”任夢的語氣裏是不滿、抱怨又帶了點女人嬌柔的聲音。
  韓翼停下來看著她:“別這麽叫我,我不是了。”

  (88)可以補償你!
  韓翼的態度是平靜中帶著點冰冷,這種態度讓任夢的嘴角忍不住抽動,聲音也變的顫抖了,極力忍著想要哭出來的衝動。韓翼看著任夢的表情繼續冷冷道:“任夢,我們結婚也有一段時間了,你應該知道我最討厭什麽。”
  任夢看著他輕輕的點了點頭,終於把眼淚忍了回去。跟著韓翼往家走,韓翼轉過身來看著她,沒說任何話。
  “我有話想跟你說。”
  韓翼依然是沉默的立在原地。
  “我不想在這說,會有人看見的,我不想。”
  韓翼深喘了口氣,繼續轉身朝家走去,任夢跟著韓翼一起回到了家裏。韓翼回到家開了燈,把大衣和書包掛了起來,坐在客廳裏打開電視開始看新聞聯播。
  任夢走進屋子看著屋子裏的一切,像是回到自己的記憶中,忍不住伸手摸著餐廳的桌子椅子、帶著木紋的門和那些柔美的窗簾。
  “這餐桌當初是我挑的,這窗簾也是。”
  韓翼沒有任何聲音,繼續在看著電視。
  “你吃飯了嗎?我去幫你做飯吧。”
  韓翼坐在沙發上忍不住開始輕蹙眉頭,可是他還是選擇了沉默。
  “我知道我做飯特別難吃,我原來什麽都不會幹,我想我不是個合格的妻子,可是你總也不回來吃飯,結婚那幾年你幾乎沒回來吃過飯,我也沒機會鍛煉,不過現在我進步多了,我現在總給我爸媽做飯。”
  任夢站在那看著韓翼的側臉,想等他跟自己說些什麽,可是韓翼的眼睛始終看著電視,好像她並沒有站在那裏。
  “她今天不在嗎?她現在幫你做飯嗎?”
  任夢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韓翼拿遙控器把電視關了。他轉頭看著任夢:“任夢,我知道你會來,我也知道韓崢跟你說了什麽,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別再拐彎抹角問一些可笑的問題了。”韓翼的語氣是柔和的,表情是平靜的,似乎對麵前的狀況早就預想過一樣。
  任夢點了點頭,在對麵的斜對著的沙發上坐下來,“你……還生我的氣嗎?”
  韓翼低著頭想了一下:“任夢,不管你信不信,我從來沒生過你的氣。”
  任夢的臉上掛上了笑容,眼眶又忍不住濕潤了。
  “我沒有資格生你的氣,以我們相處的狀況,應該是你生我的氣才正常。如果在我們的感情狀況裏非要找出個讓我生氣的人,那也隻能是他。”
  “我不會生你的氣的,他也不會,我保證。”任夢在一旁趕忙擺手澄清著。
  韓翼的嘴角掛上點笑容,表情裏對任夢的話帶了點不屑,“任夢,別替別人做這種無聊的保證,你誰都代替不了。我知道他恨我討厭我,從我跟你結婚那天開始,不,確切的說是從我追你開始,他就不再拿我當朋友了。我對於是不是他的朋友無所謂,一個男人為了點感情的事變的做事毫無原則,我特別反感!所以我說生他的氣,也不全是因為咱們的事情,他做的事情很難讓我瞧得起,一個我打心眼裏瞧不起的男人,我沒辦法對他有好態度。他對我怎麽樣,我更不在乎。但是沒辦法,他愛你,他控製不了他自己。”
  “不,你誤會了,我就知道你一直誤會,我們真的隻是朋友。老公,我們別再為這件事情糾纏了,既然你說你不生氣了,我們複婚吧,我知道你沒有別的女人,我也沒有別的男人,我們為什麽非要分開?”
  “任夢,我們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六年,我不是個好男人,我對你一點都不好,你心裏清楚,我們都清楚,可是你自己一直不想承認這點,我不知道你是什麽心理,但是你的心理對於我來說不重要,從來沒重要過,所以我不去管。”
  韓翼長舒了一口氣,“在別人看來我這個人固執,認定的事情沒人能勸的動我,我們結婚的時候都還很年輕,那個時候的我固執的更是厲害,現在看來,對於我來說也許我做的最錯的一件事情就是和你結婚。跟你結婚的時候我姑姑反對,她跟我說找個你喜歡的女人結婚,不然有一天你會後悔的,可是我沒聽她的,我不認為我會後悔,因為我那時候覺的女人在我眼裏都是一樣,沒什麽喜歡和不喜歡的感覺,但是我答應她了,我說我結婚了就永遠不會離婚,我當時想,我承諾給一個女人一輩子就足矣了,不然她們還想要什麽?可是那天晚上出了那件事,讓我突然覺的我該放了你了。你是個好女人,隻是骨子裏很浪漫,很需要有人疼有人愛,有人捧在手心裏嗬護你,我知道這是很多女人都追尋的,我給不了你,任夢。”
  “一直以來在我心裏有很多事情比女人重要的多,我提出來跟你離婚是因為如果我不提,我想你永遠都不會提。我去跟我姑姑說我想離婚的時候,結果姑姑為了這件事情氣病了,那一刻我才知道什麽叫後悔。”
  韓翼的情緒稍微有些激動,“後來她去世了,在我們離婚的前一天,她剛剛熬出來把我和韓崢帶大,她就去世了,我都沒讓她過上幾天好日子。”
  “任夢,別再做這種無謂的糾纏了,有時候人是容易走進死胡同,你的幸福根本就不在我這,因為你真的不是我喜歡的那類女人,而且永遠都不會是。現在你自由了,你應該好好的跟他在一起,他在你身邊守護了你那麽多年,他會好好照顧你的。”韓翼忍不住歎了口氣:“原來我一直覺的他可笑又愚蠢,現在我發現我也開始變的可笑了,是不是會愚蠢我還不確定。我有喜歡的女人了,任夢。我沒想過會有,可是就是有了。”
  “你騙我!韓崢說你沒有。”
  “有的,隻是他那時候不知道。”韓翼眼神沉浸在遠處,臉上忍不住露出了快樂的微笑,似乎現在想的事情都讓他有種幸福的感覺:“現在我也很苦惱,有時候常常會做出一些自己控製不了的事情,不為什麽就是想讓她高興。她有什麽事,我都忍不住想幫她,能幫她我就覺的高興,好像自己進入了她生活的一部分。所以我沒資格再嘲笑別人了。”
  任夢看著韓翼此刻的表情,一滴眼淚終於順著眼角流下來,她知道韓翼沒騙她,這種幸福的表情她從來沒從韓翼臉上看到過,他的表情像是陷入到某件事情的回憶裏。
  “他交女朋友了。”任夢說出這句話,發現眼淚更加肆意了。
  韓翼緩緩的轉過眼睛看著她:“不可能。”
  “是他親口跟我說的。”
  “他在騙你,也許是因為你讓他等待的時間太長了,一個男人能這麽等不容易,你應該給他一個他想要的結果。”
  “他沒騙我,我知道,他說話的時候也跟你一樣,滿臉都是幸福,那表情裝不出來。”
  “你的意思是,他有女朋友了,你才準備找我跟你複婚?”
  “韓翼,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從頭到尾愛的隻有你一個人,我是想告訴你,我和他真的隻是朋友。”
  韓翼很平靜的站了起來,向樓梯口走,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他轉身看著任夢:“任夢,這個談話我想我說的很明白了,我不想再跟你轉回原點,你們之間的事情已經與我無關了,我隻是很清楚很明白的告訴你,我不喜歡你,所以我們不可能複婚,同樣的錯誤我不會犯二遍。”
  “那你當初為什麽追我?”任夢的情緒已經不能自己,眼淚布滿了整個臉上。
  “任夢,你漂亮、氣質出眾、很有音樂才華,是很多男人的夢中情人,如果娶到你會很有麵子,你就把這個當成我追求你的原因吧,如果我說出別的來會很傷人的。”
  “是不是因為我爸爸?”
  韓翼愣在樓梯口,半天沒有回答。
  “是不是?”
  韓翼一直是沉默,沉默了許久:“任夢,婚姻法裏是保護受傷害的一方。我們離婚的原因如果說出去,別人都會認為我是受傷害的,因為是你出軌了。”
  “但是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我承認是我對不起你,我會盡力補償你的,在我的能力範圍內,我在經濟方麵補償你。不過我的補償在他的眼裏可能實在是微不足道,不過你可以開口,我盡力而為!”
  任夢衝過去,狠狠的打了韓翼一個耳光,沒有任何舍不得,像是一種發泄!韓翼的臉立刻腫了起來,他微蹙了下眉,沒說任何話,深喘了口氣仍然很平靜的看著任夢。
  “韓翼,我就這麽被你給毀了,他一直跟我說你不喜歡我,隻是因為我爸爸,可是我不相信,我覺的你愛我。我一直維護你,我總是因為這件事罵他,說他小人之心故意詆毀你,我還是個小姑娘什麽都不懂,你讓我愛上你,放棄了那麽多嫁給你,你現在想拿錢補償我?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你能補償我什麽?”

  (89)快樂時光!
  任夢的表情是悲傷帶著失望,雖然她知道韓翼很討厭看自己哭,但是她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韓翼從來沒有如此直白的跟她說過他不喜歡她,可是如今他很平靜的在她麵前說出來,這幾年一直想逃避的問題,此刻是怎麽都無法逃避了。似乎離開是她此時唯一的選擇,任夢帶著眼淚離開了這個她曾經居住過的房子,韓翼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聽到她關門的聲音,緩緩的坐在樓梯上,像是鬆了一口氣。
  在記憶裏,這可能是他最長時間的一次與任夢談話,在他婚姻的這幾年裏,他似乎都不怎麽跟她說話,隻要一聽她說話,他心裏就說不出的厭煩,所以他幾乎都選擇沉默。在結婚前兩年裏,他的此種態度讓任夢產生對愛情和婚姻懷疑的時候,他會主動去哄她,直到那個過年的大年初三,他與任夢父親喝酒暢談之後,任夢對於這個婚姻態度在他來說就不是那麽重要了。隻是隨後是任夢深陷其中苦苦不願放棄。
  韓翼輕揉了下被任夢掌摑的臉頰,臉上帶上了笑容,這麽直白的麵對她說出自己的想法,現在的感覺像是一種解脫。如果是以前他覺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去跟任夢說這些話,頂多就是請她離開。可是今天他就是想說,就是很想把自己從這段婚姻裏離析出來,也許是因為他內心裏很期待的那份感情,覺的這樣他似乎離孟曉梵又更近了一步,至少他心裏想做到自我坦然。
  第二天韓翼第一個到了律所,律所裏隻有季大爺在一側窗戶邊打太極,韓翼來了就一頭紮進辦公室,因為他的一側臉頰還有點腫,他實在不想被人看見。本來不想來,可是集團公司拖欠工資的案子對方又上訴了,今天下午是開庭的日子,孟曉梵執意要自己前往,讓他多少有點擔心,想著早點來也許還可以再囑咐她兩句。其實在知道對方上訴之後,他就已經在對孟曉梵進行各種囑咐了,控製不住的越說越多,起初孟曉梵還畢恭畢敬的拿本記著,到後來韓翼總是一臉擔心的看著她:“你行不行?不行我跟你一起去吧。”
  孟曉梵眨了兩下眼睛,很誠懇的看著韓翼:“韓律師,你剛開始給我講解案子的時候,我覺的您特像我媽。”
  韓翼眼睛盯著她看,心想著,這是好話還是壞話?難道是覺的我態度很親切?
  “後來您再往後說,我就覺的您不像我媽了,我媽再練幾年也沒您囉嗦。”說完就像逃跑似得快步走出韓翼辦公室了。
  韓翼坐在辦公室想著前幾天孟曉梵說自己囉嗦的話,忍不住一邊搖頭一邊笑,真不知道自己還會變成什麽樣。
  上班時間剛過,韓翼辦公室有人輕敲門的聲音,他看了眼手表知道這個點隻能是孟曉梵,他喊了‘進來’之後孟曉梵帶著笑走了進來,放了杯咖啡在韓翼麵前:“我知道您來了,我看見你的車放樓下了,今天您沒放地下車庫啊?”
  “嗯,沒有,放地麵上了!”
  “韓律師,下午我要去法院!那個……那個……”孟曉梵看著韓翼有些猶豫。
  韓翼抬眼看著她猶豫的表情:“你是不是想讓我跟你去啊?應該沒什麽問題,我下午也沒什麽事。”
  “不是,不是。您忙您的,我自己去就行,您都說這案子沒懸念了,我得多笨啊我給弄砸了。您放心,我肯定沒問題。”
  “那你站在這半天說不出話來,你想幹嗎啊?”
  孟曉梵低著頭從身後拿出個塑料袋來:“我不知道下午那官司,法官會不會跟人吵架,所以估計不出要到幾點呢?案子結束了,我就不回來了,您別忘了喂貓!”
  韓翼愣愣的盯著孟曉梵放在自己桌子上那袋貓糧,突然抬眼看著她:“是不是以後這就是我每天必幹的一件事了?”
  孟曉梵低著頭很小聲的說:“您要有事需要幫忙我也義不容辭的幫您!”
  “那你幹脆點吧,別每天這麽一袋一袋往我桌子上放了,你……你……還是把那大袋給我拿來,其實我也沒帥到喂不了貓的程度,你拿來,我蹲牆角給它們抓貓糧去。”韓翼覺的自己對她是沒脾氣,想生氣生不出來,讓她逮住個機會就得擠兌你兩句;想笑吧也是讓她給氣笑的。孟曉梵不以為意,真的出去把大袋的貓糧又給他抱進來了,放在了桌子底下的角落裏。
  “我下午跟你去法院。”
  “不用!”孟曉梵的態度很堅決。
  韓翼本還想堅持一下,看著她毫不遲疑的態度隻能點點頭。
  孟曉梵吃過了中午飯就獨自離開了律所,韓翼處理完手頭的事情一下午倒變的無所事事了,想不到孟曉梵開庭,自己這卻是如此悠閑的一個下午。想來想去決定拎著那袋貓糧先回家,去牆角喂了貓,看了眼時間三點多鍾,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開車到了法院。韓翼坐在車裏打開收音機聽著廣播,漫不經心的盯著法院門口。五點多鍾的時候,看著孟曉梵趾高氣揚的拎著包從法院門口出來了,紮著馬尾辮,裏麵穿著職業套裝,外麵卻套著件羽絨服,一臉的開心,見到穿製服的法院工作人員都朝人家點頭微笑。韓翼輕按了汽車喇叭,孟曉梵轉頭看見了他的車,臉上的笑容變的更大了。
  孟曉梵快跑了幾步,趴在韓翼的玻璃上向裏麵看,韓翼把玻璃按下來:“上來啊?”
  “韓律師,你怎麽在呢?”
  “我去辦了點事剛好路過這,想起你的案子了,就想順道過來問問怎麽樣了。”
  “原判!”孟曉梵拉開車門帶著笑坐了上去。
  韓翼的臉也忍不住掛上了笑容:“我早猜到了!”
  “那您還老不相信我!”
  “我哪不相信你了?不過,怎麽用了這麽長時間啊?”
  “對方還是那個律師,今天二審法官又跟她吵起來了。”
  “那她本事也算夠大的,咱們去吃飯吧,我請客!慶祝你獨立出庭成功!”
  “那哪好意思啊,怎麽能讓您請客呢?”
  “都要請的,這是規矩,徒弟第一次辦案成功當師傅的都要請的。”
  “有這規矩嗎?怎麽沒聽他們說過啊?”
  “你還沒獨立辦過案子呢,我今天要是不請,回頭他們問你說韓律師請客沒有,你要說沒有,明天全所就該傳我是個摳門了。”
  “行,那我謝謝您,我給我媽發個短信,說我晚上不回去吃飯了。”
  “二審法官跟控方律師因為什麽吵起來了?”
  “嗯……上訴人改口供了,說他們在集團公司領過工資!”
  韓翼的眉頭輕皺了一下,“是嗎?這我倒是沒想到!”
  “二審法官特別生氣,最早的仲裁申述狀和一審起訴狀都是認定是從工廠領取工資,他們一改口法官就怒了,後來一直在質問上訴人,然後那上訴人說是律師讓他們這麽說得。法官生氣了,又把那女律師說了一頓,還說要用法官的身份給行業協會寫信!”
  韓翼在一旁聽著眉頭越皺越深,“孟曉梵,當律師處處得小心謹慎,這種事情可大可小,沒準給行業協會寫信都是輕的,被安上偽證罪坐牢都是有可能的,你可記住千萬別幹這種事情。”
  孟曉梵在一旁點了點頭,朝韓翼拱了拱拳:“師傅,謝謝您的教誨。”
  “哎,你能不能別老您啊您的,聽著我都覺的自己老,你叫我名字試試。”
  “這我可不敢!”
  “沒關係,下班了,你叫一下試試。”
  孟曉梵帶著十分艱難的表情看著韓翼:“韓……韓……律師,咱們還是找地先吃飯吧!”
  “叫名字有這麽困難嗎?朋友不都叫名字嗎?”韓翼在一旁小聲的叨叨著。
  韓翼跟孟曉梵去了一家較好的餐廳吃了晚飯,韓翼一直坐在那聽她講出庭時的心情和當時的臨場反應,感覺自己就像在聽一段故事,看著孟曉梵講的那麽高興,自己也變的越來越高興了。不知不覺都已經八點多了,韓翼低頭看了眼手表:“咱倆去喝一杯吧?”
  孟曉梵的表情是驚異:“您今天心情怎麽這麽好啊?又吃又喝的?”
  “沒什麽,好久不去了,難得高興,就去咱倆常去的那家。”
  “誰常去啊?”
  “就咱們倆第一次見麵的那家,你還有你朋友就是跟我要電話的那個朋友,第一次你不是也跟她嗎?”
  孟曉梵皺著眉頭別過臉去,心想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朋友喝多了才去跟您要電話的!”
  “我們不說那個就說咱倆去喝一杯,現在時間還早,不會太晚的。”
  “您幹嗎啊?讓我去那看您喝酒,等您喝差不多了,我再把您送回家去,您賞我兩百塊錢,再告訴我其實我占大便宜,您吃虧了。”
  現在輪到韓翼皺眉撅嘴了:“不說這些了,不會喝多的。你不是說朋友都應該常常喝酒聊天的嗎?而且我回去喂過貓了,你說需要幫助的時候你也會幫我的,現在我難得心情好,你就當是幫忙了。”孟曉梵覺的自己從某種程度上救過韓翼很多次,見過他很多略帶懇請的目光,隻是現在他的眼神裏是種盼望,想了半天找不出拒絕的借口。
  “不能太晚,我不能喝多。”
  “嗯,不晚不多,喝高興了就回家,我也不開車就放那,回頭再去取。”
  “韓律師,沒想到您執拗起來也挺像小孩的。”
  韓翼起身站直了身體,臉上掛上了笑:“小孩的世界都是快樂,人快樂的時候當然容易像小孩了。”韓翼覺的他的快樂時光是他七歲之前的那點點記憶,也許還有此時的這段時光。

  (90)
  時間真的還早,夜店裏的人不是很多,音樂不是激烈和暴躁,燈光也沒有晃人的眼睛,此時的環境不像是一個夜店倒像是一個酒吧,氛圍很適合小酌和閑聊。
  “你為什麽喜歡來這家?”韓翼和孟曉梵在吧台旁坐下來。
  “便宜您呢?”
  “人少”
  韓翼點了喝的東西,端著杯子看著孟曉梵:“今天看你從法院出來的時候發現你真有點像個女律師了。”
  “我本來就是啊”接上的是孟曉梵哈哈的笑聲。“咱們怎麽喝?先幹三個後麵隨意?”
  韓翼的表情是僵硬:“能從第一杯就隨意嗎?”
  孟曉梵被韓翼說的到有點不好意思了:“我怕您是野路子選手這不是顯的我誠心實意嗎。”
  “我不野,我很正常”
  孟曉梵看著韓翼沒接話,心想我兩次在這遇到您,兩次都喝的醉熏熏的,上次是拎著整瓶在喝,還敢說自己不野?
  “實習期滿,領了紅本有什麽打算?”
  提到這事,孟曉梵似乎顯的很開心:“還沒想過,暫時還會當您的助理。”
  “什麽叫暫時?”韓翼側著頭看著她。
  “就是還會在您身邊工作一段吧,我真出去單幹的話時機也不成熟,很可能跟我師姐一樣。”
  “別出去了,跟所裏簽約吧”
  “簽約?所裏會要我嗎?”
  “我在這坐著,讓你簽約你問我會要你嗎?”
  “能跟所裏簽約是不錯,不過沒案子辦跟哪簽約都是一樣?”
  “宇恒會沒案子嗎?肯定有,放心吧。”
  “那就當不成您的助理了。”
  “有案子,你去辦案子。沒案子你幫我工作就可以”
  “這樣成嗎?”
  “我說成就成”
  孟曉梵捂著嘴嘿嘿的笑起來:“怎麽今天突然有這麽多好事情啊?這讓我一下哪接受的了啊?”
  韓翼看著孟曉梵開心的樣子,臉上也掛上了笑:“今天怎麽沒看見你跟你男朋友打電話粘在一起啊?”
  “我們沒粘在一起?”孟曉梵的臉突然微微泛紅:“他們公司今天聚餐,有活動,他說活動完了會給我打電話,應該挺晚的吧。”
  韓翼在一旁點了點頭:“你喜歡他什麽?”
  “啊?”孟曉梵被韓翼突然的問題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一時不知道從何答起。
  “隨便說說,朋友聊天嘛。”
  孟曉梵抬眼想了想,忍不住帶著幸福的笑容:“他很溫和”
  韓翼在一旁輕皺了眉頭:“溫和算是男人的優點嗎?”
  孟曉梵並沒在意韓翼的問題:“他還浪漫、幽默、心地善良、熱心、對誰都客客氣氣的,特喜歡幫助人。我們談戀愛一百天的時候,我都把那天給忘了,可是他記得,他知道我喜歡聽相聲買了整整一大盒專輯送給我……”孟曉梵突然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說起來就收不住了。
  韓翼冷著一張臉,在一旁沉默的聽著,開始控製不住的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孟曉梵像是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太囉嗦了,趕忙住了嘴:“不好意思啊,韓律師我們女生聊天的時候都這樣,我好久沒跟我的好朋友見麵了,突然拿您當她們了。”
  “沒了?說完了?”韓翼陰沉著臉,繼續喝著杯中酒。
  “再說別的,您就該覺的我膚淺了,比如什麽身材好喜歡鍛煉什麽的。”孟曉梵暗想,還有就是他不喜歡你,可惜我不會說。
  “你說前麵那些就不膚淺了?”韓翼的心裏覺的堵的厲害,臉上是不屑中微帶怒容:“誇男人,不先說有責任感,能擔當。說一堆什麽東西?女人就是女人,想問題就是怪自己總結的挺好,膚淺”說完韓翼又喝了一滿杯酒。
  孟曉梵聽完韓翼的話開始低著頭開始在韓翼周圍看,像是在找東西。
  “你找什麽呢?”韓翼看著孟曉梵不理他假裝找東西的樣子更是生氣。
  “哦,我看看是不是我凳子壓著您尾巴了。”
  韓翼的臉開始變的很紅,可能是酒精上腦,喘著氣瞪著眼睛看著孟曉梵:“孟曉梵,我遲早得被你這個女人氣死”此話說出來孟曉梵覺的韓翼可能有點醉了,她看著韓翼有點紅潤的麵色,輕聲的問著:“你沒事吧?韓律師?不會是喝多了吧?臉有點紅,我跟您開玩笑呢,您不會真生氣了吧?”
  韓翼的眉頭越皺越深,說話間呼吸音更大了:“我要真生氣,我早氣死了。”
  孟曉梵也站了起來,眼睛盯著韓翼:“您怎麽了,韓律師,您沒事吧?您有沒有哪不好受的。”
  “有一點,喝的有點多我去趟洗手間”說完韓翼就離開了吧台。
  孟曉梵坐在吧台一直在拿手敲打著桌子,看著剛才韓翼的臉色,心裏突然有不好的預感,他不會在這突然犯病吧?孟曉梵看著表已經過去十幾分鍾了,她站起來朝洗手間的方向走。走到男洗手間門口一直在外麵踱步,又過了一會還是不見人出來。
  孟曉梵忍不住朝裏麵大喊著:“韓律師,您在裏麵嗎?”半天沒人回應。“您在不在倒是說句話啊?”依然沒有回音。
  “韓翼,你給老娘說話,你到底在不在裏麵啊?”孟曉梵正喊著話,過來一個中年男人,孟曉梵一把拉住了他:“麻煩,您幫我看看裏麵有沒有一個男的,長的挺高挺帥的,穿的黑色休閑西服”
  男人進去沒一會出來了:“嗯,有一個,好像喝的有點多,一直扶在洗手池上,不知道是不是要吐,我看臉挺紅的。”說完男人就離開了。
  孟曉梵在外麵急的直捶牆,想了一下朝裏麵大喊著:“我要進去了,我進去了啊有男的都聽好了,我要進去了,該收的都收起來啊。”孟曉梵喊完之後一咬牙一閉眼衝進了男洗手間。進去以後,睜開了一隻眼睛四下看了看,發現隻有韓翼一個人扶在水池子上低著頭沒有別人,孟曉梵終於鬆了一口氣,她趕忙靠上去扶著韓翼:“您怎麽樣?您是不是要發病啊?”
  韓翼微閉著眼睛很輕微的聲音擺了擺手:“隻是有點憋的荒,等一等可能過會就好了。”
  兩個人正說著話,一個上洗手間的男人大剌剌的走進來,一進門剛看見孟曉梵,高喊了一句:“對不起啊姐們”然後掉頭就出去了。沒兩分鍾男人又從外麵走了進來:“不對啊,我沒走錯啊,是你走錯了吧?”他湊過來推了孟曉梵一下:“姐們,姐們,這是男廁所”
  孟曉梵略帶焦急的表情看了男人一眼:“我知道”
  “知道?”男人眨了兩下眼睛看著她:“你是……泰國回來的?”
  韓翼輕輕推了孟曉梵一下:“你出去吧,我沒事”
  在一旁的男人似乎也有點微醺,像是閑的無聊想跟孟曉梵逗悶子:“妹妹,你男人說他沒事,哥哥我現在想要放水,你不會想留下來參觀吧?”
  孟曉梵此刻的心情是焦急,韓翼嘴上雖然說沒事,可是他的呼吸卻越來越沉,額頭開始冒出冷汗來,判斷不出他的紅臉是因為喝了酒還是要發病。身旁的男人似乎到不著急上廁所,在一旁帶著笑不停的跟孟曉梵叨叨著。
  孟曉梵突然很生氣的看著他:“我朋友他不舒服,我就不出去你把我怎麽著?你尿你的,我不看你”
  男人被孟曉梵的喊聲嚇了一跳,打了個酒嗝看著孟曉梵點了點頭:“得,得,得,您厲害,我裝女的去格擋裏尿行了吧?”男人進了帶圍擋的洗手間在裏麵大聲的抱怨著:“現在的女的都豪放,這進男廁所跟進自己家一樣,妹妹你男人不行啊,這喝多少就這樣了?”
  “你他**在胡說八道,我把你廁所門從外麵給你別上”男人終於住嘴了,沒一會男人從廁所裏出來了,看著孟曉梵:“我惹不起你,我惹不起你行了吧?”說完就帶著笑出去了。
  孟曉梵轉頭看著韓翼:“韓律師,您覺的好點了嗎?我要不然送您去醫院,要不送您回家?”
  韓翼的狀況似乎是有所緩解,他看著孟曉梵點了點頭。孟曉梵扶著他向門外走,走了沒兩步,韓翼忽然轉頭看著孟曉梵說了句:“不太好,我的藥”說完韓翼就扶著牆坐了下去,嘴唇也開始發紫,呼吸又急又深,臉瞬間變的通紅。
  “藥?藥在哪?藥在哪?”孟曉梵開始在韓翼身上四處摸索。
  “車裏”韓翼從嘴角擠出兩個字來。
  孟曉梵急的滿頭滿臉的汗嘴裏念叨著:“車,車,車。”她從韓翼的內兜裏拿出鑰匙看著韓翼大喊著:“您堅持住,堅持住啊。”說完就像飛似的衝了出去,孟曉梵打開韓翼的車,翻著儲物櫃,覺的自己的嘴唇都控製不住的抖動了,心裏默念著千萬別有事,千萬別有事。
  拿了藥,她又飛快的衝了回去,發現韓翼閉著眼睛靠牆坐在地上,手抓著自己領口的襯衣。男廁門口已經圍了很多人,韓翼看見她回來了,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孟曉梵坐在韓翼身旁把那瓶氣霧劑遞了過去,韓翼像是支持不住上身的重量靠在了孟曉梵的肩膀上,大口的吸著那瓶藥。
  門外的保安忽然湊了進來:“哎,這怎麽回事怎麽回事?不會死在這吧?”
  孟曉梵瞪了他一眼:“你再咒人,我可抽你啊”
  “嘿,那他這是怎麽回事啊?我看臉都紫了。”
  “哮喘幫忙叫120。”孟曉梵抬頭跟保安說著話。
  韓翼靠在孟曉梵肩膀上,一直閉著眼睛,從嘴角擠出幾個字:“不用了,過去了。”韓翼坐在地上一直在調整著呼吸,孟曉梵靜靜的坐在他的身旁就讓他靠在她的肩膀上,偶爾會輕聲的問一句:“您好點了嗎?”
  韓翼靠在這個肩膀上覺的很安全,很平靜,讓他覺的放鬆,他喜歡這種感覺喜歡身旁的這個人,他一直想要一個在自己脆弱的那一秒鍾能支撐住他的那個人。就像姑姑那樣,多難的事情她都敢無所畏懼的麵對,隻要她覺的是對的。
  “韓律師,您感覺好點了嗎?要不然我換個肩膀借您靠,這個肩膀有點麻了。”
  韓翼緩緩睜開了眼,發現呼吸早就平靜了,隻是自己沉溺在那種心裏踏實的感覺中,無法自拔。
  “我好了”韓翼輕輕說了一句。
  “那我送您回家吧?”孟曉梵在一旁輕聲的詢問著。
  韓翼很留戀此刻的狀態,可是他心裏也知道剛才自己肯定把她嚇的夠嗆。孟曉梵扶著他緩緩的站起來,他看著孟曉梵額頭上還掛著一層汗:“嚇到你了吧?”
  “是,差點把小命嚇沒了,您病死我嚇死咱倆雙雙翹辮子在男廁所裏,明天就能上報紙頭版,一夜我就出名了”
  孟曉梵說完這句話,韓翼控製不住的擁抱了她,孟曉梵多少有些驚異,但是還是沒伸手推開他實在是因為他剛剛犯病的樣子太嚇人,韓翼想說的話就在嘴邊,他想跟她說讓她永遠留在身邊別離開,可是他心裏清楚如果他說出來可能明天她就會離開了,韓翼猶豫了好久說了句:“謝謝你,你又救了我一次。”
  孟曉梵被韓翼抱在胸前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或者該做什麽,想了半天說了句:“沒關係,你真應該多注意身體,是不是應該少喝酒啊?”
  韓翼還沒來得及說話,門外的圍觀的一些人裏有人喊起來:“哥們,沒事了就走吧,你給你媳婦可占著男廁所好久了,我們這都憋了快一個小時了,憋炸的都好幾個,你剛才太忙了沒聽見響吧,回家躺床上抱去吧,別在這抱了,把廁所還給我們”
  孟曉梵轉頭看著他們:“抱你大爺,他是我哥,他是我哥”
  “得,得,你哥你哥帶著你哥趕緊走吧,別回頭你哥好了,我們這再憋死兩回頭明天我們也該上頭條了。”
  韓翼低著頭看著孟曉梵:“行了,你真是男廁所一霸,咱們趕緊走吧”

  (91)請你吃飯!
  韓翼打車送孟曉梵回了家,孟曉梵對於韓翼的狀況還是有些擔心。
  “你真的沒事了吧?”
  “嗯,沒事了。”韓翼笑著點了點頭。
  “您要有事了,給我打電話。嗨給我打電話也不管用,你先給醫院打再給我打吧。您那藥放手邊上啊哎,這身體不好想起來也挺愁人”孟曉梵忍不住發表著感歎。
  “我身體挺好的。”韓翼在一旁立刻反駁著。
  “好,挺好外麵看著挺好”
  “這哮喘是小時候落下的毛病,其實我已經好多年不發作了。”
  孟曉梵很小心的看著韓翼,極小聲音的嘀咕著:“今年一年我就見著三回”
  韓翼低垂眼瞼輕輕的“嗯”了一聲:“今年有些特殊”
  孟曉梵聽著韓翼的解釋暗想著,也許這和他的心情有關係吧,看著韓翼此刻又挺拔的站在自己麵前誰能想到他發病的時候會是那個落魄的樣子呢,雖然她知道韓翼不喜歡被別人同情,可是一想起他剛才的樣子孟曉梵的心裏還是有些難受。
  “您以後得多注意自己身體”
  “嗯,我注意。”韓翼像是個受教育的小孩,站在她對麵點著頭。
  “我覺得您以後還是少喝酒吧”
  “嗯,少喝”韓翼在一旁隨聲附和著。
  “其實能不喝就最好別喝”
  “嗯,不喝”韓翼繼續在一旁附和著。
  孟曉梵看著韓翼此刻的好態度,越說越得意,“我覺的你是不是應該把那咖啡也戒了啊?”
  韓翼抬起眼皮來看著她:“我把飯也戒了得了”
  孟曉梵撇了下嘴:“那倒是沒必要”
  韓翼帶著笑看著她:“行,那我把這嗜好留下”
  孟曉梵忍不住也帶上了笑,沒想到韓翼居然沒事也會逗兩句咳嗽,看來這是撿了條命又重獲新生了。
  “那您要沒什麽事我就回家了”孟曉梵很小的聲音,像是在征詢韓翼的意見。
  韓翼一直看著孟曉梵的臉,心裏是不舍得她離開,半天沒說出準許她回家的話:“你明天會去上班吧?”
  “嗯,每天都去啊。”
  “哦,那個要是你不想弄那個咖啡,等我去了我自己弄也行。”
  “我沒不想弄。”
  “明天中午吃什麽啊?”韓翼看著孟曉梵詢問著。
  孟曉梵沒有回答帶著訝異的表情看著他,心想這撿了條命怎麽人也變不正常了。
  “要不然還去吃包子吧?挺好吃的,你請客,上次你沒請成我。”
  “哦,說了一大圈是為了讓我請客?”
  韓翼搖了搖頭:“也不是,現在想想應該我請,謝謝你救了我”
  “您別假客氣了,這不是都應該的嗎?我要有事,您不是也會救我嗎?”
  “會的,肯定會的”韓翼低著頭想了想,覺的自己再說別的就實在是太怪了,“那個……那你回家吧。”
  孟曉梵像是鬆了一口氣,轉身回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孟曉梵先給林誠打電話把他譴責了一頓:“你昨天怎麽沒給我打電話啊?我等到你十二點多。”
  “昨天公司的人都喝多了,昨天我怎麽回的家我都不知道。”
  “那今天咱倆去看電影吧?”孟曉梵在電話裏小聲的詢問著。
  “今天我想去找我爸,上次跟他說安排跟你父母見麵的事,可能他太忙了一直沒給我回信,現在他有個什麽開發計劃好像有什麽問題,我不去找他我根本見不到他。請您老人家批準我去見我爸吧。”
  孟曉梵在電話裏一直咯咯的笑著:“行吧,那我批準了,跪安吧,小林子。”
  “是,老佛爺”林誠在電話裏也笑的很開心。
  孟曉梵在工作的時候是心情很好,韓翼的心情似乎是更好,整個人顯的很精神,居然在律所裏四處行走的時候也帶上了微笑,偶爾會跟別人點頭寒暄兩句。
  “下午跟我去見個客戶。”韓翼看著孟曉梵說出了下午的安排。
  “嗯,好。那中午還去吃包子嗎?”
  “我考慮了一下,還是應該我請你,感謝你救了我,見完客戶咱們去吃個飯,今天不會太晚的。”韓翼隻是說出了自己的決定也沒給孟曉梵同意和拒絕的機會就自己回辦公室了。
  孟曉梵心想這請人吃飯怎麽也跟下命令似的。
  孟曉梵跟韓翼去見了客戶,發現一下午的談話都沒什麽實質內容,說到後來客戶跟韓翼聊上私事了,說自己最近想去哪投資,韓翼在一旁帶著笑聽著客戶滔滔不絕的說著,偶爾插兩句嘴,總是讓客戶更眉開眼笑,快接近吃飯時間韓翼突然起身告辭了。帶著孟曉梵一起離開了約見地點。
  “您今天怎麽沒事跟人閑聊天來了?”
  “年底嘛,多跟客戶走動走動是好的。”韓翼的表情是開心,他轉頭看著孟曉梵:“走吧,去吃飯吧。”
  韓翼帶著孟曉梵到了一家很有名的餐廳,孟曉梵站在門口看著那金字招牌好久:“這家我聽說過。”
  “嗯,這家的菜做的還能吃。”
  “挺貴的吧?這怎麽好意思啊?”
  韓翼轉頭看著她:“你不是臉皮厚嗎?我想了想你應該能抗的住。”
  “得,吃人家的嘴短,您就說吧,我不說了”
  孟曉梵跟著韓翼走進了餐廳,發現餐廳的裝修很有風格,四處流水潺潺小橋連路很像是個古代庭院。餐廳裏放著輕柔的古典樂聽著像是古箏,讓人的心情很是放鬆。
  服務員帶著韓翼和孟曉梵七拐八拐的,向裏走著,拐過一個包間裏麵走出一個人來,邊走邊打電話,看見韓翼立刻把電話掛了,大喊著:“小翼。”
  韓翼側頭一看,何宇恒正站在對麵的小橋上朝他招著手:“快過來,太巧了,怎麽在這碰到你了。”韓翼跟孟曉梵互看了一眼,從橋上走了過去。
  何宇恒朝服務員說了句:“不用你了,你走吧。”說完就拉著韓翼的手:“哎呀,太好了,在這碰到你太好,我正發愁呢,我正跟林老板談提高顧問費的事呢,他來回來去的跟我打太極,就是不吐口。你這個實幹家來了,你剛好跟他說說去,說說你去年給他們公司增加了多少顧問谘詢啊。”說完就拉著韓翼往包間裏走。
  韓翼是有些抗拒,他本來隻是想跟孟曉梵吃頓二人晚餐,結果在這碰到了何宇恒,把他想的很愉快的事情一下給破壞了:“不要了吧,我跟我助理吃頓便飯就走。”
  何宇恒轉頭看著孟曉梵:“呀,曉梵,你也在呢?那更好了,一起吧。什麽便飯啊?吃便飯有到這來吃的嗎?”
  何宇恒又轉過來扶了孟曉梵一把:“來,來,來,一起”
  何宇恒不由分說的拉著韓翼推著孟曉梵走進了包間。
  何宇恒一走進包間就開懷大笑著:“林先生,您說我這出去接個電話,剛好碰到韓翼了,您說巧不巧。”
  屋子裏坐著兩個男人,林福源坐在圓桌的正中間,右手邊坐著林誠。兩個人抬眼看著門口的方向,林福源笑著點了點頭:“韓律師來了,真的是很巧啊”
  韓翼的表情立刻陷入到一種僵硬的狀態裏,他站在門口的位置一直盯著林誠看,聽見林福源的聲音,他轉頭看向林福源微微點頭致意了一下,眼神又轉回到林誠的臉上。
  林誠此刻的表情更是呆滯,他看著韓翼沒發出任何聲音,眼睛從韓翼的臉上轉到了孟曉梵的臉上,孟曉梵正滿臉欣喜的看著他。屋內的氛圍一下子變的很安靜,連林福源和何宇恒都發現了林誠和韓翼正在沉默對視著。
  “小林子。”孟曉梵站在韓翼的身後輕聲的喊了出來,這個聲音一出韓翼立刻轉頭盯著孟曉梵的臉,眼睛裏全是驚異和不解。
  林誠的臉上終於帶上了笑,他站起身來,走到孟曉梵身邊輕聲的說了句:“你也來了?”然後就拉起孟曉梵的手往餐桌旁走,韓翼的眼睛追隨著孟曉梵從自己身邊到了飯桌旁。
  “爸,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曉梵。”
  林福源的表情滿是吃驚,“啊?”
  “我女朋友”林誠在一旁補充著。
  林誠這句話說出來,韓翼站在原地閉了眼睛,猛喘了口氣,聲音之大似乎所有人都能聽見。
  林福源的臉上是高興:“哦,那可真是巧啊,來快坐,我兒子找個女朋友可真不容易,剛才還在說過年要見麵呢,想不到我這提前見到了。”接著是林福源聲如洪鍾的笑聲。
  孟曉梵看著林福源微微鞠了一躬:“林叔叔好”
  林福源繼續大笑著:“好,我很好”
  孟曉梵站在桌子邊看著韓翼:“韓律師,您過來坐嗎?”
  韓翼的眉頭一直深鎖,不說話一直盯著孟曉梵的眼睛在看。
  孟曉梵被韓翼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覺的韓翼不過來坐,自己先坐下又很不禮貌。她站在桌子邊很小心的回看著他。
  “韓翼,過來坐吧”林誠忍不住出口邀請了韓翼。
  韓翼的眼睛終於從孟曉梵的臉上挪到了林誠的臉上,再次看到林誠臉上的時候,韓翼微揚了下嘴角掩飾不住的不屑,這表情讓林誠很不舒服,他側著頭看著孟曉梵:“坐吧,曉梵。”說完就硬拉著孟曉梵坐在了桌子邊。
  韓翼的臉上終於換上了平靜,他坦然的走過去坐到了何宇恒身旁,麵無表情一句話都不說,隻是會偶爾抬眼看孟曉梵的臉,瞬間就把眼睛看向別處,仿佛這屋子裏的其他人都根本不存在一樣。

  (92)有勞你了!
  “啊?曉梵是林公子的女朋友啊?”何宇恒坐在一旁聽的是又驚又喜,“您上次給我打電話說是您的一個遠房表妹,我還真以為是您的表妹呢。”
  韓翼聽見何宇恒這句話,忍不住再皺了眉頭,他輕抬眼皮看了孟曉梵一眼,又繼續把眼皮垂下。
  “別叫林公子叫林誠就好,那麽叫聽著像個古代人。”林誠沒有直麵回答何宇恒的問題,把話題引向了別處。
  “那我就叫您父親是林老板,叫您林先生?”何宇恒笑容誠懇態度謙卑,孟曉梵在一旁看著都有些感觸。心想這大*OSS在大客戶麵前果然是不一樣。
  孟曉梵側頭打量著林福源,林福源一張國字臉,麵色黝黑,五官端正,一雙劍眉,從肩膀的寬度來看個頭也應該不低,微微發福。猛一看很有農民的淳樸氣息,讓人很難一下把他和一個房地產老板的形象聯係起來,仔細觀察林福源的眼神裏卻透著狡黠的目光,堅定又略帶一點優越感。
  林福源帶著微笑看著孟曉梵:“這丫頭叫……?”
  “孟曉梵。”孟曉梵趕忙回答到。
  “哦,曉梵啊,你也在宇恒當律師啊?”
  “我現在是韓律師的助理”
  “律師有什麽可幹的?”林福源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掙來掙去都是些小錢,要我說你別幹了,來福源地產吧,把林誠也勸來,幫叔叔一起幹多好啊。”
  “上次那個合同修改的,您還滿意嗎?”韓翼突然抬起頭來向林福源問了個問題,打斷了林福源繼續往下說。
  “你韓律師辦事情我一直是滿意的,不然我也不會跟你們宇恒一再的續約,對不對,現在外麵的律師事務所多如牛毛。”
  何宇恒一直在一旁點頭稱是:“一直以來也是謝謝林老板的支持”說完就叫服務員給每個人都倒上酒,何宇恒端著杯子麵帶喜色:“哎呀,大家今天碰到一起很不容易啊,我跟韓律師對林老板和林先生表示一下感謝,我先幹為敬。”何宇恒的話還沒說完,一旁的韓翼一仰脖已經把一杯酒都喝了,轉頭看著服務員指了指杯子:“倒滿”服務員剛給韓翼倒滿,韓翼端起杯子又把酒給喝了,弄的一旁的何宇恒很是尷尬,想了想也把自己的杯中酒喝幹了。
  “你說我林福源也不知道算是命好還是不好?”
  “您當然是命好了。”何宇恒在一旁極力說著好話。
  “有時候我是想著應該知足,可是你看看我跟我老婆赤手空拳打下的江山,連個繼承人都沒有。”
  “您瞧您說的,這不是林先生在這坐著呢嗎?”
  “我兒子他瞧不上我幹的,他就喜歡給人畫那圖,要說他學的這個跟家裏的產業還真沾點邊,可是他就是不愛做生意,你說說這愁不愁人?雖然我現在還能撐著吧,可是我這歲數也越來越大了,這遲早有一天你說我這家產交給誰去啊?”
  “您可以捐了”韓翼在一旁看著林福源,說了個建議出來。
  “我捐了?我憑什麽捐了?”林福源對於韓翼的這個提議很不滿意,說話的聲音變的很大。
  “沒什麽,隨便說說。”韓翼帶著笑解釋著:“現在國外的富豪都倡導去世之後把資產捐給社會,為民造福”
  “放屁”林福源在一旁大喊著:“我掙的錢,憑什麽捐了?我讓我兒子敗光了我也不捐。”
  “爸”林誠出口阻止著林福源稍有些激動的情緒。
  韓翼在一旁笑著點了點頭:“您說的有道理”
  林誠忍不住打量著韓翼,看著他臉上掛著的耐人尋味的笑容,心裏很是不痛快。
  孟曉梵覺的包間內的氣氛像是在閑聊,韓翼偶爾冒出來的話又像是恢複了他往日的風格,與何宇恒極力討好的態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點都不像是進來幫忙的。何宇恒已經坐在一旁拿手在擦汗了。孟曉梵對於他們的談話似乎插不進嘴,隻能坐在那低著頭吃東西。
  “這人不信命是不行的,我就很信命的。”林福源繼續跟何宇恒閑聊著說完就伸出手讓何宇恒看他手上,林福源的手上帶著個翡翠的戒指,綠的耀人的眼睛,從外形看來像是一隻青蛙。
  何宇恒在一旁忙讚歎到:“好翠啊,這青蛙雕刻的真是栩栩如生”
  “什麽青蛙?”林福源的聲音裏帶著很多不滿:“這叫蟾蜍這是我花了大價錢請回來的。”
  何宇恒不知道要怎麽接話了隻是一直重複著:“哦,原來是蟾蜍”
  “我新開的樓盤施工證就是批不下來,建委那我來來回回打點無數回了,總是告我要等,什麽辦法都想了,後來我就去找大師了,有阻擋就是要帶吉物給鏟除了,明白吧要給鏟除了我把這蟾蜍請回來,沒幾天施工證就批下來了,你不信都不行”
  何宇恒聽的很激動,一直在拿手拍著韓翼:“小翼,我早就跟你說過這風水命理學是有科學在的吧。”
  韓翼看著何宇恒笑著點了點頭:“大師的確科學,請神用的都是學名”韓翼說完就立刻端著杯子看著林福源:“祝賀您,福源地產的生意真是蒸蒸日上,托福源地產的福,我們去年跟福源地產的法律業務谘詢增加了15,起草合同法律文書增加12,解決的法律糾紛增加了7,我師傅要求增加顧問費用10還是很合理的,對於您來說根本不算什麽錢,其實就是給我們個心裏安慰當作鼓勵了。而且您現在的生意越做越大,明年需要我們的地方肯定會更多”
  何宇恒在下麵拿手捅了捅韓翼的腿,伸著五個手指頭,韓翼裝作沒看見,依然帶著笑看著林福源。
  林福源癟著嘴沒回答,把頭轉向了孟曉梵:“曉梵你父母是幹什麽的啊?”
  孟曉梵正低著頭吃東西,林福源的問題丟了過來,讓她有些慌忙應對,她抬頭看著韓翼發現韓翼眼睛盯著她,把手裏剛剛敬林福源的酒給喝了。
  “我媽是個會計,我爸是個公務員,我還有個哥哥跟我是雙胞胎,在證券公司工作。”
  “好啊,我們林家也算是大戶人家了,可是我們一點都沒有那些大戶人家的壞習慣,女孩子家世背景清清白白的就好我兒子不幫我就算了,這都快三十了,連個對象都沒談過,我們這些當父母的心裏這個著急啊,現在我兒子終於找到個喜歡的女孩了,不容易。”
  韓翼看著林誠臉上帶著微笑:“林先生,我原來真是不知道曉梵是你的女朋友,我還總讓她加班,現在想想你應該也挺忙的吧?有時間談戀愛的確不容易平時,總是看見曉梵在跟她男朋友道歉,我是怎麽都沒想到會是你實在是不好意思,我表示歉意敬你一杯吧。”韓翼端起酒杯來剛要喝,孟曉梵看著一直在擺手:“韓律師,您少喝點您的臉這有點紅”孟曉梵拿手指了指自己的顴骨,現在她一看見韓翼臉紅就是說不出的緊張,實在是怕昨天男廁所驚魂的一幕又再次上演。
  孟曉梵這句勸告的話一出口,韓翼端著酒杯的手懸在了半空中,輕皺眉頭眼睛在盯著孟曉梵臉,手裏的酒不知道要何去何從了。包間內又立刻陷入到一種安靜狀態之中,安靜了兩分鍾,林誠突然站了起來,湊過去把韓翼手裏酒杯拿了下來:“喝點飲料吧”說完就叫服務員給韓翼換了飲料。
  韓翼麵帶微笑輕歎了一聲:“是啊,我昨天才剛答應過不喝酒的。”
  “林誠,律所忙不忙,你最清楚了吧?工作壓下來是一撥接一撥,不然我也不會總讓曉梵加班,林老板又上馬新項目了,看來明年我們的工作會更忙,我們律師掙點小錢也不容易。”林誠看著韓翼點了點頭,他轉頭看著林福源剛想說話,林福源忽然一拍腦門:“老了,老了。這第一次見曉梵當長輩的怎麽能不給見麵禮呢?”
  林誠知道父親是故意刁難何宇恒,父親這些年行事有些我行我素,可能是因為公司上了軌道,林福源現在越來越不在意別人眼光了。頭幾年的時候每次何宇恒提顧問費的問題,總是有意無意的說出當年那場官司,想讓林福源記著宇恒對他們有恩,直到有一次林福源生氣說要換顧問公司,何宇恒終於不再提了。林福源總是在家大聲的抱怨:“那何宇恒和韓翼就是瞧不起我,我不是就在他們麵前哭過嗎?那是他們沒遇上難事,誰遇上誰都得哭。你爸現在這樣那是靠神明保佑,天命所歸跟他們有什麽關係?靠嘴活著的一幫人就會說,到頭來還不是要靠咱們吃飯,那狀師在古代也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人。”
  林誠正想著事情,林福源已經打電話從外麵叫進個人來,一個中年男人腋下夾著個包,朝包間裏的每個人都點頭致意。
  “這是我們林家一個遠房表叔,也姓林,現在管我們林家飲食起居,就好像大內總管一樣。”說完林福源就一伸手。林表叔馬上從包裏掏了一摞錢出來,林福源皺著眉頭“再來一個。”林表叔又拿了一摞出來。
  林福源把錢落在了孟曉梵麵前:“曉梵拿著,叔叔也沒什麽禮物,給錢最實在,拿去買個卡子帶吧。”
  孟曉梵盯著麵前的兩萬塊錢,眼睛瞪的像鈴鐺大,她抓著林誠的手晃動一下,林誠是略微低垂眼瞼,長長的喘了口氣,關於這個事情他已經跟父親說過很多次,可是父親總是很直白的跟他說:“我現在什麽身家,我想幹嗎幹嗎,我花錢還要看別人臉色?我倒是很懷疑你是不是我林福源的兒子,一點霸氣都沒有,我白給你個好身家”
  林誠帶著笑轉頭看著孟曉梵:“收起來吧”
  孟曉梵的頭搖的像個撥浪鼓,心想這見一麵讓我花兩萬塊錢買卡子,那我們家是不是也得回禮兩萬塊錢讓林誠買副鞋帶啊?這回去怎麽跟我爸媽說啊?這不是自找壓力嗎?
  何宇恒在一旁敲著邊鼓:“哎呀,林老板就是大方”
  韓翼此刻的表情是說不出的怪異,微揚著嘴角似笑非笑,眼神在孟曉梵和林誠之間來回遊移。
  林誠做了個深呼吸,抬頭看著林福源:“爸,給錢就算了曉梵她也不好意思要,不如提高宇恒的顧問費用當作見麵禮吧,曉梵他們工作確實挺辛苦的,可是她確實想幹這個。您就當幫兒子一把吧。”
  林福源皺著眉頭微揚著下巴:“這怎麽能放一起說?這是公事”
  “我以後也會常去公司學習幫忙的”林誠說完這句話林福源的表情緩和了許多。“10有點多。”
  “8”韓翼此刻的表情是冰冷,眼神看向了別處,說出了一個數字。
  “最多6,一分都不能多。”
  “好,那就6。”何宇恒在一旁激動的喊著話。
  韓翼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謝謝林老板明天我一早還要出庭,我就不陪您了,我先告辭了。”說完他就盯著孟曉梵看,身體略微晃動了兩下。
  孟曉梵回看著他:“韓律師,您喝的可不少,您不能開車了,要不您找個代駕?”
  韓翼看著她帶上了溫暖的笑容,輕輕點了點頭:“說的對。”說完就靠過去把車鑰匙塞在孟曉梵手裏:“走吧,送我回家”
  韓翼剛說完話,林福源的臉色變的有些不好看:“韓律師,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們高高興興的湊在一起吃飯,你要忙你就先走吧,你要是實在找不到代駕,我讓我表叔送你回去,他開車技術也是很好的。”
  韓翼帶著笑半眯著眼睛看著林福源,像是帶著幾分酒意:“我不喜歡讓生人碰我的車。”
  “小翼,你醉了吧?”何宇恒趕忙在一旁打著圓場。
  “是醉了”說完就繼續看著孟曉梵:“走嗎?”
  孟曉梵眨著眼睛看著韓翼,覺的韓律師確實像是醉了,可是他站在麵前等自己送他,孟曉梵一下想不出要說什麽了。
  “我送你”林誠在一旁站了起來:“我沒喝酒,我也開車來的,我跟曉梵一起送你,行嗎?”
  韓翼抬眼看了林誠一陣,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有勞了”說完就轉身走出了包間。

  (93)別走!別走!
  韓翼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包間,林福源在飯桌旁很是生氣:“他什麽意思啊?讓我兒子去給他當司機?”
  林誠轉頭看著林福源:“我跟韓翼有一陣沒見了,聊聊天也沒什麽,我回頭送曉梵回家就不回來了,後天我再去看我媽。”林誠說完拉著孟曉梵也走出了包間。
  “韓律師他喝醉了,你別生他氣。”孟曉梵在一旁幫韓翼做著解釋。
  “他沒醉,他清醒著呢”
  孟曉梵拉了拉林誠的手:“他昨天哮喘發作了,差點給閻王當律師去,你就別跟他一般見識了。”
  “昨天?你昨天跟他在一起呢?”
  “是,有個案子辦的還挺順利的,後來說一起去慶祝一下。”
  林誠笑著輕點了頭,伸手摸了摸孟曉梵的臉:“下次要跟我說。”
  “要說的,昨天等你電話,你不是也喝多了嗎?”
  “是,我的錯。”
  林誠和孟曉梵手拉著手走出飯店,韓翼站在外麵看著街景好像在發呆,感受到他們走了出來像是緩過神來。
  林誠轉身看著孟曉梵:“你去開我的車吧,咱們一起把車開走,省的我明天還得來取。”
  孟曉梵點了點頭,拿了林誠的車鑰匙去開車了。
  林誠開著韓翼的車走在三環的主路上,他不停的從反光鏡看著車後座的韓翼,韓翼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車內的氣氛是安靜。
  “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曉梵的照顧。”林誠忍不住先開口了。
  “是她在一直照顧我”韓翼仍然閉著眼睛,可是聲音卻很清晰的傳過來。
  “我沒想過會碰到你。”
  “我也沒想過,我更沒想過他嘴裏喊的小林子是你。”車內又陷入到安靜之中。
  “你怎麽會跟她認識的?”韓翼坐在後座閉著眼睛問了個問題。
  “我跟她哥哥一起在一個體育中心打網球,是好幾年的球友,是他哥哥介紹我們認識的,我們是相親認識的。”
  “相親?”韓翼終於把眼睛睜開了,“你跟她相親?”
  “是。”林誠的話音剛落,身後傳來韓翼哈哈的笑聲。
  “林誠,你自己的事情搞明白了嗎,你就去相親?”
  “曉梵她什麽都不知道,要不是你那天讓她去我們家取合同碰到我,她連我們家是幹什麽的都還不知道,她去宇恒的時候我們倆還沒好,後來她知道了她沒說,她隻是不想變的那麽特殊,她想踏踏實實的學東西,她直率單純沒什麽心眼,所以你別在律所裏難為她。”
  韓翼的臉上依然掛著笑:“你覺的我會難為她?孟曉梵她不是沒什麽心眼,林誠你別拿她當傻子,隻是她的心眼都長在正麵,不像……”韓翼停頓了一下:“你、我”
  韓翼說完轉頭看著窗外一處正在建造的樓群:“林誠那個小區是不是你們家也參與投資了?不如送我幾套房子,就當是彌補點你對我的傷害隻提6哪夠看啊?也落不進我的腰包。”
  “韓翼這麽多年了,你就沒變過,今天我要不在那飯桌上,你連6也拿不到,你這輩子就是會利用別人。但是我告訴你,我不虧欠你什麽,你別裝成什麽受傷者,要欠我也隻是欠她的。”
  “她?誰啊?我前妻?我以為你們都不聯係了。”
  林誠被韓翼略帶挑釁的語氣弄的很是惱火,忍不住突然踩了刹車想將車子靠邊停下。
  “幹什麽?想打架嗎?幹事別總這麽衝動,孟曉梵就跟在後麵。”韓翼的話剛落,林誠的手機響了,是孟曉梵詢問他是不是有什麽狀況。林誠趕忙解釋著說沒事,是不小心踩到了刹車。
  “林誠我原來真挺佩服你的,我一直覺的你是本世紀最後一個情聖了,使了點下三濫的手段終於把我攪和離婚了,結果你又不要任夢了?”
  “是她不要我”林誠忍不住喊了出來。
  “哦,原來是這樣,所以你才找的孟曉梵?”
  “韓翼,你別他**在這歪曲事實,上學的時候我拿你當好哥們好知己,你拿我當什麽?還不是因為我這個人你說什麽我聽什麽,好使喚,你拿我當過朋友嗎?我從認識你開始就告訴過你我有個暗戀的女孩,我跟你說了兩年多你從來沒什麽反應,要不是有一次我無意中跟你說她爸爸是中院副院長,你會想要見她?是,我是個暴發戶的兒子,我爸媽是沒文化,我不用你多看得起我,我知道我自己配不上她,所以我上學的時候我一直不敢跟她表白,我怕連朋友都沒得做了,可是任夢她跟我說過,如果我們大學畢業了還沒有另一半我們就在一起。我到現在都後悔自己多了那句嘴,任夢好好的一個女孩子就讓你給毀了,她本來可以去德國留學的,她沒準將來會是個很有名的音樂家。你不喜歡她你追她,你使手段讓她嫁給你,可是你對她好嗎?一星期都說不過二十句話,為什麽?因為你們結婚沒幾年他爸爸就病了從職位上退下來了是不是?她爸爸病了你去看過她爸爸幾次?一個手指頭都數的過來吧?”林誠越說越生氣,聲音越來越大。
  韓翼坐在後座沉默著又把眼睛閉了起來。
  “韓翼你當初追任夢我沒話說,因為她不是我女朋友,她要想是她早是了,我追隨著她從初中到高中到大學,看著她跟你談戀愛,跟你結婚,她要是幸福我滾的遠遠的,一個我愛的女人總是到我麵前去哭,你覺的我心裏會怎麽樣?我終於放棄她了是因為她離婚了都還在想著你,我不知道我到底還能幹什麽了?”
  韓翼坐在後座上長舒了口氣,“任夢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她也不知道她愛的是誰,可能她在我身上投入了太多感情卻沒得到她想要的回報是種不甘心吧。”
  “韓翼,這次不行”林誠的聲音很堅決。
  “什麽不行?”
  “你知道我說什麽不行韓翼,就算我沒你聰明我也看的出來,就憑我對你的了解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麽。”
  韓翼繼續沉默。
  “曉梵,她是我女朋友,名正言順的,你給我聽清楚。”
  “那又怎麽樣?”韓翼的聲音很小但是足夠林誠聽見。
  “什麽怎麽樣?”林誠的聲音接近咆哮了。
  “林誠,在外人看來可能我們總是喜歡一個女人,其實你我心裏都清楚我們從來沒喜歡過一個女人,你是我最厭惡那種男人,任夢剛好是我最討厭的那種女人。你現在跟我這麽不容置疑的說孟曉梵是你女朋友,那任夢怎麽辦?名正言順?你不覺的這個詞你用的很可笑嗎?任夢曾經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你又做了什麽?”
  林誠一邊開車一邊做著深呼吸:“韓翼,曉梵他喜歡我,她是真心喜歡我,我也喜歡她。我們倆會幸福的。”
  韓翼的表情是平靜:“那她知道你睡我老婆,讓我離婚的事嗎?”
  “韓翼”林誠覺的自己腦部充血已經快被韓翼氣炸了。
  “林誠,這次不一樣。”韓翼沉澱了下自己的情緒:“我利用任夢什麽是我跟她之間的事情,孟曉梵是一個我真心喜歡的女人,如果她給我機會讓我愛她,我會用我一輩子好好愛”
  “你不配”
  韓翼笑著點點頭:“也許吧,我是不配,可是你也不配,我們倆都不配。可是沒辦法,我還是喜歡她。”
  “韓翼”林誠忍不住再次咆哮,緊接著是刹車和撞擊的聲音,林誠跟前麵一輛汽車追了尾。他坐在駕駛室作著深呼吸。前麵的車上很快下來一個膀大腰圓的男人,十分氣憤的下來再敲窗戶:“你他**開寶馬你就了不起啊?你給老子下來,真他**欠抽,你看你把我車撞的。”
  林誠覺的此刻惱火的厲害,男人還在一直拍打著玻璃,林誠開門下去不由分說一拳打在那個男人的顴骨上。
  孟曉梵發現林誠追尾,十分的著急她把車停靠在了路邊,剛朝這邊跑就發現林誠出手打了人,在身後大喊著著:“林誠,你怎麽了?”
  被打的男人也十分生氣,站直了身想要還手,孟曉梵一個健步衝上去,一把箍了男人的上身:“大哥,對不起,對不起,他得過狂犬病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孟曉梵朝林誠喊著:“林誠你怎麽打人啊,快點道歉。”
  林誠插著腰喘著氣不說話。
  男人使勁的想要掙脫孟曉梵的束縛,發現孟曉梵居然力氣還挺大:“你們倆一家子是不是?你捆著我他就能打我了是不是?我告訴你,咱懂法,我報警,我要讓他坐牢,你鬆手,你鬆開,我要打110、120跟122。”
  韓翼從車上下來站在林誠邊上,很小的聲音:“這剛提升了顧問費想不到就用上了。”韓翼看著孟曉梵還在使勁的捆著壯碩男人,生怕男人會出手打到林誠,嘴裏一直在跟那男人說著好話,韓翼忍不住歎了口氣,繼續小聲的念叨著:“你看她的樣子,讓我怎麽能不喜歡她?”
  韓翼的話剛一出口,林誠轉身也揍了韓翼一拳,韓翼的嘴角有點裂開,他側了臉皺了眉頭,沒有說話。
  被孟曉梵的困住的男人終於不再暴躁了:“我的媽啊,真有狂犬病啊?”
  “林誠,你瘋了?”孟曉梵鬆開了男人的跑過去看著韓翼裂開的嘴角:“您沒事吧,韓律師?你嘴角這受傷了。”
  韓翼想要笑發現上揚嘴角真的很疼,他拿手輕扶了一下傷處,看著孟曉梵:“沒什麽事。”說完他又拍了拍林誠肩膀,然後就去跟男人處理追尾事件了。
  林誠覺的怒氣終於算是過去了,他一隻手抵著額頭,一直在做著深呼吸。
  “小林子?你……真是的,我都不知道怎麽說你好了。”孟曉梵想湊到旁邊,聽聽韓翼怎麽解決事情,順道看看韓翼的傷,她剛想轉身離開,林誠一把抱住了她:“別走,別走,別走。”連說了三個別走,把孟曉梵抱的更緊了。

  (94)證明不了!
  林誠對自己被韓翼激怒出手打人很是懊惱,一晚上幾乎都沒怎麽說話,所有事情處理完已經快十二點了,林誠開車把孟曉梵送到家,在小區外一直沉默著。
  孟曉梵坐在車裏也沉默想問他為什麽要出手打韓翼的事情,看林誠一直沉默著想著他可能自己有話說吧。
  “初三,讓我父母跟你父母見麵怎麽樣?跟你爸媽好好說說我們家的情況。”林誠沉默了半天終於開口說話了。
  “好。”孟曉梵坐在一旁點了點頭。
  車內又是一陣沉默:“曉梵,你想過結婚嗎?”
  “結婚?”孟曉梵側著頭看著林誠。
  “是,二月份過完年,我們父母都見過麵了,你想沒想過結婚啊?不如五一,你覺的行嗎?”
  “有點倉促吧?”
  “那我們五一把結婚證領了?”
  “你怎麽了,林誠?”
  “沒什麽,就是突然想安定下來,好好過日子,其實咱倆歲數也不小了。”
  孟曉梵低著頭,想了一會:“我考慮考慮。”
  “考慮什麽?”林誠對孟曉梵的回答有些不滿。
  孟曉梵低著頭思索著:“林誠,我不太愛追問別人的事情,我覺的人家不想說就是不想說,追問急了問出來的也是謊話,跟一個男人結婚至少得讓我覺的這男的足夠坦誠足夠了解吧,我不知道我現在算不算了解你?其實真說考慮的應該是你,你準備好了嗎?我覺的其實我比你準備的充分,至少我很坦誠。”
  林誠在一旁做著深呼吸,又開始沉默了,他皺著眉頭想了好久:“我不該出手打韓翼,你也知道我不是會隨便動手打人的人,隻是不太喜歡他的說話方式,吃飯的時候你也見過了,他一直就看不起我現在也一樣,可能之前被他弄的心情不好吧,撞車的時候那個人還總是罵我,我一下就失控了。”
  孟曉梵眨了兩下眼睛看著他:“沒了?”
  林誠轉過頭帶上笑容:“嗯,沒了。”
  孟曉梵一直直視著林誠,林誠也一臉誠懇的回看著孟曉梵,孟曉梵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林誠的臉,林誠湊上來吻了孟曉梵,吻的很炙熱、毫不遲疑帶著很多掠奪的意味、久久不肯離去,“咱們結婚吧?”林誠靠在孟曉梵的嘴邊,輕聲的詢問著。
  孟曉梵微閉著眼瞼,輕喘了口氣:“好”輕輕的點了點頭。
  林誠靠在一旁像是一下鬆了口氣,再次吻了她,很輕很柔:“你實習期滿了,要不換個律所幹吧,我怕我打了韓翼他對你不好。”
  “應該不會的吧?我再想想,如果他對我特別苛刻,我再考慮換換看。”
  林誠想了半天還是把勸慰的話給忍回去了,覺的如果說的太多就太刻意了,就像剛才想了半天還是沒提那件事情,很怕自己一說出來一下子就什麽都失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孟曉梵把家裏藏的壓箱寶都找出來,都是過年走親戚來回的送的禮,一直沒人動,包裝盒子很漂亮隻是落了一層灰了,她拿著抹布擦了擦,看著都覺的挺合眼緣的,想著林誠把韓翼打了,讓林誠去給韓翼道歉是不可能了,不如自己去給韓翼道歉,就當提前拜年了。
  老媽在一旁好奇的看著孟曉梵:“丫頭你這是幹嗎呢?”
  “想拍領導馬屁,快過年了送點禮。”
  “嗬,你都學會溜須拍馬了,不容易,那櫃子裏有好幾瓶酒也沒人喝,你也拿去吧。”孟曉梵開開櫃子發現有好幾瓶藥酒,順手拎了兩瓶下來,想著反正韓翼受傷了補補也是對的。滿滿登登的裝了一大包,想著替林誠跟韓翼好好道歉,他應該不會生氣的。
  孟曉梵拎著一大包陳年禮品,趕到了律所,發現韓翼比她到的還早,孟曉梵在門口一直醞釀著自己的情緒,想著自己要一直保持誠懇把韓翼拍到底,一定要把他拍順了氣了。
  孟曉梵輕敲了韓翼辦公室的門,很快聽見韓翼讓她進入的話,孟曉梵鼓起了勇氣推門走了進去,一進去就滿臉堆笑的看著韓翼,眼神還是被他嘴角的傷吸引了,嘴角的傷已經結痂了,周圍泛著一小片紫色的淤血,想著林誠把人揍成這樣,自己覺的都矮人半截。
  “韓律師,您來的還挺早”
  韓翼抬眼看著她,表情顯的很平靜:“嗯,是。”
  “您昨天睡好了嗎?這是不是很疼啊?”孟曉梵拿手指了指自己嘴角。
  “你說呢?”韓翼有點想笑,隻是嘴角有些疼,沒笑出來。
  “我替林誠跟您道歉來了,真的特別不好意思,雖然您有時候說話聽著是挺容易讓人有動手的衝動的,但是他真動手了就是他的不對。”
  韓翼皺著眉頭看著她:“你這是道歉嗎?替你那溫和的男朋友罵我來了吧?”
  “不是,不是。”孟曉梵慌忙擺著手,“我是真的替他道歉來了,您大人有大量別跟他一般見識。”
  說完孟曉梵就靠過去把那一包禮物放在了韓翼的桌子上:“您看,我還給您帶了很多營養品,可見我的誠心不一般吧?麻煩您笑納笑納。”
  “這一大包是什麽啊?貓糧?那一包還沒吃完呢。”
  “不是,您看您說的,我哪能老送貓糧當禮物啊?這馬上要過年了,送點營養品,順道你這受傷了也剛好補補。”說完孟曉梵就一樣一樣的往外掏東西:“您別看這大兜子也挺沉的呢。”
  說完孟曉梵掏出個紅絨盒子:“這個是人參,您可以回去拌涼菜或者燉雞湯。這鹿茸片,也是大補的,這還有腦白金,這是兩瓶藥酒。都是補身體的,您好好看看不是貓糧,看在我這麽誠心實意的份上,您消消氣這事就過去吧。”
  韓翼盯著孟曉梵擺了一桌子東西,仔細盯著那兩瓶酒,皺著眉頭看了好久:“你這都是什麽東西?”
  “補品啊”
  “想讓我補哪?”
  “嘴角”
  “我沒聽說過鹿鞭酒補嘴角?”
  韓翼的話剛說完,孟曉梵的表情是驚異,她突然彎下腰盯著那兩瓶酒仔細看了半天,臉瞬間變的很紅,她盯著那酒想了半天終於擠出句話來:“啊哈哈哈,原來鹿鞭是長這個樣子的啊”
  韓翼一直忍著想笑的衝動看著她,可是越看孟曉梵的臉越紅,韓翼覺的看見孟曉梵臉紅的樣子著實難得,看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著實的可愛。
  孟曉梵支吾了半天,突然一咬牙站直了身體:“嗨,反正都是好東西,您看看能補哪就補補哪吧”
  孟曉梵的話剛一說完,韓翼忍不住笑出聲來,剛一笑嘴角的傷就裂開了,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孟曉梵也被嚇了一跳,突然一伸手扶著韓翼的一側臉頰,“這可怎麽辦啊,裂了,裂了,您有藥沒有,我給您擦擦。”韓翼笑容凝結在臉上,他一直在盯著孟曉梵看,突然覺的她的手很溫暖,很想讓她一直就這麽扶著自己的臉頰。
  孟曉梵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麽,趕忙把手拿開了。
  “那個……那個……您要沒什麽事,我就先出去了。”
  “他得幫我修車”韓翼似笑非笑的看著孟曉梵。
  “好,沒問題,這是他應該的。”
  “他沒說怕我擠兌你,讓你換律所嗎?”韓翼的表情是溫和像是在閑聊。
  孟曉梵愣了一下,猶豫了兩秒鍾輕輕的搖了搖頭。
  “你不用想那麽多,幹好你的工作就行,我會信守諾言的,等你實習期滿了跟律所簽約吧,我一向公私分明,再說了他昨天也是先被那個司機罵才會這樣的,我沒那麽小氣。隻是我這樣,得好幾天不能笑了。”
  “您不笑也挺帥的”
  “是嗎?”韓翼側著頭看著孟曉梵。
  “是。”孟曉梵肯定的點了點頭:“而且事情都是有兩麵性,雖然您不能笑了?這樣別人說您鞋拔子臉的時候,您就有充分的臭臉理由了。”
  韓翼瞪著孟曉梵:“沒人說,就你說”
  孟曉梵看著韓翼:“那個我出去了啊?”
  “你們過年兩家父母要見麵了嗎?”韓翼並沒讓孟曉梵出去,像是繼續跟她閑聊著。
  “是,是有這個打算。”
  “怎麽?準備結婚了?”
  “嗯,有這個打算,想著五一前後先說把結婚證領了。沒準到時候辦婚禮還請您當個證婚人什麽的呢?”
  韓翼抬著眼睛看著她:“我可替你證明不了什麽”

  (95)一切不得已!
  周末,孟曉梵一直在家裏四處溜達著,想著怎麽跟父母交代林誠的家世和已經考慮要結婚的事情。爸媽還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裏的綜藝節目哈哈大笑著,孟曉梵靠過去把電視擋了嚴實,老爸老媽就跟商量好似的,一左一右岔開身繼續看著電視,繼續笑著。
  “去,那邊站著去,站客廳中間幹嗎啊?”
  “我有事說。”
  “待會兒說,看完這段的。”
  “我要結婚了”孟曉梵站在中間高喊了句話,老爸老媽終於抬眼看著她,把歪著的身子收回來了。老爸老媽互相看了幾眼,安靜了一會兒,突然老媽朝屋子裏大喊著:“孟曉磊,你出來,你妹要結婚了。”
  沒一會兒,孟曉磊從屋子裏走出來,一邊走一邊問:“誰要結婚了?誰啊?”他靠過來推了孟曉梵一把:“你要結婚啦?”
  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
  “誰要娶你啊?真娶啊?他想好了嗎?貨一售出概不退換啊”孟曉磊話一說完,孟曉梵又踢了他一腳,兩個人在屋子裏先打了起來。“真的,你讓誠哥來看看來,你這樣的他娶嗎?在家得穿盔甲。”
  “行啦,你妹這說正事呢,你老招你妹幹嗎啊?”老爸坐在沙發上大喊著。
  兩個人終於不打了,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說說,你們是怎麽打算的”
  “林誠說大年初三的時候,讓你們和他父母見個麵。”
  “嗯,行,然後呢?”
  “他說大概五一前後去領結婚證,婚禮還沒訂,可能在再往後安排安排。”
  “你們都想好了嗎?”
  孟曉梵看著爸媽點了點頭。
  老媽長舒了口氣,居然一下子熱淚盈眶了:“總算弄出去一個。”
  “媽,你這可不像好話啊,好像我們倆多不招您待見似的。”孟曉磊在一旁抱怨著。
  老媽繼續熱淚盈眶的看著孟曉梵:“你哥上個月跟許麗娜分手了,你看看你手頭上有沒有合適的女孩子給你哥介紹一個,我一直擔心的是你嫁不出去,大大咧咧的還一身痞氣跟個男孩似的,結果沒想到你到先結婚了。”
  “媽,說我妹結婚的事呢,怎麽又提到我了,我用的著她介紹嗎?”
  “這不是挺好嗎,你給妹介紹,你妹給你介紹一個。反正你們倆是不能互相坑對方吧?”
  “那個。。那個,還有點兒事想說。”孟曉梵在一旁又開始支吾起來。
  全家人都安靜下來看著孟曉梵:“林誠,他爸他**已經不賣菜了。”
  “嗯,上次他自己說了,那他們賣什麽了?”
  “他們現在主要賣房子。”
  “賣房子?”老爸跟老媽互看了一眼:“當中介啦?那也挺好的,我有個同事剛好說想買套二手房呢,讓他爸媽給介紹一套啊?”
  “他們不賣二手房,他們賣一手的。其實他們現在是先四處溜達看好一地覺的不錯就給買下來,然後在那再蓋房子,然後再賣給別人,大概就是幹這個的。”
  孟曉磊坐直了身體看著孟曉梵:“什麽意思啊?你說誠哥他們家是房地產開發商啊?”
  孟曉梵點了點頭:“是,是這麽個職業”
  屋內一下陷入安靜的氣氛中:“你是說他們家挺有錢的?”老爸在一旁試探的詢問著。
  “嗯,可能是比咱們家有錢。”
  “有多少?趁個幾千萬?”
  “可能還要多點”
  “身家過億?”
  孟曉梵皺著眉頭想了想:“也許不止,總之我沒問究竟他們家趁多少錢,反正就是這麽個情況。”
  屋內又陷入一陣沉默中,孟曉磊的眉頭皺的很深。
  “這樣的情況合適嗎?”老爸在一旁帶著擔心的麵容問了個問題。
  孟曉梵突然站了起來:“反正他們家的情況我已經說的差不多了,你們也別嫌棄他有錢這事是好事,有錢總比沒錢好吧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他沒錢我也嫁他了,反正我歲數也不小了,也該嫁人了,林誠不娶我估計也沒人要我,我這麽痞一個女的還老打人我想過了我就跟著林誠了,他們家要事業挺好,我跟他省心,他父母那就少操點兒心,他們家要真倒閉了,那該養父母也得養父母,該照顧家也得照顧家啊,我們倆結婚了林誠他要是沒收入了,我該養他也得養他,沒辦法您姑娘就是這麽賤骨頭一人。可是林誠他是個好男人,他自己有本事,他會照顧我的,不,是我們倆會互相照顧的,事情就是這樣,我說這段話是表示我的決心,行了散會吧。”說完孟曉梵就站起來回臥室了。
  孟曉梵坐在臥室裏一直安靜的看著電腦屏幕發呆,突然覺的自己那段慷慨言辭像是要下一個賭注,剛才隻是宣布自己要下注了,都別攔著我。
  孟曉磊推門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窗台上,他一直盯著老妹看:“誠哥這人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藏的還挺深的哈?”
  “嗯。”孟曉梵輕輕的嗯了一聲。
  孟曉磊坐在窗台上沉默了一陣兒:“我跟許麗娜分手,是因為她有了新的男朋友。”
  孟曉梵轉頭看著老哥:“是嗎?好事回頭我給你介紹個好女孩。”
  孟曉磊從嘴角兒擠出一絲微笑來:“她男朋友你見過的”
  孟曉梵眨了兩下眼睛看著孟曉磊。
  “你跟誠哥相親那天在火鍋店碰到的那個張子峰。”
  “他們倆好了?”孟曉梵真覺的有點不可思議。
  孟曉磊聳了下肩膀,“據說是在夜店碰到的,許麗娜跟我說分手的時候,我問她說他會對你好嗎?你就不怕她跟你隻是逢場作戲,許麗娜說:Who,care?我當時心裏挺難受的,後來想了想也許不是為了許麗娜難受,我是覺的我自己看人怎麽這麽不準啊?你說我跟誠哥打了三年球,我都不知道他們家是幹什麽的,現在你們倆要結婚了,我這心裏老是七上八下的,老妹,你可一定要幸福啊,林誠他要是敢欺負你,你告訴我我去揍他。”
  孟曉梵聽著哥哥的話心裏有很多感動,她站起來照著孟曉磊肩膀捶了一拳:“不用你揍他,我自己就能把他解決了。”
  孟曉磊掏出個手機來看著孟曉梵:“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我好給錄下來。”
  “幹嗎?”
  “拿去向誠哥揭露你母老虎的真麵目啊”孟曉磊的話剛說完,本來很安靜的家又立刻變成兩人的戰場了。
  氣的老媽在屋子裏大喊:“林誠他們家就算是火星人,我也把你嫁給他。”
  大年初三,一家人穿的喜氣洋洋的,看著很像是去串親戚,本來孟曉磊說不去了,在林誠一再的邀請下,全家人一起去了林誠訂下的那間酒樓。
  林福源把那間酒樓的二層全都包了下來,孟曉梵一家上樓的時候,發現服務員都站了整整齊齊的兩排等著他們,弄的孟曉梵父母多少有些不自在。孟曉梵拉了拉林誠的袖子:“幹嗎非要包一層啊?弄個包間不就行了嗎?”
  林誠皺著眉頭一臉的無奈的說:“我也說過了,我爸非要這樣,你說我能怎麽辦?”
  孟曉梵是第一次見到林誠的母親,皮膚有些偏黑,但麵色卻很紅潤,兩眼閃著堅定的光芒,讓人一看就像是經曆過很多事情的女性,可能自視身家不同,和林福源一樣都帶著某種隱約的優越感,雖然坐著輪椅,但和孟曉梵父母握手的時候都是微微揚著下巴。
  兩家人一坐下來,林福源就開懷大笑著:“哎呀,一聽說要跟親家見麵,我林福源就很激動啊,這酒樓的老板跟我是好朋友,我跟他說你把二層給我留下來,我要見親家,你看他就真的把二層給留下了,親家你們看這環境覺的還滿意嗎?”
  孟曉梵的父母似乎沒什麽話可說,一直笑著點頭:“挺好的,挺好的。”
  “我兒子林誠說要結婚,我跟他**都覺的很高興啊,我們林家就這麽一個兒子,這將來產業也都是他的,曉梵進我們家門肯定是受不了苦,一來就是闊太太,其實她嫁進來什麽都不用幹,就給我們林家開枝散葉就行。”
  “爸”林誠出口阻止了,林福源的話。
  孟曉梵的父母互看了一眼,笑笑的說:“曉梵這孩子挺擰的,她可能有她自己想幹的事情,我看林誠也挺支持她的。”
  “女人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比什麽都不知道的女人強,關鍵是看能不能以大局為重。”林誠的母親在一旁笑笑的說著話。“我們福源地產要準備上市了。”林誠的母親看著孟曉磊:“聽說令公子就是在證券公司工作,可能很快就能接觸到福源地產的股票了。”
  “爸,媽,說結婚呢,說公司幹嗎?”
  “對,說結婚,說結婚。”林福源繼續在一旁哈哈大笑著,說話間生猛海鮮已經擺了滿滿一桌子,孟曉梵的父母已經預見到可能與林誠父母見麵會是被壓製的狀態,做過心裏準備對於此時的狀況到沒什麽特殊的反應了,隻是隨口哼哼哈哈的附和著和林福源喝酒攀談著。
  “我兒子的婚禮得隆重,我個人喜歡中式的,可是現在年輕人都喜歡西式的,那咱們就來個中西合璧,關鍵是隆重,我這政界商界的朋友一大堆,我就這麽一個兒子,這婚禮怎麽也得照著千數來萬的花。”
  “爸”林誠在一旁皺著眉頭。
  “怎麽了又?不是說婚禮嗎?說婚禮也不行啊?”
  “我們家兩孩子,誰都是我們的心頭肉,我們就是個普通人家,千數來萬肯定是不能有了,但是該出什麽我們出什麽,我們也不想虧待自己女兒。主要是看著曉梵和林誠是互相真心實意的喜歡,能這麽真心喜歡不容易。”
  兩家父母來來回回的喝著酒聊著天,林誠的手機響了,林誠看著那個電話號碼眉頭深蹙起來,他站起來走到窗邊,任夢略帶抽泣的聲音從電話傳了過來:“林誠,我爸爸下病危了。”
  林誠在電話裏長喘了口氣:“我現在過不去,我今天有事。”
  “那我找誰啊?我爸爸要去世了怎麽辦?你不是說你會幫我的嗎?”
  “我今天真的去不了,我爸媽跟我女朋友爸媽見麵呢。”
  任夢在電話裏是一陣沉默,隻能聽見她隱隱的抽泣聲:“好,我知道了。”
  林誠坐回飯桌旁的時候,顯得有些心神不寧,額頭冒了一層的汗,孟曉梵轉頭看著他:“你怎麽了?不舒服啊?”
  “沒什麽?”林誠笑著搖了搖頭。說話間,林誠時常控製不住歎氣,說著說著話就經常走神,過了許久林誠的手機來了條短信還是任夢的:我不知道怎麽辦?你能不能幫幫我啊?算了。
  林誠蹙眉看了一陣,把手機收了起來。
  “什麽事?”孟曉梵轉頭看著他。
  林誠搖了搖頭。
  “有事你說話,我看你這樣我真著急。”
  “我那朋友她爸爸下病危了。”
  孟曉梵看了林誠一陣輕聲說了句:“去吧”
  林誠看著孟曉梵一直沉默著。
  “快去吧,早去早回”
  “幹什麽去?”林福源在一旁詢問著。
  “叔叔,林誠一個好哥們的爸爸身體不太好,想讓他過去幫忙照顧一下。”
  “不行這談婚事呢,你走了算怎麽回事啊?”
  “嗨,你就讓林誠去吧,這年輕人喜歡幫助人是好事,咱哥倆在這喝酒聊天就行了,這不是曉梵也在嗎?讓林誠早去早回。”
  林誠的母親在一沉著臉:“什麽朋友啊?非得去”
  林誠低著頭很小的聲音:“很好的一個朋友”
  “阿姨,您讓他去吧。”孟曉梵在一旁打著圓場。
  林誠的母親皺了下眉頭:“那你快去快回。”
  林誠像如釋重負一般鬆了口氣,急忙趕去醫院了。
  林誠到達醫院的時候任夢的父親被轉進了ICU,任夢一個人坐在門口哭泣著,看見了林誠臉上掛上點笑:“林誠,謝謝你趕過來了”
  “情況怎麽樣?”
  “還在搶救呢?這大過年的我爸單位也聯係不上人,我媽剛才高血壓也犯了,頭暈的不行,我讓她先回去了,你說我爸不會有事吧?”林誠跟任夢坐在ICU的門口一直安慰著任夢:“沒事的,沒事的,那麽多次都挺過來了。”
  病房裏出來一個醫生,林誠湊上去詢問著情況。
  “門脈高壓,吐了不少血,血色素不到四克,需要輸血,情況算是穩定吧?需要觀察。”
  任夢依然坐在等候椅上哭泣,林誠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後背:“沒事的,會好的。”任夢依靠在林誠的肩膀上哭的更傷心了。“你說我爸爸不會不到六十歲就要死了吧?那就剩我跟我媽了,我可怎麽辦啊?”
  任夢還在哭泣中,一個人緩緩的走過來站在他們麵前,輕聲的詢問著:“情況怎麽樣了?”
  任夢抬起頭看著韓翼麵無表情的站在麵前:“老公……韓翼你來了?你不是說你有事過不來嗎?”
  韓翼依然是麵無表情:“我隻是說我一時半會過不來。”
  任夢看著韓翼表情是傷心中帶著點欣喜。
  韓翼轉頭看著林誠,輕聲的說了句:“你也在呢?”
  林誠盯著韓翼的臉緩緩的站了起來:“你怎麽來了?”
  “任夢說你在忙著見你女朋友的爸媽,她不知道怎麽辦,需要個男人幫幫忙,我想了想她一個女人處理這事是挺難的,你又過不來我隻好過來了。”
  韓翼湊上去向醫生詢問了下情況,又在等候椅上坐了一會,站起身來看著任夢:“林誠趕過來了,我就不陪你了,我晚上還有事,我就先走了,醫生剛才也說了,你爸爸輸了血應該沒事,你要實在有事你再給我打電話吧。”
  任夢情緒有些激動:“我給你打電話你會來嗎?”
  “看情況吧,沒事的話就能來幫幫忙,有事的話就夠嗆。”韓翼看著林誠微笑了一下:“再見啊”說完轉身就走了。
  林誠看著韓翼的背影輕聲詢問著:“他為什麽會來?”
  “你剛才說你來不了,我也不知道找誰了,隻能想到他就問他能不能過來幫一下忙,他問我為什麽不找你,我說你見女朋友父母呢,他說他在外麵趕過來得很晚了,讓我跟你發短信好好跟你說,他說你會來的,結果你真的來了,林誠我謝謝你,還好你在呢,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任夢說完這句話,林誠十分氣憤的追著韓翼走了出去,“韓翼你給我站住。”衝過去一把抓住了韓翼的胳膊。
  韓翼轉過身的時候也是滿眼的怒火,他一把掐住了林誠的手腕:“林誠,我上次那一拳是替任夢挨的,我理虧我不還手,你別以為我不會打人?你現在嘴裏要是敢說出孟曉梵一個字來,我馬上揍你信不信?你也配生氣”說完韓翼就掰開了林誠的手,輕輕的拍拍了林誠的胸口,帶著笑開車離開了。

  (96)一眨眼就到!
  林誠趕回飯店的時候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了,飯是已經都吃的差不多了,要不是林誠說在電話裏說讓大家等他,兩家人本來都已經準備撤離了。
  林誠氣喘籲籲的趕回飯桌旁,滿頭滿臉的汗,一直在說著抱歉的話。孟曉梵給他倒了杯水,看著他一頭的汗,忍不住拿餐巾紙幫他擦著忽然又覺的當著父母有點曖昧,趕忙把餐巾紙遞給林誠手裏:“擦擦你的汗”
  林福源在一旁哈哈的大笑著:“小兩口看著恩愛是很好的事情”
  “你朋友的爸爸怎麽樣了?”
  “嗯,沒事了,暫時穩定。”林誠轉頭很認真的看著孟曉梵:“對不起啊,曉梵,把你自己留在這。”
  孟曉梵看著他嘿嘿的笑:“你這不是趕回來了嗎?沒事就行。”
  林誠的母親要去洗手間,保姆推著輪椅要走,曉梵自告奮勇的站起來,“我陪您去吧,阿姨。”
  林誠的母親笑著點了點頭。
  林誠的母親去完洗手間,看著孟曉梵,“去窗口那站一會,咱們聊幾分鍾。”
  孟曉梵和林誠母親一起站在窗口,看著街景。
  “曉梵,你能嫁進我們林家你應該覺的幸運。”
  這種開場白孟曉梵設想過無數次,現在終於在林誠母親嘴裏聽見了。
  “我們家現在的狀況,說實話把公司收了,咱們靠在一起,你跟林誠什麽都不幹也能小康生活到百年之後,當然了還得是中國的政策不能變,沒準哪天一殺富濟貧把富豪的資產都收了,那咱們就又都一樣了。”
  “其實也沒什麽不一樣的。”孟曉梵極小的聲音嘀咕著。
  “嗯,是,其實是沒什麽不一樣,我們林家起來也就是這二三十年的事情,而且也是沒什麽政治背景,就算有也是這兩年硬靠錢填出來的,什麽也都不穩固,我看人家也不是太願意跟我們這種農民出身的企業家走的過近。曉梵,你喜歡林誠什麽啊?”
  孟曉梵有點害羞的低著頭笑著:“挺多優點呢。”
  “我兒子有點優點,也有缺點,阿姨心裏有數。他辦事拿的起放不下挺優柔寡斷的,這性格隨他爺爺,我現在把他放老家去讓他放一輩子羊,估計他也樂意。我是不喜歡這種性格的人,可是他是我兒子我沒辦法,不喜歡也是我們教育出來的。”
  “阿姨,您怎麽這麽說林誠啊?您這是勸我們倆好呢嗎?”
  “是啊,我兒子說要結婚的時候,我挺高興的,盼了這麽久終於要結婚了。後來我就擔心這女孩是為了圖我們家的錢,不是真喜歡他,可是我一見著你吧,就發現你這眼裏都是我兒子,阿姨就發現你是真心喜歡他,我也看的出來他挺喜歡你的。可是我又擔心了,你說你不圖我們家錢,有一天他這粘粘糊糊的性格你不喜歡了怎麽辦啊,那不是說走就走了嗎?能互相喜歡是好事,可是感情這東西是最經不起打擊的了,一碰就碎說出哪來都是傷心,我跟你老林叔叔要是沒點共同的目標光靠感情也走不到今天,現在我們的感情變的很複雜很充實,互相依靠從各方麵。阿姨的意思就是你對他得多忍讓,聽著像是個挺自私的說法,怎麽就讓女的忍讓不說自己兒子,可是我兒子他就是個忍讓的性格,你不勸他,他也是這樣。可能是因為家裏條件好吧,弄的林誠生活也沒什麽目標,他要真找個圖他錢的女人,我看兩天就能讓人把他錢都給騙走了。林誠這孩子,就是個一心就想居家過小日子的小男人,有一天你真受不了他了,走了,對他打擊肯定挺大的。你可以多想想他還有別的好處,比如有錢。”
  “說實話,我挺喜歡林誠這性格的,我跟他在一起一點都不累,突然知道他很有錢的時候,我有那麽一兩天還多了點負擔,可是我發現我們倆約會一進飯館我還是隻喜歡我吃那兩樣菜,我也隻喜歡我原來的擦臉油,我還是喜歡在淘寶上淘衣服,後來我就覺的其實生活也沒什麽變化,發現我們倆都對生活要求挺低的。而且我們倆都有點目標,我想在律所裏幹出點成績來,他跟我說過,他想參加設計大賽得個獎什麽的,希望有一天在這城市裏有一個他的代表作。挺好的,在一起是種淡淡的甜蜜感,我還是覺的兩個人在一起感情比其他的重要,您不用想太多別的,其實我是喜歡他這種溫和性格的,隻要我們倆都誠心實意別的您不用擔心。”
  林誠說自己母親有點智慧,孟曉梵覺的此刻像是能體會到,她的希望是他們能長長久久的,隻是方式是先說自己不喜歡自己兒子性格。像是先給自己打預防針一樣。
  二月份似乎過的特別快,隻有二十八天一閃就過去了,北京的初春一樣的寒冷,快到中午的時候孟曉梵拿出本新娘雜誌來,坐在桌子旁偷偷的翻看著,看著雜誌裏的模特穿著漂亮的婚紗,心裏美的跟吃了蜜似的,一直想象著自己穿上是什麽樣。
  “哎,中午吃什麽啊?”陸可湊過來敲著她的桌子。
  孟曉梵趕忙把雜誌向一旁掖了掖,“不吃了,減肥”
  “你減肥?我才需要減肥好不好,你藏什麽呢?黃書啊?拿出來看看。”
  陸可一伸手把孟曉梵藏著的那本雜誌拽了出來,孟曉梵伸手過來搶,陸可一閃身躲過去了:“新娘雜誌?你要結婚啦?”說完就跟發現驚天大八卦似的晃著手裏的雜誌朝小白、小張他們走過去:“悍婦,孟曉梵同學要結婚了啊,很驚人啊。”
  孟曉梵在後麵追著她:“你把那雜誌還我,我那是隨便看看”
  “什麽隨便看看?你看你都折了好幾角了,怪不得要減肥呢。”陸可一邊翻看著雜誌一邊往小白那邊走,嘴裏不停的叨叨著:“連你都要結婚了,我怎麽就找不到個合眼緣的男朋友呢?我也想結婚,我也想結婚啊。”陸可低著頭一頭撞上了正從茶水間裏走出來的韓翼,韓翼杯子裏的咖啡有一半灑在了陸可手裏的雜誌上,陸可一激動手裏的雜誌掉在了地上。
  韓翼低頭把雜誌撿了起來,翻看了兩眼,他十分生氣的瞪著陸可:“上班不好好上班,竟看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馮律師就是這麽教給你規矩的?”
  陸可本來是想聽著韓翼數落她兩句,可是韓翼一生氣在批評馮律師,她心裏多少有點不服氣,心想這可是您助理的書:“這個……這是那個……”猶豫了半天想說是孟曉梵的想了想還是算了,怎麽都覺的自己像告黑狀的。
  韓翼一轉身把那本書丟進垃圾桶了,轉過來瞪著陸可:“你這樣的結的了婚嗎?”說完就轉頭回辦公室了,一眼也沒看站在一旁的孟曉梵。
  陸可插著腰直喘氣:“**,丫咒我太他**損了,我這樣的怎麽就結不了婚啊?我今天要不罵他我就不姓陸”陸可生氣的在原地來回溜達,想著要去罵韓翼卻一直不敢上前。
  孟曉梵湊過來安慰著:“算了、算了,別生氣了,韓律師不是一直就這樣嗎?”
  “那不一樣,丫說我結不了婚,沒有比咒這個更狠的了?氣死老娘了,我不管都是你錯的,你中午得請我吃飯。”
  “行,我請你吃,咱吃包子去行吧?”孟曉梵去垃圾桶裏把那本新娘雜誌撿了回來,收在抽屜裏。
  韓翼跟她說下午要一起去見個客戶,孟曉梵完成了手頭的工作,一直在等著韓翼從辦公室裏出來,看了眼表已經快…半了,韓翼遲遲沒出來,忍不住又把那本雜誌掏出來,側著身子偷偷的翻看著。隱約覺的身後站著個人,轉過身來發現韓翼已經收拾整齊,站在身後盯著自己看,孟曉梵很慌張的站了起來,順手想藏那本雜誌,結果一不小心雜誌又掉在了地上。
  韓翼看著她笑了一下,低頭把雜誌撿了起來,很快的翻到了中間一頁,放在了孟曉梵的桌子上:“這個”拿手指了指那一頁上的一件婚紗。
  孟曉梵有點吃驚的看著韓翼:“什麽?”
  “婚紗,我覺的這件好看。”
  孟曉梵彎下腰自己看著那件婚紗發現確實是自己比較心儀的一款,實在不知道韓翼怎麽又跟她突然說起婚紗來了,看來是心情比上午的好了。
  “這件肩膀露的有點多吧?”孟曉梵還在仔細的看著那本書。
  “你穿好看,一點建議,男人的眼光行了,別說沒用的了,收拾東西出去工作了。”說完韓翼就拎著包轉身先走了。
  孟曉梵趕忙收拾包跟在身後。
  韓翼帶著笑看著她:“你那麽著急選婚紗幹什麽?結婚不還早著呢嗎?”
  “不早了,一眨眼就到了。”
  “那也早著呢”韓翼在一旁隨口附和了一句。

  (97)他在乎你嗎?
  匯仁交響樂團的選拔現場,林誠坐在外麵的大廳裏隱約能聽見傳來的悠揚琴聲,林誠的臉上帶著笑,他覺的任夢這次表現的很好。以他淺薄的音樂知識來說,至少他能聽出來任夢的琴比其他參加選拔的人拉的好。他已經陪著任夢來兩次了,這次是通知的複試,林誠內心期盼著任夢能被選上,至少她可以有一個自己有興趣的工作,也許她就不會總是在自己麵前說她自己是個什麽都不會幹的傻蛋了。
  林誠一直坐在外麵發呆,任夢背著琴走出來的時候表情是失落,林誠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第一次有了一點點煩躁的情緒。他平靜了下自己的情緒,湊了過去:“沒關係,有機會再來。”輕聲的說了句安慰的話。
  任夢突然仰起頭看著他滿臉的笑容,一下子撲進林誠的懷裏大笑著:“林誠,他們要我了,他們要我了。”
  林誠被任夢這種過分親昵的舉動弄的不知所措,等任夢激動的情緒稍微平靜之後,林誠輕輕的推開了她:“太好了,恭喜你我請客咱們去吃飯吧。”
  “林誠,我太開心了,我從來沒想過我可以再拉琴,我剛才緊張的要死,後來我就想我絕對不能再叫你對我失望了。真的我一個音都沒錯,我覺的自己隱藏的那些技藝瞬間都回來了,我今天是不是超長發揮啊?”任夢開心的說個不停:“他們招的是預備首席,我做夢都沒想過我還能做大提琴首席啊?”
  “你能的,你本來就有這個能力,其實你還能幹很多事情。”
  “我哪能幹很多事情啊?要不是你鼓勵我來,我都不敢來。”
  “任夢,我很快就要結婚了,我在想等我結婚了,我可能就不能像現在這樣這麽及時的幫你了,現在你算是有個像樣的工作,我想著覺的挺安慰的。你應該學著自己照顧自己了。”
  任夢低著頭和林誠肩並肩的向外走著,她突然抬頭看著林誠在笑:“今天這麽高興,我們別說那些不高興的事了,你不是說要請我吃飯嗎?”
  林誠駐足看著她:“什麽叫不高興的事?”
  任夢意識到自己用錯了詞,帶著點歉意的笑:“我說錯了,我是想說不說那些了,說說我們”
  “我們什麽?”
  “說說我們上學的時候,常去的那間小吃店,不知道還在不在,要不你帶我去看看,很想吃裏麵的小餛飩。”
  “我也很久沒去過了,應該早就拆了吧?要不然換個地吧?”林誠的聲音很小似乎隻有他自己能聽見。
  “記得小時候,我爸一直不讓我吃外麵小店裏的東西,可是咱們同學都說那家店的餛飩好吃,我自己特別想去,然後你就跟我說吃次餛飩怎麽了。還記得咱倆第一次去那間小店,那餛飩端上來特別香,我看都沒看就喝了口湯,結果被上麵漂著的油把嘴燙了泡,後來咱倆再去你每次都先幫我把油撇幹淨,還把那餛飩分成小碗再讓我吃,現在想想林誠你做事真的挺仔細的。”
  林誠的表情是煩躁,他停下來一直做著深呼吸:“任夢,今天就算那間小吃店還在,我也不會再幫你撇那些油,我也不會再幫你分餛飩了,你把這些小事記那麽清楚幹什麽?你是不是覺的我一輩子都能幫你做這些啊?”
  “你怎麽了林誠?今天這麽高興,你為什麽發脾氣啊?”任夢的表情有些委屈,極力忍著不哭出來。
  “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要結婚了,我要結婚了”
  “可是你跟我說過你還會幫我的?”
  “那你就要在我跟我女朋友父母見麵的時候非要叫我去嗎?”
  “你在為那天的事情生氣啊?那天的事情我真的處理不了,連韓翼都說我自己一個女人處理有點困難,連他那天都趕過去了。那天真的很嚴重”
  “韓翼都說?韓翼說的就都對,她叫你幹嗎你就幹嗎?他從認識你就告訴你,說你是個傻蛋除了會拉點琴什麽都不會幹,所以你就覺的自己是個傻蛋對不對?他叫你發短信,你就發短信,他叫你去死你去不去死啊?”
  “林誠,你怎麽這麽說話?韓翼隻是說他在很遠的地方趕過來困難,讓我給你發短信試試,說你沒準會過來,而且你也確實趕過來了。他說的哪有錯了?”
  林誠被任夢的話弄的一時語塞,他猶豫了半天:“任夢我原來關心你照顧你是因為愛你,我現在還在關心你幫助你是因為對不起你,我今天沒法陪你慶祝吃飯了,我明天要跟我女朋友去照婚紗照,再見”說完林誠就轉身離開了。
  看著林誠的背影,任夢的心裏覺的空空的,從來沒這麽空過。剛剛才覺的快樂的心情一下子又失落了。她覺的林誠好像沒跟她如此認真的發過脾氣,可是現在居然不理她把她扔在大街上獨自離去。任夢覺的自己變的是那麽的無助,她在街上站了很久,把手機拿出來給林誠發了個道歉的短信,很快林誠回了她的短信,說自己剛才有些激動了,答應過兩天再陪她慶祝。任夢覺的像是鬆了一口氣,剛才那一秒鍾她有一種像被拋棄的感覺,現在終於又覺的充實了。
  任夢從來沒想過韓翼會給她打電話,接到的那一刻她心情是無比的激動,幾乎到語顫的程度,韓翼的聲音很平和就像是路遇到熟人一樣,隻是問她最近有空沒有。
  “老公,匯仁交響樂團聘我作大提琴預備首席了。”
  “嗯,恭喜你,你要好好珍惜這個機會,叫名字別叫老公你這兩天有空沒有?”
  “明天和後天被通知要合練,我還沒跟他們合練過不知道他們的規矩要到幾點,你有事嗎?要不然我去跟團裏請假?”
  “請什麽假?你不是剛去嗎?這樣吧明天我去看你排練,見麵再說吧。”
  任夢覺的每次見到韓翼的時候心裏就像把小榔頭在敲,心‘咚咚’的跳的厲害,排練廳不是很大,韓翼很安靜的坐在台下觀眾席上,注視著台上的任夢。
  任夢此刻的心情就像是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那時候林誠鼓勵她也來參加大學聯盟服務站的公益活動,還可以順道介紹幾個朋友給她認識,她第一眼看到韓翼的時候就被他攝人的氣質深深吸引了,雖然他也很年輕可是一點都不像其他大學生那樣躁動,坐在那裏非常的沉穩自信,雖然他的話不多可是他說出的每句話聽著都是那麽的有道理。服務站裏的各種爭論也幾乎都是以韓翼的話作為結束語。任夢看著韓翼的態度和他的行事好像一切都盡在掌握一樣,她內心想著如果有一天她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就如同爭得了全世界。韓翼很英俊,任夢覺的周圍身邊不乏英俊男人的追求,可是那些長相俊美的男孩們多少都有些浮誇,韓翼似乎對於自己英俊的外表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意識,可是卻和他沉穩的氣質配合的很好,隻是安靜的坐在那裏就讓你覺的他高貴的像個王子。如今他已經是三十初頭的男人了,這種氣質越發的強烈了。
  “大提琴注意了”指揮有些反感的敲了敲指揮架子,把任夢從自己的思緒中拉了回來,她想也許自己剛才拉錯了很多音。有時候會覺的自己是不是太怪異了,怎麽就那麽喜歡這種感覺的男人。
  “那男的是誰啊?”前麵中提琴的女同事,在問另一個中提琴。
  “沒見過”
  “看著還挺有範兒的哈。”
  “嗯,挺搶眼的”
  任夢在後排麵帶微笑,暗想也許不是自己怪吧合練一直進行到下午一點半,有的團員抱怨實在是太餓了,指揮想了想宣布今天就到這了。指揮的話音剛落,觀眾席上的韓翼立刻站起來轉身走出了排練廳。任夢站在台上輕喊了一聲韓翼,韓翼也沒回頭看她,同事倒是有幾個在看她。
  任夢趕忙收拾了琴追了出去,一邊走一邊輕喊著韓翼的名字,韓翼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樂團大門。任夢快跑了兩步追了上去:“你等等我啊”
  韓翼終於減慢了腳步轉身看著她:“去對麵咖啡廳坐一下吧。”
  “你剛才怎麽掉頭就走啊?我喊你半天”
  韓翼微皺了眉頭:“你喊我幹什麽?你不覺的我掉頭就走是為你考慮嗎?你的新同事問你那是誰,你怎麽說?我的前夫?”
  任夢直愣愣的看著他,很小聲的說:“嗯,你說的有道理。”
  “你腦子是不是永遠都這麽簡單啊?”說完韓翼就朝對麵咖啡廳走去。任夢沉默不語的背著琴跟著他去了咖啡廳,兩個人坐下來點了喝的東西,一直沉默著。
  “你找我有什麽事?”任夢很小聲的詢問著。
  韓翼從懷裏掏出錢包,從裏麵拿出張銀行卡,放在了任夢麵前:“不是很多,你先收下吧”
  任夢低頭看著那張銀行卡,眼淚立刻充滿了整個眼眶。韓翼立刻掛上一副厭煩的表情:“我們有事說事,你別在這哭哭啼啼的。”
  “你這是要幹什麽,跟我徹底要劃清界限了嗎?”
  “任夢,我覺的上次你在我家,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明白了,我說過要賠你錢,我說到就得做到,我的很多錢做了別的投資,這是暫時能拿出來的了。”
  “幹什麽非要這麽絕啊?就算你有喜歡的女人了,你不喜歡我,我們做朋友不行嗎?”
  “做什麽朋友?我不隨便跟不喜歡的人做朋友”
  “你為什麽那麽煩我啊?難道就是因為那個誤會,我都跟你解釋多少遍了?”
  韓翼微微上揚了嘴角,看起來像是在笑:“任夢,你覺的你了解我嗎?”
  任夢看著韓翼點了點頭,忽然又搖了搖頭,忽然又點了點頭。
  韓翼的臉上依然是笑容:“你一點都不了解我我從來不誤會”韓翼的笑容漸漸的收了起來:“誤會既浪費時間又浪費經曆,所以我看不到本質很少下結論我沒誤會什麽,真的如果你還是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問他,我到底誤會沒有其實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我就是來給你送錢來的,順道恭喜你又找到樂團可以重新開始音樂生涯了。關於那件事情你還是抓緊時間去問他,省的你稀裏糊塗被蒙在鼓裏,過兩天你就該後悔了,不過我堅信他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愛你,你也應該相信這一點。”韓翼說完離開了咖啡廳,留下任夢一直坐在那發愣
  韓翼的堅定語氣讓她一下似乎能思考的能力,按著他說的去做好像隻能是她想到的事情。
  任夢帶著點怒氣的給林誠打了電話:“我要見你”態度是堅決。
  “你瘋了?我這正照相呢”
  “我不管,我有事要問你,你在哪呢?我現在就想知道。”
  “任夢,你別太任性了”
  “我們那天到底上床沒有?”
  林誠在電話裏是沉默,沉默了很久他輕聲的說:“我晚上去你們家找你”
  任夢一直在家裏踱步,等著林誠的到來,晚上八點鍾的時候接到了林誠的電話:“我在你們家樓下,你下來說。”
  “你進來”
  “我怕我們的談話影響到你母親”林誠的這句話讓任夢有了點不好的預感,她隨意穿了件外衣跑下樓去。
  林誠站在樓下嘴裏呼出一團團白霧,看著像是一直在做深呼吸,林誠的頭發修剪的很整齊似乎連眉毛都修剪的很規矩,的確像是剛拍完婚紗照。
  “為什麽突然又提這件事情?”
  “沒什麽就是想知道?我不該知道嗎?”
  “韓翼叫你來問我的?是不是他跟你說的?”
  “他隻是來給我送錢,他說他什麽都沒誤會,他說你是因為愛我”
  “他可真會說”
  “我有權利知道真相,你不告訴我,我每次見到韓翼我就覺的自己像個被動的傻瓜。”
  “你什麽都不記得了?”
  “我喝多了,我隻記得醒來的時候衣衫不整,我走出臥室,韓翼坐在客廳裏看報紙,他看見我說了一句,你可以收拾包滾了”
  林誠低著頭繼續沉默著,任夢在一旁著急的晃著他的胳膊:“你幹什麽啊?到底怎麽回事啊?你要再不說我明天就去律所找韓翼我去問他去”
  林誠盯著任夢看了一會:“是你主動的”
  “你說什麽?”
  “我沒說謊,真的是你主動的。”
  “你胡說”
  “我沒胡說,那晚上七點多鍾,你喝的醉熏熏的說你給韓翼打電話,你說韓翼讓你別騷擾他工作,我怕你喝多了出事我就過去了。是你先吻我的,你先脫的我的衣服。”林誠話音剛落,任夢狠狠的扇了他一個嘴巴:“你胡說,你造謠”
  林誠微皺著眉頭,長喘了口氣:“你讓我告訴你事實,這就是事實,你不主動你覺的我敢嗎?我把你當仙女一樣的供著。”
  任夢已經忍不住開始哭泣:“那你為什麽騙我?說我們沒事。”
  “這有區別嗎?我們的確沒到最後一步,可是這有區別嗎?你哭著求我愛你,說你要給我,你覺的我反抗的了嗎?我那麽愛你我一開始挺激動的,我覺的我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我當時一激動幹了最不理智的一件事情,就是給韓翼打了個電話”
  “什麽?”任夢帶著淚眼看著他。
  “是,這行為是挺蠢的,可是你在吻我的時候我就想,過了今天你就是我的女人了,可是你靠在我胸前一直問我韓翼為什麽就不愛你,你到底哪不好。我說他不愛你讓我愛你,我會一直愛你。你點頭說好。後來我想也許你是醉了,如果你酒醒了不讓我說,我還是會保守秘密不說的,那我們成什麽了?韓翼這人他不愛你,他也極度的要麵子,我不當麵撕他的臉他是根本不會提離婚的,因為他跟誰都無所謂,所以我就幹了這麽件蠢事,讓他聽著咱倆在房間裏親熱。”
  “林誠,你怎麽幹這種事?”
  “我能怎麽辦?我也不知道要怎麽樣了?我不想一次次的看著你哭,問我他什麽時候才能愛你,我告訴你多少次了,說他不會愛你,你就是不甘心我想不到什麽別的方法。可是最後的時候我停下了,是因為你跟我說,林誠過了今晚我是不是就不欠你什麽了?我不想你拿身體還給我什麽,我不是為了要你的身體可是我們倒在床上親熱和有沒有到那最後一步這有區別嗎?我知道我是蠢貨,我就是為了想讓你過的幸福點。可是你就跟著了魔一樣我說什麽你都不聽”
  林誠深喘了口氣:“我現在有點後悔,韓翼趕回來的時候看著我說,林誠你辦事情有腦子嗎?你想讓我離婚我可以離,你給我打電話是送證據給我,你就不怕我錄音?我離婚任夢一分錢都拿不到我當時生氣的說,我說不用你的錢,我照顧她,他說你最好能照顧她,她也最好願意讓你照顧。他是說的沒錯,你的確還是不要我。”林誠陷入到那晚的記憶裏,想著那天韓翼回來根本沒看任夢,隻是揍了自己一拳,也像那晚自己打韓翼一樣打在了自己的麵頰上,隻是那晚韓翼跟他說,這拳不是為哪個女人,隻是因為你辦事太過愚蠢。
  “這就是你說對不起我的原因,這就是你現在還在不停幫我的理由?”
  “我不可能不幫你,你自理能力差,畢了業就窩在家裏,沒工作沒收入,就算你爸爸是公費醫療可是還是需要照顧,離婚了一分贍養費也拿不到,我還把你變成了有過錯的一方,也許他手裏真的錄了證據,他沒說我不知道”
  任夢突然揪著林誠的袖子:“你去跟我找他。”
  “你幹什麽?”
  “你去幫我解釋,說我們沒真正發生關係。”
  “你瘋了?任夢?你覺的他真的在乎你嗎?”

  (98)沒有他你怎麽辦?
  任夢迫不及待的趕去了韓翼的家,她不想等,她想解釋,她不想讓韓翼每次看見她都是一種輕視的目光,想起來她就覺的受不了。
  林誠說什麽都不肯來,他很堅定告訴任夢:“我沒覺的我做錯什麽,錯也隻是方式,我隻是把你從那場可笑的婚姻裏解救出來,我不管你怎麽看我,我沒做錯。任夢開始新生活吧,你已經開始了別再把自己繞回去,而且就算你想繞你也回不去,他根本就不在乎你,從來沒在乎過。”
  任夢在努力的敲著韓翼的家門,敲的自己的手都有點疼了,過了一會韓翼過來開門了,“你來了”表情很平靜,似乎早就知道她會來一樣。
  任夢此時有些激動,她很快的走進屋裏:“老公,我想給你道歉。”
  韓翼的眉頭微蹙,看了任夢一眼輕聲說了句:“坐吧”
  任夢意識到自己又叫錯了稱謂:“韓翼,他都跟我說了,他全都跟我說了,是他不對不是,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真的沒想過他會那麽做,你生氣是有道理的。”
  韓翼給任夢倒了杯水遞了過去:“你冷靜點,喝水吧。”然後就繼續坐在沙發上看著手裏的文件。
  “韓翼”任夢不知道韓翼為什麽是如此平靜的態度,好像沒聽見自己的解釋一樣。
  “你先坐吧,等我把這個看完,明天下午要去跟客戶談事情。你坐這等我一下,我們一會再說這個事情。”
  任夢坐在韓翼的斜對麵一直看著他,屋子裏一下變的安靜了,她剛剛還激動的情緒被這安靜的氣氛也變的平靜下來,她幾次想開口跟韓翼說話,發現韓翼隻是很認真的低頭看著手裏的文件,每次她有想開口的衝動似乎總能看見韓翼在輕皺眉頭,她想也許是自己的錯覺,總之是一直忍耐,沒敢出聲音。在奔來的路上本來想好的滿滿的一片話,現在都被這種安靜的氣氛磨滅掉了,屋子裏隻是韓翼輕輕的翻紙的聲音。
  “還記的我們的婚禮嗎?”韓翼低著頭仍然翻看著手裏的文件,輕聲的說了句詢問的話。
  任夢本已經在沉寂的氛圍內低下去的頭又猛的抬起來,她努力朝韓翼點了點頭。
  “不大,但是還算熱鬧,是你父親要求的,以他的地位娶他的女兒我是應該給你一個像樣的婚禮,你父親很疼愛你從我沒什麽背景家世,他還願意把你嫁給我,就能看出他很疼愛你,對於這方麵他是個很好的父親,至少他在你喜歡這件事情上妥協了,當然我在你父親麵前表現的也很好,我讓他看見我是個有誌向的青年,我還跟他許諾過會給你幸福。我猜想你為了嫁給我可能也跟你父親起過爭執,隻不過他沒爭過你,可能這就是你為什麽覺的不幸福的時候不去跟你父親抱怨而隻是選擇去跟林誠抱怨的原因,當然也有你父親身體的因素也許你不想再刺激他了。”
  “韓翼。”任夢不知道韓翼為什麽會突然提婚禮和她父親的態度,可是他講的事情都是真實發生過的,讓她不知道要怎麽接話,任夢滿腦子都是在想怎樣解釋那晚的事情,韓翼說的事情卻和自己想說的極度的不符,“韓翼那件事情,可能你確實有點誤會,事實可能不像……不像你聽到的那樣。”
  “婚禮上的客人幾乎都是你們家的,我沒想過林誠會來,可是他還是來了,我很佩服他的勇氣,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跟別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海誓山盟,你說他心裏是種什麽樣的煎熬?那時候我們其實已經不算是朋友了,但是表麵上還是客客氣氣的。他想看著你幸福而且在婚禮上你也確實表現的很幸福。”
  韓翼終於將手裏的文件合了起來帶著點微笑看著任夢:“任夢,我跟你說過了,我看問題不看表麵,我隻看本質,我說了我沒誤會我就是沒誤會你現在這樣急匆匆的趕過來是為什麽?以為自己發現真相了?”
  “韓翼,我們那天……真的沒發生關係,你相信我”
  “婚禮那天你喝的有點多,你整天都一直在笑,笑的很開心晚上回到家你一直抱著我,我們做了夫妻間該做的事情,然後你靠在我懷裏開心的大笑著,你說,林誠太好了,我終於得到了他了,你看見了嗎?我終於跟他結婚了,林誠有你在真幸福然後你就靠在我胸前睡著了。”韓翼說完這句話把手裏的文件整齊的收好放在了袋子裏。
  任夢坐在一旁的表情是錯愕,她直愣愣的盯著韓翼:“我……不會這樣的”
  韓翼依然帶著微笑看著她:“可是,你就是這樣其實這才是問題的本質”
  任夢覺的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一時間她否認有這樣的事,可是又隱約的覺的自己可能真的會說出這樣的話,自己一下子像泄了氣一樣。
  “任夢,在外人看來你幾乎是具備了所有優點的女人,美麗,大方,氣質優雅,有才華,家世背景也很好。你從小被慣著長大,父母拿你當寶貝捧在手心裏,上學了也是學校的校花,被很多男生追求,在你看來這些疼愛追求都是理所應當的,如果他們不愛你才是件奇怪的事情。也許我是利用了這一點,看出了你的心理,我想認識你確實是因為你爸爸,我也看出你對我有好感,所以我就跟你玩若即若離的遊戲,說男人有征服**人也一樣有,你這種人就特別強烈。你過度投入到這場遊戲的時候,卻忽略了一點,其實你根本不愛我或者說你並不是真正的愛我,隻是你自己沒意識。你愛的人是林誠,你無數次的在夜晚睡熟的時候喊他的名字,然後是開心的笑或者傷心的哭。我聽見了都裝作沒聽見一樣,因為我在乎的不是你,我在乎的是你父親。如果我有一點點喜歡你我都不會忍受這個,那些日子你就是個陪伴我睡覺的女人,沒有什麽特殊的身份。這也是你為什麽一直想要孩子而我不讓你要的原因。你不是個能為我生孩子的女人,我也不可能讓你為我生孩子。林誠給了你全部的愛,彌補了你在我這得不到,其實他這樣做很傻。他還不如什麽都不管你,這樣你才能意識到他在你心裏到底有多重要,而不是你現在認為的他所做的一切都理所應當”
  任夢覺的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她聽著韓翼的話情緒開始激動起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跟我結婚的這幾年裏,我把你從一個才女變成了一個家庭主婦,其實你連家庭主婦都不合格,你什麽家務都不會做,雖然我知道你一直想努力的做。可是你剛離開我一年,任夢,你看林誠把你變成什麽了?你又重回樂團了,你又開始拉琴了,他陪在你身邊鼓勵你,照顧你,極盡他所能,他為什麽?任夢,你已經不是小女孩了,別老把自己整天放在夢幻的想象裏,林誠他也不是原來對你那麽著迷的男孩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別以為誰對誰的好都是理所應當一輩子不變的他已經在變了你還在想著怎麽解釋那晚愚蠢事情的時候,他已經想著要跟別的女人結婚了。你跑來跟我解釋這個東西,你想要幹什麽?解除那所謂的誤會跟我複婚?想點實際的東西吧,我忍了那麽多年你晚上喊著別人的名字,你以為我真的在乎那件事嗎?其實我跟你離婚我是同情他,他愛的太苦了。你現在應該做的事情就是回家,然後靜靜的躺下來想,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你身邊,他不能隨叫隨到的時候,你的生活會是什麽樣?那才是你真正應該擔心的事情。”
  “我對你的想法無關於感情,很遺憾你父親也沒幫上我的忙,看見了吧我就是這麽卑鄙的人,你的審美眼光也很怪異,不過還有件事得感謝你,當初他們家還是鄉鎮企業小老板的時候,要不是你跟他說要不韓翼律所試試,可能他也不會放下心裏的隔閡來找宇恒幫他們家打官司,那官司幫了我們兩個,現在想,你從中也起了點作用。所以我心裏對你還有點感激。可能這中間是有點誤會,可是這誤會隻是你自己的,我們沒有,我跟他也沒有。你隻是誤會了自己有多愛我,誤會了你自己對他的感情隻是好朋友,其實這才是最大的誤會其實你已經把他當成你生活的一部分了。”
  韓翼說完話站起來向樓上走:“太晚了,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任夢坐在出租車上陷入到自己的沉思裏,她幾乎不敢去想韓翼的話,想起來她就覺的心裏被揪痛了,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從來沒考慮過林誠有一天從自己生活裏消失,自己的生活將變成什麽樣?即使林誠在一遍遍提醒他要結婚了,可是自己從來沒真正考慮過,這代表什麽?代表他應該從自己的生活裏消失了?自己不應該再找他幫忙了?她忽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覺的自己是那麽的無助,她不能自抑的開始哭泣,哭的泣不成聲。而且坐在出租車上完全到了忘我的境界,最後幾乎是一路嚎啕著回到的家中。

  (99)我願意冒險!
  孟曉梵覺的最近林誠經常恍惚,偶爾唉聲歎氣,時常發呆或者走神,被孟曉梵叫回神的時候總是努力的擠出一絲笑,笑的還讓人覺的有些勉強。問他到底在想什麽事的時候,回答也總是沒事,隻是最近工作有點累了,孟曉梵懷疑林誠得了婚前恐懼症。
  林誠總是想著和任夢那晚的談話,因為之後任夢就沒消息了,可是前天突然給他發短信說想和他見麵,被他找借口推脫了,於是任夢一直在追問他到底哪天有時間,直到林誠說出個見麵時間來,任夢終於不再追問了。林誠的心情是忐忑,多少還有些恐懼,他很怕孟曉梵知道了會跟他提出來分手。他隱約感覺也許韓翼從中做了事情,想到這他就更多了幾分擔心,他想平平靜靜的就這麽熬過去,平平靜靜的過他今後的婚姻生活,可是心裏就是那麽不踏實。
  “嗯。”孟曉梵將手裏的大桶爆米花遞給林誠,兩個人坐在電影院裏等著電影開場,他們到的很早觀眾還不是很多。
  林誠又在發呆了,孟曉梵舉著爆米花的大桶在林誠麵前晃了晃,林誠的眼睛一直盯著某一處對此毫無反應。孟曉梵很生氣的把米花桶塞到林誠懷裏,一把掰過林誠的臉來。孟曉梵雙手擠著林誠的兩側臉頰,林誠覺的自己的五官被她按著擠到了一起,感覺自己就像個包子,嘴被她擠的撅了起來就像一條‘接吻魚’。
  林誠終於不再發呆了:“你幹什麽?多難看快放開。”林誠被迫的撅著嘴抱怨著,覺的自己的聲音都變了。
  “不難看,我看著挺可愛的,再說了黑燈瞎火的誰看你啊?”
  “看電影呢,別鬧”
  “這電影開始還早著呢快說想什麽呢?怎麽最近老是發呆啊?”
  “沒想什麽,想你呢唄?鬆手,臉變包子了。”
  “想我,那你好好看看我,說,我是誰,快說。”
  “孟曉梵。”
  “不親切,再想想從新說。”
  林誠依然被孟曉梵擠壓著臉皺著眉頭想了想:“我老婆”
  孟曉梵聽了一直在嘿嘿的笑:“快,誇我是大美女”
  “這不合適吧?我們還是應該實事求是。”林誠的話剛落,孟曉梵的手上又加了力道。
  “大美女,大美女鬆手,臉都快粘一塊了。”
  “連起來說一遍,必須得語句通順啊,想好啊。”
  “我老婆孟曉梵是大美女。”
  孟曉梵笑的像朵花,在林誠撅著的嘴上親了一下,“真乖”終於把手鬆開了。林誠一直在拿手揉著自己的臉:“沒見過你這樣的,大美女還得逼著人家說啊?”
  “那是你覺悟低我老公林誠是個超級大帥哥,你看咱這覺悟”
  林誠坐在一旁哈哈的大笑著,終於把剛才焦慮的心情忘記了,他一邊吃著桶裏的爆米花一邊帶著笑念叨著:“別說你這手勁還挺大。”
  “嗯,我這幫你治病呢。”
  “我哪有病?”
  “你有婚前恐懼症。”
  “誰有啊?”
  “你啊,網上說了,婚前唉聲歎氣的,還老心不在焉的都是很明顯的表現。”
  “從哪個破網看的啊?真能胡編亂造,再說了就你這樣的我敢嗎?對於你來說永遠有比結婚更讓我恐懼的事情,不昧著良心誇你是大美女,這五官就得挪位啊,這可比結婚嚇人多了。”
  孟曉梵側著頭看著他:“聽著怎麽像是沒打服啊?”
  “服了,服了,我就沒見過比你再美的女的,真的,你就是那種鳥一看見就往下掉,魚一看見就不會遊泳直接淹死那種,怎麽樣,這樣行嗎?”
  孟曉梵在一旁看著林誠猛點頭一邊開心的笑:“我覺的你說的很中肯啊我真是太厲害了,一下就把你的病治好了。”
  林誠靠過來在孟曉梵的嘴上輕吻了一下,輕聲細語:“我沒有婚前恐懼症,我真的隻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林誠此刻的心情終於放鬆下來,剛才滿腦子還在思考任夢會找他到底要說什麽,被孟曉梵這麽一折騰好像也變的不那麽重要了。
  隔天上午,韓翼說上午要去辦事可能要中午回來,孟曉梵跟陸可十分愜意的躲在茶水間泡茶聊天。
  “哎,上午你聽見那個女的嚎了嗎?”
  孟曉梵想了想看著陸可點了點頭:“嗯,好像是聽見有人嚎,我離的遠聽的不真切”
  “就找張律師打離婚官司那個,好家夥一上午都在控訴她老公跟那小三,我看她都快哭死過去了,張律師在那都插不上嘴,到最後就給人遞紙巾了。整個一個祥林嫂車軲轆話來回說,你說跟她老公都已經跟人家在外麵過日子了,她跑這哭有屁用啊,離婚你就說離婚的事唄,一句正題都沒提,就在那憶往昔了。”
  “傷心難過唄,哭也正常。”
  “孟曉梵,你這眼看要發昏進城的人就沒偶爾想一下萬一哪天你老公在外麵有一個你可怎麽辦啊?你不會也這麽哭吧?”
  “我呸呸呸呸呸……”孟曉梵一下說了十幾呸。
  陸可拿手擋著臉:“注意點衛生你,都呸我臉上來了。”
  孟曉梵拽了張餐巾紙給陸可擦著臉:“來,我幫你擦勻了。”
  陸可一把推開了她的手:“滾,真惡心,你說你種女的也有人要,我怎麽就沒人要呢。”
  孟曉梵隨意擺了擺手:“運氣,運氣,我也是趕上了。”
  “我這沒跟你開玩笑,我跟你說個假設,我就是想聽聽要是真有個小三站你麵前你說你老公跟她好,你怎麽辦?”
  孟曉梵眨了兩下眼睛看著陸可:“怎麽辦?”
  陸可點了點頭。
  孟曉梵抬著眼睛想了一下,轉頭看著陸可:“抽她唄,還能怎麽辦?”
  陸可的臉的歪在一邊,“那抽完之後呢?”
  “再抽”
  “哎,你除了這些能不能想點實際的東西,比如分錢什麽的?”
  “分錢?”孟曉梵瞪著陸可,陸可繼續向她點著頭。
  “行,分她點,讓她看傷去”
  陸可直愣愣的看了孟曉梵幾秒鍾:“哎,你拿你男朋友照片給我看看,別我一不小心勾搭錯了,再落一生活不能自理。”說完陸可拍了拍孟曉梵的肩膀:“你說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男的在外麵風流快活,你倒好先把女的打個半殘。”
  “嗯,我打那女人之前,先把我老公給閹了”
  陸可忍不住“噗”豎了豎拇指,“行,你夠狠。”隱約聽見好像還有一個人在笑,兩個人四下看了看,很快韓翼從外麵走進來,臉上掛著一絲微笑。
  “韓律師,您來了。”
  “嗯。”韓翼輕嗯了一聲。
  陸可朝孟曉梵擠了兩下眼睛轉身出去了。
  “韓律師,我預感到您快來了,我這進來準備給您弄咖啡來著。”說完孟曉梵就打開櫃子,把咖啡拿出來,開始濾咖啡。
  韓翼環抱著雙臂倚靠在櫃子上麵帶微笑的看著她:“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嗯,您問”
  “你是怎麽混進一個法律工作者隊伍裏的?”
  孟曉梵停頓了下手裏的工作,想了想,別過頭去很小聲音的嘀咕著:“你怎麽偷聽我們說話啊?”
  “我用的著偷聽嗎?你們倆說那麽大聲,我是光明正大的聽的,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一不小心就這麽混進來了唄。”
  “那可實在是太不小心了。”
  孟曉梵也忍不住帶著笑看著他:“您今天心情挺好的?都有空跟我開玩笑了?”
  “我每天心情都挺好的”
  “我也就是那麽一說,我跟陸可開玩笑呢,我哪能幹那種事啊,咱懂法”
  “我覺的你能幹出來,你以前不是還惦記著把我扒光了扔出北京城呢嗎?”
  孟曉梵忍不住白了韓翼一眼:“您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您暫時性選擇性記憶症又犯了。”
  “別給我亂按毛病,我身體好著呢。”韓翼的笑始終掛在臉上:“當你老公想想也挺不容易的,這得冒多大險啊?”
  “冒什麽險啊?真結了婚了都擔起自己該擔的那份責任來,不求掏心掏肺吧,實心實意嚴於律己就行,我保證他安安全全的,小日子不知道得過的多幸福呢,哪有什麽危險啊?”
  韓翼笑著點了點頭,拿出杯子來倒了杯咖啡:“孟曉梵,中午請我吃飯。”韓翼的語氣很平靜,隨口說了句話。
  孟曉梵帶著點吃驚的表情看著他:“您怎麽提了這麽冒昧一個請求啊?”
  韓翼直接給氣樂了:“冒昧是不是自己說自己更合適一些啊,有你這樣說別人的嗎?”
  “不是,我這一上午都挺消停的,怎麽您這一回來就逼著我請您吃飯啊?”
  “你本來就欠我頓飯啊?我現在把那一窩貓養的一個賽一個胖,我還老給它們加餐呢。你表示感謝也應該請一下吧,咱們不是朋友嗎?有來有往啊。就這麽定了,中午出去吃飯,去小店也行,就去你平時跟陸可小白他們常去的那些地,那些犄角旮旯的小吃店,再推薦一個試試,我哪都可以。”說完話韓翼也不等孟曉梵意見端著杯子就往出走,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他轉頭看著孟曉梵:“你說的挺有道理,不過有時候為了幸福冒點險也值了。別忘了中午請我吃飯。”說完就帶著笑回辦公室了。

  (100)踏實的幸福?
  快到中午的時候,孟曉梵去敲了韓翼辦公室的門,發現韓翼手頭似乎並沒做什麽正經工作,像是在等著自己敲門一樣。
  韓翼低頭看了眼手表:“現在就走嗎?有點早吧?剛十一點多點。”
  “您已經全身心的準備好黑我頓飯啦?”
  韓翼忍不住撇了下嘴:“你這話我不愛聽,我怎麽就是黑你頓飯了?”
  孟曉梵帶著笑向上湊了湊,“我最近經常被黑,前兩星期您把陸可罵一頓,她說都是我的錯非讓我請吃飯,上星期小白說為了慶祝我打牌連贏他一百天所以我必須請他吃飯。今天您又急匆匆的奔回來告訴我為了感謝您把貓養的越來越胖我也得請您吃飯,我剛才坐在那一直琢磨我最近是得罪誰了?”
  “切”韓翼控製不住的掛上了笑:“我覺的你請我的理由可比他們充分多了。”
  “細想想也是,可是怎麽就覺的有點不甘心,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您就由我掙紮一次?”孟曉梵四處看了看,看見韓翼的桌子上有個筆筒裏麵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插滿了各種筆。孟曉梵順手把一筆筒的筆全拿出來攥在手裏,伸到韓翼麵前晃動著,“來,猜猜,您猜對了我請,我猜對了您請。我還就不信了,怎麽整點事就都跑來讓我請客。”
  韓翼盯著孟曉梵手裏那攥著的一把筆,抬頭看著她:“猜什麽?”
  “單雙,這手頭也沒骰子,我也隻能急中生智了。”
  韓翼的覺的自己此刻笑的很無奈,他轉頭看向窗外:“孟曉梵,你到底是怎麽混進法律工作者隊伍裏的?吃頓飯還得逼著我跟你賭博啊?”
  “得,又急了,那我認栽了請就請吧。”
  “誰急了?”韓翼轉過頭來看著她:“這是你讓我猜的啊?我猜是單”
  “行,那我就猜雙,人生能有幾回搏。”說完孟曉梵就在桌子上開始碼那些筆,數了一圈一共十五根,孟曉梵的嘴撇的跟八萬似的,“好吧,您贏了,我請真是的要來的躲不過啊您收拾收拾咱出門了。”
  韓翼跟著孟曉梵朝律所對麵的另一條胡同裏走著,這次他沒問要去哪吃什麽,他隻是跟她肩並肩的走著,他希望孟曉梵帶他去的地方很遠這樣他就能一直這麽走下去。
  “孟曉梵,我跟你說件事。”
  “嗯,您說。”
  “那筆筒裏是十五根筆都放了三四年了,我從來沒動過。”
  孟曉梵停下腳步側頭看了他一眼:“您使詐”
  “誰使詐了?”
  “好,您這麽大一個律師為了黑助理一頓飯,居然使詐。”
  “孟曉梵,你少給我扣大帽子,你真是豬八戒倒打一耙,是你非逼著我猜的。”
  “那您早知道,您不說?”
  韓翼跟在一旁很小的聲音:“我知道的事情多了,難道都要說嗎?”
  “反正您這事辦的不地道。”
  韓翼在身旁停住了腳步聲音裏帶了點怒氣:“我對誰不地道,我也不會對你不地道。”
  孟曉梵側頭看著韓翼,不知道他怒氣從何而來,想著韓翼的話覺的渾身有點不自在,多少有點曖昧的語氣。
  “誰跟你一樣啊,整天就知道下個套繞別人,我都被你忽悠幾次了?我就不能學聰明點?”韓翼說了句打趣的話,把自己有點衝動的話掩蓋了過去,十分懊惱自己對孟曉梵的那句評價表現的不淡定。“咱們去吃什麽啊?”韓翼跟在一旁輕聲的詢問著。
  “鹵煮。”
  “什麽?我不去”
  “您怎麽又不去了?您說讓我請客,說吃什麽都行,還說讓我推薦個小店,您倒好,這都走這麽遠了,您怎麽又改主意了?”
  “鹵煮?鹵煮不就是把什麽腸子肚子放一個鍋裏煮嗎?你看看你帶這地往胡同裏都走出八裏地了,那腸子他洗的幹淨嗎?我知道你喜歡吃油大的,這吃的也太葷了吧?”
  “人都說您這男的特事,還真挺事的,我請客,您還得跟我這講究,真難伺候。”
  “我錯了行不行?我不該黑你頓飯,我請客咱出去吃別的,我以後都不讓你請我了,這一輩子我都請你行不行?”韓翼說完這句話突然很想把眼睛閉起來,隱約意識到自己又用了不合適的詞語。
  孟曉梵看著韓嘿嘿的笑起來:“吃頓鹵煮你至於嗎?看把您嚇的把一輩子的飯都給許了?你去嚐嚐真的挺好吃的,我都去好幾次了,我這不是還健健康康的嗎。”孟曉梵轉身依然朝胡同裏走著。
  “那我吃別的,他那有別的嗎?”
  “嗯,您可以來個燒餅再就點鹹菜,您要覺的實在噎的荒,我再幫您跟他要杯白開水。”
  韓翼皺著眉頭看著她:“是不是民工都比我吃的好啊?”
  “我就是覺的您別老整天那麽高高在上的,雖然您長的是挺為國爭光的,您要再隨和點多接觸接觸老百姓的生活,您不就更完美了嗎?”韓翼的心情是愉悅,他覺的這是孟曉梵對他的一種讚美。
  “那我跟你學打牌吧?”
  “啊?您瘋了?”
  “你天天跟曾律師他們在休息室打牌,你們那就叫人民群眾的文體活動,我說學打牌我就瘋了?你這是什麽邏輯?”
  “您突然提這要求我真是有點接受不了,不過也得看看您有沒有打牌的慧根。”
  “什麽慧根?不就是看運氣誰大誰贏嗎?”韓翼突然大聲抱怨了一句。
  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這說話的口氣倒是挺像您的,您要不樂意也別逼著自己幹不愛幹的事。”
  “沒有,誰說我不愛幹了。”韓翼的解釋很輕:“我不是想更完美點嗎?再說了你不是喜歡嗎?”
  孟曉梵輕皺了眉頭,沒有接話,覺的韓翼偶爾冒出來的話總是讓人覺的有點別扭。
  “我朋友也不多,好容易有你這麽個朋友喜歡打牌,我要再那麽反感也不合適。”韓翼很快為自己找了個解釋。
  孟曉梵跟韓翼一起來了那間小店坐了下來,小店也並不像孟曉梵說的隻有鹵煮,可是他發現來小店吃飯的人幾乎都是來吃鹵煮的,隻有他點了碗麵條。韓翼一坐下來又開始拿開水洗桌子上擺放的碗筷,覺的洗的還算滿意放在孟曉梵麵前的時候,發現店家端上來的東西是拿別的碗盛的。
  孟曉梵看著嗬嗬的笑著:“白忙活了您”
  韓翼氣的斜了她一眼,沒說話。
  孟曉梵低著頭覺的似乎自己應該說些什麽,特別是今天韓翼幾次脫口而出的話,讓她覺的自己更應該說點什麽。
  “韓律師,我知道您跟我男朋友早就認識,他們家是宇恒大客戶的事我其實知道的時間也不長,我一直隱瞞沒說是不想因為這件事讓你對我的態度改變什麽?現在想想幸虧沒說,我真不知道你們倆互厭到見麵互毆的程度,早知道我希望你們一輩子都別見麵。”
  “沒有你說的那麽嚴重,事情總是有因有果的,你不認識他你就不會出現在宇恒對不對?你也不會當我的助理。”韓翼覺的自己情感的狀態像是一個隨時要噴薄的火山,他努力的壓抑著自己想要說出的真實情感,卻管不住那炙熱的岩漿向外流出,他第一次意識到強迫著自己不說出喜歡的事,是一種十分痛苦的煎熬,可是他心裏很清楚他現在不能說,看著孟曉梵每天幸福的像朵花一樣,可是這幸福卻不是來自於自己,每每想起來就有種隱約的窒息感,他一遍遍的勸自己要控製好自己,還是會不經意間把感情表露出來,此刻孟曉梵的話讓他覺的,也許剛剛唐突的幾句話,引起了孟曉梵的注意,他心裏清楚這女人雖然看起來粗枝大葉其實她很敏感。
  “可能您跟林誠也不算是朋友了,不過不管怎麽說您也是我的領導,如果我辦婚禮的話,我還是希望您能來,您會來的吧?”
  韓翼沒有直接回答孟曉梵的問題,他坐在那裏帶著笑看著孟曉梵,微微低下頭想了一下:“孟曉梵,你現在覺的幸福嗎?”
  “嗯,當然。”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
  “什麽樣的幸福給我形容一下。”
  孟曉梵抬眼看了看韓翼,發現韓翼是表情溫和的看著他:“有個可以互相關心愛護惦記的人就挺幸福的。”
  “幸福的踏實嗎?”韓翼開始低頭吃飯,很隨意的問了個問題。
  孟曉梵是沉默一時沒回答上來,隻是幾秒鍾的時間,韓翼似乎已經不需要她回答了。
  “如果你有一個婚禮,我一定會在。”韓翼沒等孟曉梵的答案自己先回答了她的問題。
  孟曉梵跟林誠被通知要去影樓挑照片,雖然刮著四五級的春風,還漫著黃沙,兩個人還是手拉著手開心的晃去了影樓。沒想到挑照片會是一個爭論的開始,兩個似乎第一次為一個事情吵的不可開交,服務人員一直在勸著他們倆。
  “這張好,我照的比較帥。”
  “不好。”
  “怎麽不好?”
  “我有雙下巴。”
  “你有雙下巴是你的事,但是我帥。”
  “沒人看男的都看女的。”
  “沒聽說過,前麵十張了都是你美的怎麽就不能挑個我帥的?”
  孟曉梵看著林誠一臉認真的生氣樣,趕忙拍了拍他背安慰著:“好好好,要你帥的。”說完轉頭看著服務人員:“幫我把雙下巴PS掉啊。”服務人員看著他們點了點頭,對著孟曉梵照片裏的下巴畫了個大紅圈,看的孟曉梵覺的自己下巴都不太舒服。
  兩個人又開始為哪個放大哪個做水晶相片開始爭吵,氣的林誠站起來把風衣都脫了:“我這都被你氣熱了,我那穿古裝的多傻啊?跟傻姑爺似的,有穿西服的不放大非放大這個,放大了我也不許你掛家裏,我塞床底下墊床腿,氣死我了,我去洗手間。”說完就氣哼哼的獨自去了洗手間。
  孟曉梵帶著笑轉頭跟服務人員寒暄著:“你別笑話我們倆啊,我們倆平時好著呢,從來不吵架,這是頭一回。”
  “哦,沒事,在這吵架正常,我都看習慣了。”
  孟曉梵有一搭無一搭的跟服務人員說著話,忽然聽見林誠的手機在響,孟曉梵四處看了看發現手機在林誠脫下來的風衣裏,孟曉梵把手機掏出來發現是個電話號碼沒有名字顯示,她隨手把手機接了起來。
  “喂。林先生嗎?”
  “不是,他現在暫時不在,您有什麽事嗎?我可以轉達他。”
  “他半年前歐洲訂製的琴已經到貨了,他隻交了五萬定金,還差三十萬尾款,麻煩您通知他一下有空來我們這交一下,還有他要刻‘夢想成真’的字樣跟他最初的要求有些出入。”電話裏的人正說著話,林誠從洗手間回來了。孟曉梵聽的一頭霧水,把電話交到林誠的手裏:“給,找你的,什麽讓你去交什麽琴的尾款,還要在琴刻什麽字,沒聽明白。”
  林誠的眉頭輕蹙,把電話接了過來,簡單的說了些話把電話掛了。
  “什麽琴啊?那麽貴?”
  “鋼琴。”
  “從歐洲往過運鋼琴啊?工程大點吧?”
  林誠看著孟曉梵從嘴角擠出絲笑容來:“幫別人訂的,剛好那琴行有認識人。”
  “幫那個消失的音樂家?”
  林誠臉上的笑容略微僵持了一下,看著孟曉梵點了點頭。
  “你這哥們他又重新搞音樂了?可夠下本的一下買三十萬的琴啊?他爸爸的身體怎麽樣了?”
  “還好,勉強堅持著呢。”
  “他可真夠堅強的,一邊照顧爸爸一邊還要堅持自己的夢想,挺不容易的,真讓人佩服等咱們婚禮的時候你一定把他叫來,讓我認識認識。”
  林誠拿著桌子上的照片小樣一直認真的看著,沒接孟曉梵的話,他突然轉頭看著孟曉梵:“那古裝的其實挺好的,我傻是傻點不過看著挺憨厚的,還是挑你美的最重要。你挑吧,你喜歡哪個就都要哪個,就要你好看的,我不重要。”

  (101)我習慣忍耐!
  任夢約林誠去他們中學時候的那間小吃店,可惜小吃店已經不在了,如今改成了一間星巴克,原來學校門口的那條小吃街也被拓寬了變成了寬敞的馬路,路兩邊蓋著漂亮的房子和各種商店,連中學時候的校舍也被翻新了跟這個時尚的街道顯的很搭配。
  任夢今天穿的很優雅,及肩的長發把她的文藝氣質襯托的恰到好處,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個三十歲的女人,林誠看著眼前的任夢仿佛又回到了初中時代第一次見到她時候的樣子,她也如現在這般溫柔的看著自己,笑的很暖很甜,林誠的印象裏任夢似乎很久沒這麽笑過了。
  任夢這些天滿腦子都在想著這個見麵,腦子裏反反複複想了很多遍她這些年的生活和韓翼跟他說的那些話,此刻看著林誠坐在對麵這場景自己已經演練過許多次了,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見到林誠也變的如此緊張不安。
  兩個人坐在星巴克裏都沉默不語,坐了許久任夢看著窗外一個男生騎著自行車帶著一個女生經過,忍不住感歎著:“還記得以前嗎?咱們也總是像他們這樣一起放學,一起回家。”林誠轉頭看了一眼那對男孩女孩沒有說話繼續低頭沉默。
  “想不到這學校附近變化那麽大,我都快不認識了,咱們有多久沒來了?”
  “很多東西都變了。”
  任夢的心裏有些揪緊,林誠說這話的時候,她心裏突然犯著隱隱的痛。
  “是,我們都變老了。林誠你是不是覺的我沒以前漂亮了?”
  林誠抬頭看了任夢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你還跟以前一樣。”
  “怎麽一樣?都是離過一次婚的女人了。”
  “這真的沒什麽,你還是一樣漂亮氣質優雅。”
  “也隻有在你的眼裏是這樣吧?”
  林誠看了任夢好一會:“任夢,你今天找我來到底要說什麽?”
  “林誠,下星期就是我三十歲的生日了,我們每年都去那間餐廳,即使是我結婚的時候,因為韓翼從來不給我過生日,你也總是送我禮物給我驚喜,今年你還會給我過生日嗎?”
  林誠看著任夢點了點頭:“會,還去你喜歡的那間餐廳,你的生日禮物我半年前就幫你訂好了。”林誠沉默了一會:“任夢,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幫你過生日了,明年我可能就不方便再幹這件事了。”
  林誠說完這句話,任夢的眼裏忍不住犯出了淚光:“林誠,今年生日我不想要禮物了,我隻想要一個人,隻要有這個人就行。”
  林誠抬著眼睛看著她。
  “林誠,我隻想要你,我隻要你就夠了,其他我什麽都不想要。”
  林誠的表情是僵硬,他瞪著眼睛看著任夢:“你什麽意思?”
  “林誠,這幾天我一直在家裏想事情,我突然覺的自己是個可悲的女人,都活到三十歲了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究竟誰對自己才是重要的人,林誠我覺的現在還不晚,真的,我想救自己一把,你原諒我這個人自私了這麽多年,你那麽認真的嗬護我、關心我、照顧我,我卻對你視而不見,可是我現在一認真思考你要結婚了,我幾乎天天都在失眠,我不能沒有你林誠,你不能離開我。從內心每個神經每個細胞其實都已經被你感染了,可是我自己卻不知道。”
  林誠盯了任夢許久:“任夢,你沒事吧?你怎麽了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我自己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就愛上你了,我想也許我愛你很久了,可能從中學的時候我就已經在愛你了。我不該耽誤了你那麽多年,一切都是我的不對,我把我們兩個人的時間都耽誤了,林誠,我今天有勇氣坐在這跟你說話,是因為我自己徹徹底底想清楚了,咱們浪費了那麽多時間浪費了那麽多經曆,就別再繞圈子了,我們在一起吧?這不是你這麽多年來一直期盼的事情嗎?”
  林誠安靜的坐在對麵一直盯著任夢看,看了很久終於從臉上擠出一絲微笑來:“是韓翼叫你來跟我說的?”
  任夢搖了搖頭:“不是,是我自己,與他無關。我從來沒去想過我對你究竟是種什麽感情,我滿腦子都在想著怎麽追逐韓翼,我都沒有意識到原來自己已經很幸福了,可是我卻總是以為能跟他在一起才是幸福,結果老天對我是公平的,我也受到懲罰了,也許這是在幫你懲罰我。可是人總是要長大成熟的,我現在意識到了我覺的還不晚,林誠你真的能撇下我從此不再關心我愛護我了嗎?”
  林誠不說話隻是安靜的坐在那一直在做著深呼吸,他抬眼看著任夢柔美的臉上掛著半滴眼淚,他曾經無數次的為掛著眼淚的這張臉感到心痛,也無數次的期盼有一天這個女人會跟自己說我愛你三個字,可是今天她就坐在自己麵前她,而且她也說出了他一直想聽的那些話,可是那種激動和感動的心情去哪了?他看了她很久發現心裏隻是同情,看著任夢期盼的眼神等著自己給她肯定的答案,隻讓他覺的眼前的任夢更可憐了。
  林誠長舒了一口氣:“任夢,從那天你問我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事之後,這些天我也一直在思考我們的關係,我一直回憶著我第一次看見你和我們的中學時光還有我們上大學時候的相處和你結婚離婚的這些日子。我曾經很想聽你說愛我,直到我終於麵對了現實覺的你永遠都不會說了,我馬上就要結婚了,結果你現在坐在我對麵跟我說這些話。我剛才的感覺是有些失望,我突然意識到你也不過如此,任夢”
  林誠的臉上掛上了點自嘲的笑容:“我不是傻子,任夢,我在追求你的這些年了,不是不求回報的一味付出,我有很多次的想過要放棄,可是我每次表現出想要遠離你的想法的時候你就會突然給我很多鼓勵,讓我繼續留在你身邊。以前我覺的自己土不敢跟你太接近,你那時候總是跟我說,怎麽土了這叫淳樸,我就喜歡你這種淳樸的,那時候咱們都是男孩女孩,你真的不知道我心裏喜歡你嗎?我想你心裏很清楚,可是你偏要跟我說這種話,那時候我就總跟自己說,其實你是喜歡我的。後來你又跟我相約說高中畢業了一起去留學,於是,我天天做夢都是盼著高中畢業了,我陪著你一起出國,我開始拚命的練英語,後來你說你可能去德國,我就又去學德語。高中畢業了你去了中央音樂學院,我也考進了我的大學,那時候周末我都去你的學校接你,你的同學都以為我是你的男朋友,那段時間我特別快樂,你跟我說,如果大學畢業了我們都沒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我們就在一起,接著我又開始盼望大學能趕快畢業。可是剛上大三沒多久,你就跟韓翼談戀愛了,我覺的我的心都快碎了。我在想也許我們該結束了吧,可是你卻總是跑來跟我說你跟韓翼的相處,為你得不到你期盼的關心難過,為他送你回了一次家興奮的說好久。那時候你總是問我一個問題,你問韓翼到底喜不喜歡你。我想幫你弄明白,所以我就去找他喝酒了,那天我們喝的都有點多,但是再多我也清楚的記得他說的話,是他親口告訴我說,你是他最不喜歡的那類女人,他跟你在一起相處就是煎熬,但是沒辦法他想忍耐,因為你爸爸是中院副院長。他說我是個窩囊廢,為了你這麽個女人整天魂不守舍的,說我根本不配當個男人。我後來告訴過你,可是你不相信我,你說我是因為嫉妒,要跟我斷交,可是兩個月後你又跑來跟我哭訴說韓翼對你不冷不熱的,你那時候跟我說,林誠我是因為你認識的韓翼,你了解他,我不想跟別人說,我隻想跟你說。我就被你這麽拽來拽去的,在希望和失望間來回穿梭,後來我終於下定決心了,我想你遲早會發現他不喜歡你的,你會和他分手的,結果大學一畢業你跟他結婚了。任夢後麵的事,我不想說了,你跟他結婚之後你也一樣沒變過。我到後來把我的希望都改成盼望你離婚了,可是到頭來結果還是一樣。任夢,我總有權利有自己的生活吧?我現在就要有自己的生活了,結果你又跑來拽我了?你到底想幹什麽?我結婚不是為了要忘記你,找個墊背的女人,我是真的喜歡她,雖然她跟你一點都不一樣,她既不優雅也不高貴,也沒什麽藝術才華,可是她對我很真誠,她讓我覺的踏實,我們沒有誰追逐誰我們就是在融洽的相處,我就是覺的她是個跟我能相濡以沫的女人。我喜歡她逼著我誇她是大美女,喜歡她給我做烙餅吃,喜歡她把那些瓶瓶罐罐的爛東西抹在我臉上,我喜歡她送給我的狗,我也喜歡可以正大光明的吻她,然後跟她說我愛你,那樣就能看著她開心的笑好久。”
  林誠做了個深呼吸:“任夢這次不行了,你拽不動我了。現在有樂團聘用你是好事,我覺的挺欣慰的,如果你覺的自己成長了,你就真的成長吧,你的生日我還是會替你過的,畢竟是三十歲的生日,也許是我陪你過的最後一個生日了,就當是給我們的關係劃個句點吧。”林誠像是給自己卸下了一個包袱,說完這些話他看著任夢笑了笑,站起身離開了咖啡店。
  任夢這次沒有哭的泣不成聲,她隻是表情木然的坐在那聽著林誠說的話,她終於覺的自己被拋棄了,林誠要離開她了,她突然感覺到林誠說要離開她比韓翼跟她說離婚要讓她痛苦一萬倍,韓翼說要離婚的時候,她隻是覺的不甘心,可是現在她整個人都絕望了。
  孟曉梵跟陸可兩個人正在檔案室裝卷,從過年之後,韓翼似乎給自己增加了工作量,隻是文案工作減少了,實際操作的工作變的越來越多,她已經代替韓翼出過好幾次庭了,每次的結果也都是令人滿意的,一些案件結束的時候韓翼還會分給她一些費用,讓她覺的特別不好意思,韓翼每次都是笑著跟她說:“拿著吧,你付出勞動了就應該有收獲。”
  “你上周那案子怎麽樣?”陸可跟孟曉梵聊著天。
  “嗯,還行,庭外和解了,委托人還挺滿意的。”
  “孟曉梵我覺的你還挺幸運的。”
  “怎麽了?”
  “我覺的韓翼對你挺好的,你想他手下的案子都是好案子,結果他讓你幫他做事情,你的起點就比我們高了一大塊,原來韓翼可不這樣,能讓他信任可不容易,他寧可把案子轉給別人也懶的教他的助理。孟曉梵?”陸可左右四下看了看,忽然湊近孟曉梵很近幾乎是貼近她耳語:“你是不是跟韓翼有點什麽啊?”
  孟曉梵表情厭煩的推了陸可一把:“胡說八道什麽啊?”
  “好吧,就算我是胡說八道吧,但是韓律師就是跟以前不一樣,以前總能在律所裏隔三差五的聽見他罵他的助理,可是現在都聽不見了,我看他根本不罵你而且他一看見你就笑,表情很怪異。”
  “我們算是朋友。”
  “朋友?”陸可掛上了點笑:“男女之間有朋友嗎?”
  “你別那麽狹隘,怎麽就沒有?”
  “好好好,有朋友,不過你跟韓翼做朋友也挺另類的,或者他能拿你當朋友也挺奇怪的,不管怎麽說他是有家室的,而你呢是個即將發昏的女人,哎,說不上來,反正我也是希望你高高興興的,韓翼這人腦子那麽好使,我是怕他借著辦案子的理由,讓你一不小心被他占了便宜,不過話說回來了,他會占女人便宜嗎?女人在他眼裏不都是感情的廢物嗎?以前隻要有女委托人在他麵前哭,他就站起來去茶水間喝水,等那女的哭夠了他再回去。你說他這一年一次的主也能有對女人的態度變好的時候?不過也沒準是三月份了進入發*期了?可是他長那麽帥,他要真發*了,是不是女的占便宜更多點啊?”
  “陸可,我有時候特想大嘴巴抽你,我怎麽覺的你像要發*似的啊。”
  陸可在一旁嗬嗬的笑著:“是啊,我正發著呢,可惜沒人要我啊,我看你男朋友照片也挺帥的,結果你工作身邊還這麽一個帥男人,本來一直是個欠扁的帥男人,結果現在性情大變啊,我這不是羨慕你嗎?早知道他有變好的一天,怎麽當初曾靜走的時候,我也應該去試試看能不能去給他當助理啊,又有案子辦又能飽眼福,何樂而不為呢?”
  陸可雖是種開玩笑的態度,可是她的話還是多少讓孟曉梵有些感觸,是不是她跟韓翼目前相處的狀況在外人看來真的就那麽的奇怪呢?
  韓翼讓孟曉梵去幫他領一個二審的結果,他自己去辦了別的事情,一切似乎都是按部就班的進行,法庭上也不需要進行什麽過多的表現,案子的結果也都在韓翼的預料之中,孟曉梵把一切辦妥當了看了眼表已經五點半了,還沒走出法院的大門就接到了韓翼電話。
  “我在門口。”
  “您的事情辦完了?”
  “是,你那怎麽樣?”
  “剛結束跟預想的一樣,挺順利的。”
  “你出來吧,我送你回家。”
  孟曉梵走出了法院,韓翼已經將車挪過來,在等她了,孟曉梵猶豫了一下開門坐了上去。韓翼今天整個人顯得神清氣爽的,穿了件淺駝色的風衣,沉穩幹練中像是又多了點朝氣。他看見孟曉梵笑了一下:“怎麽樣,現在是不是越來越自信了?你能幫我幹點工作也挺好的,有時候真有點忙不過來,其實有些客戶我也不是那麽願意給別人的,隻是自己能力有限而已。關鍵時刻找個信得過的朋友頂上,不錯”
  韓翼的話,讓孟曉梵覺的也許真的是自己多想了,人家很坦蕩的把自己當朋友對待,自己還在懷疑韓律師的真正目的。韓崢想讓自己跟他哥成為真正的朋友,自己現在卻沒那麽坦蕩,想到這忍不住在車上笑了起來,覺的自己怎麽也變得愛懷疑人了。
  “想什麽呢?”
  “沒什麽,心裏挺感謝您的,跟著您學習的機會挺多,覺的自己有點幸運。”
  “那你請我吃飯吧?”
  “您怎麽又來了?一點人情都不讓別人欠啊,我就欠著您點人情怎麽就不行了,剛說完立馬讓我還啊?”
  韓翼在一旁嗬嗬的笑起來:“我敢嗎?動不動就包子鹵煮的,那我請你吧,謝謝你今天幫我辦了個案子。”
  “那哪好意思啊?”
  “那總得吃飯吧?”韓翼把車沿著一條路行駛著,這條路不是條主路,四周的房子卻很高級,房子與房子間的距離很寬敞,周圍的都是高大的樹木,可能是三月份也隻是剛剛發了新芽還看不到很多的綠色。晚上六七點鍾天已經黑下來了,路上並沒有閃爍的霓虹燈,偶爾有幾個店家的燈牌把兩邊點綴一下,卻毫不影響這條路上的安靜氣氛。
  孟曉梵拿手指了指路邊一個有點像古堡的歐式建築:“那是哪?看著挺有風格的,還有點神秘,從來不知道這裏頭還隱藏著這種風格的建築呢?”
  “你沒怎麽來過這邊吧?”
  孟曉梵想了想,點了點頭:“好像真的沒來過,從外麵的主路上走過,沒進過這條路。”
  “那是個飯館。”
  “飯館?怎麽連個招牌也沒有啊?”
  “會員製的。”
  “會員製?連飯館都會員製了?到底是不是為了讓人吃飯啊?”
  韓翼的臉上帶上了笑:“原來是個大公司專門為了招待旗下客戶用的,西餐裏麵裝修很有風格私密性也比較好,廚師也是高薪聘請的,後來很多富豪也喜歡把自己的客戶朋友約到這來吃飯,慢慢的就變成會員製餐廳了。其實我看也是為了談生意。想去嗎?”韓翼轉頭看著孟曉梵。
  “您也是會員?”
  “有張卡。”
  “您……”
  “你可別誤會,那公司原來找宇恒幫他們打過官司,當時他們老板一激動就送了我張卡,我從來都沒來過。”
  “那不合適吧?”
  “想去就去看看,這有什麽的,咱們不是富豪還不許咱們吃飯嗎?”說話間韓翼已經將車拐進了通向古堡式餐廳的小路上。
  林誠坐在餐桌的一旁盯著任夢的臉,今天的妝容與咖啡店那天不同,顯的很精致完美,任夢穿了優雅的禮服長裙,就像她要參加音樂比賽一樣。林誠今天穿了裁剪得體的西服,顯得整個人十分的挺拔,他每年都和任夢來這裏慶祝,隻是因為很久之前有一次任夢說想去一家很有風格的西餐廳,林誠父親的朋友無意中聽到了就介紹他們來了這裏,任夢從此就愛上了這間西餐廳,林誠覺的自己很久以來的目的就隻是為了讓這個女人高興,這種目的導致的行為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了。即使是讓他覺的既痛苦又疲憊的時候,他還是習慣的堅持,他想現在終於可以不用在堅持了。
  任夢依然會光彩的奪人目光,他們從餐廳門口進入的時候,服務人員和路經的一些客人都會轉頭看向他們,兩個人被引到了預定的位子坐了下來,這餐廳裏數的出來的幾張桌子,每張桌子的距離恨不得有十米遠,被半圓型的沙發圍繞出相對私密的空間,餐廳裏用了深色餐桌,餐桌上擺著純白的骨瓷餐具在幽黃的燈光下,反射著柔和的光。
  任夢的表情是平靜,似乎並沒有對前幾天的談話耿耿於懷,她麵帶微笑的看著林誠。
  林誠請服務人員幫他把琴拿了過來,“這是送你的禮物,本來就是想你過生日的時候送給你的,想鼓勵你從新開始拉琴,沒想到你真的從新開始了,這琴送給你剛好用的上。那上麵刻了我對你的祝福的話,你很有才華任夢,好好珍惜你這種才華。”
  任夢的表情多了點激動,她迫不及待的打了開琴盒子,用手撫摸著大提琴的共鳴箱,她本想今天堅持不落淚的可是眼眶還是忍不住濕潤了。
  “我想試一下。”
  林誠左右看了下,發現另一桌客人真的離的很遠,他朝任夢點了點頭。任夢隨手拉了一曲練習曲,林誠沉靜的看著她,就像是小時候坐在台下一樣。任夢拉到中間戛然而止了,眼淚控製不住的如雨一般的落下:“你怎麽能這麽對我,林誠?”
  林誠被任夢的譴責之音弄的有些發愣,他盯著任夢掛滿淚水的臉,不知道要怎麽回答她。
  “是你讓我離婚的,是你可是你現在說不要就不要了?你不要我,那我怎麽辦?我怎麽辦?我愛你林誠,你讓我愛你行不行?”任夢把琴放在了一旁,一下子蹲在林誠的麵前,已經毫無形象可言了,林誠一下被弄的有些驚慌失措了,任夢抱著林誠的腰一直在晃動著:“你不是一直是個負責人的男人嗎?你對我沒責任嗎?我們繞了一大圈,我終於知道自己愛的是你了,可是你又說你不愛我了,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是我不對林誠,你別再這麽折磨了我,我已經夠可憐的了,你為什麽也這麽殘忍非把我最後這點幸福和希望給帶走啊?你冷靜點,你好好想想,十幾年啊,你守護了我十幾年,哪個女人能一年就一年就把你變成她的啊?你別騙我,我不相信你也別騙你自己。”
  任夢哭的有些泣不成聲,林誠的表情是錯愕,半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任夢靠近了林誠的唇邊輕聲的說了句:“從今天開始,從我三十歲這天開始,我的心和我的身體都是你的,你別不要我,我求求你了。”說完任夢就很熱情的吻了他,這吻很瘋狂,任夢已經毫不在意有沒有人在看他們了,她現在隻想喚回林誠的心,這是她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林誠整個人是僵化狀態,他任由任夢擁抱親吻,自己卻做不出任何反應,他不知道任夢會突然這樣。當他意識到的時候,他開始想要推開任夢,卻發現他越想推她,她卻抱的更緊,他下意識的想要往起站,“你別這樣,任夢,你冷靜點,你冷靜點。”
  任夢得不到他的回應,覺的死都不甘心,她把林誠抱的更緊了,她想讓林誠對她的熱情有所回應,這才會讓她覺的安心。
  任夢覺的有人再揪她的頭發,很大的力氣整個頭都歪了出去,緊接著就被人猛推了一把,自己一下子跌撞出去胳膊撞到了桌子上,疼的鑽心,她輕輕的“啊”了一聲。
  “曉梵。”林誠看著這個突然出現把任夢拉開,一把推出去的女人。
  孟曉梵則站在那一直在大口的喘著氣,可是她的表情是極度的吃驚,她正死死的盯著捂著胳膊跌坐在一旁哭泣的任夢。
  任夢抬著淚眼看著孟曉梵,表情從委屈變成了一種訝異,訝異到連眼淚都忘記流了:“你……”任夢覺的自己呼吸也開始急促。
  “曉梵。”林誠在一旁輕喊著孟曉梵的名字。
  孟曉梵沒看林誠,她的眼睛緩緩的轉到那把大提琴上,大提琴的琴箱上刻著夢想成真的四個字,孟曉梵伸手摸了摸那幾個字:“林誠,這就是那架三十五萬的鋼琴吧?”
  “曉梵,你聽我給你解釋。”孟曉梵回身給了林誠麵頰一拳,她不想扇他耳光,她就是想出拳。
  任夢突然站起來扶著林誠:“林誠,你沒事吧?”
  “林誠,我真沒想到你也是個會花幾十萬哄女人開心的人。現在是怎麽樣後悔了?我就是個潑婦我就是不識大體,不好意思讓你在這麽高級的餐廳丟臉了,可是沒辦法,我不可能看著你們倆在大庭廣眾下親嘴,還優雅的過來說句,對不起打攪了,我從來不優雅,但是我現在可以裝一下,對不起啊打攪了。”
  孟曉梵跟韓翼走進餐廳沒多久就看見了林誠,她開心的想要過去叫他,卻一把被韓翼拉住了,當時正有一個女人背對著他們表演著大提琴,林誠看著那女人像是在沉思著什麽,接著就是孟曉梵覺的無法接受的眼前的事情,這似乎比讓她看見陸洋跟別的女人在床上還難以讓她接受,林誠在她的心裏從來不是這種人,她那麽信任他,信任到想要跟他結婚的程度。
  孟曉梵說完話,轉身往出走,韓翼看見了先於她轉身出去了。
  林誠追著孟曉梵出了餐廳:“曉梵,你別這樣行不行,你聽我給你解釋,她喝多,她不知道她自己在幹什麽。”
  孟曉梵猛的推了林誠一把:“你還在騙我,你們的杯子都是空的,餐桌上一樣吃的都沒有,她去哪喝多了,林誠你少他**給我編這些瞎話,你丫以為我是弱智啊?”
  林誠過去一把抱住了孟曉梵:“我求求你別這樣,我不想騙你,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麽跟你說,我也很痛苦,你給我個機會解釋。”
  “去你**,我給了你多少機會了,你是不是以為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啊,我裝著沒感覺,你就以為我是傻子,林誠你別他**以為女人信任你,女人就是白癡。”
  林誠抬眼看著遠處站在汽車旁的韓翼,他低頭看著孟曉梵:“曉梵,你別聽別人跟你胡說,你冷靜點,我們好好談這個事情,真的。”
  林誠正說著話,服務人員從裏麵走了出來:“林先生,任小姐好像不太舒服,她哭的暈過去了,您去看她一下吧,是不是應該帶她去下醫院啊?”
  林誠滿臉疑惑的看著服務員:“她暈了?”
  “是,反正精神狀態很不好,哭的可能有些缺氧了。”
  林誠回過神的時候,發現孟曉梵已經朝韓翼的車走過去了。孟曉梵拉開車門一屁股坐在副駕駛上,韓翼看著林誠笑了一下,上車把車開走了。
  孟曉梵坐在韓翼的車上一直沉默著,韓翼把車駛離了餐廳,兩個人都是安靜,孟曉梵表情木然的盯著前麵,看著車子駛上了三環輔路。
  “停車”孟曉梵很輕的說了句話,卻是堅定。
  韓翼轉頭看了她一眼,可是並沒有停。
  “靠邊停車”孟曉梵的聲音更大了。
  韓翼把車靠向了路邊,還沒停穩,孟曉梵就開門下車,她頭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走著。韓翼趕忙開門追了下去,他衝上去拉著孟曉梵的胳膊:“你想哭就哭吧,如果你需要肩膀,我可以借給你讓你哭。”
  孟曉梵轉身猛的推了韓翼一把:“哭他**你大爺,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你現在滿意了高興了,這不是你想看到的嗎?在你們家樓下接走你老婆的賓利車就是林誠的吧?他就是你們嘴裏說的宇恒的最大客戶吧?好啊,你們為了女人打架你們多厲害,原來你們的矛盾這麽深啊?你知道很多事情不告訴我?幹什麽?想看著這一幕,我演給你看,你看的開心不開心啊?怎麽樣你報複成功了,不過很遺憾他可沒你當時那麽傷心,現在很好,咱們一起成全他們了。”
  韓翼衝上來一把,把孟曉梵抱進懷裏:“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為了報複。”
  孟曉梵的精神已經處於了亢奮狀態:“你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些男的沒一個好東西,我本來就是隻鴕鳥,我從來就是隻鴕鳥,什麽他**的狗屁敢愛敢恨,我敢愛你知道我用了多大勇氣,我不敢恨,我不想恨,第一個男朋友是這樣,林誠也是這樣,非要逼著我連愛都不敢嗎?王八蛋全是王八蛋。”孟曉梵說完掙脫了韓翼的手,開始往三環主路裏穿行,她想擺脫掉韓翼,三環主路的車不停的按著喇叭,拿燈晃著她,孟曉梵就跟沒看見一樣,一路走到了路中間,韓翼左躲右閃的跟著她,孟曉梵看著中間的護欄,開始往上爬,她想從中間的護欄上翻過去,韓翼衝過來一把抱住了她的腰,把她從護欄上拽下來:“你幹什麽?多危險啊。”韓翼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箍著孟曉梵,孟曉梵還在拚命的掙紮著:“你鬆開,我不用你管。”韓翼拖著孟曉梵回到人行步道上,卻始終不肯放手。
  “我要過馬路,你放開,我要去街對麵。”
  “過馬路有行道,有過街天橋,你幹嗎非翻欄杆,這車都那麽快撞著怎麽辦?”
  “省事,你管我,我就想翻欄杆,你放手。”
  “那你可有點沒素質啊。”韓翼執拗的拿手箍著她就是不放開。
  孟曉梵覺的自己越使勁韓翼將她圈的更緊,到後來自己都有些沒力氣了,“你放開,你不放開我咬你了啊。”孟曉梵說完真的低頭去咬了韓翼的手腕,她覺的此刻的行為有些歇斯底裏,因為她實在有很大的怒氣想要發泄,可是她就是哭不出來。
  韓翼沒說話隻是讓孟曉梵咬了自己,他輕皺了眉頭,忍耐了下來,孟曉梵覺的嘴裏似乎有血腥的味道,她終於鬆開了嘴,發現韓翼的手腕上被自己咬出了血印:“你幹什麽不鬆開,你瘋了?”
  被咬的疼痛終於停止了,韓翼猛的喘了口氣:“沒什麽,我習慣忍耐。”

  (102)能原諒嗎?
  孟曉梵的情緒似乎比剛才平靜了很多,“你放開我,你圈著我這像什麽樣?”
  “你不會再去翻欄杆了吧?”
  “有過街天橋,我翻什麽欄杆?”
  韓翼試探性的放鬆了手勁,又很怕孟曉梵突然幹出什麽衝動事情來,韓翼的手還在抓著她的胳膊,孟曉梵走到路邊一屁股坐在馬路牙子上,一隻胳膊還吊在韓翼的手裏。她抬頭看著韓翼:“你非得這麽拽著我嗎?”
  韓翼猶豫了一下鬆開了手,他站在一旁看著孟曉梵,孟曉梵是麵無表情盯著路上一輛輛駛過去的汽車,像是在想事情。
  韓翼做了個深呼吸也跟她在馬路牙子上坐了下來,兩個人一直的沉默。
  “你數車呢?”韓翼輕聲的說了句話。
  孟曉梵轉頭瞪著他。
  “你原來也是這麽勸我的。”
  孟曉梵雙手托著腮繼續的看著街景:“我看見她是你老婆的時候,我真的嚇了一跳。”
  “我前妻。”韓翼在一旁加了句話。
  “你是因為林誠和她的事情才離的婚嗎?”
  “因為很多事情,其實主要是因為我自己。”
  “現在想著林誠的很多行為終於知道為什麽了,不得不去想的時候,還挺痛苦的,真是諷刺,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孟曉梵站起身來:“我要回家。”說完就伸手攔出租車。
  韓翼也跟著站起來:“我送你。”
  “不用。你送我,我也給不了你什麽好臉說實話,我現在看你挺煩的。”
  韓翼看著孟曉梵做了個深呼吸:“好吧,是我故意把你帶過去的,我知道我前妻的每個生日他們都會在那過,所以我就故意繞過去,就算你不對那個餐廳的外觀感興趣,我還是會帶你去那吃飯,我心裏清楚會在那看到他們,可是我沒想到他們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接吻。我隻是想提醒你林誠給不了踏實的幸福。你想讓我用什麽形式?我直接告訴你,你男朋友跟我前妻有一腿,你要考慮清楚這個男人到底行不行?我不是為了報複,不是為了報複,我是因為你……”韓翼突然停頓了下:“因為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會像你們女人那樣不負責任播八卦來說這種事情,好吧也許我的方式是有欠妥當,可是如果林誠不在那呢?他不為我前妻過生日呢?可是事實他就是在。我猜他隻是沒想到我也能進的了那間餐廳。”
  “知道了,你不用再一遍遍強調我是個傻子了,我就是個傻子,我現在要回家了。”
  “我送你。”
  “我都說了不用了。”
  “不行,我怕你出事,我得送你。”韓翼又開始用手抓著孟曉梵的胳膊了:“我今天就是要送你,這就跟你逼著我喂貓一樣。”韓翼很執拗的把孟曉梵拉塞進了副駕駛,係上了安全帶。
  韓翼坐在駕駛位看著孟曉梵,她的表情依然是平靜像是沒發生什麽事一樣,又像是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孟曉梵的狀況和他預料的事情有了那麽一點出入,他不知道她現在的心情是怎麽樣?特別是她說很煩自己的時候,韓翼覺的自己也像是挨了她一拳,雖然並沒有真實的打在自己身上,可是卻讓他的心覺的很憋悶他本以為在她傷心的時候他可以及時的在她身邊安慰她,可是預想的事情並沒按他想的發生。韓翼此刻的心情是極度的懊惱,自己的情緒控製不住的有些浮躁。
  “是我不對,我道歉”
  孟曉梵坐在一旁沒說話。
  “你說句話行不行?”
  “說什麽?”
  “隨便,你要罵街也行,哭也行,你打我也行,你現在到底想什麽呢?”
  “想回家,洗個澡睡一覺,不知道醒過來心情是不是一樣,如果你特別盼著我哭,你還是別等了,我不習慣在別人麵前哭,哭是我自己的事。你也不用道歉,你有你辦事的風格。”
  韓翼點了點頭,沒再繼續說話,他現在很想朝孟曉梵大喊:你別這麽看我,我所做的一切還不是因為你,你覺的我會看著你就這麽跟別人結婚嗎?不管那個人是不是林誠。韓翼努力把這些隨時會脫口而出的語言咽了回去,選擇繼續沉默開車。孟曉梵隻讓他把自己放在了小區外的十字路口處,說想自己安靜的走一走。韓翼沒說什麽平靜的點了點頭。
  孟曉梵回到小區樓下的時候看見了林誠,不知道他已經在這站了多久了。林誠看見她像是鬆了一口氣,帶著點笑容走了過來:“你終於回來了。”
  “她怎麽樣?”
  “沒事了,醫生說哭的太用力了,什麽酸堿平衡失調了,休息了一下沒事了,我們談談吧?”
  “不想談。”
  “你給我一個機會把這個事情說清楚吧?”
  “我現在不想,我腦子很亂,我會很激動的。”
  “那你說什麽時候,你給我個時間。”
  “不知道,等心情平靜一下吧。”
  “曉梵,我們的關係真的不是你認為的那樣,至少現在已經不是了。”
  孟曉梵低著頭掛上了點嘲弄的笑。
  “我愛你,曉梵,你應該相信這點。”
  “這是新出的相聲嗎?”
  林誠的表情是失望,“你總得讓我說點什麽吧?”
  孟曉梵搖了搖頭,上樓回家了。她隻是沒想到第二天下樓準備上班的時候,林誠還在自己家樓下,孟曉梵有些吃驚的看著他:“你沒回家嗎?”
  “沒有,回了,還是想跟你說話,一早又過來了。”
  孟曉梵看著林誠的樣子覺的他就是沒回家,因為他還穿著昨天的西服,精神狀態也顯的很疲憊,人似乎都瘦了一圈,隻是他還在努力的帶著笑容。
  “我給你買早餐了,在你們家路口那,你去上班嗎?我送你吧?”
  孟曉梵握著那袋,努力做著深呼吸,她拿出手機來給韓翼發了短信說要請假一天,韓翼很快回了她的短信,隻說讓她好好休息。
  “談吧。”孟曉梵帶著林誠到了小區裏的一處角落。
  “她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初戀。”林誠把他和任夢從小到大的相處的狀況跟孟曉梵說了,隻是韓翼那段他粗略的帶過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想提他,怕一提出來就看到孟曉梵的某種變化。
  “你跟他老婆到底有沒有關係?”
  林誠看了孟曉梵一陣,輕輕的點了點頭:“算有,這是實話,可是也不算這也是實話。”
  “在人家結婚了以後,你去想著跟人家老婆上床就為了讓人家離婚?”
  林誠盯著孟曉梵的臉想了很久,艱難的點了點頭:“是。”
  孟曉梵氣的猛的推了林誠一把:“你怎麽能幹這種事情?你怎麽是這種人啊?”
  林誠的表情是沮喪,“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如果我能預見到後來的事情我絕不會去那麽做,我當時隻是覺的韓翼對她不好,可是我能對她好,我就去做了,我怎麽會知道我後來會遇到你還喜歡上了你。可是我能預見到我說出來你會看不起我,沒準會跟我分手我也隻能選擇不說。”
  “她對你就那麽重要?你手受傷的時候也要幫她,你發高燒也要幫她,我們父母見麵的時候你也要幫她?”
  “曉梵,她真的不像你,我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了?她上學的時候也不是這樣,至少不這麽明顯,她能做的事情真的很少,結婚之後她就慢慢變了,其實離婚之後更厲害,雖然她又開始拉琴了,其實她沒自信到了極點,而且我也總覺的是欠她什麽。那天吃飯她突然跟我說愛我,還靠上來吻了我,我一時都不知道要怎麽辦了。我隻是想說明白現在的心情和狀態,我不是要給自己的行為解釋什麽,我知道我幹這些事挺齷齪的,可是我想讓你原諒我,我想跟你結婚,你能原諒我嗎?”

  (103)你是不是滿意了?
  “你回家休息吧,你精神狀態很不好。”孟曉梵沉默了一會對林誠說了句話。
  林誠帶著期盼的眼神看著她,似乎想讓她給出個答案來,卻又不敢執意的追問。
  “我現在給不了你答案,我不知道我再看見你的心情還能不能跟以前一樣。而且照你說的,我不知道你打算準備怎麽處理你和她之間的關係,是不是她一叫你,你還得過去幫她或者你帶著我過去幫她,可是我可做不到隨叫隨到,我也沒這義務。我昨天晚上也沒睡覺,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對你重要不重要,讓你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為了她騙我。林誠,你以前說過會對我好的,就是這麽個好法嗎?”
  林誠想要過來擁抱孟曉梵,卻被她伸手擋住了:“你別碰我”
  林誠看著她猛喘了口氣:“曉梵,你別折磨我了,我也是在矛盾和自責中度過的,事情也跟我想的一樣,你知道了,你生氣,你在考慮還要不要我,我知道你就是會這樣。如果一開始我跟你說我為了讓別人離婚跟別人老婆上床,你沒準會啐我一口罵我是個流氓說不定還會揍我,你會跟我談戀愛嗎?可是我們就是談戀愛了,而且互相喜歡了,我是做錯事了,可是我不是壞男人,你至少應該相信這點吧?本來我可以把這個事情一直瞞著不說的。任夢的問題,我的確處理的不好,但是她爸爸真的病的很嚴重,你讓我裝成跟我毫無關係,對於我來說也讓我很痛苦。我一直幫忙照顧她爸爸已經好幾年了,也許她爸爸就是這幾個月的事情了,你讓我突然不管她了,我在想也許很多年之後我想起來我始終會良心不安的。”
  孟曉梵聽了林誠的話,突然腦子裏閃出了林誠母親的言語,現在林誠說的這些話真是讓她有點恨不起來,“我也累了,我們都回家休息休息吧。”
  孟曉梵躺在家裏仰望著天花板依然睡不著,覺的自己進入到一種迷茫的狀態裏,想著林誠的行為隻想咬牙帶捶牆,可是和他相處快一年了,孟曉梵覺的自己在這一年裏是真的是幸福快樂,想著他笑的彎彎的眼睛,曾經依靠過的寬實的肩膀,熱情又甜蜜的吻,想著和他一起憧憬未來的情景自己臉上都會忍不住帶著笑,她甚至有點後悔自己發現了這個事情也許自己不發現可能生活就會這麽快樂美好的進行下去,突然又感覺自己真是個愚蠢的鴕鳥居然想把幸福構架在隱瞞和欺騙上了,她矛盾的在床上一直翻身,一直歎氣,有時候覺的生活對自己要求苛刻了一點,總是給她出一些超出能力的問題讓她解決。
  孟曉梵聽著一旁的手機在響,她拿起來是個陌生的號碼,她猶豫了許久把電話接起來。
  “喂,你好,我是任夢,我打去律所的服務熱線他們說你今天休息了,你有空嗎我們見個麵吧?”
  孟曉梵每次看見任夢的時候,第一印象總是覺的這女人真美氣質這麽的優雅,自己很想像她一樣可是又很清楚自己成不了她,也許這就是林誠說的她跟我真的不一樣。現在看見她,孟曉梵心裏還多了點自責,那天實在不該那麽衝動的推她。
  任夢和孟曉梵約在一個咖啡店裏,任夢看見孟曉梵的時候臉上依然掛著柔和的笑容:“你來了,坐吧,你想喝什麽?”
  孟曉梵穿了身運動服雙手插在上衣兜裏一屁股坐在任夢對麵:“我喝水就行了。”
  任夢點了杯咖啡,一直低垂著眼瞼不敢看孟曉梵,她拿勺子在杯子裏一直攪動著,不說話。
  “那天我不該抓你頭發和推你,對不起。”
  “沒事,沒關係。”任夢在一旁努力的擺了擺手,接著兩個人又沉默了。
  “你叫我出來不是為了讓我看你攪咖啡吧?”孟曉梵轉頭看著任夢。
  任夢像隻受了驚嚇的小鹿,趕忙把咖啡勺子扔在了杯子裏:“不是,不是,我有話想跟你說。”
  任夢猶豫了一會:“我不知道要怎麽跟你說,或者從何說起,要不我從我們中學開始跟你說吧。”
  孟曉梵轉頭看著她:“你別從中學說了,我沒那麽多時間聽。”
  “可是,我想讓你知道我們的故事。”
  “你們的故事我知道的也差不多,而且我也沒興趣聽,你就直接說中心思想吧。”
  “林誠他真的對我挺好的,是我一直忽略他了。”
  “明白了,你是想跟我說,林誠其實愛的是你,他不愛我,隻是你一直沒回應他,所以他沒辦法了才退而求其次找了我,現在你們倆是兩情相悅了,我應該識趣的退出是吧?”
  任夢直愣愣的看著孟曉梵說不出話,似乎孟曉梵一下子就說中了自己的心事。她即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看著她,這種沉默像是對孟曉梵話的一種肯定。
  孟曉梵皺著眉頭看著任夢:“其實我覺的女人間的這種見麵特別傻,我以前做夢都沒想過有一天我會為了跟另一個女人爭男人到一個咖啡館裏談判的,我以前都是在電視劇裏才看到的。我今天要來見你不是想跟你談判,我就是為了來給你道個歉,我就是覺的推了你了可能還讓你受傷了不對。你突然這麽跑過來跟我說,林誠愛的是你,我這感覺就跟有個人突然跑過來告訴我劉德華愛的是她一樣。他愛的是你,你讓他自己跟我說來,你跟我說算怎麽回事啊?你說咱倆女的,背地裏在這琢磨這男的到底歸誰,用不用再寫個合同什麽的把他分一分?也許咱們女的地位是提高了,也許女的是頂半邊天了,可是這女的地位已經提高到分男人已經可以不考慮這男人什麽想法,直接在這蓋章生效看好了牽回家的程度了?這法院能承認嗎?咱倆還是少幹些扯淡的事吧”
  任夢的表情是訝異,她異常吃驚的盯著孟曉梵,從來沒意識到這女人是這種風格的人,任夢的目光讓孟曉梵覺的有點不自在:“你別這麽看我,我就是家裏教育失敗,大學四年白讀的那種人,你別介意啊。”
  任夢輕輕的搖了搖頭:“我覺的你跟他很像。”
  “誰啊?”
  “我前夫,韓翼。你們說話都很有道理,擲地有聲,讓人不能辯駁,可能你們都是律師的緣故吧。但是你比他說話更直白一點。”
  任夢又開始低頭攪咖啡了,她忽然再抬眼的時候眼裏帶著眼淚:“你說的對,我這麽找你跟你說林誠愛的是我,是挺傻的,可是孟曉梵我比你需要他,真的。你是那麽強大的一個女人,你什麽都會什麽都敢。我有時候特別恨我自己,我覺的自己怎麽這麽無能啊,我甚至有時候有點恨我爸爸,他以前總是想把我保護的好好的,有時候我都煩我自己。”
  孟曉梵看著任夢的眼淚一下不知道要怎麽辦了,她拽了張餐巾紙遞給她:“你別哭了,別人還以為我把你怎麽樣了呢。”
  任夢接過餐巾紙點了點頭:“我有時候控製不好我自己的情緒,我前夫特別煩我哭,可是我心裏憋的荒的時候就是想哭,我明明知道我越哭越招人煩,可是我不知道我除了哭還能幹什麽。那天不是林誠吻我的,是我主動吻的他,你生氣打了他一拳可能他有點無辜,可是我不知道他跟你說沒說我婚姻的狀況和他的關係。”
  孟曉梵聽見這個有點煩躁的把眼睛看向窗外。
  “我特別羨慕你,我想像你一樣孟曉梵,你這種女人生活的很有目標每天都知道自己想幹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就是個傻蛋。我覺的我的經曆都在追逐愛情了,可是真正的愛情卻被我不經意間磨滅掉了,你沒愛情了你的生活還有很多東西,我沒有林誠我就什麽都沒有了。孟曉梵你這種女人會有很多男人喜歡你的,不像我,能找個不煩我的男的可能都少。”
  “你這種話,聽著怎麽像是在諷刺我?”
  “不是,我說的是實話。我是三十歲的女人了,我知道我的生活不能跟上學時候一樣了,每個人都想活的輕鬆點,我不是能讓人輕鬆的人,可是我知道你是。我想這就是林誠為什麽喜歡你的原因吧。孟曉梵你能不能就當同情和可憐我?”
  孟曉梵帶著點怒容:“別把話題向無聊的方向引。”
  任夢像是受了驚嚇,趕忙點了點頭,不敢說話卻又帶著期盼的眼神看著孟曉梵。孟曉梵覺的這種談話很不平等,自己現在像個君王,眼前的人正等著自己的口諭一樣,孟曉梵突然站了起來:“男女之間的事,男女解決,女女解決不了,除非咱倆搞拉拉,我不跟你說了,我走了。”
  孟曉梵雖然拒絕了任夢的各種理由,回到家裏情緒很是煩悶,老媽回來看見她好奇的問著:“怎麽沒去上班啊,早上不是看你出門了嗎?”
  “有點累,休息了一天。”
  “你們那韓律師買彩票又中了五十塊錢啊?”
  孟曉梵沒回話,隻是悶在屋子裏,躺在床上繼續想事情。晚飯間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說著一天的見聞,孟曉梵扒拉了兩口飯,突然很小聲的說:“我想推遲一下結婚。”飯桌立刻變的安靜了,老爸老媽老哥全都轉頭看著她。
  “為什麽啊?”老媽在一旁急切的詢問著。
  “就是覺的自己還年輕,想再過兩年。”
  “二十六都過一半了還年輕?你年輕林誠也不算年輕了,三十歲男的不該結婚嗎?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
  “我的意思。”
  “你怎麽了?你那天站在客廳中間信誓旦旦的除了林誠誰都不嫁的樣子,這剛過多久怎麽又說不結婚了?”
  “就是覺的時機不到。”
  孟曉磊“啪”的把筷子摔在桌子上:“林誠他幹什麽了?這有錢人花花腸子就是多,你說他幹什麽了?”
  孟曉梵被老哥嚇了一跳,一直轉頭看著他,半天回不上話。孟曉磊看著孟曉梵的表情似乎是有了答案:“我給他打電話去。”
  孟曉梵一把揪住了他。
  “我看林誠那孩子挺老實的,可不像有花花腸子的。”老媽在一旁插了嘴。
  “您看許麗娜還大家閨秀呢。”孟曉磊生氣的跟老媽嗆聲起來。
  “行了,我的事你們少管,我自己能解決,本來婚期就訂的倉促很多東西都沒準備好呢,往後拖拖也沒什麽,我又沒說不結婚,您別怕我砸手裏出不去。實在不行,我上那非誠勿擾行了吧?”
  孟曉梵在律所上班的時候,表情是平靜思緒是恍惚,偶爾陸可過來跟她播報兩句八卦,孟曉梵都是毫無反應的看著她,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怎麽了?癡呆了?”陸可看著孟曉梵覺的她有點不正常。
  “沒有,最近有點累?”
  “大姨媽來了?”
  “沒有。”
  “大姨媽沒來?懷孕啦?”
  “滾蛋”孟曉梵皺著眉頭罵了陸可一句。
  陸可似乎看出來孟曉梵真的很煩躁,撇了撇嘴:“好好,我不煩你了?你是不是得婚前恐懼症了?”
  韓翼知道孟曉梵來上班覺的自己像是鬆了一口氣,孟曉梵像往常一樣端了咖啡放在他的桌子上,沒說話也沒看他掉頭出去,韓翼又開始覺的自己憋悶了,控製不住的總是把她叫進來,可是孟曉梵總是目光低垂在斜前方,毫無反應。韓翼隻能隨手找些工作交給她,孟曉梵點了點頭抱著工作出去,又銷聲匿跡了。韓翼被孟曉梵這種平常又不平常的態度弄的很煩躁,找個借口在大廳裏四處溜達,卻發現孟曉梵隻是很認真的在工作著。
  中午律所的人都出去吃飯了,偶爾有幾個人趴在桌子上睡覺,韓翼出來的時候發現孟曉梵依然坐在桌子旁發呆。
  “你怎麽沒去吃飯啊?”
  “不餓,減肥。”
  “挺瘦的減什麽肥啊?再瘦還能看嗎?”
  孟曉梵沒反駁依然坐在那發呆。
  韓翼去茶水間倒了杯咖啡,也給孟曉梵倒了一杯,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孟曉梵看了眼咖啡抬頭看著他:“你幹什麽啊?”
  “沒什麽,就是順手給你倒一杯。”
  “我不喝咖啡,我隻喝水。”
  韓翼看著她點了點頭,把杯子拿走了,給孟曉梵換了杯水放在桌子上。
  孟曉梵看了眼那水,又抬頭看著韓翼:“您別這麽怪行嗎?”
  “我怎麽怪了?”
  “您幹嗎給我倒水啊?”
  “我給你倒杯水我就怪了?”韓翼的表情很受傷,一種委屈的麵容控製不住的呈現在臉上。他盯著孟曉梵看了一會做了個深呼吸回辦公室了。
  孟曉梵看著韓翼受委屈的臉,突然覺的自己的態度可能確實有些不好,不管怎麽說他也是領導,而且也是好心給自己倒了杯水,她站起來敲了韓翼辦公室的門,聽見了韓翼讓她進入的聲音。
  孟曉梵低著頭站在韓翼麵前:“韓律師,我剛才的態度不是很好,您別介意。”
  韓翼突然很激動的站了起來:“孟曉梵,如果是你的女性朋友直接告訴你說男朋友在跟別的女人約會你會不會生氣?我隻是用了一個我認為附和邏輯方式讓你看到事實,這不是比語言更有可靠性嗎?你幹嗎非得對我這麽不冷不熱的?好,我再跟你說一次,我錯了,我這麽做有欠考慮,你說,我怎麽做你才能原諒我?你告訴我,我怎麽做?我真是想不通你們女人的思維邏輯?我以後改,我以後也跟陸可似的把你拉到角落跟你嘀咕話去,這樣你是不是就滿意了?”

  (104)害怕回不去!
  韓翼的表情是種懇切,讓孟曉梵覺的他像是在真誠的道歉,突然覺的他說的也有道理。起初她覺的韓翼是在利用自己報複林誠,可是韓翼對自己此刻態度更關切,也許他真的隻是用錯了方式。回想著在夜店遇到韓翼的兩次,他都是在獨自哭泣,孟曉梵覺的林誠對他造成的傷害是那麽的大,不然她永遠都無法想象韓翼這種人會哭的那麽傷心。至少他說對了一點,如果林誠不在那呢?
  孟曉梵並不是故意不給韓翼好臉,她隻是心情煩躁,她估計誰跟她說話她都提不起什麽熱情來,隻是韓翼像是最受不了的一個忍不住要跟她抱怨這件事。
  “我給您咬的手表怎麽樣了?”孟曉梵想為這種和領導或者朋友間的尷尬現狀緩解一下。
  “什麽?”韓翼皺著眉頭想著孟曉梵的話,突然伸手把自己袖子扒開,看著自己手腕背麵的那一圈橢圓形的牙印,被咬破的地方都已經結痂了倒真有點像是一塊手表。韓翼拿手抵著額頭,他覺的自己又快給氣樂了,想了半天回了句:“走的還行,挺準的。”
  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似乎終於不那麽尷尬了。
  韓翼並不覺的自己不了解女人,他隻是不理解孟曉梵的某些行為了罷了,他原來想過孟曉梵看見了會調頭走掉然後坐在車裏哭,他可以在一旁安慰她,借給她一個肩膀依靠。可是她卻選擇衝上去打了林誠一拳,還衝動的想要翻三環中間的欄杆,他想看到的眼淚卻沒掉下半滴。
  “幹嗎要上去打他?如果那女的不是我前妻,她要是告你傷害怎麽辦?”
  孟曉梵看了韓翼一眼,緩緩低下了頭:“太愛了吧,看見了腦袋都氣炸了,什麽都想不到,就是想揍他,看見了還能有那麽多理智想別的嗎?”
  韓翼站在一旁猛喘了口氣,他已經意識了這個問題他是在自虐。感觸到了孟曉梵話裏的情感,他覺的自己現在的行事很多時候也時常失去理智,自己曾經很怕這種狀況的出現,可是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他現在隻希望這個女人能喜歡自己,自己還有沒有理智已經不再是他介意的問題了。
  孟曉梵這幾天有意在避開林誠,因為她還沒跟林誠提想推遲婚期的事情,林誠也不敢問孟曉梵是不是能原諒他,隻是在噓寒問暖的說家常。渾渾噩噩的過了兩個多星期,孟曉梵回到家的時候發現林誠正低垂著首,一臉虔誠的受訓表情坐在自家的沙發上。
  “你怎麽來了?”
  “曉梵”林誠像是看到了救世主。
  孟曉梵側頭的時候發現老爸正一臉威嚴的,像是個審判員。
  “你媽把林誠叫來的。”
  “我媽呢?”
  “出去買菜了,一會林誠留下來一起吃晚飯。”
  孟曉梵撇了嘴,知道父母依然把林誠當成了準女婿。忍不住掛著點無奈的笑回了房間,林誠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在身後一直跟著孟曉梵,一走進孟曉梵臥室就急切的上來抱住了她:“你爸說你要推遲婚期了?你怎麽不跟我商量?”
  “商量什麽?你也好多事都不跟我商量。”
  林誠閉了嘴,像是一下被孟曉梵說中了軟肋,站在一旁很小聲的嘀咕著:“能不能別推遲啊?”
  看著林誠的樣子孟曉梵突然控製不住紅了眼眶:“我想推遲嗎?心裏突然覺的沒了信任不敢結婚而已。”
  林誠湊過來蹲在孟曉梵麵前:“再試著信任我行嗎?我不會讓你再失望了。”
  孟曉梵沒有表態,晚飯間一家人都很安靜,孟曉磊更是陰沉的臉沒跟林誠說半句話,隻有老媽偶爾會給林誠夾菜,隻說讓他多吃,最後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你們小兩口要是有什麽矛盾最好說清楚,如果不是什麽原則性的大事,我的意思不要推遲婚期,我都跟我們家親戚說了丫頭要結婚了,這又突然不結了算怎麽回事啊?”
  晚飯後孟曉梵跟林誠一直肩並肩向小區外走著,林誠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小帥這兩天挺想你的,你有空去看看它吧,林誠的聲音有點顫抖,其實我也挺想你的,還想吃你做的烙餅。”
  孟曉梵正要說話,林誠的手機響了,林誠掏出來看了一眼緊皺了眉頭,把手機按了又塞回到兜裏。
  “幹嗎不接電話?”
  “沒什麽要緊的事。”話音剛落電話又響起來了。
  “是她吧?”孟曉梵看著林誠詢問著。
  林誠看了孟曉梵一陣,猶豫的點了頭。
  “接吧,也許有要緊的事。”
  林誠抿著嘴看著那號碼想了半天,終於把電話接起來,電話裏依然是任夢的哭聲:“林誠,我爸爸這次真的不行了。”
  聽到這個聲音林誠長喘了一口氣,很想脫口問出這次到底是不是真不行?想了想還是忍住了,他隻回答了知道了。林誠抬眼看著孟曉梵:“他爸爸又報病危了。”
  孟曉梵看著林誠點了點頭,“想去就去吧。”
  “你陪我一起去吧。”林誠眼神是真誠,一直等著孟曉梵同意,孟曉梵點頭答應了。
  兩個人坐在車裏往醫院趕,“前兩個星期,她來找過我。”
  林誠有些吃驚的看著孟曉梵:“我沒叫她去”
  “我知道,她跟我說,她比我更需要你,那時候我突然覺的她很可憐。”
  “曉梵,她是挺可憐的,可是你別多想。”
  “我有心結,想起你做的事情就很堵的荒,我不確定我這心結能過去,你曾經讓她離婚是為了想給她幸福,可是她離婚了,你卻準備要跟我結婚了,那天她哭著求我的時候,我突然覺的我也是個惡人,雖然我嘴上沒承認,幾乎是用譴責的口氣把她說了一頓,可是心裏還是有點罪惡感。”
  孟曉梵和林誠趕到醫院的時候,任夢父親的病房裏站了很多人,一看就像是她父親單位的工作人員,病房裏還站了幾個醫生護士,兩個護士在擦拭任夢父親的身體,醫生在跟一位工作人員說著話。任夢依靠在病房的牆上一直在哭泣,她轉頭看見林誠來的時候,眼神裏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一下撲進了林誠的懷裏:“林誠,我要怎麽辦?”任夢的眼淚如雨般傾下。林誠有點驚慌的想要推開任夢,此刻心電監護的機器已經開始走了直線。
  “記錄一下死亡時間。”醫生的聲音很輕,卻是一種宣告。
  任夢離開林誠的懷抱撲在父親的床前,哭的泣不成聲。任夢的母親也傷心的擦拭著眼淚,被一旁的工作人員攙扶著。
  孟曉梵意識到自己麵對不了這種親人逝去的場景心裏被眼前的一切揪痛了,自己的眼淚充滿了整個眼眶,可是眼前的一切自己似乎幫不上任何忙,林誠靠過去扶著任夢站了起來,任夢像是找到精神支柱靠在林誠的胸前,林誠沒有推開她隻是一直的在拍著她的背,嘴裏說著安慰她的話。
  “讓一讓。”太平間的工作人員推著車走了過來。
  孟曉梵突然覺的自己站在門口是個很礙事的人,她靜靜的退了出去,在樓道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一直盯著那間屋子看。
  沒過一會,太平間的工作人員推著平車上麵放著個黃色的袋子從那間病房裏走了出來,其他工作人員攙扶著任夢的母親跟著平車向外走著,林誠扶著任夢也跟隨著人們向外走著,任夢像是已經的到了崩潰的邊緣想要站直都需要個人依靠,她靠在林誠的肩膀上不停的哭泣著。
  孟曉梵坐在角落裏一直看著他們,看著一眾人,林誠和任夢的背影漸漸的消失在走廊的盡頭,醫院的走廊裏從悲傷哭泣聲恢複了安靜。走廊裏一個人都沒有,孟曉梵坐在那個椅子上一直發呆,突然有一種情緒抑製不住的爆發出來,她把頭低垂下去終於忍不住哭了。想著林誠的背影,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覺到林誠離她遠去,可是心裏又覺的那女人真的更需要他的支撐,孟曉梵的心裏是種矛盾,更多的是種恐懼,她害怕自己和林誠再也回不去了。

  (105)一個警鍾!
  孟曉梵獨自回了家,躺在床上又開始發呆了,發呆到頭腦昏沉的想要睡過去,林誠發來了短信,短信裏全是歉意,林誠不敢打電話,怕孟曉梵已經睡著了,他交代了晚上幹的事情和準備大後天舉行葬禮,任夢爸爸的社會地位和關係可能要通知很多人。
  孟曉梵看著那條短信想了半天,回給了林誠:“你先忙她爸爸的事情吧,我們的事情過一段再說。”
  孟曉梵的短信剛發出去,林誠的電話就打來了:“你生氣了,曉梵?”
  “沒有。”
  “晚上我一直在幫忙處理事情,定了葬禮的時間,她爸爸單位的人就離開了,還有些後續事情我幫忙處理來著,我也是第一次處理這種事,心裏也有點慌張,我回病房找你的時候發現你已經走了。”
  “嗯,我也幫不上什麽忙,就自己先回來了。”
  “後來,我把她和她媽媽送回家了,所以才拖到這麽晚。”
  “至親的人去世,真的是件挺傷心的事,如果是我,我也會傷心的,不知道怎麽辦,你好好幫她吧。”
  “曉梵,你真好!”
  接下來的幾天林誠真的忙,偶爾會發短信隻是說還在忙葬禮的事情。孟曉梵看著那些短信,心裏有很多種感覺,她突然很想跟林誠說:其實我也沒那麽堅強,我也不是那麽豁達,我的心眼也很小,我還在猶豫我們的關係,你是不是也能多關心我一些,比如說一些葬禮以外的話。可是這些想法也隻能局限在自己的腦子中,孟曉梵知道這些話她終究是說不出口的。任夢的父親都已經去世了,自己還要抱怨什麽呢。
  孟曉梵這幾天每天都很早到律所,因為早上總是醒的很早,睜著眼睛就會亂想事情,不如早點到單位看看能有什麽可幹的。她在律所裏四處溜達擦擦桌子,澆澆花,看時間差不多了再去幫韓翼濾咖啡。隻是今天她到的時候發現韓翼比她更早到律所,韓翼看見她的時候有些吃驚:“你這麽早就來了?”
  “嗯。”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她看著韓翼穿了一身黑西服一件白襯衣,胳膊上掛著件黑色的風衣,突然意識到今天是任夢父親葬禮的日子,韓翼也許是要去參加葬禮。
  “我來拿點東西,沒想到碰到你,上午有點私事要出去一趟。”
  “嗯,我知道。”
  韓翼看著孟曉梵的表情,猜測她心裏知道自己要去幹什麽。孟曉梵抬著眼睛看了韓翼一會又緩緩的把頭低下了。
  “今天也沒什麽事,你不如回家休息吧?”韓翼輕聲的詢問著。
  “我回家也沒什麽事,您去忙吧,八寶山也挺遠呢。”
  韓翼長舒了一口氣,有點猶豫的走出了寫字間,他坐在電梯裏一直想著孟曉梵的臉,終於忍不住又按了八樓的電梯回去了。
  “孟曉梵你帶身份證了嗎?我們去法院旁聽吧,我給你講講案子。”
  孟曉梵轉頭看著韓翼:“你不是要去參加葬禮嗎?”
  “本來是要去的,後來想想還是改天掃墓吧。我前妻爸爸的職位不低,他原來還在檢察院幹過,我想兩個單位的人都得來,怎麽也得一百多人,輪到我鞠躬可能要很晚了,而且我看他們也不想讓我去,我前妻昨晚快十二點才發了短信,說她爸爸今天辦葬禮。她媽媽也特別不喜歡我,還有……”韓翼看了孟曉梵一眼,沒繼續說出那個名字來:“總之,我去了可能會讓他們不高興,想了想還是不去了。走吧,今天也沒什麽事,就當我給你上課了。”韓翼似乎已經下了決心,他把孟曉梵搭在椅背上得衣服拿了下了,示意讓孟曉梵穿上。孟曉梵看著韓翼帶著點笑:“那你等等我,我找個筆記本。”孟曉梵拉開抽屜四處翻找著,忍不住小聲嘀咕:“您還說賠我一箱本子呢,說話也不算話,這需要了一個都找不著。”
  韓翼突然拉了孟曉梵的手腕,“那走吧,咱先去買一箱子本去。”
  孟曉梵坐在法庭裏認真的做著筆記,記錄著法庭審理發生的各種情況,突然覺的現在的心情是踏實的,那些煩惱的事情一下子被自己專注的情緒代替了。
  韓翼麵無表情的坐在孟曉梵身旁,他其實並沒有在聽法庭上正在審理的案件,他隻是在認真感受著孟曉梵坐在自己的身旁,偶爾側目看著她認真的側影,心裏有種淡淡地甜意。
  “專利法實施細則您熟嗎?”孟曉梵極小的聲音詢問著韓翼。
  韓翼在一旁沒有反應,孟曉梵又提高了點聲音:“我問您問題呢?”
  韓翼還在想著心裏的事情,忍不住臉上帶上了笑意,孟曉梵拿胳膊拐了他一下:“您幹嗎呢?做白日夢呢?怎麽聽著聽著還笑了?”
  韓翼終於回過神轉頭看著孟曉梵:“你小點聲,回頭咱倆再被轟出去。”
  孟曉梵覺的這一天的心情是她這幾天裏最愉快的,她發現這幾天自己一直陷入到愛情的困頓中,不能自拔。迷茫到無所作為的時候,此刻卻找到了一個情感的宣泄口,自己像是被打了一針強心劑,走出法院的她站在台階上看著天,發現太陽都變得暖洋洋的,四周的樹都開始發芽了:“我就是個打不死的小強,愛情也打不死我!”孟曉梵有些心潮澎湃的望著天說出了此刻的感受。
  韓翼站在一旁看著她:“什麽意思?你是消滅不幹淨的蟑螂?”
  孟曉梵把眼從天空上收回來,看著韓翼:“有時候,您嘴真挺欠的!”
  林誠處理完任夢父親的葬禮,覺的身心俱疲,葬禮上任夢幾乎是一直依靠著自己才能堅持到最後,林誠覺的很累,他很想去看看孟曉梵,然後閉著眼睛躺在孟曉梵的腿上,讓她給自己做麵膜,還可以被孟曉梵揉揉肩膀。突然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自己連男朋友的身份都要失去了,還在奢望這些東西。林誠覺的他現在對任夢像是完成了一種使命,如果能知道她自力更生過的好好的,他覺的自己終於可以放下了,林誠的臉上帶上點安慰的效益,至少以後任夢不會哭著打電話告訴自己她爸爸病危了。
  林誠回到租住的房子裏,抱著小帥倒在了床上,小帥很老實的貼著他不出聲,林誠掏出手機來給孟曉梵打了個電話:“曉梵,葬禮都辦完了,還挺順利的。”林誠說完話眼皮沉沉的睡了過去,都沒來得及把電話掛斷。
  孟曉梵聽著電話裏林誠沉沉的呼吸聲,忍不住有點心疼他,思來想去收拾了一兜子吃的去了林誠的房子。
  孟曉梵按了許久的門鈴,林誠終於來開門了,身上還穿著黑色西服,幾乎是閉著眼睛站在門口,他看著孟曉梵像是在想事情,林誠站在門口晃了晃腦袋,突然衝進洗手間洗了個臉,再出來看到孟曉梵的時候臉上掛滿了喜悅,他跑過來一把抱住了了她:“你真的來了?”
  “嗯,我來看我兒子的。”說完就走進屋一把抱起了小帥。
  林誠看著她一直的笑:“雖然我困,我也聽出來你在占我便宜呢。”
  “少做夢了,我就是來看我兒子的。”
  孟曉梵皺著眉頭看著林誠:“你去洗個澡把你的衣服換了吧,你還沒吃晚飯吧?我可不會別的,我隻會烙餅啊。”
  林誠的眼睛笑的彎彎的,“我就愛吃烙餅,我先去洗澡了。”
  兩個人坐在餐廳裏吃著烙餅喝著粥,孟曉梵突然夾了點鹹菜放在林誠碗裏,隻是輕微的一個舉動,林誠看了孟曉梵一陣,突然覺的自己有些想哭。那種眼看要失去的幸福感,此時又漸漸回來了。
  吃晚飯林誠要主動刷碗,孟曉梵擺了擺手推了他一把:“你客廳坐著吧,就這麽兩個碗,兩分鍾就好了。”
  “那我看你刷碗。”林誠執拗的跟著孟曉梵進了廚房。林誠還沉溺在剛回來的幸福中,忽然聽著外麵一陣緊似一陣的敲門聲,敲到後來都已經是在砸門了。
  孟曉梵和林誠都有些好奇的走了出來,林誠過去開了門。剛一打開門,任夢就從外麵走了進來,一把抱住了林誠的腰:“林誠,怎麽辦啊?我媽頭暈的厲害,剛才差點暈倒,還好我扶著她了。”任夢剛說完話,突然看見了身後的孟曉梵,表情一下處在僵硬的狀態裏。
  “你也在呢?”
  “嗯。”孟曉梵看著她點了點頭。
  林誠掰開了任夢的手:“任夢,你別激動,伯母頭暈是老毛病了,伯父剛去世,情緒不穩定,頭暈是正常的,你給她按時服降壓藥,睡一覺就好了,實在不行你可以帶她去醫院。”
  “我怎麽帶她去醫院啊?”
  “你怎麽來的我這,你就怎麽帶她去醫院。”林誠的情緒也開始急躁起來。
  “林誠?!”任夢對林誠的態度很是吃驚,她幾乎不能相信這是林誠說出來的話。“我媽媽對你那麽好,她那麽喜歡你。”
  林誠站在原地做了個深呼吸:“任夢,咱們把事情說清楚,伯父伯母對我都很好,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他們像我的家人,幫助你照顧你爸爸走完人生的最後這一段,有點像是我這麽多年的一個使命,現在我終於覺的自己完成任務了,你別再這樣了。我可以幫助你,在那特別需要幫助的時候,可是我也想過我自己的日子。你不能什麽事情都指望我,我能力有限,你總是這樣我會煩的。”
  任夢的眼睛裏噙滿了淚水,她帶著訝異的表情看著林誠:“你煩我了,十幾年都不煩,她突然出現你就煩我了?”
  “不是,我是說你要總是這樣,我會煩的。”
  孟曉梵看著林誠為難的表情,上來拉了任夢的手:“走吧,我陪你送你媽媽上醫院,你讓林誠休息休息吧,他不是一直在忙你爸爸的葬禮嗎?”
  任夢猛的甩開了孟曉梵的手:“誰用你陪啊?”
  “你要是這樣可就沒勁了啊?你到底是不是為了你媽媽不舒服啊?你要隻是為了纏著林誠我也不高興,我不會哭可是我會打人。”
  林誠拉了孟曉梵胳膊一下:“你別嚇她。”
  “誰嚇她?我不打她我打你還不行嗎?”
  “林誠,我現在這樣是誰造成的?你就這麽狠心的能扔下我?現在覺的我煩了,都覺的我煩,什麽十幾年的愛都是謊言,還不是說變就變。”
  任夢說完話哭著離開了林誠的房子。
  林誠和孟曉梵都沉默了,發現剛剛還溫暖的感覺一下子又降到了冰點了。
  “有些事情存在了是不是永遠都是別人的把柄了?”孟曉梵 很小的聲音說了句話。
  “曉梵。”林誠站著那裏歎了口氣。
  孟曉梵沒再說話,隻是收拾了包離開了林誠的房子。
  早上五點鍾的時候,孟曉梵覺的自己是被手機吵醒的,她伸著手摸了半天終於摸到了自己的手機,剛把電話接起來就聽見林誠在電話裏急切的呼吸聲,又像是隱約的抽泣:“任夢,在醫院急救呢。”
  孟曉梵猛的把眼睛睜開:“她怎麽了?”
  “她媽媽說,好像服用了過量的安眠藥。”
  “她自殺了?”孟曉梵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不知道,怎麽辦啊,曉梵,如果她死了怎麽辦啊?是我害死她的。”林誠在電話裏哭了起來。孟曉梵這是第一次聽見林誠哭,跟他談戀愛的這一年裏,她從來沒看林誠哭過,雖然看過他紅紅的眼眶,卻從沒看他掉過眼淚,可是現在他哭的那麽傷心,哭聲裏還充滿了恐懼。孟曉梵也恐懼,從來沒這麽恐懼過,想著昨晚那個傷心的女人轉身的離開,如果她真的自殺了,自己也推了她一把。她有點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她問清楚了哪家醫院,匆忙的出門了,此刻的心裏充滿了深深的自責,她很期盼這隻是一個噩夢,她希望自己被人馬上叫醒,她掏出手機來給韓翼發了個短信,說要請假。早晨五點多鍾,沒想到韓翼很快回了短信,問她怎麽了。孟曉梵想了半天不知道要跟他怎麽說,沒一會韓翼的電話打了過來。
  “什麽事啊?你生病了?嚴不嚴重?”
  “沒有。”孟曉梵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到底怎麽了?”
  “你前妻自殺了。”韓翼在電話裏沉默,過了許久,他詢問了醫院說要馬上趕過去。
  孟曉梵趕到醫院的時候,林誠已經在急診留觀的門口等待了,他還在默默的哭泣著,不停的拿手錘著頭,頭發也被他揪的一撮一撮的。孟曉梵幾乎是跟韓翼同時到的醫院,她看見林誠的時候靠過去坐在了他的身旁,林誠抬起頭來看著她說了句:“怎麽辦啊?”就側眼看見了韓翼,他一下子像燒起了憤怒的火焰,衝過去猛的把韓翼推到牆上,用手肘壓著他的肩膀:“你現在滿意了。”
  韓翼沒說話,一直在看著他。冒險靠過來把林誠拉開了:“林誠,你冷靜點。”
  韓翼在林誠對麵坐下來,安靜了一陣:“他不會自殺的。”輕聲的說了句話。
  “行了,你幹什麽?想安慰我嗎?”林誠怒目瞪著韓翼。
  “她沒那麽大勇氣,至少現在還沒有。”
  三個人一直坐到下午,終於被通知任夢蘇醒了,可以進去看望了。任夢的母親一直在留觀室陪在任夢的床邊,她看著進來的幾個人,十分生氣的瞪著韓翼:“誰讓你來的?你滾,沒有你她能這樣嗎?”韓翼駐足在門口不敢進入了,急診室的護士示意他們要小點聲,韓翼的表情很為難,他看了孟曉梵一眼,輕聲的說了句:“我在外麵等。”
  任夢的麵色和唇色都很白,樣子十分虛弱。任夢的母親一直在哭泣:“夢啊,你這是怎麽了?遇到什麽難事了,跟媽媽說,現在就咱們娘倆了,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媽媽還怎麽活啊?”
  任夢很艱難的轉頭看著林誠,濫觴帶了點笑:“我怎麽了?我死了?”
  “夢啊?你胡說什麽啊,你沒死,你活的好好的。”
  “那我怎麽躺在醫院裏啊?”
  “夢啊,你不記得了?你昨天晚上吃了好多安眠藥,你為什麽要自殺啊?誰欺負你了,讓你不想活了?”
  任夢躺在床上搖了搖頭:“我沒不想活,我隻是昨天很傷心。”說完她看了林誠一眼,眼淚又流了下來,任夢繼續虛弱的說著:“我睡不著,我就吃了兩片安眠藥,可是還是睡不著,我就又吃了兩片,可是還是睡不著,我就又吃了不知道幾片,後來不記得了。”
  “你吃了十二片。”任夢的母親在一旁插了嘴。
  “哦。”任夢努力的點了點頭。
  看著任夢醒了,林誠像是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帶著譴責的口氣跟任夢說著話:“你怎麽這麽糊塗啊?安眠藥能瞎吃嗎?”
  “林誠,你哭了?”
  “你這樣我能不哭嗎?你想嚇死我啊?”
  任夢虛弱的抬著手想要夠到他,卻半天也抬不起來,林誠靠過去拉住了任夢的手。任夢母親的臉上終於掛上了 點笑容:“你多想想媽媽,多想想林誠,別幹糊塗事,林誠幫著你照顧你爸爸容易嗎,這都多少年了,你好好的。媽媽跟林誠都高興。”
  孟曉梵覺的此刻已經沒有人在意她站在這裏了,她靜靜的轉身走到了門外,韓翼正坐在候診椅上看著她,輕聲的詢問了一句:“怎麽樣了?”
  孟曉梵坐在了他身旁:“沒事了,她說是誤服了。”
  兩個人靜靜的坐了很久,韓翼轉頭看著她:“走嗎?”
  “不想走,想留下來幫忙。”
  韓翼看著她輕聲的說了句:“那我陪你留下來。”
  隨後的幾天,任夢的情況逐漸好轉了,任夢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因為林誠和孟曉梵每天都去看她,孟曉梵一走進病房的時候,任夢就將目光別開不看她的臉,偶爾會跟她說:“我想單獨跟林誠說幾句話。”林誠總是帶著歉意又懇求的目光看她,孟曉梵就識趣的坐到樓道裏去,偶爾會幫著打倆壺水,然後等著林誠跟她一起離開醫院,她的心裏一直有著歉意,接受這種狀態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她找不到可以抱怨的借口隻是想忍耐。
  “曉梵,你別介意她的行為,她剛穩定下來。”
  “嗯。”孟曉梵跟林誠從醫院走出來,心裏卻很痛苦。
  過了兩天,林誠、孟曉梵和任夢的母親被叫進了醫生辦公室,任夢的主治醫生看著他們,並為他們介紹了身旁的另一位醫生。
  “這位醫生姓郝,他主要是被請來給任夢會診的。”
  林誠跟醫生握了握手表示感謝。
  “我女兒她沒什麽別的毛病吧?除了吃多了安眠藥。”
  “其實,你女兒病的很厲害。”郝醫生一旁略帶愁容的說了句話。
  “她怎麽了?我看挺好的。”林誠的情緒一下子變的很激動。
  “你先別激動,她表麵看著是挺好的,任夢她患有重度的抑鬱症,已經非常嚴重了,我建議你們把她轉到精神病專科醫院治療一段時間。”
  “抑鬱症?什麽抑鬱症?”林誠繼續追問著。
  “她應該得病有很長一段時間了,我去給她做了一個問卷調查,還詢問了她安眠藥的服用史,她大概四五年前就開始服用安眠藥了,失眠是抑鬱狀態一種最初的表現,當然偶爾的除外。不是我要批評你們,你們這些家人是怎麽回事,就沒發現她有性情方麵的改變?怎麽一點都沒引起你們的懷疑呢?她到底是不是你們的親人啊?她有抑鬱狀態至少也有四五年時間了。不過目前中國的現狀就是這樣,人們寧可承認自己有器質性病變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有精神方麵的病變。她再這樣下去後果很嚴重的,不是傷害自己就是傷害他人,最終發展為精神病人。我跟她聊了一下,發現她現在是一種極度自我否定的狀態裏,對自己做任何事都沒信心,不過還好還不是對所有事都那麽否定,能感覺到她還是有生活的希望的,還沒有到一種完全厭世的狀態。這次她誤服了安眠藥是給你們敲響一個警鍾,真的多關心關心家人精神方麵的變化,這是家人朋友間起碼的吧?”醫生控製不住的開始說教,三個人坐在醫生辦公室裏卻表情木然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106)絕不會草率!
  醫生辦公室的氣氛很凝重,林誠轉頭看著孟曉梵,雖然兩個人都沒有什麽特殊的表情,可是他們幾乎都能感覺到對方心裏的沉重。
  “這病能治好嗎?”任夢的母親擦拭著眼淚,關心的詢問著。
  “這種病其實是因人而異的,遺傳的因素也有很大的影響,就好像兩個人麵對同樣地壓力,有的人就會抑鬱,有的人就沒事,這種病除了按時服用抗抑鬱藥物,關鍵是調理,避免給她過多的刺激。我們給她一個良好的環境,減少她承受壓力的情況,保持她一種積極地生活態度,特別是你們這些家人朋友要多關心她,其實如果她很早就服用抗抑鬱藥物,也許狀況不會這麽嚴重。像她服用安眠藥就是一種突然地焦慮情緒,想要平複掉焦慮,有時候會不受控製的想用某種方式最快的達到某種效果,所以她就會不停地吃安眠藥,其實隻是想盡快入睡。”
  三個人從醫生辦公室裏走出來,任夢的母親似乎還不能平複情緒,她拉著林誠的手往任夢的病房走:“林誠,伯母心裏真的過意不去,你剛幫忙把你伯父送走,現在夢又病了,你在伯母心裏就跟我兒子一樣,要是沒有你,我們娘倆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辦了。”孟曉梵沉默的跟在林誠身後,快走到任夢病房的時候,林誠轉身看著她:“你在門口等我吧,我進去跟她說說她的病,我怕她情緒又激動。”
  孟曉梵看著林誠點了點頭,在門口的候診椅上坐下來。
  林誠在門口做了個深呼吸,推門走了進去,屋裏傳來任夢歡快的喊聲:“林誠,你跟我媽去哪了?”
  林誠靠過去站在任夢的病床前:“任夢,過兩天我們需要轉個醫院繼續治療。”
  “轉院?為什麽轉院?我已經好了。”
  “任夢,醫生說你 可能有抑鬱症,需要轉到專科醫院繼續治療一陣。”
  “抑鬱症?誰有抑鬱症?你事說我是精神病?”
  “不是,就是抑鬱症。”
  任夢坐在病床上一下抱住了林誠的腰:“我沒病,我好好的,你是不是要說我有病配不上你了?林誠,我沒想煩你,我不是故意要吃安眠藥的,我真的是不小心吃的,我已經好了,你別嫌棄我,我沒病我很健康,我還要回樂團拉琴呢。”
  林誠一直拍著任夢的背安撫著她:“你別這麽激動,有病就要治,你會回樂團拉琴的,很快就能回去。”
  孟曉梵和林誠回去的路上,兩個人坐在車裏都很安靜,眼看就快到孟曉梵的家了。
  “我們把婚期推遲吧。”孟曉梵在一旁輕聲的說了句話。
  傳來的是林誠沉沉的歎氣聲:“曉梵,我想起那件事我真的後悔,我每天都在想,要是我沒那麽做,我現在就不會這麽痛苦,任夢現在這樣我有很大責任,韓翼不關心她,發現不了她的變化,其實我早應該發現她跟上學的時候不同的,可是我都把情緒轉去厭惡韓翼了,後來我還做了那麽件事,現在卻是這個結果。曉梵,你別恨我,你給我點時間,我現在壓力真的很大。”
  孟曉梵坐在一旁點了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孟曉梵回到家中看著坐在客廳裏看電視的爸媽,說了句:“我暫時不結婚了。”然後就回臥室把門插上了。過了一會,老媽過來敲門,孟曉梵裝作睡著了不開門。老媽忍不住在外麵問了一句:“真的想好了?”
  “嗯。”孟曉梵蒙在被子裏回答了一句,她想也許這句回答隻有她自己才能聽見吧。
  孟曉梵回律所上班的時候,發現韓翼跟平常一樣,依然很忙碌很認真的工作,快到中午的時候,他出來看著孟曉梵:“中午一起吃飯,然後下午去見個客戶。”孟曉梵看著他平常的神態,心裏忍不住怒火中燒,她恨不得衝過去破口大罵,然後再暴揍他一頓才能解氣,想了一下,這是工作單位,如果這樣可能會造成很壞的影響,孟曉梵看著韓翼:“好,中午一起吃飯。”
  中午下了班,孟曉梵氣哼哼的往胡同裏走著,韓翼緊趕了幾步追上了去:“我請客,咱們在外麵吃,我不想在胡同裏吃。”
  “我想去胡同裏吃。”孟曉梵帶著怒容看著他。
  韓翼看著孟曉梵的臉輕點了下頭:“好,那隨你。”韓翼越是這麽平常孟曉梵就越生氣,在胡同的角落裏,她忍耐不住上手退了韓翼一把,“你這個男人怎麽這樣?”
  韓翼聽著孟曉梵這句對自己的評價很吃驚,“我怎麽了?”
  “任夢她生病了!”
  韓翼皺著眉頭看著她:“她不是好了嗎?誤服了安眠藥休息兩天就沒事了。”
  “她得了抑鬱症。”
  韓翼微蹙了眉頭:“是嗎?這我倒是沒想到!”
  “醫生說已經有好幾年了,醫生說如果早就發現了,也許不會像現在這麽嚴重,她是因為婚姻生活過的不快樂才會這樣的,林誠現在把自己當成個罪人,你倒好,跟沒事人一樣,你還是不是人啊?”
  “孟曉梵!”韓翼的聲音突然提高了:“你別這麽說我,誰說都行,你不行。”
  “我為什麽不能說你?”
  韓翼看著孟曉梵一直猶豫著:“因為我是你師傅,你不能這麽說你師傅。”
  “什麽狗屁師傅,讓我跟你學什麽?學沒人性啊?我有時候真想不通,你在離婚前你蹲在外麵哭,可是你現在怎麽變的這麽冷血啊?”
  “我不是在為她哭!”
  “以前林誠總是跟我說你的那些事情,我有時候覺的他帶了個人色彩,後來我知道他跟你妻子的事情之後,其實我心裏對你很抱歉,我覺的你是被他傷害了,我曾經還想過就算你是為了報複安排的那件事,我也會原諒你,可是鬧半天你根本就沒被傷害過,那是不是林誠說你的話都是對的。”
  “林誠怎麽說我那是他的事,我不在乎。我隻會被我在乎的人傷害,所以我在乎的人很少,因為我也怕。”
  “那任夢呢?任夢怎麽說也是個無辜的女人,你不在乎她你不會被傷害,可是你幹嘛傷害她?”
  韓翼一直盯著孟曉梵的臉看,看了很久,突然拉了她的手腕:“我不想跟你再糾纏這個問題,我們去吃飯。”
  孟曉梵一把甩開了韓翼的手:“吃他媽什麽飯,我看著你我吃的下去嗎。”說完孟曉梵就轉身朝胡同外走。
  韓翼衝過來拉著她:“是不是非要逼著我說這個事情。”
  孟曉梵抬著頭看著他一直喘著粗氣,沒接話。
  “因為她像我媽!”韓翼緊盯著孟曉梵,表情極度複雜,能看出來他非常不願意說出這句話。“她簡直跟我媽一模一樣,長得漂亮是學校的校花,都是搞音樂的,都上的音樂學院,我媽是彈鋼琴的,大家也都說她是才女,往那一站就像個高貴的公主,這是我姑姑形容我媽的話。我媽的家世背景也很好,隻是我姥姥、姥爺很早就移民澳大利亞了,我隻有模糊地印象,大概在三四歲的時候,見過他們一次。我知道韓崢跟你說了我的事情,我不需要你為了同情我跟我做朋友,可是我知道,我真實的性格沒法招人喜歡。我不想再說我的家事,你幹嘛非要逼著我說。我沒法喜歡她,喜歡不起來,我每次一看見她就想起我媽。我媽就跟她一樣,常常一點小事就哭,我爸總是全身心的嗬護她,她說什麽就聽什麽,她不喜歡我姑姑一家,讓我爸不要跟我姑姑來往,我爸就不跟我姑姑來往了。我媽什麽家務都不會做,我小時候都是我爸爸在照顧我,帶著我玩,我童年的快樂時光都隻停留在我爸……在的時候。這種女人永遠就得依靠別人,永遠都覺得別人慣著她們是應該的。任夢也一樣,我結婚之後有一天,家裏的台燈燈泡壞了,她拿手去擰那燈泡,可能被燙到了,她非要打電話讓我回去看她,我當時還在上庭呢。我腦子突然就閃出我媽縫扣子用針紮了手非要讓我爸下了課趕回去看她一樣。我爸不在了以後,她又怎麽樣?她不可能離開男人獨自生活,對家庭一點責任感都沒有,後來她又碰到了她中學時候一直暗戀追求她的人,那個人移民美國了,她不想讓人知道她有孩子,就天天把我塞到我姑姑那。後來那個男的終於要跟她結婚了,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她,她把我領到姑姑那,然後塞給我一兜大白兔奶糖,我看見她給我姑姑塞了三百塊錢,她看著我說,‘小翼,晚上媽媽來接你。’可是那天之後,我再也沒見過她。我最後的印象就是站在窗口看著她,她在樓下朝我笑,就好像你看見任夢離開我家一樣。這種女人生來就是給別人找麻煩的,我看見她我就煩,她們這樣的女人根本不配要孩子。”韓翼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說完之後又像是一種宣泄,把臉別向了別處。
  孟曉梵站在他麵前一直沉默著,聽著韓翼的話她說不出是種什麽感覺,隻覺的心裏很堵得慌,“你那麽不喜歡她,你幹嘛還要娶她?”
  “可是我不知道我可以娶誰,這個事情我也很後悔,我那時候從來不認為有一天我會喜歡上哪個女人,我總是覺的我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可以認為我是為了一己私利,我當時覺的就算我不喜歡她,我也不會那麽煩她,可是我錯了,她的行為就是讓我越來越煩,我控製不了自己。但是我沒想過要離婚,是林誠逼著我離的,為了這個事情,把韓崢的媽媽氣病了,那麽早得就去世了。”韓翼說到這閉了眼睛做了個深呼吸:“而我現在變成個離過婚的男人了,如果我知道有今天,我絕對不會草率結婚的,不管為了什麽。”

  (107)壓抑不住!
  孟曉梵站在原地看了韓翼一會,忽然轉身又朝胡同裏走著:“去吃飯吧。”走了兩步像是又想到了什麽,又轉頭朝胡同外走:“去外麵吃吧,我請客。”
  韓翼看著孟曉梵在眼前來回走了兩趟,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到底去哪吃,你想好了。”
  孟曉梵抬頭看著韓翼:“你想吃什麽?隨你。”
  “你又不發脾氣了?就因為我跟你說了……”
  “什麽都不因為,我想了想我臉皮不能老這麽厚,每次下午一工作中午都得蹭你頓飯,偶爾我也有良心發現的時候,你吃的也素平時基本都吃草,不像我,走吧吃兩盤青菜花不了幾個錢。”
  孟曉梵繼續大步的朝胡同外走,韓翼在一旁跟著她:“你的意思我不能點葷的。”
  “能,反正我請客,你想好了,下次不知道什麽時候呢。”
  孟曉梵跟韓翼坐在餐館裏,韓翼看著孟曉梵:“我跟你說的事情,其實沒什麽人知道,其實連韓崢都不知道關於我母親的那些事情,因為他出生的時候我媽已經移民了,我沒想過有一天會從我嘴裏說出心裏的這些想法,可是剛才話激到那了,一下子沒忍住就說出來了。”
  “我不會跟別人的說的。”孟曉梵低著頭說了句安慰的話:“任夢父親葬禮的那天我心情挺不好的,其實那一段時期我的心情都不好,那天特別明顯。後來你突然說要去法院旁聽,我像是一下子找到件事情能把自己全心的投入進去,法院旁聽完我的心情變好了,我想不管我怎麽樣,每天都有很多事情在不同的地方發生,法院每天都開庭解決著人們之間的各種矛盾,可能沒有誰能一輩子順心順意,我這點事根本不算什麽。那天起,除了覺的你很像我的師傅更像是我的一個朋友,就好像我其他朋友一樣在不順心的時候可以互相幫助互相安慰。可是後來任夢出事了,醫生說她可能已經患了四五年抑鬱症的時候,我心裏挺難受的,我覺的她很可憐,林誠跟她說要轉院,她緊張的以為自己要被拋棄了。可能是我經曆的事情不夠多吧,我也許不該發脾氣,我隻是不能想象我的朋友裏怎麽會有這麽冷漠的人。很多事可能不能按我心裏想的那樣分成對和錯,我也不該要求大家都像我一樣的去想事情和做事情。每個人都有自己心裏的那些事。”
  “你把我當朋友了?不是因為可憐我,才這麽想的?”
  “不是,你沒說你媽**那些事情的時候,我想我已經把你當朋友了。”
  韓翼坐在孟曉梵對麵在笑,心裏說不出的快樂。
  孟曉梵和孟曉磊趴在窗台上看著小區裏的大爺大媽們在遛狗,“小時候咱倆總是趴在窗台上看外麵的畫。”孟曉磊在一旁輕聲的說著話,“我在想也許咱倆注定都是要晚婚的人,太著急了可能不好。”
  “嗯。”孟曉梵繼續趴在窗台上看著外麵。
  “誠哥這人,哎”孟曉磊在一旁歎了口氣:“他這人有善良,有同情心,有愛心,有責任感,有衝動,有智慧,有愚蠢,他這個人感情豐富想讓誰都好,說白了就是優柔寡斷的一個男人,他真的適合過簡單的生活,事情剛一複雜,他的生活就亂了。都是男人,我也知道他的心理,其實我也不能說他有多壞,隻能說也許你們倆的緣分還沒到吧。他跟許麗娜可不一樣。”
  “我們倆已經好幾天沒打電話也沒發短信了。”孟曉梵想上次跟林誠說要推遲婚期,林誠沒提出反對,看來林誠的心裏也覺是應該推遲的。
  孟曉梵喘了口氣,轉頭看著老哥:“我把李茹介紹給你吧?我覺的她是個好女人,我已經好幾個月沒見她了,雖然經常打電話,不過一打電話她就說我是有異性沒人性,突然想想有了男朋友之後好像真的跟她疏遠了一點,要是她能當我嫂子是不是就不用怕她說我重色輕友了?”
  “李茹?就是長著丹鳳眼的那個?”
  “長丹鳳眼怎麽了?長丹鳳眼也是美女啊。”
  “老爸,老媽不喜歡怎麽辦啊?”
  “你沒發現老爸老媽喜歡的都成不了嗎?”
  孟曉磊看著孟曉梵笑了笑:“讓我考慮考慮啊。”
  日子隻是平常的過,每天太陽升起落下,從吃飽到饑餓輪回著,除了林誠像是一下子變的遙遠了,似乎什麽事情都沒發生變化。孟曉梵偶爾發短信問他情況怎麽樣了,林誠隻是簡單回答她還好。
  已經有十天了,十天沒跟林誠見麵了,孟曉梵坐在辦公桌旁想著林誠笑的彎彎的眼睛,自己也忍不住想笑。還未陷入沉思,電話突然響了,孟曉梵接起來是婚紗影樓打來的電話,通知她可以去取照片了。
  “還有必要去取嗎?”孟曉梵自己小聲嘀咕著。
  “您說什麽?”影樓的服務人員像是沒聽清她的話,又再次詢問著。
  “沒什麽,我知道了。”孟曉梵坐在辦公桌旁一直想著要不要取照片,忽然覺的如果自己不去取也許不會有人去取了,她想了想去跟韓翼請了假。
  “我想早走一會。”
  “幹什麽去?”
  “影樓通知我去取照片。”
  “什麽照片?”
  “婚紗照的。”
  “哦。”韓翼看著她點了點頭:“你自己去嗎?”
  孟曉梵緊閉了下嘴唇:“嗯,不取的話不知道會不會被當垃圾扔掉。”
  韓翼低垂了眼瞼:“用我幫你去拿嗎?應該有不少東西吧?”
  “嗯,不用了,太多的話,我打個車。”
  孟曉梵到達影樓的時候已經快五點了,她進去說明了來意,服務人員就開始往桌子上擺那些相冊,相框,孟曉梵坐在那忍不住翻看著,心裏覺的酸酸的。有人輕輕的扶了她的肩膀,“曉梵。”熟悉的聲音緩緩的傳來。
  孟曉梵轉過頭去,林誠正站在她的身後,林誠瘦了一大圈,整個人顯得很憔悴,看見孟曉梵臉上掛上了一絲笑容。
  “你怎麽來了?”
  “哦,給您打電話,您好像沒說死要來,我們就又給林先生打了個電話。”服務人員在一旁做著解釋。
  林誠也坐下來開始翻那些相冊,接著是他沉沉的歎氣聲,“我們去旁邊的咖啡店坐坐吧?”林誠把那些照片收進了盒子裏,跟孟曉梵一起去了影樓旁邊的咖啡店。
  兩個人坐在咖啡店裏似乎不知道誰先開口。
  “任夢怎麽樣了?”
  “不知道要怎麽說,轉到專科醫院發現她情緒更不好了,好像什麽時候都不能離開人一樣,她也很不喜歡那個環境,結果住了一個多星期,她說實在受不了了,就出院回家住了,醫生說要保持一個好心情,我不知道什麽叫好心情隻能盡量順著她的意思。”
  兩個人又陷入到沉默中。
  “林誠”孟曉梵猛喘了口氣:“我們就這樣吧”
  林誠抬著眼睛看著孟曉梵:“什麽叫就這樣吧?”
  “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咱們倆的事情,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出到底有什麽好的解決方法,咱們分開吧”
  “曉梵,你別這樣,你給我點時間。”
  “時間是個問題,這問題我也考慮過,任夢的病也是個時間問題,醫生說不能刺激她,要給她好的環境,可能我們結婚就是對她最大的刺激了吧。”
  “曉梵,咱們都冷靜點。”林誠一直在拿手搓著額頭:“任夢她會好的,你等等我,你別給我壓力好嗎?”
  “我可以等,可是我們都說不出來要等到什麽時候。壓力,這其實就是我考慮的問題,你本來就是想對任夢的事情負責任,如果我不跟你分開,你心裏還會對我有份責任,我也不想看你總是被這種情緒折磨,我也跟著受折磨。我覺的我不算是個自私的女人,但是這次,就當我是自私吧。總是想著你那的情況我也很痛苦,我自己也不想這樣。我有權利為我自己結束這種痛苦。任夢的問題,我想過了,以我們倆的性格,她有任何狀況我們在一起都不會幸福的,沒準會自責一輩子,與其這樣我想想還是算了,就當是我懦弱我想逃避吧。”
  “曉梵,我不會再跟任夢在一起了,我隻是想讓她能好起來。”
  “我知道你想什麽,我也知道你不會不管她的,也許你也想照顧到我的情緒,可是你越這樣你壓力就越大,我壓力也大。我們分開了,你就不用總是想我是你女朋友你需要考慮我的感受,我也不用總想我男朋友不在身邊他現在正在照顧別的女人。”孟曉梵的話剛落,林誠的手機響了,他拿出手機來看著上麵的號碼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林誠像是想要宣泄一樣把手機狠狠扔到了一旁的牆上,手機應聲落地摔碎了,把咖啡廳裏的另兩桌客人嚇了一跳。
  林誠說不出話隻是坐在那一直在做深呼吸。
  “可能就像我哥說的咱們的緣分沒到吧。也許吧,也許有一天我們還能再碰到一起,我們都還沒結婚,任夢的病也好了。那個時候你還願意娶我的話,我再嫁給你。”孟曉梵說完話,站起身來把那個放相冊的箱子打開,把小本的娘家冊拿出來,“我想把這個拿走,不知道下次穿婚紗是什麽時候了。”說完孟曉梵就抱著那本娘家冊離開了咖啡店。
  孟曉梵的心裏很疼,這些天她一直想著要怎麽跟林誠說這些話,卻沒用勇氣打電話見他,她想可能這就是一種安排,讓她在做了這個決定後就遇到了林誠,也許這是在提示自己不應該再拖下去了。孟曉梵抱著那本娘家冊一直在街上走,毫無目的,隻是不想跟人說話,腦子也什麽都沒想,可是卻不停的出現林誠的笑臉,她也在笑對著想象著的那個笑臉。她不知道自己怎麽走到的那間熟悉的夜店,可是她就是到了,抬頭看著那熟悉的招牌,也許因為是周末夜店裏的人很多比平時嘈雜,孟曉梵買了瓶酒,從夜店裏又出來了。她貼著牆走到了夜店背麵的過道裏,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喝起來。孟曉梵懷裏抱著那本娘家冊,一邊喝酒一邊嗚嗚的哭起來,想忘也忘不掉,就是她現在的狀態,不知道這酒能不能幫她。窩在那個小角落裏,似乎世界隻剩她自己了,眼淚終於可以盡情的流了。
  眼淚哭幹了,腦子也開始混沌,她開始翻著那娘家冊看著那照片咯咯的笑。笑了好一會,發現有個人站在她旁邊,她坐在地上抬眼看著這個人。
  “韓翼,你來了?”
  “嗯。”韓翼輕輕的嗯了一聲。
  “隨便坐啊,我不招待你了。”
  韓翼也貼著孟曉梵坐在了地上。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我剛才給你打電話了你不記得了嗎?”
  “是嗎?”孟曉梵半眯著眼睛看著他,“我藏這麽隱秘的地方你都找到了,你厲害。”說完她就朝韓翼豎了豎大拇指,孟曉梵說完話又開始拎著酒瓶子喝酒了。
  韓翼一把把酒瓶子拿過去:“別喝了,喝的夠多了。”
  “你幹什麽啊?我自己買的,還給我”
  韓翼把酒瓶子扔向了遠處,聽見嘩啦一聲,酒瓶子碎了。
  “你幹什麽啊?”孟曉梵很生氣的揪著他的袖子:“那還好幾口沒喝完呢。”
  “你賠我”孟曉梵使勁拽著韓翼的胳膊晃著。
  “不賠,你醉了。”
  孟曉梵半眯著眼睛看著韓翼,忽然嘿嘿的笑起來:“哎,我給你看個美女,你想看嗎?”
  韓翼微側著臉看著她,沒有接話。
  孟曉梵把那本娘家冊拿出來擺在韓翼麵前:“你看怎麽樣?美吧?”
  韓翼看見相片裏孟曉梵和林誠開心的笑臉,緊閉了嘴唇沒說話。
  “我就要結婚了,馬上就要結婚了,就差那麽一點點。”孟曉梵在韓翼麵前拿手比劃著。“沒了,現在結不了了。”
  孟曉梵翻到了古裝照片,拿手指著照片跟韓翼說:“你看他,眼睛笑的彎彎的多可愛,他偏說自己是傻姑爺,可是我好喜歡這張,一點都不傻就是可愛。”說完孟曉梵又把那相冊抱在懷裏哈哈的大笑著。
  “孟曉梵,你夠了啊你別這麽折磨我了”韓翼在一旁木無表情的說著話,孟曉梵似乎沒聽見一樣還在繼續哈哈的笑著。
  韓翼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到孟曉梵睡著的,孟曉梵靠在他肩膀上沉沉睡去的時候,她終於安靜了。他把她抱上車,看著她懷裏還依然抱著那本相冊。他把外衣脫下來蓋在她的身上,開著車到了他們小區的樓下。
  韓翼坐在車裏看著身旁這個熟睡的女人,隻覺的自己呼吸有些困難。孟曉梵的呼吸很勻,他不舍得叫醒她,隻是靜靜的看著她的側臉,昏暗的燈光打進車裏,他看見孟曉梵的眼角滑落了一滴眼淚,韓翼控製不住的伸手擦去那滴眼淚,第二滴眼淚又隨即落下來。這是他第一次見這女人哭,還是在她睡著的時候。韓翼想要止住她的淚水,可是對睡夢中的人卻無能為力。
  韓翼能做的事情似乎隻能是,輕輕的幫她拭去眼角的淚水,卻發現手指在眷戀著她的臉頰,將手輕撫在她的臉上不願離去,小指卻勾動了她的唇,在唇角輕輕的遊移。韓翼想吻她,這是他腦子裏此刻唯一的想法,也許他不該對一個宿醉的女人這麽做,可是他不吻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這個機會。他不能自已的湊過去,輕輕的吻了孟曉梵,這嘴唇溫暖又柔軟,帶著濃濃的酒意,韓翼覺的自己被迷醉了,想要離開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他留戀在這個吻上,和她能如此的接近,呼吸彼此的呼吸,感受著她的溫度。
  “林誠。”孟曉梵輕輕的囈語。
  韓翼聽見這個名字,覺的自己像被扼喉一樣的憋悶,兩個女人在睡著的時候都在喊著同一個男人的名字,而這個名字卻不是自己,可是任夢的呼喊隻是叫他煩躁,此刻他隻覺的像被人在心上紮了一刀,疼痛的到難以言語。他緊閉眼,覺的自己的情感已經到了不可控製的頂點,他的吻開始變的肆意起來,他覺的自己的腦子已經不能思考了,這吻變的很瘋狂,他想打開孟曉梵牙關他向她施加著某種壓力,孟曉梵像是條件反射一樣的回應了,這回應像是一種鼓勵讓他更加不願離去了。
  孟曉梵隱隱約約的覺的有人在吻她,她想這是個夢,也許她夢到了林誠,可是這吻卻和林誠的不同,林誠吻很溫柔,可是現在的吻卻霸道到有點壓抑的程度,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看見了一個男人,由於太近看不清是誰。孟曉梵側了頭躲開了這男人吻,拉開了距離半睜著眼睛想要看清是誰,當她看清楚吻她的人是韓翼的時候,孟曉梵像是被雷劈了一樣一把推開了韓翼。她猛的開開車門衝了出去,一個沒站穩摔在地上,她指著車裏的韓翼大罵著:“你大爺的,你怎麽跟我耍流氓啊?”

  (108)你想清楚!
  韓翼覺的自己被猛的推開,緊接著他看見孟曉梵推門飛了出去,然後傳來的是一聲慘叫,隨後是她對自己的罵聲。韓翼仿佛被澆了一瓢涼水,一下子清醒了突然意識到自己幹了件蠢事。他慌張的開門下車要去看看孟曉梵怎麽樣了。
  孟曉梵仍然趴在地上摔的有點重,實在太過驚慌一開門腳掛在了汽車門邊上,就這麽撲出去了,她也分不清是臀部先著的地還是腰先著的地,總之臀部和腰都很疼。
  “你沒事吧?”韓翼緊張的靠過來想要扶她。
  孟曉梵拿腳在空中踢了兩下:“你別過來啊,你過來我踢你一個半身不遂,踢你一生活不能自理。”
  韓翼覺的現在他不應該笑,可是聽了孟曉梵的話還是忍不住要笑,趕忙拿手摸了下額頭緩解下自己不合適的情緒,“你摔疼了吧?我扶你起來。”
  孟曉梵一邊拿眼睛瞪著他,生怕韓翼要撲過來一樣,一隻手拽著汽車門的把手使勁往起站,她覺的頭有點暈還很惡心,可能是喝了太多的酒,讓她胃灼燒的厲害。
  孟曉梵扶著車門站了起來,緊接著胃裏一陣翻騰,她靠在韓翼的車邊哇哇的吐上了。韓翼靠過來扶著她,一直在拍的背,“你怎麽樣了?誰讓你喝那麽多酒的。”
  孟曉梵緩過神來一把把他推開了,她拿手指著韓翼:“滾開,你別過來啊。”說完她又接著吐,吐了一會她又指著韓翼大罵著:“我真沒看出來,你怎麽是這麽個流氓偽君子啊,整天把自己弄的人五人六的,裝的跟玉皇大帝似的逮誰看不上誰,你怎麽能趁一個女人喝醉睡著的時候非禮她?你是怎麽混進一個法律工作者隊伍裏的?”
  韓翼聽著孟曉梵指責的話,半句回不上嘴,他一直盯著她看了很久,很輕的說了句:“對不起。”
  “去你大爺的對不起,殺了人了對不起就完了?”孟曉梵扶著車還在幹嘔。
  韓翼在一旁看著她一直在做深呼吸:“我喜歡你,特別喜歡,喜歡到不能自我控製的地步,這就是人們嘴裏的愛情吧,我這麽做是有點……可是我當時看見你睡著了在哭,就很心疼我想安慰你,對不起我當時腦子亂了,我不知道我怎麽才能不讓你那麽傷心。”
  孟曉梵終於不嘔了,她喘著氣抬著眼睛看著韓翼,空氣像是都凝結了,兩個人對看了好一會:“一般有點文化的流氓,都是先跟女的說喜歡她才開始耍流氓的。”
  韓翼猛的一拳砸在了汽車的前蓋上,聲音之大把孟曉梵嚇的一哆嗦,隱約覺的前車蓋都癟進去了。
  “孟曉梵,我是不是個流氓你不知道嗎?你覺的我這樣我好受嗎?心裏喜歡一個人卻不敢說,我不知道你嚐沒嚐過這種滋味,我幾乎天天都在矛盾中度過的,我想如果當初你不來律所上班,我就還能像以前一樣過著對誰都無所謂的日子,你說我可笑不可笑這麽大歲數了,還離過一次婚居然回到了對女人動真心整天想要愛情的日子裏了,我年輕的時候都沒這樣過。可是有時候我又覺的很幸運,隻要每天一上班看見你就有種很踏實很幸福的感覺,我想我是真的碰對人了,我求你別這麽跟我說話也別這麽看我,你冷靜點你看看我,我早就站在你身邊了,已經站了很久了。你根本都沒在意過我,你能不能在意我一次就一次”
  孟曉梵忽然意識到韓翼不是在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他是認真的。她看著韓翼的樣子一時語塞了,她想了很久輕輕的說到:“我今天跟林誠分手了。”剛說完孟曉梵的眼淚又落下了。既然韓翼都已經看過自己流淚了,再隱藏淚水也什麽必要了。
  “我知道。”韓翼輕輕的點了點頭。
  “我不想分手,可是我也矛盾,不分手又能怎麽樣?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你現在想讓我在意你?怎麽在意?”
  孟曉梵轉過身一邊揉著自己腰一邊往家走,韓翼忽然靠上來扶著她:“我扶你。”
  “不用。”孟曉梵把他推開了。
  韓翼忽然靠過來抱住她:“別因為這件事討厭我行嗎?剛才那樣是我不對,我不是要冒犯你,你相信我。”
  孟曉梵覺的自己都懶的再去推他了她帶著點怨氣抱怨著:“我的下盤雖然受傷了,可是我的上盤還很靈活,你不放開我,我可打你了啊。”
  韓翼終於放開了孟曉梵,遠遠的看著她一瘸一拐的回家了。他的心裏突然恐懼到了極點,懊惱自己的魯莽,他很怕孟曉梵從此另眼看他了。
  孟曉梵周末兩天都趴在家裏的床上,腰和臀部之間磕了一大片淤血,老媽一邊拿跌打油給她擦著腰一邊小聲的抱怨著:“你什麽時候才能過了回來不是一身傷的時候啊。”
  “身上受點傷算什麽啊?”孟曉梵趴在枕頭上小聲的嘀咕著,老媽聽見她的話沉默了,她知道這丫頭心裏正難過呢。
  兩天裏孟曉梵幾乎沒怎麽吃飯,她一直想著這些身邊的這些事情,想著林誠,想著韓翼,想著自己這一年來的生活。
  星期一,孟曉梵穿了新買的套裝,把自己打扮成個幹練的職業女性,她按時到了律所,幹著自己應該幹的工作,沒一會韓翼也來律所了,他一眼看見孟曉梵像是鬆了一口氣,他走到跟前帶著笑:“早。”
  孟曉梵也笑著點了頭:“你早。”
  “你的腰沒事了吧?”
  “嗯,沒什麽大事。”
  韓翼站在孟曉梵的辦公桌旁看著她,他不想進辦公室,就想看著她,心裏也有些不踏實,不知道她這種平常的態度是因為沒事了,還是心裏有事。
  “你是不是要喝咖啡啊?我現在去弄。”說完孟曉梵就站起來去了茶水間。
  孟曉梵把咖啡放在了韓翼的麵前,韓翼看著她臉上掛上了笑容:“謝謝。”
  孟曉梵輕點了下頭,從兜裏掏出個白色信封來,放在韓翼的桌子上。信封的表麵寫著辭職信三個字,韓翼立刻把眼睛閉了起來,他一直做著深呼吸,也許他感覺到了隻是他不願意麵對。
  “下個星期,我就可以拿紅本了,我就是名正式的律師了,可能我這麽做挺突然的,我還可以再幹半個月,你應該找一個新的助理。”
  韓翼看著那封信,又抬眼看著孟曉梵,隻覺的心裏憋了一口悶氣,他一直在深喘著氣,突然把桌子上那封信拿起來撕碎了扔進了垃圾桶裏:“不行,我不批準。”
  孟曉梵沒說話隻是臉色有些不悅。
  “你是不是為了那件事?我不是要冒犯你,真的不是,你別這樣行不行?為什麽要辭職?你就這麽討厭我,已經到了沒法跟我共事的程度了?我再給你道一次歉,我那天真的太衝動了,可是你現在這樣不衝動嗎?”
  “也不是單純因為那件事,不太知道要怎麽麵對你,偶爾想著發生的事情,總覺的和你也有很多關係,我現在不喜歡這種糾結的心情,總在猜測或者懷疑你是不是做過什麽或者將要做什麽?我想生活的簡單一點。”
  “我也想簡單誰想複雜?你想簡單就簡單了?要不然咱倆就都出嫁,還得找個和尚少點的廟”韓翼控製不住的喊出來,忽然覺的自己是在胡言亂語了。
  孟曉梵沒回話轉身出去了。
  韓翼一上午都在辦公室裏來回溜達,想起孟曉梵跟沒事人一樣的放辭職信,恨的牙直癢,想不到自己在她眼裏就連一點留戀的價值都沒有,越想心越覺的疼。剛一到中午,他就從屋子裏走了出來,看著孟曉梵厲聲到:“一起吃飯。”態度是極度的惡劣,弄的律所的人都奇怪的看他,怎麽吃飯也能發脾氣?
  “不想去。”孟曉梵很小的聲音。
  韓翼猛的砸了桌子:“不行,必須去。”忽然發現律所的人都在看他:“不吃不行,會餓,餓了會耽誤工作,你別廢話。”
  孟曉梵實在不願意讓韓翼表現的這麽不正常,自從韓翼跟她表白之後,她覺的自己還有點心虛,偶爾怕大家怪異的目光是覺的她和他有些什麽。她不想讓韓翼站在這說那些奇怪的話了,她趕忙收拾了東西跟著韓翼出去了。
  韓翼自己在向胡同裏走,孟曉梵低著頭跟著他身後,走到了很安靜的角落韓翼轉身看著她:“孟曉梵這決定是你在理智下做的嗎?”
  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
  “那你就是傻子,那我得從新判斷你的智商。”韓翼的情緒似乎穩定了:“宇恒是什麽地方,在事務所裏不是排第一也是排第二的,你以為誰都那麽容易能進來呢?如果當初沒有他幫你,你進的來嗎?你在這熬了那麽久為什麽?就為拿個紅本走人?宇恒可以跟你簽約,在宇恒隻要你肯幹,不缺案子。你跟同事處的都很好,恨不得你在所裏比我人緣還好,你就為了我那天的行為這些都不要了,就因為所裏有個男的真心喜歡你,你就要跑了?你蠢不蠢?你已經邁了好幾個台階了,幹嗎吃飽了撐的把自己又放回原點?你出去就好幹了?你不是說你跟著你師姐單幹了三年也沒幹出什麽來嗎?就算袁明皓當初想帶你走,他為什麽?他還不是為了林誠家那個客戶,現在律師界誰知道你,你別頭腦發熱的做事好嗎?好,你說我複雜,我承認,我沒家世沒背景到今天,我不複雜我到的了嗎?位高權重事業出色的人,誰比誰更單純啊?對,林誠是單純,可是我知道我跟他比不了,我沒他有個那麽能幹的爸媽,可是他們富源地產現在這樣,他爸媽是簡單的人嗎?你想當大律師,除了肯吃苦會賣力還得放棄自己很多東西,我沒讓你放棄原則孟曉梵,你好好想想吧,你就為了我和你感情這點事,放棄現在這些值得不值得,我可以幫你,我願意說好聽了,就是人和人互相幫助,在你那說難聽了就是誰利用誰,我請你利用我行不行,我願意讓你利用我。你留下來,這對你沒壞處,我發誓不經你允許,我永遠都不會再冒犯你,我話都說到這了,你好好想想吧。”

  (109)難得他喜歡!
  韓翼跟孟曉梵喊過之後,心裏有點後悔,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變的真是有點怪異,看到她要辭職自己居然一下子這麽生氣,他很懊惱自己的不淡定,他曾經厭惡過遇到感情問題就變的不知所措的人,結果現在自己也變的如此這般了,他想控製好自己的情緒,隻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孟曉梵這兩天一直在想著韓翼的話,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很有道理。其實她想離開的真正的原因隻是覺的跟他在一起工作很有壓力,自己的領導趁自己酒醉的時候偷吻了自己,讓她看見韓翼的時候就覺的很尷尬,畢竟韓翼在她的心裏是她的師傅、領導和朋友,現在的關係似乎更複雜了。她隻是一時想不出如果他再做出這種事情自己要如果應對,難道要指責他對自己職場性騷擾?可是她心裏又不想這樣。韓翼的話讓她多少消除點顧慮,感覺他似乎真的隻是一時衝動的行為,如果為了他的衝動自己也衝動了好像是有些不值得。
  “孟曉梵,你婚期定了沒有?”中午休息時間陸可趴在孟曉梵的桌子上很像小聲的跟她閑聊著。
  “沒有。”
  “都什麽時候了還沒定?”
  “嗯,暫時不結婚了。”
  “什麽?”陸可一下變的很激動拉住了孟曉梵的袖子:“怎麽了為什麽不結啦?”
  “不能告訴你,我要告訴你不到下班時間我看一樓保安都能知道。”
  “切,誇張”陸可突然摟著孟曉梵:“不過想想挺好的,你又能陪我當大齡女青年了。”
  “我可一點都不想陪你。我隻是暫時的。”
  “那你現在有什麽打算?”
  “幹工作,誰擋我誰死。”
  “誰敢擋你啊,連命都得搭上。”
  “別說沒用的了,馮律師可給我漲助理補助了,我從五百變成八百了。現在我可是比你多了。怎麽樣?韓律師沒說給你漲補助?”
  孟曉梵看著陸可搖了搖頭。
  “那不行,你得找他說去,現在物價漲的多快啊。”
  “我原來就是七百五。”
  “是,一直韓律師的助理都比別人的助理多,我一開始是有點不平衡,可是仔細一想我又平衡了,你幹的活比我們多多了。你說這工資是律所開,獎金律所和律師各出二分之一,這助理補助可完全看律師的覺悟了,你得找他去讓他提高點覺悟。你得提醒他有通貨膨脹這四個字。”
  孟曉梵揚著眉毛想了想,“行,我讓他提高點覺悟去。”
  下午一上班,孟曉梵就去敲了韓翼辦公室的門,韓翼在外麵吃完飯之後就一頭紮進辦公室裏,進門的時候也不看孟曉梵更不跟她多說話,似乎把一切又恢複到平常的狀態和態度裏。孟曉梵走進韓翼辦公室,發現韓翼正低頭看著手裏文件。她把完成的工作放在韓翼的桌子上,說了句:“我出去了。”
  “嗯。”韓翼依然低著頭,輕嗯了一聲。
  孟曉梵在屋子裏轉了兩圈,又繞回到韓翼桌子邊:“我早上花兩塊五買了個雞蛋灌餅,都覺的沒吃飽”
  韓翼終於把頭抬起來了,他盯著孟曉梵看了一陣:“那你中午多吃點吧。”說完就又把頭低下了。
  “幾個月前,雞蛋灌餅還兩塊呢,雞蛋給的也大。”
  韓翼嘭的一下把手裏的文件合上了扔在了桌子上,環抱著雙臂看著孟曉梵:“說吧,你又繞什麽呢?”
  “最近新的通脹率,您聽說了嗎?又創曆史新高了。”
  “沒有,我聽說控製的挺好的,政府正在做著最大的努力。”
  “您也太不關心財經時事了。”
  “孟曉梵。”韓翼忍不住嚷出來。
  “馮律師,給陸可的補貼漲到八百了,您那個……是不是那個……”
  “馮律師剛剛跟律所簽了新的合約提高了她3的案件分成,她給陸可漲補貼可能是覺的工作量大了吧,你的工作量又沒大。”
  “可是物價漲了啊”
  韓翼把頭別向一邊:“你又不辭職了?”
  孟曉梵小聲嘀咕著:“先幹唄,雞蛋灌餅都兩塊五一個了。”
  “漲不了,我的助理本來就比別的助理補助多,我的案件分成又沒提高,你要實在覺的過不去,你找點便宜的東西吃。”
  “律所都是您跟何先生的,想漲不是自己說了算嗎。摳就摳怎麽那麽多理由,馮律師都不是核心合夥人,人家助理都漲八百了,您就不覺的麵子有點過不去?”
  “我這一年跟你練的臉皮厚多了,沒什麽過去過不去的。”
  “要不然您就意思意思,給我漲個五十好歹我跟陸可一樣啊,就算她工作量大了也沒我大啊。”
  韓翼盯著孟曉梵看了一會:“五十倒是要求不高,不過你的補貼早就是八百五了,隻是你自己一直沒意識到,我每個月都買一百塊錢貓糧喂那貓去,所以你的補貼是八百五比陸可還多五十呢。”
  孟曉梵氣的嘴角開始向下撇,看了韓翼一會氣哼哼的轉身出去了。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陸可好奇的湊過來詢問著:“怎麽樣?怎麽樣?”
  “不給漲”
  陸可遺憾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孟曉梵坐在椅子上從怒容漸漸放鬆了心情,忍不住笑著搖搖頭,發現真的是顧慮太多了,韓翼還是韓翼,自己還是自己,工作也還是工作。
  孟曉梵下了班走出寫字樓準備回家,剛一出樓門就發現下起了第一場春雨,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她站在樓門口看著春雨不盡想起了林誠給她送傘的景象,猶豫著是要冒雨回家還是等雨小點了再走。
  “你沒帶傘嗎?”不知道韓翼什麽時候站在她身旁的。
  “嗯,沒想到會下雨。”
  “我也沒帶。”韓翼轉頭看著她,忽然把包塞在她手裏:“你在這等著我啊,我去把車開來。”
  孟曉梵還沒回話,韓翼已經跑出去開車了,沒一會把車開到了樓門口,按下玻璃朝她招著手:“上來啊。”
  孟曉梵遲疑了幾秒鍾,開車門坐了上去,孟曉梵很坦然的坐上了副駕駛,韓翼看著她臉上掛上了笑,將車駛離了寫字樓。
  “我請你吃晚飯吧,你不是早飯沒吃飽嗎?”
  “我不吃,我怕你把飯錢給我折到助理補貼裏。”
  韓翼在一旁嗬嗬的笑著:“我就知道你得在這等著我,最近又有四個律師新聘了助理了,都用了還不到半年呢,我帶頭無理由的漲補貼那他們漲不漲啊?我是從一個核心合夥人的身份為律所的安定團結著想。”
  “那我要去王府飯店吃”
  “行啊”韓翼笑的很開心。
  孟曉梵在一旁扁了扁嘴:“要說這又當律師又當個管理者也挺不容易的哈,這一頓飯就夠我一個月的補助了吧?”
  “公是公,私是私別混為一談。”韓翼又擺出一副嚴肅的臉。
  孟曉梵還沒來得及回話,手機忽然響了,她把手機掏出來看見個陌生的號碼:“喂。”輕聲的把電話接了起來。
  “曉梵,我是林誠的媽媽,我在你們事務所的樓下,你下班了嗎?我已經等了你一會了。”
  “我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
  “那你回來我們聊聊好嗎?我腿腳也不好,出來一次不容易。”
  孟曉梵猶豫了一下答應了林誠的母親。
  “我想回律所一趟,你在那個路口把我放下來就行。”她轉頭看著韓翼。
  “你忘拿東西了?”
  “沒有,林誠的媽媽說在律所樓下想找我談談。”
  韓翼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呼吸又開始變的沉重了,他想了半天說了句:“那我送你回去。”
  寫字樓前停著孟曉梵見過的邁巴赫,來往的行人偶爾會駐足觀看,她剛靠過去後車門就被打開了,林誠母親帶著笑一直看著她,伸手示意讓她上去,孟曉梵坐到了後座上。
  “我腿腳不好,我們就別去什麽餐廳咖啡店了,要不然還得讓司機背我,這下雨天我腿又疼的厲害了,我們坐車裏聊聊。”
  孟曉梵看著她點了點頭。
  “林誠這兩天又開始回家住了,還抱著條狗,我看他對那狗挺上心的,甭管多晚回來都牽出去溜一圈。他心情不好了就喜歡回家住,可能不是他自己不用胡亂想事情吧,這幾天我跟林誠他爸都挺高興的,因為總能三個人一起吃飯了。哦,對了。我看見你們倆的婚紗照了,照的不錯,他把那大照片掛在他房間了,有時候站在那看著那照片發呆,後來我問他怎麽了,他說你跟她分手了。”林誠的母親忍不住歎了口氣:“我隱約預感到會這樣,是不是用那句怕什麽來什麽比較準確啊?”
  “我跟您說大話了,初三那天你問我說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歡我兒子的性格了怎麽辦?我拍著胸脯跟您保證我會一直喜歡的,因為他單純有愛心,正直又善良。現在的狀況我不知道要怎麽喜歡了,喜歡的實在有些難受,而且他比我還難受,我不想給他施加壓力,我加壓力也不會有效果,隻會讓他更難受,他做不出良好的決斷反過來又會作用在我身上。現在這樣挺好的,我們倆都不用糾結在什麽時候才能有一個結果上。”
  “任夢,這個女人我是知道的,畢竟他們是一個中學的,她小時候我也見過幾次。林誠剛來北京的時候樣子特別土,總是被城裏的孩子欺負,那時候他在學校整天一句話都不說,他一說話別人就笑他,這種情況終止於任夢跟他做朋友之後,他心裏挺感激那女孩的,帶著點感恩的心情吧,我兒子他是真喜歡你,現在談話間總是不經意就聊到你們在一起的事情上,還忍不住邊跟我說邊笑。我可以把話說的更直白些,林誠他其實是個負責任的人,任何事他都是這樣,其他事我不管,總有一天他得擔負起繼承人的責任,我跟林福源辛辛苦苦這些年不能就真這麽白費了,他總要回公司上班的,他要不改他的性格福源地產遲早是倒閉,阿姨隻是覺的你還算是個心胸開闊有點主意的女人,你跟林誠在一起很合適可以互補,也許我們福源地產將來不會倒閉的那麽快。任夢不行,我不圖她的什麽家世背景家庭教育,我就圖我自己心裏想的事情,我們本來也不是什麽豪門深似海的家庭,我就想點實際的東西,她要跟林誠在一起將來隻會讓我們家倒的更快,這女人的脾氣個性在和林誠的碰到一起會把他熬死。還能指望他有心思想公司的事?我今天找你隻是以我立場來找你的,不是林誠叫我來的,他每天看著那狗叫著叫著就叫成你的名字了,我問他你怎麽不去找曉梵。他說如果我不把問題解決好,找她又有什麽意義?有時候覺的也許你們目前分開是好事,至少那天他突然跟我說也許我是該改改我這種性格了。我在來找你之前已經去找過任夢了,林誠說她有抑鬱症,我看她精神狀態還好,我跟他說如果你想當個被包*的女人可以,想嫁給林誠除非我死。這話嚴厲了點,我看她一直在哭。林誠將來要是能再找個大氣點女人我也能答應,我可不是非逼著你跟他再好,隻不過覺的難得我兒子喜歡。”

  (110)能不叫您嗎?
  孟曉梵沒跟林誠的母親做過多的交談,她大概了解了林誠母親的意思,她是來告訴她,她是不同意林誠和任夢在一起的。林誠現在的狀態,孟曉梵要說心裏沒有心疼,沒有觸動是假的,可是她並沒有承諾給林誠母親什麽,隻是跟林誠分開這些日子,發現自己的精神狀態恢複的特別快,才知道自己原來也很壓抑。林誠說他解決不好自己的事不會來找她,這讓孟曉梵的心裏有點欣慰,如果林誠真的來求自己,她很怕自己不知道如果應對。
  孟曉梵拿了她一直盼望已久的律師執業證,她終於成了在律師協會備案的律師了。坐在辦公桌旁拿著那個紅本左看右看,忍不住捂著嘴一直笑。轉過頭的時候發現韓翼正站在一旁看著她。
  不聲不響的身旁站著個人,把孟曉梵嚇了一大跳:“哎呦,您站旁邊倒是說句話啊,不出聲想嚇死誰啊?”
  “切”韓翼不屑的笑了一聲,“你那麽陶醉我哪好意思打攪你啊?我看你是不是準備要親那證書一口了?”
  孟曉梵被韓翼的話說的有點不好意思,“那我也得等沒人的時候再親啊。”
  韓翼遞給了她桌子上一個擺放的金屬名牌,上麵從原來的孟曉梵助理律師,已經改成孟曉梵律師了。
  “您什麽時候去做的這個?”
  “不是我做的,我通知後勤去做的。明天何宇恒來律所,和幾個新聘的律師簽約,陸可也要和律所簽約了,你看人家也挺淡定的啊。”
  “她比我早來兩年。”
  “可是她也隻通過了一年司法考試,你們倆誰也沒比誰強哪去,真不知道你畢了業那三年都在幹嗎,我們那時候恨不得大學一畢業就已經通過了。”
  “您這句是諷刺,我聽出來了。”
  “對,就是諷刺”說完韓翼就轉身回辦公室了。
  何宇恒來律所依然像以前一樣,幾乎到各個屋子裏把所有律師都問候一遍,家裏的私事恨不得都能說出個一二來。他見到孟曉梵就更親切了,一直跟孟曉梵握著手:“幫我向林先生問好啊。”弄的孟曉梵不知要如何回答他。
  “師傅,新來的幾個律師都已經等很久了,我們進會議室開會吧”
  韓翼、何宇恒和律所裏打算簽約的五個律師都進了會議室,陸可一直在挎著孟曉梵的胳膊:“咱姐們要共同騰飛了。”
  律所對律師的要求,福利待遇,分成情況一直是韓翼在說,說的很堅定不容置疑,說完之後就問:“你們都清楚了嗎?”幾個律師被他壓倒性的氣勢弄的隻能頻頻點頭似乎也問不出什麽其他問題。
  何宇恒像尊彌勒佛一樣一直坐在那笑,韓翼說完把合同交給了幾位新律師,“你們現在可以看,有問題可以問,這合同是所裏統一的,我隻會解釋不會更改。大家都是搞法律的,合同就是要嚴謹,如果你們有什麽地方覺的不合理,現在可以提出異議,然後你們可以考慮一下還要不要跟宇恒簽合約。”
  孟曉梵坐在那聽著,暗想這提個屁異議,提了半天讓我們考慮還簽不簽。孟曉梵側頭一看發現其他幾個人都在認真的看合同,心想你們就沒聽出他話裏的意思,忍不住也低頭看著合同其實並沒有在看那些字,琢磨著趕緊給我根筆簽完了我好幹活去了。
  “小翼啊,我覺的你這兩天有點瘦啊,是不是沒好好吃飯啊,你要多注意身體啊。”
  “身體和工作隻能注意一個,注意身體了就沒法注意工作,您那麽注意身體,我就少注意點吧。”
  陸可帶著笑的看著韓翼:“我到沒覺的韓律師瘦,看著更有風度了,一看就是活的仔細的人,您老婆是不是對您特好經常給您煲湯補身體啊?”
  “我沒老婆,我離婚了。”韓翼坐在那輕描淡寫的說了句話。
  孟曉梵心裏‘咯噔’一下,依然低著頭繼續裝作在看合同,陸可的眼睛瞪的跟鈴鐺似的,她在底下一直拍著孟曉梵的腿。孟曉梵依然是沒反應,陸可忍不住掐了她一把,把孟曉梵疼的直咬後槽牙,她轉頭看著陸可瞪大的眼睛,想了一下也把自己眼睛瞪的溜圓跟陸可保持了一樣的驚恐狀態。她轉頭看向韓翼的時候發現韓翼正看著自己,十分慌張的又把頭低下繼續佯裝看合同了。
  陸可比孟曉梵還著急簽合約,因為她的腿一直在抖,她匆匆簽完了字就看著韓翼說了句:“我出去工作了。”然後就如同飛一樣的跑了出去。
  孟曉梵也簽完跟了出去,剛一出去就發現陸可正個小張嘀咕著,孟曉梵跑過去拉著陸可的袖子:“你幹什麽啊?”因為孟曉梵發現又多了兩個鈴鐺眼睛。
  陸可的聲音有些顫抖:“這麽大的事,我必須得宣布一下,我x,韓翼離婚了。這個世界亂了。”
  陸可在這宣布消息湊過來的人越來越多。
  “你說韓翼這樣的人都會離婚,這女的是不是腦袋被驢踢了。這不是一個要什麽有什麽的男的嗎?”
  “有道理、有道理,沒準韓翼另有新歡了?”
  “有可能,不過看他這作息也不像啊,整天在律所泡著。我要是他老婆他有新歡我也不離,主要是把他帶出去太有麵子,往那一站得多少女的羨慕啊?”
  “也沒準是她老婆有新歡呢。”
  “有道理、有道理,不會是那方麵不行吧?可是看著脾氣那麽暴雄性激素應該挺旺盛的,要不他就是家庭暴力,沒準他老抽他老婆。”
  孟曉梵插著腰在這幫人外圈遊走著,因為目前明顯已經變成茶話會了,有幾個人一邊坐在桌子上聊天一邊開始吃東西。
  “要是我挨抽我也不離,反正我就是各種不離,誰都別想讓我跟他離。”
  “對,你是不會離,你就是受虐狂,你就喜歡男的抽你。”陸可指著剛剛說話的女同事,說了句評論。
  孟曉梵聽著大家議論韓翼離婚的事,心裏很是不高興,特別是她們在說自己怎麽都不會離婚的時候,孟曉梵就更覺的堵的荒。
  “你們能不能討論點別的?說人家八卦這麽起勁,幹嗎還老胡編亂造啊?”
  “這八卦不都是編出來的嗎?三分真七分假才聽著有意思呢,你倒好還挺護著你BOSS的。”陸可說到這,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麽啊?或者你早就知道,你整天跟韓翼泡在一起。要知道你趕緊從實招來啊。”
  “誰整天跟他泡在一起啊?”
  韓翼跟幾個律師簽完合約跟何宇恒一起離開了律所,孟曉梵忙完了手頭工作已經六點多了,她收拾了包坐電梯準備回家。身後站著兩個十二樓會計事務所的女同事,兩個人在電梯裏聊著天:“哎,你聽說了嗎?八樓那個大律師離婚了?”
  “啊?哪個?就長的特帥的那個?”
  “對,就是他。”
  “要說這帥也沒好處,得多少人惦記啊?”
  “對,帥的人都花心,就喜歡玩弄女人感情。還是我老公好長的普通吧對我專一。想著就踏實。”
  孟曉梵聽著就覺的憋氣,很想轉身告訴她們別亂猜別人,長的帥影響你們什麽了,突然覺的自己要真說了就太像二百五了。氣哼哼的出了電梯,徑直朝地鐵口走去,還沒進地鐵口停在路邊的一輛車按了喇叭,孟曉梵轉頭看是韓翼的車。韓翼按下車窗朝她招了招手:“上來,我送你回家。”
  孟曉梵控製不住的四下看看,很怕別人看見似的:“不用了,我坐地鐵,我都到地鐵口了。”
  “我辦了事,特意繞回來的。”
  孟曉梵覺的這理由沒法讓人拒絕特別是跟宇恒簽約之後自己更是受製於人了。孟曉梵坐在副駕駛上,車子駛離了寫字樓。兩個人沉默了一陣。
  “要不然一起去吃晚飯?”韓翼在一旁詢問著。
  “您幹嗎突然非要這樣啊?”
  “我又哪樣了?”
  “您不知道陸可這人嗎?現在倒好連會計事務所的人都知道你離婚了,我看全寫字樓都知道您離婚了。”
  “我影響有那麽大呢?陸可的工作做的不錯啊。”
  “問題現在外麵把您傳的跟不是人一樣了?說您肯定是花心喜歡玩弄女人感情,要不就說您老抽您老婆,還有人說您肯定是那方麵不行。”孟曉梵說到這突然住了嘴,發現自己一激動吐露嘴了。
  “那方麵?”韓翼想了一下忽然嗬嗬笑起來:“哦,那他們實在多慮了。”
  “您幹嗎非得讓她們這麽說你啊?”
  “你心疼啦?”
  “別說著說著話就往流氓溝裏整啊。”
  “哦,那換句話,你不高興了?她們這麽說我你不高興了是不是?”孟曉梵沒有馬上接話她把頭別向窗外,不願意承認但是心裏確實不太高興。
  “我不太喜歡別人這麽說我朋友,特別是和事實不符的時候。”
  “需要讓人知道就得讓人知道,我也不喜歡別人這麽說我,可是他們怎麽說我不在乎,因為離婚本來就是事實。”他轉頭看著孟曉梵在笑:“其實最煩惱的事是,我肯定會被很多女的惦記。”
  孟曉梵轉過頭來看著韓翼,愣了好久說了四個字:“晚飯省了。”
  到了孟曉梵家的小區門外,她剛下車,韓翼說了句等一下,開了後備箱拿出捆好的一摞書,遞給了孟曉梵:“上次你問我專利事實細則,今天我出去辦事的時候順道幫你買些書,你可以看看應該對你有幫助,如果你哪不懂你可以問我。祝賀你拿到律師執業證了,還跟宇恒簽了約。”
  孟曉梵看著那些書想了想輕聲的說了句謝謝,接了過來。
  “我想讓人知道我離婚了,我怕哪天我表現的被別人看出來的時候,對你影響不好。”韓翼又平靜了下自己的情緒:“曉梵,那個……送書這事挺土的,讓韓崢知道肯定得笑話我,我要是找什麽借口說隻是對於一個下屬的關心,你心裏也知道那太假。你不用多想什麽,要是有什麽事我做的讓你反感了,或者討厭了,你直接跟我說,我會想辦法避免。”
  孟曉梵看了韓翼一陣:“您能不叫我曉梵嗎?”
  “你能不叫我‘您’嗎?”

  (111)親眼看看她!
  孟曉梵把自己變的很忙,讓陸可的話說:“大姐你真不用這樣,有了執業證就是去法院辦事更方便點,人家把你當個真律師看。您能別把自己塑造成人民好幹部的形象嗎?”陸可在聽到孟曉梵非讓她周末和她一起去社區宣講,搞法律援助的時候,覺的自己頭都大了,“我能不去嗎?”陸可愁眉苦臉的說著。
  “去吧,沒準就能碰到大案子呢。”
  “社區孟律師有沒有人聽先不說,估計來的都是六十歲以上的,再說了咱都是跟宇恒簽約的人了,咱至於的嗎?我等馮律師手頭縫漏兩案子給我就夠了。”
  “那也不是你的案子啊,不是你自己的客戶,你能不能有點遠見啊?”
  “我周末想休息,我想去逛街。”
  “別逛了,省點錢。”
  “這女人一失戀,是不是都得變你這樣啊?捎帶著還把周圍人也坑害了,我看你這樣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要不要談戀愛了。”
  孟曉梵側著頭拿眼睛瞪她,陸可知道自己失言說到人家的傷處了,自覺有點心虛:“好,好我跟你去。”
  一連幾個星期,陸可都跟孟曉梵一起去了社區宣講,雖然陸可並不願做此事,可是發現社區來聽講座的人還真的挺多,問的問題也多,她們都耐心的為群眾解答,心裏也多了點成就感。在社區群眾的眼裏她們就如同大律師一樣。社區宣講是有效果的,幾個月之後真的有人拿著宣傳的紙張到‘宇恒’指名點姓的找孟曉梵或者陸可律師。
  一個七十多歲的大媽,站在她的桌子旁看著名牌想了半天,發現桌子旁空空的。孟曉梵去了洗手間,大媽看了看身後的辦公室,忍不住伸手去敲辦公室的門。桌子上的對講器讓她進去,大媽推門走了進去。
  “您好,請問孟曉梵律師在嗎?”
  韓翼抬著頭看著大媽:“她在外麵的辦公桌。”
  “外麵沒有人。”
  韓翼盯著大媽看了一會:“哦,那您進來等她吧,她可能去洗手間了。”
  大媽點了點頭進來坐在沙發上,韓翼站起來給大媽倒了杯水:“您等會啊,她可能一會就回來了。”韓翼站在那繼續猶豫了一會,開始跟大媽聊起天了:“您是不是想找孟律師幫您打官司啊?”
  “是,是。”
  “哦,您來的時候還順利嗎?我們事務所挺好找的吧?”
  辦公室的門半開著,韓翼隱約看見孟曉梵回來的身影:“孟律師,孟律師,你進來一下。”韓翼在屋子裏輕喊了兩句。
  孟曉梵探頭探腦的把頭伸了進來:“您叫我呢?”
  韓翼看著孟曉梵笑了笑:“你有客戶在這等你?”
  孟曉梵轉頭看著大媽,大媽一臉的激動神情:“孟律師,您還記得我嗎?上上周您去社區講課,我問了你好多問題那個。”
  “哦,想起來了,您自己過來的?”
  大媽站起來一把把孟曉梵拉到沙發上坐著:“我就是要跟你說幫我跟兒子兒媳婦要拆遷費的事。”剛說到這,大媽轉頭看著韓翼:“我跟孟律師說說話,你能出去一下嗎?”
  韓翼像是恍然大悟:“哦,哦,好,你們聊你們聊。”
  “別啊。”孟曉梵覺的很不合適的站了起來:“大媽您跟我去會議室吧?”
  “沒事,沒事,我出去你們在這聊就行了。”
  大媽像是很口渴把桌上杯子裏的水全給喝了,喝完她把杯子遞給韓翼:“小夥子再給大媽來一杯。”
  孟曉梵嚇的一把把杯子拿過來:“我給您倒,我給您倒。大媽他是我領導,這是他的辦公室,您可別叫他出去。”
  “領導?”大媽轉頭看著韓翼:“你領導還挺隨和的啊?”大媽仔細想了想:“那小夥子你留下吧,你別插嘴啊,我要跟孟律師好好聊聊。”
  大媽說到自己拆遷費用問題就聲淚俱下,先說自己兒子是個好兒子隻是娶了不好的媳婦才變的這麽不孝順,大**眼淚越說越多,韓翼坐在辦公桌旁其實根本沒法工作,他答應不插嘴,隻好保持安靜,看大媽哭的差不多的時候韓翼就過來給她倒杯水再遞個紙巾給她,看著到像是孟曉梵的助理。大媽跟孟曉梵哭訴了快兩個小時,終於被孟曉梵勸平靜了。孟曉梵一直把大媽送到了大廳外看著她坐電梯離開。
  孟曉梵推開了韓翼辦公室的門:“韓律師,不好意思啊,占著您辦公室兩個多小時。”
  韓翼倚在窗台上看著她一直在笑,“你進來。”
  孟曉梵走進了韓翼的辦公室。
  “你是不是把自己弄的也太累了?又在做助理的工作,又跑去宣講,我聽說你還接了不少零碎案子,你是不是接了幫人去追討取暖費的案子了?”
  “嗯,是接了。”
  “曉梵,你別太著急,把心態放平穩點。”
  “沒急,隻是想讓自己忙點。”
  “照你這麽忙下去,出不了多久,你會忙的喘不過氣的,我覺的你人都瘦了,早就想說一直沒好意思。”
  孟曉梵摸了摸自己的臉:“沒有,隻是曬黑了,就顯得瘦了。”
  韓翼轉身看著窗外,陽光從窗口灑進來把他的臉也曬的暖洋洋的,“時間過的真快,又是夏天了,好幾個月過去了,你的心情好點沒有?”韓翼依然看著窗外輕聲的說了句詢問的話。
  孟曉梵站在他身後沒有回答,因為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想了半天隻是做了深呼吸沒有接話。
  韓翼轉過身來看著她一直在笑:“突然很想給你做飯吃。”
  孟曉梵盯著韓翼在看,突然覺的自己臉有點紅,更是不知道能說什麽。
  “那怎麽辦?好像我就這麽一個優點了。”
  “不是,其實您優點挺多的。”
  “可是你在意的少,要不然我也不會把自己弄的這麽無措,你喜歡男人的眼光挺怪的。”
  韓翼無奈的歎了口氣:“找個理由吧,下個月吧,我過生日,行嗎?”
  “您下個月過生日嗎?”
  “不過,我十月份生日,可是想不到別的理由,我能過兩個生日嗎?”韓翼的臉上帶上點自嘲的笑。“來吧,韓崢要出國了,咱們三聚一次,再見他沒準要幾年以後了,我還想帶你見個人。”韓翼提到了韓崢孟曉梵想了想點頭答應了。
  孟曉梵在律所裏有了新外號被稱為:碎案王。基本上別人不接的案子她都接,弄的陸可莫名其妙的直撓頭:“你打雞血了?”
  “沒有,我主要愛吃菠菜”
  “你是不是想掙年底辦案率的分紅啊?要是大家辦案都提高,你也吃不到別的律師的分紅啊,除非何律師和韓律師從律所裏拿錢獎勵大家,那也得等新消息,幹嗎這麽拚啊?”
  “閑著也是閑著。”
  “大姐,您那案子一千一件,律所還得分五百,一個案子五百,你運氣好辦倆辦三的,才掙幾個錢啊?算上律所開的基本工資也頂多是溫飽啊。”
  “錢是不多,這不是還兼著韓律師的助理呢嗎,加起來就還可以。遲早有一天會掙多的,我主要是為了先混個臉熟,想各種人都見見和別的律師也打打交道。”
  “行,行,行,您當您的碎案王。”
  這個周末孟曉梵終於沒去拉著陸可去社區宣講,因為她安排了特殊的事情,這一段時期她還一直兼著媒婆的工作,主要是為了做通李茹和孟曉磊兩個人的工作。李茹時常打電話問她:“我確實對你哥垂涎很久了,可是咱歲數也大了,不得不想多點,你爸媽不喜歡我可怎麽辦啊?我不會受氣吧?”
  “我爸媽現在在家裏最沒發言權,他們就希望我們趕緊結婚,我說介紹你的時候,他們一直說好好好。”
  “那我跟你哥見麵你也得來,萬一你哥覺的我哪不好呢,你還能幫我說說話,也不那麽尷尬,姐們請你吃飯。”
  孟曉磊似乎有自己顧慮:“李茹是個靠譜的女人嗎?”
  “她是我姐們,我覺的她挺靠譜的特靠譜。”
  “你覺的靠譜這事它靠譜嗎?這本身就很不靠譜吧?”
  “哥,你這說繞口令呢?你相信我一次,我也相信了你一次呢。”說到這個孟曉磊似乎被說了軟肋,撇了嘴:“那行吧,那你也來吧,要是覺的不合適,咱們吃頓飯說再見拉倒,就當哥哥請你們倆女的吃飯了。”
  三個人約在了大悅城的咖啡店,是李茹和孟曉梵碰頭的老地點,李茹畫了淡妝可是還是一樣看著妖媚,可能是因為工作了幾年的關係,孟曉梵覺的她現在更有成shu女人的氣質了,換句話說更妖媚了。孟曉磊去櫃台給三個人買飲料去了,李茹緊張的拉著孟曉梵的手:“我今天看著怎麽樣?”
  “還是挺像狐狸精的。”
  李茹一臉的失落,看著像是差點要哭出來,“那我怎麽辦,你哥肯定不喜歡我。”
  “沒有,其實挺漂亮的。”孟曉梵話音剛落,孟曉磊已經拿了飲料回來了,他把飲料遞給了李茹:“你怎麽了?不舒服啊?好像看著挺難受的。”孟曉磊說了句關心的話,李茹像是更難受了,她低著頭喝著飲料一句話都不說,孟曉梵一直在下麵踢她的腿,李茹就跟沒感覺一樣。她一口氣把一杯子飲料都給喝了,突然猛吸了一口氣看著孟曉磊:“曉梵哥哥,咱們其實見過兩次麵,不知道你對我還有印象沒?我知道我自己長的是挺不招人待見的,不過我這人心眼挺好的,我能自食其力我是個要強的女人,我來相這個親是奔著結婚的目的來的,我是曉梵的姐們你又是她親哥哥,咱倆好了你要不是有一天跟我說‘不’字,我就不打算分開了,我也不是在跟你表決心我就是這麽想的,我想結婚生孩子照顧老公照顧家,這就是我的想法,你別覺的我長的像個壞女人就真的是壞女人,這點你可以放一百心。”孟曉梵在一旁看著李茹突然有點感動,想不到她會做這麽霹靂的開場白。
  孟曉磊也很吃驚,他一直瞪著眼睛看著李茹想了半天:“我是曉梵的親哥哥,你又是她好姐們,如果咱倆在一起,你要不說分開我是不會說分開的,我也是想認真談戀愛,然後結婚的人,我沒覺的你長的像個壞女人,不知道哪個不開眼沒審美的說的。”
  孟曉梵在一旁忍不住輕咳了一聲,孟曉磊就跟沒聽見一樣:“其實我不看長相,我上段戀愛可能讓我對待自己看女人的眼光失去點信心,可是你剛才說的話還讓我挺感動的,好像信心又回來點。”
  李茹被孟曉磊的話說的有點不好意思,臉紅紅的低著頭,三個人都陷入沉默了,孟曉梵覺的自己越在這坐著越不合適了,她輕聲的詢問著:“那個。。那個。。要不我先走?”
  “那你小心點啊”李茹抬頭看著她帶著笑。
  “跟爸媽說我不回去吃晚飯了。”孟曉磊在一旁加了句話。
  “不是,來之前你們倆可都說請我吃飯的,這怎麽轟我轟的這麽快啊?商量好的?”
  “下次請你啊”李茹依然帶著笑看著孟曉梵。
  “咱倆親兄妹還在乎這個嗎?”
  “行,你們真行”孟曉梵像是生氣了其實臉上是掛著笑離開的。
  哥哥和李茹看對了眼,讓她心裏很高興,隻是自己獨自離開的時候內心多少有點失落,不忙的周末漫無目的的在商場裏閑逛,逛到了商場裏一個雜誌攤位忍不住站在那裏翻著架子上擺放的各種雜誌。
  “曉梵。”一個聲音帶著點顫抖從雜誌攤的一側傳了過來。林誠正抱著本建築雜誌站在一旁看著她,樣子顯得很激動。
  孟曉梵翻著雜誌的手停在了那,她一直盯著林誠看,內心也揚起了很多波瀾隻是被她平靜的外表壓住了。兩個人站在那互看了很久。
  “你自己嗎?”曉梵輕問了句話。
  “是。”林誠點了點頭,他付了錢買了手裏的雜誌。“你要買什麽嗎?”
  孟曉梵看著他搖了搖頭。
  “你來逛商場?”
  孟曉梵搖了搖頭,忽然又點了點頭,輕歎了口氣:“給我哥介紹個女朋友,是我大學同學,他們剛見麵在前麵咖啡廳,我就出來了。”
  林誠沉默了一下:“希望他們能成功。”
  這話讓孟曉梵的心裏很難受:“你來幹嗎就是買雜誌來的?”
  “嗯,周末沒事,出來逛逛,你吃飯了嗎?要不咱倆去吃飯吧。”
  “不去了,想回家,最近工作忙。”
  “那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坐地鐵。”
  “那我跟你坐地鐵。”
  孟曉梵抬眼看著他沒再說拒絕的話,轉身朝商場外走著。
  “你最近好嗎?”林誠在一旁輕聲的詢問著。
  “挺好的。”
  “我覺的你瘦了,別太累了。”
  “任夢好點了嗎?”
  “她好多了,按時吃藥,情緒波動也沒那麽大,她又回樂團拉琴了。”林誠沉靜了一會:“其實我已經好幾個星期沒見她了。”
  孟曉梵低著頭向外走著,沒回話。林誠把手裏雜誌遞給了她:“我入圍了。”
  “什麽?”孟曉梵看著那雜誌,又抬頭看著林誠。
  “咱們以前說的事啊,我報名參加了設計大賽,小組區域出現了,這裏頭有我的名字。”
  孟曉梵的臉上帶上點笑:“祝賀你。”
  “不知道能走多遠,我答應我爸爸明年回公司幫忙,他現在公司的事挺忙的,時常頭疼,當兒子的不幫忙也不合適。沒準以後就參加不了這種比賽了。”
  “誰說的,比賽是興趣啊,再說了你們家本來就是搞房地產的,將來公司更大了,自己公司蓋自己設計的樓多好啊。”
  林誠看著孟曉梵一直笑,笑的很開心。
  兩個人走到地鐵口,孟曉梵突然轉頭看著林誠:“你開車了嗎?”
  “開了。”
  “那你去開車吧,別跟我坐地鐵了,我最近挺累的,好容易有個周末我想休息,我看見你心裏有點難過,你別送我。”
  林誠愣愣的看了孟曉梵一會:“我挺想你的”
  孟曉梵皺了眉頭,鼻子覺的有點酸。
  “你走吧,我看著你走。”林誠看著她的表情說出了這句話。
  孟曉梵點了點頭轉身走下地鐵了。
  每種遇見似乎隻是種意外,可是心裏的感覺不是那麽意外,林誠說想她的時候,她也很想脫口而出說我也很想你,那一秒鍾她忽然意識到也許任夢從來就不是問題,問題隻是林誠的態度,林誠曾是一個她很信任又讓她覺的踏實的男人,隻是這感覺瞬間崩塌了,現在再見到他的時候心裏還是隱隱約約的冒出了很多的不信任。本來已經平靜的心又陷入到壓抑裏,這種感覺她不喜歡。
  到韓翼家吃飯是韓崢這一個月隔三差五要催孟曉梵的事情:“姐,我這學校通知書都下來了,你什麽時候來啊?我哥這躍躍欲試的都備了一冰箱材料了。周六啊,說好了。”韓崢在給孟曉梵打電話的時候,不知道孟曉梵正在韓翼辦公室裏說工作,她掛了電話看著韓翼:“韓崢的電話。”
  “哦,這小子跟你說什麽了?”
  “說讓我去你家吃飯,說你備了一冰箱材料。”
  “誇張,頂多就半冰箱。”
  “韓崢要出國,是應該去跟他告個別的,可是您別弄這麽……”孟曉梵欲言又止。
  “什麽?”
  “煽情”
  “你看我受傷了,送補品讓我補補,我看你瘦了,做飯請你吃飯讓你補補怎麽了?”
  孟曉梵沒說話,點了點頭。
  “非得逼我說這麽爛理由這什麽心態?”
  韓翼的家一如既往的幹淨,他做的飯也還是那麽好吃,孟曉梵向韓崢表示了祝賀,慶祝他被哥倫比亞大學錄取了,實在是件光榮的事情。韓崢敬了孟曉梵一杯酒:“我走了,國內就剩我哥哥一個人了,謝謝你跟他做朋友,雖然他不是隻想跟你做朋友。”孟曉梵聽著韓崢的話覺的有點尷尬,眼神恍惚了一下。
  “你幫我照顧他吧?是互相照顧,我哥人其實挺好的,就是太要強,不過我看他在你麵前什麽強都要不起來了。”說完韓崢就朝韓翼喊著:“哥,就算你不吃,你能給我夾倆筷子菜嗎?你老給她夾,她吃的了嗎?再說了她是用別人夾菜的人嗎?”
  “哦。”韓翼聽了之後又轉頭給韓崢夾菜。
  “什麽人啊?這是逼著我出國留學啊,留下來我這地位也不保啊。”韓崢剛說了句傷感的話,又開始抱怨起韓翼此刻的表現來。
  韓崢喝了杯啤酒帶著著點酒意看著孟曉梵:“看見了吧,我哥他也就是個普通的男的,見到個喜歡的女的也一樣賤骨頭。”
  韓翼瞪著韓崢輕聲的嗬斥:“前麵說的還行,後麵這我不愛聽啊。”
  “不愛聽也是實話。”
  吃過中午飯,收拾了碗筷,韓翼和韓崢就收拾了東西,看著孟曉梵:“走吧,我帶你見個人。”兩個站在門口一起等著她。
  孟曉梵點了點頭,跟著他們一起出門了。
  韓翼開著車駛到了昌平墓園,韓翼從後備箱拿出一束菊花來,韓崢拎著桶清水。
  韓翼看著孟曉梵:“我想讓你看看韓崢的媽媽。”
  孟曉梵沒想過韓翼讓她看的人會是這個人,心裏多少會有點吃驚,出於對一個長輩的尊重,孟曉梵輕輕的點了點頭。
  三個一起來到一個墓碑前,墓碑上刻著韓春霞女士,旁邊寫著孝子韓翼、韓崢。墓碑上的是一個女人的照片看著有五十多歲,不漂亮卻很慈祥,笑容是開心,笑的牙齒都露在外麵,孟曉梵很少看見墓碑上用帶著笑的照片,這照片裏女人的笑容卻很能感染他人。墓碑上並沒有太多灰塵隻是有幾片落葉和上次掃墓枯萎的花。
  “這是韓崢考上北大時候照的,姑姑特別開心,說如果有一天她去世了,她想用這張照片,她說想永遠笑著看世界。”
  韓崢拉了下韓翼的手說了句:“給媽媽磕個頭吧,我再來給她磕頭估計得好幾年之後了。”
  韓翼輕輕的嗯了一聲,跟韓崢一起跪在了墓碑前磕了一個頭,韓崢忍不住開始哭泣了,韓翼隻是很平靜的看著那墓碑,孟曉梵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倆,忍不住站直了身體給墓碑上的女士鞠了三個躬,韓翼和韓崢側頭看著她臉上終於掛上點笑。
  韓翼和韓崢站了起來,韓崢開始拿清水清洗著墓碑,韓翼一直站在那裏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忽然伸手拉了孟曉梵的手,孟曉梵被韓翼突然的舉動有點嚇到了,她想要翻轉手腕從韓翼的手裏把手掙脫出來,可是韓翼的手拉的更緊了。
  “媽,因為我的事把您氣病了,我現在想起來都覺的我太傻了,為什麽當初不聽你的話,你生病的時候跟我說過您最後的願望是希望有一天我能帶個真心喜歡的女人給您看看,現在我把她帶來了。”
  孟曉梵在一旁聽著韓翼的話終於不在翻轉手腕了,隻是站在一旁沉默著任由他拉著自己。
  “韓崢挺出息的,他被美國很有名的大學錄取了。我要開始新生活了,您祝我幸福吧,如果您要是活著能親眼看看她就好了,她跟您一樣總是那麽樂觀,我很喜歡她。”韓翼說完話看著孟曉梵擠出一絲微笑來,孟曉梵卻看見他的眼睛隱藏著淚水。

  (112)
  從墓園出來,韓翼一直拉著孟曉梵的手,孟曉梵想要把手抽回來,每次用力韓翼卻牽的更緊了。不說話也不看她,隻是緊緊的拉著她。
  韓崢跟所有的年輕人一樣,悲傷來的快去的也快,在他**墓前大哭一陣之後情緒很快的恢複了。他跟在韓翼和孟曉梵身後忍不住調侃著:“趕緊送我回學校,我在這太礙事了,自己都覺的自己太亮。”
  孟曉梵有點不好意思的低著頭,很想回嘴又想不到要怎麽回他,覺的一回嘴肯定會招來韓崢更猛烈的調侃,想了想隻好忍了。三個人慢慢的走到了汽車旁,韓翼輕歎了口氣,轉頭看著孟曉梵:“上車吧。”終於鬆開了孟曉梵的手。
  孟曉梵一直坐在副駕駛保持沉默,韓崢坐在後排突然趴上來問她:“曉梵姐,你喜歡我哥嗎?”孟曉梵轉頭看著他瞪著眼睛一時語塞,她轉過頭看了眼韓翼,發現韓翼在很認真的開車似乎像沒聽見這個問題。
  “不說話是什麽意思啊?”韓崢的表情是有些失望:“你要還沒喜歡,你趕緊喜歡啊,我給你三個月時間,三個月之後我肯定已經在美國了,你讓我心裏踏實點,我爸也有老伴了,就我哥孤單,這麽帥又有錢又疼人的男的你去哪找啊?關鍵是還不花心,因為他口味實在獨特。”
  “韓崢”韓翼終於開口了。
  “看,我這剛評論你點什麽他到先不高興了。”
  “沒什麽,你說的挺對的,我本來就是以彪悍著稱的。”
  “曉梵姐,你給我哥個機會,你會發現他還能幹出比給你做飯盯著你吃給你夾菜更沒男性尊嚴的事來,比如給你洗衣服什麽的。”
  孟曉梵轉頭看著韓崢:“你這孩子怎麽回事啊?洗衣服就沒男性尊嚴了?你小小年紀還挺大男子主義的。”
  “不是,你看我哥這形象,你想象一下他前麵放著一臉盆然後他在那幫你搓衣服?”
  “誰用臉盆洗衣服啊?我媽都用洗衣機洗”
  “哦。”韓崢點了點頭,拍了韓翼一把:“哥,聽見了嗎?用洗衣機就行,不用手搓啊。”
  “你這孩子我真沒法說你,你少貧兩句行不行啊?”韓翼的詞語是譴責,語調卻是喜悅,尾音還帶著輕輕的笑聲。
  “曉梵姐,你抓緊時間啊,這些福利待遇隻限於他喜歡的女人,萬一他喜歡別人了,你就錯失良機了。”
  “韓崢,胡說什麽呢?”韓翼的聲音裏帶著點怒氣。
  “得,不高興了。曉梵姐,你放心,我哥是那種永遠都能把家人照顧的好好的,隻要他喜歡你,那時候我媽上班,我哥就把家務都包了,我是我們班衣服最幹淨的人,雖然那時候我衣服不多,可是我每天都有幹淨衣服穿。這種狀態保持到我上大學之後,啊哈哈哈。”韓崢一陣大笑:“上了大學簡直過著和豬一樣的生活啦。”
  “你還好意思說?”韓翼在一旁忍不住插話。
  韓翼和孟曉梵一起把韓崢送回了學校,韓翼把孟曉梵送回了家。車停在小區門口,韓翼轉頭看著她:“謝謝,你在墓地沒甩開我的手。”
  孟曉梵看著他保持了沉默。
  “給我一個機會吧。韓崢其實也說出了我想說的,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韓翼的表情裏充滿了懇切。
  孟曉梵沉默了很久轉頭看著韓翼:“我不敢談戀愛,不是因為你的問題。你別逼我太緊了,我現在真的不敢”
  韓翼聽著孟曉梵的話心裏翻湧了好一陣,他坐在車裏一直在做著深呼吸,努力平靜著自己,韓翼突然意識這女人真的被感情的事弄的很傷,可是自己卻剛好跟她相反,他現在正在努力的追逐著自己的第一次愛情,也許是唯一的一次,兩個人的心態是完全的相悖:“我可以等,等你敢的時候。”
  孟曉梵最近幾日一直在辦理追討供暖費的案子,時常跟韓翼報備請假,韓翼心裏有些不願意隻是不好阻止,韓翼不願意是因為他已經習慣了一來辦公室就看著她坐在外麵低頭工作的樣子,突然來上班的時候發現她不在那,心裏總是很不踏實。
  “那案子很難辦嗎?”
  “發過律師信了,那廠子也沒什麽反應,去見過廠方物業一次,後來就不讓我進了。上次見那工廠的物業管理人都沒說兩句話,他就有事走了。”
  “多少的供暖費?”
  “快二十萬呢,挺多的。是單位供暖不是私人的。”
  韓翼條件反射似的撇了嘴,聽見這個數字的時候是一種本能的不屑,他馬上意識到有了不合適的表情,盡量把這表情收起來。
  “去告訴他個最後時限,不然就警告他要走其他相關法律程序。”
  隔了一個星期,孟曉梵又去工廠催供暖費去了,快到中午的時候孟曉梵敲了韓翼辦公室的門,她探頭探腦的伸進個頭來說了句:“韓律師,我回來了。”
  韓翼抬頭看著她,輕輕的嗯了一聲。孟曉梵把頭縮回去把門關上了。韓翼聽見這關門聲心裏有點不痛快,這消失了一上午回來就露了個腦袋一句話都不說的就把門關上了。想著想著就覺的有點心浮氣躁,他氣哼哼的開門走出了辦公室。側頭看著孟曉梵發現她正專注的幹著文案工作,都沒發現自己從辦公室裏出來了,今天孟曉梵的打扮頗有些奇怪,平時都穿的規規矩矩的,今天穿了一身運動裝,運動T恤加運動短褲還穿了運動球鞋。韓翼忍不住盯著孟曉梵的腿看,發現她腿側麵從膝蓋到腳腕有一大片擦傷,紅紅的蹭破的一大塊皮,隱約帶著血跡,韓翼甚至以為自己看走了眼,他有些懷疑是她腿上蹭上了髒東西,他一低頭拿手捅了孟曉梵受傷的小腿,孟曉梵差點就從椅子上跳起來:“哎呦,疼死老娘了。”她轉頭看著韓翼,差點就罵出聲來,很像指著韓翼說他手怎麽那麽欠啊。孟曉梵突然喊叫的聲音有點大,弄的大廳裏的人都朝他們看過來。
  “你這是讓人打了?”想不到韓翼的聲音也爆破而出,大廳裏立刻安靜了。
  “沒有,我自己弄的。”
  “胡說,這麽一大片傷自己弄的?”
  “誰打人專打腿啊?我也不是馬”
  韓翼愣了兩秒鍾,“我沒功夫跟你瞎逗,你跟我說誰打的你我去找他去。”
  “韓律師。”孟曉梵瞪大著眼睛看著韓翼,眼睛又開始骨碌骨碌在轉了,大廳裏的人全都在看他們倆。
  韓翼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平靜了下自己的情緒:“我最恨這種不尊重法律工作者的人。”說完就十分生氣的轉身回辦公室了。沒一會他又從辦公室裏出來了,誰都不搭理徑自走出寫字樓了。
  到中午了,大家都紛紛出去吃飯,孟曉梵腿受傷了,懶的下樓,讓陸可小白幫她帶倆包子。沒一會寫字間裏又變的空蕩蕩的,孟曉梵趴在桌子上小憩著。
  “孟曉梵,你進來”韓翼的聲音把她從睡夢中喚醒。她抬起頭來看見了一個韓翼的背影已經走進辦公室了。
  孟曉梵一瘸一拐的走進了辦公室,韓翼深蹙著眉頭看著她,看了她好一會,指了指那個沙發輕聲說了句:“你坐那吧。”
  孟曉梵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韓翼拎過個袋子放到了她對麵的茶幾上:“我給你買的中午飯,我想你腿受傷了下樓不方便。”
  孟曉梵看了那袋子一眼,心裏有點感動,輕聲了說了句:“謝謝您。”剛要往起站,韓翼一把從旁邊拽過一個凳子來,坐在了她對麵,把她的腿抬到了自己的膝蓋上。
  “您幹嗎啊?”韓翼的舉動把孟曉梵嚇了一大跳,想要把腿拿回來卻被韓翼使勁按住了腳脖子。
  “你別動,我給你買了點藥,我給你擦擦藥。”
  “您給我,我自己擦就行了,這像什麽樣子啊?讓人看見多不好啊。”
  “誰看見啊,大中午的,還在辦公室裏。”
  孟曉梵越想往起站,韓翼按的越緊,“你別鬧騰了,擦完藥自然就鬆開了。”話音剛落韓翼就把藥擦在孟曉梵的傷口上,疼的孟曉梵倒吸了一口涼氣。
  “疼了?那我輕點啊?你還沒說誰打的你呢?”韓翼一邊給孟曉梵擦藥一邊像是閑聊。
  “真的沒人打我,我自己摔的。”
  “自己摔的?多大人了還摔跤?”
  “我去那工廠,那保安老不讓我進,我都去好幾次了,後來我想老這樣也不是辦法,後來我就翻牆進去了,我今天本來就是打算翻牆進去的,我特意穿了運動服,可能太久不翻了技術不夠熟練,我跳下去的時候沒站穩側滑出去了,腿就這樣了。”
  “我真沒法說你”韓翼聽著氣的直喘粗氣:“你可真是名副其實的流氓律師,又打人又罵人又翻牆的,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啊?”韓翼現在的確不知道怎麽評價孟曉梵了,越想越生氣,擦藥手勁也變大了。
  “嗬,疼,您這解氣呢?”孟曉梵忍不住抱怨著:“可是我目的達到了,我見到工廠物業的頭了,我還跟他進行了一次長談,我把厲害關係也跟他說清楚了,他說他上廠務會討論會很快給我結果的。”
  “你就不能想點更科學的辦法?比如跟那保安套套近乎,塞他一包煙什麽的?”
  “我這每次去保安都不一樣,我得帶多少包煙啊?而且我見到那物業的頭的時候,他還特別生氣的一直問我,是誰讓我進來的,還通知保衛科說查查是誰值班。我跟他說你別查了,沒人放我進來,我自己翻牆進來的,你看我的腿。要是因為一包煙害他扣錢或者沒工作那就不好了。”
  “你什麽都替別人想,你當的了大律師嗎?”
  孟曉梵抬眼看著韓翼,不知道要如何探討這個問題。
  “怎麽了?我說的沒錯,我們雖然是法律工作者,但是我們也是在運用法律做人的工作像你這樣,難道我要給律所每個律師都發把梯子,告訴他們能進就進不能進就翻牆,不要賄賂保安會害他沒工作的。”
  孟曉梵聽的嗬嗬的直笑:“一個人有一個人的辦事風格,能達到目的就行了。”
  韓翼把孟曉梵的腿輕輕的放在了地上,去飲水機倒了杯水遞給她:“吃飯吧,我發現了,我沒法跟你較真。”。

  (113)有很多留戀!
  ‘宇恒’在開所裏的事物討論會,隻是把目前能來的律師叫到會議室說一些最近工作的情況,看看所裏能給大家的工作有什麽幫助或者建議。
  通常這種會議都變成一種抱怨的會議,年輕律師會說自己遭受了多少白眼和不公正的待遇,遇到的哪個法官特別不是東西,老律師們都會坐在那閉口不言,甚至是閉目養神他們心裏都默念著一句話:誰不是這麽過來的。歸根結底會議會繞回到給小律師增加福利待遇的問題上。
  何宇恒沒來,韓翼和曾律師作為律所最高層次的代表,坐在那聽著大家的各種聲音,曾光磊像是要睡著了,時不常的眼睛會緩慢的閉起來,再突然的努力把眼睜開。
  韓翼在會議室表情一如既往的冰冷,眼神放空的盯著會議室前麵的桌子聽著仍然此起彼伏的聲音。
  一個輕輕的敲門聲音,有個新助理站在門口:“有人找孟律師。”
  孟曉梵坐在貼牆一排的位置,轉頭看著新助理:“找我的。”
  助理看著她點了點頭。孟曉梵帶著點歉意的微笑從會議室走出去了,找她的人是來谘詢析產訟訴的,家裏老人去世了,一套房子幾個子女打來打去。從孟曉梵在社區宣講的時候就一直在纏著她詢問,現在已經來第三次了,孟曉梵為他們做了相關的谘詢,再回到會議室的時候,曾律師看了她一眼像是想到了什麽。
  “孟律師最近的社區工作,做的很不錯啊,咱們所已經很久沒有年輕律師願意堅持不懈的去社區做法律援助和免費谘詢了。孟律師現在的客戶也多,一天能來好幾個來了點著名就見她,好現象啊。”孟曉梵聽著曾光磊的話心裏想笑,自己也是個被人點名的人了?
  “這來的人也多,來來回回在大廳裏跟走馬燈似的也不行,我看孟律師經常帶著那些人不是來會議室,就是去休息室,咱們所最東邊有個辦公室不是很大是原來馮律師的辦公室,後來馮律師換了辦公室,那個辦公室就閑著了,我看不如給孟律師用吧,照她這樣下去來的人會越來越多的。”
  孟曉梵心情有點激動,設想過無數次自己有個辦公室有一個辦公桌,自己可以坐在裏麵辦公,偶爾會從辦公室的窗戶看著外麵的街景,和大廳裏的嘈雜環境隔開像是有了自己的一方小天地。
  “不行”韓翼很堅定的語氣,毫不遲疑的丟出了兩個字。
  孟曉梵覺的自己美好的想象還沒展開就被這麽無情的摧毀了。
  “那辦公室,空著也是空著”曾律師似乎對韓翼反對他的意見很不理解,自己明明是在替他的助理謀取福利啊。
  韓翼低著頭不說話,心裏是不願意,那辦公室離著他很遠幾乎要繞半個寫字間,想著她不坐在自己的門外了,不能一開門就看見她,他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就說出了否定的答案。
  “孟律師現在是律所的簽約律師了,而且她也很努力的工作,這也算是對新律師的一個獎勵嗎,而且她也確實需要啊,她有辦公室也一樣可以替你韓律師工作,你還不用跟她在大廳裏嚷嚷了,你們有話可以都進屋子說,頂多就是幫你弄個咖啡不方便,我看你現在也很少讓她幫你弄咖啡啊,除了早上的時候,大多數時候都是你韓律師自己在弄嗎。”
  韓翼側頭看著孟曉梵發現她的眼睛在一直盯著自己,眼神裏是種期盼,忽然意識到她想要那間辦公室。他盯著孟曉梵開口詢問著:“那辦公室挨著廁所快到大門口了,你覺的那辦公室合適?”
  孟曉梵覺的她對這件事上沒有發言權這本來就是律所管理者的需要安排的事情,可是她心裏真的很想要還是忍不住看著韓翼微微的點了頭。
  韓翼長舒了一口氣:“行吧,那就這樣吧,沒什麽重要的事就散會。”說完就自己先走出會議室了。
  孟曉梵走進韓翼辦公室發現他又站在窗前看街景了,“謝謝您啊,韓律師。”孟曉梵看著他的背影說了句感謝的話。
  “我覺自己現在就像個小孩。”韓翼轉過身來看著她:“自己喜歡的東西恨不得天天放在身邊,一秒鍾都不想讓她離開,我怎麽變成這樣了。”韓翼說完話笑著搖了搖頭,“你下周再搬過去吧。”孟曉梵沒說話轉身出去了。
  周末孟曉梵把腿搭在臥室的窗台上正壓著腿,老哥像是在跟李茹煲電話粥,現在孟曉磊總是這樣躲在家裏的一個角落裏嘰嘰咕咕的打電話,小聲說小聲笑,一看像是陷入到戀愛裏的小青年。沒一會孟曉磊晃晃蕩蕩的晃到了孟曉梵的臥室裏,“呦,老妹正劈叉呢。”
  “什麽劈叉,我這壓腿呢。”
  “哦,接著劈啊。”說完孟曉磊開始翻她的書櫃。
  “你幹什麽,你找什麽我給你找。”
  “哎,你是不是有套哈利波特的全集啊,拿來我要借給李茹。”
  “不給,這死丫頭,要借讓她找我借來。”
  “你不要這樣嗎,我們現在的關係怎麽說也比你更近一步啊,借給未來的嫂子還這麽小氣啊。”
  “過份,說要請客你們倆誰都沒請,在那床底下箱子裏。”
  孟曉磊把一套七本書拿出來翻了翻。
  “還有套英文版的你要不要?”
  “啊?那也拿來吧,萬一她要練英語呢。”
  “你不嫌沉啊?”
  “男人怕這麽個嗎?”孟曉磊抱著那十四本書,想要出孟曉梵的臥室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又轉身回來了,“老妹,李茹這女孩真的挺不錯的,心疼人還不矯情,哥哥心裏還是感謝你的。”
  孟曉梵看著孟曉磊嘿嘿的笑了兩聲,終於把腿收回來坐在了椅子上。
  “明天,我要跟他去打網球。”
  孟曉梵臉上的笑容忽然收了起來。
  “是誠哥,約我的。他約我好幾次了,你跟誠哥的事我不好說什麽,作為男人來說我覺的他是有點窩囊,可是我挺同情他的要是我是他可能我也做不到那麽幹淨果斷,畢竟咱們都是有感情的人。我原來不想理他,可是你知道我們是朋友好幾年了,我覺的他這人沒什麽大毛病,他心裏也挺惦記著你的,他打電話來像是跟我說話其實最後都得繞到你身上。我那天急了,我說你這麽放不下我妹你自己幹嗎不去找她,他說他去找過你兩次,一次是單位一次是在家你都在坐著別人的車他沒敢出來,後來他在商場碰到你了,你說你現在看他還難受。他一看你那表情像是對他很失望似的,他怕跟你說多了招你煩。哦,對他好像最近還去外地出了兩次差,給你買東西了都放我那,你想要嗎?我現在給你拿來。”
  孟曉梵心情有些抽緊,鼻子又有點泛酸了,她看著孟曉磊擠出點笑來,搖了搖頭。
  “你明天跟我去打網球嗎?”
  孟曉梵坐在椅子上繼續搖頭。
  “他已經辭職,回他們家的公司幫忙了,現在好像是他們公司總經理什麽的,可能比以前更忙了,日子也不悠閑,那天他打電話約我去打網球,說以後聚會的機會可能少了。誠哥跟我說,也不知道現在怎麽了,生活過的越忙碌可是靜下來的時候就越想你妹妹,我們真的就差一點結婚。哎”孟曉磊忍不住歎了口氣:“聽他那麽說我心裏還挺別扭的。”
  “你沒發現有時候不談戀愛的日子也挺快樂的嗎?雖然沒有比談戀愛的日子快樂,但至少能躲開一陣傷心的危險。其實我也跟你一樣沒信心,咱們兄妹都那麽愛相信人,可能隻是倒黴吧,事情總是不能如想像中順利,也許是對我的一種鍛煉,有信心再相信人也得再過一段時間,我現在很開心,我有自己的辦公室了。”說完孟曉梵捂著嘴哈哈的大笑起來。
  孟曉磊拍了拍老妹的肩膀說了句:“那好吧。”於是抱著那摞書出去了。
  孟曉梵第一次有了自己的辦公室,那房間很小隻有十平米大小,窗戶開在寫字樓的夾牆之間,隻能看見一小條的街景,屋子裏有一張辦公桌一台電腦和一個小書櫃,可是孟曉梵還是說不出的喜悅,她趴在窗台上看著眼前那一小條街道,回想著自己跟唐璐在法院後麵那條小街道裏開的事務所,如今站在這高處的寫字樓裏看著眼前的這一方景色,突然覺的自己應該感激生活。
  “看什麽呢?”韓翼的聲音從後麵傳了過來,把孟曉梵嚇了一跳。
  “嚇我一跳。”
  “我這以後見你得敲門了。”
  “感受一下您站在窗口看街景的感覺。”
  “房間這麽小還是應該開窗戶多通風,其實這個辦公室一直沒人用,就是因為位置不太好,有些律師也不愛用,挨著廁所我看通風味道也好不了,你就那麽想要個自己的辦公室?”
  孟曉梵的隻是笑沒說話。
  “有一天,你成了大律師了,會不會離開我?”韓翼看著孟曉梵的笑容突然問了這句話。
  “您這話,我沒法回答。我本來也沒承諾您什麽?”
  韓翼是滿眼的失望:“你一定要這麽說話嗎?”
  “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這是您說的,您保證一輩子不離開宇恒嗎?如果你問感情,我希望跟我相愛的人一輩子不分開,這是人人都希望的吧,可是很多事情總是有那麽多無奈,我希望的事情也不一定能達到。”兩個人的談話終止於辦析產的人又來找孟曉梵了,韓翼看著孟曉梵坐在辦公桌旁跟委托人開始談案子,心裏是種恐懼,他多希望這女人能愛他,承諾給他永遠都不離開的話。
  韓翼四點鍾被一個高端客戶急招去了公安局似乎是跟人發生了什麽糾紛,韓翼急匆匆的到了孟曉梵的辦公室:“我有事要出去,我送不了你了,本來想送的,你腿不是還不好呢嗎?”
  “我腿沒事了,就是皮外傷,你不用送我,也不用特意來跟我說,您這樣我挺不好意思的。”
  韓翼看著她點了點頭,離開了轉身離開了律所。
  孟曉梵下班坐在地鐵上,地鐵很擠,她被擠在柱子旁的一個角落裏閉目養神。感覺地鐵像是到了一站,停下來,再開動的時候聽見不遠處有人抱怨,你小心點你那麽大箱子都磕到我了頭了。
  “對不起啊。”一個柔和的女人的聲音正在道歉。
  孟曉梵緩緩的睜開眼,看著任夢正背著她的大提琴站在車廂的不遠處,努力拉著吊環想把身體擺正,她轉頭正好看見了孟曉梵,孟曉梵那一秒鍾別過了她的目光看向別處,可是還是忍不住又看向了她,任夢依然帶著笑朝她點了點頭。
  地鐵一到站,孟曉梵就出了門急匆匆的往家走,忽然覺的身後有人在拍她的肩膀,她轉過頭來的時候發現任夢略微喘著氣的看著她,似乎是追趕著她而來。
  “好久不見。”禮貌的開場白。
  “嗯,你好。”孟曉梵看著她想了一會:“你怎麽坐地鐵?”
  “你不是也坐地鐵”
  孟曉梵帶著笑點了點頭:“我家就在這站,你呢?”
  “我就是來追你的,我們樂團在北京音樂廳有演出,下個星期。”任夢低著頭在自己的一個手包裏翻查,過了一會掏出兩張票來:“你有空來看吧。帶上他。”
  “誰?”
  “不管是誰,帶上你想帶的人,這票位置挺好的。剛好是回響弧那塊,不近也不遠效果很好。”
  “你的病好點了嗎?”
  “我自己都不覺的我有病,可是吃了醫生開的藥,我不失眠了,不用吃安眠藥了,眼淚也少了很多,生活總得繼續啊,哭也是繼續不哭也是繼續。”
  “林誠他……”
  “如果你想帶他來,你就帶他來吧。”任夢在一旁插了話指了指孟曉梵手裏的票。
  “你沒跟他說嗎?”
  “說過了,他現在回他們家公司了,特別忙沒那麽多時間管我,他**媽特別討厭我,說我這樣的人會耗光林誠的精神和意誌力,我猜想他**媽永遠都不會喜歡我,可是有時候又覺的他**媽說的對,他現在隻是我去醫院檢查的時候他會出現。”
  “一個設計師變成個商人,他還不習慣吧,他壓力可能也挺大的。”
  “嗯,你說的對。”
  兩個人一起慢慢的向地鐵外走,“有時候想離開這座城市。”任夢在一旁輕聲的說了句感歎。
  “想去哪?”
  “想去留學,完成中學時候的夢想。醫生說我現在的狀況,還暫時不適合去留學,我自己到沒覺的我有什麽,隻是偶爾又覺的這裏還有很多值得留戀的東西。想起來又很不舍得。”
  孟曉梵指了指一旁較窄的街道:“我到家了,我得往這裏走了。”
  “好,再見”任夢說完話去路邊打了一輛出租車離開了
  114 改變
  孟曉梵回到家把演出票放在桌子上,想著任夢跟她說帶‘他’去的話,不知道這個他是指誰,她想讓我把林誠帶去可是這種邀請在現在的狀態實在有些怪異,偶爾腦子裏閃過了韓翼的影子,跟韓翼一起去看他前妻的演出?這兩張贈票像是變成點負擔了。孟曉磊晃進屋子的時候順手拿起那兩張票看了又看:“嗬,交響樂高雅藝術啊?行啊,老妹,你這檔次可越來越高了。”
  “你拿走吧,去跟李茹看吧,聽說座位挺好的。”
  “這是你律所的福利待遇啊?”
  “不是,朋友給的。”
  “朋友?誰啊?”
  孟曉梵側頭看著孟曉磊沒有回答。
  “那個女人給你的啊?你們見麵了?她去找你了?”
  “沒有,地鐵上碰到的。”
  “你們倆沒互揪頭發,互相拿頭撞牆啊?不說她精神不太好嗎?”
  “你是想說她不太好,還是想說我不太好?還是你盼著她拿我的頭撞牆啊?”
  孟曉磊是一陣嘿嘿的笑:“我是想說,你們像正常人那樣的見麵了?”
  “嗯,對話就像和一個熟人,或者像很久以前已經快忘記的一個朋友。”
  “她沒事了?”
  “治療還挺有效果的,偶爾還是覺的她沒自信,總是喜歡說,我覺的你說的對,不過她跟我說她想出國。”
  “出國?好想法。”孟曉磊拿著那兩張演出票離開了孟曉梵的房間。
  孟曉梵剛到律所上班,在辦公室還沒坐定,就接到了內線電話,是韓翼叫她過去。
  “您是不是有工作要交給我啊?”孟曉梵看著麵帶微笑的韓翼。
  韓翼的心情似乎很好,笑容裏帶著他固有的自信,這種表情再配上他英俊的外表猛然晃過你的眼前總是像有把榔頭在心上輕敲了一下,催促著心髒加速跳動片刻。
  “嗯,是有個工作。”韓翼從桌子上翻出個檔案袋來,交給了孟曉梵:“郭律師辭職了,這是他剛接的案子,錢已經匯進律所了,案子他帶不走,這公司來頭也不小,但是還不是咱們的顧問公司,當初隻是慕名而來。”
  “郭律師為什麽辭職了?”
  “一些所裏的內部原因,我削減了他辦案的提成費用。”韓翼輕描淡寫了說了句話。
  “為什麽?他還是個挺不錯的律師。”
  “環境需要。”
  孟曉梵一直看著韓翼想著他的話,看著他自信的笑容忽然長出了一口氣:“因為他是何律師的人?”
  韓翼看著她再度上揚了嘴角,沒有回答。
  “您不是何律師的人嗎?”
  “曾經是過。需要的時候,現在不需要了。”
  “您想幹什麽?把何律師擠走?他怎麽說也是律所的法人。”
  “法人這東西是可以變更的,哪有那麽絕對。我隻是想讓他做什麽樣的工作拿什麽樣的錢,在所裏給他合適的位置。”
  “您還挺信任我的。”孟曉低著頭打開了手裏的檔案袋看著裏麵的案卷。
  “如果我愛一個女人可是我卻不信任他,那我就有點可悲了。”韓翼坐在那淡淡了說了句話:“跟喜歡的人一起工作挺糾結的,人們總是想在喜歡的人麵前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麵,我也想,我想讓你覺的我是你的白馬王子,心地純潔又善良。不過有人的環境就有爭鬥,剛好咱倆的環境特別近,我既然不能向你表現出完美來,就隻好表現點坦誠。這案子你好好研究一下吧,有點技術性,時間很緊,關於計算機程序方麵的問題很多,你可能需要找業內人士谘詢一下,公司是被告先去找他們老總談一下,讓他信任你,我隻是答應會給他們找個業務過硬的律師解決問題。”
  孟曉梵把文件收進檔案袋裏站起身來看著韓翼:“謝謝您,不管怎麽說是個機會,我會努力的。”
  被告公司的來頭的確不小,涉及了很多方麵的業務,這次是他連鎖超市部分被人起訴了,主要是公司更換了一套新的管理係統,跟一家新的科技公司合作,最先試用在青島新開的一家大型連鎖店,可是係統一用上就出現了連環的問題,導致連鎖店貨物管理異常混亂,被告公司直接取消了合作開發新係統的合約又聘請了另一家科技公司開發了一套新的管理程序,並且拒絕支付給原來的科技公司剩餘的費用,這案子被標定了一百三十多萬,似乎是孟曉梵獨立辦案以來接觸的金額最大一個案子。
  “你有多大?”孟曉梵坐在被告公司總經理辦公室裏,麵對著一個中年男人,他的表情裏滿是不信任和煩躁的情緒。
  “三十五”
  “三十五?看著不像。”
  孟曉梵心想是不能像,我要不說大點你更得拿眼睛斜我了。
  “你懂計算機程序還有這些係統嗎?”
  “實話實說的話,不太懂。”
  “不懂,你來幹什麽?韓律師說會安排一個技術過硬的律師來。”
  “他指的是法律發麵的技術,不懂計算機並不能說明我完成不好法律方麵的案件,我不懂,那法官他其實也不懂,他可能還沒我懂的多呢,您認為一個不懂的法官有多少耐心聽這些計算機方麵的技術問題。這案件的關鍵不是說看誰懂的計算機知識多,問題還在於合同糾紛上,貴公司單方麵提出解除合同,然後立刻聘請了另一間公司進行管理係統的研製,這都是這場糾紛的重點,如果我們證明不了是他們違約在先,逼迫貴公司解除合同的話,我懂再多的計算機知識也是白費。”
  中年男人閉了嘴看了孟曉梵一會輕聲說到:“好吧,你去跟公司的技術部門聯係一下吧,具體的問題你跟他們說。”
  孟曉梵點了頭走到門口的時候,中年男人依然好奇的問:“你真有三十五?保養的可夠好的。”
  隻有不到十天的準備時間,孟曉梵幾乎天天泡在公司的技術部門,因為自己不懂計算機係統方麵的知識,技術人員的態度似乎比老總的態度更惡劣,孟曉梵幾乎每天都是快十點才離開技術部門,看著他們換班,一直到超市快關門,他還時常跑到超市裏給技術部的人買上幾瓶水,幾天下來,技術部門的工作人員對她的態度也好了很多,跟她討論講解問題的時候也變的很有耐心了,孟曉梵覺的這幾天不僅把合同法研究了個遍,計算機知識也有大大的提高。
  生活過的又疲憊又充實,周末她坐在臥室裏繼續研究著案子,下周就要開庭了。很晚的時候孟曉磊跟李茹約會完回到了家裏,看著老妹屋子的燈還亮著,他推門走了進來。
  “呦,還用功呢?”孟曉磊一屁股坐在孟曉梵的桌子上。
  “你去聽音樂會了吧?怎麽樣?”孟曉梵低頭看著書,隨口問了句話。
  “那效果相當的好了,好家夥,那一排就我跟李茹兩個人,我就覺的我怎麽跟享受總統待遇似的呢,我聽的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啊?不會吧,交響樂這麽沒市場啊?”
  “門口還有黃牛黨呢。我往那一坐,我就琢磨怎麽回事啊,這都快開場了,怎麽一個人都沒有啊,別的排的都坐滿了,李茹一個勁問我是不是坐錯了,後來都心虛的問我是不是不是北京音樂廳啊,我跟她說那咱倆怎麽進來的。人家都坐著聽我們倆是躺著聽的。”
  孟曉梵聽的直想樂:“怎麽那麽怪啊?”
  “是,我一開始是覺的挺怪的?後來我才知道,鬧半天誠哥把那一排座位都給買了,他說送你票的人跟他說你會去,可是一下忘了票是哪兩個座位了,他怕坐不到你旁邊,所以一著急就把那一排的票都給買了。我當時就琢磨,這有錢人就是好啊,泡妞都夠豪氣,不過我的小茹說,她就喜歡看白給的票,這丫頭實在太可愛了。你說誠哥這叫什麽啊?有錢人裏的傻實誠還是缺心眼啊?一看見我就問,你妹為什麽沒來,我跟他說你不如直接找她去,你這麽幹還叫偶遇嗎?他在那坐了還沒兩分鍾就說公司有事,然後他就走了,後來我跟李茹就一人弄一個單人床,躺著聽完的整場。”
  孟曉梵一直低著頭沒說話,孟曉磊看了她一會拍了拍她的肩膀:“別睡太晚了。”說完就離開了孟曉梵的房間。
  韓翼在開庭前,跟孟曉梵在辦公室討論了一下午的案件,他幾乎把所有涉及的證據都跟孟曉梵一起進行了商討,把證據的證明力和真實性都進行了比較衡量。孟曉梵心裏不得不佩服韓翼,她覺的自己已經足夠仔細了,韓翼還是能偶爾指出自己忽略的地方。兩個人一直討論演練到都很滿意為止。
  “累嗎?”韓翼的表情從嚴肅換成了溫柔。
  “還好,收獲很多。”
  “吃飯吧,我請客。”說完韓翼開始收拾東西。
  “我請吧,感謝您跟我探討了一下午案件。”
  “那我要吃王府。”韓翼收拾好東西看著她。
  孟曉梵努力咽了口口水:“這是個方位詞吧?您是不是想說王府的左邊或者右邊的什麽地?”
  “沒有,就是想說王府。”
  孟曉梵轉頭看著窗外:“呀,天都黑了,什麽時候黑的,怎麽沒注意呢,真是的您說天是怎麽黑的?”
  韓翼看著她一直嗬嗬的笑:“真夠摳的,一說正題就裝傻,你上次也說讓我請王府的。”
  “也沒讓您真請。”
  “那走吧,今天我真請。”
  “不用玩這狠吧?那我下次回請您什麽啊?”
  “有時候女人總想跟男人分的這麽清楚真讓人反感。”韓翼忽然走過來離的孟曉梵很近,他彎下腰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孟曉梵,離的她很近讓孟曉梵很有壓迫感,近到沒法從椅子上站起來,“可是細想想我又有點欣慰,至少你把我當成個追求你的男人看,以前你把我當領導的時候什麽時候說過要回請我?是不是比吃自家飯還覺的應該呢?”
  “您可真夠能跑題的,我臉皮有那麽厚嗎?”孟曉梵終於側過了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第一次開庭公司技術部門的負責人和孟曉梵一起去的法院,技術部門的負責人也被公司指定為代理人,主要是怕孟曉梵有技術方麵的問題回答不上來,本來也隻是要交換一下證據,法官一看還有很多時間,就開口詢問:“你們要是覺的準備的可以的話,把質證意見也說了吧,下次來就能直接開庭了。”
  對方律師一共提供了十八份證據,孟曉梵對所有的證據都進行了陳述質證,這讓對方律師很吃驚,完全沒有想到孟曉梵會準備的如此充分,對方律師的質證就顯得遜色多了,可能沒有意識到法官讓他們今天質證其次也沒想到孟曉梵對所有的證據如此的了如指掌。技術部門的負責人在法庭上一句話都沒說,因為沒有需要他說的地方,他跟孟曉梵在返回的途中,表情十分的輕鬆:“真沒想到看著你年紀不大,你是個這麽沉著冷靜的人啊?我來之前我們老總一個勁囑咐我,看來我們的擔心真是多餘了啊回去匯報也可以讓我們老總放心了。”
  孟曉梵今天的心情很好,她從法院回了家路過超市還買了很多熟食,老媽看著她如此的高興,也變的很快樂:“你怎麽了?贏了案子了?”
  “沒有,隻是開局還不錯,信心大增,改善一下夥食。”
  孟曉梵一晚上都開開心心的,吃飯、刷碗哼著歌,跟著光盤跳了會健美操,躺在床上敷了個麵膜。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隱約聽見手機再響,半眯著眼睛把電話拿起來,是個陌生的號碼,已經快一點了,她閉著眼睛把電話接起來:“喂,誰啊?”聽見的是一聲沉沉的歎氣聲。
  “你那天為什麽不來啊?”林誠的聲音清晰的傳了過來。
  孟曉梵清醒了下意識:“我那天有事情”
  “我本來也有事情,我現在天天都有事情,任夢讓我去聽他們樂團的演奏會,我說去不了,我爸本來讓我去陪一個建委的領導的,後來她跟我說你會去,我高興極了,到頭來你還是沒來,曉梵你心裏一點都沒我了?”
  “林誠,你喝酒了吧?”
  “嗯,現在喝酒成家常便飯了,想的事情一樣都沒幹成,有時候真別跟命運較真,我真較不過,是不是覺的我現在跟我爸有點像了?”林誠在電話一陣笑:“可是我就是覺的跟你沒散,你哥說我慫,我還真有點慫,我就不敢去問你,你心裏還有我沒有,我怕你跟我說沒有了那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你是不是跟韓翼好了?”
  “林誠”
  “我問你問題呢?你快回答我。”
  “沒有”
  林誠在電話裏像是長鬆了一口氣:“我有時候真羨慕他,聰明又有魅力,永遠都知道自己想幹什麽想要什麽,還什麽都能幹成。你別跟他好,曉梵,你不能這麽快心裏就沒我吧?我可能沒有他有魅力,可是我也有優點啊,我比他有錢,我比他有錢多了。”
  “林誠,你早點休息吧,挺晚的了。”孟曉梵聽著林誠的聲音有些顫抖,話語裏都是醉意。
  “對,隻可惜你不稀罕,你不喜歡我這種拿的起放不下的男人,可是我就是放不下你。”林誠的聲音顫抖的更厲害了。
  “這是你的新號碼嗎?”孟曉梵想盡力把話題轉移出去。
  “嗯,回公司配了好幾部電話,這是私用的號碼。”繼續是林誠歎氣的聲音:“有一天我不自覺的去了律所那附近,看見你下班,拎著公事包快步如飛的進了地鐵,當時看著你的樣子,就好像什麽都不能阻擋你,我突然覺的你生活怎麽那麽有目標啊,我一下意識到我這麽多年了都在跟自己的感情糾纏到頭來也沒糾纏出個結果,還把自己的感情生活越弄越亂,我一直不想當個紈絝子弟還鄙視他們,現在想想我還不如他們呢,他們好歹還拿錢買到快樂呢,我那麽看不起自己家是個暴發戶可是有又做什麽了。那天我很怕,我一下覺的我其實就是個庸碌無為的男人,我在想就算咱倆在一起,遲早有一天你會嫌棄我的,後來我就辭職了回家裏的公司幫忙了。也許這個案件也可以算是孟曉梵從業以來接觸的最複雜的,光一審開庭就進行了四次,有些案子真是能磨死人的意誌力,一打三五年的官司常常有,把當事人消耗到筋疲力盡,一晃三個月過去了,雙方一直對於究竟是誰先違約問題爭論不休。
  對方一直指出被告隻是單方麵提出來要解除合同,然後就立刻另行聘請了別的科技公司,這是明顯的違約行為。孟曉梵強調科技公司在設計軟件和安裝使用的過程中都沒跟被告方仔細研究過軟件的合理性和使用性,隻是按著理想化的方式設計直接交付使用,使用後才發現出現了一係列的問題,如果在初期的設計途中就和被告方溝通軟件合理使用性,不會造成如此大的損失,更換別的科技公司是不得已的行為,是為了挽救損失以避免造成更大的損失,事實上是科技公司先違約的。
  “委托專家鑒定了。”孟曉梵坐在韓翼辦公室裏,跟他交流著近況。
  “想到會這樣了。”
  “我要去青島下個星期周末走。”
  韓翼看著孟曉梵:“你沒必要去,有法官和技術人員在就行,代理律師沒有特別的必要去的。”
  孟曉梵低著頭想了一下:“還是去一下吧,能親眼看見心裏踏實,萬一中間有什麽問題也好解決一下,公司在青島有一個小賓館,離著超市不遠。已經為我們訂了房間了。”
  “預計要多長時間?”
  “鑒定試驗隻能在晚上進行,得等超市關門了。我問了公司的技術人員他們說預計的話要一周,不知道存在的技術問題會不會都表現出來,如果沒有表現的話,委托人可能還會申請繼續延長。”
  “一周。”韓翼忍不住歎了口氣:“一周你都不在所裏了?”韓翼的臉上掛上了點無奈的笑:“好吧,你去吧”
  孟曉梵到達青島的時候,青島一直在陰天,時常有小雨,青島人自己都覺的奇怪,入秋了很少連綿的陰雨,跟孟曉梵一起來的還有公司技術部門的負責人和技術員,在青島住了兩天孟曉梵也學會了跟當地人一樣拿塑料袋買啤酒,因為別人告訴她來青島不喝啤酒不吃海鮮那可白來了。孟曉梵周五一到青島就被通知鑒定專家有事情所以鑒定要推遲個幾天,不免感覺有點背運,技術人員覺的有孟曉梵在倒是讓他們很欣慰,好像有什麽事情她都能解決一樣,“我們周末要回北京,周一再來,你回不回去孟律師?”
  “算了,有點麻煩,我在這好了,你們周一不是還過來呢嗎?”
  “怎麽樣?鑒定開始了嗎?”韓翼打來電話詢問著。
  “被推遲了。說有一個專家有事情。”
  “那要待到什麽時候?”
  “下周一開始吧?”
  “無端端的又延長了。”韓翼的聲音裏多少有點不情願。
  這幾個月孟曉梵偶爾會在深夜接到林誠電話,聲音裏都帶著幾分酒意,像流水帳一樣的匯報他近期的工作然後直到睡著,孟曉梵接通電話不做任何評論,隻是靜靜的聽,偶爾林誠說到高興的時候會問:“你還在嗎?”
  孟曉梵會‘嗯’的一聲回答他,當然也有孟曉梵聽著聽著就睡著的時候,第二天會接到林誠的道歉短信:有時候太累了,就很想聽聽你的聲音。孟曉梵通常也隻回他一個‘嗯’。
  鑒定試驗終於開始了,一試驗起來就是不停止的連續進行,最長的一次進行了四十八小時,超市為這個還專門停了一天的業,其他時間都是從晚上一直進行到早上,孟曉梵幾乎次次試驗都在場,記錄試驗中出現的各種情況,到後來技術人員都覺的累的不行了申請回旅館睡覺,孟曉梵隻在商場的角落裏打了個盹,就繼續跟著觀察結果。不知道是水土不服還是海鮮吃多了,或者過度的勞累,孟曉梵這幾日有些上吐下瀉偶爾發低燒。周五晚上又安排了一次試驗,早上聽到了有風暴黃色預警,淩晨可能會有台風登錄青島背麵可能會有大暴雨。晚上的試驗被安排在八點到十二點,主要是怕暴雨來了會趕不及回賓館。
  “情況怎麽樣了?”韓翼一早打來了電話詢問。
  “今天晚上再進行一次可能就差不多了。”
  “孟曉梵拿藥”醫院藥房廣播器的聲音傳了出來。
  “你病啦?”
  “嗯,可能吃壞肚子了,要不就是水土不服。”
  韓翼在電話裏沉默了一陣:“水土不服就快點回來,你都走了多少天了?算上這個周末就該十天了,我說沒說過用不著你去?”說完韓翼就把電話掛了。
  晚間試驗從八點進行到十一點多鍾,接近十二點的時候商場的工作人員走了進來:“外麵已經起大風了,要是差不多今天就先這樣吧?”
  專家一直在伸手示意在等等,試驗進行到十二點半終於結束了,一行人離開商場的時候,暴雨也如期而至了,青島的排水係統算是設計很好的,可是暴雨實在太急,路麵上的水也淹沒了小半個車輪子,汽車打著雙閃在緩慢的行駛著,無盡的黑夜卻像是被雨下白了天,雨簾密到似乎隻能看到白色。
  孟曉梵隻是從賓館門口下車的這點時間,狂風卷著斜雨都能把她的衣服打濕,她快步衝進了大廳裏,回到了二樓的房間洗了熱水澡,覺的身體感覺好多了,一時間睡意全無。她站在二樓的窗口看著無盡的黑夜,偶爾會想不知道林誠晚上會不會打來電話,她正看著窗戶發呆,隱約看著一輛車駛進了賓館停車場,那車看著那麽熟悉隻是讓她不能那麽確定,忍不住拿手擦一下窗戶,一團霧氣被這麽摸了去,一個熟悉的身影打著傘衝進了大廳裏。孟曉梵心裏有點激動的情緒,思緒略帶混亂,她隨意披了件衣服,走下樓。
  韓翼正在櫃台跟人谘詢著事情。
  “你怎麽來了?”孟曉梵站在一旁看著他。
  “周末了想來看看你,明天也沒事情。”
  “我周日就回去了,你沒聽天氣預報嗎?這邊有大暴雨。”
  “沒有,下午突然想到了,就開車來了。”
  “你開了多久啊?”
  “五點半下班,往家開著開著就不知不覺拐到高速上了,七個小時吧,快到青島的時候下雨了速度就慢了。哦,我給你帶了點藥,忘在車裏了,你等我一下啊。”說完韓翼就打著傘跑了出去,他把袋子拿進來的時候,衣服和頭發讓雨水打的更濕了。
  孟曉梵心裏翻湧的厲害,她拿著那個袋子一直在做深呼吸,“你訂房間了嗎?”
  “正在訂。”韓翼指了指櫃台。
  “對不起先生房間現在都滿了,因為大暴雨的原因,明天可能才有人退房。”
  孟曉梵看了韓翼一眼,輕聲的說了句:“你先跟我來吧。”
  孟曉梵回到房間裏一時不知道要跟韓翼說些什麽,她站在窗口看著那整麵的玻璃,心裏是波濤洶湧,卻極力的壓了下去,房間裏很安靜隻是窗外嘩嘩的雨聲,雨依然很疾,玻璃上隻能映出孟曉梵的影子,和身後的韓翼在一直看著她。
  “你衣服都濕了,這麽大的雨你幹嗎非得趕過來?”孟曉梵不敢轉身,怕自己不小心幹出什麽衝動的事情。
  韓翼將自己的西服外罩脫掉放在了沙發上,他看著孟曉梵站在窗前的影子很有衝動抱抱她,他忍不住從身後抱住了孟曉梵:“我太想你了,很想見你,想著想著就來了。”韓翼起初認為自己可以止於擁抱,可是如此近的接近感受到的溫度,讓他剛剛還是雨的冰冷一下就變的溫熱起來,呼吸間能聞到孟曉梵身上淡淡的香氣,一種吸引讓他越抱越緊,他隻是想離她更近,可是在靠近的時候卻忍不住吻了她的脖子。
  孟曉梵隻是側了頭,沒有轉身猛的將他推開,呼吸被韓翼的吻弄的加重了,韓翼的吻很誘惑力,身後的這個人也一樣有,這個帶著很多熱情的吻像是被思念點燃了。他摟著她的手變的更緊了,恨不得可以一直抱著她吻她。
  “我想要,可以嗎?”韓翼的聲音略帶沙啞,“讓我愛你”輕聲卻清晰。
  “我站在這個窗口,看著你從車上下來,衝進了賓館大門,我的心裏全都是感動,我本來就是個容易感動的女人,我看見你的時候我不知道要怎麽表達我的心情。韓翼,我想愛你,全心全意的,不是為了你給我工作中的機會,不是因為這種關懷中的感動,不帶任何報答的想法,我想愛你這個人,可是現在我的心裏有林誠,雖然他偶爾打電話來我幾乎都不說話,可是聽見他的聲音每次都是種久違的感覺,他說他累了隻是想聽我說話,其實我根本不說話,但是聽著他在說讓我也放鬆了,他不是在抱怨,隻是像流水帳一樣的說了今天都幹了什麽,我就閉著眼睛想我們倆相處的時光。我的感情生活讓我隻學會了一樣事情就是小心翼翼,林誠做的事情讓我偶爾想起來心裏還是有點堵的荒,他的性格我也不敢拍著胸脯百分之百的保證我就是喜歡,就像你一樣我承認我對你心裏有防備,很多其實你在我心裏比林誠危險多了,我怕我自己看不明白的時候愛上你可能連東南西本都分不清楚在哪了?可是我知道你在盡力對我好,這就是我現在的心裏狀態。”
  韓翼閉著眼睛聽著孟曉梵的話,他的吻已經停止了,隱隱覺的胸口憋悶。手也漸漸鬆開了:“我隻是因為想念,不是因為這個,是我太急了。”韓翼說完坐在床上做了個深呼吸,他站起來,拿了西服:“我去車裏,看明天早上能不能有房間。”
  “如果你覺的可以的話,你可以睡那張床。”孟曉梵指了指標間裏的另一張床。
  韓翼站在門口一直盯著孟曉梵看,他猶豫了好久說了句:“不行,我還是去車裏。”說完他就開門出去了。
  我早該回去,不然我也體會不到我爸媽曾經的辛苦,現在算是體會到什麽叫壓力,什麽才叫責任了,什麽才叫累了”林誠說著說著話,漸漸沉默了。孟曉梵在電話裏聽見他沉沉的呼吸聲,她把電話掛了,閉著眼睛忍不住在想:是我們改變了生活?還是生活改變了我們?。

  (115)防備!
  這個案件也可以算是孟曉梵從業以來接觸的最複雜的,光一審開庭就進行了四次,有些案子真是能磨死人的意誌力,一打三五年的官司常常有,把當事人消耗到精疲力盡,一晃三個月過去了,雙方一直對於究竟是誰先違約的問題爭論不休。
  對方一直指出被告隻是單方麵提出來要解除合同,然後就立刻另行聘請了別的科技公司,這是明顯的違約行為。孟曉梵強調科技公司在設計軟件和安裝使用的過程中都沒跟被告方仔細研究過軟件的合理性和實用性,隻是按著理想化的方式設計直接交付使用,使用後才發現出現了一係列的問題,如果在初期的設計途中就和被告方溝通軟件合理使用性,不會造成如此大地損失,更換別的科技公司是不得已的行為,是為了挽救損失以避免造成更大的損失,事實上是科技公司先違約的。
  “委托專家鑒定了。”孟曉梵坐在韓翼辦公室裏,跟他交流著近況。
  “想到會這樣了。”
  “我要去青島!下個星期周末走。”
  韓翼看著孟曉梵:“你沒必要去,有法官和技術人員在就行,代理律師沒有特別的必要去。”
  孟曉梵低著頭想了一下:“還是去一下吧,能親眼看見心裏踏實,萬一中間有什麽問題也好解決一下,公司在青島有一個小賓館,離著超市不遠,已經為我們訂了房間了。”
  “預計要多長時間?”
  “鑒定試驗隻能在晚上進行,得等超市關門了。我問了公司的技術人員,他們說預計的話要一周,不知道存在的技術問題會不會都表現出來,如果沒有表現的話,委托人可能還會申請繼續延長。”
  “一周。”韓翼忍不住歎了口氣:“一周你都不在所裏了?”韓翼的臉上掛上點無奈的笑:“好吧,你去吧!”
  孟曉梵到達青島的時候,青島一直在陰天,時常有小雨,青島人自己都覺的奇怪,入秋了很少連綿的陰雨,跟孟曉梵一起來的還有公司技術部門的負責人和技術員,在青島住了兩天,孟曉梵也學會了跟當地人一樣拿塑料袋買啤酒,因為別人告訴她,來青島不喝啤酒不吃海鮮那可白來了。孟曉梵周五一到青島就被通知鑒定專家有事情,所以鑒定要推遲個幾天,不免感覺有點背運,技術人員覺的有孟曉梵在,倒是讓他們很欣慰,好像有什麽事情她都能解決一樣,“我們周末要回北京,周一再來,你回不回去,孟律師?”
  “算了,有點麻煩,我在這好了,你們周一不是還過來嗎?”
  “怎麽樣?鑒定開始了嗎?”韓翼打來電話詢問著。
  “被推遲了。說有一個專家有事情。”
  “那要呆到什麽時候?”
  “下周一開始吧?”
  “無端端的又延長了。”韓翼的聲音裏多少有點不情願。
  這幾個月孟曉梵偶爾會在深夜接到林誠的電話,聲音裏都帶著幾分酒意,像流水賬一樣的匯報他近期的工作,然後直到睡著,孟曉梵接通電話不做任何評論,隻是靜靜的聽,偶爾林誠說到高興的時候會問:“你還在嗎?”
  孟曉梵會‘嗯’的一聲回答他,當然也有孟曉梵聽著聽著就睡著的時候,第二天接到林誠的道歉短信:有時候太累了,就很想聽聽你的聲音。孟曉梵通常也隻回他一個‘嗯’。
  鑒定試驗終於開始了,一試驗起來就是不停止的連續進行,最長的一次進行了四十八小時,超市為這個還專門停了一天的業,其他時間都是從晚上一直進行到早上,孟曉梵幾乎次次試驗都在場,記錄試驗中出現的各種情況,到後來技術人員都覺的累得不行了,申請回旅館睡覺,孟曉梵隻在商場的角落裏打了個盹,就繼續跟著觀察結果。不知道是水土不服還是海鮮吃多了,或者過度的勞累,孟曉梵這幾日有些上吐下瀉,偶爾發低燒。周五晚上又安排了一次試驗,早上聽到了有風暴黃色預警,淩晨可能會有台風登陸,青島北麵可能會有大暴雨。晚上的試驗被安排在八點到十二點,主要是怕暴雨來了會趕不及回賓館。
  “情況怎麽樣了?”韓翼一早打來了電話詢問。
  “今天晚上再進行一次可能就差不多了。”
  “孟曉梵拿藥!”醫院藥房廣播器的聲音傳了出來。
  “你病啦?”
  “嗯,可能吃壞肚子了,要不就是水土不服。”
  韓翼在電話裏沉默了一陣:“水土不服就快點回來,你都走了多少天了?算上這個周末就該十天了,我說沒說過用不著你去?”說完韓翼就把電話掛了。
  晚間試驗從八點進行到十一點多鍾,接近十二點的時候,商場的工作人員走了進來:“外麵已經起大風了,要是差不多今天就先這樣吧?”
  專家一直在伸手示意再等等,試驗進行到十二點半終於結束了,一行人離開商場的時候,暴雨也如期而至了,青島的排水係統算是設計很好的,可是暴雨是在太急了,路麵上得水也淹沒了小半個車輪子,汽車打著雙閃在緩慢的行駛著,無盡的黑夜卻像是被雨下白了天,雨簾密到似乎隻能看到白色。
  孟曉梵隻是從賓館門口下車的這點時間,狂風卷著斜雨都能把她的衣服打濕,她快步衝進了大廳裏,回到了二樓的房間,洗了熱水澡,覺的身體感覺好多了,一時間睡意全無。她站在二樓的窗口看著無盡的黑夜,偶爾會想不知道林誠晚上會不會打來電話,她正看著窗戶發呆,隱約看著一輛車駛進了賓館停車場,那車看著那麽熟悉,隻是讓她不能那麽肯定,忍不住拿手擦一下窗戶,一團霧氣被這麽抹了去,一個熟悉的身影打著傘衝進了大廳裏。孟曉梵心裏有點激動的情緒,思緒略帶混亂,她隨意披了件衣服,走下樓。
  韓翼正在櫃台跟人谘詢著事情。
  “你怎麽來了?”孟曉梵站在一旁看著他。
  “周末了,想來看看你,明天也沒事情。”
  “我周日就回去了,你沒聽天氣預報嗎?這邊有大暴雨。”
  “沒有,下午突然想到了,就開車來了。”
  “你開了多久啊?”
  “五點半下班,往家開著開著就不知不覺拐到高速上了,七個小時吧,快到青島的時候下雨了,速度就慢了。哦,我給你帶了點藥,忘在車裏了,你等我一下啊。”說完韓翼就打著傘跑了出去,他把袋子拿進來的時候,衣服和頭發讓雨水打的更濕了。
  孟曉梵心裏翻湧的厲害,她拿著那個袋子一直在做深呼吸,“你訂房間了嗎?”
  “正在訂。”韓翼指了指櫃台。
  “對不起,先生,房間現在都滿了,因為大暴雨的原因,明天可能才有人退房。”
  孟曉梵看了韓翼一眼,輕聲的說了句:“你先跟我來吧。”
  孟曉梵回到房間裏,不知道要跟韓翼說些什麽,她站在窗口看著那整麵的玻璃,心裏是波濤洶湧,卻極力的壓了下去,房間裏很安靜,隻是窗外嘩嘩地雨聲,雨依然很急,玻璃上隻能映出孟曉梵的影子,和身後的韓翼在一直看著她。
  “你衣服都濕了,這麽大地雨你幹嗎非得趕過來?”孟曉梵不敢轉身 ,怕自己不小心幹出什麽衝動的事情。
  韓翼將自己的西服外套脫掉放在了沙發上,他看著孟曉梵站在窗前的影子,很有衝動抱抱她,他忍不住從身後抱住了孟曉梵:“我太想你了,很想見你,想著想著就來了。”韓翼起初認為自己可以止於擁抱,可是如此近的接近感受到的溫度,讓他剛剛還是雨的冰冷一下就變的溫熱起來,呼吸間能聞到孟曉梵身上淡淡地香氣,一種吸引讓他越抱越緊,他隻是想離她更近,可是在靠近的時候卻忍不住吻了她的脖子。
  孟曉梵隻是側了頭,沒有轉身將他推開,呼吸被韓翼的吻弄的加重了,韓翼的吻很有誘惑力,身後的這個人也一樣有,這個帶著很多熱情的吻像是被思念點燃了。他摟著她的手變的更緊了,恨不得可以一直抱著她吻她。
  “我想要,可以嗎?”韓翼的聲音略帶沙啞,“讓我愛你!”輕聲卻清晰。
  “我站在這個窗口,看著你從車上下來,衝進了賓館大門,我的心裏全都是感動,我本來就是個容易感動的女人,我看見你的時候我不知道要怎麽表達我的心情。韓翼,我想愛你,全心全意的,不是為了你給我工作中的機會,不是因為這種關懷中的感動,不帶任何報答的想法,我想愛你這個人,可是現在我的心裏有林誠,雖然他偶爾打電話來我幾乎都不說話,可是聽見他的聲音,每次都是種久違的感覺,他說他累了,隻是想聽我說話,其實我根本不說話,但是聽著他在說,讓我也放鬆了,他不是在抱怨,隻是像流水賬一樣的說了今天都幹了什麽,我就閉著眼睛想我們倆相處的時光。我的感情生活讓我隻學會了一樣事情,就是小心翼翼,林誠做的事情讓我偶爾想起來心裏還是有點堵得慌,他的性格我也不敢拍著胸脯百分之百的保證我就是喜歡,就像你一樣,我承認我對你心裏有防備,很多!其實你在我心裏比林誠危險多了,我怕我自己看不明白的時候愛上你,可能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在哪了?可是我知道你在盡力對我好,這就是我現在的心裏狀態。”
  韓翼閉著眼睛聽著孟曉梵的話,他的吻已經停止了,隱隱覺得胸口憋悶。手也漸漸鬆開了:“我隻是因為想念,不是因為這個,是我太急了。”韓翼說完坐在床上做了個深呼吸,他站起來,拿了西服:“我去車裏,看明天早上能不能有房間。”
  “如果你覺得可以的話,你可以睡那張床。”孟曉梵指了指標間裏的另一張床。
  韓翼站在門口一直盯著孟曉梵看,他猶豫了好久說了句:“不行,我還是去車裏。”說完他就開門出去了。

  (116)
  孟曉梵和韓翼離開青島的時候,公司派出的兩個技術人員一直在對孟曉梵表示感謝,“孟律師,你這個人工作實在是太認真的,我們都有些自愧不如啊,對方律師始終都沒露過麵,可是你一直陪同鑒定全程,我們老總聽了都得感動。”
  “沒有,隻是個人的工作習慣,我也順道學習了很多東西。”
  法官對孟曉梵的印象也很深刻,跟她握了握手:“你這個律師是個愛較真的人啊,像你這麽愛較真的現在很少了,我們回北京見。”
  坐上了韓翼的車,孟曉梵的精神像是一下子放鬆了,“一會我們換著開”她轉頭看著韓翼說了句話,韓翼帶著笑點了點頭。孟曉梵說完話像是很疲憊,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沒一會就聽到了沉沉的呼吸。
  韓翼將車子緩緩駛離賓館,安全帶警示裝置一直在閃爍,他將車子停下,靠過去想幫孟曉梵把安全帶係上。剛剛靠近孟曉梵突然很警覺的坐直了身體看著他:“該我開了?睡著了。”
  “到北京了。”韓翼冷冷的說了句話。
  “到北京了?這麽快?”
  “還沒出賓館大門呢,你安全帶沒係。”
  “哦,我還以為換我開車了呢。”孟曉梵說完話把安全帶係上了。
  韓翼做了個深呼吸,對於孟曉梵睡著了還對自己如此警覺,實在有些不痛快。
  案子下次開庭被定在二十天之後,因為回來還要做一些技術方麵的分析。孟曉梵回到律所手頭的工作暫時舒緩了,等待著下次開庭的時間,偶爾幫韓翼做些文案工作,或者給找來的人做些法律方麵的業務谘詢。
  “青島怎麽樣?”陸可上完洗手間順道進了孟曉梵的辦公室,一屁股坐在她的對麵。
  “嗯,挺幹淨的,就是去的時候老下雨。”
  “你跟韓律師,沒在海邊來個你儂我儂,喝個小酒吃個小肉什麽的?”
  孟曉梵吃驚抬頭看著陸可:“你怎麽知道他去了?”
  “媽呀,哪有不透風的牆啊?你們倆也不是自己去的,一個團呢好嗎。”
  “那都是公司和技術團的人。”
  “那不是還有法官呢嗎。”
  “法官也是這麽嘴碎的人?”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唄。”
  “別胡思亂想了,我們就是去工作。”
  “得了吧,所裏的人早就看出你們倆在一起了,本來就去不去無所謂的事,剛好借著出公差度蜜月去了吧?”
  “簡直是胡說”孟曉梵生氣的把文案仍在桌子上。
  “其實挺好的,男離婚女未嫁的,雖然他是離過婚吧可是架不住其他條件好啊,要是我,我也樂意,我現在都後悔怎麽沒努力努力去給他當助理呢。哎,他這一年一次的主是不是爆發力特別強啊?長那麽帥”陸可把頭轉向別處臉上帶上了點笑,一副純意yin的表情。
  “你這女的怎麽滿腦子yin穢思想啊?”
  “我本來就是腐女啊,我比你還大一歲半呢,我這都二十九了還沒嫁人,我也就靠想象了,我是想提醒你韓律師條件真的不錯,我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提醒你,當然了還要看他對你好不好。不過我看所裏人已經把你們倆都想一家子去了,所以你也別描了,越描越黑啊。”
  孟曉梵長喘了口氣:“我跟你較不起勁。”
  韓翼正坐在林福源的辦公室等著林福源,關於林福源新項目的合同他剛剛完成,他本不用自己來,內心有種不安的情緒他還是自己來了。韓翼坐在福源地產的會客室裏等了林福源,林福源夾著根雪茄煙走了進來。韓翼的內心看見林福源的時候總是帶著不屑的笑,雖然他的臉上毫無表情。看著林福源總是覺的他是個不倫不類的混合體。
  林福源坐在韓翼對麵,深吸了口煙,不偏不正的把煙朝韓翼吐了出去,一團煙霧在韓翼眼前旋轉,他輕皺了下眉頭沒有躲閃。
  “怎麽樣?什麽事啊,韓律師?”
  韓翼把合同放在了林福源的麵前:“您看一下吧,有什麽問題您在通知我,或者您現在告訴我也行。”
  “這個東西,你每次都是放在我這,其實我哪有那麽多時間研究這些啊?”
  “畢竟是還沒敲定的合同,我交給別人難免有泄露的嫌疑,放在您這妥當些。”
  林福源歪叼著雪茄,拿著合同翻了兩頁,突然遞給韓翼手裏:“這樣吧,你去下一層吧,把這個給林誠看看,他現在是富源的地產的總經理,什麽事你跟他說吧,他能做主。”
  “他來公司上班了?”
  “是啊,林誠已經回公司好幾個月了。”
  韓翼看著林福源猶豫了一會,點了點頭把合同拿了起來。
  林誠正坐在辦公桌旁看著一個樓盤的銷售報告,那些數字和圖表總是讓他有些頭疼。秘書輕敲了門走了進來:“林先生,‘宇恒’的律師在外麵等您,要給您看新項目的合同。”
  林誠聽見‘宇恒’這兩個字心裏難免激動一下:“好,你讓他進來。”
  韓翼從門外麵無表情的走了進來,沒有猶豫沒有遲疑,徑直走到了林誠對麵的位置上坐下來,他把合同放在了林誠麵前,依然是表情冰冷:“你父親叫我過來的,說你能做主。”這態度讓林誠很不舒服。他把手裏的報表合起來,看了眼合同書:“如果是你的話,你放這吧,我有空會看的。”
  韓翼坐在那緊閉了嘴,能看到他下頜骨上的兩側肌肉,緊實的扭動一下:“你想是誰?”
  林誠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把剛剛在讀的報表再次打開了:“有什麽需要改動我再聯係你。”
  韓翼看著林誠低垂的眼瞼,猛的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快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停了腳步,努力做了個深呼吸,又朝林誠走了回去:“你別再纏著她了”韓翼的語氣是堅定,表情是不容置疑。
  林誠再次把頭抬起來,合起了手裏的報表:“我纏著誰了?”
  “你心裏清楚,林誠。孟曉梵,她雖然堅強,可是她感情豐富又心軟,你少用你那種懦弱的招人討厭的感情纏著她。”
  林誠猛的拍桌子憤怒的站了起來:“韓翼,你說話給我注意點”
  兩個人站起來互相直視了很久。
  “對不起”韓翼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道歉的話來,可是一種心裏暗示他不能再那麽強硬。他又再次在林誠麵前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林誠對於韓翼會說出道歉的也很吃驚,一時判斷不出他又在想什麽,也緩緩的坐在了椅子上。
  “你放了她,你跟她不合適”
  林誠盯著韓翼在看,屋內的氣氛是安靜,他看了他好一會,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韓翼,有時候我真的有輪回和報應這幾個字。當初我也是像你這樣,帶著點謙卑和誠懇的態度請你放過一個女人,可是你當初怎麽跟我說的?你說林誠你為了個女人至於這麽低三下四的嗎?真讓我看不起你。我本來可以用原話回敬,可是我不會,因為曉梵我也喜歡。我隻是不理解,你憑什麽說我跟她不合適,剛才那一秒鍾我突然意識到,原來你韓翼也有沒信心的事?怎麽了?曉梵的態度讓你沒信心了,你有本事讓我們結不了婚,卻沒法讓她愛上你。韓翼,我這人是沒你本事大,沒你看人看的透徹,但我從來對感情都是誠心實意。你韓翼把尊嚴看的比天還大的人,剛才居然說了那些話,我相信你是喜歡孟曉梵的,那你就應該理解我的心情。我當初讓你放過任夢,是因為你根本不喜歡她,你現在讓我放了孟曉梵理由從哪來啊?我也很喜歡她,不比你少。我們還要繼續討論這個問題嗎?”
  韓翼站起身來,沒說任何話直接離開了林誠的辦公室,再在那坐下去他覺的自己快憋死了。
  孟曉梵下午接到了李茹的電話:“梵梵丫頭在幹嗎?”
  “喲,嫂子什麽事啊?難道有事吩咐小姑子了?”李茹在電話裏聽的咯咯的大笑。
  “別笑岔了氣啊”
  “哎,前兩天我在大街上看見唐璐了,跟鬼似的嚇死我了。我一看見她,她一開始先躲著我,後來又挺激動的拉著我手說,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啊,說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麽來。從你上次見她,咱們都多久沒聯係了?”
  “我聯係過幾次叫她出來,她不出來。”孟曉梵忍不住插了話:“後來慢慢越來越忙了,叫她她也不愛動,所以就沒再叫了。”
  “那咱倆約約她把她再叫出來吧,人家闊太太都當的珠圓玉潤的,她倒好又瘦又黃的跟鬼似的,看她什麽事又難盡了?”
  孟曉梵、李茹、唐璐,三個人約在了一個咖啡廳,唐璐本來不願意出來,被孟曉梵再三勸說終於出來了,唐璐穿著的很得體,雖然臉色的確不好但是也不像李茹說的跟鬼一樣。
  “哎,你今天看著好多了,那天看著你嚇死我了。”
  唐璐臉上擠出一絲尷尬的笑來,“你現在怎麽樣啊?”她看著孟曉梵詢問著。
  “挺好的,跟宇恒簽約了,小案子不斷吧。還有了一間自己的小辦公室。”
  唐璐的臉上全是羨慕的神情。
  “你呢?你怎麽樣?”
  唐璐艱難的搖了搖頭:“一言難盡啊,我現在整天都在猶豫我到底是離婚還是不離婚。”。

  (117)
  唐璐說話間加重了呼吸,能看出來她在承受著很大的心裏壓力,眼睛裏隱隱泛著淚光隻是眼淚還沒落下來,她就已經伸手把眼淚拭去了。
  “上次流產,醫生說我子*非常脆弱,已經不適合再懷孕了就算懷孕保住的可能性也極低。我知道鄭克然已經不像從前那麽喜歡我了,什麽青梅竹馬我看也都是扯淡,遲早有一天他得厭倦你。”唐璐的聲音裏有很多委屈:“他現在生意越做越大了,他一堆生意場上的朋友包*奶包三奶太太平平的有的是,就你們那何宇恒沒事也老帶著他二老婆找他打高爾夫,我看他早活動這心眼了。是我旁敲側擊的跟他說這事絕對不可能,你要敢咱就撕破臉鬧個天翻地覆。可是我生不出孩子他**那也不樂意,總是給我施加壓力,鄭克然也為這事心煩,後來我們就想要不然找人代孕,可是他**也不同意說現在代孕這事都是私下進行的,國家根本就沒什麽明文規定,真出了什麽狀況都沒地方說理去,他**說不如找個女人給生個孩子,然後給我們養,一次性付點錢給她。”
  “你同意了?”孟曉梵在一旁忍不住詢問著。
  “不同意能怎麽辦?他**把這事弄的跟個家庭會議似的,把人都叫在一起討論的,我真搞不懂他**也算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後來他**唯一的讓步,說這個女人可以我幫他找,後來我就點頭同意了。可是你們說說哪個女人願意給自己老公找個別的女人幹那事啊?我有時候想恨不得去盲流中心給他找一個,反正不就是生孩子嗎。”
  “噗。”李茹在一旁忍不住笑出聲來。
  孟曉梵轉頭瞪了她一眼。
  “笑吧,我們家的事你們就笑吧。你們都笑我吧”唐璐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對不起啊我隻是覺的去盲流中心找一個,你老公也未必願意跟她生。”
  “我是想要孩子,可是那我也不願意。”
  “那你們沒考慮收養一個?”
  “怎麽可能呢?讓他**的話說,他們鄭家的資產現在滿打滿算也都過億了,又不是他們鄭家兒子有問題,憑什麽讓他們收養別人的孩子,那他們家鄭克然辛辛苦苦的是為誰辛苦呢?”
  孟曉梵和李茹互相對看了一眼,一時不知道要怎麽勸她了。
  “那你為什麽又突然要離婚啊?”
  “鄭克然自己找了個女人,那女人懷孕了,已經兩個月了,他**要把她接到家裏照顧,我沒同意後來就離我們家不遠的地方又買了處公寓房,還給她雇了個保姆。”
  “哪找的女人?”
  “誰知道,好像是他們公司哪個部門經理的秘書要不就是表妹,總之是個狐狸精,終於傍上大老板了。聽說也是大學生剛畢業沒兩年,這種女人能願意隻當個生孩子的工具?”
  “鄭克然的公司你參與嗎?”孟曉梵看著唐璐問了個問題。
  唐璐看著她搖了搖頭。
  “一點都不知道?”
  唐璐點了點頭。
  “那你占公司股份嗎?”
  唐璐繼續搖頭。
  “那你整天在家都幹嗎?”
  “保胎”唐璐的聲音裏帶著很多顫抖。
  孟曉梵做了深呼吸,心情有些煩躁,不停的用手指在敲打著桌子。
  “我自己也是學法律的,現在這婚姻法似乎是聽著保護弱者,真打起來官司來根本不是那麽回事,這事全都說不清楚,鄭克然這種都不知道算不算出軌。”
  “怎麽不算都有孩子了”李茹在一旁插話到。
  “那是她同意的。”孟曉梵在一旁解釋著。
  “鄭克然這人早就有花花腸子了,別人不相信,曉梵你最清楚對不對?”唐璐的問題把孟曉梵弄的很尷尬,一時不知道要回答什麽了。
  “對不起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最清楚他其實早就想包*奶了對吧”
  “那他還給那女人花錢買房子了呢,這不能說明問題嗎?”李茹急切的詢問著。
  “他們之前商量好的,是要付費生孩子的,真要打起官司來,對方律師完全可以說,這是他們私下商量的費用,並非真正的包*。他們這種私下行為,自我約束還可以,真拿到法庭上根本站不住腳。”
  唐璐聽著孟曉梵的話哭的更厲害了:“我真的想離,我整天心裏憋的跟什麽似的,可是我又怕離了自己什麽都沒有了,而且我也不會生孩子了。估計不會再有男人要我了”
  孟曉梵一拳捶在了桌子上:“想離就離,沒有男人要就沒有男人要唄,這是天塌下來的事嗎?你好好的一個法律係研究生,要不是整天惦記怕鄭克然不要你,你能變成現在這樣嗎?你上次流產我就跟你說過了,讓你別窩在家裏就會琢磨你老公是不是外麵有女人了,你不聽。你整天窩在家裏跟他說,我不願意、不願意就是不願意他就能尊重你了?你看你現在變的這副德行,指望靠青梅竹馬這幾個字他就愛你一輩子了嗎?我看你那書才叫白讀了呢。”李茹在一旁直拉孟曉梵的袖子:“算了,算了,唐璐她現在這樣也不是她一個人的錯,那鄭克然肯定也有問題,咱們幫幫她吧。”
  “對,曉梵。”唐璐一把拉住了孟曉梵的手:“你幫幫我吧,你能幫我,我知道,不然我也不知道找誰幫忙,我信任你,真的”
  孟曉梵長出了口氣,看著唐璐點了點頭。
  孟曉梵趕回律所的時候,還沒上樓看著韓翼剛好從樓裏出來。
  “幹什麽去了?”韓翼邊走邊詢問著。
  “算是去見了個客戶。”
  “什麽叫算是?別回所裏了,跟我去見客戶。”
  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轉身又出來了。孟曉梵坐在韓翼的車上把去見唐璐的事跟韓翼說了,韓翼隻是沉默的聽著沒發表什麽評論。
  “你想幫她打這個官司?”
  “如果需要的話,會幫她。”孟曉梵停頓了一下:“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後來我還跟她一起在法院後麵開過小律所,就是你問我那三年都去幹什麽了?我都在跟她混。她老公……”孟曉梵欲言又止:“總之她離婚我沒覺的有什麽意外,希望能幫她得到應得的。”
  韓翼這幾日的心情不是很好,想起林誠說的話,總是懊惱不已,實在不知道當時為什麽會忍不住跟他說那些,靜下心來想明明知道那會是個無用的談話,還是忍不住去說了,他此時對自己的某些行為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釋,他本來就不是習慣被感情控製思維的人,可是想起林誠說關於說他對於孟曉梵的信心問題,卻像是說中了他的內心,喜歡一個人真是苦惱,不會像其他事情一樣能按著他的想法按部就班的進行,他越是想從孟曉梵那得到回應,就越控製不好自己的行為,常常得到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真的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孟曉梵站在韓翼辦公室,一直盯著他看表情充滿了不解。唐璐下決心跟鄭克然提出了離婚,法庭還在建議調解階段,唐璐一臉愁容的跑來告訴孟曉梵,鄭克然聘請韓翼當他的代理律師了。她一直站在韓翼麵前,心裏想要他一個解釋。
  韓翼的表情是平靜:“這沒有什麽好解釋的。所裏本來就是他的法律顧問,他指定要我幫他打官司,我能說不打嗎?”
  “可是你接了他的官司,我怎麽接?哪有自己所跟自己所打官司的?”
  “那你就不要接了”韓翼說完話,很平靜的低下頭不再看她,像是在看手裏的案子。
  孟曉梵站在原地,被氣的直喘氣:“我有時候真搞不懂,您到底在想什麽?”
  “我也搞不懂,你在想什麽”韓翼很生氣的把手裏的文案摔在桌子上:“他跟宇恒簽了幾年的約了,他讓宇恒幫他打官司這是很合理的事情。”
  “我恨不得半個月前就跟您說我要接這個案子,您從來不打離婚案,幹嗎非要接這個案子,所裏大律師本來就不愛打離婚案,小律師他肯定不會用。我要先接了唐璐的案子,他們自然會介紹其他大律師給鄭克然。”
  “他點名讓我幫他的,這個解釋算合理嗎?再說了我幹嗎要跟你解釋,我跟你說過沒說過,工作是工作,私事是私事”
  孟曉梵的表情裏充滿了極其複雜的各種情緒,不理解、略帶憤怒和很多不滿,都清晰的寫在臉上。
  韓翼看著孟曉梵的表情更加生氣了,這幾日的懊惱情緒還有時常在耳邊想起的林誠話和他的表情,加上孟曉梵的不信任態度,她越是這樣越讓韓翼不想跟她解釋什麽。
  孟曉梵盯著韓翼看了好久,緩緩的說:“好吧,既然這樣,我請袁明皓幫唐璐打官司。”孟曉梵說完轉身要離開韓翼辦公室,可是這句話卻像是點燃了韓翼的怒火。
  “孟曉梵,你夠了啊你別仗著我喜歡你,你就這麽對我,你這是什麽態度想要威脅誰?你請誰都無所謂,我誰都不怕,袁明皓算什麽?”
  孟曉梵皺著眉頭看著他:“好,我知道了”
  孟曉梵走到門口,韓翼衝過來把門按上了,他兩隻手按在門上,把孟曉梵困在了雙臂之間。
  孟曉梵很警覺的貼著門:“您這是幹什麽?”
  韓翼長舒了口氣,態度立刻變的很柔和:“對不起,有點失控。”韓翼繼續做了個深呼吸,眼睛卻一直盯著孟曉梵看,這眼神讓孟曉梵很有壓迫感。
  “別人嘲笑我沒關係,可是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信任我一點啊?我接鄭克然的案子是因為想到了你,你信嗎?”
  孟曉梵輕輕的推了推韓翼:“咱們保持點正常距離說話。”
  韓翼的眉頭皺的更深了,“我當鄭克然的律師能比你當唐璐的律師讓她得到的好處更多,你真的當了唐璐的律師,鄭克然去找個別的大律師幫他,也許結果就不是你想要的那樣了,深入事情才能掌控事情,不是這個道理嗎?”
  “您當他的律師,就能掌控事情啦?”
  “隻有你我掌控不了”說完話,他放開了按在門上的手,帶著溫和的笑容看著孟曉梵:“去請袁明皓吧,對手弱了我也不習慣。”
  孟曉梵認為韓翼是個沉著冷靜又深刻的人,他想的事情不費些腦子是難以理解的,隻是偶爾他會突然對著自己暴躁發脾氣可是又很快醒悟過來急於道歉與他冷靜的態度很不符合。韓翼總是在責怪孟曉梵不信任他,可是在孟曉梵心裏如林誠般看似簡單透明的人心裏藏著點事情說出來都讓人難以接受,何況是韓翼呢。
  “我沒有不信任你”她看著韓翼說了句話。
  韓翼看著她微笑了一下:“還需要更信任,像對愛人一樣的信任”。

  118
  袁明皓一如既往的花美男打扮,剪裁合體的考究西裝,唇紅齒白的麵容,被修剪的裏三層外三層的頭發,見到孟曉梵依然是帶著點調笑風格的說話方式。
  “喲,孟大律師,哪股風把你吹來了,我說我今天怎麽一出門喜鵲在枝頭叫半天呢?原來我心上人來看我來了?”
  孟曉梵瞪著袁明皓:“你確定那是喜鵲?”
  “怎麽了?不會是來投奔我來了吧?”袁明皓說完話,伸手跟坐在一旁的唐璐先握了手:“您好,我是袁明皓。”唐璐跟袁明皓點頭致意了一下,聽著他跟孟曉梵的說話方式似乎覺得他們很熟。
  “我跟宇恒簽約了。”
  “我聽說了,最近還有點你的消息傳來,說宇恒出了個拚命三娘,鬧半天是你。”
  “這也太誇張。”
  “你來到底什麽事啊?”
  “想請你當我朋友的代理律師幫她打離婚的官司。”
  “榮幸之至啊,怎麽這麽客氣,自己是大律師還專程來請我啊?”
  “我哪是什麽大律師啊,我接不了她的案子,韓翼當她老公的代理律師了。”
  袁明皓本來略帶笑容的一下變的有些僵持:“跟韓翼打啊?”
  孟曉梵看著袁明皓的表情知道他有所顧忌,眼神很是猶豫。
  “這個事,你讓我考慮一下吧,韓翼這人你也知道。”
  “你怕他啊?”
  “誰怕他。”袁明皓立刻反駁到,“客戶在這呢,你胡說什麽啊?”
  “沒事,她也是律師,你的心情她能理解。”
  袁明皓扁了扁嘴:“我不愛跟他正麵交鋒,既然她也是律師,我也不瞞你們本來我跟韓翼就有過結,萬一再輸給他案子,光看他那臉我就能氣死,而且說實話我現在已經很少打離婚的案件了。”
  “行了,你就是怕他。”孟曉梵說完話站起身看著唐璐:“走吧,咱們再找別人。”
  “你幹什麽啊?拿話激我啊?”袁明皓語氣裏有點不服氣。
  “這官司還沒打呢,你就先想著輸了,這屋子裏虧了都是熟人還都是搞法律的,你不打離婚案,因為那都是小案子,她老公是誰你知道嗎?還記得鄭克然嗎?宇恒的客戶裏怎麽也能排前二十位了吧,他離婚案子是小案子嗎?我把大生意送你嘴邊,是你自己膽慫不敢張嘴吃的。你還怪我拿話激你,你怕輸給韓翼,你怎麽不想想你要是贏了呢?”
  袁明皓看著孟曉梵嗬嗬的笑起來:“孟曉梵,我怎麽最近聽著傳言說你跟韓翼快成一家子了,看你這氣勢怎麽又不像啊,難道你是在告訴我,我還有希望?”
  “你甭貧了,你就來句痛快話,接還是不接?”
  袁明皓帶著點無奈的笑:“行,先說說具體的情況吧。”袁明皓雖然對韓翼多少有些忌憚,但是一聽是鄭克然離婚,對他的誘惑力也是很大的。在跟唐璐握手告別的時候,一直安慰著她:“官司嗎,就得打著看,別人不愛說自己是靠離婚案發跡的,可我還就得承認靠離婚案走的運,所以我這方麵還是有些經驗的,放心吧,我會盡力的。”
  孟曉梵趕回宇恒的時候,發現韓翼不在所裏,猜測他可能又要出去辦事了,她坐在辦公室裏看了會,繼承析產的案子,已經通知她很快要開庭了。看了眼手表到了下班時間,律所裏的人已經都走的差不多。她收拾了包下了樓,袁明皓接了唐璐的案子,讓她心裏放鬆一點,不緊不慢的把MP3拿出來開始聽相聲。
  快走到地鐵口的時候,忽然有人上來輕拉了她胳膊一下,她轉頭一看,發現林誠帶著笑正看著她。
  “我叫你好幾聲了。”
  “哦。”孟曉梵像是意識到了什麽趕忙把耳機摘了:“聽相聲呢,沒聽見。”孟曉梵仔細打量著林誠,穿著考究的西服,淡藍色的襯衣,沒係領帶典型的商務休閑打扮,側頭看著林誠身後,曾經在韓翼樓下見過的那輛賓利車正停在路邊,心裏不免小小的翻湧一下。林誠這種穿著打扮,配上英俊的外貌,身旁還停著輛讓人側目的汽車,讓進地鐵的人頻頻轉頭觀望他們。
  “有事嗎?”孟曉梵急忙詢問著,總是被人看上兩眼,也讓她覺的有些別扭。
  “給你拿了點東西。”林誠遞了本相冊給孟曉梵。
  孟曉梵拿了相冊,看著他的表情覺的有些神神秘秘的,她剛要翻看相冊看,林誠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別笑出來啊”
  孟曉梵眨了兩下眼,心裏更是好奇了,她翻看相冊裏麵都是孟小帥的照片,孟小帥的身旁還跟著一隻更小的狗,跟孟小帥的樣子十分相像虎頭虎腦的像個小絨球,孟曉梵一邊看臉上忍不住掛上了笑,看到後頭看見小狗趴在孟小帥的頭上兩個一起睡覺的樣子,孟曉梵真的咯咯笑出了聲。
  “林小帥都當爸爸了,碰到另一個養京巴的不容易,剛好還是隻小女狗,後來就給小帥娶了個媳婦,一窩生了三個,親家說男狗先挑一隻,本來想挑一個給你送去,後來想起你老媽怕狗,我就自己養著了,我這輩分又提高了。”林誠帶著他溫暖的笑容看著孟曉梵。
  孟曉梵還在低著頭翻著照片,最後是林誠跟兩個狗的合照:“你就為給我送照片啊?”
  “嗯,前天把狗拿回來的,昨天給他們照了幾張相,突然很想讓你看看,就把照片洗出來給你送過來。我晚上要跟建築商吃飯,我不跟你多說了,我也不送你了,我先走了啊。”
  孟曉梵看著林誠點了點頭,林誠的笑容漸漸消失在升起的玻璃中。孟曉梵依然站在原地翻著相冊,忽然有個過來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她差點被拽了一個跟頭。韓翼拉著她沒說話,隻是往自己車的方向走,走到那一把把她塞進副駕駛,然後去了駕駛位,孟曉梵被韓翼這種突然的舉動弄的有些犯愣,手裏攥著那個相冊眼睛卻一直盯著他看。韓翼轉頭看著孟曉梵一句話不說,伸手把她手裏的相冊一把拿過來翻了翻,直接扔到了駕駛位的前方,隨即發動得了車子離開了律所。孟曉梵的整個狀態還一直僵硬著,看著韓翼不喜不怒的樣子不知道要說什麽了。過了很久,她輕聲問:“去哪?”
  “送你回家”韓翼的回答很簡單,依然的麵無表情。
  一路上韓翼一直閉口不言,到了孟曉梵家的小區門口,韓翼把車停在了路邊:“到了。”就像是個出租車司機。
  “哦。”孟曉梵輕輕的點了點頭,解開安全帶剛要下車,轉頭看著韓翼:“那個,我的相冊。”
  韓翼長出了口氣,拿過那相冊開始翻,翻了一會又猛的合上了,他轉頭看著孟曉梵:“你多大了?”
  “二十七。”
  “我怎麽覺的你像七歲啊?”
  “我哪像七歲?”孟曉梵低頭開始審視自己,琢磨著韓翼的話,難道他是說我發育不良?
  “別看了,我說你腦子像七歲。抱著個狗照片站在大馬路上嗬嗬的傻笑什麽呢?你就不怕別人把你當缺心眼?”
  孟曉梵眨著眼睛想著韓翼的話,心想著我這看照片也招你了?
  “我一直就挺缺心眼的,你剛發現啊?”
  “你”韓翼覺的被孟曉梵一句話噎了個半死,他極力調整著呼吸:“三月份的時候,我們家門口的貓都配了好幾窩了你知道嗎?”
  孟曉梵看著他搖了搖頭。
  “原來是六隻貓,現在我看快十六隻了,我決定要去給它們都做絕育,不然它們會以幾何級數的增長方式增長,這種行為才是對小動物負責的行為,這才是一個成熟男人會幹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孟曉梵轉頭看著韓翼開始笑,笑到後來越來越大聲,最後表現的有些要岔氣似的。
  “行了,知道了。一個成熟男人的表現是把小動物們都給閹了,而不是去給它們拍照片。”
  “孟曉梵”韓翼覺的自己又快被她激怒了。
  孟曉梵把相冊拿出來翻開擺在韓翼麵前:“這照片裏的狗挺可愛的,我這是本能反應,這人看見毛茸茸又小又可愛的東西不都是喜歡嗎,就跟看見小孩似的不都喜歡嗎?”
  “小孩又不長毛”韓翼依然生氣的瞪著孟曉梵。
  “您要非這麽較勁,我也得反抗了啊,小孩不長毛的這話是成熟男人說的嗎?”
  “袁明皓接案子了嗎?”
  孟曉梵一下子又被韓翼問愣了,心想你這轉的也太快了點吧?她看著韓翼點了點頭:“接了。”
  “算他有運氣”韓翼隨口說了句評價。“好了,我氣消了,你可以回家了。”
  “您生氣啦?怎麽那麽愛生氣啊?氣吹大的。”說完孟曉梵想開門下車。
  韓翼一把拉著孟曉梵胳膊:“其實我脾氣挺好的。”
  孟曉梵看著他眨巴了兩下眼睛:“有時候我們說謊話的時候要稍微婉轉一點。”
  韓翼在一直盯著她看,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嫉妒就是這種感覺嗎?”韓翼的臉上掛了點笑容:“韓崢小時候有一次看見他同學買了新書包,他跟我說他也想要一個,那時候我還在上學呢,我就把一個月的午飯錢省下來也給他買了一個。他跟我說,哥哥有時候我真嫉妒他,要什麽有什麽,我跟他說哥哥有一天也讓你要什麽有什麽。我當時想嫉妒這種東西都是小孩子才有的情感。我沒有的東西很多,可是我覺的我沒嫉妒過別人,但是我剛才真的特別嫉妒他,他為什麽就能想著給小狗拍照片哄你開心,我卻整天想著給那窩貓做絕育?原來嫉妒就是你特別想要什麽的時候,卻怎麽也得不到,可是別人卻輕而易舉就得到了,我承認有些東西他有我沒有,這種嫉妒的程度要看我有多想要。”
  孟曉梵聽著韓翼的話,心裏多了點感觸,想了半天不知道說什麽能安慰他,她拿著那照片給韓翼指了指:“其實你好好看看這狗真的挺可愛的,真的是因為這狗可愛,不為別的。”韓翼轉頭看了孟曉梵一眼,又看了眼那照片,“沒你可愛。”
  孟曉梵這幾天一直在打那個析產案,開庭三次做出了一審判決。她跟最近剛熟悉的法官聊了會天,了解了一下最近幾個案子的情況走了出來,天已經擦黑了。
  孟曉梵剛一走下樓梯發現,她的委托人坐在樓梯上正等她,一看見她出來了,立刻衝了上來。
  “孟律師,這案子咋就這麽判了?”一個中年大媽帶著她的兒子在追著孟曉梵問問題。
  “嗯,法官也是根據繼承法做出的判決。”
  “這不對啊,這跟你當初跟我們說的不一樣啊?”
  “我說什麽了?”孟曉梵被他們略帶指責的口氣弄的有些莫名其妙,她緩慢的朝樓梯下走著。
  兩個人一直在跟著她:“你當初說,能幫我們爭到兩間房子的錢。”
  “我沒這麽說過。”
  “你說過,你肯定說過,我這兒子和他媳婦都沒工作我們挺困難的,我們老家去世了,我們靠這房子的錢解決困難呢,而且最後老家那三年是我們去世走的。你當時就說幫我爭取來著。”
  “對,我是說過,我說可以請法官酌情考慮到你們照顧老人的行為,適當多判定你們一些,而且法官確實多判了你們十萬元啊。”
  “我們當時問你能不能多判給我們一間房,你說所有結果都得等審判結束才能知道,你會幫我們爭取。”
  “對,我說我盡量幫你們爭取最大利益,我沒說過要幫你們爭到一間房,我已經盡力了啊”孟曉梵覺的跟這兩人說話越來越說不通。她快步的走下樓梯向公車站走去。
  中年大媽著急的跑上來,一把耗住了她的馬尾辮:“你這個小丫頭怎麽這樣,我們付了那麽多律師費,你就幫我們打這種官司嗎?你盡力就完了?我們也沒說同意啊?我們想好了我們不同意。”
  孟曉梵扭過身去拽大**手:“您放手,您別揪著我頭發啊。您有話好好說。”
  “我們給錢讓你打官司你就這種態度嗎?”
  大**兒子像是也被攛起了火,過來抓著孟曉梵的脖領子,前後晃動著:“對,這得重審,我們不同意。”
  “你可以提出不服,接著打官司,你們也可以請別的律師,我認為這個判決已經很公正了,我不是單幹律師,我是有律所有工作單位的,那律師費不是我訂的價錢,那有明碼標價的,什麽案子什麽費用,你們也是簽合同的。幹什麽,鬆手”大**兒子雖然不高,可是也像是又把子力氣,抓著孟曉梵的脖領子晃的她頭直暈。
  “你就是個騙子,大騙子。”男人似乎有些生氣的要掄起拳頭打孟曉梵,還沒出手,有個人攬了孟曉梵的肩膀,把她按到懷裏去了,男人抓著孟曉梵脖領子的手別了勁。
  韓翼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使了力氣,他瞪著男人,輕吼著:“鬆手”韓翼比大**兒子高出了一個頭,他一臉的怒容和壓倒性的氣勢,讓男人也一下膽怯了。
  “你們幹什麽?行為恐嚇,企圖傷害,言語誹謗?你們想幹成哪個,我送你們去法庭上坐坐?”
  孟曉梵還被韓翼按在懷裏,她輕輕的推了他一下很小聲的說:“行了,他們也沒動我,你別嚇他們了”
  “我們這跟孟律師討論案子呢,你是誰啊?輪的到你管嗎?”
  “我沒看見你們在討論案子,我就看見你們在打她?我是她老公我怎麽不能管?”
  孟曉梵轉頭瞪了韓翼一眼,沒出口反駁,剛要說話,韓翼先開口了:“你們對案子有什麽不滿意可以去上訴,再上訴要付新的費用,聽的懂嗎?律師做哪些工作那合同裏寫的很清楚,如果你們不懂去找人問問。你們敢動她,我讓你們今天拿的錢全都吐出來。”
  孟曉梵終於離開了韓翼的胸前,拿胳膊拐了他一下:“你怎麽說話跟黑社會似的。”
  “孟妹夫,你消消氣,我們也不懂法,我們就是急的,你別跟我們一般見識。可這案子我們還是想再審審。”
  “公事去律所談,你也可以去找別的律師問問,看看你的案子重審還有沒有變更的希望。”說完韓翼就拉著孟曉梵上了車。
  孟曉梵坐在車上,心咚咚的跳,自己努力了半天結果被抓頭發拽脖領子的經曆讓她心裏有了點膽怯,鬧半天這隨時還有被打的危險啊?人家不管你盡沒盡力。
  “你少幹點讓人擔心的事,行不行?”韓翼的語氣裏有很多不滿:“不是我有等級偏見,那有些人他就是素質偏低,怎麽說都說不通,這也就是律師喜歡打高端客戶的官司其中一個原因,說話都省事。你碰到了這樣纏著你的人你就不要在走出法院了,你可以在裏麵打電話叫我來啊,我今天要是沒來呢?你還不就被人打了?”
  “行,我知道了。”孟曉梵覺的韓翼像個說教的家長。
  “你看你那頭發讓人抓的跟梅超風似的。”
  孟曉梵聽著韓翼的形容笑出聲來,她拉下鏡子看了看:“還真有點像啊。”
  韓翼將車開出了法院大門,一邊開還一邊抱怨著:“還孟妹夫?怎麽論的?怎麽也應該從我這論吧?把我論你那去了,真跟這些人說不通

  119
  唐璐的離婚案,她申請了不公開審理,所以是不能旁聽的,孟曉梵也不能作為代理人出庭,心裏總是有些著急。看韓翼出現在律所的時候,實在是想去問到底怎麽樣?可是她內心裏關心的是唐璐,她不知道要從韓翼那聽見什麽樣的回答,才算符合她內心的想法了。
  “案子怎麽樣了?”孟曉梵還是忍不住問了。
  “沒有怎麽樣,等下次開庭。”
  韓翼的這個回答總是讓人有些失落,但是也在她的預料之中。不可避免的臉上帶上了點失望的神情,轉身想要離開韓翼的辦公室。
  “隻是在走既定程序。”韓翼看著她的背影說了句話。
  孟曉梵轉過身來看著他點了點頭。
  晚上孟曉梵接到了唐璐的電話,唐璐的語調有些低沉:“我覺的那個韓翼不是好對付的人。”聲音裏都是擔心。“今天鄭克然都沒來,隻有我在,我覺的他從頭到尾都沒看過我跟袁律師,總之看著就是讓人覺的別扭。”
  孟曉梵覺的唐璐對韓翼的第一印象倒是很符合韓翼的特點,“他……就是這樣。”實在找不到可以安慰的話。
  “現在我跟鄭克然他們家算是徹底決裂了,那女的懷了他們鄭家孩子,他**對她可好了,根本就不把我們離婚的事當一回事。”唐璐說話間聲音開始顫抖。
  “既然已經有了這個決定就別想那麽多了,維持在那個婚姻裏就能好受嗎?”
  “嗯,走一步說一步吧,離婚鬧上法庭真的壓力很大,就好像把自己刨開了給別人看一樣,雖然我申請旁聽回避了。說實話,我看著韓翼我有點怕他。”
  唐璐的擔心,也不是無由而來,孟曉梵的腦子裏隻是劃過了韓翼把她困在門中間說的話,韓翼的話表明了他對這個案子有了詳盡的考慮,可是那些話卻不能說出口用來安慰人,因為她有時候真的不知道韓翼在考慮什麽。
  韓翼依然幹著自己的工作,離婚案似乎隻是他工作裏很小的一件事情,總讓人覺的他根本都懶的提自己正在辦這麽一個案件,孟曉梵也在忙著手頭的工作,幾次想提看著韓翼的表現隻能忍下了。
  第二次開庭沒有一天,唐璐打電話約了孟曉梵在外麵見麵,孟曉梵趕過去的時候,唐璐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她看著孟曉梵一行眼淚落下來,“我不想打這官司了,沒意思。好歹我也是個法律係的碩士研究生,我幹嗎讓人在法庭上那麽侮辱我”
  “你到底怎麽了?別這麽衝動”
  “那韓翼一直在法庭上問我生不出孩子的事,恨不得把我幾次流產全都問清楚了,最後一直問我是不是醫生下診斷我確實不能生了。我都快哭岔氣了,他還在問我,他怎麽是這樣的人啊?今天鄭克然來了,庭審結束的時候,連鄭克然都打電話來跟我解釋說不是他讓韓翼這樣的。這個事,我已經夠受傷了,他幹嗎非要往我傷口上撒鹽啊,看著一個女人失控的哭泣就讓他這麽高興嗎?我真懷疑他是個變態。要不是袁律師在法庭上阻止他,說我是個為家庭責任身心受傷害的女人,我看他還得繼續問下去。”
  唐璐突然這麽評價韓翼,孟曉梵的心裏有些難受,可是就像韓翼說工作是工作,私事是私事,如果自己出於個人情感去指責他好像十分的不妥,可是唐璐的話還是讓她覺的有些隱隱的痛。
  晚上下班的時候,韓翼突然來找她看著心情似乎很好:“走,我請客吃飯,順道送你回家。”
  “不用了吧?”
  “你有事?”
  孟曉梵看著他一直在想說出什麽事來比較合適,眼神恍惚了兩秒鍾。
  “編不出合適的理由就別拒絕我,快點走。”韓翼站在門口看似表情平靜,眼神卻是不容否定。
  “想吃什麽?”韓翼在一旁詢問著。
  “隨便”
  韓翼沒再詢問,自己已經做了決定,把車開到了一間高檔餐廳,停靠在停車場:“下車吧,這家的魚做的挺好。”說完自己先下車了。
  孟曉梵跟著他走進了飯店,韓翼把菜單交給她,孟曉梵搖了搖頭,韓翼就開始點起菜。
  “韓崢,下下個星期就準備動身去美國了,你跟我去機場送他吧?”話語間就像一個家人。
  “嗯。”孟曉梵輕輕的嗯了一聲,立刻看見了韓翼開心的笑容。
  菜一端上來,韓翼就不停的給孟曉梵加菜:“吃吧,不是挺能吃的嗎?”
  孟曉梵看著他開始猶豫,想了想還是低頭開始吃東西,吃了半天似乎都嚐不出滋味。
  “唐璐,雖然是個新時期的新女性學曆也不低,可是她挺傳統的,她總是流產這事已經很讓她傷心了,其實是讓每個女人都傷心。那個……那個……”孟曉梵說完話歎了口氣:“我不該提官司,更沒權利指責什麽,畢竟這是工作,可是她是我朋友,我要忍著不說我總是覺的難受,也許我跟你說這個事,好像對於律師這個職業顯的不成熟了,可是憋著總是不好受的。”
  韓翼看著她是一臉的笑容:“袁明皓是個聰明人,他會知道什麽時間該說什麽的,你要相信他。他要抓不住機會怎麽能混到現在這樣?”
  孟曉梵對韓翼這種說話方式,很不習慣,聲音突然有些提高了:“你幹嗎老在這故弄玄虛啊,我是挺想裝成冰雪聰明,參透事事似的,也架不住你老這麽整幺蛾子。你要想裝大尾巴狼,你就繼續裝,我還真懶得問呢”說完孟曉梵就氣哼哼的開始吃東西。
  韓翼也開始低頭吃東西,表情是得意:“可輪到你生氣一回,我怎麽這麽高興啊。”
  孟曉梵抬頭看著韓翼很想脫口而出說他是個變態,想了想還是忍了。
  接下來的日子,孟曉梵時常和唐璐打電話溝通,有時候相約碰麵,唐璐的情緒也逐漸穩定了,雖然每次還總是罵韓翼變態,“我的眼淚都快在法庭上流幹了,那天他在法庭上轉彎抹角的我其實就是個沒見識的女人,說我是一個受封建傳統思想蠱惑至深的女人,其實我跟鄭克然根本就不合適。接著她就問我是不是曾想過找人替鄭克然傳宗接代,我說沒有了。我覺的袁律師反應還挺快的,後來他說我是被迫無奈的了,可是我沒答應,我就是沒答應,我覺的連那法官都同情我。”
  “法官能同情你是好事。”
  “嗯,我覺的沒準到我反攻的階段了,最近袁律師一直在問關於鄭克然那二奶的事情,鄭克然也解釋不清楚。我看現在袁律師信心挺足的,跟我說一定要堅持住。”
  孟曉梵看著唐璐的狀態似乎是放了點心,隻是希望案子能多判給她一些利益。
  四次開庭之後,孟曉梵接到了袁明皓的電話:“韓翼,代表他的當事人,跟我提出要庭下和解,要協議離婚了。真可笑,看著不行了就玩這個,我才不和解,你要有空就給我帶話,說我就是不和解。”說完袁明皓就把電話掛了。
  孟曉梵一直猶豫著,想著如果能判定鄭克然有過錯在先判定離婚,怎麽想也是袁明皓贏了官司,怎麽想對唐璐都是有好處的,偶爾想著庭下調解是不是也能多少保住韓翼一點麵子,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去敲了韓翼辦公室的門。
  韓翼的表情是平常,正在低頭看著別的文案。
  “那個……”孟曉梵站在他麵前那個了好久。
  “哪個?”韓翼抬頭看著她。
  “您提出庭下調解協議離婚了?”
  “對,我跟袁明皓提了。”
  “可是他剛剛打電話說他不調解。”
  “他上次跟我說了,我讓他好好考慮,他跟你說是因為他考慮好了?還是讓你探我口風來了?”
  孟曉梵想了想:“後者吧,其實他也挺小心謹慎的。”
  “嗯。”韓翼輕嗯了一聲,拉開抽屜拿了個複印件出來扔在桌子上:“跟你的朋友說最好接受調解協議離婚,真打下去就實在太沒意思了。”
  孟曉梵拿起那個複印件看了一眼,是一份協議,是鄭克然和唐璐簽的關於找別的女人給鄭克然生孩子的協議,下麵有兩個人的簽名。孟曉梵有些吃驚的看著韓翼。
  “你的朋友,沒跟你提過他們還簽過協議?”
  孟曉梵看著韓翼搖了搖頭,韓翼的臉上掛上點笑:“也難怪,要打官司的時候,你朋友把協議原件給燒了,可能她自己覺的丟人吧,居然簽這種東西。不過鄭克然也麽那麽傻,人家複印了。”
  “複印這東西又不能當準,簽名都是印的,而且這東西本來就沒有法律效率,拿出去也當不了證據。”
  韓翼拿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輕捶了兩下,向後靠在了椅子上像是在放鬆:“這案子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完全是在打心裏戰,我連相關的婚姻法條例都懶得往出提。你知道是哪個法官嗎?”
  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聽說了。”
  “你跟他遇到過嗎?”
  “沒有”
  “知道他手下的離婚案通常是怎麽樣嗎?”
  孟曉梵繼續搖頭。
  “那法官世故到極點,大男子主義傳統思想教育的根深蒂固,他通常在判定這種有錢人的離婚案的時候,都會覺的女的來是為了分錢。袁明皓教唐璐一口咬定從來沒同意過他在外麵找人替他生孩子,我可什麽都沒教給過鄭克然,袁明皓問他為什麽你還沒離婚,可是另一個女人已經懷孕兩個月了,鄭克然一下就傻了。開庭前我跟鄭克然聊過,其實他對唐璐還是有感情的,至少有親情在,不管怎麽說都那麽多年了,唐璐在法庭上哭,我看他也挺不好受的。”
  孟曉梵低著頭一直聽著韓翼的話,沉默了很久:“你讓唐璐一直在法庭不停的哭,讓她承認她就是生不出孩子,是為了讓法官和鄭克然同情她?”
  “我就是愛整幺蛾子,我就是愛裝大尾巴狼。”
  “這複印件,我一直壓著還沒往出拿,我跟鄭克然說的要不庭下協議離婚吧,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們這麽鬧終歸是不好,對生意也不好,這證據實在是登不了大雅之堂,你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現在官司的走勢形勢也不是很好。是他考慮再三自己同意的,多少也念了點這幾年的夫妻之情吧。你去跟你朋友說,也念念夫妻感情吧,鄭克然不會虧她的,這證據拿出去雖然會被袁明皓否了,可是你覺的那個頑固的又傳統的法官會怎麽想,他會覺的你前麵說的都是謊話,你也根本就同意你老公在外麵找人生孩子,你覺的他還會同情你?這是我幫你朋友選的最好的一條路。鄭克然終究也不是傻子,不然他也不會當初想著再複印一份,就算他傻他還有家人,你朋友簽這協議的時候可是當著一家人的麵簽的。”
  孟曉梵坐在聽著韓翼的話長出了一口氣,她看著韓翼點了點頭:“好,我去跟她說。”孟曉梵站起來走到門口想了一下,轉頭看著韓翼:“謝謝你”說完就開門出去了。

  120
  孟曉梵和唐璐的談話伴隨著唐璐的眼淚進行了很長時間,唐璐的心情是極度複雜,特別是提到她和鄭克然之間感情的時候,聽到的是她無休止的歎氣聲。
  “我一直在想,我不是為了恨誰,也不是為了非要爭個誰對誰錯才非要上法庭打這個離婚官司,我隻是想為我這些年對婚姻的付出討一個說法。”唐璐坐在那裏沉默了好久,“調解吧,不用再打了。”
  孟曉梵和唐璐坐在袁明皓辦公室的時候,袁明皓懷抱著雙臂一直在喘著粗氣:“我就怕遇到你這種委托人,那麽重要的事你不說以為就瞞的過去嗎?打著打著官司突然冒出個你想不到的證據,弄你個措手不及,律師就怕這個。”
  “袁明皓”孟曉梵出言阻止了袁明皓的抱怨。
  “這官司能贏,你知道嗎?”袁明皓很不甘心的看著唐璐。
  孟曉梵知道袁明皓最不甘心的事情,是他能贏了韓翼,結果唐璐決定要私下調解,協議離婚,讓袁明皓與這種機會又失之交臂了。
  “行了,袁明皓附加協議都簽了,協議離婚你也能提到額外的律師費用,那不是小數,能掙錢就可以了。”孟曉梵深知袁明皓對韓翼的心理,隻是她不便說出來,韓翼在這個官司裏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袁明皓在一旁撇了撇嘴:“咱本來就不是在意錢的人,我隻是替你朋友覺的可惜。”
  “我朋友都不覺的可惜,哪用的著你替啊?你什麽想法我心裏清楚,現在你的委托人已經不想打了,你何必呢?不都是以委托人的利益為主嗎?”
  袁明皓做了個深呼吸,終於點頭說了句:“我知道了。”
  庭下調解進行的很順利,鄭克然和唐璐都是坐在那沉默不語,一直是代理律師在進行商榷。兩個人似乎對金錢的討論問題都已經不再重視了,最終鄭克然同意轉讓公司的20股份給唐璐,一套房子及家裏的一輛‘捷豹’轎車,主要是因為鄭克然手頭套用不出那麽多現金,他先用公司的股份賠償,再用現金慢慢購回,唐璐點頭同意了。
  再次坐在袁明皓的辦公室,袁明皓變的喜笑顏開的,因為20的股份實則鄭克然要賠給唐璐2200萬人民幣,在某種意義上他是完勝了,比他開庭前的索賠金額還要高出多的多。他為他的律所從這個案子裏掙了將近200萬的費用,孟曉梵估計他自己的抽成也一定少不了。
  “謝謝你。”唐璐的表情很平靜,向袁明皓表示了感謝。
  “客氣什麽?你不是孟律師的朋友嗎?我也是盡了一個律師的本份。不過不管怎麽說,你這官司打的算是值了,雖然最後是接受調解了,可是要是不打估計也得不到這麽些好處,這結局真是再好不過了,你可以問問孟律師,沒準她打一輩子官司都掙不到這麽多錢呢。”
  “袁明皓”孟曉梵瞪了他一眼:“你要是太激動了,你就休息休息,不會說話別亂說。”
  袁明皓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說了不合適的話,馬上閉了嘴巴。
  唐璐的眼神是放空,眼角流下了眼淚:“是啊,也許我這樣被很多人認為是幸運。”她轉頭看著孟曉梵擠出一絲笑來:“我現在就是人們說的那種什麽都沒有,就剩下錢了。”
  孟曉梵看著她的樣子心裏很不好受,輕輕的拉了她的手。
  “這幾天,我一直在回憶我跟鄭克然的過去,那時候我還在上學,他總是來學校找我,我們倆手拉著手在校園裏走,常常想著我們的未來,恨不得連將來孩子上哪個大學都討論過了,還總是說以後有錢了要怎麽樣,要去哪和哪,要買哪的房子。錢是越來越多了,卻不知道原來認定一輩子的人跑哪去了,也許不隻是鄭克然變了,其實我也變了,咱們在學校的時候你們都是我的小嘍囉、小跟班,你們覺的我像是能呼風喚雨似的,後來我真是變成個徹頭徹尾的怨婦了,什麽時候都是在抱怨。哎”唐璐長歎了一口氣:“你加油吧孟曉梵,至少你還在堅持著你自己”
  孟曉梵回到律所的時候,看著陸可神神秘秘的朝她直招手,孟曉梵靠了過去。
  “聽說,韓律師輸給袁明皓啦?”陸可一臉發現新大陸的表情。
  孟曉梵扁了一下嘴:“你怎麽天天都這麽閑啊?”
  “你看你這臉,說你們家男人輸官司你就急了。”
  “我真羨慕你,能有時間關注這麽多無關緊要的事。”
  “這哪叫無關緊要的事啊?很快大家都會參與討論的,這明明是個新話題嗎。袁明皓這小子行啊,能耐見長啊。”
  “那叫輸嗎?庭外調解好嗎”
  “那不是讓袁明皓逼的沒辦法才調解的嗎?”
  孟曉梵看著陸可的表情心裏是真有點生氣:“什麽叫沒辦法啊?你知道什麽啊?”
  “那你這知道的給我說說。”
  “我不知道”
  “切不知道就不知道唄,發什麽脾氣啊?越來越像你們家男人了。”
  “我求求你了,姑奶奶你別再胡說了行不行。”孟曉梵說完就像逃跑似的躲進了辦公室裏。一個人靜下來,側頭看著那一方街景,想著別人討論的這個事情,心裏對韓翼多了幾分歉意。
  周末孟曉梵徹徹底底的睡了個懶覺,這麽久了似乎對忙碌的生活她已經習慣了。孟曉磊跟李茹像是泡在蜜罐裏的兩個人,幾乎每個周末都相約外出,去的都是沒創意的地方,不是紫竹院公園就是頤和園回來就一臉欣喜的說:“我發現紫竹院公園也挺好玩的啊。”
  “其實你在小區裏轉轉會發現也挺好玩的。”
  “你各種羨慕嫉妒恨吧?”孟曉磊看著孟曉梵本想說句打趣的話,遭到的是老妹一記白眼球。“得,我錯了,要不然周**跟我還有李茹咱三玩去吧。”
  “不去,我有安排了。”
  “誠哥,從上個月開始一直在外地考察,他們家那公司好像要在外地開發新樓盤。”孟曉磊在一旁有一搭無一搭的說著話。
  “我知道”孟曉梵輕聲的回答著。
  “你知道?”
  “嗯,他跟我說了。”
  “哦,我跟李茹在考慮結婚了,也都不小了,主要想著李茹歲數越來越大,畢竟她是女的,想讓她早點踏實。”
  孟曉梵轉頭看著孟曉磊:“知道了,李茹比我還小兩月呢。”
  孟曉梵周日並沒什麽安排,隻是不想讓老哥帶著同情的心理邀請她去當個電燈泡,想了半天自己待在家裏也很無聊,收拾了收拾出去四處逛逛。無目的的從一個商場出來逛進另一個商場裏,到處亂看一樣也不想買,無意中看見一間音像店好像是本區域最大的一家,雖然她不是發燒友,聽相聲也都是從網上下載,還是忍不住走了進去,隻是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挨著貨架一個接一個的看著,無意中走到交響樂的區域,腦子裏突然劃過了林誠的影子,想起他們逛音像店,林誠建議她聽交響樂的事情,突然意識到他那個時候是被任夢感染的,腦子裏回憶到那個場景,下意識的看著那一排排的CD,一下子找到當初林誠推薦她聽的那個作品,貨架上隻剩一張了,她伸手把那張拿了下來。突然另一隻手也伸過來想拿,隻是比孟曉梵慢了一步,孟曉梵抬頭看著,是一個男人,三十初頭的模樣,五官端正,穿著得體。他看著孟曉梵拿了CD有點無奈的笑了笑表情裏都是遺憾。孟曉梵有點尷尬,她其實根本不想買隻是想到了隨便看看,她趕忙把CD放:“我就是看看。”她輕聲的解釋了一下。
  男人像是如獲至寶一樣,突然拿了那個CD:“朝貨架對麵的一個人輕喊著,任夢,還有一張原版的。”手裏搖晃著CD像是一個勝利的旌旗。
  任夢正站在角落裏試聽著CD,她朝男人喊的方向看過來,先是甜甜的一笑,很快看見了站在一旁的孟曉梵,她笑容保持著向孟曉梵點了點頭,掛上了耳機朝她走了過來。
  “好巧啊”
  “是啊,真的挺巧的。”
  男人站在一旁是一臉的欣喜:“你們認識啊?”
  兩個女人看著他點了點頭,“朋友”幾乎是異口同聲。
  “你要這CD嗎?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們認識。”
  “不,不,不。”孟曉梵忙著擺了擺手:“我真的是隨便看看,你要吧。”
  男人看著任夢詢問著:“你是說要這個吧?”
  任夢帶著笑點了點頭。
  男人站在一旁翻看了下手表:“都中午了,一起吃飯吧,你跟你朋友碰到也不容易,我請客好吧?”
  “不用了。”孟曉梵忙出口拒絕。
  “來吧,上次我邀請你來看交響樂,你也沒來。”孟曉梵看見任夢的目光裏都是懇切,隻能朝她點了點頭。
  三個人在路邊找了個不大不小的餐館,點了幾樣家常菜。
  “你們喝什麽?”男人在一旁熱情的詢問著。
  “可樂吧。”孟曉梵隨口說了個答案。
  任夢轉頭看著服務員:“有沒有健怡可樂?”服務員看著她搖了搖頭。“哦,那就可樂吧。”
  男人看著她們倆帶著笑:“女孩子都怕胖,你們在這坐著,對麵有個超市,我去給你們買去啊。”
  任夢趕忙阻止了他:“不用了,我就隨口問問。”
  “沒關係,菜上來還早呢。”說完男人就帶著笑走出了餐館。
  孟曉梵轉頭看著男人的背影,猶豫了好久:“他……他……”
  “他對我挺好的。”任夢在一旁說了話:“他是我們團的小提琴手,雖然不是首席可是我覺的他也很有才華。”
  孟曉梵轉過頭來看著任夢點了點頭:“他和你?”
  “我也不知道,我隻是覺的他對我挺好的,現在男人對我好,我心裏有點害怕,我怕我有天成了別人的負擔。他三十三,沒結過婚,不管怎麽說我是個離過婚的女人了。”
  “你對他是什麽感覺?”
  “淡淡的,很溫暖。說句話,你別不高興,他總是讓我想起林誠。”
  孟曉梵看著任夢搖了搖頭:“林誠他?”
  “我們偶爾見麵,他現在公司的事特別忙,幾乎都在應酬和忙生意的事情,醫生已經把我回醫院複查的時間改為半年了,說我恢複的很好,隻是讓我按時堅持吃藥。我每次看見林誠的時候心裏總是說不出的遺憾,總是覺的自己怎麽就那麽蠢,會錯過對我那麽好的人,我想不會有人再像他對我那麽好了。從他**媽找我,我就感覺到我跟他是不會有結果的,林誠的態度讓我更清楚了這一點。我想我又在幹蠢事情了,身邊出現個對我好的男人,可是我又開始滿腦子想著林誠。”
  “如果你覺的,他能給你幸福,你就不要錯過。”
  “我擔心我自己配不上他,主要在想我還是個病人。”
  “醫生不說你恢複的很好嗎?”
  任夢帶著點笑容看著她:“你跟林誠會在一起嗎?”
  “如果我覺的碰到個能給我幸福的人,我什麽猶豫都不會有的,我也會回報給他一輩子的幸福。盡我所能別的什麽都不會再想。”
  任夢看著孟曉梵點了點頭:“對待感情,我可能真的不算是個好女人,想的不明白做的不純粹”
  孟曉梵站在韓翼麵前一直看著他。
  “幹嗎盯著我看,我臉上有髒東西啊?”
  “不是,在猶豫要不要請你吃飯,唐璐的案子,外麵都說你……”
  “我也不是沒輸過案子,你怕我想不開啊?不過吃飯倒是個好提議。”
  “超市那個案子已經快有結果了,我已經代表委托人提出反訴索賠了。”
  韓翼的眼神裏閃過一絲驚喜:“有點意外,不用把潛力表現的這麽明顯吧。”
  “可能下周就要判了,那公司的老板很高興,說要請吃飯,聽著挺好的地,我跟他說有結果了再吃吧,我想帶著你一起去。”
  韓翼的嘴撇到了一旁:“用別人錢,請我吃飯,你可夠會過的。會過日子挺好,又多一個優點。”
  “不是,隻是沒被委托人請過飯,心裏有點擔心,怎麽說你也是領導,想請你去坐鎮。”
  “好,我陪你去,不過你還得再請我吃一頓,誠心實意點。”

  121
  孟曉梵代表的超市被科技公司起訴違約的案子,她向科技公司提出了反訴,索賠80萬元違約賠償金。最終法院判定科技公司賠償給超市所屬的公司65萬元人民幣,而宣告了審理結束。這個結果令孟曉梵的委托人很滿意,她自己也很滿意。技術部門的負責人一直在對孟曉梵表示感謝。
  “這麽長時間,孟律師都一直這麽有耐心,越到後來我們心裏越踏實,我已經跟我老總聯係過了,他開心的不得了,說這回您該答應我們的邀請來吃飯了吧?”
  “嗯,案子有結果了,這飯我吃的也終於心安理得了。”
  一間高檔海鮮酒樓的豪華包間,公司的老板,總經理和技術部門的負責人一行五個人,加上孟曉梵和韓翼。七個人圍坐在一張碩大的桌子旁,房間裏被裝修的金碧輝煌的頗有幾分皇宮的架勢。
  孟曉梵是第一次被委托人請吃飯,這種氣氛讓她還有點不自在,公司的老板的態度自有些高高在上的氣勢,但也能從眉宇間看出他對孟曉梵的肯定來。
  “這是我們律所的領導,韓翼韓律師。”孟曉梵在跟他們做著介紹。
  “我見過這位韓律師,上次在青島技術鑒定,後來韓律師也趕過去了。”技術部門的負責人在給老板做著解釋。
  公司的老板端起了酒杯:“孟律師,韓律師,今天這頓飯我是早就想請了,不為別的就為韓律師向我們推薦孟律師幫我們打官司我也得向你表示感謝,當然更感謝的是孟律師,我主要是對於她這種工作態度很感動啊,這官司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關鍵倒不是錢的事情,是想起來咽不下這口氣,你們不知道這係統一開始把我青島的那間超市弄成什麽樣了,亂七八糟了一個月,他倒好先告起我來了。我當時聽見了就生氣的說了一句,我還沒告你就算不錯了,這孟律師果然幫我實現這個願望了。”說完老板就是一陣大笑:“來來,咱們把這杯幹了?”
  孟曉梵端著酒杯看著公司老總:“劉老板,我們今天是開車來的,現在查酒查的嚴,我陪您喝吧,韓律師他沾酒就醉,我怕他醉了弄不回他去。”孟曉梵心裏覺得韓翼是應該少喝酒,特別是這頓飯是因為她的原因,還有她也的確擔心被警察抓到。
  “也好啊,律師都是守法的好公民,韓律師不喝就不喝吧,不過我一直有個疑問想請教孟律師。你真的有三十五歲?”
  孟曉梵被公司老板問的有些臉紅,她轉頭看著韓翼,發現韓翼正帶著笑看著她。
  “那個……撒了個小謊,我今年二十七”
  “哦。”公司老板像是終於被解開疑惑似的看著她:“年輕有為,很好啊”
  席間籌光交錯,大家都在說著一些場麵的上恭維的話,韓翼偶爾插一兩句嘴,孟曉梵似乎隻是個聆聽者配上點客套的笑,基本都是公司的人在拍老板的馬屁,到後來孟曉梵似乎更專注在吃飯的事情,端上一碗蟹黃魚翅粥,孟曉梵拿勺子攪了攪剛要喝,一縷頭發順著耳畔掉了下來,差點掉在粥碗裏,韓翼突然伸手抓住了那縷頭發,幫她別到了耳後,輕聲的說了句:“差點掉粥碗裏。”孟曉梵轉頭看著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劉老板到先說話了:“你們倆是不是一家子?”
  孟曉梵微微搖了搖頭,韓翼在一旁突然插嘴了:“對,馬上就是一家子了。”
  劉老板一陣哈哈的笑,朝一旁經理使了個眼色,經理從包裏拿出個信封來,放在孟曉梵麵前:“我原來隻是想請孟律師的,沒想過孟律師還帶了韓律師來,本來我是為了感謝孟律師還準備了點費用,想單獨給她,你這一在還又是她的領導我到不好意思拿出來了,怕你們律所有什麽規矩給孟律師找麻煩,後來想再找機會給她,鬧半天你們是一家子啊?那我就沒必要藏著了,這是十萬塊錢,很少孟律師別嫌棄就當是你為這案子的車馬費了。”孟曉梵一口粥直接嗆到嗓子眼裏了,她拿著餐巾紙捂著嘴輕輕的咳嗽了幾聲,韓翼一直在拿手輕拍著她的背,很小的聲音說了句:“你看你這點出息。”雖然劉老板沒聽清韓翼說了些什麽,但是看著韓翼對孟曉梵如此親昵的動作和滿眼的愛意倒是很相信他們是一家子了。
  孟曉梵看著那信封真是不知道要怎麽處理,不知道該拿還不該拿也不知道劉老板是不是還有別的話,要是韓翼不在她肯定第一反應是推辭了,因為人家是付了律師費用,沒有必要再多給錢了。她轉頭看著韓翼,韓翼回看了她一眼既沒說讓她拿也沒說讓她不拿。
  “劉老板是不是還有什麽別的事情?或者案子?”韓翼帶著笑看著中年男人。
  “也不是什麽大事,我的公司這幾年生意是做的很開,我除了有好幾間超市連鎖之外,我還有好幾個食品加工廠,我又馬上計劃開個酒樓高端定位,打算跟這間的檔次開的差不多吧。我現在法律方麵的糾紛案子是越來越多,我原來沒當一回事我是想有官司就去找律師唄,不過我現在改主意了,我想聘請孟律師當我們公司的顧問律師。”
  “韓翼笑著點了點頭,這是好事,我代表我們律所感謝您。”
  劉老板撇了嘴:“我隻想請孟律師一個人,我對你們所沒興趣,她打這官司根本不懂計算機方麵的東西,可是她也敢打,後來我們技術部門的人都承認她的確挺能鑽研的。我們隻想跟她一個人簽。”
  孟曉梵在一旁大概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本來請她吃飯是想私下簽個顧問律師的協議,然後希望自己私下裏幫助他們,與所裏無關。
  “那我今天來吃這頓飯算是吃對了,我要不來,她估計也不敢答應你什麽,她正式從事律師職業也不是很長,她是宇恒的簽約律師,她要私下答應您什麽,將來傳出去對她很不好,我們的行業裏也都有點行業的規矩。孟律師她辦案子膽大,她這方麵其實很膽小,是吧?”韓翼轉頭看著孟曉梵,孟曉梵條件反射似的點了下頭。
  “她膽小是因為我們宇恒真的很強,是很多律師向往的地方,她算是我們所裏年輕律師裏衝的最猛的,很有前途,她在私下簽約這方麵會顧及很多,我要不坐在這,估計她一口就得回絕您。其實我看了您公司的業績了,您的食品廠還在跟供貨商鬧法律糾紛呢對不對?那個案子我知道您找了別的律所的律師了,其實打官司最怕的就是拖,您怕我們也怕,都想速戰速決,我對我們所的律師的辦案效率還是滿意的,您去年一年來往的法律方麵涉及的款項已經九百多萬了,還不包括孟律師這個案子,其實您真的需要聘請律所當顧問了,我們所的顧問費用不是漫天要價,會根據您的業務量來衡量的,如果您隻是欣賞孟律師,我們也可以隻安排她替您處理法律方麵的事物,其實這對她是很好的,這可以在律所裏為她提高相應的待遇和地位。關鍵是我們倆不是一家子嗎?我在哪她在哪,她不可能背著我幹什麽事。”韓翼說完話伸手按住了孟曉梵在桌子上的手,帶著笑看著劉老板。
  “好啊,夫妻同力,其力斷金啊,既然你這麽說我就在好好考慮考慮,那我食品廠那個案子孟律師是不是考慮一下啊,那個確實拖了很久了,我也早就想換律師了。”
  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好啊,我回頭仔細研究一下。”
  韓翼把桌子上的大信封拿起來,塞到孟曉梵手裏:“拿著吧。”他轉頭看著劉老板:“劉老板您要考慮好了,我把這錢折到您的顧問費用裏?”
  “哎,不要啦,本來就是為了感謝孟律師的,一點小錢,顧問費用我們在單說。”韓翼朝孟曉梵點了下頭:“拿著吧。”孟曉梵十分不好意思的把錢收了起來。
  一頓飯在愉快的氣氛中結束了,劉老板到後來一直在反複強調讓孟律師盡快幫他處理食品廠的案子,孟曉梵的酒喝的有點微熏,微紅著臉滿口的說好,會盡快幫他處理。她坐在韓翼的車上緊抱著書包,看著他:“怎麽一不小心就掙了十萬塊錢呢,真是有點不踏實。”
  “那你可把你那書包抱緊了啊。”
  孟曉梵微眯著眼睛看著他:“你是不是幹什麽事情都想的特別清楚啊?我讓你跟我吃頓飯,你倒好先把人家公司的事情弄的門清,吃頓飯都得達到點目的啊?”
  韓翼略微黑了臉:“誰願意跟他們吃飯啊?我也不認識他,劉老板是為了感謝你,我了解了解不是挺好的嗎?不管是為你還是為律所都找來一個新客戶啊,我不來你是不是得一口回絕了他?”
  孟曉梵抬眼想了想,肯定的點點頭:“嗯,估計錢我也不敢拿。”
  “請客啊,你還欠我頓飯呢。”韓翼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
  孟曉梵拿手捶了捶頭:“頭有點暈。”
  “又開始扯別的是吧?”
  “不是,是頭真暈。”
  “那你睡會吧,到你家了我叫你。”
  孟曉梵側頭蹙眉看著他:“我睡著了,你可別想對我做什麽啊。”
  “你一個三十五歲的女人,我對你能做什麽啊。”
  劉老板的公司真的很快跟宇恒簽訂了合約,聘請了宇恒當他們的法律顧問為期一年,然後就一直催促孟曉梵辦理他們食品廠的案件,這件事也被律所裏的人討論了好幾天,畢竟是有個不算小的公司跑來指名道姓的隻簽孟曉梵所在的律所。孟曉梵覺的所裏偶爾會有多事的人嘀咕她。
  她坐在辦公室裏,陸可晃晃蕩蕩的走了進來:“你最近挺火啊。”
  孟曉梵看了她一眼沒接話。
  “韓律師手指頭縫給你漏的案子怎麽就這麽好呢,馮律師給我漏的到現在還粘粘糊糊的弄不明白,我怎麽運氣比你差這麽多呢?”
  “這不是光運氣的事吧?”孟曉梵輕聲的解釋了一句。
  “是,我知道你工作比我拚命,也許我接這案子人家也不會指名道姓的最後非要跟我簽約,不過我還是羨慕你,他們都在說宇恒可能要提高你的抽成費用了,你馬上就要算是個初級合夥人的待遇了,沒準你一幹夠五年你就能是核心合夥人了呢,就像當初袁明皓一樣。”
  “這是誰說的?是韓律師說的?”
  “不是,是何律師說的。”
  “何律師?”
  “是啊,沒準他會很快來律所找你,談提高提成的事呢,這事好像目前也隻能是何律師簽字才管用吧?”
  隔了幾天,孟曉梵在快下班的時候,真的接到了何宇恒的電話。不是來律所找她,隻是約了一間高檔餐廳和她見麵,孟曉梵心裏有些忐忑。一直在詢問是什麽事情。
  “我們見麵說嗎,電話裏也實在是不好說。”
  孟曉梵猶豫了一會,還是答應了,畢竟是所裏的大老板,心想如果真的是提高提成費用,怎麽想都覺的是個好事。
  孟曉梵趕到餐廳的時候,何宇恒一臉笑盈盈的看著她,他訂了一個包間,桌子不大隻有何宇恒一個人。
  “何律師,就您自己啊?”
  “啊,是啊。”
  孟曉梵在何宇恒麵前坐下來,何宇恒拿起茶壺要給她倒水,孟曉梵趕忙接了過去:“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孟律師,你最近幹的不錯,我都聽說了。”
  “謝謝您的肯定。”孟曉梵暗想這BOSS消息果然靈通啊。
  “這律所間的競爭其實就是人的競爭,誰能聘請到好手,誰就能占更大的市場,我就是欣賞你這種工作精神的人。”何宇恒端著茶杯喝了口水:“我何宇恒對所裏的人都是很關心的,雖然我不能常常去律所上班,可是我對你們的事情還是了如指掌的嗎。”
  孟曉梵笑著點了下頭。
  “我對工作努力的律師,一向是大大的給予獎勵的,你可能已經聽說了,我準備提高你的費用提成了,你馬上在所裏就是初級合夥人的地位了。”
  孟曉梵的臉上還是忍不住掛上了欣喜的笑容:“謝謝您,何律師。”
  “謝什麽,這是應該的事情嗎。”何宇恒忍不住歎了口氣:“我這身體真是不好,不能從事過於激動的工作了,這都是當初開創宇恒的時候給累的,後來還一不小心被車撞了,其實我這是久病勞疾啊。我出車禍成就了袁律師,我其實心裏是很欣慰的,我就是這麽個人,喜歡看著年輕人的成長,看到他們取得好的成績我心裏說不出的高興,可是有些人吧,他未必像我這麽想。”接著又是何宇恒更重的歎氣聲:“我提高你的費用,我本來可以大大方方的回律所的,我真是考慮再三才在所外麵見你啊。小翼這孩子真是我一點一點教起來的,他聰明好學,膽大心細,各方麵素質都很好,就是太薄情寡義了。我對他真是處處考慮的周到,關懷備至,就上次我知道他離婚了,我特意八月十五安排了活動不就是為他著想嗎?八月十五我從來都不去律所的,我是怕他孤單寂寞,作為一個長輩,我真是從心裏關心他,可是你看看他呢?我早就知道他窺視律所很久了,人家袁明皓在律所待的好好的,做的處處優秀,他各種擠壓人家。人家都忍了,莫名其妙的就突然發脾氣把人家弄走了。逼著我在,合夥人的會議上挺他啊。他這人心機重,你要沒點腦子什麽時候被他算計都不知道呢。我知道現在所裏風言風語的傳你們倆有什麽曖昧關係,我從來沒信過,為什麽呢?因為我看的出你孟律師是個聰明人。當初,林先生把你介紹來的時候,隻說你是他的遠房表妹,我也就信了,後來我才知道你是他的女朋友啊,林先生真是個出色的年輕人,家世背景也好,這要擺在現在這些年輕女孩麵前,那都得是讓人搶的男人。”
  “林先生現在在逐步接管家裏的生意,上上個星期我在海南還遇見他了,他好像在那考察什麽的。我們在那打了場球,他高爾夫打的很好,我從來沒贏過他。說著說著,他就跟我提你,可能你們現在年輕人是鬧了點矛盾,他自己也跟我說,他現在跟曉梵鬧了點別扭,是他做的不對,他想有一天你肯定能原諒他。具體的我是不好問什麽,就林先生這各方麵的條件和身家,就是再傻的人他也分的出優劣是吧?律所的那些人,就是愛以訛傳訛,傳的後來都走樣。所以,我真就不信,你跟韓翼能有什麽。那是因為他們都不知道你男朋友是什麽樣的人小翼這人脾氣臭到家了,原來他不管律所具體事的時候,他拿正眼看過誰啊,現在律所的事都壓他身上,他可能是稍微好點,但是這改不了本質,可是我不生他氣,我心裏還是愛護他的。問題我這麽想,人家未必也這麽想,我拿紅心對著人家,人家沒準還要抽刀捅上幾下呢。”
  孟曉梵初步判定何宇恒是在極力的拉攏她,可是自己這麽小個律師,就算簽了劉老板的顧問,在所裏的客戶量也排不上什麽。
  “林先生,上周回來了,你知道嗎?”
  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他打過電話了。”
  “你看看,林先生心裏總是惦記著你的,去哪都打電話報平安,可見這心裏拿你當家人看了,我今天跟他說我要找你談事情,他馬上說他今天沒應酬,也可以來吃飯談事情來的。”
  孟曉梵突然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你是說他一會也來啊?”話音剛落,包間的門被服務員打開了,林誠被服務員引導進來,何宇恒一看見林誠滿臉堆笑的起身迎了上去:“哎呀,林先生我們這正說你,你就來了。”
  “稍微有點事,耽誤了一下,不好意思。”
  林誠一看見孟曉梵臉上就立刻掛上了笑,他一臉輕鬆的坐到了孟曉梵旁邊:“這幾天一直想見你,終於找了理由見到了。”。

  122
  孟曉梵代表的超市被科技公司起訴違約的案子,她向科技公司提出了反訴,索賠80萬元違約賠償金。最終法院判定科技公司賠償給超市所屬的公司65萬元人民幣,而宣告了審理結束。這個結果令孟曉梵的委托人很滿意,她自己也很滿意。技術部門的負責人一直在對孟曉梵表示感謝。
  “這麽長時間,孟律師都一直這麽有耐心,越到後來我們心裏越踏實,我已經跟我老總聯係過了,他開心的不得了,說這回您該答應我們的邀請來吃飯了吧?”
  “嗯,案子有結果了,這飯我吃的也終於心安理得了。”
  一間高檔海鮮酒樓的豪華包間,公司的老板,總經理和技術部門的負責人一行五個人,加上孟曉梵和韓翼。七個人圍坐在一張碩大的桌子旁,房間裏被裝修的金碧輝煌的頗有幾分皇宮的架勢。
  孟曉梵是第一次被委托人請吃飯,這種氣氛讓她還有點不自在,公司的老板的態度自有些高高在上的氣勢,但也能從眉宇間看出他對孟曉梵的肯定來。
  “這是我們律所的領導,韓翼韓律師。”孟曉梵在跟他們做著介紹。
  “我見過這位韓律師,上次在青島技術鑒定,後來韓律師也趕過去了。”技術部門的負責人在給老板做著解釋。
  公司的老板端起了酒杯:“孟律師,韓律師,今天這頓飯我是早就想請了,不為別的就為韓律師向我們推薦孟律師幫我們打官司我也得向你表示感謝,當然更感謝的是孟律師,我主要是對於她這種工作態度很感動啊,這官司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關鍵倒不是錢的事情,是想起來咽不下這口氣,你們不知道這係統一開始把我青島的那間超市弄成什麽樣了,亂七八糟了一個月,他倒好先告起我來了。我當時聽見了就生氣的說了一句,我還沒告你就算不錯了,這孟律師果然幫我實現這個願望了。”說完老板就是一陣大笑:“來來,咱們把這杯幹了?”
  孟曉梵端著酒杯看著公司老總:“劉老板,我們今天是開車來的,現在查酒查的嚴,我陪您喝吧,韓律師他沾酒就醉,我怕他醉了弄不回他去。”孟曉梵心裏覺得韓翼是應該少喝酒,特別是這頓飯是因為她的原因,還有她也的確擔心被警察抓到。
  “也好啊,律師都是守法的好公民,韓律師不喝就不喝吧,不過我一直有個疑問想請教孟律師。你真的有三十五歲?”
  孟曉梵被公司老板問的有些臉紅,她轉頭看著韓翼,發現韓翼正帶著笑看著她。
  “那個……撒了個小謊,我今年二十七”
  “哦。”公司老板像是終於被解開疑惑似的看著她:“年輕有為,很好啊”
  席間籌光交錯,大家都在說著一些場麵的上恭維的話,韓翼偶爾插一兩句嘴,孟曉梵似乎隻是個聆聽者配上點客套的笑,基本都是公司的人在拍老板的馬屁,到後來孟曉梵似乎更專注在吃飯的事情,端上一碗蟹黃魚翅粥,孟曉梵拿勺子攪了攪剛要喝,一縷頭發順著耳畔掉了下來,差點掉在粥碗裏,韓翼突然伸手抓住了那縷頭發,幫她別到了耳後,輕聲的說了句:“差點掉粥碗裏。”孟曉梵轉頭看著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劉老板到先說話了:“你們倆是不是一家子?”
  孟曉梵微微搖了搖頭,韓翼在一旁突然插嘴了:“對,馬上就是一家子了。”
  劉老板一陣哈哈的笑,朝一旁經理使了個眼色,經理從包裏拿出個信封來,放在孟曉梵麵前:“我原來隻是想請孟律師的,沒想過孟律師還帶了韓律師來,本來我是為了感謝孟律師還準備了點費用,想單獨給她,你這一在還又是她的領導我到不好意思拿出來了,怕你們律所有什麽規矩給孟律師找麻煩,後來想再找機會給她,鬧半天你們是一家子啊?那我就沒必要藏著了,這是十萬塊錢,很少孟律師別嫌棄就當是你為這案子的車馬費了。”孟曉梵一口粥直接嗆到嗓子眼裏了,她拿著餐巾紙捂著嘴輕輕的咳嗽了幾聲,韓翼一直在拿手輕拍著她的背,很小的聲音說了句:“你看你這點出息。”雖然劉老板沒聽清韓翼說了些什麽,但是看著韓翼對孟曉梵如此親昵的動作和滿眼的愛意倒是很相信他們是一家子了。
  孟曉梵看著那信封真是不知道要怎麽處理,不知道該拿還不該拿也不知道劉老板是不是還有別的話,要是韓翼不在她肯定第一反應是推辭了,因為人家是付了律師費用,沒有必要再多給錢了。她轉頭看著韓翼,韓翼回看了她一眼既沒說讓她拿也沒說讓她不拿。
  “劉老板是不是還有什麽別的事情?或者案子?”韓翼帶著笑看著中年男人。
  “也不是什麽大事,我的公司這幾年生意是做的很開,我除了有好幾間超市連鎖之外,我還有好幾個食品加工廠,我又馬上計劃開個酒樓高端定位,打算跟這間的檔次開的差不多吧。我現在法律方麵的糾紛案子是越來越多,我原來沒當一回事我是想有官司就去找律師唄,不過我現在改主意了,我想聘請孟律師當我們公司的顧問律師。”
  “韓翼笑著點了點頭,這是好事,我代表我們律所感謝您。”
  劉老板撇了嘴:“我隻想請孟律師一個人,我對你們所沒興趣,她打這官司根本不懂計算機方麵的東西,可是她也敢打,後來我們技術部門的人都承認她的確挺能鑽研的。我們隻想跟她一個人簽。”
  孟曉梵在一旁大概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本來請她吃飯是想私下簽個顧問律師的協議,然後希望自己私下裏幫助他們,與所裏無關。
  “那我今天來吃這頓飯算是吃對了,我要不來,她估計也不敢答應你什麽,她正式從事律師職業也不是很長,她是宇恒的簽約律師,她要私下答應您什麽,將來傳出去對她很不好,我們的行業裏也都有點行業的規矩。孟律師她辦案子膽大,她這方麵其實很膽小,是吧?”韓翼轉頭看著孟曉梵,孟曉梵條件反射似的點了下頭。
  “她膽小是因為我們宇恒真的很強,是很多律師向往的地方,她算是我們所裏年輕律師裏衝的最猛的,很有前途,她在私下簽約這方麵會顧及很多,我要不坐在這,估計她一口就得回絕您。其實我看了您公司的業績了,您的食品廠還在跟供貨商鬧法律糾紛呢對不對?那個案子我知道您找了別的律所的律師了,其實打官司最怕的就是拖,您怕我們也怕,都想速戰速決,我對我們所的律師的辦案效率還是滿意的,您去年一年來往的法律方麵涉及的款項已經九百多萬了,還不包括孟律師這個案子,其實您真的需要聘請律所當顧問了,我們所的顧問費用不是漫天要價,會根據您的業務量來衡量的,如果您隻是欣賞孟律師,我們也可以隻安排她替您處理法律方麵的事物,其實這對她是很好的,這可以在律所裏為她提高相應的待遇和地位。關鍵是我們倆不是一家子嗎?我在哪她在哪,她不可能背著我幹什麽事。”韓翼說完話伸手按住了孟曉梵在桌子上的手,帶著笑看著劉老板。
  “好啊,夫妻同力,其力斷金啊,既然你這麽說我就在好好考慮考慮,那我食品廠那個案子孟律師是不是考慮一下啊,那個確實拖了很久了,我也早就想換律師了。”
  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好啊,我回頭仔細研究一下。”
  韓翼把桌子上的大信封拿起來,塞到孟曉梵手裏:“拿著吧。”他轉頭看著劉老板:“劉老板您要考慮好了,我把這錢折到您的顧問費用裏?”
  “哎,不要啦,本來就是為了感謝孟律師的,一點小錢,顧問費用我們在單說。”韓翼朝孟曉梵點了下頭:“拿著吧。”孟曉梵十分不好意思的把錢收了起來。
  一頓飯在愉快的氣氛中結束了,劉老板到後來一直在反複強調讓孟律師盡快幫他處理食品廠的案子,孟曉梵的酒喝的有點微熏,微紅著臉滿口的說好,會盡快幫他處理。她坐在韓翼的車上緊抱著書包,看著他:“怎麽一不小心就掙了十萬塊錢呢,真是有點不踏實。”
  “那你可把你那書包抱緊了啊。”
  孟曉梵微眯著眼睛看著他:“你是不是幹什麽事情都想的特別清楚啊?我讓你跟我吃頓飯,你倒好先把人家公司的事情弄的門清,吃頓飯都得達到點目的啊?”
  韓翼略微黑了臉:“誰願意跟他們吃飯啊?我也不認識他,劉老板是為了感謝你,我了解了解不是挺好的嗎?不管是為你還是為律所都找來一個新客戶啊,我不來你是不是得一口回絕了他?”
  孟曉梵抬眼想了想,肯定的點點頭:“嗯,估計錢我也不敢拿。”
  “請客啊,你還欠我頓飯呢。”韓翼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
  孟曉梵拿手捶了捶頭:“頭有點暈。”
  “又開始扯別的是吧?”
  “不是,是頭真暈。”
  “那你睡會吧,到你家了我叫你。”
  孟曉梵側頭蹙眉看著他:“我睡著了,你可別想對我做什麽啊。”
  “你一個三十五歲的女人,我對你能做什麽啊。”
  劉老板的公司真的很快跟宇恒簽訂了合約,聘請了宇恒當他們的法律顧問為期一年,然後就一直催促孟曉梵辦理他們食品廠的案件,這件事也被律所裏的人討論了好幾天,畢竟是有個不算小的公司跑來指名道姓的隻簽孟曉梵所在的律所。孟曉梵覺的所裏偶爾會有多事的人嘀咕她。
  她坐在辦公室裏,陸可晃晃蕩蕩的走了進來:“你最近挺火啊。”
  孟曉梵看了她一眼沒接話。
  “韓律師手指頭縫給你漏的案子怎麽就這麽好呢,馮律師給我漏的到現在還粘粘糊糊的弄不明白,我怎麽運氣比你差這麽多呢?”
  “這不是光運氣的事吧?”孟曉梵輕聲的解釋了一句。
  “是,我知道你工作比我拚命,也許我接這案子人家也不會指名道姓的最後非要跟我簽約,不過我還是羨慕你,他們都在說宇恒可能要提高你的抽成費用了,你馬上就要算是個初級合夥人的待遇了,沒準你一幹夠五年你就能是核心合夥人了呢,就像當初袁明皓一樣。”
  “這是誰說的?是韓律師說的?”
  “不是,是何律師說的。”
  “何律師?”
  “是啊,沒準他會很快來律所找你,談提高提成的事呢,這事好像目前也隻能是何律師簽字才管用吧?”
  隔了幾天,孟曉梵在快下班的時候,真的接到了何宇恒的電話。不是來律所找她,隻是約了一間高檔餐廳和她見麵,孟曉梵心裏有些忐忑。一直在詢問是什麽事情。
  “我們見麵說嗎,電話裏也實在是不好說。”
  孟曉梵猶豫了一會,還是答應了,畢竟是所裏的大老板,心想如果真的是提高提成費用,怎麽想都覺的是個好事。
  孟曉梵趕到餐廳的時候,何宇恒一臉笑盈盈的看著她,他訂了一個包間,桌子不大隻有何宇恒一個人。
  “何律師,就您自己啊?”
  “啊,是啊。”
  孟曉梵在何宇恒麵前坐下來,何宇恒拿起茶壺要給她倒水,孟曉梵趕忙接了過去:“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孟律師,你最近幹的不錯,我都聽說了。”
  “謝謝您的肯定。”孟曉梵暗想這BOSS消息果然靈通啊。
  “這律所間的競爭其實就是人的競爭,誰能聘請到好手,誰就能占更大的市場,我就是欣賞你這種工作精神的人。”何宇恒端著茶杯喝了口水:“我何宇恒對所裏的人都是很關心的,雖然我不能常常去律所上班,可是我對你們的事情還是了如指掌的嗎。”
  孟曉梵笑著點了下頭。
  “我對工作努力的律師,一向是大大的給予獎勵的,你可能已經聽說了,我準備提高你的費用提成了,你馬上在所裏就是初級合夥人的地位了。”
  孟曉梵的臉上還是忍不住掛上了欣喜的笑容:“謝謝您,何律師。”
  “謝什麽,這是應該的事情嗎。”何宇恒忍不住歎了口氣:“我這身體真是不好,不能從事過於激動的工作了,這都是當初開創宇恒的時候給累的,後來還一不小心被車撞了,其實我這是久病勞疾啊。我出車禍成就了袁律師,我其實心裏是很欣慰的,我就是這麽個人,喜歡看著年輕人的成長,看到他們取得好的成績我心裏說不出的高興,可是有些人吧,他未必像我這麽想。”接著又是何宇恒更重的歎氣聲:“我提高你的費用,我本來可以大大方方的回律所的,我真是考慮再三才在所外麵見你啊。小翼這孩子真是我一點一點教起來的,他聰明好學,膽大心細,各方麵素質都很好,就是太薄情寡義了。我對他真是處處考慮的周到,關懷備至,就上次我知道他離婚了,我特意八月十五安排了活動不就是為他著想嗎?八月十五我從來都不去律所的,我是怕他孤單寂寞,作為一個長輩,我真是從心裏關心他,可是你看看他呢?我早就知道他窺視律所很久了,人家袁明皓在律所待的好好的,做的處處優秀,他各種擠壓人家。人家都忍了,莫名其妙的就突然發脾氣把人家弄走了。逼著我在,合夥人的會議上挺他啊。他這人心機重,你要沒點腦子什麽時候被他算計都不知道呢。我知道現在所裏風言風語的傳你們倆有什麽曖昧關係,我從來沒信過,為什麽呢?因為我看的出你孟律師是個聰明人。當初,林先生把你介紹來的時候,隻說你是他的遠房表妹,我也就信了,後來我才知道你是他的女朋友啊,林先生真是個出色的年輕人,家世背景也好,這要擺在現在這些年輕女孩麵前,那都得是讓人搶的男人。”
  “林先生現在在逐步接管家裏的生意,上上個星期我在海南還遇見他了,他好像在那考察什麽的。我們在那打了場球,他高爾夫打的很好,我從來沒贏過他。說著說著,他就跟我提你,可能你們現在年輕人是鬧了點矛盾,他自己也跟我說,他現在跟曉梵鬧了點別扭,是他做的不對,他想有一天你肯定能原諒他。具體的我是不好問什麽,就林先生這各方麵的條件和身家,就是再傻的人他也分的出優劣是吧?律所的那些人,就是愛以訛傳訛,傳的後來都走樣。所以,我真就不信,你跟韓翼能有什麽。那是因為他們都不知道你男朋友是什麽樣的人小翼這人脾氣臭到家了,原來他不管律所具體事的時候,他拿正眼看過誰啊,現在律所的事都壓他身上,他可能是稍微好點,但是這改不了本質,可是我不生他氣,我心裏還是愛護他的。問題我這麽想,人家未必也這麽想,我拿紅心對著人家,人家沒準還要抽刀捅上幾下呢。”
  孟曉梵初步判定何宇恒是在極力的拉攏她,可是自己這麽小個律師,就算簽了劉老板的顧問,在所裏的客戶量也排不上什麽。
  “林先生,上周回來了,你知道嗎?”
  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他打過電話了。”
  “你看看,林先生心裏總是惦記著你的,去哪都打電話報平安,可見這心裏拿你當家人看了,我今天跟他說我要找你談事情,他馬上說他今天沒應酬,也可以來吃飯談事情來的。”
  孟曉梵突然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你是說他一會也來啊?”話音剛落,包間的門被服務員打開了,林誠被服務員引導進來,何宇恒一看見林誠滿臉堆笑的起身迎了上去:“哎呀,林先生我們這正說你,你就來了。”
  “稍微有點事,耽誤了一下,不好意思。”
  林誠一看見孟曉梵臉上就立刻掛上了笑,他一臉輕鬆的坐到了孟曉梵旁邊:“這幾天一直想見你,終於找了理由見到了。”。
  “神經病”林誠嗬嗬的笑起來:“誰用你報答?誰用你努力工作報答。”
  “林誠,我們已經分開了,你總是這樣對我,我心裏會難受的。”
  “別說了。”林誠突然停住了腳步,深蹙了眉頭:“我又想見你,又不敢見你就是怕你跟我說一些我不想聽的話,我們還不如談工作呢。”林誠心裏很難受,他突然意識到他對於喜歡女人的方式總是在為她們考慮事情,可惜孟曉梵不是任夢,他們此刻的關係,他的付出會讓這個女人不安,她是個不喜歡感情有複雜牽絆的人。
  “好,那我不說了,可是我還是想努力工作報答你。”
  “行,你好好報答我,你最好天天把我記在心裏想著報答我。”
  宇恒的合夥人會議大神小神全都到場,會議室裏坐滿了人,孟曉梵作為初級合夥人也被允許列席會議,又讓陸可羨慕不已,陸可是沒有資格列席的。會議室裏的律師少說也得三十來人,孟曉梵在角落裏擠了座位坐了下來,低著頭隻是希望沒人有知道她在這最好。
  何宇恒最後一個進的會場,滿臉的笑意,進來不停的跟各位律師打招呼,偶爾目光掃過了孟曉梵臉上帶上點笑容點了點頭。孟曉梵側頭迎接到的是韓翼的,略帶質詢意味的目光,她又再次把頭低了下去。
  會議商討了很多問題,比如未來律所的發展方向,目前存在需要改進的問題,韓翼還宣布了馮利律師作為了律所新的核心合夥人。
  何宇恒坐在那四處張望,“怎麽張律師沒來?沒人通知他開會嗎?這都開會半小時了。”
  “他辭職了”韓翼輕描淡寫的說了句話。
  “什麽?”何宇恒的聲音提高了很多,讓正在低頭的孟曉梵都忍不住抬起頭來。“我怎麽不知道。”
  “他昨天晚上跟我說的,說他今天就不來了,可能還沒傳到您那呢吧。”
  “他為什麽辭職?”
  “不清楚,可能有律所挖他吧?”
  “小方呢?小方為什麽也沒來?”
  “他休病假了。”
  “休病假?他什麽病?誰批準他休病假?”
  “他跟我說他得了痔瘡,坐不住,他得去動手術,要休息三四個月您不在所裏等您批假,可能對律師的身體不好。”
  何宇恒一拳砸在桌子上:“別跟我廢話,他休產假呢?一個痔瘡要休息三四個月。”何宇恒心裏是生氣,實在擔心今天的會議他們會想要彈劾他,可是他心裏算是他貼心人的兩個律師都沒來,他心裏的預感就更不好了。
  “何律師,韓律師,像方律師這種休假的年終抽成要怎麽算啊?”
  韓翼低著頭看著手裏的會議進程,抬頭看著問問題的律師:“不變”會議室裏一陣唏噓之聲。
  “其實有時候我覺的咱們律所特別有愛,提前進入共產主義了。”曾律師在一旁說了話:“一堆人累死,一堆人閑死,你簽哪級合約你就享受哪層待遇,別的所可真沒這麽幹的。咱們所的律師覺悟都到一個境界了。”
  何宇恒的臉色此時著實的難看,自己想躲避的話題,還沒半個小時就被別人引出來了。屋子裏嘈雜的聲音四起,韓翼麵無表情的坐在那,過了一會聲音漸漸降了下去。韓翼繼續說會議下麵的議程,韓翼說了目前流失的幾個重要客戶都去了哪些競爭對手。提出了幾個律師辦案態度的問題。
  “韓律師,這跟我們真的沒關係,本來我們就忙,誰喜歡半手接別人案子,那幾個客戶本來就跟我們不熟,原來負責的律師都辭職了,我們半手接人家也不信任我們啊。”
  馮律師在一旁插了話:“這不是本來是何律師一直維係的客戶嗎?何先生不說跟你交情挺好的嗎?怎麽說走就走啊?”
  何宇恒的臉有些發白,麵部的肌肉在抽動,手也開始發抖,他額頭冒著冷汗:“我不舒服,我不舒服我要躺著。”
  “師傅,那您去辦公室先躺著吧?”
  孟曉梵似乎是裏麵最閑的一個,而且她也想遠離他們的爭吵的場麵,她站起來說了句:“我扶何律師去吧。”
  “何律師,您這種身體真的得在家休息,現在連開個會都要發病,這讓我們多擔心啊。”不知道哪個律師在一旁說了句感歎的話。
  孟曉梵扶著何宇恒去了他的辦公室,雖然他平時根本不來所裏,可是辦公室卻始終為他保留,孟曉梵扶他在沙發上躺下來。何宇恒一臉的委屈麵容拉著孟曉梵:“孟律師你看見了吧,我說他們就是要彈劾我,果然出招了吧。還好有你在,我這心裏還踏實點。”
  孟曉梵給何宇恒倒了杯水,輕聲的說了句:“您先休息吧。”轉身出了他的辦公室。陸可一把拉住了她:“怎麽樣?怎麽樣?何律師被氣吐血了?”
  “沒有,可能癲癇發作了,我剛才看他手一直在抖。”
  孟曉梵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她暫時不想去會議室,因為她心裏清楚其他問題都不是討論的重點。快到中午的時候,她去樓下給何宇恒買了飯,“您好點了嗎?我給您買飯了。”
  “我這是癲癇小發作,時常有的事,沒關係的。你吃了沒有啊?要不然一起吃啊?”
  “不用了,我吃過了。”孟曉梵說完就退了出去。
  中午休息時間,律師們都出去吃飯了,下午接著開會,孟曉梵低著頭往自己辦公室走,韓翼突然開門喊了她:“你來一下。”
  孟曉梵低著頭走進了韓翼的辦公室。
  “何律師他怎麽樣了?”
  “他說沒什麽事,我剛給他買飯了。”
  韓翼看著她點了點頭,韓翼看著孟曉梵的表情,有點擔心她對這種事的想法,他歎了口氣:“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孟曉梵依然微低著頭,沒接話。
  突然韓翼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何宇恒氣哼哼的走了進來:“韓翼,今天這會你到底開的什麽意思?你給我明明白白的說清楚了。”
  韓翼看著何宇恒猶豫了一會,歎了口氣:“合夥人抽成費用降到6,轉讓律所法人。”
  “放屁,我他**從30降到6了?”
  “師傅,這不是我的意思,這是大家的意思,6是我替您保的,從我的抽成裏分給您的,您根本不來律所上班,拿30這合適嗎?你維係的客戶現在都不在律所了,數的上來的還有一、兩個,我也是跟大家商量為了這一兩個客戶保的您的6,可是就算這一兩個客戶的公司真有法律方麵的問題,不還是我們去工作嗎?這法人問題也是為了工作方便,什麽事都得等您來簽,是件很麻煩的事,我不是說你非得轉給我,您也可以轉給曾律師,隻要他願意擔這個責任。咱們都在一起合作這麽多年了,這事不是商量著來嗎?”
  “我要是不同意呢?”何宇恒插著腰喘著粗氣。
  “您這樣,這律所沒法管理,下麵人整天質疑說你都不來律所,什麽都不管還占那麽錢,這也不是開酒樓你投資了就占股份,當初咱倆剛開所的時候,真沒花什麽錢注冊資金連十萬都不到而且是咱倆一人五萬,您現在這樣我怎麽辦?我正天在這工作也是很累的,您要非不同意,我隻好出去單幹了。”
  “韓翼,你行我對你怎麽樣?”
  韓翼的表情有點不耐煩:“那您覺的我對您怎麽樣?”
  “你出去單幹吧,我不攔著你,我看你能帶走多少人帶走多少客戶。”何宇恒氣的呼呼直喘氣,他轉頭看著孟曉梵:“孟律師,你看見了吧,上上星期咱們跟你男朋友吃飯的時候,說什麽了?我就說韓翼他對人薄情寡義吧?”
  孟曉梵在一旁低著頭不說話。韓翼此刻的表情是冰冷,他轉頭一直盯著孟曉梵看,孟曉梵餘光掃見了他的眼神把頭低的更低了。
  “韓翼,我還真就不信你能把我宇恒整垮了,你有本事你就走,我看你能帶走多少人?我告訴你我有福源地產撐著,我不怕,所裏靠福源吃飯的人也有好幾個呢。”
  韓翼似乎並不在意何宇恒的話了,他看著孟曉梵:“你們商量好了?”韓翼的臉上帶上點嘲諷的笑容:“一句都不跟我提?”
  “孟曉梵,我問你話呢?”韓翼突然有些歇斯底裏的喊了出來,把孟曉梵嚇了一哆嗦。
  孟曉梵抬頭看了韓翼一眼,轉身走出了他的辦公室,緊接著聽見韓翼像是推倒椅子的聲音,孟曉梵回了辦公室拿了文件很快又回到韓翼辦公室了。
  韓翼似乎也很生氣的,環抱著雙臂站在窗口看著窗外,何宇恒像是比剛才情緒平穩了很多,坐在沙發上看著韓翼的背影:“這會還要繼續開嗎?韓翼你出去自己弄律所也不容易,你拿20已經很多了,是所有核心裏最多了,你別這麽浮躁。”
  孟曉梵站在何宇恒麵前,看著他,“何律師。”何宇恒側過頭來臉上帶著笑。韓翼也背轉過身來看著孟曉梵,孟曉梵抬眼看了他一眼,她把手裏的文件放在了何宇恒麵前:“這提高提成的協議,我沒簽。韓律師如果要走的話。”孟曉梵側頭繼續看著韓翼,像是下了個決心:“我跟他一起走。”
  孟曉梵說完這句話屋內的氣氛安靜了,似乎隻能聽見三個人呼吸聲,韓翼站在窗口開始上揚嘴角,都後來他都有些不好意思的背轉過身去。
  “福源,如果要換律所,我沒意見,如果福源跟著我走了,我會為福源好好服務。就是這樣”孟曉梵說完了長舒了一口氣,像是解脫了一樣。

  123
  何宇恒的臉色越來越白了,能看見他額頭一直在冒汗,眼神裏有很多的不甘心和不理解:“孟律師,你怎麽這樣?我們之前說的好好的,我給你的條件是很優厚的,你怎麽就看著眼前的一時的利益?”
  孟曉梵不想解釋什麽,她看的出何宇恒很生氣,她怕說多了會刺激到他。
  “師傅,這個事情不關孟律師的事,就算她是個初級合夥人的身份也剛提上來沒幾天,我跟她之間不是什麽利益不利益的關係。”
  何宇恒臉上一陣嘲弄的笑:“孟律師,我有時候覺的你是聰明人,可是我對你的行事也不太敢恭維,林先生這麽幫你是為什麽?”
  “何宇恒”韓翼突然在一旁喊出來,“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你別混為一談。”
  “這是私事嗎?你不彈劾我,我會說這些話嗎?孟律師有些話不好聽,我不會往出說,我不說隻是出於對林先生的尊重,當然了我現在對他感到很不值”
  孟曉梵緊閉了嘴巴,做了個深呼吸:“今天這個事情是遲早的事,您都快三年不來律所工作了,其實我在想也許是因為韓律師在這大家才忍了三年不提這個事情,畢竟都覺的您跟他感情深,而且他還在這撐著所裏,也許換了別人沒準早就會鬧了。”
  何宇恒聽了孟曉梵的一時接不上話,想了半天突然說:“孟律師,你這樣就不對了,你才來律所幾年,那當初我建立宇恒的時候,你還是沒畢業的黃毛丫頭呢,你憑什麽教訓我?三年不來律所我也沒閑著啊,我在維係宇恒的那些大客戶,可是他在幹什麽,他在變著法的把我那些客戶和律師都擠走了,他這種做法就叫對?”
  “師傅,要不然咱倆換換位置,您來幹我的事情,我來幹您幹的事情,我相信用您的方式我也能把客戶維係好,可是我還是有些疑問他們會不會因為有個人總能陪他們吃飯打球,就永遠的跟宇恒簽約下去。”
  “韓翼”何宇恒突然站了起來:“好啊,好啊,一唱一和的配合的倒是好。韓翼我就是太仁厚了,我沒你算計的深。”說完何宇恒就氣哼哼的往門外走。
  “這會您還要開嗎?”韓翼在身後問了句話。
  何宇恒在門口停住了腳步,像是想什麽。
  “6.5,轉讓律所法人。”
  何宇恒轉過身來瞪著他。
  “7,如果您能找來新客戶,我們明年可以從新商討。律所現在業務是上升趨勢,7已經很多了,比孟律師他們都多的多,我走了別的律師不會這麽心甘情願的伺候您,讓您白拿7。”何宇恒又瞪著眼睛看了韓翼好久,終於摔門走了出去。何宇恒的這種離去,讓屋內剛才緊張的氣氛一下舒緩了,孟曉梵聽見韓翼很深的呼吸聲。
  “那我先出去了,下午是不是還要開會?”孟曉梵轉身想走,韓翼突然衝過來抱住了她。
  “您幹嗎,這是工作單位。”
  “你說會跟我走,突然覺的什麽都不那麽重要了。”韓翼的語氣是愉悅和放鬆。
  “您擔心過我是嗎?”孟曉梵想到了何宇恒剛進會場時的笑容和韓翼投來的不信任的質詢目光,還有剛剛何宇恒提到福源的時候,韓翼那種失望到極點的表情。
  孟曉梵的問題問完了,韓翼將她抱的更緊了,沉默了很久,才緩聲到:“沒有,從來沒擔心過”
  這會議連開了三天,隻是中間那一天何宇恒沒來,第三天終於出現在律所了,臉上依然掛著笑,開場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哎呀,我現在真是老了,身體也欠佳,我看著律所年輕人真是一代換一代啊,我心裏高興的很。我的家人也總是勸我要多休息,可是我這心裏總是記掛著所裏的事情,這三年我幾乎都沒怎麽來,發現律所的業績也是很好的,新客戶也在不斷增加,這都是很好的表現啊,我很信任韓律師的,他這大局主持的也很好嗎?我是個有遠見有氣度的人,今天我借這個會議表個態,我拿律所年終抽成的30真的很不合適,我自己覺的非常的不妥,我自覺自願的降到9,真的你不要勸我,這是我自願的,我自願把我的錢拿出來培養新的有作為的律師,以後所裏的事情都是小翼負責,關鍵是現在本身也是他在負責嗎。小翼你就不要再勸師傅了,這是師傅最後的決定了,你的心意我心領了。我這樣自降抽成也是為你工作著想。”何宇恒說完話一直在盯著韓翼看,其他律師也盯著韓翼。
  韓翼側目看著何宇恒,嘴角掛了點笑,會場內的氣氛一直是安靜:“好,謝謝師傅對所裏工作的支持。”
  會場內終於又有了點許多竊竊私語的聲音,這結果既是大家想看到的又和最先想的有點出入,可是不管怎麽說算是符合了大眾的期望。
  “那我們以後是不是就得叫您韓主任,要不就是韓所長?”曾律師在一旁說了句玩笑。
  “還叫韓翼。”
  下了班韓翼執意要送孟曉梵回家,韓翼的臉上一直掛著欣喜的笑:“你的協議沒跟何宇恒簽,是不是為了要跟我簽啊?”說完自己先哈哈的笑起來,孟曉梵轉頭看著他,臉上忍不住掛上了點笑,側頭看著街景。
  “說實話,我並不想離開宇恒,我也不相信何宇恒會說出讓我走的話。”韓翼隻是沒料到何宇恒會去拉攏孟曉梵找福源做他的支柱。“現在出去單幹,還不合適,我也沒那麽多資金,又不想弄個混日子的事務所,而且我現在很需要錢做別的事情。等等吧如果有一天你願意的話,咱倆一起單幹,用你的名字開個事務所。”
  孟曉梵轉過頭來看著他:“想的可真遠。”
  “要不再加上我的名字?”
  “幹嗎啊,弄的像個夫妻店似的。”孟曉梵剛說完話,突然自己紅了臉,趕忙把頭別向窗外。
  韓翼的臉上是開心的笑容,笑了好久後來直接笑出了聲:“對,就弄個夫妻店。”
  接下來的日子,韓翼和孟曉梵似乎都很忙,韓翼在忙著交接工作,簽字蓋章的事情也很多,他跟孟曉梵簽訂了初級合夥人的協議,福源也續簽了宇恒繼續當他們的顧問。
  孟曉梵這幾天一頭紮進了食品廠和供貨商的案子裏,這案子一接手就是憋氣,前麵律師轉過來的材料亂七八糟,來回糾纏了快一年時間了,法官似乎是更煩,孟曉梵去了還沒開口就先被法官數落一頓,先替前手律師把罵挨了一遍,想了半天隻能是忍。委托人的意見似乎都已經不在專注輸贏問題了,他們隻希望快點結束。
  孟曉梵今天趕去法院,其實隻是為了要探探法官的口風,她試著提出要出示新證據,法官一聽就急了,“這案子還要什麽新證據,有意義嗎?你累不累?”接著就是無休止的數落和教育。孟曉梵已經預料到了,不過還是憋了一肚子氣。
  中午自己在外麵暴飲暴食了一頓,覺的心情稍微好點,趕回律所的時候,已經快下午兩點了。她一走進律所大廳就發現好幾個助理陸可小張什麽的又圍聚在一起,一臉的開心麵容,歡樂的不得了,看那樣子不知道又在嘀咕誰呢。
  孟曉梵不以為意,先回了辦公室,突然覺的口渴拿了杯子走了出來,經過陸可身邊的時候,陸可一把拉住了她,表情激動到亢奮的狀態:“帥哥,帥哥,帥哥,帥哥。”連說了四個帥哥。
  孟曉梵十分配合的說:“哪呢?哪呢?哪呢?哪呢?”上下左右的看了看。
  “在馮律師的辦公室裏。”陸可指了指。
  “嗬,您都長透視眼了,隔著屋子都能看見裏麵的帥哥。”
  “我x,你是沒看見,真挺帥的,雖然沒有韓律師帥吧,但是,不是一個帥法,韓律師的帥是貴氣,他帥的特野性,我就喜歡野性的。”
  “你原來還說你喜歡貴氣的呢。”
  “廢話那是沒遇到野性的,問題是貴氣的他不喜歡我啊。”
  一旁的小張忍不住插話了:“你喊了半天帥哥也不出來,咱們在門口這圍了半天,看屁啊,不出來我幹活去了,我就是為了看一眼娛樂一下,半天也沒娛樂成。”
  “就你這耐心娛樂的了嗎?”
  “你們真都腐到一定境界了,我去倒口水喝,渴死我了,然後我也來娛樂一下,今天老娘心裏不爽啊,被法官罵了個外焦裏嫩,哎,你這帥哥出來,我讓他給我唱個小曲他能唱嗎?”說完孟曉梵就一通嘿嘿的笑,直奔了茶水間。
  孟曉梵去茶水間倒了水一邊喝著一邊往出走,還沒走到馮律師辦公室的門口,馮律師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了,助理們和陸可都假裝趴在桌子上看東西,馮律師一邊帶著笑臉一邊跟客戶寒暄著:“陸先生,您放心,知識產權這方麵,我還是很有經驗的,您這個官司交給我肯定是沒問題的。”
  站在一旁的另一個男人插了話:“我們陸先生很忙的,平時都在畫室裏搞創作,你這有什麽問題給我打電話吧,我是他的經濟人全權負責他所有事情,他馬上就要開巡回畫展了。”
  “好好,沒問題,沒問題。”
  孟曉梵站在原地看著出來的男人居然是陸洋,她端著杯子愣在了那仿佛被定了格,陸洋側身跟陸可打了個招呼:“美女,我先走了,下次來幫你畫張素描。”陸可立刻羞紅了臉,帶著笑,輕聲的說了句:“好。”
  陸洋轉過身的時候,發現正端著杯子看著他的孟曉梵,他的笑容也漸漸收起來,他盯著孟曉梵看了很久,弄的律所的人都好奇的看著他們。
  兩個人互看了好久,陸洋靠過來擁抱了孟曉梵,他開心的側頭看著他的經濟人:“居然在這碰到我的繆斯了。”經濟人看著孟曉梵輕聲的感歎了一句:“還真是。”
  陸洋再次擁抱的孟曉梵的時候,在她耳邊輕聲了說了句:“真想你啊,曉梵。”
  孟曉梵終於回過神來了,忍不住罵了一句:“我x,今天還能不能再倒黴點了?”。

  124
  孟曉梵一把推開了陸洋,側目打量著他,陸洋的著裝風格顯得很隨興,內穿彩噴的白底T恤,外罩淺灰色的休閑西服,袖子被他挽上了手肘,露著古銅色的胳膊,依然穿著破洞牛仔褲,白色的休閑鞋子,猛的一看像是隨意,卻剛好在不起眼的位置能看到名牌的LOGO。最惹眼的是他桀驁不馴的態度,帶著點挑釁又很玩世不恭,孟曉梵仿佛又看到了曾經在中友門口第一次見到的那個男人。
  “陸洋,約了畫廊的人談事情,跟你的繆斯回頭再談吧。”
  “讓他們等著。”陸洋隨口說了句話,經紀人隻能閉了嘴。
  “把你電話給我,幹嗎老玩那麽絕還把電話號碼換了。”
  “不想給。”
  “你……”陸洋多少覺的有些沒麵子,眼睛四下漂了一下。
  “我發現,你一點都沒變,說話還是那麽氣人。”
  孟曉梵沉默不再說話了,她盯著陸洋在看。
  “好,不給就不給,你不是在這廟上班嗎?跑的了和尚跑的了廟嗎?”說完陸洋看了經濟人一眼:“走吧,咱們先去辦事吧。”
  陸洋走了,可是留下的話還是讓孟曉梵心裏暗罵了幾句,端著杯子要回辦公室,陸可一把拉住了她:“你就是傳說中的瑪麗蘇吧?怎麽碰到個有頭有臉的男的,都像是跟你有點意思似的。”
  孟曉梵聽見這話像是更生氣了:“我他**是傳說中的鳳梨酥,你哪隻眼睛看見他有臉了?”說完就氣哼哼的回辦公室了。
  隻隔了一天,孟曉梵上午出去辦事情,中午趕回律所的時候,發現大廳裏一堆人圍坐一團了,孟曉梵有點好奇的湊了過去,發現陸可正端坐著,陸洋正給她畫著素描,一堆人在一旁觀看著,窸窸窣窣的小聲嘀咕:“畫的可真像。”
  “就是,畫的可真好。”
  孟曉梵站在後麵直翻白眼,轉身順著過道往辦公室走。
  陸洋餘光掃見了孟曉梵的背影,在畫紙上緊描了幾筆,拿起來遞給了陸可:“美女,我簽名了,很值錢啊,好好收著。”
  “陸畫家,幫我也畫一張吧?”另一個女同事在一旁插話到。
  “下次幫你畫啊,下次。”說完就順著過道追隨孟曉梵去了。
  孟曉梵剛進辦公室還沒坐穩,陸洋推門走了進來,孟曉梵一看見他就一臉的煩躁。
  “我等你半天了。”陸洋輕聲的抱怨了一句,一屁股坐在孟曉梵的辦公桌上。
  孟曉梵出手推了他:“下去,你坐哪呢?”
  “得。”陸洋坐在孟曉梵對麵的凳子上,忍不住把腳搭在她的辦公桌上。
  孟曉梵看他的樣子更來氣,拿起桌子上的一個本朝他扔了過去:“把你的腳拿下去”
  “哎,你怎麽老這麽厲害啊?咱都老大不小了,怎麽還動不動就打人啊?”
  “我看見你就煩”
  “別這麽說啊,多傷感情啊”陸洋站起來把在孟曉梵辦公室的窗口看了看:“你這辦公室真小,這窗戶也不大,還夾在牆之間,隻能看這麽一小條啊?”
  “我想看大條的我到街上看去。”
  陸洋又被孟曉梵噎住了,他站在那繼續看著街景:“你不知道我前天在這碰見你有多高興。”
  “你不知道我前天在這碰見你有多掃興?”孟曉梵坐在椅子上小聲的嘀咕著。
  陸洋轉過身來,皺著眉頭看著她:“你別鬧了,我跟你說真的呢。”陸洋的表情變的很認真。
  孟曉梵的表情也漸漸的嚴肅起來:“你那有什麽真的?”
  “行了,我知道你還恨我”
  “別給自己拔這麽一個高度,你還達不到”
  陸洋又再次坐在孟曉梵對麵:“都兩年多不見了,你想過我沒有。”
  孟曉梵坐在辦公桌旁拿出個檔案袋,抽出文件翻看著裏麵的案卷。
  “你……結婚了嗎?”陸洋在對麵帶著點笑意輕聲的詢問著。
  孟曉梵抬了眼皮,掃視過陸洋的臉,又把眼皮低下了。
  “也是,就你這樣的誰敢娶你啊?也就是我當年抱著為人民服務的思想。”
  “你要吃太多了,你下去溜達溜達;你要憋的慌,門口就是廁所;你要有事你就說事,你要沒事趕緊滾蛋。”
  陸洋站起來一把從孟曉梵手裏把文件拿出來,狠狠的拍在桌子上:“有時候我真挺煩你的”
  孟曉梵看著陸洋眨巴了兩下眼睛:“那你比我幸運多了,我可不是有時候煩你。“
  陸洋一隻手撐著孟曉梵的辦公桌眼睛一直盯著她,嘴角噙著一絲笑意:“以前的感覺又回來了,真好”
  孟曉梵扁了下嘴把頭轉向了窗外:“你到底要幹嗎?”
  “你有空沒空,跟我出去一趟。”
  “不去。”
  “我都沒說去哪,你就說不去?”
  “哪我都不去。”
  “切”陸洋忍不住嘴裏冒出個不屑的感歎詞,他伸手一把把孟曉梵從椅子上拽起來,轉身朝門口走。
  “你幹什麽啊?聽不明白話?你撒手,你再拉著我,醫藥費你自理啊”
  “去看看我的畫廊,以前咱倆天天做白日夢,一直想有的那麽一個地方,那時候你還總趴在桌子上畫圖,跟我說哪副畫掛在哪,說牆角都要擺上吊蘭,窗台上都擺仙人掌。”
  孟曉梵側著眼睛看著他:“你擺吊蘭,仙人掌了?”
  “沒有,我沒你那麽俗。”
  孟曉梵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那畫廊沒窗台,都是落地玻璃,牆角我也放雕塑了。”陸洋的情緒顯得有些急切:“我真挺傷心的,你一點都不關注我了?你好歹看看畫刊什麽的,我被采訪過,題目是新銳藝術家,從蟻族誕生女人的忘性可真大,真是有了新歡就忘舊愛啊”
  “陸洋”
  “得,得,得。你肯定說我是豬八戒倒打一耙。就去看看,也影響不了你什麽?你不記得啦,以前你總是拍著手跟我說,咱們有一天肯定能有自己的畫廊,說我真的有才華遲早有一天能發光的,現在我真的有自己的畫廊了,你連看都不想看了?咱們那三年的願望,現在我終於給實現了,你就不想去還個願?”
  孟曉梵看著陸洋做了個深呼吸:“你把手鬆開,你別在我單位這拉拉扯扯的。”孟曉梵低頭思考了一會點了點頭:“好,我跟你去看看”
  陸洋終於鬆開了手,他伸手掐了孟曉梵下巴一下:“真夠事的”
  “來勁是吧?”
  “我習慣動作,習慣動作,你別跟我急。”
  陸洋跟孟曉梵一前一後走出辦公室,寫字間的人們紛紛側目,伴著交頭接耳的動作,陸洋是不羈的麵容,臉上掛著自信的微笑,經過陸可辦公桌的時候,還不忘跟陸可打聲招呼:“走了啊,美女,下次來把你電話給我啊”
  陸可怯生生的低著頭,小心翼翼抬眼看著跟在後麵的孟曉梵,不敢做任何回應。
  “我跟她逗著玩呢,我要是想要她電話幹嗎還非得等下次啊?”陸洋低聲跟孟曉梵做著解釋。孟曉梵麵無表情的站在電梯間等電梯就像根本沒聽見。電梯從一樓運行上來,門一開韓翼拎著包往裏走,經過孟曉梵身旁的時候,突然停住了腳步:“幹什麽去?”韓翼的話剛一出口,一旁的陸洋忍不住側目於他,眼神從上到下把韓翼打量個仔細。韓翼很快的意識到了一旁的男人在看他,眼神不是友好還略帶挑釁,他也抬眼掃過了陸洋的臉。孟曉梵還沒來得及回話,另一部電梯運行下來,門一開陸洋就走進去,按著電梯按鈕:“曉梵,快進來。”
  孟曉梵轉頭看著韓翼:“我出去辦點事。”還沒走進電梯,韓翼一把鉗住了她的胳膊:“他是誰啊?”很低的聲音貼在孟曉梵的耳邊。
  “他……是一個熟人我回頭在跟你說吧。”電梯裏的人已經開始抱怨,問他們到底要不要下樓,韓翼鬆開了孟曉梵的胳膊,微微的點了下頭。
  “你換男人啦?”陸洋站在電梯裏,輕聲的詢問了一句。
  孟曉梵依然是安靜。
  “他剛才看我的眼神,就跟我把他老婆帶走一樣。你男朋友不是那個一笑眼睛彎彎,臉上有個酒窩的男人嗎?”
  “陸洋,你要再說沒用的,我馬上上樓。”
  陸洋在一旁閉了嘴,走出電梯的時候,忍不住輕聲抱怨著:“我常常想起他在中友門口給我兩百塊錢的場景,我在想有一天我要把這兩百塊錢,翻一百倍的還給他,隻是可惜他已經不是你男朋友了。”。

  125
  陸洋的畫廊開在一處較為安靜的街道上,似是一處宅院,隻是用了現代的裝修風格,前麵是展覽的大廳,用了玻璃幕牆,從外麵看不清裏麵,展廳內的光線很好,玻璃幕牆把所有的光讓進了展廳,讓人感覺到即明亮又溫暖。
  陸洋和孟曉梵走了進去,畫廊的服務人員靠了過來:“陸先生,您來啦?”輕聲的詢問了一句之後眼神落在了孟曉梵的臉上,帶了點驚奇的神情。畫廊裏有一兩個客人在四處的看著,環境卻是出奇的安靜。
  “今天有什麽事嗎?”
  “張先生打電話,還是詢問那副‘意’的作品50萬賣不賣?說給您打電話都不在服務區。”
  “是嗎?”陸洋把手機掏出來看了看:“信號挺好的啊。”他轉頭看著孟曉梵:“你那小辦公室不會連信號都沒有吧?”
  孟曉梵撇了他一眼懶的和他爭辯,轉身閑懶的溜達著,開始四處看那些掛著的畫作。很多作品是她很早以前就見過的,還是她跟陸洋在一起的時候他創作的。本來隻是想來看看陸洋口中說的以前的願望,可是看著那些十分熟悉的畫作還是讓她陷入到曾經的回憶中,眼前時常晃過那些場景,自己常去的陸洋的那間小屋,安靜的坐在角落裏不敢打攪他,雖然他那時候沒有什麽高級的畫室,可是躲在角落裏偷偷看著他專注創作的時候,眼裏全都是對他的欣賞和愛意,腦子裏想著自己還是個22歲的小姑娘,常常被很多事情感動。這裏的很多畫作也讓孟曉梵感歎和感動過很多回,隻是後來陸洋時運不濟的時候都被塞在了角落裏或者床下麵,陸洋有一次發脾氣要把這些畫都拿出來燒了,發誓再也不畫畫了,孟曉梵趴在上麵死活都不肯離去,那時候她一直在懇求著陸洋:“你別燒啊,你就當把這些畫都送給我好了,這些是我的畫,你不能隨便燒。”
  陸洋跟畫廊裏的兩位客人說了幾句話,沒一會客人走了,陸洋看著服務人員:“‘意’那副作品已經賣了,你去把那它包裝一下,然後你就可以下班了。”
  孟曉梵一看才隻是下午兩點多,她轉頭看著陸洋:“你這畫廊開的還挺隨意的啊?”
  “畫廊不都是隨意嗎?能不能碰到心儀的作品都是要看緣分的,不是你耗的時間越長生意就越好,而且我這也不是生意。”
  孟曉梵掛了點淡淡的笑沿著畫廊向裏走,畫廊的正中位置上擺著一副作品讓她忍不住駐足觀看。
  “還記得這副畫嗎?這是我的鎮店之寶,我永遠都不會賣的。”
  孟曉梵看著那副畫心裏有許多酸楚,那些記憶又清晰的浮現了,有一天陸洋跟她說很想吃手包的餃子,要裏麵很多肉肚子鼓鼓麵很筋道的那種,孟曉梵下了班買了麵和肉餡跑去了陸洋的小屋,陸洋在那裏畫畫,她站在窗口的小桌子旁包餃子,屋內的燈光有些幽暗,滿月將銀質的光透過窗口撒進來,傾斜在孟曉梵的臉上。陸洋說他看到那側影的時候是一種莫名的感動,所以這副畫就誕生了。畫裏的女人,並沒有把五官描繪的很清晰,像是一個剪影,滿幅的冷色,名字卻叫‘暖心’。
  “我總是看著這幅畫,想起你那時候的樣子,你拿手背去扶你額頭上的頭發,結果卻沾了一頭的麵粉,然後你就會抬眼看著我笑。”陸洋的聲音很平靜,去掉了輕佻的聲調,隻是像一個平常人在講一段回憶,“咱們分手之後,我真的覺的日子過的更困難了,隻靠畫畫不去工作,連第二天的飯都不知道在哪,我曾經想放棄過,可是我還是想成功我想讓你後悔,我想讓你回到我麵前求我,雖然我知道這種可能性很小。有些東西真的是失去了才知道珍貴”陸洋忍不住歎了口氣,“那男人給我兩百塊錢的時候,我真的快被氣死了,被你的新男人羞辱簡直比死還讓我難受,後來我就想我得撐下去。有一次我實在熬不下去了,我就想把早期的那些作品拿到跳蚤市場去賣,想著先換幾百塊錢,知道下頓飯在哪再說。在那個跳蚤市場居然碰到個藝術商人,那個人本來隻是想去跳蚤市場上淘些小東西,可能一切都是緣分吧,也許我的運氣該來了,他看上了這幅畫問我多少錢。我想了一下說五百,結果他馬上就掏錢給我了,他拿著那幅畫跟掏到寶一樣,然後他就走了。我本來都要走了,後來我想要是能再賣一幅呢,結果過了一會他又回來了,他問我這是臨摹作品嗎?我說不是,他問這是誰畫的,我說是我,他當時滿臉的驚奇,可能我當時的樣子一身的落魄,他實在是沒想到我會是個會畫畫的人吧。後來我帶他去了那間小屋子,他看了我所有的作品,他說我很有才氣,形象也很好很適合包裝成偶像藝術家,於是我就把我自己簽給他了,各種宣傳,還請了很多的畫家評我早期的作品,一片讚揚之聲神奇般的我就在業界火了,這畫,我當初五百塊錢賣給的他,後來我又花了五十萬從他那買回來了,可笑吧自己買自己的畫。”陸洋轉頭看著孟曉梵,孟曉梵沉默不語的盯著那副畫不說話。
  “再帶你看一個。”陸洋說完話想要拉孟曉梵的手,孟曉梵很適時的把手插在兜裏了。
  “切”陸洋在一旁發表了一句感歎。他帶著孟曉梵向畫廊裏麵走,一副整牆前麵停下來,牆上有副作品被布罩了個嚴實,陸洋伸手把那罩布扯了下來,牆上是一副肖像畫,畫裏的人正是孟曉梵帶微笑,柔和,淡然,平靜。孟曉梵看到這副畫的時候表情有些錯愕,眼睛瞪大了很多倍,嘴也微微張開了,這表情另陸洋很滿意。
  “喜歡嗎?這是去年畫的,記憶裏的你。這畫在一個畫刊上登過一次,有很多人來詢問,說能收藏一個畫家的繆斯畫像是很有價值的事情。”
  孟曉梵轉過頭來,用瞪大的眼睛繼續盯著陸洋看。
  “怎麽了?是不是覺的我把你畫的太美了,這畫送你”
  “送我?”孟曉梵顯的很激動,聲音都有點顫抖,“真的?真送我?”
  “真的,我一會叫人幫你裝起來。”
  孟曉梵帶著她激動的表情看了陸洋好一陣:“得類。”說完她就開始低頭翻書包,翻了半天從裏麵掏出根熒光記號筆來,是她平時在法律書上標重點用的,她摘了筆帽舉著筆朝那畫走了過去。眼看就要走到了,陸洋跟急了似的衝過來一把握住她手腕:“你要幹什麽你?”
  “我給她畫點胡子眼鏡什麽的。”
  “臭來勁是吧?你知道這畫有人出過八十萬我都沒賣好嗎”
  “還有這麽傻帽的人呢?”
  “孟曉梵,你真是鐵石心腸,我這給你畫幅肖像,正常女的都得感動的痛哭流涕了,你不感動就算了,你在這瞎鬧騰什麽?”陸洋看著孟曉梵舉著筆的架勢真把他氣著了。
  “你不說送我嗎?”
  “送你,你就畫眼鏡啊?”
  “陸洋,其實我真不知道這畫裏的女人是誰,這真是我嗎?我這麽慈眉善目、一臉祥和,這是觀音大士,你好好看看你給她披個白頭紗,手裏在攥個柳條,我看立馬能有人給她磕一個求子求平安什麽的。你看這女人,一副普渡眾生的樣子,這就是你腦子裏的我吧,還是你希望的我啊?慈悲為懷,善待一切,這人太假了”
  陸洋攥著孟曉梵的手腕更緊了,他盯著孟曉梵看,突然把手鬆開了:“去吧,畫吧我說送你了你愛給她畫什麽就畫什麽吧,我承認是我後悔了,行嗎?是我先後悔的”
  孟曉梵舉著筆盯著他在看。
  陸洋的眼神跳躍出去:“別對男人要求太多,有時候他們的行為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他們的事業、尊嚴和愛情是一樣重要的,甚至比愛情還重要。沒有這兩樣能叫男人嗎?曉梵我不是不愛你,可是那一陣我像是永遠看不到希望一樣,你知道我多想成功啊,可是隻有你在身旁鼓勵我,我常常在想也許隻有你一個人覺的我有才華,我在別人眼裏根本什麽都不是,我在西單給人畫素描的時候,還有人為了幾塊錢跟我討價還價呢,我一生氣把那人罵了,他甩給我錢,當著麵把我畫的畫給撕了。我多少次想放棄了,可是一看到你,你就告訴我堅持要堅持,說我會成功的,但是我成功在哪啊?我想其實你根本就不懂繪畫,你隻是因為喜歡我才這麽說的,可是我的內心又想堅持。有別的女人說我有魅力有才華願意跟我上床的時候,我那時候就覺的我又被肯定了,我的自信就又回來了。我求你別再介意我那些事情了,我隻不過是為了找一種心理上的安慰。”
  孟曉梵聽著陸洋的話,臉上掛上點淡淡的笑意微微點了點頭,她長舒了口氣:“我二十二歲之前沒談過戀愛,你是我愛上的第一個男人,我跟你談戀愛之後我就想我一輩子就跟著你了,我心裏覺的你有才華所以我就支持你,其實我沒在意你成不成功,因為我知道你想畫畫。我打三份工,供你畫畫的開銷還有生活,是因為那時候我覺的那份感情很美好,我盡我的力量想要維護住你的事業和尊嚴,那請問我的事業和尊嚴呢?我放棄了這兩樣想要留住我的愛情,結果就被你無情的踐踏了。原來鬧半天,我不求回報無怨無悔的對你支持,相信你,迷戀你的才華是這麽的廉價。根本比不上那些你隨意碰到的願意跟你上床的女人的一句話。謝謝你,我現在終於知道了。”
  陸洋低著頭一直不說話,他沉默了很久:“曉梵,人總是從一個狀態到另一個狀態,很多事情不經曆,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內心,我從那些女人身上找安慰是很傷人,可是那個時候我的心理就是那樣,我現在常常在想我可能再也不會碰到一個女人心甘情願的願意為我做那些事情了,後來我紅了,很多女人說愛我,可是我紅了這感覺不一樣了。我現在很痛苦,你也看見了,這很多作品都是我早期的作品,你說這幅畫假,也許你說對了吧,我現在又總是在想在那個小屋裏的歲月了,畫評人說我近期的作品很匠氣,雖然有人替我反駁,但是我心裏清楚,那種純真的激情不在了,剩下的就是匠氣了。那天我在你單位看見你,我突然覺的這是天意,把你送回到我身邊,如果你對那三年還有記憶,哪怕想過我一分鍾,你考慮我一下,咱們能不能再回到從前?我不會跟以前一樣了。”
  孟曉梵站在那安靜了好久,“你去律所幹什麽?”
  “啊?”陸洋本以為孟曉梵在考慮他的提議,結果過了許久她問出這麽個問題。
  “打官司。”
  “打什麽官司?”
  陸洋愣了一下:“在這。”他帶著孟曉梵轉到一個角落裏,指了指牆上的畫。
  這畫孟曉梵也很熟悉,是她在陸洋那間小屋的外麵掃院子

  126
  孟曉梵跟陸洋走出了畫廊,站在門口看著他:“來,握個手吧,合作愉快你看看咱們挑個時間把協議簽了。”
  “切”陸洋一臉的不屑神情,靠上來直接擁抱了孟曉梵:“你好好考慮考慮我剛說的?錯過我,就你這樣的可真難找了啊,你也不好好想想你自己是啥條件。”
  “陸洋由於你馬上就要成為我的委托人了,所以我就暫時忍耐不動手了。”
  陸洋一把推開了她:“你這女的可真他**煩人。”
  “明天吧,明天怎麽樣?”
  “明天我有事”陸洋不耐煩的斜了孟曉梵一眼。
  “那後天吧?”
  “可是輪到你上趕著求我了?”
  “陸洋”
  “後天吧”
  “行,後天律所見啊,那我回家了。”
  孟曉梵的心情是大好,走了兩步路居然哼起歌來,突然手機響了低頭一看是韓翼的電話,看到這個號碼像是一下變的更開心了。
  “你在哪呢?”韓翼的聲音很冷很平靜。
  “我看看啊。”孟曉梵四處看了看,找到個路牌,告訴了韓翼。
  “在那等我”
  “在哪?”
  “原地站在那,等”韓翼像是下了個命令,直接把電話掛了。
  孟曉梵舉著電話猶豫了一會,真的站在原地等了。安靜的街道,三三兩兩的行人,她像個電線杆一樣戳在人行道上。沒有十分鍾韓翼的車開過來,孟曉梵開門坐到了副駕駛:“您在這附近辦事啊?還挺快的。”
  韓翼很嚴肅,沒回答孟曉梵的問題,他轉頭看著她:“你的熟人呢?”
  “走了。”
  “你們幹嗎來了?”韓翼的態度很像是在審問,孟曉梵看著韓翼的氣勢還一時不知道怎麽說話了,她拿手指了指拐角:“他在那開了個畫廊,說帶我來看看。”
  韓翼的頭轉向窗外看了會街景,再轉回來的時候做了個深呼吸,把車子發動了:“去看電影吧?”
  “去幹什麽?”孟曉梵以為自己幻聽了。
  韓翼緊閉著嘴巴,盯著她表情突然變的柔和了:“也沒什麽事,去看個電影,我很多年沒看過電影了,還是很久以前陪韓崢看過一次,他還在上中學呢,好像看的還是個動畫片。”
  韓翼說完話,孟曉梵忍不住臉上掛上了笑。
  “笑什麽?”韓翼臉色又變的像不高興了。
  孟曉梵趕忙搖了搖頭。
  “搖頭什麽意思?去還是不去?”
  “去。”
  電影院裏上檔的還是個動畫片,韓翼站在電影的場次牌前一臉的黑氣:“是不是我一來就都演動畫片?”
  “你要吃爆米花嗎?”孟曉梵在一旁詢問著。
  “我不吃”韓翼立刻給了否定的答案,剛說完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你要吃嗎?”
  孟曉梵看著韓翼的眼神不像是種詢問,她搖了搖頭:“那我也不吃了。”
  韓翼突然說要看電影孟曉梵心裏有種高興的感覺,可是他此時一會黑臉一會柔和的,讓孟曉梵實在是前後都摸不著頭腦。
  “劉老板的案子,您說我還提不提新證據啊?”孟曉梵在一旁想找個話題,心裏是摸不清這男人到底在想什麽。
  “別跟我說工作”孟曉梵的話剛落韓翼就立刻出口打斷了她,語氣裏帶著點怒氣。
  孟曉梵立刻閉了嘴,忍不住撇了下嘴輕歎了口氣。韓翼的情緒像是又變回來了,嘴角掛了點笑,“我去給你買爆米花吧,我看,好像別人都買”說完就去排隊了。
  動畫片一般都是家長帶小朋友來看,偶爾有年輕的情侶,電影播放時常常傳出陣陣笑聲,孟曉梵抱著爆米花的桶,坐在那邊看邊吃,側目韓翼,發現他像是根本沒看電影,整場電影一句話都不說,想著他剛才很肯定的說自己不吃爆米花,又實在不好意思把桶遞過去,心裏怎麽都覺的這場電影看的怪別扭的。
  陸洋坐在孟曉梵辦公桌的對麵轉著簽字筆:“孟律師,雖說這案子我打不打都可以,而且人家都已經私下跟我說過了,可是你懂我打這官司是為什麽吧?”
  “你簽不簽?”
  “你得端正端正你態度,有這麽跟客戶說話的嗎?這麽大案子你辦過沒有?”
  孟曉梵的臉上帶上點笑:“陸先生,你應該相信我的辦事能力,我會真心誠意的把你當成一個需要幫助的委托人來對待的。”
  “切”陸洋臉上掛上點不屑的笑:“我還委托人了。你是應該把我當委托人,你先從尊重我做起”
  “陸洋”
  陸洋低頭在協議上簽了字,嘴裏還不忘抱怨:“給你點好處,什麽都不用你幹的讓你閑待著幫我找靈感,你偏不,傻了吧唧的當什麽破律師看咱這名簽的,帥吧透著藝術家的範兒。”說完就把簽字筆扔在孟曉梵麵前。
  孟曉梵站起身來帶著點微笑繼續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陸洋一巴掌給打歪了:“裝蒜。”
  陸洋從孟曉梵辦公室出來,溜溜達達的向樓外走,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轉身趴在陸可辦公桌上:“美女,我又來了。”
  陸可的神情有些緊張,臉上帶著點笑,輕輕點了下頭。
  “想我沒有?”
  陸可的眼睛瞪的很大,不知道怎麽接話。
  “不說話,我就當你想我了啊?你說我這幾天不見你,怎麽覺的你又漂亮了啊?”
  陸可的臉一下紅起來,緊了抿嘴巴,“陸先生,您有事嗎?”
  “沒事,就是為了跟你說說話。”陸洋側頭開始打量陸可,臉上帶了點笑:“我發現你身材挺好的,有沒有興趣給我當模特啊?”
  陸可的臉變的更紅了:“您說什麽呢?”
  “你別多想啊,我可沒說人體模特,就是一般的繪畫模特。”
  陸可還沒回話,她側頭看向了一旁,本來還略帶笑容的臉漸漸收了起來:“主任”韓翼從茶水間出來端著杯子看著陸洋,又轉頭看了眼陸可。陸洋能感覺出這男人的眼神很具敵意,他也側過頭來收起了笑容直視著韓翼。
  “你有事情嗎?”韓翼開口詢問了。
  “沒什麽大事,來跟孟律師簽協議。”
  韓翼緊蹙了下眉頭:“簽過了嗎?”
  “敢不簽嗎?我估計不來簽,她得見天騷擾我。”
  韓翼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沉寂了片刻忽然指了指身後:“電梯間在那邊”
  陸洋的嘴角揚了點笑意,他轉頭看著陸可:“好好工作啊,你們主任好像脾氣不太好。”說完他就轉身朝電梯間走,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他轉頭看著韓翼:“主任,我先走了。有事我再聯係孟律師,我這可是大案子,得需要多聯係。”
  隔了三天時間,孟曉梵從外麵辦完事回來,到律所的時候已經快下午一點了,她剛一走進大廳,陸可就朝她神神秘秘的招手:“主任說,你回來讓你去會議室。”
  “有事?”
  “不知道,核心合夥人都在呢,除了何律師不在。”
  “核心合夥人?那叫我去幹嗎?”
  “誰知道沒準是要提升你呢。”
  “神經病,我才幹幾年啊,哪夠提合夥人啊?再說了,我幹什麽了就提升我?”
  “不過,我看跟馮律師有關,我看今天馮律師去韓律師辦公室說了會事,然後韓翼就說下午要開會了,他沒給你打電話嗎?”
  “沒有,我跟他說我中午回來了。”
  “那你快去吧,他說你一回來就讓你去會議室。”
  孟曉梵把包放回了辦公室,仔細想了一下實在想不出找她會是什麽事情。帶著點好奇的心情,去了會議室。孟曉梵推開會議室的門發現除了何宇恒沒來七個合夥人都在,孟曉梵的情緒一下變的有些緊張了。
  “曉梵回來了,來進來坐。”曾律師笑盈盈的招呼她。
  孟曉梵點了點頭,在桌子的最下端找了個座位坐下了。韓翼坐在長條會議桌一端的中間,環抱著雙臂,眼神像是沒有焦點的盯著會議桌的前方,和他以前開會的樣子一樣。屋子裏很安靜像是沒在討論事情專門等著她似的,孟曉梵猶豫了一會,終於開口詢問了:“韓律師,找我有什麽事啊?”韓翼抬眼皮看了她一眼,把眼皮繼續低下了,沒有接話。
  一旁的馮律師小聲的詢問:“主任,那我就說了啊?”
  韓翼像是微點了頭。
  馮律師清了下嗓子,喝了口水,帶著笑看著孟曉梵:“孟律師,你是咱們律所裏少見的幾個肯吃苦特別用心工作的年輕律師,這是我們大家一致公認的事情,你為很多年輕律師做出了很好的表率。我們這些合夥人對你的工作都是非常肯定的。”
  “謝謝您”孟曉梵被馮利突然誇獎弄的有些不自在。
  “我們覺的現在的年輕人能踏實下來工作的,不急功近利的少年輕嗎,難免浮躁,難免急於上位。當然了也有些浮躁的人一不小心成功的例子,比如袁明皓,可是他的名聲臭了外麵都傳他是專靠女人吃飯的律師,其實對於他是得不償失的,不過他是個沒皮沒臉的人,一般人是不能跟他比的。”
  孟曉梵聽出了馮利的話裏有話,並非善意,她轉頭看著韓翼,發現韓翼仍然是麵無表情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和狀態。她轉頭看著馮律師:“您有話就直說吧。”
  “好,那我就直說吧,有說的不妥當的地方你不要往心裏去啊。”馮律師又繼續喝了口水:“孟曉梵,陸畫家的案子最初是找的我,我幹律師這麽多年了,這方麵的案子贏了好幾場了,他找我是有道理的,你這年輕女孩子怎麽這麽辦事情?搶案子不能是這麽個搶法,大家都是從別的律所往自己所裏搶,你怎麽跟自己所裏的人搶起來了?本來陸畫家都要跟我簽協議了,莫名其妙的你冒出來使了點旁門左道的功夫,他轉天就跟你簽了,你怎麽這麽不懂規矩啊?”
  孟曉梵臉上掛上點無奈的笑,她不知道要怎麽開口解釋這件事了,難道要當著這麽多人解釋她和陸洋的關係?她控製不住的再次看著韓翼,發現韓翼也正盯著自己看,眼神裏全是質詢,就像當初何宇恒說和她私下吃飯一樣,這眼神是要她給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如果是韓翼不想聽的話,他會立刻出口阻止的,可是此刻的狀態就好像馮律師把他的心裏話都說出來了一樣。
  “找袁明皓的那個人還是人家的青梅竹馬呢,人家信任他。你孟曉梵根本就沒打過這方麵的案子,你這樣做,不是就太明顯了嗎?咱們說句最直白的話,你有什麽資格來打這個官司?女孩子要自愛,行得正做的明。你踏踏實實的幹幾年你會有收獲的。你為什麽非得這樣呢,你這是在自毀前程你知道嗎?這樣外麵會傳你不好的話的,而且這人不能太貪心,這韓律師已經在幫你了,你不要總認為這男的圍著你轉都是真心想幫你?自己吃虧了還以為占便宜了呢。”
  孟曉梵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韓翼:“我可以不辦這個案子,但是沒有人比我更有資格”
  韓翼的眼神嚴肅裏略帶著糾結,他緩慢的又堅定的說:“把案子還給馮律師。”
  孟曉梵盯著韓翼的眼睛,突然覺的很難過,不為別的隻是為了韓翼此刻的態度,心裏忍不住在顫抖,有種想哭的衝動,隻是覺的原來韓翼也跟他們一樣的看她。而且他似乎早就認定了此種,搞不明白這男人到底信任過自己沒有?孟曉梵很想脫口而出說我不給。想了想當了這麽多核心合夥人的麵反駁韓翼會讓他沒麵子,畢竟他剛當主任幾天。她猶豫了一會:“我剛想起來,我還約了個客戶,差點忘了,我去見客戶了。”
  孟曉梵轉身朝門口走,韓翼的吼叫聲立刻傳了過來:“孟曉梵,同樣的話別讓我說第二遍”孟曉梵被韓翼的吼叫嚇了一跳,她轉過身帶著點委屈的麵容看了他一眼,咬了牙很小聲的說了句:“好”。

  127回家來吧!
  孟曉梵拎著包下了地鐵,她根本不知道去哪,雖然嘴上說約了客戶其實她誰都沒約,隻是心情不好,依靠在地鐵的柱子上獨自發呆,其實這幾天她一直在想要怎麽跟韓翼說這個案子的事情,她隻是想不好自己要用何種身份進行怎樣的描述,她意識到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韓翼了,她想要找個合適的機會把一切都說清楚,上一次看電影的時候她就想跟他說,可是要怎麽開始?韓翼不冷不熱的態度也讓她無從開口,難道要直接跟他說,我喜歡你了,我實話告訴你……孟曉梵腦子時常劃過韓翼在開會是看她的眼神,心裏是難過,那眼神讓她更意識到她內心的感覺,被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看輕,太痛苦了可是現在能怎麽樣,衝回去跟他解釋,事情不是像大家認為的那樣,我也不是個想要案子不擇手段的人。地鐵一輛一輛的駛過,孟曉梵依然靠在柱子上發呆。包裏的手機一直在震動,掏出來看是韓翼的電話,猶豫了很久,把電話接起來。
  “你在哪呢?”韓翼的聲音很溫柔。
  “在見客戶。”
  “行了,我知道你沒見客戶,我都聽見地鐵的聲音了,你到哪站了?”
  孟曉梵沉默了一會:“快到家了。”
  “你是不是生氣了?”
  孟曉梵聽著電話安靜了很久,輕聲的說了句:“沒有”隻是這猶豫的幾分鍾讓韓翼很難受,他已經難受很久了,看著孟曉梵帶著委屈的麵容和關門時對自己失望的表情他心裏有種被揪痛的感覺,他有點後悔自己不該這麽興師問罪似的當著這麽多人質問她,可是這個事情他已經憋悶了好幾天了,馮律師跟他麵前聲討孟曉梵的時候,像是有個人替他找到了發泄口。韓翼懊惱自己的情緒怎麽變的這麽容易大起大落,想借別人口發泄情緒,卻不敢去直麵問那個女人,她怕她開口騙自己,如果是那樣他會覺的自己更受傷,他意識到自己也許是在自我保護,他承認現在這個女人真的成他的弱點了,有關乎她的一切都牽動著他的內心他的情緒,讓他難以自我控製。
  “你要沒什麽事,我掛電話了。”
  “曉梵,你別這樣,你稍微替我考慮一下,我也是剛接管律所,你這樣我不說話我還怎麽管理,我也是為了所裏考慮,你把那案子轉給馮律師,我轉一個標定千萬的案子給你。”
  “韓翼,也許這個事情我是沒有考慮周全,可是所裏轉案子的事情不是沒有,委托人斟酌再三挑律師的事情也有的是,隻是不合理的事情是我是個小律師,她是個大律師小律師永遠都應該接大律師不打的案子。而那個陸畫家又是個名人,是根本不會考慮費用問題的一個人,如果我現在要說他是我的熟人,可能你心裏也會給這個熟人加上引號吧。你不用轉一個案子給我,如果你真的是為管理律所著想,你這麽做不是也很怪嗎?”孟曉梵掛了電話終於上了地鐵,忍不住掉下一滴眼淚來,韓翼的電話並沒有讓她好受多少,特別是他說要轉案子給她的時候,她心裏明白原來這男人隻是不想讓她接這個案子。
  回到家的時候,發現韓翼的車已經停在小區門口了,她停著腳步看著那輛車,韓翼從車上走下來,表情裏帶著點焦急:“你不是說都快到家了嗎?怎麽這麽半天才回來,打電話也不接,電話是幹嗎用的?我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呢?你幹什麽去了?”
  孟曉梵看著韓翼的表情,想著他說出的關心的話,心裏更是翻湧,她實在有些想不明白這個人,常常說愛自己相信自己,可是其實他一點都不相信。
  “行了,今天我不該找合夥人開那麽個會,隻是馮律師一直在說需要教給年輕人懂規矩的話,我也是騎虎難下了。”
  孟曉梵輕輕的點了點頭:“知道了”她轉身想要回家。
  韓翼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孟曉梵別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這事情我是在保護你,你看不出來嗎?”
  孟曉梵抬著眼睛看著他。
  “那男人是什麽垃圾玩意?你居然還跑去跟他看畫廊,你還跟他在大街上抱在一起,你腦子有沒有點判斷力?”
  “你……”
  “對,那天我去畫廊找你了,我回律所一堆女人們那說你跟個特別帥的藝術家走了,說他怎麽有魅力,看了就讓人忘不了。所以我就問了她們那人是誰,他們說是前兩天來找馮律師想打官司的一個客戶,結果對孟曉梵一見鍾情了,今天又來找你來了,說你特別幸運,藝術家果然是激情四射說愛誰就愛誰。孟曉梵你別被某些垃圾男人的花言巧語給騙了,沒準他在說欣賞你的時候外麵他還在占陸可便宜呢。他帥?他哪帥?我真看不出來你別跟這個男人攪在一起,他不會對你好的。”
  韓翼長舒了口氣:“我去找馮律師要了他經濟人的電話,他經濟人說好像你們確實是去畫廊了,我就想去那找你,我怕你吃虧是,大家都知道這個案子是贏案,他的目的就是為了拖,沒什麽技術含量,就是為了引起更多的關注,我相信你打也是一個結果,可是他喊那麽多根本不可能賠他的,能賠他百萬就不錯了。”
  韓翼側頭看向了一側:“也許我沒資格管你那麽多,我也不是你的什麽人,可是你怎麽能為了一個案子,這麽傷我?你……從來都沒讓我好好抱過孟曉梵離那個男人遠點,我給你個好案子。”
  孟曉梵一拳捶在了韓翼的胸口,眼淚瞬間流了下來:“韓翼,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我的眼淚也這麽容易流下來,如果你是這麽想我的,我真的覺的委屈。我終於知道我在你心裏是個什麽女人了。你到底相信過我沒有?”
  “我……相信你。”韓翼被孟曉梵的眼淚嚇著了,沒想到自己的幾句話,孟曉梵居然哭了。
  “韓翼,我想讓你像對一個愛人那樣的相信我行嗎?別說這種話傷人,我心裏難受。你不是說你愛我嗎?相愛的人不應該互相信任嗎?讓我再相信一個男人,敢愛他對於我來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現在覺的我又有勇氣了,可是你為什麽又突然變成這樣了?還是你其實心裏就從來沒信任過我?從來就覺得我是個會利用人的女人。”
  韓翼看著孟曉梵的眼淚想著她說的話,腦子陷入到停頓狀態中,腦子裏一遍遍回想著孟曉梵的話,他有點不太敢相信這是從孟曉梵嘴裏說出來,難道她是在說她愛我嗎?
  “韓翼,你想要我把案子轉給馮律師,根本不用這樣,你隻用把我叫到辦公室說你剛當了所長,讓我為你的目前的狀況想一下,我會把案子還給她,我還會去給她道歉。可是如果你心裏是這麽想我的話,這個案子我不還這案子是我三年最好青春換來的,是我曾經對愛情的一種憧憬,你以前問我為什麽畢業三年了才考試通過,不知道我都幹什麽去了。那三年時間我都在全身心的愛那個姓陸的畫家,他是外地人自己獨身來的北京闖蕩,他很有才華至少在我眼裏是,那時候我還是個小女孩我對他是一見鍾情,我把他想的事情當成是我想的事情,我幹三份工作每天工作超過十二小時,我常常八九點鍾下班第一件想到的事情是怕他沒吃飯隻為了畫畫餓到自己,我幫他付房租,給他買畫筆畫布顏料,負責他的一日三餐,因為我不想讓他被這些世俗的東西影響了心境,他想放棄的時候我鼓勵他,讓他堅持,想辦法哄他開心,有多少人說我是個傻子,白癡,可是我覺的愛一個人就應該這樣,隻要我全心全意愛他,他一定也會全心全意愛我。可是事實證明,我就是個傻子,我期盼的愛情也不是我想的那麽美好,我不止一次的看見他跟別的女人上床,更可笑的是我還曾經原諒過他。馮律師,說我沒資格接這個案子,可是我不知道誰還比我有資格?他藝術道路是我幫他堅持下來的,他被藝術商人發現的那幅畫是我的側影,他打官司的作品是看我在銀杏樹下掃院子得來的靈感,他隻見過馮律師一次,你覺的馮律師比我更適合打這個官司。馮律師隻是單純想要這個案子,她了解這個陸畫家嗎?她隻需要去網站上搜索一下他的作品,就知道他為什麽會跟我簽約我要這個案子不為別的,我隻是想給自己一個安慰,想證明也許我那三年也不那麽傻,我也不是個感情的蠢貨。關於這個男人的事情,我一句都不想再提了,我也不想讓馮律師知道我跟他之間的事情,如果非要個解釋我會編個別的理由,令你難做了我很抱歉,案子我會還給她。如果你覺的我是在利用他,我不承認,也許我利用過男人,一個,林誠我利用他對我的感情在關鍵時刻幫助了你。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我回家了”
  韓翼拉著孟曉梵的胳膊不肯撒手,他靠上來緊緊的擁抱了她:“你別這樣,曉梵我愛你,真的很愛,愛到時常不能思考,真的,我自己也不習慣這種狀態。”韓翼此刻不知道要說什麽,隻是有點恨自己,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個看不到本質不下結論的人,也許曾經的淡定是因為並不在乎,現在在乎的太多了,卻沒有耐心去等待本質了,他隻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快速把自己和她保護起來,沒有任何心境去看問題是怎麽樣的。
  “曉梵,你是不是喜歡我?你能明白的告訴我嗎?”
  孟曉梵靠在韓翼的胸前感受著他的心跳,心裏很是糾結,想著剛才這男人的眼神和他的態度自己是痛苦,可是越痛苦,她心裏知道她其實是因為喜歡。
  “是。”
  韓翼的吻,在孟曉梵的話音結束時,沒有猶豫很直接,這個吻似乎是為個是字準備的,韓翼此刻覺得激動到不能自已的程度,他感受到孟曉梵覺的有些驚慌,想要輕輕的推開他,他把她抱的更緊了,不想讓她有任何躲閃。孟曉梵在略帶抗拒的表現之後,終於平靜了下來,她隻是稍有猶豫,手也漸漸扶上了韓翼腰,她開始回應他,心裏的那些痛苦漫漫的淡去,轉成了一絲絲甜意。
  “曉梵,丫頭,那個……你們這個……”身旁有一個人在說話,韓翼聽見這聲音差點罵出來,孟曉梵的回應讓他陷入到一種幸福裏,可是身旁卻冒出個人在打攪他們。留戀,十分的留戀,卻不得不離開這柔軟的唇,表情裏略帶點怒氣轉過頭看著一旁站著的中年婦女。剛要說話,突然孟曉梵拉了他的手。
  “媽,您回來了,怎麽不進家啊。”
  孟曉梵老媽,看了孟曉梵一眼又打量了一眼韓翼:“那個,別站院門口這親了,讓鄰居看見多不好啊,回家來吧。”說完就轉身朝小區裏走了。

  128
  孟曉梵的臉紅的像個番茄,看著老**背影緩緩的進入小區,忍不住瞪了韓翼一眼:“都是你”
  韓翼委屈的麵容裏帶著點笑意:“我也不知道你老媽這個時候回家啊,她要是再晚回來一會就更好了,我才剛剛親出點真實感。”
  孟曉梵被韓翼的話說的臉更紅了,急的跺了下腳:“哎呀”快步的往小區裏走。
  韓翼緊追了幾步拉住了她的手,眼睛一直盯著孟曉梵在看,表情有些凝重:“我沒想過這麽快會去你們家,你也沒跟我說過你爸媽都是什麽樣的人,我……我有點擔心。”
  “擔心什麽?”
  韓翼緊閉了嘴巴,“我……”
  孟曉梵看著韓翼那種略帶焦慮的眼神,忽然靠在了他的胸前緊緊的抱住了他:“我爸媽是很好的人,我喜歡的他們都會喜歡的,雖然我從小到大總是惹他們生氣,不過他們很疼我的。”
  “嗯。”韓翼把孟曉梵抱的更緊了,心情是說不出的緊張,擔心孟曉梵的父母會嫌棄自己是離過婚的人,想到這一種懊惱的情緒充斥了整個腦中,他深知想要讓對方父母信任自己是要坦誠,可是一想到要開口告訴他們自己離過婚,心裏是很多忌憚,怕看到他們對自己不滿意的表情,韓翼靠在孟曉梵的耳邊做了個深呼吸:“曉梵,你再跟我說一遍你是真的喜歡我”
  “我是真的喜歡你”
  韓翼像是鬆了口氣,終於鬆開了孟曉梵,臉上帶了點輕鬆的笑:“走吧,不管你爸媽跟我說什麽,我就隻跟他們說你剛說的這句話。”
  孟曉梵回家按了門鈴,來開門的居然是李茹。
  孟曉梵看見李茹是滿臉的笑:“嫂子,你在呢?我那不爭氣的哥哥呢。”
  “我那舉世無雙的男朋友正在打那沒前途的遊戲呢,告訴過不去那關他就死去,我不能讓他死,我在旁邊喊加油呢。”李茹剛說完話,看到了孟曉梵身後的韓翼,她先是愣了幾秒鍾,隨即是‘啊’的一聲大叫,先衝回孟曉梵的臥室了。把坐在客廳裏看報紙的孟老爸都嚇了一跳。老媽從廚房裏走了出來,坐在了孟老爸的旁邊:“我在門口碰到他們倆了。”
  孟曉梵拉著韓翼的手站在客廳中間,像是等待審查一樣,孟老爸把報紙放在桌子上,臉上掛上了笑,“來,坐啊,別站著。”
  李茹從孟曉梵的臥室裏露個頭出來朝孟曉梵直擠眼,孟曉梵看著她這怪表情蹭了過去。
  “你怎麽把他帶來了?”
  孟曉梵想了半天不好意思說,她跟韓翼在門口接吻被老媽撞個正著,“啊,就這麽給帶來了。”
  李茹盯著孟曉梵的眼睛在看,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媽呀,你不會告訴我他要成我妹夫了吧?我別活了我,你快去跟他說,不許跟曉磊說我跟他要過電話,你告訴他,他要說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我的一世英名啊,不會就這麽毀了吧。”
  “曉梵,你跟小茹那嘀咕什麽呢?快過來啊,怎麽把客人放在這不管了。”
  孟曉梵轉身朝客廳裏走,李茹低著頭像個別扭的小媳婦跟在身後,剛一走進客廳,韓翼看著李茹說了句:“你好,我是韓翼初次見麵請多關照。”
  “初次見麵?”李茹的臉上擠出點笑來,跟韓翼握了手。
  “小茹把孟曉磊叫出來,說家裏來客人了。”
  “哦,好。”李茹轉身進了孟曉磊的房間。
  沒一會孟曉磊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看著韓翼有些遲疑:“你好,我是曉梵的哥哥,我叫孟曉磊。”
  韓翼跟孟曉磊握了手:“我叫韓翼。”
  韓翼此刻像個拘謹的學生,很規矩的坐在孟曉梵身邊:“你們家還挺熱鬧的。”極小的聲音在孟曉梵耳邊嘀咕了一句。
  孟曉梵的老媽一直在仔細的打量著韓翼,看了一會臉上掛上點笑:“小夥子,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二,馬上三十三了。”
  “呦,那可真不小了。你是怎麽跟我們家曉梵認識的啊?”
  “我們倆在一起工作。”
  “一起工作?你也是他們律所的?”
  “是。”
  “你也是律師?”老媽在一旁插了話。
  “是。”
  老媽在一旁想了一下:“律師?姓韓?”老媽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你是不是就是那個成天讓我們姑娘加班到很晚的,她的領導啊?”
  韓翼聽了這個問題,麵有些難色的說了句:“對,就是我。”
  “哎,我跟你說我早就想去找你了,你這樣真不行,她一個女孩子你老讓她那麽晚回來多不好啊,不安全我們會擔心的。”
  “是,您說的對”
  “媽,你這跑題了啊”
  老媽忽然有了點意識,點了點頭:“是,是有點跑題。”她轉頭看著孟老爸:“哎,你也說兩句。”
  “哦,好”孟老爸想了一下看著韓翼:“聽說你也喜歡買彩票?”
  “彩……彩票?”韓翼轉頭看著孟曉梵。
  孟曉梵撇了嘴,覺的自己快哭出來了。
  “啊,偶爾玩一下。”
  “那你一般是機選還是自選啊?你都買幾注啊?”
  “爸”
  “這不就隨便聊聊嗎?我是看這小夥子挺緊張的,你看他直出汗,我想把氣氛搞的活躍一點。”
  “你……你們倆……現在……”
  “我喜歡她非常喜歡”韓翼帶著點堅定的目光看著孟曉梵的老媽。
  “哦”老媽在一旁點了點頭,“你們倆,這是在談戀愛呢?談了多久了?”
  “我喜歡她很久了,大概二十分鍾前她終於接受我了,然後就被您撞見了。”
  “哦。”老媽繼續點頭:“還真挺寸的。”
  “你了解我妹嗎?”孟曉磊在一旁插了話。
  “不了解就不會喜歡。”
  “她是個傻子,特別喜歡相信人。”
  “哎,孟曉磊別又在這胡說,人家這韓翼第一次到家裏來。”
  “孟曉磊,你滾回你屋裏玩你的通關遊戲去。”
  “我老妹她傻就不說了,她運氣還特差”
  “孟曉磊”孟曉梵跳起來想要過去打她。
  韓翼一把把她拉住了,韓翼帶著點笑看著孟曉磊:“她也該轉運了”
  “你爸媽都是幹什麽的啊?”老爸在一旁插了個問題。
  韓翼的表情僵持了一下:“我爸爸以前是北大的老師,他……不在了”
  孟曉梵的老爸老媽互看了一眼,沒繼續說話。
  “我媽她……也不在了。”韓翼說完話做了個深呼吸,臉上帶著笑繼續看著孟曉梵的父母。
  “對不起啊,引起你的傷心事了。”
  “沒什麽,以前的事了。”
  “那你家裏還有什麽人啊?”
  “還……有個弟弟,在國外讀書”
  “那在北京就你自己啊?”
  “是。”
  “哦。”老爸點了點頭,看著孟曉梵:“曉梵,你以後要多關心關心這個小韓啊。”
  “你要沒事了,常來家裏吃飯”
  韓翼的表情變的很開心,輕聲說了句:“好。”
  “哎,你是曉梵的領導,你是不是比她還忙啊?看她現在就挺忙的,還時常老有什麽委托人的電話,經常吃著飯還給她打電話。光忙著工作又不注意身體,又不注意個人問題,我以前就想過了,估計她最後得找個同事,你看還真讓我猜到了,最後都得熬成個超大齡,她這都二十七了也沒個著落,你這三十三了也結不了婚,這算是你們倆碰到一塊了。”
  孟曉梵老**話,讓韓翼變的更緊張了,他緊抓著孟曉梵的手越抓越緊,他側頭看著孟曉梵像是想從她眼神裏找答案,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全心坦誠,可是他真的很怕,這女人剛剛接受自己他怕出現任何阻力讓她退卻。
  “我愛曉梵,對於我來說從來沒這麽愛過,我想給她幸福,而且我也能給她幸福,希望你們能相信我。”
  孟曉梵帶著點笑看著韓翼:“我相信你”
  孟曉梵的話剛一出口,孟曉磊在一旁撇了嘴回臥室去了。
  老媽和老爸像是鬆了一口氣:“留下來吃飯吧,我去做飯。”
  “我幫您做飯吧。”韓翼突然站了起來。
  “你?”老**臉上帶上點笑,似是對於韓翼的提議帶著點驚奇:“你坐著吧,你們這些男孩子嘴上說要幫忙,越幫越亂。”
  “媽,他幫不亂的,他做飯可好吃了。”
  老媽側頭看著孟曉梵:“你都吃過人家做的飯啦?”
  孟曉梵咬了咬嘴唇帶著笑沒回話。
  韓翼把她從沙發上拉起來了:“你來幫我吧。”
  “伯母您休息吧,讓曉梵來幫我。”
  孟曉梵跟韓翼剛一走進廚房,韓翼像是退下考場的考生似的,一下放鬆了,他緊緊的抱著孟曉梵,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你別介意我沒坦白,我真是有點害怕,讓你父母再喜歡我一點我再說行嗎?我會讓他們喜歡我的”
  孟曉梵輕輕的點了點頭:“好,也許他們吃完你做的飯就喜歡你了。”
  “早知道會這樣,我來找你前就應該先去超市買東西,再寫個菜譜,要不然咱倆現在去超市吧?”
  “行了吧你。”孟曉梵笑著把韓翼推開了。
  韓翼開始在廚房裏找做飯用的東西,小聲嘀咕著:“是不是我以後得期期買彩票了?你都跟你父母說我什麽了?肯定沒說我好話”。

  129
  一頓飯是在愉快的氣氛中進行的,老爸和老媽對韓翼的廚藝讚不絕口,臉上忍不住掛著點意外的神色,飯間不忘數落孟曉梵兩句:“丫頭,你這有空也得跟小韓學學這做飯的手藝,真的是不錯,實在有些沒想到。”
  “她不用學了,她可以學點別的,兩個人都做飯就資源浪費了”韓翼在一旁插了句話。
  “那要不我跟你學學吧?”老媽開始詢問韓翼哪道菜裏放了多少鹽、多少糖、多少醬油。
  韓翼的表情是認真帶著誠懇跟老媽交流著,孟曉梵側頭帶著笑看著他,眼前晃過了在律所開會時韓翼總是環抱雙臂,表情嚴肅時而兩眼放空的狀態,與此刻眼前的這個人實在是有些出入,孟曉梵忍不住笑容越來越大了,笑到後來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一會又忍不住抬頭看著一旁的韓翼繼續掛著笑。
  孟曉磊看著老妹的神情著實的來氣,開口在一旁輕聲的抱怨:“這排骨怎麽越吃到後頭越鹹啊?”
  “那一盤子都叫你吃了,能不鹹嗎?”孟曉梵一聽著孟曉磊在一旁雞蛋裏挑骨頭,條件反射似的跟他喊起來。
  孟曉磊還沒張口跟孟曉梵吵架,李茹在一旁拉了他:“吃飯,吃飯,吃飯啊。”
  “可能是鹹了點,下次改進吧,要不然我去給你倒杯水?”韓翼微揚了嘴角,轉頭看著孟曉磊。眼神讓孟曉磊覺的渾身不自在,自己都覺的好像提了多麽不合理的一個意見。
  “我去倒,我去倒”孟曉梵心想,我這給韓翼倒了兩年多水了,怎麽一下變成他跑我們家給我哥倒水來了。
  “行了,行了,我不喝水。”孟曉磊在一旁擺了擺手,扒拉了兩口飯回屋去了。
  吃過晚飯,韓翼起身告辭了,孟曉梵收拾了碗筷在屋子裏敷麵膜,偶爾想起晚上跟韓翼在廚房裏一起做晚飯的情景心裏很是甜蜜,自己還陶醉在自我的思緒中,孟曉磊送完李茹氣哼哼的推門進來。
  “哪又冒出這麽個男的來?”老哥一進孟曉梵的屋子就開始朝她嚷嚷。
  “哎呦,你小點聲,你嚇死我了。”
  “嚇死你得了,要不我得被你氣死這男的我怎麽一句都沒聽你提過啊?”
  “怎麽沒提過?提過的”
  “一點印象都沒有你說這誠哥怎麽辦?”
  孟曉梵側著眼睛看著孟曉磊,屋內安靜了一會:“我跟他分開都快一年了。”孟曉梵極小的聲音嘀咕著。
  “可他還傻呼呼的以為能和你再好呢你一句都不透露,我還一個勁的鼓勵他,說我妹整天在忙工作,腳打後腦勺什麽感情的事根本顧不上。你那邊的事弄利索了,過一段我媽肯定又得催我妹趕緊找對象,然後你再跟她提,她氣也消了你們肯定能再好。”孟曉磊長出了口氣:“我好像聽說那個拉大提琴的女人有新男朋友了。”
  孟曉磊有點無奈的看著孟曉梵:“有時候我還挺怕你談戀愛的,一談戀愛跟二傻子似的,你要找個男的也沒心眼也行,比如像誠哥那樣的,雖然他在處理感情問題上是有點單純可笑了,不過那也是他跟你談戀愛之前的事啊,他不告訴你也是怕你生氣不理他,這人不都是在成長嗎?我跟誠哥沒事閑聊的時候,他也跟我說過,他回他們家公司幫忙多少也受這件事影響,他說發現自己以前總是想拘泥在他自己的小世界裏生活,跟他現在周圍的環境不符,太理想化了。可是我還是覺的誠哥還是誠哥,他對感情的事還是單純,不然以他的身家包明星也包的起吧?想起你要是跟他在一起心裏覺的踏實點,就像你想起我跟李茹在一起似的。”
  孟曉磊微微的撇了下嘴:“今天這男的可真讓人不好說看著就是城府深。我說了句菜鹹,弄的跟我沒事找事似的,後來還讓我覺的挺不好意思的,到後來我都覺的說出那話來都有點對不起他。”
  “你本來就是沒事找事。”孟曉梵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人家第一次來咱家就下廚房做飯吃,你賴這家27年了,我也沒看你做頓飯吃啊。”
  “得,得,得,咱不說這個行嗎?你以後少讓他來啊,來了也別讓他做飯,讓他請客外麵吃飯去。我這送李茹回去,李茹路上一直跟我說,一個長那麽體麵的男人居然廚藝這麽高超,讓我跟他學著點,讓我做一個出的廳堂下的廚房的男人,你們這些女人真是的,給你們初一就得做十五,我不會做飯怎麽了?我會幹別的”
  孟曉梵看著孟曉磊直點頭:“嗯,你遊戲比他打的好”
  孟曉磊拿手一直指著孟曉梵:“你怎麽跟李茹說一模一樣的話?”說完生氣要轉身出屋,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他轉頭看著孟曉梵:“我不是沒事跟你扯淡,這男的不好弄我看他把你賣了你還得給他數錢呢,塞你嘴裏一勺砒霜,你沒準得笑著跟他說真甜。”
  “你這胡說八道什麽呢?”孟曉梵生氣的拍桌子站起來。
  “你看你這勁,我說錯了嗎?我是你哥我也是為你好我是怕你讓人占便宜利用了。”
  “我是傻子嗎?”
  “平時看著智商還行,一喜歡上人可不好說,我是讓你多留個心眼。”
  “我有什麽可讓人利用的?是你老妹我姿色特別出眾啊?還是家世顯赫啊?還是腰纏萬貫啊?我也就剩敢對喜歡的人誠心實意這麽一個優點了吧?”
  孟曉磊瞪了老妹一眼:“臭律師我說不過你,但是我說的也沒錯我回屋了”
  韓翼被孟曉梵接受了,讓他始終都覺的不那麽真實,回到家的時候居然是一直的笑,笑到開心的時候居然給美國打了電話告訴了韓崢,韓崢在電話裏比韓翼還激動,哈哈的大笑著一直說恭喜,問他哥什麽時候結婚,他好從美國回來參加婚禮。
  韓翼一大早到律所的時候發現孟曉梵不在,忍不住給她打了電話:“怎麽沒見你啊?”
  “我前天跟你說今天要出庭啊?”
  “是說的今天嗎?”
  “是啊”
  “那你中午回來嗎?我等你一起吃飯啊?”
  “趕回去可能得下午兩點多了。”
  “沒關係,我等你一起吃飯。”
  “你是不是跟韓崢說我們倆的事了?我今天一早就接到他電話了,一直叫我嫂子多不好意思啊,我在法院這都不知道要跟他怎麽說話。”
  “這孩子怎麽這麽沉不住氣啊”
  “是他沉不住氣嗎?”
  韓翼聽了孟曉梵的問題閉了嘴,想了一會:“我等你吃飯啊,別忘了啊”孟曉梵在電話裏是一陣笑聲,說了句好就掛斷了。
  韓翼側頭看著窗外,發現今天陽光格外的好,天又藍又高的忽然發現心情也像天氣一樣,居然有種坐不住的感覺,期盼著能快點到中午,就能見到她了,越想越覺的自己怎麽跟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一樣了?想到如今自己有了個女朋友,會忍不住的坐在椅子上笑起來。韓翼輕歎了口氣,站起來收拾了包,給一個明天需要約見的客戶打了電話提前約了見麵,到下午兩點還有些時間,總不能一上午都自己坐在辦公室裏看著窗外傻笑吧?
  韓翼拎著包出了寫字樓,朝自己的車走去,一個男人和他擦身而過,他側頭一看是那個畫家陸洋,陸洋也隻是用餘光輕挑了他一眼,沒有與他交談徑自朝寫字樓走去。韓翼停住腳步想了一下,轉身追了過去:“陸畫家。”他開口輕喊了出來。
  陸洋轉身看著韓翼微揚著下巴,神態依然略帶挑釁,“什麽事啊?”
  “我跟你做過自我介紹嗎?我姓韓,我叫韓翼。”
  “哦,怎麽了?”
  “你……來這幹嗎來了?”
  “找孟律師啊。”
  “她不在”
  “哦,我也是順道過來,剛好問問案子的事。”
  “你打她電話,她關機了是吧?”韓翼的臉上掛了點意味深長的笑,讓陸洋覺的很不自在。
  “我沒打”
  “沒打,也挺好,你以後也不用打了”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這案子不歸孟律師負責了。你有什麽事情可以聯係馮律師,離孟律師遠一點。”
  陸洋十分不屑的笑出來:“我憑什麽聯係馮律師啊?我跟孟律師都簽協議了。”
  “我們會安排一個比孟律師更適合這案子的律師,負責你的案子。”
  “我不用著,我想找誰打就找誰打,這是我的自由。”
  韓翼依然掛著一種耐人尋味的笑:“過不了幾天,孟律師就會親自找你說的,你這樣讓她很難做,因為你開始找的是馮律師,後來你又轉去找孟律師了,這是我們同所裏的忌諱,你要真說孟律師是個久未見麵的表姐表妹什麽的,突然又遇見了,這事到好說了,可是其實不是你也無非就是想借著打官司,跟多接近她唄。別這樣,沒用,你這樣的她不會喜歡,你以後別借著官司的名義接近她。”
  “你知道個屁,你算老幾啊?我跟她好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
  “陸先生,請注意你的用詞。”
  “我注意什麽啊?我看你才應該注意呢,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說這些?”
  “我是她領導”
  “領導怎麽了?你不是也沒裝什麽好心眼嗎?別跟我這裝清高,等你是他男人的時候你再來跟我說這些,不是的話你管不著我。”
  韓翼的表情略帶生氣笑容也漸漸收了起來,看著陸洋閉了嘴,他盯著陸洋看了好久:“要不然你考慮換個律所吧?我想我們律所的律師未必能為你服務好。”
  “我真沒見過你這麽當領導的,還有把官司往外推的呢?我可是名人”
  “什麽名人?”韓翼臉上又帶上了輕蔑的笑,這笑容著實把陸洋惹急了。
  “你這是什麽態度?”
  韓翼緩和了自己的表情:“沒事,客戶的確是最大的,你都簽協議了,非要打這官司我也沒脾氣,隻是可惜是孟律師不想替你打了,她會很快聯係的你,因為她也有壓力。”說完韓翼輕拍了陸洋的胳膊一下,帶著一種勝利的微笑轉身離開了。
  韓翼辦完事情,回到律所的時候已經中午十二點了,寫字間裏空蕩蕩的,他剛走進辦公室,馮律師就跟著他進來了,馮律師坐在韓翼對麵輕皺了眉頭,一直像是在思索什麽:“上午那個陸畫家來找我了。”
  “嗯。”韓翼輕嗯了一聲點了下頭,“你跟他說他的案子了嗎?”
  “他說他是來找孟律師的,他說孟律師其實是他一個表妹,已經好幾年不聯係了,那天突然在律所遇到了,讓他特別開心,他說早知道他表妹在這當律師一開始就不會找我的,他說孟曉梵以前還跟他一起學過畫畫,所以了解他,他也有畫作是照著孟律師畫的,我去網上查了好像還真有幾幅。”
  韓翼看著馮利沉默了一會:“是嗎?原來是親戚啊?還以為他跟孟律師有什麽特殊關係呢,咱們所裏這傳話的風氣真是得改改,一不小心就中傷人也不太好,讓咱們這些核心合夥人的工作都不好幹了。”
  “就是,就是。”馮利在一旁點了頭。
  韓翼從桌子裏拿出個文案了,交給馮利手裏:“這案子還行,我實在是辦不過來,要不然馮律師您受累幫我辦一下吧,您看一下活案,您的能力很快能解決掉。您幫幫忙吧,我真是抽不出時間弄這個來。”
  馮律師隨手翻了一下,臉上忍不住掛上了笑,她看著韓翼輕聲說了句:“那我就幫您解決解決困難。”
  “好,謝謝您了,您受累了我回頭跟客戶說一聲。”。

  130
  孟曉梵回到律所的時候已經下午兩點半了,她放下包,去了韓翼的辦公室。韓翼正依靠在辦公桌上,看孟曉梵進來輕皺眉頭看了眼手表:“可回來了,晚了半個小時。”
  “那個我剛剛碰見……”
  “行了,先去吃飯,邊吃邊說把包拿上,吃完飯我們去看電影。”
  “你下午沒工作了?”
  “我把明天的工作都幹了。”
  “可是現在才兩點多。”
  “你老媽說了,不能老讓你那麽晚回去。”
  “那今天也太早了吧?”
  “我就不信為什麽我每次去電影院就都是動畫片。”
  兩個人坐電梯去了地下車庫,剛一出電梯,韓翼看了看四下沒人,終於牽起了孟曉梵的手,輕聲抱怨著:“怎麽還偷偷摸摸的,在電梯裏還不讓我拉你。”
  “被熟人看見多不好啊”
  “總有一天他們得看見。”韓翼剛說完低頭在孟曉梵唇上輕吻了一下,嘴角噙著笑:“你本來就是我的女人,你怕什麽?”
  兩個人吃完飯,去了電影院,孟曉梵像是想到了什麽:“我今天回來的時候碰到馮律師了。”
  “是嗎?”韓翼在一旁點了點頭。
  “我看她今天心情挺好的一直在跟我笑,她說我們之間有點誤會,陸畫家已經跟她說清楚了說我是陸洋的表妹,她說思來想去還是我比她更適合這案子,其實我本來想明天去給她道歉的,結果今天剛好遇到她,她這樣我到有點糊塗了,陸洋怎麽會突然去跟她說這些話。”
  “他這麽說不是挺好的嗎?不管怎麽說算是個理由,而且馮律師確實沒有你適合辦這個案子,你就去辦吧。”
  “我去辦?”孟曉梵的話像是在征詢韓翼的意見,“我可沒讓陸洋去跟別人說我是他的表妹。”
  “我知道。”韓翼看著她點了點頭,“你真跟他說的話,他那樣的人也未必真的肯願意為你去說這種撇清關係的話,馮律師好像又接了個大case挺忙的,你真讓她去辦這種拖時間的案子她也不一定願意。”
  “你真的願意我去辦這個案子?”孟曉梵有點好奇的看著他。
  “怎麽了?怕我吃醋啊?他還不夠我吃醋的級別,難道我女人這麽傻?連他好還是我好都分不清楚嗎?”
  孟曉梵表情還有些遲疑的看著他。
  韓翼卻是一臉肯定的:“他想要拖,你想好怎麽拖了嗎?”
  “三個被訴人,我先訴一個再訴一個然後我再訴一個。”韓翼笑著摸了孟曉梵的頭像個家長在問小朋友問題似的。
  “你說法官會不會被我氣死啊?”孟曉梵眨巴了兩下眼睛看著韓翼。
  法官心裏明白著呢”
  兩個人坐在電影院等待著電影開場,韓翼在一旁沉默了一會:“我要出差一趟,後天走。”
  “哦,好。”孟曉梵將懷裏的爆米花桶遞給了韓翼,韓翼笑著搖了搖頭。
  “去哪啊?”孟曉梵邊吃邊問了個問題。
  韓翼是繼續安靜,安靜了一陣輕聲說了句:“新疆”
  “新疆?這麽遠啊?”
  “嗯。”
  孟曉梵轉頭帶著笑看著他:“那你別忘了給我帶點吐魯番的葡萄、吐魯番的哈密瓜、還有新疆的羊肉串。”
  “羊肉串能塞包裏帶回來嗎?”
  “也是,萬一被機場的警犬聞見了,叫兩聲再把你抓了回頭我就當你的律師保釋你去”
  韓翼在一旁嗬嗬的笑出聲來:“那我可就真出名了,為了給心愛的女人帶羊肉串被抓了。別鬧了,我是去工作。”
  “工作啊?哎,你去年也去新疆了,還是那個案子啊?”
  “是,拖很久了,希望能趕快解決”
  “那你多注意身體,多喝水,那邊好像還挺幹燥的。我都沒去新疆玩過,你去了能玩嗎?多照點照片。”
  “玩不了,速去速回。”
  “那等以後有機會了咱倆一起去玩?”孟曉梵笑盈盈的看著韓翼。
  “不想去,如果可以的話永遠都不想再去。”
  “怎麽了?”
  “太幹了,我不喜歡”韓翼說完話,電影開始兩個人不再談工作都專心的看電影了。
  孟曉梵到家還算早,韓翼在門口的時候一直抱著孟曉梵說了些纏綿的話,像是很不舍得放開:“我去新疆了,你乖乖的。”
  “嗯,乖”
  “我給你帶葡萄和哈密瓜,我就不帶羊肉串了。”
  孟曉梵有點為難的表情看著韓翼:“那換烤羊腿行嗎?”
  韓翼把孟曉發抱的更緊了,在她嘴上吻了一下:“你還真是喜歡吃油大的。”
  “別這樣,被鄰居看見多不好”
  “鄰居看見我到不怕,我怕被你媽看見,不過現在都八點多了,應該不會碰見你老媽了吧?”
  “行了,明天還有工作呢,我要回家了。”
  “嗯。”韓翼有些留戀的鬆開了孟曉梵,孟曉梵輕輕的推了他一把,“快回家吧。”目送著韓翼開車離開了。
  孟曉梵低著頭向小區裏走,心裏羅列著第二天要辦的事情,還沒進樓聽見有個人輕喊了她的名字。她側頭看去,林誠站在不遠處看著她,表情很平靜。
  “有空嗎?聊一會,我等了你好長時間了。”
  孟曉梵猶豫了片刻,輕輕的點了點頭。兩個人沿著小區的甬道慢慢的走向了小花園,在花壇的台子上坐下來。
  “咱倆最後一次吵架也是在這。”林誠輕聲的說了句話。
  孟曉梵在一旁閉口不言。
  “我在這等你的時候心裏想了很多很多話,結果一見到你一下全給忘了。”林誠無奈的搖了搖頭。“其實上個月我就想來找你的”
  “什麽事?”
  “我想問問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歐洲旅遊?”
  孟曉梵側頭看著林誠,林誠從嘴角擠出一絲笑來,眼睛依然是彎彎的,在夜空下卻顯得很亮,氛圍一下又陷入到安靜裏。
  “林誠,我……”
  “我知道了”林誠打斷了孟曉梵的話,他低著頭做了個深呼吸:“任夢結婚了!”
  孟曉梵眼睛盯著林誠在看,林誠表情平靜的看著遠處:“上個月的事情,和那個小提琴手。挺好的,我真心為她高興。她和她老公一起報名了一個比賽,是國際的,還入圍了。她問我能不能去歐洲看他們比賽,我拒絕了其實那是我小時候答應她的事情,她說有一天她要站在國際舞台上,要我一定在台下看著她,結果發現過去終歸是過去了,她能站在國際舞台上了我的心情已經不在那了。她說我拒絕她,她心裏也挺失望的,不管怎麽說是兒時的夢想,她讓我帶你一起去看她比賽。她這個提議讓我覺的去歐洲又變有意義了。我一直在想要怎麽跟你開口,結果就接到了你哥的電話。”
  林誠的眼神從遠處收回來微低了頭:“我早就知道,他喜歡你在我們還在一起,很美好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偶爾會在你麵前抱怨他的不是,可是我半句不敢提跟你提他可能喜歡你的事,我怕他我總是想不明白他想什麽。我也擔心他對你不是真心的,可是我也找不出什麽他不真心的理由,他那個人站在那什麽都不做還總是引起別人的注意,我不想讓他引起你的注意。”
  林誠低著頭輕歎了口氣:“這種自己我也不喜歡,世界觀小,想的事情也少,碰到有爭鬥的事情總是躲也不是辦法,偶爾努力過一次,還做了件那麽讓人不恥的事情。這就是我為什麽一直沒來請你原諒的我的原因,我想改變一下,因為你根本就不是遇事會躲的女人,我帶著你到處躲終究不是你想要的,而且也不是我自己想要的了。我心裏清楚我們的問題不隻是任夢的問題。現在任夢的問題算是解決了吧?卻接到了你哥哥的電話。我在處理問題上努力想把自己像一個成熟男人轉變,卻發現感情觀怎麽都改不了。喜歡就是喜歡,喜歡的時候我沒法喜歡別人,我在想當初答應你哥哥去相親,其實我心裏早已經對任夢死心了,後來是你幫我認清了這一點我謝謝你哥哥,他真的幫我介紹了個好女孩,是我自己沒把握住。”
  林誠說完這些話沉默了,他轉頭看著孟曉梵:“我媽前天跟我說,要是你跟曉梵不成了,要不然去見見別的女孩,我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曉梵,我還喜歡你特別喜歡,你一點都不喜歡我了?”
  “我……”
  “別說了”林誠突然從花壇裏站起來:“就讓我在感情的事裏還保留一點我自己吧,我不想聽你的答案,就當我沒問好了。”
  林誠仰著頭看著天空,臉上掛了點笑:“今天真是個晴天,能看見這麽多星星,北京的夜空什麽時候能有這麽多星星啊?其實我最想帶你去的地方不是歐洲,是我老家我想跟你坐在土坡上一起抬頭看天上的星星,天比這高多了,星星也亮。我每次回去之後心情就會變好。真想跟你一起去給爺爺上墳,真的是好久沒去了”林誠一直仰著頭看著天上,孟曉梵看著林誠一滴眼淚順著眼角一直滑落的下巴上滴了下去。
  林誠低著頭看著她,表情依然柔和:“想起爺爺了”
  “曉梵,就算你現在不喜歡我了,你還能把我當朋友嗎?本來我們就是從朋友開始的。在你需要的時候我會在你身邊的,至少我現在心裏想這樣,別拒絕我”
  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林誠的表情像是鬆了一口氣:“好,太晚了,我要走了,明天公司還要開會呢,你也早點休息吧。”。

  131
  韓翼從新疆回來的時候,孟曉梵去機場接他。韓翼隻是隨手拎了輕便的旅行包,卻打了三個紙箱子兩大一小。孟曉梵幫忙推著行李車好奇的詢問著:“這是什麽啊?”
  “一箱子葡萄,一箱子是哈密瓜,小箱子是烤羊腿。”
  “烤……烤羊腿?你真買了?”
  韓翼側頭看著她:“啊,你都說了,我能不買嗎?”
  孟曉梵在一旁嘿嘿的笑起來:“這烤羊腿你怎麽往回帶啊,多膻氣啊?”
  “嗯,別人推薦的一家店,我嚐了一下味道還不錯,所以就讓他們幫忙打真空包裝了,回去我想辦法幫你加工加工,應該能好吃。”
  聽著韓翼的話孟曉梵心裏又多了幾分甜意,極小聲的嘀咕著:“我開玩笑的,你還挺認真。”
  韓翼靠過來輕吻了孟曉梵:“我不是怕你想烤羊腿比想我多嗎,我也是為了沾沾它的光。”
  “什麽啊?你哪能跟它比啊?”
  韓翼攬著孟曉梵腰上的手緊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是笑裏帶著點怒容:“好,你一不小心就把實話說出來了吧?”
  孟曉梵在一旁咯咯的笑的更大聲了,“別鬧,這是公眾場所。”
  韓翼攬著孟曉梵離自己更近了:“你想我沒有?”
  “哎呦。你算上今天才走了五天,每天都打電話。”
  “快點回答我的問題。”
  “想真是的,多不好意思啊”孟曉梵被韓翼攬著已經貼在他胸前,韓翼的臉和自己的臉似乎隻有一拳之隔,他專注又深情的目光弄的孟曉梵有些不好意思,這眼神讓孟曉梵覺的好像在他眼裏整個機場隻有他們兩個人。
  韓翼的手終於鬆開了,臉上帶上點滿意的笑:“這還差不多,要不我多虧啊”
  幾個月下來,孟曉梵的父母對韓翼的印象似乎是越來越好了,概括韓翼為,樣貌出眾,事業有成,彬彬有禮,行事大氣,特別是做家務也是一把好手,還有就是飯做的實在是好吃。
  晚飯間,老媽看著韓翼笑著問了個問題:“小韓,你跟曉梵其實歲數也都不小了,你們有沒有考慮過將來啊?曉梵他哥上星期都跟李茹領結婚證了,你們是不是也得抓緊點啊?”
  韓翼的臉上掛上了笑:“我一直在想這個事情,應該會很快。”
  孟曉梵抬頭看著韓翼兩個人交換了個眼神,像是在詢問彼此的態度,終究沒說別的。晚飯後孟曉梵送韓翼去小區門口,兩個人手拉著手緩慢的走著。
  “你媽想讓咱們結婚了?”
  “嗯。”孟曉梵輕輕的嗯了一聲。
  “可是,我的事情還沒跟你父母交代呢,我也不好意思跟你求婚。”
  孟曉梵低著頭沉默了一會:“我晚上回去跟他們說吧?”
  韓翼的心裏很糾結,特別是他已經習慣掌控事情的時候,身旁這個女人的事情似乎總是讓他沒底氣,很多情況他掌控不了,很多事情隻能無能為力的等待。他甚至腦子想過,不如結了婚再跟孟曉梵的父母交代,可是他內心清楚,這種想法不能說會讓她不高興的。可是這種看別人心情來定奪自己生活的狀況,他實在是不喜歡。
  “如果你父母很介意,不同意呢?”韓翼問完這個問題拉緊了孟曉梵的手。
  “那我們就等到他們同意。”這個回答讓韓翼放鬆了神經,拉著孟曉梵的手也放鬆了,“那你去跟他們說吧,我回去了等你電話。”
  孟曉梵回到家,看著老爸老媽正坐在客廳裏看電視,她又靠過去站在中間輕聲說了句:“我有話要說”
  老爸,老媽像是馬上心領神會了,用遙控器把電視關了,朝屋裏大喊著:“孟曉磊,你快點出來,你妹要宣布婚訊了。”
  “哎呦,你叫他幹嗎啊?”
  “咱家重大事宜開會不都全家得在嗎?你哥這剛跟你嫂子約會回來,剛好叫他出來看看你們這婚禮都怎麽辦,咱們先討論一下。”
  孟曉磊從屋子裏懶洋洋的晃出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半眯著眼睛看著孟曉梵。
  孟曉梵被老爸老媽滿臉期盼的眼神弄的很緊張,坐在了沙發的角落裏低著頭:“我想先說個事情,然後再說結婚的事。”
  “好啊,你說吧,什麽事?”
  “嗯……”孟曉梵坐在沙發上嗯了半天。
  “幹嗎呢?學火車拉響呢?”孟曉磊在一旁不耐煩的抱怨了一句。
  “你怎麽那麽招人討厭啊?”孟曉梵忍不住又朝老哥喊起來。
  “行了,說完正事你們在吵”
  “韓翼他……離過一次婚。”孟曉梵極低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屋內的氣氛瞬間安靜了,老爸老媽瞪著眼睛看著孟曉梵,孟曉磊也坐直了身體看著她。
  “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說啊?”老媽愣了半天終於抱怨出來。“我說怎麽這看著都挑不出毛病一個男的,這麽大歲數還沒結過婚呢?你這丫頭怎麽回事啊?能不能幹點讓人省心的事啊?”
  “他有小孩沒有?”
  孟曉梵看著父母搖了搖頭,父母的表情像是稍微舒緩了一點,“丫頭,你今天跟爸媽說句實話,他不會是為你離的婚吧?你不會是去攪和人家家庭去了吧?”
  “媽我能幹那事嗎?”
  “那他為什麽離婚啊?”
  孟曉梵對這個問題思索了一下:“感情不和”
  “什麽叫感情不和?感情不和早幹嗎去了?為什麽不和?那你跟他在一起了,不會哪天他說句感情不和然後就也離婚了吧?總得說出個為什麽來吧?一句感情不和就離婚那能是負責任的人嗎?”
  孟曉梵坐在沙發上輕咬了嘴唇,不知道要怎麽說這個事情了,“他跟他前妻沒有什麽感情基礎。”
  “丫頭,我跟你媽不是不開明的人,我們也不是嫌棄他離過婚,關鍵我們是擔心你,你說他有過一次婚史,咱們得明白那段婚史離婚的原因吧。”
  “他前妻跟別人好了。”孟曉梵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有點小內疚,心想這與事實也多少不太相符,可是似乎隻能這麽說父母才會平複掉此刻的情緒,孟曉梵感動韓翼為她做的每件事,隻是偶爾想起韓翼的婚姻,心裏有一塊地方是灰灰的感覺,他那麽不喜歡任夢卻還要跟她結婚。她能真切的感受到韓翼對自己的感情不是裝出來,想要回饋他感情的時候,總是有些小心又謹慎。
  “真的?”老媽帶著點懷疑的態度詢問著。
  “嗯。”孟曉梵肯定的點了點頭。
  老爸跟老媽互看了一眼,歎了口氣:“韓翼這孩子還挺可憐的啊,父母雙亡,老婆還跟別人跑了?”接著又是老爸的歎氣聲:“你在多觀察觀察吧,別太草率了,畢竟你們結婚父母還是希望能是一輩子的事,要不然我們這生活也過不舒服。”
  “嗯。”孟曉梵點了點頭站起來回屋了。
  沒一會韓翼打來了電話,聲音裏帶著點急切:“怎麽樣了?”
  孟曉梵思索著要怎麽跟韓翼準確描述父母的意見。
  “我問你話呢?是不是不同意?”
  “沒有,說讓咱倆好好的在一起”
  韓翼在電話裏長舒了一口氣,開心的笑著:“那咱們能結婚了?”
  “先等等。”
  “等什麽?”
  “我哥他剛領了結婚證,可能過幾個月要辦婚禮吧,我爸媽說等我哥的婚禮辦完了再說。”
  “那我們先把結婚證領了?”
  “爸媽說讓等等,就等等吧。”
  韓翼在電話裏沉默了很久,輕聲的說了句:“好吧。”
  接下來的日子裏韓翼的心情又說出不的怪異,時常跟小律師發脾氣,孟曉梵偶爾去他辦公室想提醒他兩句:“你怎麽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怎麽總聽你在外麵嚷啊?”
  “沒有啊,我不是一直這樣嗎?”韓翼的表情很溫柔靠過來抱著孟曉梵,讓孟曉梵一下又被融化了,說不出他的什麽不是,細想想他好像也確實是這樣。“周末怎麽安排啊?”韓翼看著懷裏的孟曉梵低著頭輕聲詢問著。
  “沒想呢?”
  “那要不去我家,我給你做飯?”
  “好,那我給你收拾屋子”
  “行,那你把我地板給擦幹淨了,我好幾天沒擦了。”
  周末,韓翼在廚房裏做飯,孟曉梵在客廳裏邊看電視邊擦著地板和家具,快到中午的時候,韓翼從廚房裏端著個小碗出來了,筷子裏夾著塊肉,看著孟曉梵一直笑:“來嚐嚐,看我這新配方好吃嗎?”
  孟曉梵拄著墩布張著嘴一口把五花肉都吃了,“好燙,好燙。”她伸手給自己扇著風,韓翼看著她嗬嗬的笑出聲來:“怎麽樣?”
  “嗯,好吃。”孟曉梵剛說完,電視裏的午間新聞播報著福源地產,新董事長捐贈了1.3億在各地貧困山區建造學校的事情,孟曉梵側頭看著電視,電視裏偶爾閃過了林誠的影子,隻是新聞播報員,說福源地產高層隻說是為了回饋社會該做的事情,就不接受訪問。
  韓翼拿起遙控器換了個台,輕聲說了句:“最不喜歡看新聞,整天是在炒作。”
  孟曉梵把頭轉了回來看著韓翼笑了一下,繼續擦著地板,韓翼看著她,麵帶微笑:“你看你吃的肉汁還在嘴上掛著呢。”韓翼說完話伸手去幫孟曉梵擦嘴,隻是輕輕的碰了她的嘴,就有些控製不住的將唇貼了上去,堅定又有些急切,不遺餘力的打開了孟曉梵的牙關,手也緊扶著孟曉梵腰讓她不能躲閃,孟曉梵一個重心不穩倒在沙發上,是韓翼熾熱的吻,韓翼伸手去扯她的衣服,孟曉梵回應著韓翼的吻,手卻不自主的在推他的身體。
  韓翼的手伸進了孟曉梵的衣服裏,撫摸在她平滑的肚子上,手沿著她的身體向上攀沿想去解開她的內衣,孟曉梵此刻的狀態時而迷醉時而清醒,沒等韓翼解開她的內衣,她突然一轉身軲轆滾到地上去了。做了個伏地挺身站了起來,一直在抽動著鼻子:“糊了,糊了,好大的糊味啊”順著味道鑽進廚房裏去了。
  韓翼做了個深呼吸此刻像隻挫敗了困獸,一頭栽倒在沙發上。
  孟曉梵就像沒事人一樣在廚房裏喊:“你這燉的五花肉全成鍋巴了,可怎麽吃啊?”
  韓翼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她:“我們為什麽不能結婚?”
  “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孟曉梵把糊了肉到進垃圾桶裏。
  “行了,你父母是那種兒子不結婚也不讓女兒結婚的人嗎?”韓翼的態度有些急躁:“為什麽我們不行?”
  孟曉梵側頭看著他,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他了,表情裏全是複雜。
  韓翼靠過來從身後抱住了她:“對不起,我不會在你不願意的時候非要逼你怎麽樣的。曉梵你是愛我的吧?”
  “嗯。”孟曉梵輕輕的嗯了一聲。
  韓翼在她臉頰上輕吻了一下:“走吧,我們出去吃吧。”。

  (132)隱
  陸洋的案件隨著陸洋畫展的臨近引起的關注度越來越高,隨著孟曉梵不斷追加被告人,也把畫展的熱度推進到了一個新的高潮。不時的有平麵媒體和畫刊記者打電話約孟曉梵要進行案件的采訪。
  孟曉梵見了一兩個主流的平麵媒體,結果發現對於案件的采訪都是開場的一兩句,然後很快就會轉回到:“謠傳被剽竊的這幅畫作裏麵的人影是以孟律師為原型的,不知道情況是否屬實?”
  “你自己也說是謠傳了謠傳怎麽能信呢?”
  “可是陸畫家有好幾幅作品都是以孟律師為模特創作的。”
  孟曉梵對於此類問題似乎隻能是按著陸洋在律所裏編纂的謊言說下去:“我是她一個表妹,我們以前在一起學過畫畫。”
  陸洋坐在孟曉梵的辦公室裏有些意興闌珊,他心裏知道孟曉梵已經和那個傲慢的家夥好上了,所以隻是詢問案子的情況才會來她的辦公室。陸洋坐在凳子上腳搭在沙發的扶手上翻看著手裏的報紙:“你的新男人怎麽比你還招人煩啊?從來沒拿正眼看過我?一點都不尊重客戶我給你們所帶來多大的影響啊?”
  “你今天有事嗎?”孟曉梵看著陸洋問了個問題。
  “我是來告訴你,我可是徹底火了這小報上都說我很有大藝術家的風範,愛上了自己的妹妹這倒好我成搞不倫戀的人了。那幅作品在網站上的點擊率都好幾百萬了,底下一堆人留言,說那畫裏的小點就是他妹妹啊?我沒事了就裝成路人給他們回:去你妹的。”
  “這不是挺好的嗎?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再過幾天我就要開畫展了,為期兩個月,畫展完了你就盡快幫我把案子結了。”
  孟曉梵低頭思考一會:“給你個建議,對你更有幫助也能幫你樹立良好的形象。”
  “說。”陸洋斜著眼睛看著孟曉梵。
  “你在畫展的時候把那幅畫拍賣了拍賣前你先聲明那幅畫的拍賣的錢你全部捐出來給公益事業,必須得真捐哦現在那幅畫那麽火應該能賣個不錯的價錢,這樣法官在判的時候也會酌情考慮,對你的形象也會有好的幫助。”
  陸洋眯著眼睛看著她,過了一會輕輕的點了點頭:“主意是不錯,要不你在考慮考慮當我女人輔佐我得了,我覺的要是有你在我肯定能更火。”
  孟曉梵低下頭開始看手裏的案卷,嘴裏輕聲的說了句:“你要沒什麽別的事,可以滾了。”
  陸洋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把把報紙拍在孟曉梵的桌上:“我收回我剛才的話,你的新男人還是沒你煩走了”說完就離開了孟曉梵的辦公室。
  孟曉梵手裏的案卷是劉老板交給她的新案子,是他在海南開了一家超市連鎖可是和當地的供貨商發生了矛盾。劉老板一碰到案子似乎都是急茬,你要不馬上幫他處理,他會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的催你。他已經接連催了孟曉梵三次了,孟曉梵翻看著案卷想著近幾天得去海南一趟。看著日程表安排了下時間,思索了一會去敲了韓翼辦公室的門。
  最近幾天韓翼的心情似乎好了一點,情緒平靜了很多,情緒好轉了對待外人也就隨和了,對於孟曉梵的態度他卻是始終如一。
  “我想下個星期去海南一趟。”
  “什麽事?”
  “劉老板在海南新開的連鎖超市好像和當地的供貨商發生糾紛了,可能得過去幫忙處理一下。”
  “他這個人是不是以為律師是黑社會啊?有點什麽糾紛都找律師幫他維事去。”
  “我不是他指定的顧問嗎?”
  “想好幾號走了嗎?”韓翼從桌子上拿起個日曆來翻看著。
  孟曉梵說了計劃好的日期,韓翼在日曆上看了一會,突然抬起頭來看著她,“我跟你一起去。”
  “啊?你去幹嗎?”
  “旅遊剛好那幾天沒什麽大事,好久沒出去散心了,好像從來沒抱著旅遊的心態去玩過,就當是你去工作我去玩好了,我陪著你萬一你有處理不了的事呢,而且還是去海邊我挺喜歡。”韓翼說完臉上帶上了許多滿意的笑。
  “咱倆一起走,所裏人會不會覺的很怪?”翼一隻手抵著下巴,看著孟曉梵:“誰還不知道咱倆在一起的,我現在去告訴他。”
  孟曉梵覺的韓翼平時就像個上滿發條的鬧鍾,時刻保持準確無誤的運行,偶爾還會像敲警鍾一樣的嚇別人一下。他說他從沒抱著旅遊的心態出去玩過,孟曉梵倒是很相信。此刻看著他翻看日曆臉上掛著期盼又開心的笑容,孟曉梵心裏不想讓他失望,她看著韓翼點了點頭,輕聲的說了句,“好。”
  亞龍灣鉑爾曼度假酒店櫃台前韓翼正在登記房間。
  “哎,出來工作幹嗎住這麽好的地啊?”
  “你是來工作的,我是來玩的。”韓翼說完話將一張房卡交到孟曉梵手裏,孟曉梵看見韓翼手裏握著另一間房的房卡,她抬著眼睛盯著韓翼在看。
  “怎麽了?”
  孟曉梵的臉上掛上了笑,看著他搖了搖頭。
  韓翼拉著她朝電梯走:“我在網上查了,說這裏有一段私人海灘特別美又安靜。”
  孟曉梵在房間裏安頓下來,拿出工作本翻看超市的地址和電話,沒一會韓翼就來按門鈴了,孟曉梵打開房門,感受到韓翼的確是來旅遊的,韓翼一掃平時的幹練穿著,身穿短袖T恤和休閑長褲表情很輕鬆,雖然休閑卻難掩俊逸的外表,隻是顯得整個人柔和了許多。
  “去吃飯,然後去海邊走走?”
  “啊?我在看工作的事呢。”孟曉梵拿手指了指工作本。
  韓翼把孟曉梵手裏的本拿過來扔在床上,“幾點了還工作,誰有空接待你啊?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去。”說完就拉著孟曉梵走出了房間。
  孟曉梵的工作進行的很順利,預計需要三天或者更長時間完成的事情兩天內她就全部完成了,不能否認有一些是因為韓翼跟在一旁的原因,韓翼慣用的壓倒性的氣勢和極快的反應速度似乎是他解決事情的一把利刃。他總是能讓跟他交涉的一方感覺到答案不是A就是B,如果你給不了答案可能一會連B都沒有了。回飯店的路上孟曉梵臉上掛著笑,眼前時而晃過韓翼工作時的表情,她不得不承認工作中的韓翼在她的眼裏永遠是她欽佩的對象。她側頭看韓翼的時候發現韓翼也在盯著她看。
  “笑什麽呢?”韓翼看著她的表情好奇的詢問著,孟曉梵抿著嘴搖了搖頭。
  “還剩兩天時間是不是都是我的了?咱倆可以好好玩了吧?”孟曉梵帶著笑輕點頭。
  兩個人手拉著手回到飯店,一直商量著一會要去吃什麽然後去哪玩。飯店的門口,停著一輛S級的黑色奔馳轎車,像是在等人。韓翼和孟曉梵走進了飯店的大堂,兩個人心情似乎都是不錯,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說著逗趣的話。一個穿著考究,氣質極其優雅的中年婦女從韓翼的身邊擦身而過,韓翼的腳步突然停住了,本還掛著笑的臉也一下進入到僵持狀態,他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收起來,轉過身來看著那個女人的背影,隻猶豫了兩秒鍾,韓翼突然疾步追了出去,另一個手還在拉著孟曉梵的手,速度之快差點把孟曉梵拽一個跟頭。孟曉梵甚至都來不及問他是什麽事情,韓翼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到奔馳前麵,飯店的門童正扶著車門,優雅的女士正躬身準備進入車內,韓翼衝上來一把拔住了奔馳的後門,讓門童沒法關閉。
  “先生你想幹什麽?”門童轉過身來想要詢問韓翼,韓翼一伸手猛的一推門童直接把他推了個趔趄,門童似是要發脾氣,也許是看著韓翼穿著也十分的講究氣質確實不俗,一時猶豫看著他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韓翼的眼睛緊盯著眼前的女人,表情是凝重,孟曉梵看著他胸口起伏的厲害,明顯感覺到他呼吸都加重了。
  “苗悅女士,好久不見。”韓翼的聲音不大,卻覺的很銳利,字字貫穿耳膜,隱約的感覺到他說的每個字都有種憤怒。
  孟曉梵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女人,女人穿著整套的‘香奈爾’夏季新款套裝,手裏拎著愛馬仕的KELLY包,脖頸和耳部都佩戴著色澤柔和又圓潤的珍珠,顯得整個人十分的高貴,孟曉梵看著女人的一身裝扮就已經顯出身價不菲,看著女人容貌更是無從挑剔,白皙的皮膚,粉潤的嘴唇,直挺的鼻梁,黑的透徹又明亮的眼睛,身材保持的很好,隱約有中年婦女的豐腴,卻更突出了她幾分貴氣,隻看這女人外表孟曉梵一時無從判斷出她的年齡,看著就像是四十多歲,因為臉上的皺紋都很少,隻是偶爾在眼角有幾條隱隱的魚尾紋。
  女人被打攪到沒能進入車內,對此種狀況顯示出很多不滿,她略帶抱怨的神情看了眼門童,還沒開口說話卻聽見了韓翼的聲音,她的麵部表情出現了極度的跨越,先是一種驚奇,漸漸的眉頭深鎖,她目不轉睛的盯著韓翼的俊臉,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眉頭緩緩的展開了,隨即又慢慢的皺在了一起。
  “小翼。”女人的聲音很輕柔、溫和、仿能沁入心脾,像是一種春天的雨露滴入了剛剛蘇醒的大地中。
  這聲輕輕的呼喚孟曉梵似乎有了某種預感,她側目看著韓翼,發現這女人和韓翼長的實在是太像了,都有著極其標誌的五官,黑的透徹深邃又明亮的眼睛,隻是韓翼的線條更加硬朗,比女人多了很多英氣。女人鬆開了扶著車門的手,韓翼狠狠的將車門關了起來。
  “苗悅女士的記憶力還不錯,這麽多年不見了居然還能認出我來,真是難得。”
  韓翼的話讓麵前站著的女人,多了很多尷尬的神色,她還沒有開口說話,司機從車內下來了:“夫人還要去商場買東西嗎?”
  女人看著司機帶著點微笑輕輕的搖了搖頭:“先不去了,你先走吧。”
  飯店咖啡廳的一個角落裏,三個人坐在沙發上都沉默著,女人抬眼看著孟曉梵,臉上掛上點親切的笑容:“你是小翼的太太?”
  孟曉梵看著眼前的女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既沒肯定也沒否定,她轉頭看著韓翼,發現韓翼還在盯著女人的臉看。
  “我離開中國很多年了,兩個星期前才剛剛回來,我……我先生想回來在這搞投資,說來考察考察,讓我跟著一起來。”女人低著頭想了一下,打開了包從包裏拿出兩千美金來,放在了孟曉梵的麵前:“雖然我離開中國很多年了,但是國內的規矩我也是知道的,我……”女人做了個深呼吸:“我是小翼的媽媽,那我也就是你的媽媽,初次見麵要給錢的,我沒有太多現金你別嫌少,收下吧,沒能參加你們的婚禮我很抱歉。”
  孟曉梵看了眼桌子上的錢,她轉頭看著韓翼,發現韓翼的胸口又開始起伏了,表情像是憤怒到了極限,他突然破口喊出來:“把你的錢收起來。”聲音之大讓咖啡廳裏的其他幾個客人和服務人員都忍不住看向這裏。苗悅女士被嚇了一哆嗦,眼眶裏立刻噙滿了淚水。
  孟曉梵趕忙把桌子上的錢推了回去:“我們還沒結婚呢,我是他女朋友。不過,可能快了,就要結婚了。”孟曉梵想說一些話能安撫住韓翼此刻隨時暴怒的情緒,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起了作用,她聽見一旁的韓翼像是長出了一口氣。
  苗悅女士拿著紙巾拭去了眼角的兩滴淚,她做了個深呼吸,臉上又掛上點笑容,她盯著韓翼看了一會,像是在做著微微的打量:“小翼……你應該過的挺好的吧。”她此話一出,韓翼的眉頭又開始深蹙了,他把頭別向了一邊嘴角掛著點嘲弄的笑,嘲弄的意味越來越深。
  孟曉梵在一旁聽著苗悅女士的話,心裏也被揪痛了,她知道此刻的韓翼看著是十分的體麵又貴氣,她也更知道他經曆了什麽,苗悅女士的話聽著不像是一種關切倒像是一種諷刺。孟曉梵看著女人輕聲說:“韓律師,是京城最有名的律師,他有自己的律師事務所,他很能幹,什麽困難都打不倒他。”孟曉梵的話似是真的安慰到了韓翼的內心,他在一旁拉了孟曉梵的手和她十指緊扣在一起。
  “哦。”女人的表情是欣慰,她帶著點開心的麵容一直在點頭。她沒繼續開口說話,她包裏的電話響了,她翻開包把電話拿出來,跟電話在講著英文,意思是說,她沒在飯店她在外麵,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遠處有個年輕女孩的聲音朝他們喊著:“媽咪”孟曉梵和韓翼回過頭去,發現一個年輕又健康的女孩朝他們走了過來。苗悅女士一下子變的很激動,她急切的按住了韓翼手,表情裏都是懇求的神色,韓翼看著她的臉先是一愣,隨即表情也緩和了。
  年輕女孩身材健美,穿著沙灘裝,皮膚被曬成了古銅色,反著健康的光澤,五官說不上漂亮,也算是端正。她一看到苗悅就用英文抱怨著:“你怎麽說你不在這裏啊,我想買東西沒有錢,咱們不是在商場那約好了見麵嗎?”
  苗悅還沒回答女孩的話,女孩已經在側頭打量著韓翼跟孟曉梵了,女孩的眼神在孟曉梵和韓翼的臉上來回轉動著,最終停留在韓翼的臉上,女孩立刻換上了喜悅的神色,說著蹩腳的中文:“你們好,打擾了。”
  孟曉梵帶著笑朝她點了點頭,韓翼是麵無表情的用眼神掃過了她的臉。
  女孩似乎是被韓翼英俊的外貌吸引了,臉上微微泛著紅色,眼睛始終盯著韓翼的臉,語氣略帶著興奮,“媽咪,你在這裏遇到熟人了?”依然是蹩腳的中文。
  “不是,你爹地和我看這裏挺不錯,考慮在這買房子,剛好碰到個律師,向他谘詢一下。”
  “律師?lawyer?”女孩好奇的詢問著苗悅。
  苗悅看著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女孩像是更興奮了,她朝韓翼伸出了手:“律師哥哥好你可以叫我Lily。”眼睛裏已經完全當孟曉梵不存在了。韓翼看著那手猶豫了幾秒鍾,伸手輕握了一下,很快又把手收回來,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平靜的嚇人。女孩似是感覺到韓翼對自己毫無興趣,微微撅了嘴坐在到沙發中。
  “律師哥哥,看著讓人覺的好冷啊。”
  苗悅的表情是溫柔又帶著點母性的慈愛,她看著女孩柔聲細語:“寶貝,我在跟律師哥哥他們談重要的事情,小孩子出去玩吧,你不是要買東西嗎?”
  “誰是小孩子?我已經21歲了。”女孩開口抱怨著,她饒有興趣的趴在桌子上看著韓翼:“律師哥哥是本地人嗎?你是不是對這裏很熟悉,要不咱們一起去玩吧?你給我做向導。”
  “我不是本地人。”韓翼的話直接又冰冷,讓女孩又忍不住撅起了嘴,小聲的嘀咕著:“那律師哥哥是哪的人啊?”
  “北京。”
  “北京?Peking?”
  韓翼沒有回答,隻是投過去一個肯定的眼神。
  女孩再次變的很興奮,一直拍打著身旁的苗悅:“媽咪,媽咪,他是你的……家鄉人。是這麽說吧?你在這遇到你的家鄉人了”
  苗悅被女孩的情緒弄的很煩躁,略帶了一點怒氣:“Lily出去玩吧,別打攪大人們說話了。”
  女孩像是根本沒聽見,依然趴在桌子上看著韓翼:“北京好玩嗎?要不我跟你回北京玩吧?我還沒去過,我爹地也是北京的,我大哥和二哥都跟他一起去過北京,就是沒帶我去過,你什麽時候回去,我跟你一起走。”
  “Lily。”苗悅女士終於在一旁輕喊出來。
  女孩的表情變的很委屈:“怎麽了?你不是跟爹地要回來好久嗎?不是預計要在這裏待半年或者更長嗎?爹地肯定是要投資的隻是還沒選好地方嗎?我總不能一直在這裏吧?海邊也會玩膩的,我第一次來中國想去媽咪的的家鄉看看,有什麽不對?”
  “你有的是機會去,你想來我隨時歡迎”韓翼在一旁輕描淡寫的說了句話,另女孩一下變的很開心。
  “真的?”
  “真的。”韓翼肯定的點了點頭。“你把你的電話留給我吧?你有中國的移動的電話嗎?”韓翼的表情帶了點親切的神情。
  女孩聽到韓翼跟她要電話顯的很開心,“有的,有的。”
  韓翼嘴裏念了個電話號碼,孟曉梵聽見是自己的電話,她轉頭看著韓翼,韓翼卻沒有看她,隻是拉著她的手緊了一下,女孩撥打過來,孟曉梵的手機在響,韓翼看著女孩輕聲的說著:“好了,通了,我要走的時候給你打電話。”
  女孩似是陶醉的又盯著韓翼看了一會,輕聲的說著:“律師哥哥,你有沒有覺的你跟我媽咪長的很像啊?”
  “Lily不要這麽說話,你這麽說話很沒有禮貌。”
  女孩輕吐了下舌頭,帶著笑看著韓翼:“對不起,這樣說是沒禮貌嗎?可是我覺的我媽咪長的很好看呢,在美國我的媽咪也是最好看的,我的同學都這麽跟我說。所以我說你跟她長的像沒有不禮貌啊,我是在誇律師哥哥長的很好看啊。”韓翼的表情又陷入到一種冰冷的狀態裏,他盯著女孩不說任何話。
  女孩看著韓翼的眼神心裏多了點懼意,她坐直了身體帶著點惋惜的神情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為什麽就沒遺傳成媽咪的樣子呢?我兩個哥哥也沒遺傳多少,但是比我還稍微像一點,好難過,我要能跟媽咪長的一樣就好了。”
  “Lily”苗悅再次喊出來,聲音變的更大了。
  “我知道了,真是的。”女孩撒嬌的樣子晃著苗悅的胳膊:“快點給我卡,我要去買東西。”
  苗悅掏出張卡交到女孩手裏,輕聲的囑咐著:“別亂買,沒有地方放。”
  女孩笑著點了點頭,她轉頭看著韓翼:“律師哥哥,雖然你長的很好看,可是你的眼神好嚇人啊我告訴你哦,你可別嚇到我的媽咪哦,我的媽咪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咪,她特別疼我還有我的兩個哥哥,你要是嚇到她我們可不會放過你的哦,我們都會來保護我媽咪的哦。”女孩說完給了韓翼一個陽光般的笑容,拿著卡帶著笑離開了。
  女孩的離開咖啡廳裏的三個人又陷入到沉默中,三個人安靜了很久,苗悅輕聲的說:“她是你的妹妹,我三十五歲的時候生的她,你還有兩個弟弟。”
  韓翼挑了眼皮看著女人:“我哪來的弟弟妹妹?”語氣裏有很多煩躁。
  孟曉梵看著眼前的女人想著她三十五歲的時候生的那個女孩,那她現在已經是五十六歲了,五十六歲看著卻像是四十幾歲的年紀,不論是天生或者是後天保養,她現在的樣子真的是令人羨慕啊,眼前又晃過了墓碑上韓翼姑姑的照片,孟曉梵心想韓翼的姑姑可能比這個女人還要年輕,可是看起來卻顯得很蒼老像是飽經了風霜。
  韓翼的臉上又再次掛上了嘲弄的笑,聲音裏充滿了不屑:“原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啊?那他們知不知道你在中國還拋棄了一個孩子呢?他們要是知道了?你在他們心裏還會不會是他們最好的媽媽?”
  “小翼,你別這麽跟媽媽說話,媽媽也是有難處的。”苗悅的眼淚終於傾瀉而下,她不停的拿紙巾擦拭著眼角。
  “當年媽媽那麽年輕一畢業就嫁給你爸爸了,剛結婚就生了你,媽媽沒什麽工作能力,生了孩子之後也隻是能去中學當個音樂教師,可是那些中學生哪懂什麽叫音樂藝術啊?是你爸爸讓我在家休息等待一起出國的機會的。後來你爸爸出事了,我能怎麽辦?我什麽都不會幹,你讓我帶著你可怎麽過啊,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麽活呢。”
  “那你就把我塞到我姑姑那?那我姑姑又是怎麽活的?”
  “我跟你姑姑不一樣,我們是不同樣的女人,她堅強有能力,她本來就是吃苦長大的,她的適應能力強,有些事對於她來說不算什麽,可是有些事對於我來說會讓我死的。而且春霞她有男人,她男人能幫她的。”
  孟曉梵看著韓翼的母親的淚眼,聽著她說的話,覺的這場景似曾相識,眼前晃過了任夢曾找她哭訴時的樣子。
  “夠了,姑姑的男人就是因為多了我這麽個累贅跟她離婚了。姑姑離婚的時候還懷著孩子,她一個人養了我們兩個小孩你的孩子憑什麽就覺的別人幫你養著就理所應當?”
  韓翼母親的淚水終於從傾瀉變成了抽泣,她猶豫了好一會:“春霞她受苦了,過些日子我去看看她,我想辦法補償她些什麽。”
  韓翼說到這嘴角有些顫動,眼睛裏充斥著淚水:“你是應該補償她,我們都應該補償她,可是我們都沒機會了,她去世了。”
  韓翼的情緒將身旁孟曉梵也感染了,她覺的自己的眼眶也濕潤了,別著頭不再看苗悅。
  韓翼的母親依然在低聲抽泣著:“當年,你爸爸也跟我說讓我不用管他,讓我開始新生活去找我自己的幸福,你爸爸他了解我,他知道我隻靠自己活不下去。”
  “對,我爸爸的確跟你說讓你不用管他,所以你就連你的親兒子也可以不用管,而且你做的很好,你的新生活也開始的很好,我也看的出來你很幸福,那我爸爸呢?你有沒有想過他,這些年你想過他一次沒有?”
  苗悅像是被提醒了,一邊擦拭著眼淚一邊看著韓翼:“你爸爸他現在怎麽樣了?他還好嗎?”
  “好,他很好他好的不得了你在美國過著你闊太太的生活,他卻一個人在新疆坐牢”韓翼說完這句話,緊閉了眼睛,一隻手抵著額頭,他知道自己此刻是失控了,他不敢去看身旁的孟曉梵,他已經明顯的感覺到孟曉梵在吃驚的看著他。
  孟曉梵此時的狀態無法用語言形容,她的表情僵硬,全身都是僵硬,甚至思維都已經停止了,看著韓翼的狀態,自己的情緒是各種複雜,他隱約覺的這男人像是隱藏著什麽事情,卻沒想到是在此種狀態下以此種形式宣泄出來,而對於這個事情,她一時間都不知道要作何反應。她能做的就是木然的看著韓翼。
  韓翼極力的穩定著自己的情緒,他抬頭看著苗悅:“要不是因為你他好好的大學老師不當,會去下海經商?不是為了你他會進那個外資公司?不是為了保護你,他能被判無期?”
  苗悅被韓翼咄咄逼人的問題弄的回不上話,她一直在做著深呼吸,嘴唇是在顫抖。
  “我每次去看他,他都跟我說,小翼別怪你媽媽,你媽媽也是迫不得已,然後他就會問我有沒有你的消息,他心裏盼望著你還能想起他,就算你跟別的男人再婚了,他也希望你在內心深處留一塊地方給他。幾十年了他多希望你能去監獄看他一次,親口告訴他你過的很好,讓他放心,一個男人愛你比他的命乃至一切都要重要,可是他又得到什麽了?他真是個可悲的男人”
  苗悅還沒來得及回話,她的手機響了,她拿出來接起電話,說了幾句好,然後就匆匆掛斷了。
  苗悅看著韓翼柔聲細語:“小翼,媽媽是對不起你爸爸,也對不起你媽媽現在要去參加一個酒會,媽媽就住在這個飯店,我們約個時間再說好嗎?”說完苗悅就站了起來,韓翼也跟著站了起來一把擒住了苗悅的手腕:“跟我回北京去給姑姑上墳,跟我去新疆看我爸爸。”
  “小翼,我們回頭說,回頭說,司機馬上就要來了。”
  “苗悅女士我想提醒你一句,我可不是當年你能隨便拋棄的那個小男孩了,別把我惹急了,我有我那個妹妹的電話,我十分鍾就能問出你們在美國有幾處房子都住在哪,真把我惹急了美國也不是很遠”
  “小翼,媽媽是真的有急事,媽媽不會跑的,我們真的是回來投資的,我們要在國內待很久呢,我們可以一起好好說你爸爸的事。”女人的眼淚再次滑了下來。
  孟曉梵看著她的樣子,輕拉了韓翼的胳膊:“算了,讓她先走吧,她可能真的有急事”
  韓翼側頭看了孟曉梵一眼,做了個深呼吸終於鬆開了拉著母親的手。苗悅匆匆忙忙的拿著包轉身離開了咖啡廳。
  韓翼像是經曆了一場磨難一樣的坐在咖啡廳的沙發上,他低著頭一直在平靜著自己,過了很久他輕聲的說了句:“去沙灘上走走吧,我想去透口氣。”
  兩個人赤著腳挽著褲管手牽著手在沙灘上緩慢行走著,已經是傍晚了,夕陽沿著海平麵落下去隻露了半個臉,柔和的橘色伴著波浪不時的跳躍著,白色又細柔的沙子被一天的太陽曬的暖暖的,踩上去就好像踩在了一堆柔軟的棉花裏。這海灘的確很美很安靜,兩個人走了一會,韓翼很溫柔的聲音說:“坐一會吧,有點累”兩個人在沙灘上坐下來,看著太陽把那半個臉收進了海平麵。
  “我爸爸沒死”韓翼溫柔的聲音再次傳來。
  “嗯。”孟曉梵輕輕的嗯了一聲:“有時候,腦子偶爾想過,總是想問為什麽隻給你姑姑掃墓卻從來沒聽過你說要給父親掃墓,可是又怕是別的原因,不想問怕引起你的傷心事。”
  韓翼帶著笑點了點頭:“我們現在這麽親密,你又這麽聰明,我知道也是瞞不住你,其實我也沒想瞞你。隻是想等合適的時機再跟你說,爸爸是無期徒刑的犯人說出來終歸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韓翼坐在那看著海平麵輕歎了口氣:“沒有人知道,連韓崢都不知道,隻有我姑姑知道,我爸爸坐牢的時候韓崢還在我姑姑的肚子裏呢,等他有記憶了又過了好幾年。我姑姑幹脆就沒說。她跟韓崢說我爸爸是出差出了車禍,車翻下溝裏找不到屍體了,隻是清明的時候會去路口燒紙,算是幫他引路了,其實引什麽路啊,他明明還活著。”
  孟曉梵坐在韓翼身旁把頭輕輕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韓翼表情柔和的看著她笑了笑。
  “我姑姑覺的我這人性格挺驕傲的,她說從小就能看出來,她覺的我已經很可憐了,如果再被大家知道我爸爸是個犯人嘲笑我,怕我會激動做出什麽事來,其實這也是我爸爸的意思,他戶籍被注銷了,戶口本上也沒他這個人,他說盡量別讓人知道他在坐牢,就當他死了吧。我姑姑跟我姑父說了別讓韓崢知道這個事情,就當是他踢斷我胳膊的補償,就不要再提此事了,他也的確沒跟韓崢提過,可能他自己都忘了吧。也許這個事情隻是被我們自己看的過重了,很多人根本不在乎,當年轟動一時的非法集資詐騙案,審理結束之後沒有半年時間就被所有人忘的幹幹淨淨的了,我也隨之變成了個父母雙全的孤兒。”
  韓翼坐在那繼續在做著深呼吸:“我爸爸是個好父親,我記憶裏的他一直是,他善良熱情,其實他也很聰明,我印象裏總是有模糊的影子,小時候總是他去幼兒園接我回家,我坐在他自行車橫梁的小板凳上,他常常給我買個糖葫蘆要不給我買個風車,我坐在前麵給他唱新學的兒歌。總是聽見他跟我說,小翼真聰明。我本來就有哮喘小時候更容易犯,一到冬天就更厲害,我記得有一次我爸爸去幼兒園接我,結果他忘帶手套了,那天回家風特別大,一直是頂風,雖然我帶著口罩他還是怕我被風吹著,他就一隻手扶著車把一隻手擋在我臉前麵回的家,到家的時候他的手凍的像胡蘿卜一樣。好男人有弱點,他愛錯了一個女人,他愛我媽到了一種完全失去自我的狀態裏。我媽說的所有要求他都盡量去做,盡量滿足,她覺的我媽能嫁給他是對他的一種恩賜。”
  “你今天看見我媽了,你覺的她像誰?”
  “你是說她像你前妻嗎?”
  “對,她像我前妻。”韓翼沉默了一陣做了個深呼吸:“林誠就像我爸一樣,對不起,我不想提這個人,但是又不得不提。我爸的不幸是因為他娶了我媽,那任夢沒嫁給林誠算不算是他的幸運?我這麽說可能挺偏激的。可是他對任夢做的事情總是讓我想起我爸來,我看著這種男人心裏特別矛盾,我又可憐他們我心裏又恨他們我常常覺的他們怎麽能為一個女人什麽都不顧了,我想我父親就算是個好父親可能我在他心裏終究沒有我媽重要。”
  “我媽長的漂亮,家世背景好,追求的人多,她能嫁給我爸在很多人眼裏真的就是下嫁,我爸自己心裏也這麽覺的,他恨不得每天燒三炷香供著她。我媽不知道為什麽當年一時衝動覺的我爸年輕有才華,北大畢業了就留校當老師了,將來肯定是個教授,她跟我爸結婚那年,我姥姥、姥爺剛好辦移民,她為了嫁給我爸就沒走,第二年就生了我。我爸心裏更覺的對不起她了,對我媽是言聽計從。她覺的這個女人為他放棄了很多,他不想讓她在生活裏受一點委屈。可是其實我媽那種人又怎麽甘願當個教書匠的老婆平淡的過一生呢,婚姻的甜蜜期過了她就開始抱怨,比如不讓我爸跟姑姑一家來往嫌棄他們是小市民,然後又總是抱怨我爸掙得少,那時候是出國熱,有點本事的人都想盡辦法的出國。我媽時常把這件事拿出來說,說要是沒有我和我爸,她抬腿就能走,因為她父母都在國外定居了。我爸後來就一門心思想著出國,可是那時候出國真的挺難的,特別是舉家一起出國就更難,基本上也是一個先走,待上幾年另一個再走,而且到處聽說的是先走的那個沒幾年就跟國內的妻子或者丈夫離婚的。我爸不願意跟我媽分開,所以他就一直忍耐,可是他內心就是覺的對不起我媽。出國一直無望,我**怨氣也越來越大,我過了六歲的時候,有一天突然家裏來了個客人,是我姥姥、姥爺在國外的朋友,是個華僑穿金戴銀的看著特像個有錢人,那時候中國剛改革開放,深圳那邊都是經濟特區,他算被吸引來的早一批的投資者。他在深圳注冊了個公司好像不到一百萬不過那個時候已經是很多了,他來我們家的時候說是幫姥姥和姥爺給我媽帶了點東西,後來我媽當時一激動就希望我爸辭職跟他幹去。那個華僑說挺歡迎的,他剛來中國投資認識的人也少,信得過的人不多,如果我爸能跟著他去幹,他當然高興,他說跟我姥姥、姥爺的關係是非常好的朋友,都知根知底,心裏踏實,他說如果我爸跟著他去幹,他能給我爸一個很高的職位。我媽心情特別急切,她天天跟我爸說這事,我爸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辭職去深圳了,他的確給我爸一個很高的職位是總經理,其實他什麽都不管就是擺設,他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人,什麽都不懂,其實他自己也不願意去幹那個,但是我媽想讓他去幹,所以他心裏跟自己說他必須得去。”
  韓翼說到這感覺起了海風,他伸手攬著孟曉梵的肩膀看著她輕聲的問了句:“冷嗎?”
  孟曉梵靠在他肩膀的內側搖了搖頭。
  “其實那個華僑他是個騙子,他也根本沒打算在中國搞什麽實業建設,雖然他的確前期做了一些投資,那時候中國已經有幾個公司在發行股票了內部認購,偶有在民間流通,其實就是一種變相集資的行為,後來那個華僑他也這麽幹了,沒想到反響還挺大,在深圳募集了不少資金,後來他野心就越來越大想在多個城市宣傳一下,結果就讓我爸幫著在內地一些大城市來宣傳,我爸一聽能回北京了心裏當然是高興,他就開開心心的回來,其實他真的是什麽都不知道,他既不知道這些錢用來幹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幹什麽樣的工作,他也不知道公司的實業到底是什麽,他隻是回來負責宣傳,其實回內地的那兩個會計都是那個華僑的親戚,那華僑從來就沒信任過我爸,他一個月給我爸開三千五的工資,那時候的三千五比現在三萬五還覺的多。我媽當時也在那個公司掛名給了個職位,隻是從來不用去上班,一個月給她開一千二的工資,掛了個部門的主管的名頭,所以那一段時間我們家在外人眼裏真的是有錢人。我爸對他當時的狀況很滿意,因為我媽終於覺的他做了件很有麵子的事。前後不到一年,他募集了一千九百多萬人民幣,也許現在這個數字連棟房子都買不起,可是那時候真的是個天文數字,比現在的十九億還要多的多。後來那個華僑他……就跑了。他一邊在這募集資金一邊把錢轉到國外的賬戶裏,有一天他說要回國外的家看看,然後他就再也沒回來,據說我姥姥、姥爺也沒再見過他。”
  “他跑了之後事情一下子就被炸了,那些集資人跟瘋了似的去圍堵公司,有很多人真的是把自己幾十年的積蓄拿來集資的。公司剩個空架子,能跑的人都跑了,不能跑的就是哪都去不了和什麽都不知道的人。後來很多人就開始上訪,去政府部門哭訴,那時候正是要在中國股票上市交易的前期,所以也引起了相關部門的重視。”
  韓翼說到這停了下來,他的表情是沉靜,他沉默了好一會,緩緩的說:“跟你說這些,我想我要說我的婚姻了,我知道你心裏對這個事情一直耿耿於懷。我父親剛坐牢的時候,我心裏也不太懂這是為什麽,我心裏想也許他是壞人,不然怎麽會被警察抓走還關起來呢,是我姑姑跟我說,你爸爸其實是好人他隻是一時糊塗,我跟你說的很多事情,是我在後來一次次的探望他的時候他才慢慢跟我說的,真的我心裏覺的他不應該被判無期,他不應該頂第一責任人的罪,他隻是個開工資的打工的人,他被判刑之後警察也去我們家沒收財產了,什麽都沒有,就是他存折上那幾萬塊錢。他也是被騙的。從我十幾歲開始,我就一直在想也許有一天我能替他翻案,我越長大這種想法就越強烈,我想讓他有一天從法院裏正大光明的走出來,當初集資的人裏有一個集資者受不了刺激自殺了,還有一家人說等錢救命因為沒有錢沒有得到應有的救助。我爸被審那天那兩家人一直在外麵罵著我爸爸,我印象特別深刻。我一想起這個事情我自己心裏憋的荒,我覺的他特別不值,我想幫他出來讓他過幾天好日子。我也想盡一盡當兒子的責任,我想幫著他忘記那個女人,讓他知道還有天倫之樂這麽一個詞。我想這個事情之後,我就開始執著的去做了,從我大學考的法律係就是因為這個事情。可是我一接觸這個職業我就知道很多事情不是我想的那麽簡單,這個案子牽扯了很多部門,接觸不到上層根本不可能實現,可是我那時候還在上大學,等我有機會接觸到有用的上層不知道要什麽時候了。後來在一次無意中我聽到了林誠說任夢的父親是中院的副院長,我當時聽見心裏就像突然看到一絲曙光一樣,後來我就想見她。很不幸,我第一眼見她就讓我想起我媽來了,說實話我是不喜歡她,我也討厭她,但是還不到厭惡的程度。如果能幫我爸爸翻案,不喜歡的她的性格也沒什麽。後來我去跟我姑姑說了,我說我要跟她結婚,她爸爸可能對我父親的案子有幫助,我姑姑不同意,她覺的我不應該為我爸爸的事情把自己的幸福搭進去,我為這件事跟她起了爭執,我內心深處對愛情沒什麽期望,我總是在想愛一個人就會變成我爸那樣,什麽都不顧了,眼裏隻有那個女人,我想跟誰過日子不是過,我跟她過一輩子不就完了嗎?我跟她麵前發誓,說我永遠都不會離婚。”
  “不管你信不信,起初我對任夢還可以,隻是偶爾會表現出厭煩的情緒,但我覺的我控製的還好。可是我越跟她接觸我就越受不了,我有時候不太理解的女人思想裏的某種感情,她根本就不愛我她心裏明明愛的是林誠,可是她看見我的時候總是在說愛我,我心想這樣也挺好的,既然你不愛我剛好我也不愛你,咱們扯平了。可是她另一邊又時常拽著林誠,我每次看見林誠被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我心裏特別難受,我沒法看得起他。他們這些人的眼裏隻有愛情,什麽尊嚴、是非觀、對家庭的責任都可以不要了。以林誠當時的狀態,我覺的任夢隻要說一句,跟她走,林誠就可以什麽都不要的跟她走。可是我想我得忍,為了我爸爸,為了我答應姑姑的事。所以他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我就裝沒看見,也許我掉進了否定之否定的圈子裏,我越是這樣她就越拽的林誠更緊,林誠就越被他使喚的像條狗一樣。對不起我不該這麽說他,不過我當時心裏就是這麽想的。”
  韓翼長歎了口氣:“結婚一年多以後,一個春節,我去任夢家吃飯,我心裏想,我要討好他的父親,讓他父親喜歡我,然後找機會旁敲側擊的說我爸爸的案子,那天我們喝的都挺多的,但是我還是清醒的,他父親比我醉的厲害。然後他就開始給我講他的輝煌史然後去箱子裏找那些獎狀拿給我看,說是辦了哪些案子,有好多獎是他在檢察院時候得的。他拿出一個獎狀來讓我說是什麽案子,結果我一看剛好是我父親的案子,我心裏別提多難受了,那個時候出了那個案子影響實在是太壞了,上麵壓的緊讓迅速破案,他們檢查院和公安機關壓力特別大,華僑跑了連跑哪去都不知道,錢就更不可能找回來了。天天有人上訪,也有人質疑公司的集資行為。他父親是那個檢察院那個小組的組長,他們日夜商討怎麽能在最快的時間內把案子解決掉。後來他們就說第一責任人跑了,隻能找個人頂上去了,往下順著還沒跑或者跑不了的就剩我爸爸了,後來他們說為了公眾一個交代,隻能找個人頂上,迅速的審理趕緊把這陣風壓下去。起初他們找我爸爸談話,我爸爸不承認,他也知道自己擔不了這責任,這是大責任。那天晚上任夢的父親教給了我一個理論,他說想要解決人的問題就得找到人的弱點,他指著那個獎狀跟我說,這個人的弱點就是他老婆。是任夢他爸爸想到要去跟我父親說,讓他抗第一責任人的,他跟我爸爸說如果你抗下來,你老婆沒事,如果你不抗你跟你老婆一起坐牢。因為我媽當時也在那個公司掛名。我爸開始猶豫了,後來任夢的父親就跟我媽談了一次話,把我媽嚇的夠嗆,然後他就叫我媽去見我爸了,我媽隻哭著央求了他半天,他就同意了。”
  韓翼說到這臉上掛上點無奈又自嘲的笑:“真是沒想到,我廢了半天勁娶了個自己不愛的女人,想要救自己爸爸。結果她爸爸剛好是那個案子公訴人的小組長他是背後的策劃人,他隻是沒出審判庭而已,而且他還因為這個案子升的職。那天之後我終於知道,讓她爸爸幫我翻案是根本不可能的了,我怎麽能指望他因為我來推翻他自己立功升職的案子呢?”
  “可能我心裏也受這件事情影響,我再看任夢的時候真的是達到了一種厭惡的程度。”
  “我沒有別的辦法,我隻能靠自己了。我這些年幾乎沒什麽積蓄,我都用來打點人用了,我每年都會去監獄請那些獄警吃飯,給他們買東西,想讓他們幫忙照顧下我爸爸。”
  “我爸爸越過獄,兩次他從北京被轉到甘肅,後來又轉到的新疆,第一次是因為我姑姑跟他說我媽要出國了,其實跟他說的時候我媽都已經出國兩年了,他以為我媽要走他想去見她一眼,結果他就越獄跑了,本來是無期徒刑也不用加刑了,但是把他轉走了。”
  “後來他在甘肅服刑,跟同屋的一個流氓發生了口角,人家無意中說了些下流的侮辱我**話,他就跟瘋了似的跟人拚命去了。他一個大學老師他能打過誰啊?他先動的手,卻總是被打,結果獄警還罰不了人家什麽,後來人家就發現他這個弱點了,沒事就總是在他麵前說侮辱我**話,他申請換房間,人家也不給他換,他就又跑了。他到了新疆以後我開始有點經濟能力了,他在監獄的日子也稍微好過了點。”
  “這幾年我一直在努力的跟更高級別的法院和檢查院的人溝通,算是傾我所有吧,雖然我一直沒跟他們說過我是為什麽,隻是跟他們說是為了交朋友,而且我行事很低調,我並沒有想讓他們在工作上幫我做什麽其他的事情,我心裏隻為這一件事。而且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找那個案子的證據,證明我父親其實不是第一責任人,也讓我找到了一些。前幾天我找了個高層裏跟我很熟的人跟他隱約的提了一下,他說理論上是沒什麽問題,而且我要確實能證明不是第一責任人,就能裁定量刑過重。畢竟翻冤假錯案理論上是好事,隻是看檢察院那邊的情況了。檢查院的人都換了好幾茬了,當年辦這個案子的人幾乎都不在了,還有一個應該下個月退休了。我在想也許是時候,也許真的是時候了,今天在這遇到我母親了,我要讓她出庭,我要讓她為我父親也做一件事情,就算她不能說出具體的實情來,我也想讓她站在法庭上說出我爸爸其實根本不知道,他也是被騙的。她該為他做件事,不枉我爸爸愛了她這麽多年,付出了那麽多,她別想躲”
  韓翼側頭看著孟曉梵,表情依然是柔和,他輕輕的歎了口氣:“我所有的事情都跟你說了,所有的”

  (134)一個夢!
  抱著旅遊的心態出來對於韓翼來說似乎真的變成從來沒有過的事了,此刻他十分焦慮的站在房間的窗口處看著外麵。眉頭深鎖,時常能聽見他沉沉的呼吸聲。
  “把那個女人的電話給我!”韓翼的聲音不大,卻是一種堅定不容異議的態度,孟曉梵掏出手機來站在一旁:“要不然再等等吧,不說去參加酒會了嗎,給她太大壓力可能也不太好。”
  韓翼沉默了一會,輕輕的點了點頭。
  晚上十點鍾剛過,孟曉梵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的號碼,孟曉梵接起來是韓翼母親的聲音。電話裏說酒會剛剛結束,詢問了他們住幾號房間,過了一會又說時間太晚了,怕打攪到他們,說第二天再聯係。
  “這是您的電話嗎?”孟曉梵在電話裏輕聲的詢問著。
  “對,這是我的電話。”
  苗悅把電話留給了他們,孟曉梵心裏覺的踏實了一點,韓翼的眉頭也隨即稍稍舒展了。
  第二天他們約在了飯店外地一個咖啡廳,苗悅女士的穿著依然是高貴典雅,淡施脂粉難掩華麗的容貌和優雅的氣質。
  “我跟你們回北京!”苗悅女士的聲音輕柔悅耳,她直接說出這句話來,孟曉梵和韓翼也有些小小的吃驚。
  “小翼,媽媽也不指望你原諒我!”苗悅輕歎了口氣:“媽媽其實也不是那種沒心肝到毫無感情什麽都不管不顧的人,活到這把年紀,眼看要六十歲了,又讓我遇到你了,也許這是老天的安排。我不是把你和你爸爸忘的一幹二淨了,我心裏也常常想起你們,我一想起你們,我心裏也難受。那個時候媽媽太年輕了,沒經曆過什麽事情,從小也是被愛護著長大的,出了那件事之後,我是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辦了,媽媽的膽子很小,什麽事都怕,媽媽就算帶著你過日子,沒準我還會成了你的負擔呢。”
  “行了!”韓翼出口阻止了苗悅的話。
  苗悅輕輕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心裏覺的這些都是可笑的借口,我說這些都是沒用的,錯誤已經犯下了,我現在是誠心誠意的想跟你回北京,我去給春霞掃墓,我去給她磕頭,我謝謝她替我把你教育的這麽優秀。既然她都去世了,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補償她,你說吧,我能做些什麽?我盡力去做。”
  “跟我去新疆看我爸爸?”
  苗悅的臉上略帶吃驚,她輕咬了嘴唇,沒有回話。
  “怎麽了?你不應該去看看他嗎?”韓翼的語氣裏又帶了點怒氣。
  “應該,應該。”苗悅一直在點頭,聲音卻很微弱:“隻是新疆那麽遠,要什麽時候去啊?”
  “二十天以後。”
  苗悅的表情依然是猶豫,“小翼,你別看媽媽好像生活的很風光,其實媽媽就是個家庭主婦,我也是在家幹著相夫教子的 事情。LILY跟她新認識的幾個朋友一起去旅遊了,我……丈夫現在還忙著四處考察投資環境,我也是跟他說,我現在無事可做,想回北京去看看我的舊同學和朋友。再過一個多月就要過春節了,他肯定是要帶著LILY回北京過春節的,這是我們之前計劃好的事情。小翼,你明白媽媽的意思吧?”
  韓翼的臉上掛著點笑意,“我不知道他對你的前夫了解多少,但是我敢肯定他肯定不知道你還有我這麽一個孩子。你這人自私了一輩子了, 總得付出點什麽吧?我說二十天以後走,不影響你過春節,我相信以苗悅女士的能力,肯定能找出個合理的借口來,要不然我就想辦法去直接問你先生,看你能不能去看我爸爸?”
  苗悅的呼吸開始加沉,隱約覺的她的眼裏泛著淚光,過了許久,她輕輕的說了句:“好!”韓翼和他母親約定了離開海南回北京的時間,苗悅說還有事情就匆匆離開了。
  孟曉梵能感覺到身旁的韓翼像是精神放鬆了一樣,他側過頭看著她:“對不起,本來說跟你來這好好玩兩天的,結果……”韓翼沒有繼續往下說,他靠過來輕吻了孟曉梵:“走吧,咱們倆去吃飯吧。”
  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你媽媽她……”孟曉梵相勸韓翼一些話,卻又覺得說出來很不合適,畢竟苗悅做的事情在她心裏覺的是不恥的,她實在難以理解一個女人怎麽能舍得拋棄自己的孩子;放在自己的身上,她覺的簡直不能想象。可是看著苗悅的表情,她又常常被韓翼嚇的像個受驚嚇的小動物,又覺的她已經是個年逾花甲的女人了,此刻在兒子麵前是如此的狀態。
  “上次我去新疆的時候,獄警說春節前要辦個聯歡會,讓積極改造優秀的犯人可以和家人團聚,大家一起聯歡一天。一共三十個名額,他問我用不用給我爸留一個,我當時沒有直接回答他,我心裏猶豫了一下,我想到了你,我在想要不要告訴你我爸爸的事情。可是我心裏既不確定我準備告訴你,也沒確定你知道了會不會願意跟我去新疆看他,其實我還挺想讓你去的,我想讓他看看未來的兒媳婦,你會跟我去得吧?”
  孟曉梵緊緊的拉住了他的手,帶著笑看著他:“當然!”
  “其實我爸爸心裏並不像我希望的那麽想回家,從他答應我媽擔這個第一責任人以來,他就已經放棄了再重新過正常人生活的想法了,他讓我別管他了,就讓他這麽死在監獄裏。因為在他心裏,他已經當他自己死了。”韓翼帶了點自嘲的笑搖了搖頭:“我努力了十幾二十年的願望,在我爸那常常讓我覺的可有可無,我曾經也想過要不就這麽算了,可是我自己心裏總是抹不去,我也不想一提到他總是這麽躲躲藏藏的騙人,我必須得做這件事,除了為他,也是為我自己。一定要讓我母親去見他,也是出於這方麵的考慮,我媽媽是他內心的一個結,也許見到她,至少能讓他心裏重燃點希望,讓她知道那女人還沒把他忘記,他心裏就會覺的這件事情他做的也不是別人眼裏那麽的不值,也許見到她,能讓他心裏重燃起想要過正常人生活的希望。就算我想替他翻案,可是他自己態度不堅決的話,那這個事情就會變的難上加難。”
  三亞飛回北京的飛機上,韓翼母親的心情似乎很好,她一直在拉著孟曉梵的手詢問著北京的哪些地方都發生了什麽樣的變化。
  “我離開這麽多年了,第一次回去,以前是因為孩子太小,在北京也沒什麽親人,現在LILY都長大了所以我就回來了。”苗悅的話剛一說完,在一旁正在看報紙的韓翼十分煩躁的猛的翻了一下報紙,苗悅緊握著孟曉梵的手被嚇得哆嗦了一下,孟曉梵另一隻手很快的搭在了坐在一旁的韓翼的腿上,韓翼終究是沒說話,繼續低頭看報紙了。
  苗悅的神情變得很緊張,笑容也收起來了,她側頭看著韓翼,發現韓翼並沒有說什麽,過了一會,她的神經像是又放鬆了。
  “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啊?”她用著輕柔又關切的語氣詢問著孟曉梵。
  “還沒具體的想這個事情呢,最近的事情總是一樁接一樁的。”
  苗悅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孟曉梵的話裏對她也有所指,她像是個長輩一樣帶著點說教的口氣:“小翼的歲數也不小了,你今年也不小了吧?”
  “我今年27。”
  “什麽27啊,明明就要28了。”一旁還在低頭看報紙的韓翼,忍不住插了話。
  “28那可真的是不小了!你們應該早點結婚,然後趕緊要個孩子,趁年輕的時候還好帶,我生小翼的時候就年輕,第一胎都快把我疼死了,他爸爸心疼的要命。現在想想我真是沒為小翼做什麽事,頂多就是喂了他一年多的母乳。小翼是他爸爸帶大的,從出生到他上小學一年級都是他爸爸在管,我笨手笨腳的不會帶孩子,我也知道他爸爸是心疼我,怕我累,小翼這孩子小時候長得又可愛又聰明,幼兒園的老師都特別喜歡他。”苗悅就像一個普通的母親一樣,在津津有味的講述著自己孩子的成長史,雖然她隻能講到六歲,如果你並不知道後麵的事情,這段話讓人聽起來很溫馨很平和。
  孟曉梵側頭看著韓翼,發現他已經沒在看報紙了,他坐在位子上環抱著雙臂像是在閉目養神,表情很是平靜。
  “你們要是半年內結婚,沒準我還可以參加你們的婚禮呢,阿姨覺的你穿婚紗應該挺漂亮的!小翼穿西服肯定是帥得沒人能比的,你想想你們倆站在一起多好啊,聽阿姨的話,快點結婚吧。”
  孟曉梵能看出來苗悅的話讓韓翼變的很開心,他再次睜開了眼睛,微微上揚了嘴角,把報紙拿出來又繼續看報紙了,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
  孟曉梵湊到韓翼旁邊看了眼報紙,小聲嘀咕了一句:“這報紙中縫都讓你看光了吧?那尋人啟事是找誰的?我幫他留意留意!”
  韓翼轉頭瞪著她:“現在的報紙有中縫嗎?我看廣告呢,年底大優惠,買一百返六十,聊你的天吧,你管的到寬。”
  孟曉梵看著他一通嘿嘿的笑,韓翼瞪了她一會,也忍不住笑出來:“你氣我最有本事了!”很小聲的抱怨了一句。
  冬天的北京時常刮著凜冽的風,空氣顯得很幹燥,苗悅回到北京沒幾天就生病了。韓翼的母親似乎在北京真的沒什麽親戚朋友了,孟曉梵快下班的時候接到了她的電話。
  “曉梵,阿姨有點不舒服。我先生家的老人都不在了,他隻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在北京,說實話我都不怎麽認識他們,阿姨太久沒回來了,一下有點不適應,你能不能帶阿姨去醫院看看啊?”
  “好,我這就過去接您。”
  孟曉梵掛了電話去敲了韓翼辦公室的門,發現韓翼也在收拾包準備離開了。
  “正要走呢,咱倆晚上去吃什麽啊?”
  “你媽媽她剛剛給我打電話,說她有點不舒服,好像生病了,我想帶她去醫院看看。你去嗎?”
  “她不舒服?”韓翼猛的喘了口氣:“她是不是想找借口不去新疆啊?我們下星期就要走了。”
  “應該不是,我聽她聲音確實挺難受的,她這麽多年沒回來了,可能真的挺不適應的,這幾天變天也挺冷的,電視都報道說流感特別嚴重。”
  韓翼看著她點了點頭猶豫了一會:“那去吧。”
  苗悅確實病的不輕,嘴唇很幹,臉燒的紅紅得,精神倦怠,偶爾幹咳兩聲。孟曉梵伸手摸了她的額頭,發現有些燙手。
  “歲數真是大了,連自己的老家都適應不了了。”苗悅裹著厚厚的的衣服坐在韓翼的汽車後座上,像是支撐不住自己頭部的重量,靠在孟曉梵的肩頭,孟曉梵一隻手攬著她的肩膀,嘴裏一直安慰著她:“沒事,到醫院輸點液就能好了。”
  醫院的急診大廳裏人滿為患,四處都是急匆匆的家屬和精神萎靡的病人,韓翼讓孟曉梵陪苗悅坐在大廳的一個角落裏,他在四處排隊,然後再來通知他們去哪裏,晚上快十點的時候,他們終於拍到了一張輸液床,孟曉梵扶著苗悅躺在了床上。
  “我去給你們買點吃的吧!”孟曉梵想從下了班到現在大家都沒吃飯呢,輸完液估計要到十二點了。
  “我去吧!”韓翼站了起來,孟曉梵心想,也許他不願意單獨跟自己的老媽呆在一起。
  “苗悅家屬,苗悅家屬!”
  韓翼像是條件反射似的說了句:“在!”
  “去把剛剛心電圖的費用交一下。”
  韓翼看著那個護士點了點頭,他轉頭看著孟曉梵:“我去交費順道買吃的。”
  苗悅躺在輸液床上輸液,像是昏沉的睡了過去,韓翼跟孟曉梵坐在門口的等候椅上,韓翼一直緊握著孟曉梵的手:“有時候人真是矛盾,聽著你跟我媽在飛機上聊天的時候,我腦子裏都有畫麵了,想著你穿婚紗手腕在我胳膊上的樣子,想著就覺得高興。能讓父母參加兒子的婚禮,對於別人來說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對於我來說覺的就像是一個夢一樣,可是又常常想別人都在婚禮上感謝父母的養育之恩,那我要感謝什麽?今天你跟我說她病了,我腦子裏就在想,她肯定是在找借口,在我心裏,她就是這種女人,其實想來想去,不管她是哪種女人,她終究是我媽!”
  晚上十一點的時候,苗悅醒了,她微睜著眼睛看著韓翼:“小翼,媽媽有點餓了。”
  韓翼看著她點了點頭,“太晚了,醫院裏也沒什麽別的東西,買了罐八寶粥,你先喝了吧,吃太油的東西可能也不好。”
  苗悅伸手要接,發現右手上是輸液器,韓翼看著她猶豫了一下,拿了個凳子坐在她的床邊,孟曉梵看著他像是做了個深呼吸,他拿勺子舀了一勺粥遞到了苗悅嘴邊,“喝吧!”聲音很輕。
  苗悅側頭看著他,瞬間眼眶變的紅紅的,眼角滾出了半滴淚珠,她輕輕的張開了嘴,把那勺粥喝了下去。
  “小翼,媽媽好點了就跟你去新疆,不會耽誤跟你爸爸聯歡的,你相信媽媽!”
  韓翼沒接苗悅的話,隻是又舀了一勺粥放在她嘴邊,沒再說別的。

  (135)見麵!
  阿克蘇市離烏魯木齊很遠,三個人下了飛機在烏魯木齊休息了一天才知道第二天居然要做了將近八個小時的汽車才能到達,開車的是個當地的漢人,似乎跟韓翼很熟,一直稱他為大哥。
  “大哥,今年來的勤啊,還帶了家人來了?”司機從反光鏡裏看了看坐在後座的兩位女士。
  “是,快過年了,想再去看看。”
  說完韓翼掏出包煙來,放在了駕駛位的前麵,“不用太趕,開平穩小心點就行。”
  “你每次來都坐這麽長時間的車嗎?”孟曉梵坐在後座輕聲的詢問著。
  “大哥每次來都包我的車,很多年了,咱的技術很好,放心吧!”
  孟曉梵看著韓翼的背影心裏有些心疼,她想別人來新疆趕路是為了欣賞此地的異域美景,感受不同民族的氛圍,韓翼每次來跋涉了這麽遠的路,隻匆匆的奔一個地方,可能他從來沒欣賞過此地的景色,這滿眼的大漠風光在他眼裏掠過了很多年,可能看到的也隻是荒涼。
  雖然走的是國道,但是路途中還是很顛簸,苗悅顯的很不舒服,臉色發白像是有些暈車,常常要靠在路邊休息,時常幹嘔想吐。孟曉梵一直在拍著她的背,苗悅難受的眼裏轉著淚:“我沒坐過這麽長時間的車。”聽著像是一種解釋,隱約覺的是在抱怨,孟曉梵看著她的樣子,發現她真的是個需要被保護的女人,孟曉梵此刻的心裏就很想保護她,無論是出於尊重一個長輩,還是對於一個柔弱的女子。
  一瓶礦泉水遞到了苗悅的麵前,韓翼站在一旁看著自己的母親:“隻買了水,不知道你暈車,是我沒考慮周到,再堅持一下吧,差不多可以趕到阿克蘇市吃晚飯。”
  “我是真的有點難受!”苗悅看著站在身旁的韓翼,更小聲的解釋著,依然像個受驚嚇的小動物,孟曉梵能看出來苗悅很怕韓翼,這就是被愧疚心理影響的結果吧?
  阿克蘇監獄離市區還有一百多公裏,三個人和司機一早就出發了,見麵的時間被安排在上午十點鍾開始,聽說要圍在一起吃午餐,還要觀看犯人們準備的節目。
  苗悅在車上一直在做著深呼吸,緊拉著孟曉梵的手,讓孟曉梵覺的她的手心一直在出汗。她偶爾會伸手揪一下自己的領子,孟曉梵能感覺的出她很緊張。
  監獄的會客接待室很多家屬在等待著,維族人和漢族人都有,韓翼、苗悅和孟曉梵的進入,還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側目,可能實在覺的他們的氣質和監獄這種氛圍有些不搭配,特別是韓翼的母親,雖然穿著比平時低調,但也能看出來她還是做了精心的裝扮,依然的華貴耀眼。一個像是管事的獄警靠過來跟韓翼打了招呼:“才幾個月,咱們又見麵了。”
  韓翼很熱情的跟他握了手:“謝謝你對我爸爸的照顧。”
  “他自己改造的好,這也是他努力的結果,老人家不容易,我通知他家人來看他,他激動的好幾天沒睡著覺了,昨天還特意去刮了臉。“獄警說完話靠得韓翼很近:“其實我還是很照顧你父親的,你看別人都通知的是兩個家屬,隻有你是三個家屬。”
  韓翼一直在點頭:“我心裏明白,明白!”
  一個偌大像是禮堂或者食堂的寬敞屋子,家屬們排著隊站在門口,聽著獄警念著犯人的號碼和名字,然後家屬們再被允許進入。
  孟曉梵他們站在門外一直等待著。
  “韓春明家人!”
  “在,在,我們在!”苗悅聽見這個名字激動的應了聲,她轉頭看著韓翼,韓翼也在看著她,朝她點了點頭。苗悅的另一隻手還在緊拉著孟曉梵,像是在找著一種鼓勵。
  孟曉梵攙扶著她走進了大堂,大堂的另一端,犯人整整齊齊的拿小馬紮坐成了三排,穿著灰色帶條紋的獄服,每個人都規規矩矩的將手放在膝蓋上,大堂的另一端,已經進入的家屬們和自己的親人已經三三兩兩的湊在了一起,有的在抱頭痛哭,有的在互相傾訴著話語。
  “76176,韓春明!”獄警的聲音很洪亮。
  “到!”沒有片刻遲疑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可以同你的家人見麵了!”
  “是!”
  從三排的小板凳裏站起了一個男人,孟曉梵看著眼前的男人,一看上去便像是位老者,貼著頭皮一層花白的頭發茬,皺紋很深,身材高大隻是已經有些駝背了。他站起來使勁的拉了拉自己的衣服,緩緩的從排坐的隊伍裏走了出來。他的腳步顯得有些踉蹌又似乎很是急切,他快步的朝他們走來,眼睛一直盯著苗悅在看,快要走到的時候,他緩緩的伸出了兩隻手,隱約看見他的手指在抖動著,他的嘴唇也在抖動,眼睛裏漸漸的噙滿了淚水,他走到苗悅的跟前,眼睛死死的盯著她的臉,抖動的手放在了她的臉頰兩側,卻是不敢觸碰,眼淚從他的眼睛裏一直落下來,他說不出任何話,隻是眼睛一直盯著韓翼的母親,顫抖的呼吸聲越來越重,他放在苗悅臉龐的兩隻手此時顫抖的更厲害了,卻始終沒敢碰她一下,韓翼的父親哭的有些難以自製,鼻涕都順著三角區流下來了,孟曉梵看著這個男人哭泣的樣子,心裏很是難受,忍不住伸手抹去了自己掉下來的眼淚,韓翼在一旁輕攬了她的肩膀,她轉頭看著韓翼,發現他的眼眶也是紅紅的。
  韓翼的母親從兜裏掏出張餐巾紙,一隻手輕撫著韓春明的臉,另一隻手幫他擦鼻子,韓翼的父親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把她的兩隻手都按在了自己的臉上,他使勁的用她的手按著自己的臉,過了很久,輕輕的說到:“悅,原來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知道你會來的,我心裏知道有一天你一定會來的。”
  韓春明伸著袖子把自己的眼淚擦了,孟曉梵從他的眼神中居然看到了一種幸福的味道。
  “春明,你受苦了!”苗悅的聲音輕輕的傳出來,眼淚順著眼角流下。
  韓翼的父親看著苗悅的眼淚,一下變的很慌張,他左右晃了下頭,一下找不到什麽東西,忽然縮著胳膊拽著自己的袖子幫韓翼的媽媽擦眼淚:“我沒受苦,我挺好的!你看我真的挺好的!”
  四個人找個角落的位子坐了下來,韓春明的臉上掛著眼淚卻是帶著笑容:“悅,你還跟以前一樣……”他像是一下找不到形容詞。
  “我老了!”韓翼的母親接了他的話:“我們都老了!”她伸手輕輕的摸了韓春明眼角的皺紋,她的每一次觸碰似乎都能讓韓翼的父親很幸福。
  “你不老!你一點都不老,你還跟以前一樣的年輕漂亮,你在我心裏永遠是這麽漂亮。”
  “還漂亮什麽啊?都已經是快六十歲的人了。”
  兩個老人的情緒都顯得有些激動,韓春明一直拉著韓翼母親的手,像是一刻都不想跟她分開,韓翼的母親像是想到了什麽,“春明,小翼把他未婚妻帶來了,咱們今天是一家人團聚了。”
  “伯父,您好!我叫孟曉梵。”孟曉梵朝韓春明點頭致意著。
  韓春明的笑容更大了:“你好,你好,好好,跟做夢一樣,居然能一家人坐在一起。上次來我聽小翼提過你,上次他就說想把你帶來。小翼他是一個好孩子,他有本事,他是大律師。他是個孝順的孩子。”韓翼的父親像是在給孟曉梵做著介紹。
  “嗯,我知道的,我們倆在一起工作。”
  “哦。”韓春明看著孟曉梵點了點頭,“這初次見麵,我這個當長輩的也給不了你什麽,這真是!”韓春明又有些慌張的四下看了看。
  “不用了,伯父,能跟您見麵我就很高興了。”
  “爸,我上次跟您提的事情,我最近就準備要運行操作了,剛好媽媽也回來了,這也是她的意思,如果運行的順利的話,沒準您還可以跟她一起參加我跟曉梵的婚禮。”
  “什麽事?”苗悅側頭看著韓翼詢問著。
  “幫我爸爸翻案啊,您忘了?”
  苗悅的臉色很是吃驚,一時有些語塞。
  “這個事,我已經準備很多年了,很多事情都已經做順了,而且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根本沒人關注和在乎,關注和在乎的隻有我而已。
  你不用擔心,工作我已經做到位了,而且這本來就是個該翻一翻的案子,我爸爸的牢做的已經夠久了。”
  韓春明輕輕的扶了扶苗悅的頭發,臉上滿是溫柔的笑容:“悅,你想跟我一起參加小翼的婚禮?”
  苗悅看著韓春明的臉,許久輕輕的說了句:“是,我們欠這孩子的太多了!”
  韓翼父親的眼睛裏又開始轉淚了,他看著苗悅點了點頭:“好,我們一起參加。”

  (136)私下建議!
  從新疆回來,孟曉梵的眼前時常劃過韓春明那張老淚縱橫的臉,他們和韓翼父親告別的時候,他一直緊緊的握著苗悅的手,他帶著眼淚看著韓翼輕聲的說:“小翼,爸爸明年想回家過年。”
  韓翼看著他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陸洋的案子很適時的結了案,案子的最終結果很好,共獲賠了一百八十九萬,主要也與畫展進行當中那幅畫拍賣了將近三百萬的價格有關,既然口號是為了公益事業,富豪們也都願意掏腰包傾囊相助,特別是陸洋真正稱得上是一名新銳畫家了,陸洋坐在孟曉梵的辦公室裏依然腳抬得比頭高,他不停的在抖著腳:“看出咱哥們的潛力了嗎?”
  孟曉梵一手托著腮還在想韓翼父親的事情,像是根本沒聽見陸洋說的話,陸洋越看越生氣,在她的麵前猛的一擊掌,把孟曉梵嚇了一跳:“越來越不像話了,跟你的新男人一個德行,這大客戶跟你說話,你倒好,發呆!”
  “你還有什麽事嗎?該簽的東西你都簽了吧?”
  陸洋的手指頭一直在敲著桌子:“哎,你給我交個底,這案子你能提多少錢?”
  “那協議上不都寫的很清楚嗎?”
  “我問你自己能落多少錢?”
  “你還有事沒事?”
  “我是幫你算算你是甩了我值,還是繼續幹你的臭律師值。”
  “不用我告訴你門在哪吧?”孟曉梵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有沒有感覺到自己現在也成名人了?”陸洋的這句話孟曉梵似乎有些感觸,特別是陸洋的案子結束以來,時常有人約談采訪,也許是到年底的關係,人員到了流動期,常常會接到別的律所打來的電話,詢問她有沒有跳槽的意向。想著想著她又開始發呆了。
  “素質,你注意點你的素質行不行?你跟別的委托人說話也這樣嗎?”
  “是不是必須得罵你才行啊?”
  陸洋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簡直是話不投機,我走了。”說完就開門離開了孟曉梵的辦公室。
  陸洋走了,孟曉梵像是鬆了一口氣,還沒緩過神來,手機突然響了,拿出來一看是袁明皓的電話,孟曉梵剛把電話接起來,袁明皓慣用的輕佻的聲音傳了過來:“幹嗎呢?美女?”
  “你能不能像個正經人一樣說話啊?”
  “行,我這不是想顯得咱們親近點嗎!”
  “你有事嗎?”
  “過年了,問候問候唄,你最近在業內很火啊!”
  “沒你說的那麽誇張!”
  “我跟你說,你這就對了,碰見機會必須得抓住,最近我們這的合夥人一直在打聽你呢,一致想問你有沒有意思搬個坑。我跟他們說你不可能搬坑,宇恒現在的主人是你老公,他們不信,非逼著讓我問你來,說兩口子在一起不一定好幹,而且那所裏畢竟也是何宇恒開的,他後轉的手,留下的神也都是不好伺候的。韓大律師剛接手,怎麽也得先委屈自己人才能服眾啊。我這麽仔細一想,我覺的他們說的也有道理,你怎麽樣?好好考慮考慮,你來我這比宇恒現在的待遇翻一倍,你現在有這身價,你別意識不到。其實你說你要跟韓翼偷偷摸摸的倒好說了,他沒準在合夥人會議上按你現在的名氣給你提高個分成什麽的,你說你們倆這麽高調,我看所裏得好幾十雙眼睛盯著你們呢。真的,你在那不好幹,你好好考慮考慮我的建議。”
  “我不為錢!”孟曉梵在電話裏很小聲的說了一句。
  “俗了不是!張嘴就說不為錢的人都特俗!明顯沒拿誠心對我!”
  “好,是我俗了!現在還沒想到錢的事呢!過一段吧,過一段我想到了我再聯係你。”
  “那你這算是答應我還是沒答應我啊?”
  “你說你較勁不較勁,非逼得我跟你說我不去啊?”
  “行,真是的,那等你缺錢了找我啊。”說完袁明皓就把電話掛了,孟曉梵看了下時間,想了一下去了韓翼的辦公室,想問他晚上有什麽安排。
  進屋的時候發現韓翼又站在窗前看街景了,孟曉梵突然覺的他有心事的時候才喜歡這樣,看著眼前晃過的景物,心裏想著自己的事情。孟曉梵輕輕的靠過去,抱住了他的腰,很小聲的詢問著:“想什麽呢?是不是在想你老爸?”
  韓翼像是從思緒中被喚醒過來,他側過頭來看著她,臉上掛上了笑:“想你呢!”
  “太假了,想我也不見你去找我啊?”
  “嗯,我用意念把你想過來了!”韓翼把她讓到身前,從身後抱住了孟曉梵,孟曉梵也站在窗前看著街景:“明天跟我一起去見兩個檢察院的人吧?”
  “需要我去嗎?”
  “去吧,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
  “好!”
  “今天我約了律所的顧問公司的老板吃飯,我就不陪你了,當這個法人怎麽說這也是必須要幹的事情。”
  “好,那下了班我就回家了!”
  韓翼在她的臉頰上輕吻了一下:“到家了給我發短信。”
  “那你到家的時候也得給我發短信。”
  “我給你打電話行吧?不報到哪敢隨便睡覺啊?”
  孟曉梵帶著笑滿意的點了點頭。
  韓翼今天約的是林誠,不論怎麽說,福源地產也是宇恒最大的客戶,到年底了裝作這個客戶不存在有些說不過去,要說韓翼完全不在乎這個顧問公司是假話,心裏雖然是一萬種不願聯係他,特別是要以這種帶著點感恩的心態聯係他,他心裏更是不願意,他今天打電話聯係了林誠的秘書,隻是表達了年底想要感謝之意,本以為林誠會拒絕和他見麵,結果沒想到接到的信息是晚上見。
  一處高檔的海鮮酒樓最豪華的包間裏,客人隻有韓翼和林誠兩個人,服務員站了三四個,林誠在低頭翻看著菜譜,服務員站在身旁等待著他點菜。韓翼依然是他慣用的放空表情,盯著桌子的某處。
  “我們這頓飯到底是為什麽吃的?”
  “我代表宇恒向福源地產表示感謝,謝謝福源地產在這一年對律所的支持。”
  “哦。”林誠在一旁聽著點了點頭,他轉頭看著服務員把菜譜交還到她手裏:“前三頁的每樣來一個!”服務員眨了下眼睛看著他:“林先生就您和這位先生兩個人嗎?”
  “沒問題吧?”林誠轉頭看著韓翼。
  韓翼微微上揚了嘴角,帶著笑抬頭看了服務員一眼:“去下單子做吧。”
  服務員抱著又厚又重的菜譜往門外走,林誠輕聲的說了句:“你們所有的服務員都出去吧,沒有重要的事不要進來。”他話剛說完,所有的服務員都離開了包間到外麵去了。
  韓翼是一如既往的嚴肅、堅定又隱約帶著點傲慢的神情看著林誠,發現林誠也毫無表情的回看著他,整個人顯得極其的冷漠,韓翼暗想,林誠回福源工作以後是有了很多的變化。
  兩個人都沉默了一陣,林誠緩緩的開口了:“今天這頓飯其實根本就沒有必要吃,咱們倆湊在一起吃飯誰都不會有好胃口,但是有些話我想說,所以我應了你的約。”韓翼沒有說話,依然在看著林誠。
  “韓翼,我想過了,我終究不是你,我也成不了你。你做的有些事情我做不出來,我承認,不是我不想做,是我不會!對於感情的事,我永遠都隻能靠我單純的第一想法,我想用點手段,可是我會把事情弄砸,我不想去冒這種險了,那樣隻會讓我喜歡的人離我越來越遠。孟曉梵最後選擇了你,我難受!這沒有什麽不好承認的,我確實難受。她很純粹,我甚至有時候覺的她對待感情比我還純粹,曾經和她相愛,我現在想起來覺的挺幸運的,我想娶她是因為她拿真心對我,我相信她能對我好一輩子,隻是可惜我沒完全拿我的真心對她。任夢當初剛跟你結婚的時候,她還一直牽絆著我,那個時候我的心裏並不是痛苦,其實我還有些快樂,我心裏總覺的一個我喜歡的人,她心裏其實也還在思念著我。現在我也是這種心裏,孟曉梵我還是喜歡,我恨不得盼著她能像任夢一樣來牽絆我,可是她終歸是她。她雖然答應繼續跟我做朋友,可是我知道,她心裏會顧忌,我要死抓著她不放去騷擾她,會徹底把她從我的生活裏推走的,她既然選擇開始一段感情,她就會死心塌地的對待那份感情,這是我眼裏的她,我不知道你眼裏怎麽看她?所以,韓翼,你千萬別給我留機會,我現在已經對你的不屑神態毫不在意了,我這人就是這樣,這沒什麽好丟臉的,你有你的感情觀,我有我的,我在感情裏就是個長情又幼稚的男人,我就是!我心裏覺的對的,我就是會一直喜歡,也許有一天我會從心裏放了她,也許那時候你們已經孩子一屋子了,至少能讓我看見你愛她,能像她愛你一樣,我就認了!”林誠說完這段話,歎了口氣:“以後這種飯局,咱倆還是免了。顧問律所聘一個夠用,聘多了浪費。你不用代表宇恒感謝我,我為什麽聘宇恒咱倆心裏都清楚,我還是那句話,孟曉梵去哪,福源就跟哪簽,即使有一天她不是我喜歡的女人了,我還是會這麽幹,因為我信任她。”
  林誠的話剛說完,門外有人敲門,一個服務員探頭進來站在門口:“林先生,菜都做的差不多了,要上嗎?”
  林誠看了韓翼一眼,帶了點微笑,他站起來朝門口走:“這單記在福源地產的賬上,這位先生要是不吃,你就把那些菜送給外麵的散客吧。”
  他轉頭繼續看著韓翼:“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此刻的韓翼,沒法用不屑的眼神再看林誠,他隱約感覺到有一種壓力,他曾經的不屑是為林誠感到很多不值得,因為他內心是在無法欣賞任夢那種女人,可是他卻對她如癡如醉,可是孟曉梵在他心裏也是一個他值得去為她做很多事得女人,他心裏常常擔心孟曉梵不夠愛自己。
  孟曉梵和韓翼一起見檢察院的人,她心裏有很多緊張,在法庭上跟檢察院的人碰麵的都少,還是她跟著曾律師混出庭的時候碰到過幾次。對麵的兩個男人,四十出頭,穿著很隨意的休閑打扮,看見韓翼的時候麵帶微笑,能感覺出來他們很熟。
  “小韓啊,你看咱們逢個五一、十一、中秋、元旦、春節的咱們都要聚,看見你都跟看見自己人似的。”說完就是一陣哈哈的大小。
  “應該的,這是應該的。”韓翼麵帶微笑,態度誠懇又謙卑。
  “哎呀,要我說咱們就找個小店隨便吃點就行,何必來這麽好的地方呢。”
  “過年了嘛,圖個高興。”
  孟曉梵聽著韓翼的話,覺的他跟平時不太一樣,平時那麽的驕傲,可是心裏有事情的時候,他還是放下了自己與生俱來的氣質,把自己放到了一個合適的位置。
  兩個男人看了眼孟曉梵,臉上帶了點疑惑的神色:“小韓很少帶朋友來啊。”
  “哦,她是我未婚妻,不是外人!她也是律師,她叫孟曉梵。”
  “哦。”兩個男人點了點頭跟孟曉梵握了手。
  兩個人一邊點菜,一邊跟韓翼在小聲的攀談著,聊一聊最近的幾個刑事案件,聽著檢察院的人在說著辦案中的事情,偶爾在抱怨工作中的困難,韓翼在一旁隨聲附和著。服務員一過來服務,大家就都不再說話,言語間都還是很注意的。孟曉梵看了看幹脆當起了服務員,幫他們倒倒水,擺擺菜,遞遞餐巾紙,換個盤子。男人們覺得旁邊有個女人服務倒是沒什麽不妥,說話倒是更隨意了,因為基本上服務員還沒靠近,工作就被孟曉梵接過去了,服務員隻能離開了包間。
  “小韓,咱們交情也得有七八年了吧,你說你前年才開始跟我提你父親的事,你說說你,可真是的啊,你太會辦事了,說出來我們都一驚,可是沒辦法,交情都到這了。”
  “我敬你們啊,跟我做朋友也是看得起我!先幹為敬啊。”說完韓翼一仰脖把一杯酒給喝了。
  “你法院那邊工作做的怎麽樣?”一個人帶著笑詢問著。
  “差不多,不出意外沒什麽問題,我隻是想速戰速決,不想拖太久,我也是考慮了其他因素太久了,對很多部門影響也不好。”
  “你這倒是為我們著想了,說實話,你跟我們說的那些你找的新證據,我們還挺吃驚的,當時據說我們檢察院都沒找到賬本,當然了,那時候我也不在,結果你現在無意中找到,不過那時候要真找到賬本,檢察院的工作倒不好做了,畢竟算是公職部門,那又是二十六年前的事了,那個時候管理更不完善,上麵壓得緊,真的是給人民群眾一個交代才算是大事。”
  “嗯,我理解!我理解!我也是無意中找到了一個會計,結果沒想到她把賬本保留了,她說怕人抓她,她能拿賬本立功表現,其實這個事我要愣靠上訪可能也能解決,但是我也是吃這碗飯的,簡單的事就別再搞複雜了。”韓翼的話裏坦誠又隱約帶著點威脅的味道,孟曉梵坐在一旁直冒冷汗。
  其中一個男人哈哈的笑著:“小韓這麽聰明怎麽會幹糊塗事呢,何況你都走到這步了,來回就差一哆嗦的事。這案子重審我們沒意見,當初也不是我們經手的,怎麽都不會翻我們的臉。我們頭平調了,你知道嗎?”
  韓翼在一旁做了個深呼吸,眉頭微蹙:“我知道了,我還去見了他一下,我一開始以為他去了二分院,結果他去人大了。”
  “是,我知道。他還挺欣賞你的,你應該也跟他有點交情吧?”
  韓翼點了點頭:“嗯,還挺說的來的。”
  “你說他調的這不是時候的勁兒。”男人歎了口氣:“新來的這位聽說過吧?”
  “偶有耳聞!”
  “出了名的正,出了名的認真,來好幾個月了,我們現在都摸不清他路數呢,真的挺難琢磨的!你看你現在還這麽著急的要運行這事。”
  韓翼在一旁緊抿了嘴沉默著:“真要跟檢察院來較量這事,我心裏也有底,隻是……”韓翼說到這臉上帶著笑容:“咱們不都交情深嗎,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真為這事掰了也不值!”
  “對嗎,早就說過你是個聰明人啦!”男人的臉上繼續帶著笑:“小韓,說真的,咱是關係到這了,哥哥給你個建議!直係親屬給自己家人當刑辯不是沒有,但是你我心裏都知道,法官知道那是你爸爸,心裏還多道坎呢。我知道法院那你的工作也做了,關鍵是我們這頭,這新官上任都得燒三把火呢,他這倒好,剛來沒幾個月,你先給他燒把火,反正據我們所知,他是原來那位老檢察長的人,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雖然那位領導退休了,可是我們也不知道這位內心裏對那位究竟是心存敬重呢還是隻是表麵功夫。你要翻他以前老領導的案子,咱不知道他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咱們要辦事就辦穩妥點,要不這樣,你找個信得過的律師幫你吧,你盡量別出麵,你就象一般的老百姓一樣,讓別人幫你,你盡量別直接參與進來。他要知道那些翻案的證據都是他兒子提供的,沒準他得讓我們查個幾天幾夜也說不定,我知道你也是不怕查,關鍵是我們怕啊,你想速戰速決,真要是這樣,未必能像你想的那麽快。”
  韓翼在一旁微低著頭搓著杯口,像是在想事情。
  “你們律所那麽大,你手下律師那麽多,你找不出個律師幫你嗎?你們那個曾律師怎麽樣?我們老遇到他,老油條一根,技術不錯!"
  韓翼在一旁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接話。四個人圍坐在餐桌旁都沉默了,氛圍一下變成了安靜。
  孟曉梵側頭看著韓翼,發現他的眉頭又開始皺在一起了,越皺越深。
  “我行嗎?”她轉頭看著兩個男人輕聲的詢問著。
  韓翼突然像是眼前一亮,略帶驚喜的神色看著孟曉梵。
  “對,她可以作為我的代理律師,畢竟我們還沒結婚呢,我還算是個普通的委托人。”
  “我們倒是沒什麽意見,不過這案子是不是應該找個有點影響的律師,聽著也合情合理。”
  “我……還有點影響!”孟曉梵看著他們臉上帶著點兒微笑。
  韓翼側著頭,臉上也掛上了點笑:“對,她其實不算是個小律師了。最近有個公益畫的剽竊侵權案,不知道你們聽說過沒有?”
  兩個男人互看一眼,“好像有點耳聞,好像是聽誰說的,本來頂多裁定是八十萬,結果那畫家突然把畫賣了還捐了,結果弄的裁定翻了一倍。
  那個官司是你打的啊?”
  “對,是我!”孟曉梵看著他們點了點頭。
  “那注意是你出的?一聽就像是律師出的主意,變相給法官施加壓力,一邊打官司一邊賣畫!”孟曉梵笑了笑沒說話。
  兩個男人看著韓翼一直笑:“小韓,你跟你媳婦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韓翼在一旁也笑出了聲來。
  “總之,我們的建議是給你了,你要能明白我們也是為了幫你父親快點翻案就行。”
  “明白的。”
  韓翼送孟曉梵回家,一路上笑的不能自己,孟曉梵側頭看著他:“幹什麽啊?大晚上這嚇人。”
  車子剛剛停穩,韓翼就迫不及待的靠過來擁抱了孟曉梵:“曉梵,謝謝你!”
  “謝什麽啊?”孟曉梵的下巴頂在韓翼的肩膀上說著話。
  “為了我爸爸的案子,你也費了不少心了。”
  “這不是咱們當兒女的應該做的嗎?”
  韓翼鬆開她,看著她的臉,給了她一個很輕柔的吻,柔和又帶有絲絲甜意,跟韓翼平時的吻一點都不一樣,似乎都沒徹底感受過此事平和的心態。
  “曉梵,你愛我嗎?”隻是輕離開她的唇就問了個問題。
  孟曉梵似乎還沉浸在那個溫柔的吻之中,輕輕的“嗯”了一聲。
  韓翼用手掐著她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睛在看:“怎麽總是嗯,就不能直接說愛。”
  孟曉梵回看著他過了很久,輕輕的說了句:“愛!”
  “要想這麽久嗎?”韓翼的表情帶了點點不滿:“怎麽個愛法?”
  “我就是在想你後麵會問我什麽問題呢?”孟曉梵的臉上依然帶著笑:“從心裏往外愛。”
  韓翼在一旁嗬嗬的笑出了聲:“你沒事就說些怪理論。”
  孟曉梵靠過來擁抱了韓翼:“我很心疼你,韓翼!我心裏特別想保護你,不想讓你再受任何傷害,我想保護你的父母,幫你實現願望,保護你的尊嚴,讓你永遠都那麽驕傲,就讓你做你自己,我想讓你快樂,每天都快樂。雖然我知道你能保護你自己,你也很強大,可是我就是情不自禁的這麽想。”
  韓翼也緊緊的抱著她:“曉梵,將來我們要生一屋子孩子,然後看著他們高高興興的長大。”
  “嗯,一屋子是多少個?”
  “不計其數,能生多少就生多少。”
  “那不是違反計劃生育了嗎?那算不算犯法啊?咱倆可都是法律工作者。”
  “管他呢,反正我老婆能生。”
  “那你跟我說說,咱一窩生幾個合適?”孟曉梵話一說完,韓翼一把推開了她:“什麽一窩生幾個合適?你把我當什麽了?”
  “我還沒問你把我當什麽了呢?你還有臉說我?”
  “下車,下車,下車,真煩人,說著說著就跑一邊了!”
  “切!”孟曉梵轉身要開門下車。
  韓翼猛的一把把她拉過來又吻了吻她,這吻又恢複了韓翼固有的風格,很堅定毫不遲疑又帶著點霸道的氣勢,韓翼離開了孟曉梵的唇,輕聲的說了句:“行了,回家吧!”

  (137)想要新生活!
  孟曉梵的執著勁令此刻的韓翼驚奇,他時常覺得這女人蘊藏著巨大的能量,能支撐她認真做每件事情,卻很少聽見她抱怨。她認準事情之後,似乎就一下變的不知疲倦了。這個春節,孟曉梵似乎全都沉浸在此事中,常常在屋子裏坐著翻看著相關的法律書籍,一坐就是一天。韓翼也坐在一旁翻看著,找到相關條文拿筆畫下來交給孟曉梵看,時間久了,韓翼倒有點坐不住了。
  “這大過年的,你爸媽把我叫來,你說咱倆一下就在屋子裏坐一天,走吧,出去活動活動,到飯點了,咱倆去廚房做飯吧。”
  孟曉梵大喊著:“哎喲,我的腰,我的腰!”孟曉梵一副呲牙咧嘴的樣子。
  “怎麽了?”韓翼靠過來幫她揉著腰。
  “扭到了,可能保持一個姿勢太長時間沒動了。”
  “你別把空氣搞得這麽緊張行不行?這案子我都準備這麽多年了,等你真正把事情運行起來,會發現其實也沒那麽複雜。”
  “我不像你,你反應那麽快,信心也足,而且我經驗也少,我還是應該多準備準備,畢竟這是你爸爸的案子,我不想出任何的疏漏。”
  韓翼的心裏是很多感動,他伸手摸了摸孟曉梵的頭:“去床上躺著休息會吧,老坐著也不行,我去幫你媽做飯。”
  春節剛一過,孟曉梵就代表韓春明向中級法院提出了重新審理此案件的請求,遞呈了新的證據,一切都按著想好的程序開始運作了,孟曉梵的心裏還有些緊張。這個事情運作起來很多時候隻能是等待,孟曉梵內心是著急的,韓翼倒是很平靜:“我都等了幾十年了,還在乎這點時間嗎?”
  一晃幾個月過去了,這幾個月裏,孟曉梵閑下來的時候總是陪著韓翼母親四處逛逛,因為苗悅一直沒有親口答應要出庭作證的事情,隻是案子還沒批下來重審,她怕總是給韓翼媽媽施加壓力起了反作用。
  這個周末,孟曉梵又約了苗悅一起逛街,孟曉梵挎著韓翼的母親像一對母女一樣親密,兩個人在步行道上緩慢的走著:“LILY又跑出去玩去了,一直說沒來過北京。我看她也沒在北京待幾天,也沒像你這樣還能四處陪我逛逛。”
  “她還小呢。”
  苗悅開心的拍了拍孟曉梵挎在她胳膊上的手:“小翼跟你在一起可有福氣了,你這女孩子總是替別人想,做事也周到。”
  突然被韓翼的母親誇獎,孟曉梵一下覺的有些不好意思了,“阿姨!”孟曉梵輕輕地喊了一聲,一時不知道要如何開口:“韓伯父的案子,我們已經開始運行了。”
  苗悅在一旁沉默了一會,輕聲的說道:“我知道,你們之前跟我提過的。”
  “上次咱們去新疆,我看著伯父的樣子,我覺的他心裏還是愛您的,雖然都已經過去那麽久了,可是那種愛是藏不住的。”
  苗悅在一旁又沉默了,接著是她沉沉的歎氣聲,“我真的欠他們父子很多,在美國的時候,我常常想起他們,可是我膽子小,我連提都不敢提這件事情。從新疆回來這幾個月,我也總是想起小翼的爸爸,一生能被一個男人這樣愛著,其實我是個幸運的女人。我……究竟能做什麽?”
  孟曉梵聽著苗悅的話,覺的她已經點頭同意了:“其實很簡單,您隻要證明一下當時公司的真正負責人是那個華僑陳豪傑,我看那賬本上進出帳所有簽名也都是這個人,您還可以說一下你跟伯父當時的收入,你們離婚這麽多年,而且您一直生活在國外,現在說這些話反而倒有利了。”
  苗悅在一旁輕輕地點著頭:“曉梵,我先生知道我是離婚的女人,他也知道我前夫是犯了罪,可是這件事不會……”
  “不會的,不會牽扯進那麽細節的事情的。當時情況特殊,很多事情也不好真的全麵說出來,我們都會想辦法回避很多事情的。”孟曉梵剛說到這電話響了,一看是韓翼打來的,詢問了她們在哪裏,想要趕過來跟她們一起吃午飯。
  苗悅有點緊張的緊拉著孟曉梵的手:“曉梵,有的事情我想先跟你說,我怕小翼聽見會不高興。”
  “您說。”孟曉梵看著她點了點頭。
  “我先生雖然知道我是離婚的女人,但是他真的不知道我還有個孩子,我願意為春明作證,可是千萬別讓我先生知道我還有小翼這個孩子,我不是不想認他,隻是這個事情要是鬧出來,會變的更麻煩的,我也不願意讓他知道我把自己的孩子扔了不管。你幫我跟小翼婉轉的說說行嗎?”
  “好,我跟他說,您願意為伯父作證,韓翼他會高興的。”
  韓翼趕到她們約見的地方,臉上帶著喜色,他靠孟曉梵很近,輕聲的說:“有消息了,下個月就差不多了。”
  孟曉梵聽到這個消息也難掩喜悅的神情,覺的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三個人在一個小飯館裏坐下來,孟曉梵緊拉著韓翼的手,帶著笑看著他:“阿姨已經同意幫伯父作證了。”
  韓翼的表情很驚訝,他盯著孟曉梵看,似乎想判定她說的是不是玩笑,孟曉梵卻是一臉認真的回看著他,他轉頭看向苗悅的時候,發現母親是一臉的慈祥笑容。韓翼做個深呼吸,讓人覺的他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過了一會,韓翼給苗悅夾了一口菜,輕聲說道:“媽,你嚐嚐這個,味道還不錯!”這是韓翼親口當麵喊苗悅媽,雖然他總在孟曉梵麵前說他母親的事情,卻從未聽見他喊過苗悅,苗悅的臉上掛上點欣慰的笑容,眼睛裏又開始閃動淚光了,她的表情像是得到了某種救贖,她再看韓翼的時候,那種小心翼翼的懼意也漸漸地淡去了。
  二十天之後,孟曉梵果然接到了重審的認定通知,案子定在兩個月後重審,讓韓翼最開心的一件事是:父親被押送回北京等待開庭了。韓翼接受了盡量回避的建議,現在有資格見父親的似乎隻是孟曉梵了,孟曉梵每次申請去見被告人的時候,韓翼總是囑咐她:“小心說話,不知道檢察院那邊派的監督人是誰,馬上就要開庭了,別惹不必要的麻煩,讓他多注意身體,多想想他兒子以前跟他說的話。”
  “你以前跟他說過案子的事?”
  “嗯,跟他說過,在新疆的時候,很早我就想過要怎麽運作這個事情,也想過最後會是一種什麽形式重審,現在都按著我想的一步步的來了。隻是想讓我父親不要在法庭上公開指責檢察院的行為,隻讓他承認他當時很慌張,以為自己犯了罪,想爭取寬大處理,並不知道是重罪,是不懂法才造成的結果,算是為他當初一種願意認罪的解釋吧。你不去刨這個理由,檢察院的人使不會去刨的。”
  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你想的真周到!”
  韓翼雙手捧著孟曉梵的臉,將頭抵在她的額頭上,孟曉梵都能感受到他呼吸吹在了自己的臉上:“再周到我也沒想過,他們的領導會在這個時候平調,有時候計劃真的趕不上變化,從提出申請到現在已經快半年了,我聽說新領導又調了幾個新人進一分院,他們最近還開了會,說要高度重視,認真對待這個案子。”孟曉梵第一次感覺到韓翼也會為案子緊張,他輕皺著眉頭閉著眼睛,像是在尋找一種平靜。
  “你爸爸是冤枉的,我們有這一點就足夠了,你相信我,會好的!”
  韓翼點了點頭,輕輕的將她抱進懷裏:“我相信你。”
  韓翼的母親對案子也很重視,越接近開庭的日子,她就顯得越緊張,她常常麵帶擔心的問孟曉梵:“他們會不會問我很私人的問題。”
  “應該不會的。”
  “那要是問了呢?”
  “我會盡量阻止他們問的。”
  “曉梵,我到底應該說什麽?”
  “就實話實說。”
  “怎麽說?說小翼爸爸為了我才願意認罪的?”
  “阿姨,咱們不是討論過這個問題嗎?我覺得他們不會把問題往這個方麵引的,您隻是說不懂法才勸伯父認罪的。”
  “我是不懂,我真的不懂,我不知道他會被判那麽重,我要知道我不會那麽勸他!”
  “嗯。”孟曉梵看著緊張的苗悅點了點頭:“這樣說就可以!阿姨,您別緊張!”
  “他們不會把我也當成犯人吧?”
  “不會的,您不是唯一的人證,還有兩個其他方麵的人證呢,我跟還有準備的很充分。”
  “會審理多久?”
  “具體的還不確定,至少得幾個月吧。”
  “幾個月,幾個月,要這麽久?”苗悅的眼神有些恍惚。
  “比起伯父坐得牢來說真的算很短了!”
  “對,對。很對,其實很短。”
  此事的孟曉梵覺的越接近開庭,自己倒成了最冷靜的一個人,她的內心其實也有壓力,她知道這是韓翼多年的願望,甚至為了這個事情改變了他自己的一生,幫這個男人實現願望似乎是她現在給自己的一個使命,她必須得去完成它,竭盡全力的去完成,此刻的孟曉梵獨自一人的時候,眼前常常劃過她和韓翼初次見麵的場景,現在想著他的傷心是一種遺憾,她不想讓他再有遺憾了。
  離開庭還有一周時間了,韓翼會常常突然想起某個注意事項,跑過來跟她念叨半天,孟曉梵都是很認真的在思考,然後跟他討論一會。兩個人一直在設想著法庭上各種會出現得意外狀況,想著檢察院的人也許會問出什麽問題,比如問韓翼的母親,比如問那個司機,比如問那個會計。韓翼累了的時候,常常會坐在那閉目養神,一會便會自己笑起來。
  “笑什麽呢?”孟曉梵看著他的樣子不免好奇。
  “沒什麽,想案子結束以後,咱倆結婚時候的樣子呢。”
  “白日做夢!”孟曉梵隨口說了句玩笑,沒想到韓翼一下變的很不高興:“怎麽就成做夢了?”
  “我錯了,我錯了!”孟曉梵哄了韓翼一會,看著他終於換了張高興的臉:“哎,你說你爸爸的案子完滿解決了,我是不是就更有名了?沒準比你還得有名!到時候你當我助理啊,我要喝鮮榨果汁,每天六種水果給我搭配著來。”
  韓翼靠過來伸手掐著孟曉梵的下巴,帶著笑看著她:“這想法你是不是早就有了?報複心理真強,計劃了好幾年吧?別說六種了,六十種我也給你找去,隻要你喝得下。”
  韓翼靠在椅背上,臉上帶著點幸福的笑:“案子結束了,我就把我現在住得房子賣了。”
  “幹什麽?”
  “買個更大的房子,給爸爸一個房間,咱倆一個房間,給韓崢留一個房間,然後就是咱倆那一堆孩子的房間,不知道得多少間呢,主要看你這一窩的產量能有幾個?”
  孟曉梵生氣的推了他一把。
  韓翼的笑意更濃了:“想跟以前的生活告個別,想重新開始。”
  孟曉梵還在低著頭看著手裏的文案:“那貓怎麽辦?”
  “貓!?”韓翼的聲音提高了一百八十度:“我買一百袋貓糧送給買我房子的人,讓他記得喂貓行嗎?”

  (138)不能理解!
  孟曉梵接到了苗悅的電話,語氣裏帶著一點恍惚不確定:“曉梵,我……應該穿什麽樣的衣服上法庭啊?”
  “樸素莊重,不用太華麗的正裝。”孟曉梵的語氣很平靜,隻是想讓她覺的這隻是件平常的事情,不必如此緊張。
  “哦,好!”苗悅又向孟曉梵問了些問題,尾音幾乎都在顫抖,孟曉梵一直在安慰著韓翼的母親,讓她不要想太多,注意休息。
  離開庭審理還有三天的時間了,韓翼像是一下變的放鬆了,跟孟曉梵在一起從來也不提案子的事情,“晚上出去吃飯,然後去看電影?你中午是不是都沒吃飯?你上午是不是出去辦事了?”韓翼的聲調很輕鬆,問題一個連一個。
  “中午不餓,就沒吃。”
  “這可不行,我看你這幾天又瘦了。”韓翼跟孟曉梵走出了寫字樓又牽起了手,韓翼側著頭帶著笑打量著孟曉梵:“放心,將來我肯定能把你養的又胖又水靈。”
  兩個人剛坐上車,韓翼將車駛離了寫字樓,孟曉梵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要不然去陪你媽媽吃飯吧,她昨天給我打電話,聽著好像挺緊張的。”
  韓翼略微收斂了笑容想了想,說了聲:“好!”
  孟曉梵拿出手機來給苗悅撥打了電話,傳過來的聲音是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孟曉梵側頭看著韓翼:“你媽媽電話關機了!還是咱們自己去吧。”
  韓翼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消失了,車速變的很慢,後麵行駛來的車輛一直在拿燈晃著他們,反光鏡裏總是一閃一閃的。
  孟曉梵拿手輕推了他:“哎,這是環路,車速不能就三十啊。”
  “再打!”韓翼的聲音冷冷地。
  孟曉梵拿手機再次撥打了苗悅的電話,穿過來的聲音依然是關機。
  “可能沒電了,也許在外麵不好充電。”孟曉梵說了句解釋,聽見的是韓翼很重的呼吸聲。車速依然很慢,韓翼的表情也越來越凝重,車內的空氣像是一下被凝結住了。
  過了一會,韓翼略帶命令的口氣緩緩的傳過來:“給她女兒打電話!”
  “這樣好嗎?”孟曉梵聽著韓翼的語氣,知道他心裏在擔心什麽。
  “打!”韓翼的語氣是不容有任何異議的強硬,他的眉頭又開始皺在一起了。
  孟曉梵在手機裏翻查著,找到了LILY的電話,看著那個號碼猶豫了一會,還是按了出去,電話裏傳來的聲音說此號碼是空號。孟曉梵突然覺的自己的胸口被一塊石頭重重的壓了下來,腦袋也一下‘嗡’的一聲變大了。
  她掛了電話猶豫著,卻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韓翼聽著孟曉梵的電話並沒有接通,心裏已經是了然,他做了個深呼吸,突然車子開始提速,而且越開越快。
  “幹什麽去?”孟曉梵轉頭看著他。
  “去她住得飯店找她!”
  孟曉梵看著韓翼的側影,覺的他像是積壓了一種怒氣,他平時處理事情總是冷靜自持,隻是對於他寄予了某種情感的人,常常讓他不能自己。
  “韓翼,你冷靜點。”孟曉梵在一旁輕聲的勸著他:“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不要一下子讓你母親難做!”
  韓翼沒有說話,隻是目視前方很快的開著車,孟曉梵又看見他的下頜骨上的肌肉輕輕的扭動了一下,能感覺到他也在極力忍耐著。到達飯店的時候,他的情緒稍微平複了,走進飯店大堂,他沒有馬上奔向苗悅的房間,他先去了前台詢問。
  “您好,我想問一下,1306的苗悅女士退房了嗎?”
  飯店的前台服務員在電腦上查了一下,突然抬頭看著韓翼:“您是韓翼韓先生嗎?”
  韓翼看著她點了點頭:“對,我是!”
  “您能出示身份證,證明一下嗎?”
  韓翼從內兜掏出錢包,把身份證給飯店的工作人員看了一下。
  “哦,苗悅女士說在房間裏給您留了重要的東西,她說她有急事回美國了,您拿完東西幫她退一下房。”說完服務人員把房卡交給了韓翼,韓翼從櫃台上拿起房卡快步的朝電梯走去,孟曉梵緊跟在一旁追了上去。
  房間是個裏外套間,五星級飯店到處都顯得規矩又幹淨,韓翼推開門就開始四處查看著,除了相應的位置擺放了相應的物品,似乎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韓翼走進裏間,發現桌子上放著一個厚厚的信封,一旁鋪著一張信紙。韓翼走過去拿起了那張信紙,孟曉梵也湊在一旁觀看著。
  信紙上的字體很娟秀,腦子中再配上苗悅女士的樣子,覺的這樣的字體跟她很搭配。
  “小翼,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媽媽也許已經在回美國的飛機上了,我不敢說請你原諒我的話,媽媽隻能說,請你體諒媽媽的苦衷。我不是不願意幫你爸爸,隻是我真的有很多難處,我也是考慮了再三,才做這樣的決定的,我先生公司有事情,已經先於我回美國了,媽媽誠心的懇求你,我已經是快六十歲的人了,真的是經不起大起大落了,你就讓媽媽好好的平穩的度過晚年吧。我知道,說多少對不起對於你來說都是無用的,可是媽媽還是要說,小翼,對不起!媽媽不知道能幫你做些什麽,桌子上的信封裏有一萬美金,可能這錢實在是微不足道,不過這是我能調用的全部現金了,不知道這些錢能不能幫你做點什麽!你爸爸他是個好人,好人會有好報的,他的案子一定會解決的,你替媽媽謝謝你爸爸給我的愛,我的心裏會有一塊地方留給他的。曉梵是個好女孩,媽媽從心裏祝福你們將來幸福,可能沒法參加你們的婚禮了!母親:苗悅。
  韓翼看完這封信顯的很平靜,他把信紙扔在桌子上,臉上掛了點無奈的笑,輕輕的點著頭,孟曉梵的心裏真的很難受,她看著韓翼如此的平靜反而更加擔心了,想了很久卻不知道要說出什麽話來。韓翼帶著笑,打開信封看著裏麵厚厚的一摞美金,他轉頭看著孟曉梵:“從大白兔換美金了!”孟曉梵的眉頭輕蹙,輕咬了嘴唇沒有開口。
  韓翼突然像是爆發了一樣,突然抓起桌子上的一個茶杯,朝一側水晶屏風丟去,晶瑩的屏風瞬間碎成了渣,散落了一地。也許是聲音太大,或許是他們進來的時候沒關好門,飯店的服務人員推門走了進來。
  “怎麽了?”服務員看見屏風碎了一地:“先生,您沒受傷吧?”
  韓翼站在那仍然是安靜,他抬頭看著服務員:“這個房間的客人什麽時候離開的?”
  “大概兩個小時前吧!”
  韓翼抓起了桌上的信封塞進了服務員的手裏:“賠你屏風的錢。”說完伸手抓著孟曉梵大步向門外走。
  韓翼坐上車,隻輕聲的跟孟曉梵說了句:“係好安全帶。”車子就像飛一樣的駛了出去。
  孟曉梵緊抓著頭上的扶手,輕聲的詢問著:“幹什麽去?”
  “去機場!”
  “去機場幹什麽?”
  “也許她還沒走!”
  “沒走能怎麽樣?也許她已經進海關了,咱們也進不去。”
  “我去海關說她是重要刑事案件的證人,也有可能參與了犯罪,也許能扣住她。”
  “韓翼,你冷靜點!你媽媽她不想作證!”
  “由不得她不想!”
  “韓翼!”孟曉梵在一旁伸手輕撫了他的側臉:“韓翼,你別這樣,沒有你媽媽咱們也能行,你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韓翼的車速漸漸的減緩下來,他將車子停靠在路邊,緊閉了眼睛,一拳捶在方向盤上,車內的氣氛極其的安靜,偶爾是機場高速上呼嘯而過的車子帶動的風的聲音。兩個人就這樣坐著不知道過了多久。
  “你來開吧,我怕我開車會出事。”
  一路上,韓翼都沒再說話,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前方,表情像是發呆又像是沉思。孟曉梵送韓翼回了家,兩個人一進門,韓翼站在了原地,長歎了一口氣,他轉頭看著孟曉梵,帶著點溫和的笑容:“餓了吧,一天都沒吃東西,你坐一會,我去給你做飯。”
  孟曉梵拉了他的手:“你坐著吧,我去做。”
  韓翼帶著點寵溺的摸了下她的臉:“行了,你會做什麽啊?”
  “我會烙雞蛋餅,熬點粥,又快又好吃!”孟曉梵把韓翼按在了餐桌旁。自己走進了廚房,剛跟林誠分開的時候,她常常在想,她永遠都不想再給人烙雞蛋餅了,可是今天她又想給韓翼做烙餅了。孟曉梵把餐具碼放在餐桌上的時候,發現韓翼不在餐廳了,她四處尋找,發現他正站在一個角落裏看著窗外。
  “飯好了。”孟曉梵在一旁輕聲的說著。
  韓翼依然站在窗口看著外麵:“我有時候真的不理解女人的想法,她怎麽能這麽自私?一個男人對她的愛和付出,原來在她那裏是這麽的廉價!一萬美金?”韓翼的臉上忍不住掛上了點嘲弄的笑:“將近三十年的監獄生活在她那等於一萬美金!她說她心裏有他,卻半點事情都不願意付出,她說的那些對不起爸爸對不起我的話到底是在幹什麽?演戲?”
  孟曉梵靠過來擁抱了韓翼:“韓翼,生活總是會好的!我們還有很多開心的事呢,你爸爸的案子馬上就要重審了,這案子一定能順利解決的,將來咱們會買新房子,會結婚,會生很多孩子,男孩都長的跟你一樣帥,女孩都跟我一樣漂亮,算了,女孩也像你吧,你還是稍微比我好一點。我們還要好好的照顧你爸爸,讓他享受天倫之樂呢,也許將來咱倆還能再開個夫妻店,還有這麽多開心的事等著咱倆去完成呢。咱們倆會在一起很多年很多年,一起看著小孩子快樂的成長。”
  韓翼的表情終於緩和了,他低頭看著她:“聽你說的,怎麽覺得這麽幸福啊?”
  “本來就是啊!”孟曉梵仰著頭看著他。
  韓翼的心情像是稍微好了點,他低頭輕吻了孟曉梵,很輕很柔,腦子裏想著孟曉梵說的事情,發現連吻都變得幸福了。孟曉梵緊攬著韓翼的腰,也很輕柔的回應著他。韓翼從難過又跌進幸福中的感覺,讓他忽然覺的全身很燥熱,他越吻發現自己越眷戀,心情又開始翻湧了,腦子被此刻的氛圍弄的有些混沌,突然怕自己又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來。他的唇輕輕的離開了孟曉梵的唇,小聲的詢問著:“是不是飯做好了。”似乎想等著孟曉梵推開她,以結束這種挑動他內心的吻。孟曉梵的呼吸也變的有些急促,她抱著韓翼的腰並沒有鬆手,她低著頭像是在猶豫,幾秒鍾的時間,她又再次吻了韓翼。
  韓翼覺的自己全身的血液流動加速,他內心不知孟曉梵的再吻是不是一個她內心情感的信號。韓翼的一隻手緊攬著她的腰,讓她津貼在自己的身體上,他覺的自己的呼吸都變的重了,他覺的自己真的快把持不住了,他再次強怕自己離開了她的唇,喘著氣輕聲的詢問著:“我……可以嗎?”
  孟曉梵的臉紅的像個熟透的蘋果,鼻息間的氣息吹在韓翼的臉上,韓翼覺的此刻的狀態真是對他的一種折磨。孟曉梵低著頭輕輕的“嗯”了一聲,尾音還沒消失,韓翼就躬身一下把她抱了起來走進了臥室。這身體是韓翼一直想了很久的,也如他很多次在夢裏夢見的一樣美好,隻是能伸手觸碰她的每寸肌膚,突然覺得自己的愛此刻變得如此幸福又真實。
  嵌入在她身體裏的那份感觸,讓他把所有痛苦全都忘掉了,他內心一直在想,我會和這個女人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
  孟曉梵覺的韓翼的熱情是難以自製的爆發,從溫柔很快轉成了疾進,韓翼從始至終都將她緊緊的攬在懷裏,身體和她隨時緊密的貼合著,從不允許自己和他分開一絲一毫。
  孟曉梵靠著韓翼閉著眼睛像是在休息,韓翼側著頭看著她,忽然靠過來將頭埋在她的頸間親吻著,聲音裏有點磁性的沙啞:“曉梵,你肯定能當個好媽媽。”
  “嗯。”孟曉梵閉著眼睛輕嗯了一聲,感覺韓翼又開始再挑撥她的內心了。韓翼的手順著她的鎖骨一直撫摸在她的小腹上,突然又靠過來將她壓在身下,眼神裏是一種熱情,他盯著孟曉梵的眼睛看了很久,那種十分熟悉的略帶命令的口吻:“說愛我!”
  孟曉梵看著他的臉上帶了點溫柔的笑:“我……愛你!”
  韓翼的表情是滿意裏帶著點快樂,他低下頭來再次是熱情的親吻,將孟曉梵緊緊的抱在懷裏。

  (139)信你不容易!
  韓翼父親的案子讓孟曉梵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律所裏的人似乎也都知道了韓翼跟孟曉梵在忙什麽事情,孟曉梵偶爾路過八卦重地‘茶水間’的時候會聽見有人在竊竊私語:“真沒想到韓主任的父親是個犯人。”
  “就是,要不說人無完人呢,長那麽帥平時一副趾高氣昂的樣,鬧半天老爸犯過罪。”
  孟曉梵站在門外聽著兩個小助理的談話,心裏是有點別扭,暗想著這都是什麽邏輯啊?忍不住走進茶水間給自己倒了杯茶,兩個小助理交換了個眼色喊了句孟律師就逃跑似的離開了茶水間。律所的人忍不住要討論韓翼父親在孟曉梵看來也算正常,隻是常常說出來的口氣都像是發現了韓翼一處致命缺陷一樣,滿臉的惋惜神情似乎在監獄裏的是韓翼不是他的父親。
  陸可常常在孟曉梵身邊晃,幾次欲言又止,孟曉梵看著她擔心她會憋出病來:“你想問什麽就問吧。”
  “那事是真的嗎?主任他爸是個無期犯人?”
  “是被判了無期,但不應該是個犯人,至少現在不應該再是犯人了,我們正在做這件事情。”
  陸可在一旁撇了撇嘴,“你還挺厲害的這種官司都敢挑戰,公檢法沒準你這一把就能得罪倆,不過老公爸爸的事情不管也不合適,這事讓你幹成了估計你名氣更大了。”
  雖然韓翼在這件事上對檢察院和法院做了大量的工作,但是審理過程一旦開始,發生的事情似乎很多都難以預料,法庭上的氣氛是緊張,被限製了旁聽人員,媒體記者也隻允許一兩個進入,整個事情控製的很低調,偶爾還是會有一兩個非主流媒體聽說了消息等在法院門口的,但是所有的人都一律拒絕接受訪問。
  一開庭雙方在質證階段就開始了焦灼戰,公訴人當年的證人基本都找不到了,隻有一個是華僑當年聘用過幾個月的秘書,曾經證明過韓春明屬於公司高層。其餘的就是當年證人留下的證詞,辯護人一方提出的證據也被公訴人提出了質疑,究竟華僑的專屬司機能不能作為證人,雙方一直爭論不休,雙方對於這些證據能不能作為有效的證物和證詞,每個都要爭論很久。孟曉梵感覺自己是在竭盡全力,對麵是兩個公訴人帶一個書記員,辯護方隻有她自己,這也是她跟韓翼商量過的結果,她曾經詢問韓翼用不用帶個助理記錄下情況,韓翼搖了搖頭看著她:“我在旁聽席上記,我就在你身邊別擔心。”
  孟曉梵覺的自己就像個衝鋒隊員,衝鋒號一響自己就閉著眼睛殺出去了,其他事情已經沒有機會再讓她想了,常常覺的衝勁不夠的時候她就會用餘光看向旁聽席,發現韓翼多數時候都是淡定偶爾會輕蹙眉,和他目光對視的時候他的眉頭會隨即展開,換上一種肯定的微笑,輕輕的朝她點頭,這種點頭像是一種鼓勵讓她似乎又再次聽到了號角的聲音,略帶低迷的情緒又會再次高漲起來。
  “表現的不錯。”韓翼像個家長一樣伸手摸了摸孟曉梵的頭,結束了一天的質證孟曉梵覺的很疲憊,窩在副駕駛的角落裏還回想著法庭上的各種情況。
  “那個公訴人也不是很好對付。”孟曉梵說出了心裏的感受,想這今天法庭上的情景,兩個公訴人其中有一個曾經跟她吃過飯,全場坐在那一句話都不說隻是在拿本做著記錄。
  “那個人應該新調過去的,以前也沒碰到過,不過你很好不輸他,反應也很快,而且咱們所有的證據基本上都被采用了,達到這個結果就可以了。”
  “嗯。”孟曉梵坐在一旁輕輕的嗯了一聲。
  “想吃什麽?說出來我都滿足你”孟曉梵抬著眼睛想了一會,半天也沒說出什麽來。
  “要不然回家吃?”韓翼轉頭看著孟曉梵,眼睛裏閃爍過一層光,孟曉梵忽然想到了那晚的事情,忍不住臉紅起來她轉頭看著窗外:“不去了,怪累的。”
  韓翼的表情略微定了格,遲疑了一會嘴角揚了點耐人尋味的笑:“吃個飯累什麽?”韓翼的話說完了孟曉梵覺的自己的臉更紅了:“哎呀”極小的抱怨的聲音。
  韓翼極力忍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輕聲的說了句:“行,不去就不去吧。”
  兩個人吃完飯,韓翼送孟曉梵回了家。
  “回家幹什麽去?”
  “準備下次開庭的事情。”
  “那得一個多星期以後了。”
  “嗯,想在研究下那些證據,怕有什麽被我疏忽的地方,被打個措手不及。”
  “不會的,這個事情關鍵的也不是證據,就像當初關鍵的也一樣不是證據,你既然累就好好休息吧。”
  “嗯。”孟曉梵習慣性的嗯了一聲:“那我回家了。”
  孟曉梵下了車,韓翼也跟了下來,伸手一把把她拽進懷裏,孟曉梵依靠在韓翼的車上,被困在韓翼的雙臂間,韓翼低頭吻了她。
  “哎,這是小區門口,可能會碰到老媽。”
  “沒事,我拿身體擋著你呢,她看不見是誰。”
  “好了,我要回家了。”
  “你今天還沒說愛我呢。”韓翼仍然將她困在雙臂間不肯放她離去。
  “這話要天天說嗎?”
  “嗯,現在想聽”
  “好,我愛你”孟曉梵似乎覺的韓翼對於愛情的事情總是那麽的不相信,總是想從自己的口裏聽見這三個字,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韓翼的表情是欣慰,精神像是得到了一種慰籍。
  韓翼對孟曉梵依然是眷戀,不舍得放她離開,“想跟你要個孩子”韓翼的額頭抵在孟曉梵的頭上,輕聲的說了句話。
  “嗯,會有的。”
  “現在想要”
  “什麽呀”孟曉梵覺的自己的臉又紅了。
  韓翼笑聲輕輕的傳了過來:“別多想,隻是在說孩子,其實現在要正好,我歲數也大了,等爸爸的案子結束了,咱倆一結婚過不了多久就能讓他抱孫子了。”
  “不行,我爸媽會殺了我的,哪有懷著孕結婚的啊?再說穿婚紗都不漂亮了。”孟曉梵輕輕摸了下韓翼的臉:“你怎麽了?我現在滿腦子都在想你爸爸的案子,你怎麽突然又說起這個了?”
  韓翼看著孟曉梵猶豫了一會搖了搖頭:“沒什麽就是想當你孩子的爸爸,想讓你在我這有份牽掛,我在想你這樣的女人就算有一天你不愛我了,也會為了孩子留在我身邊的。”
  “為什麽要想我會不愛你?”
  “遲早都會不愛的,哪有那麽長久的愛情?”
  孟曉梵的表情裏有很多複雜:“別這麽悲觀韓翼,這永遠都不會是我的想法也許咱們將來的生活不會像現在這樣天天如膠似漆,咱們的愛情也不像電視裏那樣生離死別,肝腸寸斷,可是大家都是這樣的,每天都是淡淡的,偶爾有一點小甜蜜就會覺的很幸福。你總是這麽想,那我要想什麽?想你哪天萬一不愛我了我怎麽辦,可是那我要用什麽方法綁住你。”
  韓翼看著孟曉梵點了點頭:“對,是我想太多了,可能看見了太多的那些所謂愛情中的離開了吧?”
  韓翼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不愛孟曉梵,隻是她突然說出來,他才發現這個問題是對等的,自己卻總是控製不住的怕這個女人離開他。
  “不管因為什麽事?我們都不分開”韓翼的語氣有很多堅定,目光裏透著一種強硬的詢問的神色。
  “嗯。”孟曉梵輕輕的嗯了一聲。
  “別總是嗯個沒完的敷衍我。”韓翼的臉上立刻帶了很多不滿的情緒。
  “好。”孟曉梵臉上帶了笑,重複了韓翼的話。
  韓翼終於滿意了,突然無奈的笑起來:“對不起,有時候我還挺幼稚的。”韓翼盯著孟曉梵的臉看了一會,漸漸的那種自信的神態又掛了回去:“孟曉梵,咱們都記住今天說的話,你說的話我信你讓我信一個女人不容易,所以別傷害我”
  孟曉梵本想脫口而出的說句嗯,突然變得有所意識說了好
  韓翼放開了她,滿眼的幸福:“行了,回家吧”
  孟曉梵拎著包往家走,韓翼要上車離開前像是想到了什麽:“曉梵。”他朝孟曉梵的背影喊了一句。
  孟曉梵轉頭看著他。
  “上次的鹿鞭酒,快喝完了,還有沒有再來兩瓶,我繼續接著補身體。”說完就帶著笑開車離開了

  (140)別再出狀況!
  孟曉梵的所有時間幾乎都被韓翼父親的案子填滿了,她走路吃飯睡覺幾乎都在想這個事情,其他工作也推掉了一多半。她一閑下來就時常翻看那些證據的備份,一條一條的看,怕自己疏忽了什麽細節而被別人抓到,對案子造成不好的影響。
  孟曉磊和李茹結了婚在同一個小區裏買了套二手房,兩個人一下班就經常晃晃蕩蕩的回家來蹭晚飯吃。老爸老媽很高興,家裏要一下變冷清了他們還真有點不習慣,現在反而是更熱鬧了。
  飯桌上孟曉磊清了清嗓子:“大家注意了啊,我要宣布一個事情,我老婆李茹女士非常幸運的中獎了,在座的各位又要向更高的輩分邁進一步了。”
  老爸老媽直愣愣的看著孟曉磊,孟曉梵本來也在低頭想事情為這個消息驚喜到抬起頭來。
  老爸老媽突然一下變的很激動,開始拚命的往李茹碗裏夾菜:“小茹,吃啊,吃啊,多注意營養多注意休息。”
  孟曉梵拉了李茹的手:“臭丫頭,這麽快就當媽了啊?恭喜啊。”
  李茹在一旁嘿嘿的笑,孟曉磊湊過個頭來看著孟曉梵:“掏錢”
  “掏錢幹嗎?”
  “光口頭恭喜多假啊,來點實際的”
  “滾蛋”孟曉梵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轉頭看著李茹:“讓你跟我哥過日子也挺不容易的啊,委屈你了小茹。”
  李茹看著孟曉梵十分不好意思的低著頭,“沒事,受黨教育這麽多年,這點覺悟還是有的。”
  孟曉磊本來還帶著笑的臉轉頭看著李茹:“我怎麽聽著不像好話啊?你們倆這合起夥來擠兌我呢吧?”孟曉磊靠過來輕扭了李茹的胳膊:“我得看看這胳膊是怎麽了?怎麽直往外拐啊?”
  “哎呦,我可是孕婦啊,你小心點”孟曉磊帶著笑鬆開了手:“得,你厲害,孕婦最大,還指望您老人家還孕育祖國下一代呢。”孟曉磊鬆開了手給李茹夾了隻蝦。
  “丫頭,你最近在幹嗎?總是早出晚歸的,小韓來了兩個人也躲在屋子裏一直說話,說什麽呢?”
  孟曉梵低著頭扒拉著碗裏的飯:“嗯,最近有個大案子在辦。”
  “哦,兩個人別光為了工作把別的事給耽誤了,你這都要當姑姑的人了。”
  看著老哥要幸福的當爸爸了,孟曉梵心裏有些感觸似乎自己真的不是個讓人省心的孩子,小時候父母總是在抱怨說自己太淘氣,一天到晚的惹事情,現在老哥已經順順利利的成家立業了,自己的感情生活卻總是很艱難,一時不知道要怎麽說現在正在忙的案子是韓翼父親的案子,隻是在這個快樂的時光想讓一家人繼續快樂著,避免說出什麽讓大家擔心的事情來。
  韓翼父親的案子已經進行了三個月了,開庭七次,孟曉梵感到此刻的心態趨於平穩了,她似乎已經習慣了公訴人的很多特有的方式,也習慣了法官問問題的邏輯,法庭辯論階段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的丟過來。
  公訴人對辯護方提供的新證人,詢問的很是嚴密,當年保留賬本的實習會計總是被問的緊皺眉頭。
  “你為什麽要保留這麽多賬本?”
  “不為什麽,公司散了也沒人管了,沒人發工資了,我也不知道拿什麽走,反正我是會計就把賬本拿走了。”
  “為什麽不把賬本交給檢察機關?”
  “沒有檢查機關跟我要啊?我後來去別的城市工作了一陣,從來都沒人找過我,後來是孟律師找到我的請我出庭作證的。”孟曉梵抬頭看著證人,她猜測這是韓翼替她安排的證詞。她轉頭看著韓翼的時候,發現他又開始雙眼放空的看著斜前方了。
  “你為陳豪傑開了多久的車?”孟曉梵詢問著另一個證人。
  “八個月。”
  “隻為他一個人服務嗎?”
  “還有一個總經理和兩個會計主管。”
  “你說的總經理是被告嗎?”
  “不是,那個總經理也是個華僑,姓張,好像叫張森,會計是陳豪傑的侄女和侄子好像是這樣他們都叫他叔叔。他們要開會的時候我就負責接送這幾個人。”
  “你接送過被告沒有?”
  “沒有我隻接送需要開會的人。”
  “被告從來沒去參加過會議?”
  “我覺的沒有,我從來沒接過他,而且他們一般都是晚上七八點鍾開會。”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詢問完畢了。
  “你接那三個人都走哪條路?”公訴人突然提出個問題。
  “啊?”司機先是一愣。“就從四惠橋向東再向南。”
  “八六年有四惠橋嗎?”
  “審判長,我反對。公訴人提的問題與本案無關。”
  “證人可以不用回答這個問題。”審判長在一旁說了話。
  司機像是很不甘心,還在自己補充著:“大概就是那麽個地方,你現在真讓我說我也說不清楚,拆的拆改的改的。”孟曉梵看見韓翼的時候,發現他的眉頭皺的很緊,表情稍顯凝重,法官允許證人離開的時候,韓翼表情終於慢慢的緩和了。
  “今天的反應慢了點?”韓翼一邊開車一邊表情嚴肅的說著話。
  孟曉梵依然很疲憊的靠在副駕駛的角落裏沉默著,腦子裏一遍遍的轉著法庭上的場景,情緒越來越低落。
  “任何把案子扯遠的問題,明顯都是個圈套,你應該條件反射的提出反對,不要讓證人亂說話。”韓翼在一旁帶著點說教口氣,孟曉梵轉頭一直看著窗外繼續安靜。
  “怎麽不說話?能不能虛心點?”
  “嗯。”孟曉梵輕輕的嗯了一聲。
  韓翼覺的孟曉梵的態度有些冷淡,他在一旁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怎麽了?嫌我說你了?”
  “不是”
  “那怎麽這麽不高興啊?”
  “就是累了”
  “下次開庭是九天以後了,你多休息。反應再快點,有些事情還真是難預料”
  孟曉梵神情木然的在律所裏晃蕩了一天,隔天他突然向韓翼請了假,說自己很不舒服,想要休息幾天,這幾天就不去律所上班了。韓翼看著她憔悴的麵容有些心疼:“要不你住我那去吧,我好好照顧你。”
  孟曉梵帶著點笑搖了搖頭。
  “還有七天就要再開庭了,我可以幫你好好調養身體。”
  “不用了,我在家好好休息休息,睡兩天覺就好了。”
  韓翼發現孟曉梵此時很執拗,情緒顯得很不好,擔心她是因為壓力太大了。孟曉梵休息像是把自己關起來一樣,沒消息也不打電話,他每次打電話過去都是懶懶的口氣,像是連話都懶的跟自己說。實在是對她的情緒有些擔心,韓翼下了班去了孟曉梵的家,孟老媽一開門看見是韓翼顯得很高興,“怎麽就你來了,曉梵呢?”
  韓翼的表情有些發愣,他腦子轉了一下:“哦,她跟我說在家裏集合。”
  “哦,你們現在忙什麽案子呢?她整天早出晚歸的,恨不得每天得九點才回來呢,一回來也不說話就直接睡覺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又出門了。到底是多大的案子都忙成這樣了?”
  “曉梵可能經驗少,自己要求比較高。”
  韓翼在孟曉梵家吃了飯,一直等到她快九點,孟曉梵終於回來了。
  “哎,你這丫頭,跟小韓約在家碰麵,怎麽你現在才回來啊?”
  孟曉梵轉頭看著韓翼的時候表情有些吃驚,她盯著他看了一會又側眼看了看老媽:“路上有點事耽擱了。”說完就朝臥室走,韓翼站起身跟在身後也走進了臥室。
  “你不是不舒服嗎?跑出去幹嗎去了?”韓翼剛一關上門就忍不住說了一堆譴責之詞。
  孟曉梵很倦怠的趴在桌子上愣愣的盯著黑黑的電腦屏幕,沒說話。
  韓翼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他靠過來一把把孟曉梵從椅子上拽起來,雙手攬著她的腰眼睛盯著她看,“你怎麽了?到底跑哪去了,打電話也不接?你現在這是什麽態度,不光騙你老媽還騙我?你每天早出晚歸幹嗎去了?”
  “沒什麽四處逛逛想事情,想自己,想你爸爸的案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結束。”
  韓翼把她摟在胸前:“你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那天我的態度不好,我應該說的更婉轉點,我知道你現在的壓力大。”孟曉梵靠在他的胸前沉默了,過了很久孟曉梵很小聲的說:“韓翼你爸爸的案子,你還有什麽要跟我交代的嗎?明天又要開庭了。”
  “這案子咱們能贏,因為我爸爸他不是詐騙犯,你隻要記住這點就行,公訴人他們心裏其實也知道,所以你不用怕他們。”
  孟曉梵閉著眼睛聽著韓翼的話,輕輕的嗯了一聲:“還有嗎?”
  韓翼將孟曉梵抱的更緊了:“我愛你沒了。”孟曉梵靠在韓翼的胸口過了很久,她離開他的懷抱的時候,韓翼發現自己的胸口有一片濕,隻是孟曉梵的眼眶紅紅的卻沒有眼淚。
  “我今天逛一天了,挺累的,我想睡了,你回去吧,明天我們法院見。”
  第二天被安排在下午開庭,韓翼給孟曉梵發了短信說在法院門口等她一起吃中飯,孟曉梵沒給他回。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孟曉梵卻遲遲沒有出現,韓翼顯得有些焦急,他開始不停的給孟曉梵打電話,卻始終沒有人接。韓翼在想會不會孟曉梵已經先進法院了,想到這他轉身走進了法庭,法庭上三三兩兩的坐了幾個旁聽人員,公訴人已經都到齊了,預定兩點開庭,指針已經一點五十五了。書記員四下看了看發現,辯方律師還沒來,表情有些煩躁。兩點,法官和陪審員也都準時到庭了,孟曉梵還是沒有出現,韓翼心裏是著急,一遍遍的打著孟曉梵的電話。
  兩點十分的時候,孟曉梵突然從外麵奔跑著衝了進來,跑的有些衣冠不整,頭發也都散在一邊了。
  法官看著她眉頭深鎖,“孟律師,你不知道今天開庭嗎?”
  “對不起”孟曉梵大口喘著氣一直在倒著歉。
  “你這是剛起床還是怎麽的?你看你這衣服歪七扭八的,頭發都快飛起來了。這是因為沒有藐視法庭的罪,但是你也在擾亂法庭秩序你知道嗎?”
  “對不起”孟曉梵拿手擦著汗看著法官:“我馬上整理好,這不是還沒開庭呢嗎?”孟曉梵極小的聲音嘀咕了一句。
  法官似乎是沒聽見,看著她整理了頭發又拽了拽衣服,終於一臉不耐煩的樣子開始走法庭程序了。
  韓翼坐在下麵覺的自己快被氣炸了,他心想如果是在律所他肯定早就跟她吵起來了。孟曉梵從一走上法庭就沒看他,似乎在躲避他的目光隻是坐在了她的位置上做她該做的事情。
  法庭辯論階段主要實在辯論究竟韓春明是不是該案件的責任人,孟曉梵有些顧忌的是,當初韓春明承認過他把錢都進行了揮霍,現在說是當初是因為恐懼心理所以並不知道具體的錢數,隻是胡亂編了個錢的去向。
  孟曉梵指出提供當年的韓翼父親的收入證明,已經說明他一直隻是個領工資的打工者,而且在沒收資產的時候在家中也並沒有找到什麽奢侈品,在沒有證據證明韓春明擁有大量非法收入的時候,是不應該被定成非法集資者詐騙集團的首要負責人。公訴人突然提出韓春明的前妻在案發後一年移民國外,在案發時韓春明的前嶽父嶽母也已經移民加拿大,並不能完全說明韓春明沒有轉移資金的渠道。
  孟曉梵突然愣了一下,她知道公訴人突然說出這種話來,隻是為了要給法官的心裏畫個問號,讓他有這方麵的考慮其實大家都沒證據,孟曉梵看著公訴人的時候發現他對他自己剛剛陳述的話很滿意。孟曉梵不由自主的又陷入到沉思中了,隻是心裏意識到覺的如果此時韓翼的母親在就好了,如果她在至少可以在這個問題上說明一下,就可以把法官心裏的這個問號給抹掉了。
  “這隻是一種猜測,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資金去處,韓春明除了他的前妻改嫁之外所有家人也仍然留在國內,而且生活質量也沒有發生變化。公訴人的這種猜想沒有任何可靠的依據,不能認為誰在國外有一兩個有關係的親戚朋友,就認定他們都有轉移資金的行為。”法庭辯論很激烈,法官幾次出口製止了孟曉梵有些過激的言辭,連法官最後都忍不住出口詢問了:“孟律師,你今天怎麽了?請注意好你自己的情緒。”
  法庭辯論終於結束了時間已經很晚了,下次就是最後一次開庭了,孟曉梵坐在位子上一直發呆,法庭裏的人已經都走的差不多了,韓翼坐在下麵仍然不說話,過了一會庭警示意請他離開,韓翼站在那看著還在發呆的孟曉梵輕喊了一句:“孟曉梵。”
  孟曉梵從癡呆的狀態蘇醒過來,她緩緩的站起身來,向法庭外麵走。兩個人走出了法院,韓翼輕輕的拉了她的手,本來想著審理結束之後要好好說她一頓,特別是對於她的遲到行為,韓翼是一肚子火,可是看著她這種癡癡傻傻的樣子又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你今天是怎麽了?你剛才差點在法庭上就要罵公訴人了”
  孟曉梵一隻手抵著額頭緊閉著眼睛一直在深喘氣:“我突然有很愚蠢很自私的想法,為什麽是非要是你爸爸,為什麽當年不是別人。也許我在遷怒別人,我知道檢察院的人也隻是在做他份內的工作,可是為什麽非要這樣?韓翼,為什麽非要這樣?”
  “不論怎麽樣,你都要給我撐下去。”韓翼的聲音從一旁冷冷的傳過來,很堅定不容置疑。
  孟曉梵的嘴角掛了點笑:“我是想逃過,可是我還是來了韓翼,我今天還是趕來了。韓翼,是不是這個事情是你這一生最重要的事情了?”
  “是”韓翼斬釘截鐵的回答了她。
  “沒有比這件事再重要的了嗎?”
  “和你結婚和這件事一樣重要”
  “如果我讓你選一件呢?”
  韓翼側頭看著她滿臉的不理解:“女人是不是總喜歡做這種無聊的比較?孟曉梵這個事情我想了二十幾年了,下次開庭就要結辯了,你現在到底是怎麽了?你今天還遲到像個瘋子一樣的闖進了法庭,你到底想幹什麽?”
  “對不起,韓翼昨天晚上喝了一點酒。我醒來的時候頭疼的快炸了”
  “今天要開庭,你昨天晚上跑出去喝酒?你開什麽玩笑?”
  “沒有,我自己在家喝的”
  “你必須搬到我那去,哪有你這麽不負責任的,你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對不起,不會再有下次了。”
  韓翼把車停在孟曉梵家樓下,他側頭看著她:“曉梵,這案子從第一次開庭到現在已經四個多月了,那麽多狀況你都堅持下來了。我爸爸他坐了二十多年牢,為一個他不該愛的女人,不該承擔的責任,他該出來了孟曉梵我從來沒這麽懇求過一個人,但是我現在求你,我求求你別再出狀況了,下周就是最後一次審理了,真的該結束了。”
  孟曉梵低著頭一直沉默著,過了很久她轉頭看著韓翼帶著笑:“你說的對,是該結束了。”孟曉梵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她伸手推了韓翼一把:“放心吧,你爸爸會出來的”。.。

  (141)可惜不是你!(大結局)
  韓翼覺的孟曉梵這幾天的情緒波動的很厲害,在律所裏似乎一直都在躲著他,他去孟曉梵辦公室想找她一起吃飯,卻發現孟曉梵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韓翼的心裏憋了一肚子火,打電話過去詢問她到底去哪了!
  “我在外麵辦案子。”孟曉梵簡短的回答了他。
  “辦什麽案子?我怎麽沒聽說你又接了新案子。”
  孟曉梵在電話裏是沉默,過了一會她輕聲的說:“有什麽事情嗎?”
  “孟曉梵,你到底犯什麽病,你究竟哪根筋不對了?你有問題把事情跟我說清楚!”
  孟曉梵在電話裏又安靜了。
  “我所有的事你都清楚!”孟曉梵的聲音很微弱,但是韓翼還是聽見了。
  “那你躲我幹什麽?”
  “我……真的是在辦案子,如果你沒什麽想跟我說的,我要掛電話了,跟客戶約見的時間要到了。”
  “孟曉梵你知道下次什麽時候開庭嗎?”
  “嗯,明天下午兩點。”
  “孟曉梵。”韓翼像是語重心長的口氣:“我愛你,你記住這點就行了。”
  韓翼像是從電話裏聽見了孟曉梵長長的呼吸聲,過了許久她輕聲的說:“沒有我愛你多。”說完孟曉梵就把電話掛了。
  韓翼在辦公室裏獨自坐了很久,想著孟曉梵剛剛說的話,心裏有些難受,快下班的時候忍不住去了孟曉梵的家。孟老媽看見韓翼的時候又是一臉吃驚,“咦,小韓你又來了?”
  “是啊,阿姨,我來等曉梵。”
  “跟她約好的?”
  “對!約好的。”
  韓翼坐在孟曉梵的家裏等到九點多,可是孟曉梵始終沒回來,孟老媽開始著急了:“哎,是不是你們倆鬧矛盾了?怎麽一個等一個就是不回來?她去哪了?”
  韓翼緊皺了眉頭沒說話。
  孟老媽給孟曉梵撥打了個電話,過了很久孟曉梵把電話接起來了。
  “丫頭你在哪呢?”孟老媽的聲音出奇的大,她轉頭看著韓翼,“要不你聽聽她在哪呢?怎麽那麽吵啊?好像還喝多了,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韓翼把電話拿過來,電話裏是十分嘈雜的聲音,孟曉梵的聲音喃喃的聽著像是喝了不少:“你在哪呢?怎麽又跑出去喝酒去了?跟誰喝酒去了?”韓翼差一點就朝電話裏喊出來,隻是考慮到孟曉梵的父母在一旁,終究是忍住了。
  “在哪?好像是咱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孟曉梵的話音剛落,韓翼就掛了電話準備去找她了。
  “她好像在外麵喝多了,我去接她。”韓翼看著孟老媽說明了情況,十分著急的離開了孟曉梵的家。
  韓翼和孟曉梵第一相遇的那間夜店,可能時間正是時候,夜店裏的人很多,顯得很擁擠,韓翼四處尋找,發現孟曉梵正趴在吧台上,下巴拄在胳膊上,端著杯子還在往嘴裏倒酒,韓翼積壓的幾天的怒火又再次燒起來,他忍了半天自己想要衝動的情緒,他衝過去把孟曉梵手裏的杯子拿過來一下都給喝了,他把杯子扣在孟曉梵麵前,伸手攙扶她:“走吧,別喝了,跟我回家。”
  孟曉梵側著頭半眯著眼睛看著他:“你來了?”
  韓翼沒回答,隻是想攙扶著她站起來,孟曉梵帶著笑雙手抓著他的胸口的衣服:“咱們第一次見麵也是在這家店的門口,你還記得嗎?”
  韓翼輕輕的嗯了一聲。
  “你那時候想過咱倆有一天會相愛嗎?”
  “沒有!”
  “我也沒有!”
  “可是我們現在相愛了嗎?”
  “你喝多了,曉梵,走吧,咱們回家了!”
  “我跟你說哦,以前我還在上大學的時候,有一次跟李茹還有另外兩個同學一起坐火車去外地玩,爬了一座山,我都忘了叫什麽名字了,山上有個小廟,廟裏有個道士,他特別會看麵相,他跟我說你的姻緣得到三十歲之後才能修成正果,才能找到能依靠的人,我當時才二十歲,那時候我想,天啊,還要十年以後才行呢!我就想肯定不準,我才不信呢,可是現在我馬上二十八了,我現在越來越覺的他說的準了,你覺的他說的準嗎?”
  “我從來不信這些!”韓翼在一旁冷冷地說。
  “那你信什麽?”
  “我信我自己。”
  孟曉梵從嘴角擠出一絲笑來:“對,你信你自己,那你信我嗎?”
  “孟曉梵,你是我愛你女人,你說我信你嗎?”
  “那你就向我證明一下那老道士說的不準,你快點向我證明一下!”
  “別鬧了,你喝了太多酒了。”
  “是喝了很多了,但是我還是清醒的,所以我想讓你證明,我不是在說醉話。”
  “怎麽證明?”
  孟曉梵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假如你是你爸爸,我是你媽媽,如果我們當初遇到他們這樣的事情,你會像你爸爸那樣為了我做這樣的事情嗎?”
  韓翼深蹙眉頭盯著她看了好久:“你喝多了,咱們回家。”說完他就把孟曉梵從椅子上拽了起來,孟曉梵有些重心不穩的靠在他胸前:“怎麽了?回答不上來是不是?”
  “我不會回答你這種無聊的問題。”
  “這個問題是很無聊,就好像那時我問你,我和你老媽掉海裏你先救誰的問題一樣。但是我還是想知道。”
  “不會!我永遠都不會做我爸做的那種事,也許我會找到其他的方法,但是我既不是我爸那種男人,你也不是我媽那種女人。”
  “好,你回答的很好,韓翼,我不是你媽那種女人。如果你心裏知道?”
  孟曉梵推開還要往門外走,走出夜店門口的時候險些摔倒,韓翼靠過去把她抱起來放在了副駕駛上,孟曉梵轉頭看著窗外,不再跟韓翼說任何話了。韓翼坐在那,心裏像是壓了塊重石,他伸手過去掰過孟曉梵的臉,看著她:“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沒什麽,頭疼想睡覺!”
  韓翼做了個深呼吸,盯著她看了很久,點了點頭,把車開回家了。韓翼把孟曉梵帶到了自己家,達到樓下的時候,她已經在一旁睡熟了,他輕喚了她幾聲,孟曉梵沒有反應。
  韓翼把孟曉梵抱進了臥室裏替她蓋好被子,他在她身旁輕輕的躺了下來,他靠過去輕輕的抱著她,忍不住伸手輕撫著她的臉,她已經好久沒讓他這麽撫摸她的臉了,劃過她的眼角的時候,濕濕的像是有一滴眼淚,韓翼在一旁看了孟曉梵很久,很輕的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腦子裏回想著上次和她纏綿時的情景,心跳忍不住都加快了,可是最近孟曉梵甚至連話都不願意跟自己說了,她到底怎麽了?
  韓翼緊拉著孟曉梵的手,在她的身旁躺下來,他仰望著天花板想了很久,很輕的聲音像是在自言自語:“明天我爸爸會當庭釋放,我明天會向你求婚,孟曉梵,我愛一個女人信一個女人不容易,你千萬別傷害我。”
  孟曉梵覺的自己是被太陽曬醒的,她坐起來的時候頭很疼,她用手擋了耀眼的光,想起來今天是韓翼父親官司結辯的日子。她趕忙看了眼手表,發現不到十二點,算是鬆了口氣,她轉頭四下看著,發現不是自己的臥室是韓翼的家,她才回想起來昨天晚上韓翼去夜店找了她。
  孟曉梵揉著自己的頭,走出了臥室,聞見了飯菜的香氣,韓翼從廚房裏又端出盤菜,帶著笑看著她:“起來了?你這個臭丫頭,我跟你說沒說出庭前別再去喝酒了。飯做好了,牙膏牙刷在浴室裏,快去洗臉刷牙,吃飯了。”
  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去浴室洗漱了,坐在方桌旁的時候,韓翼遞給她一雙筷子:“多吃點,下午好有力氣做結辯。”
  “嗯。”孟曉梵往嘴裏扒拉著飯,低著頭不說話。
  韓翼在一旁一直在給她碗裏夾菜,“你昨天真喝了不少,怎麽樣,頭暈不暈?”
  孟曉梵搖了搖頭,越吃越快。
  “你慢點,別噎著。”
  孟曉梵很快把一碗飯吃幹淨了,她把筷子架在碗上看著韓翼:“今天是最後一次審理了,你還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嗎?”
  “你一直表現的都很好。”
  “嗯,還有嗎?”
  “今天會聽到我爸爸當庭釋放的消息。”
  “會的,能聽到,還有嗎?”
  “我會在下麵一直看著你,支持你。”
  “還有嗎?”
  “今天我會送你一個禮物。”
  孟曉梵輕輕的點了點頭:“沒了嗎?”
  韓翼在她額頭輕吻了一下:“沒了,你要準備好了,咱們就出發了!”
  孟曉梵的表情裏劃過一絲失望的申請,她看著韓翼點了點頭,輕聲的說了句:“好。”
  孟曉梵趕到法院的時候,發現今天來的媒體比平時多,可能大家都知道今天是宣判的日子,還是有很多媒體被限製進入了,孟曉梵一從車上下來向法院裏走,有的媒體像是認出了她是韓春明的辯護律師,都靠過來想要采訪她。
  “您對今天的結果有信心嗎?你覺的韓春明會被無罪釋放嗎?”
  “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
  “如果韓春明被無罪釋放了,會不會提出賠償補助呢?”
  “我隻是他的辯護律師,其他的事情由他本人和他的家人來做決定。”
  “您這麽年輕就做這麽重大的辯護,有沒有覺的壓力很大?”
  孟曉梵看著記者笑了一下:“我不是很年輕。”說完她就走進法院了。
  孟曉梵今天的精神狀態出奇的好,信心滿滿的,連法官看見她都忍不住點了兩下頭:“你今天的狀態不錯啊。”孟曉梵看著法官臉上掛了微笑。
  孟曉梵的結辯準備的很充分,其實她從一開庭就已經開始在準備今天的要講的話了,今天的話比她這幾個月裏所有的話重複的次數都多,結案陳詞大概進行了四十多分鍾,她覺的自己幾乎都能全部背下來,聲音是從自己的丹田發出來的,穿越胸腔發出了聲聲共鳴,腦子裏卻是回想著和韓翼相處的點點滴滴,常常有些矛盾的情緒升騰起來,每每想起韓翼父親緊握著韓翼母親手的情景,這種矛盾的情緒又被自己生生的壓了回去。她的結辯完成了,法庭安靜了幾秒鍾,法官才又說了話,似乎法庭被她有些激動的情緒都給感染了,她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轉頭看著韓翼,發現韓翼是滿臉的讚許的笑容看著她。她想不管怎麽說,她做到了。
  孟曉梵一直在等待著合議庭合議的結果,兩個小時過去了,審判長和陪審團的成員又都紛紛的回到了法庭上,“現在宣判,全體起立!”書記員的聲音很洪亮。所有的人都站直了身體,審判長拿著判決書,鏗鏘有力的宣讀著:“經合議庭合議,被告人韓春明在1986年豪傑有限(外資)公司非法集資案中,參與了非法集資的策劃和實施,並從中獲取了大量的非法所得,直接證據和間接證據都不能證明被告韓春明參與了詐騙行為,由於證據不足,被告韓春明被指控的罪名不能成立。判決如下:撤銷原一審法院第J號刑事裁定和一審法院第X號字的刑事判決,被告韓春明詐騙罪名不成立,當庭釋放。”
  法官宣讀完審判結果之後,法庭內一時躁動起來,韓翼站在下麵一直低著頭,孟曉梵隱約看見他臉上掛著笑,卻不願抬起頭來,孟曉梵猜測他也許不想讓別人看見他的淚水吧。她的心裏是一種欣慰,韓翼過了很久抬起頭走上來擁住了他的父親,兩個男人一時都難以自己,被允許進入的兩個記者圍著這感人的場麵一直在拍照。很多人想要進行采訪,可是韓春明似乎已經泣不成聲了。
  孟曉梵站在遠處看了他們很久,然後悄悄的離開了法院,她剛走出大門,很多等候在外麵的記者就圍了上來:“孟律師,這個結果您還滿意嗎?”
  孟曉梵是一直的笑,沒有做任何回答,她獨自一個人離開了法院回了家。
  韓翼在陪著父親辦理了相關手續之後,想要尋找孟曉梵,卻發現她已經不見了,場麵實在是有些過於混亂,他護著父親走出了法院,坐上車離開了嘈雜的人群。周圍的環境像是終於安靜了,他掏出手機來給孟曉梵打了個電話,通了卻沒有人接。過一會再打的時候,她已經關機了,韓翼深喘了口氣,現在這些似乎都沒那麽重要了,隻是想起來心裏怪怪的,他現在隻是想把父親接回家,好好的把他安頓下來,讓他知道這二十多年周圍發生了怎麽翻天覆地的變化,父親坐在車裏眼睛看著窗外,眼淚一直在往下落:“這還是北京嗎?”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嗯,很多地方都變了。”
  “很多年沒回來了,全都不認識了。”
  韓春明沉默了很久,輕聲的詢問著:“你媽媽她……”
  韓翼像是被突然點著的炮竹一樣瞬間炸了:“你別再提這個女人了行不行,她又跑回美國了,我們倆在她心裏什麽都不是。”
  韓春明嘴唇有些顫抖,他看著韓翼點了點頭:“是啊,這麽多年了,北京變的我一點都認不出來了,她也有了自己的生活了,算了,就讓她好好的生活吧,我已經出來了。”
  “曉梵她去哪了?”韓春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
  韓翼回答不上來,他在一旁搖了搖頭:“也許太累了,回家休息了。”
  “不管怎麽說,我得感謝她。你不是還想讓我參加你們的婚禮嗎,現在爸爸終於可以參加了。”韓春明的這句話總算讓韓翼平靜了一些,他轉頭看著父親:“爸,從今天開始,我要讓你天天都過好日子。”
  韓春明看著韓翼掛上了欣慰的微笑。
  孟曉梵一下子消失了,韓翼意識到這點的時候變的很彷徨,他去了孟曉梵的家,孟老媽隻說孟曉梵想出去玩幾天,可是也死活說不出孟曉梵去了哪,他從孟老媽閃爍的目光裏知道她隻是不想告訴他,他猜想這是孟曉梵的意思。他到律所上班的時候,發現孟曉梵也沒來,也沒有跟他請假,這一點都不像她的風格。韓翼第一次覺的自己束手無策了,他唯一能做的事情是一遍遍的撥打孟曉梵的電話,卻永遠都是關機。他甚至有幾次衝動想要給林誠打電話,卻都忍了下來了,他真的不明白孟曉梵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整整一個星期,孟曉梵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韓翼除了每天照顧父親、工作,就是神情恍惚的想著她跑去了哪裏,剩下時間他都在不停的給孟曉梵家裏打電話,問她回來沒有,要不就去孟曉梵的家門口看看會不會遇到她。最近這一個星期,韓翼的情緒顯的很低落,時常的要跟律所的人發脾氣,明眼的人都能看出來他到底是因為什麽,隻是誰都不敢提孟曉梵半個字。
  韓翼如往常一樣拎著包走進了辦公室,發現孟曉梵坐在他的辦公桌旁等著他,紮著高高的馬尾,穿著運動服,一點都不像是來上班的。他看著她的背影愣了一會,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孟曉梵聽見有人走進來,站了起來轉頭看著他,臉上掛著溫暖的笑容,韓翼盯著她看了很久,突然衝過來緊緊的抱了她:“你跑哪去了?你是不是在故意折磨我?”孟曉梵想要努力的把他推開,卻發現韓翼抱的更緊了。
  “你這樣我們沒法說話。”孟曉梵靠在他的胸前輕聲的說了句話。
  韓翼終於放開了她,看著孟曉梵一臉輕鬆自在的表情,韓翼真是燒了一肚子火,他控製不住的推了她一把,孟曉梵趔趄的退了幾步。
  “孟曉梵你玩什麽消失?你是不是有病?覺的讓我這麽到處找你,你才開心呢?你才覺的痛快呢?我爸爸這幾天一直在問你去哪了,我都沒法跟他交代!”
  “我知道,你爸爸對於你來說是很重要的人。”孟曉梵說完話坐在了韓翼桌子的對麵,像是一個下屬等待著領導和她的對話,她轉頭看著韓翼:“你坐啊。”
  韓翼覺的她此刻的態度更奇怪了,帶著點疑惑的表情,慢慢的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你什麽事?你要說什麽?”
  孟曉梵盯著韓翼看了很久,從自己的衣服兜裏掏出個厚厚的信封來,擺放在韓翼的麵前,韓翼低頭看著信封,上麵寫著辭職信三個字,韓翼略帶訝異的看著她:“你怎麽了?”
  “累了,想休息!”
  “休息就休息,交什麽辭職信,咱們倆用交辭職信嗎?”
  “還是正式點好。”
  韓翼臉上掛上點無奈的笑:“休息也好,剛好可以籌備婚禮的事,去挑你喜歡的婚紗,然後我們一起去照相。”
  孟曉梵低著頭很久都沒有說話,她突然覺的自己有點想哭,她極力的壓抑著自己:“可能沒有婚禮了!”
  “什麽意思?”
  “我暫時不想結婚了,我還不到三十歲嗎,道長說我還修不成正果。”
  “你胡說八道什麽?”韓翼生氣的猛的拍了桌子,順手把桌子上的辭職信攢吧攢吧扔進了垃圾桶。
  “你有什麽話跟我說清楚,別讓我猜來猜去的,我沒空陪你玩心理戰。”
  孟曉梵看著韓翼微笑了一下:“我想出去轉轉,想放鬆一下心情,想想自己從小到大的事情,我隻是想不通為什麽我感情的路總是走的這麽艱難。我在想也許真的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想我需要反省。”
  孟曉梵朝韓翼點了下頭,她站起身來朝門口走,韓翼也跟著站起來衝到了門口,擋在了門前麵,他滿眼的怒火一直在盯著孟曉梵看:“你這個瘋子!”
  “是,是挺瘋的。”
  “幹什麽,孟曉梵,想甩了我?因為現在自己紅了,現在我爸爸的案子贏了,你更了不起了?我到底是什麽?你的梯子?我知道有很多律所在挖你,我告訴你,他們出的起得價錢我也一樣出得起。”
  孟曉梵的眼淚充滿了整個眼眶,她側著眼睛抬頭看著他:“非要說這些傷人的話嗎?”
  韓翼看著孟曉梵的眼淚,覺的自己很內疚,他靠過來想要抱她,卻被孟曉梵推開了,韓翼的臉上掛滿了不滿:“孟曉梵,是你先傷害我的!”
  “我要說的話都在那封信裏。你自己看久知道了。”
  “我不看信,我要親口聽你跟我說。”
  孟曉梵看著他一直在深喘著氣:“韓翼,有些話我一直想問你,可是我不敢問,如果是我問出來的,不是你自己告訴我的,我不知道你說出來的事情還有意義沒有,很多事情我也不確定有勇氣去做,但是我現在給咱們倆最後一次機會,你有沒有什麽想跟我說的?”
  韓翼看了孟曉梵很久,輕聲的說:“我愛你,這不夠嗎?”
  “韓翼,有時候別把自己想太聰明了。”孟曉梵說完這句話走到韓翼的辦公桌旁,把那封辭職信從垃圾桶裏掏出來。她把信封撕開了,從裏麵拿出很多複印件來,一張張的碼放在韓翼的桌子上。
  韓翼走過去,拿著那些複印件在看,看了很久,手在微微抖動,眉頭又控製不住的深蹙在一起,屋內的氣氛是安靜,安靜了很久,韓翼抬頭看著她:“四十五個賬本,將近三十萬條出入賬記錄條目,你全都查了?”
  孟曉梵微微上揚了嘴角,給了他一個肯定的微笑。
  “你是個瘋子!”韓翼似乎還是不太相信孟曉梵會去幹這件事。
  “韓翼,你總是覺的你能看透每個人?你了解我嗎?你從你認識我開始就知道我對每件事都認真,我對你說的話都很信任。我每天都在翻那些賬目記錄,不是不相信你,我隻是覺的這個事情很重要,我不想出任何疏忽,我怕哪怕是那些集資者身份證的一個尾號寫錯了,被公訴人抓到,都有可能考慮到這份證據的可靠性。”
  “沒有人會像你這樣做的!”韓翼控製不住的喊了出來。
  “可是我就這麽做了,第十二萬三千四百六十三條記錄,居然看見了我爸爸的名字,我真是不敢相信,身份證號也對,後來我就去問他了,我想沒準他也可以出庭作證呢,我問他當年是不是參加過集資,他已經把這個事忘了,他如果被騙了錢,他永遠都不會忘的,後來他突然想起來了,我們原來的老社區,曾經有人來宣傳過,說股票有限先購先得,後來那一小區四十多人就都去登記了,他們的確留過名字和身份證號,可是他們誰都沒交過錢,因為有人說有可能是騙子,所以後來他們就決定集體不買了,他說到這的時候很高興的說自己當初幸虧沒買,那些天我就一直在找那些賬本裏能找到的人詢問他們當初到底有沒有參加過集資,你很厲害,你把這些人穿插在不同部位,他們的人也是真的身份證也是真的,隻是他們從來沒交過錢。我相信這本帳花了你很多年的心血。
  司機的老婆終於得到治療白血病的錢了吧?還有那個會計,三十五歲生了個兒子,卻參加了聚眾鬥毆,結果隻有她兒子脫罪,還有你本事真的很大。”
  “我難道不是在幫他們嗎?”
  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對,你是在幫他們,那我呢?還有你忘了,在法院門口你曾經給我上過一課,當時是你告訴我的,說讓我千萬不要做偽證,會犯罪的。用我給你背條款嗎?刑法第306條規定:在刑事訴訟中,辯護人、訴訟代理人毀滅、偽造證據,幫助當事人毀滅、偽造證據,威脅、引誘證人違背事實改變證言或者作偽證的,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節嚴重的對審判結果造成直接影響的,處3年以上7年以下有期徒刑。”
  韓翼靠過來捧著孟曉梵的臉:“別背了,你說我能怎麽辦,我能怎麽辦?”
  孟曉梵抬頭看著他:“我算不算情節嚴重?提供的證據居然全都是假的,沒有一條是真的,也許有一個,你母親,可惜她跑了。你說案子結束了有禮物送給我?三年以上七年以下的有期徒刑這禮很大,我收了!還有,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我想讓你親口告訴我,至少你在把我推到前麵擔這個責任的時候,也應該讓我知道我有可能要麵對什麽。”
  “如果我說了,你還會去嗎?”韓翼控製不住的吼叫起來,他剛說完話就把眼睛緊閉了,他知道自己失言了。
  孟曉梵的眼淚控製不住的流下來:“韓翼,你真的是個有本事的男人,我從來沒叫一個男人幾句話就說哭過。我隻是不明白,到底我在你心裏是什麽樣的女人,我忍了很多次想要問你,可是我怕你被我逼問出來我自己會退縮,我心裏知道這是你很多年的願望,我也無數次的想著如果你親口告訴我,我到底要怎麽做,我覺得我最後做的就是我應該做的事。”
  韓翼一直在焦躁的向孟曉梵道歉:“你別這樣,曉梵,是我不對,可是你知道這件事在我心裏有多重要嗎?我這麽多年的願望馬上就要實現了,我隻是不希望出任何的意外,你相信我,他們不會發現的,我證據做的很完美,而且我爸爸他真的是無辜的。”
  “那我是怎麽發現的?”
  韓翼幾乎覺得自己已經口不擇言了,他緊閉了雙眼,沒法回答孟曉梵的問題。
  “韓翼,我相信你爸爸是無辜的,也許你為了這件事改變了你的一生,還有別的人也為這件事改變了他們的生活,可是,是不是你周圍所有人都要為這件事改變他們的一生?韓翼,如果這件事被發現了,我絕不會說出你來的,你大可以放心,算是對我這份愛的一個交代。我曾經問過你,你會不會做你爸爸的事,你說你永遠都不會,你說我不是你母親那種人。也許吧,我突然覺的也許我更像你的父親,而你更像你的母親。
  韓翼看著孟曉梵在拚命的搖頭:“別這麽說我,你別這麽說我,我不是。你原諒我這次,我不會再騙你什麽了。”
  “這城市突然讓我覺的很疲憊,我想出去走走,看看不一樣的世界,從小到大我就沒讓父母省心過,我不想再說出什麽刺激他們的事情來了,我已經跟他們說了我想去旅遊。”孟曉梵掰開了韓翼的手,帶著笑看著他:“我走了,你看我連運動服都穿好了,你好好照顧你爸爸。”說完孟曉梵帶著笑朝他揮了揮手,轉身離開了韓翼的辦公室。

  兩年後……
  京津滬渝律師協會交流會議,上海。
  “下麵有請上海華美律師事務所的公益之星孟曉梵律師上台發言並跟大家進行案件交流。”
  孟曉梵整理下自己的衣服,拿著發言稿登上了發言台,她淡定自若的講述著這一年裏她辦理的公益案件,並不時跟台下的其他律師進行著交流,精彩的互動,會場裏頻頻發出開心的笑聲。
  “孟律師,我怎麽覺得你跟說相聲似的啊?”
  “為了讓氣氛愉悅點唄,你們能笑出來我也很榮幸啊。”孟曉梵的發言超出了預定的時間,因為她的發言顯的很隨興,大家也都很開心。最後是被主持人提醒,她才準備要下台了,“不好意思,有人轟我了,咱們同仁們可以私下交流,我隨時歡迎!”孟曉梵說完向大家點頭示意,開心的走下台。她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來,沒一會突然有人在她耳後輕聲的說話:“你還是你,真夠貧的。”
  孟曉梵轉過頭,發現歡迎坐在她身後看著她:“你也來了?”
  “這麽重要的會議我能不來嗎?”
  孟曉梵點著頭表示著讚同,轉過頭去不再看他了。
  “出去走走?”
  “你不聽他們發言了?”
  “隻為了想聽你說。”
  孟曉梵低頭想了一下,輕聲說了句:“好。”
  兩個人沿著外灘的步行道緩慢的行走著:“你這一年的消息還挺多的。”會議先開了口。
  “沒你多,你辦得案子個個都擲地有聲,都傳到上海來了。你爸爸他怎麽樣?”孟曉梵低著頭雙手插在兜裏,慢慢的走著。
  “你走了之後,他大病了一場,搶救了很多次,今年才稍微趨於平穩了,不過生活起居都需要人照顧。”
  “那你應該挺辛苦的吧?”
  “還好,這是我應該做的。”
  兩個人又陷入到沉默中,不知道走了多久,韓翼輕聲的詢問著:“曉梵,跟我回北京吧!”
  孟曉梵停下了腳步,抬頭看著他:“怎麽了,你的律所需要我了?”
  “對,需要!你現在這麽有名!我想讓你來幫我。”
  孟曉梵帶著笑點了點頭:“好,我考慮一下,畢竟幹咱們這行的總是換城市也不容易。”
  “北京不是你的家嗎?”
  “是,所以我說我考慮一下,如果你隻是需要幫助的話,我會好好考慮的,不過我還想跟我的家人商量一下。”
  韓翼的笑容漸漸的收了起來:“跟誰商量?”
  孟曉梵從兜裏把手掏出來在韓翼麵前晃了一下:“我結婚了。”
  韓翼閉緊了嘴巴,眼睛一直盯著她看:“你什麽時候結婚的?”
  “上星期。”孟曉梵目不轉睛的看著韓翼:“上星期,是我三十歲的生日,他向我第三十次求婚了,我突然又想到了老道士的話,突然覺得也許是應驗的時候了,我離開北京的時候,無意中走到一個小村子,機緣巧合下在那當了將近一年的鄉村教師,我在那碰到的他,那一年裏他幾乎每周都會到小村子來看我,後來是他鼓勵我再回來幹律師的。我知道他告訴你我在哪了,也許在那幾個月裏我一直做夢,想讓你來找我,把我帶回去,可是你沒來。我在那個村子呆了一年,我爸我媽我哥我嫂子還有我的小侄子都來過,一年以後我想你不會來了,所以我就來上海了。他後來也來上海了,那有他新開發的樓盤。”孟曉梵伸手向一側指了指,“我可以回去幫你,但要跟他商量。”孟曉梵說完這句話,韓翼掉頭就走了。
  孟曉梵看著還有的背影,他走了很遠,又突然掉頭走回來了,他走到孟曉梵跟前,看著她突然伸手捧著她的麵頰,眼睛裏是控製不住的怒氣:“孟曉梵,我也會結婚的,我也會有孩子,你信嗎?我回北京就能結婚,我明年就能有孩子,你信嗎?”
  孟曉梵想把臉扭出來卻被韓翼固定的死死的,她看著韓翼輕輕的“嗯”了一聲,“我信!”從嘴裏擠出兩個字來。
  韓翼看了她很久,眼裏的怒氣終於慢慢的淡掉了:“隻是可惜那個人不是你了!”

  (142)(番一)孟曉梵
  我從小到大就被父母和朋友們當成假小子來看,在他們的眼裏,我的確太淘氣了又帶些痞氣,也許我行事大大咧咧的,人們以為我是什麽都不在乎的女生,可是我覺的我自己不是。在我的心裏,我對愛情充滿了向往,我常常被愛情小說裏的故事感動,幻想著童話故事裏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樣子,我最愛的童話故事是美人魚,看著人魚公主為了她心愛的人最後變成泡沫的時候,我常常會傷感的哭泣,我想,愛情就是這樣吧,你甚至都不能告訴他你愛他,然後就這樣被太陽蒸發了。
  也許是因為我幻想的太多,所以我抱著可以變成泡沫的勇氣去談戀愛,才發現原來把魚尾變成腿真的很疼,生活裏沒有王子,其實我也不是公主,我現在覺的自己心裏更明了了。我的情感越來越複雜,這麽多年一直幻想的單純戀愛,原來隻是我自己孩童時候的夢想。
  我知道韓翼讓我做偽證的時候,我很痛苦,我想也許人魚公主在走路的時候就是我此刻的疼痛,我想問他,可是如果他繼續騙我,我要怎麽辦?或者他直接承認了,那我還要不要繼續,可是我想繼續,我能感覺到他對他父親的愛,我也能感覺到他父親對他母親的愛,雖然我並不讚同他父親的做法,可是他的父親的確是個為了愛情願意付出一切的男人,他又常常讓我想起那些童話故事,揮舞著寶劍去城堡裏救回自己公主的王子,我選擇了沉默。我不想讓他在我逼迫的狀態下才承認一切,那個時候所有的事情意義將不同了。我對自己說了很多遍,如果他在案子結束前親口告訴我,我就原諒他。可是我無論怎麽提示他,他始終不說,我猜想他心裏不像我信任他那樣信任我,或者他太相信他自己了,他從來沒想過我會發現!
  我每天如針刺般的疼痛,卻隻能把所有的話憋在心裏,他譴責我跑出去喝酒的時候,我覺的我已經到極限了,我想我還是忍下了,聰明如他一般的人,他會感覺不到嗎?我猜想他不願意冒險,他怕說出來我會拒絕出庭。
  我討厭與他當麵對質,任何關於感情的對質都對我是一種折磨,我寧願我自己什麽都不知道,或者我從一開始就什麽都知道,可是我的人生總是在與我的感情對質,讓我昏頭昏腦的越來越辨不清方向,我想當愚蠢的鴕鳥,卻永遠都當不成。我有點厭倦這座城市了,似乎走到哪裏想到的都是傷心的事情,我想出去轉轉看看那些平淡卻又幸福生活著的人們。
  告訴父母這個決定,都需要很大的勇氣,我好像從來都沒讓他們省心過,我爸媽不同意我出去,他們覺得我自己孤身上路很危險。我第一次情緒崩潰的坐在屋裏的地上嚎啕大哭,我說我一天都不想呆在這了,你們就讓我出去轉轉吧,我心裏覺的很對不起他們,又讓他們擔心了。父母似乎從來沒見過我這麽肆無忌憚的哭過,一個女兒已經二十八歲了,卻突然如此的失控,他們很擔心,但是他們還是同意了。我跟他們說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去哪,除了家人,任何人都不要說,他們終究是我的家人,我想他們心裏清楚我為什麽這樣。爸媽問我準備去哪?我說我不知道,其實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我說到了地方會聯係他們的,我買了張向西北的火車票就這麽上車了,我可以一路走一路看,也許我的心情就會慢慢的變好,像越來越高地天一樣,也許我最後可以走到西藏,一切都是我的設想。
  我翻著地圖看著火車到達的每一站,隻要有一個小小的名勝古跡,我就下車去參觀,突然覺的自己的生活一下變的沒有任何壓力又豐富多彩了,我的確看到了很多新奇的事物,很多可愛又淳樸的人。
  我出來大概半個多月了,坐在火車上路經小小的一站,突然覺的肚子餓,路邊一個小女孩看著隻有六七歲的樣子,正挎著籃子賣煮熟的雞蛋,隻有五分鍾停靠的時間,我背著包飛快的跑下去買了三個雞蛋,列車員催促我就要開車了,我轉身跑回車上,小女孩卻一直追我要找給我五毛錢,我一直站在門口跟她說不用了,小女孩很執拗的追著我,非要找給我,列車剛啟動,小女孩急了,跑的不穩一個馬趴摔出去一籃子雞蛋散了一地,她哇的就哭了,我突然覺的挺難受的,又從火車上跳下來了,一跳下來我也差點摔倒,我想要是讓老媽看到估計又得罵我了。我想反正我也是無所事事的人,坐哪趟火車都無所謂。我幫小女孩把雞蛋撿起來放在籃子裏,我問她這還能賣嗎?要不然,我都買了得了,她搖了搖頭沒說話。
  我看她手上都是擦傷,我說你家住哪兒,我送你回家吧,你的雞蛋我都買了,這不是也沒剩幾個了嗎。
  小女孩看了我很久,終於帶著笑點了點頭。小女孩叫王小紅,我跟她說,那咱倆名字差不多,我叫孟曉梵,她聽的咯咯的笑的很開心。我跟她一起走了很遠的路,才到了她的村子,村子真的挺偏僻的,到處都是土,很多家都是土坯的牆,還倒了一半。小女孩的父母我一時判斷不出他們的年齡,看著顯的很蒼老,王小紅的家還有兩個小孩,都比她大,小紅是他們家的老三。
  王小紅的父母對我很客氣,我一直在給他們道歉,說小紅受傷是因為我,他們說沒啥,鄉下孩子皮實。我看了眼時間已經很晚了,我猜想我得借住在他們家了,原來我沒想這樣,我曾經到過的小鎮子至少都有個小旅館,說不出上檔次,湊活一宿也可以了,可是我還真沒想到他們的村子離火車站這麽遠還這麽偏僻。王小紅的父母似乎看出了我的為難,他們跟我說,要不你留下來住吧,你跟仨孩子睡一個抗。我想天都黑了,我再假客氣就太假了,我說好,那我付你們錢。王小紅的父母皺著眉頭看著我,說付啥錢啊?我心裏到覺得更不好意思了。
  我實在不知道怎麽了,身體如此結實的我,居然在這生病了,而且病得還不輕,我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發燙,我有意識的時候是小紅搖醒的我,她說我在大喊大叫,說我一直在喊韓翼,可是她說我喊的咬牙切齒的,我想我在夢裏還在跟他吵架吧?我可能得了流感,渾身疼的爬不起來,我看他們家的狀況也不富裕,無端端又多了我這麽吃飯的人,我想給他們錢,可是他們死活不要,他們說難得見到城裏人來他們這種鄉下地方。我喝了七八天棒碴粥,每天吃一個雞蛋,我覺的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暖暖的有玉米的香氣,可能對我的身體很好,我覺的我的身體恢複的時候,似乎比原來更有力氣了。
  我生病躺在床上,王小紅經常拿個小筆頭坐在一旁寫字,寫好了就拿給我看看,我一看滿篇的錯字,我就給她指哪錯了要改哪。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我問她怎麽不去上學啊?她說本來是在上的,可是老師突然走了,說想去城市裏打工,村書記在找新老師呢,可能還要再過幾個月才能找來,現在沒老師,所以他們就都不上課了。我躺在床上,突然在想,我不如在這當幾個月老師,然後等他們找到新老師我再離開,也許這幾個月,我能教給他們很多東西。不會看著一村子的小孩到處亂跑了,突然覺的這種想法很有意義。我病好的差不多的時候,我就去找書記了,我跟書記說了我的想法,他很高興,我跟他說不用麻煩您給我找張床,我就住學校裏就行。
  我說你也不用給我開工資,本來我就是出來散心的。書記很不好意思的一直說不行,我說那您管飯就行,我就每天喝那棒碴粥我就滿意。
  我居然神奇般的在這個小村子當起了鄉村教師,這個職業似乎以前都是在電視上才見到的,教室也很破,四麵漏風,不過現在還好,天還不冷。小孩子們很開心說正在蓋新學校,差不多離這有八裏地,將來他們都會去新學校上課,是三層樓學校。
  我按我腦子裏的想象真的當起了鄉村教師,我一個人教給他們很多門課,每天我帶著他們升國旗,然後做早操,語文、數學、曆史、美術、英語所有課程都是我來安排的,小孩子們似乎都很高興,聽說我開課的隔壁村小朋友也走好遠的路來這裏上課,我突然覺的日子變的無比快樂。
  安頓下來,我給家裏打了電話,我說我在這個小村子裏要當幾個月的鄉村教師,他們聽見我開心的笑,都放心了。我始終跟他們說,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在哪兒!
  我在小村子當了兩個月的鄉村教師了,算上離開家的日子,已經三個多月了,我覺的自己每天快樂的像個孩子一樣,整個村子的人對我都很好,小朋友們常常把家裏新烙的餅炒的菜端過來送給我吃,我覺的心裏每天是感動。
  我下了課回到村子給我安排的小屋子的時候,發現老哥和李茹在屋子裏,那一刻我有點激動,很想衝過去把他們倆都抱住,李茹的肚子都大了,居然跟老哥坐著火車來看我了,我覺的自己忍不住又想哭了,我一直在埋怨孟曉磊,說李茹身體不方便,幹嘛還要帶她來。孟曉磊說是李茹自己非要跟來的。他們給我帶了很多好吃的,還帶了幾件衣服,說如果我要在這呆幾個月,天氣可能要變冷了。我覺的自己又想哭了。孟曉磊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表情看著我,可是我現在看他的樣子覺的很親切。
  “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說你了!”孟曉磊顯的很氣憤:“韓翼來家裏找過你,我們也沒說你在哪,不過那時候也的確不確定你在哪。誰知道你下一站又跑哪兒去了?”
  “嗯。”我輕輕的嗯了一聲。
  “我不想再帶著說教的口氣說你了,你是我親妹,小茹是你姐們,我們都是從心裏為你好!”
  “嗯。”
  “你跟韓翼真的不行了?”
  我沒回答老哥的話,隻是低著頭在想他的問題,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其實誠哥也一直找你!”
  我抬眼看著他,想跟他說不要告訴林誠的話,沒想到他先開口了:“你是我親妹,我知道你心裏想什麽,我跟他說我不知道,我知道了我也不會告訴你,這是我妹妹交代的。他跟我說他明白了,他自己去找你。”
  “他怎麽知道我跑出來旅遊了?”
  “我跟他說的。”
  “孟曉磊!”
  “好好好,算我多嘴!他那天問我你最近怎麽樣?我跟他說沒什麽,你自己出去旅遊了,一時半會兒不會回北京了。”
  李茹似乎擔心我跟老哥吵起來,把話題引向了別處:“你哥他不會說話,你別理他。唐璐開了個幼兒園,規模還挺大的,她說自己不能生孩子了,看著這麽多小孩開心的玩,她覺的挺好的。所以我生了孩子不愁沒幼兒園上了,回頭你孩子也送她那去多省事啊。”
  我挑著眼睛看了眼李茹沒接話,不知道我的孩子在哪裏呢?心裏有一點點酸。
  “你這叫會說話啊?也沒比我好哪去。”
  “哎,我是孕婦,你衝我嚷什麽啊?”
  孟曉磊拿手撫摸著李茹的肚子,輕聲細語的:“對不起啊寶貝,爸爸不該衝你媽嚷的。”
  “你不跟我道歉你跟孩子道什麽歉啊?”孟曉磊跟李茹在一旁鬥著嘴,看著他們如此的幸福,忍不住我的眼眶又濕潤了。
  我送他們離開村子的時候,他們倆問我打算什麽時候回去。我沒有回答,以為沒有確切的時間,我隻是答應村支書等新老師來了再走。
  “你不會不打算回去了吧?”
  孟曉磊的問題我在心裏也問過自己,特別是在這很開心的時候,突然想不如就躲在這個小村子裏,每天跟小朋友們在一起,好像自己從來沒這樣開心過。
  “還是應該回去,爸媽會想你的,其實你真的是個不孝的女兒。”我對老哥的這句評價沒法反對,他說的對,我真的是一直幹著讓父母操心的事情。
  我在小村子幹了四個月的鄉村教師了,支書一直遲遲沒找來新老師,這似乎給了我更合理的理由留在這裏,繼續過我快樂的小日子。
  新學校落成剪彩了,小朋友們都高興的不得了,一大早都準備去新學校參加剪彩儀式,小朋友都穿的很鮮豔,像是要過年一樣,他們說通知他他們會有大領導來。我也被小朋友拉著步行了八裏地去參觀了新學校,新學校的確比舊校舍要好多了,舉行了升旗儀式,小朋友向捐助人表示了感謝,我沒想到他們說的大領導是林誠,其實他隻是這個學校的捐贈者,我看見他的時候有些發愣,我想他也一樣,他看了我很久,把剪彩的事都快給忘了,進行曲又循環了一遍,他才反應過來給學校剪了彩。
  林誠的情緒有些激動,他站在我麵前的時候,半天沒說出話,他看了我好久才終於開口了:“你怎麽在這?”
  “我也想問這個問題。”
  我們倆都沒回答對方的問題,似乎隻能是帶著笑沉默。
  林誠本來預計當天返京的,可是他沒有走,他在村支書的家裏借宿了一宿,村支書很高興,大領導要留在自己家裏過夜他覺的挺光榮的。
  林誠沒有回京,我有一點點吃驚,也有一點點意外,還有一點點壓力。在村子住的這幾個月我養成了一個習慣,我喜歡每天坐在半截的土牆上看天上的星星,星星又多又亮,一眨一眨的覺的天特別美。我坐在土牆上看星星的時候,林誠也爬到土牆上坐下來。
  我轉頭看著他:“哎,我說你這衣服得好幾萬吧?你怎麽坐牆上了?”
  林誠側頭看著我一直笑:“那你說怎麽著,我把衣服脫光了我再坐這?”
  聽他說話還是忍不住有點想笑:“你捐助了那麽多學校要剪彩你也夠忙的啊,你得跑多少地方啊?”找了個問題把想笑的衝動對付過去。
  “我隻來這一個地方!”
  我側頭看著他,猜想他為什麽隻來這一個地方,還有些懷疑難道他是來找我的?因為孟曉磊的話,我的眼睛看著他像是一種猜測。
  他毫不避諱我的眼睛回看著我:“你別自作多情以為我是因為你!”
  我撇了嘴不再看他了,林誠抬著頭看著天上,輕聲說:“想不到,我的願望就這麽實現了,還這麽巧合,孟曉梵我找了你好久了,你哥說你去旅遊了,我隻是按著旅遊的線路找,結果你這丫頭躲到我老家來了!”
  “啊?”我有點吃驚的側頭看著林誠。“這是你老家嗎?”
  “是。”林誠帶著笑點了點頭。
  “胡說,這裏要是出你們家這樣的一戶還不家喻戶曉啊,怎麽沒聽村子人提過?”
  “不是這個村子,這一帶都算我老家,小時候我也來這個村子玩過。”林誠拿手指了指遠處的一個小山包:“翻過那個山,再走十幾裏地才是。”
  “這麽遠?”
  “這叫什麽遠?村子裏的人都是這麽走的。”
  “你沒回家去看看?”
  “我們家的房子挺怪的,原來是村子裏最窮的,隻有我們住在山腳下,其他人家都住在村落裏,後來我們家發達了,我爸找人算過,說是因為祖宅風水好,所以我爸就把我們家重修成了一個別墅,可是從來都沒有人去住,我回去給爺爺上完墳都住在村子裏小時候玩伴的家裏,覺的他們都挺親切的。明天去陪我給爺爺上墳吧?”林誠側頭看著我,一直在笑:“人都是這樣的,一個願望實現了,就想另一個願望。”林誠眼睛依然那麽亮,他在盯著我看,希望我同意。
  去給長輩上墳似乎是個無法拒絕的事情,我想了一會點頭同意了,我沒想過林誠會跟我走路去,他說想回憶下小時候翻山坡的感覺,我的穿著還挺適合翻山的,林誠的一點都不合適,他的褲子上卷了一褲管的土,不過他顯的很開心,越走越快。
  我們去看了林誠家怪異的靠山別墅,給林誠的爺爺鞠了躬上了香,林誠帶我去他童年的玩伴家裏,看著他和他曾經的夥伴在一起,突然覺的他除了穿著一點都不像是個房地產公司的老板,他跟他的夥伴們說著鄉音,見麵很親切,這就是他跟我說過很多次的回來之後一切都放鬆了。他玩伴的小兒子跑過來一直拉著林誠的手說,要玩抬轎子,說完就站在了他的鞋上,他拉著小孩的手一直在抬腿,抬了好久,嘴裏還喊著’嗚嗚‘的聲音,小孩子的笑像個清脆的鈴聲,林誠到後來都有些喘氣了,他放下小孩子指著我跟他說:“讓嬸嬸抬你,她抬的可好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小孩已經站在我鞋上了,我忍不住瞪著林誠,他滿臉的笑看著我:“你先來會,這真挺減肥的,比你那次溜我跑的都累!”
  我們在他玩伴家吃了飯,天已經有些晚了,我們一起又步行走回了村子,翻上小山坡的時候,林誠站定了腳步,抬頭看著天:“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小土坡,你覺不覺的在這看星星似乎你都能伸手抓到它。”
  我站在那抬頭看了天,輕聲說:“你以前說的沒錯,天真的很高,星星也很亮。”
  我聽見了林誠的笑聲,他已經在朝山下走了:“快下山了,不然回去太晚了。”
  林誠在村子裏住了兩天,他看著我說:“我挺忙的,我要走了,你呢?”
  “我留下,他們還沒找到新老師呢。”
  林誠看著我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隨後的兩個月裏林誠幾乎每個周末都來,有時候十天來一次,他在村子裏住一天或者兩天再趕回去,他隻是去學校看我講課,然後晚上會坐在土牆上跟我看一會星星,忍不住說些城市裏的事情,就好像當初我們分開後他常常給我打電話一樣。
  一顆流星從天上劃過去,林誠一下變的很激動,他拿手指著天大喊著:“快看,流星!許願!”說完他就自己先雙手合十的許願了。我也條件反射的閉了眼睛,想要許什麽願望,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希望什麽,隻是閉上眼睛的時候,腦子裏劃過了韓翼的臉,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我睜開眼的時候,林誠正側頭盯著我看:“許什麽願望了?”
  我看著他搖了搖頭:“沒有願望了!”
  “怎麽會沒願望?比如想要什麽東西?”
  我在一旁搖了搖頭。
  “比如變的更漂亮!”
  我臉上一直掛著笑。
  “比如想見什麽人?”我的笑容有些僵持住了。
  林誠也隨即在一旁沉默了,他看了我好久,從土牆上跳下來:“我幫你!”
  我也著急的跟著他跳下來:“誰用你幫我?少瞎操心!”
  “你承認你許的這個願望了?”
  我有事沉默的看著他。
  他看著我發了會呆:“我隻會這麽幹事情,讓我喜歡的人高興,想來想去隻會這個!”
  我沒再去阻止他,我猜測他心裏有決定了,隻是有那麽一秒鍾,我心裏覺得他說對了。林誠之後一個月都沒有再出現,我猜想他已經跟他說了,也許他怕他趕來的時候,我們碰在一起,可是這一個月誰都沒來,我每天給小朋友們上課,做早操,唱歌,日子一樣的快樂。一個月零十天的時候,林誠又來了,他看見我的時候表情是有些吃驚。
  “你還在?”
  “那我去哪?”我笑著問他。
  “你……沒走?”
  “走去哪?”
  “你一直在給他們上課?就沒有點別的事情?”
  “你希望我有什麽事?”
  林誠又沉默了,他看了我很久輕聲說:“你什麽事都不要有,我明白了!”


  (143)(番二)孟曉梵
  老爸老媽來村子裏看我的時候,剛好趕上林誠也在,他們看見林誠很吃驚,沒想過他會在這裏,林誠見到老爸老媽的時候,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四個人很尷尬的坐了很久,互相寒暄了幾句,才把這種怪異的氣氛撫平過去。
  “什麽時候回去?”這是老媽問我的第一句話。
  “等村子裏找到新老師!”我很自然的回答了,其實住在村子這些日子了,我的心情已經漸漸恢複了,林誠說他每次回到老家的時候,就會心情放鬆,我現在真是從內心感受到了。老媽說她希望我回去,她很多個夜晚總是想我自己孤身在外,心裏就會很擔心,會睡不好覺。她說這話的時候紅了眼眶,我看著她的樣子又覺的有點對不起父母了,我總是在幹讓他們擔心的事情。
  我蹲在村子的土牆底下,靠著牆根曬著太陽,今天真的變成無所事事了,因為書記終於找到了新老師,他上崗而我正式下崗了。林誠逆著光站在我麵前,我幾乎都看不清他的臉,我蹲在牆根一直在想事情,他站在我麵前一直很安靜的看著我。
  想了一會,我抬頭看著他,迎著光半眯著眼睛,幾乎快被太陽曬出眼淚了,我跟他說:“給哥們出個主意吧,我應該到哪兒去?”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算了下時間,我已經從家裏出來十一個月零十天了,書記說他覺的我家裏人都很思念我,他勸我回家去。
  林誠拎了拎褲管,也跟我一直蹲在土牆邊,“你瞅你那德行,你再叼根煙跟老張一個樣。”老張是村子裏一個七十歲的老大爺,他幾乎天天中午都蹲在他們家院子裏抽煙曬太陽。
  “我問你正事呢,你扯人家老張幹嘛?”
  “隻是看你這樣,想不到你會是京城裏還有點名氣的女律師。”
  “人總有輝煌和低穀嗎,總在高端我壓力也很大。”
  “切。”林誠在一旁笑出聲來:“我不管你,我明天要回去,我明天還有個會議,我回去隻是去幹我該幹的事情,以前總是覺的家裏事跟我無關,現在想想,還是應該擔些責任的。也許你跟我離開這裏的心情不一樣,可能離開這村子意味著很多東西,你也可以選擇繼續旅行,不過最好告訴我你下一站去哪,省的讓人擔心,或者你選擇回去,但我希望這意味你想重新開始,再或者你想繼續留在這裏等。”
  林誠說的話似乎是我心裏的三個方向,我其實就是沒想好我選擇哪一個,我對這個村子有很多留戀,除了那些可愛的孩子們,淳樸的村民,很高的天和很美的星星,還有,也許我心裏是想等什麽吧。長出了口氣,忽然覺的也許等不到了,他知道我在這差不多也快半年了,總是覺的他應該到這來,讓我臭罵一頓,然後再暴揍一頓才能解氣,可惜他不給我這個機會。
  林誠蹲了一會站起來了,他一直在做著伸腿運動:“腿都蹲麻了,主要這麵子也過不去,你看這村子過個人都看咱倆。”
  我沒理她,我低著頭摳著手想我的事情,想了半天我像是下了某種決心,突然站起來看著他說:“回去吧,既然這都讓我下崗了,回去找個地方重新上崗吧。”
  林誠似乎根本沒在意我說的這種信誓旦旦的話,他一直低著頭看著那牆根底下,表情裏一萬種不理解:“你也太賤了!自己搬塊磚坐這,讓我蹲著?”
  “誰讓你蹲了,你自己要蹲的。”我拍了拍身上的土,轉過身邊走邊說:“收拾包回家了。”
  我到家的時候是久違的親切感,看到我剛出生的小侄子,抱著他玩了很久,我覺的他很喜歡我,可以一直趴在我懷裏睡很久,有時候會想小孩子真是無憂無慮的。
  想了半天,我掏手機給袁明皓打了電話,結果他換號碼了,他們所的人說,他去上海了,給了我他的新手機號,我打了他電話的時候,袁明皓開心裏有些驚奇,一直在嘿嘿的笑:“你給韓翼他爸辦了案子,你怎麽就消失了?”
  “壓力有點大出去就休息了一陣,你怎麽跑上海去了?你原來還說我需要錢的時候就聯係你呢?”
  “嗯,我結婚了!”袁明皓的語氣裏帶著點洋洋得意。
  “恭喜恭喜啊!”
  “是,你還欠我一份份子錢,不過等你結婚的時候你還得要回去,後來想想就算了,先結婚的總是虧啊!”
  我在電話裏沒接話,袁明皓可能意識到了也許他又說了不合適的話。
  “我女朋友回來了,她們家是上海的,我想來想去還是決定來這陪她了,她的工作也挺好的,她不想放棄,雖然咱們這行換城市幹也挺難的,不過還行,我上海這還有幾個朋友,我們合夥開新律所了,現在也運行的不錯,說實話接到你電話我真是驚喜,你怎麽樣?有興趣沒有?我給你核心合夥人的待遇?來上海跟我們一起幹吧,雖然目前還沒那麽有名,不過咱們這些精英湊在一起,將來肯定能火。”
  我大概考慮了三分鍾就答應他了,不為別的,隻覺的他的條件開得不錯。忽然意識到我對這個城市真的沒有留戀了。我跟老爸老媽說我要去上海,他們又皺了眉頭,不過他們還是同意了,至少他們覺的我不是無目的的瞎跑。
“你跟林誠?”老媽關心的想要詢問我和林誠的關係。
  “我們沒什麽。”
  “你從來都沒跟我們說過你當初跟林誠為什麽分,這次你也沒說,你這丫頭有些事情喜歡悶在心裏,這樣不好,會讓我們擔心的。”
  其實很多事情我也想跟別人說,隻是心裏意識到說出來會讓人擔心。其實林誠知道韓翼父親的事情,就在那個看到流星的晚上,他在沒碰到我之前就知道了韓翼父親還活著的消息,他當時吃驚了很久,我跟他說了一些韓翼曾經的想法,然後我們就都沉默了,我想他理解了韓翼做事情的一些理由,不然他不會突然說要幫我,因為韓翼在他心裏從來就不是對愛情會認真的人,我隻是沒告訴他我做了偽證,他說他很想知道我們為什麽分開,隻是他覺的他可能還不具備知道的資格,我安靜著沒有反駁,於是他沒再追問。
  上海的工作環境很不錯,隻是我一下回到城市就很不適應,又換了另一座城市就更不適應了。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這件事,時常應驗在我的身上,我到上海沒一個星期我就出車禍了,一輛車從我腿上壓過去,我自己都能聽見嘎的一聲,我想我的腿斷了,肇事的人是個江南一帶的南方人,他一直在給我道歉,肇事的車輛是一輛破舊的26自行車。
  我心裏罵了半天的街,心想這次回來我怎麽連個馬路都不會過了,連自行車都躲不開。他應該是個打工的人,其實就像是個男孩,他一直挺害怕的,嘴唇都在一直哆嗦,他把我送到一個民辦醫院,醫院的人不多但是會打石膏,我一坐下來,醫生就向我推薦輪椅,說我這樣出門方便些,可以讓撞我的人幫我買,男孩嚇得夠嗆,我看著他的樣子跟醫生說算了,我買副拐吧,等我另一條腿撞斷的時候我再買輪椅,那時候我覺得醫生的表情很失望。
  我去跟袁明皓請了假,我覺的他的臉挺紫的,我心想也是,跑來還沒開工就先申請休息了,於是我跟他說,我休息的時候隻拿基本工資就行了,袁明皓的臉終於是正常顏色了。我一個人在租住的房間裏,起初的幾天很不習慣,幾乎走幾步都會摔倒似的,吃飯永遠都叫外賣,我在租住的房子裏躺了一個星期,誰都沒告訴,我偶爾躺在床上看書或者坐在桌子前上網看小說,看到感動的時候大哭一會,腿疼的時候也會自己流眼淚,反正也沒人看見。林誠來找我的時候,我拄著拐去給他開門。我瞪著眼睛看他,他也瞪著眼睛看我。
  我說你怎麽知道我在這?他說你這是又踢誰去了,把自己腿都給踢斷了,當時真想拿拐敲他。林誠說是我老媽告訴他的,我問他你怎麽跑上海來了?他說他來工作,我有點不信任的看著他,他又說出了那句話,說讓我少自作多情了,他說他們公司在上海要開一個新樓盤,是他們今年最重要的事情,所以他親自來監督了,所以他可能會在上海待很久。
  那天我終於沒叫外賣了,是林誠做的飯,說實話林誠做的飯很難吃,雖然他一直滿臉期盼的問我怎麽樣?怎麽樣?我也隻能給他一個很艱難的微笑,他那天烙了雞蛋餅,隻有這個他做的很好,似乎比我做的還好吃。
沒想到你也會烙雞蛋餅,好像比我做的還好點,他看著我笑說這兩年他自己常常做,所以練出來了,自己想吃的時候就做給自己吃,  他說他以後廚藝也會好的。
  林誠站在廚房裏刷碗,我拄著拐站在他身後看著他背影,他似乎知道我站在廚房裏,我隻是想看看能幫他什麽忙。他說我是個傷殘人士,隻會給他添亂。我還是忍不住拿拐輕敲了他的後背,他像是沒感覺似的繼續刷碗,隻能聽見嘩嘩的水聲,我也看不見他到底是不是在刷碗,過了一會他輕聲說:“曉梵,要不讓我照顧你吧?”
  我站在那沒說話,隻是看著他的背影,我想他可能鼓了很大的勇氣說出來,他說完都不敢轉身看我。
  “第一次聽你哥哥介紹你的時候,他說他妹妹是個蠢貨,一談戀愛就什麽都不管了,整天的以為隻要自己一心一意的對別人,別人就能一心一意的對她。我聽見你哥哥這麽說的時候,我當時覺的他不像是在說你,他像是在說我,所以我特別想見你,我第一次從你那得到幸福感,是因為我被狗咬了,你跟我去醫院,其實我覺的你急的滿頭大汗的樣子,後來又特別認真的坐在我旁邊削蘋果,我心裏覺的你挺可愛的,就好像自己得到了某種感情的回饋一樣,我其實是很容易被感動的人,雖然當時我們還沒談戀愛。曉梵,也許我對處理感情是不成熟也犯過錯誤,可人總是要成長的,還記得以前咱倆沒好的時候,我總是跟你說要不咱倆在一起湊合湊合,你一聽這個總跟我生氣,後來我正式跟你提出交往的時候,我跟你說,我覺的你是那種會對我好一輩子的女人,你對我好,我也會一輩子對你好的,我現在心裏還是這麽想的。我們分手的時候,你跟我說,如果有一天我的事情處理好了,你沒結婚而我也沒結婚,我們就再在一起,其實我們在感情裏都是一對蠢貨,繞了很多路,學了很多東西,總算把智商給提高了一點。不然為什麽會讓我在老家碰到你?我站在台上剪彩,看見你的時候,我以為我眼睛花了,後來我想這是我爺爺在幫我。”林誠說到這,臉上帶上點陽光的笑容:“還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如果咱倆在一起婚紗照都不用拍了,多省事啊,原來照相的時候那叫一個麻煩,臉笑一天都笑僵了,笑了半天你還說我是傻姑爺!”
  我沒給林誠答案,但是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心裏還是有點感動的,原來我也是很容易感動的人。
  林誠居然租了我樓上的房子,他說他本來想租對門,發現對門不租給他,他讓我有事敲暖氣管子,他就下來。其實我從來沒敲過暖氣管子,因為我知道他工作挺忙的,還常常做早上的飛機回北京,晚上再飛回上海。他回來的時候常會想我報平安,然後就上樓去了,有一天他回來的時候,一開門他突然把一隻狗塞在我手裏,他說給你,把你兒子還給你。我說你怎麽把狗也帶來了,他說替你養這麽久了,想著怪虧的,他不能再這麽吃虧了,林誠把小帥還給了我,他自己帶著小小帥住在樓上。我腿受傷的時候,他有空回來我這幫我做口飯,雖然我感覺他廚藝沒什麽進步,他自己解釋說是他沒時間練習。
  我去律所上班了,換一個城市工作的確挺難的,我想了想決定還像以前一樣,從基礎案子幹起,幹別人不願意幹的案子,總能無意中讓我遇到大案子。生活又上了一個新的軌道,進入了一個新的循環中,林誠也每天一樣忙碌,我們碰到的時候,會一起出去遛狗,然後在小區外買報紙或者熟食,報紙或者網絡上偶爾會有韓翼的報道,不想看還是忍不住看了,有視頻是采訪他對一個案件的分析,他還是那麽泰然自若,堅定又有自信,宇恒在他的管理下似乎越來越出名了,在上海也時常聽到他們會無意中提到他,不免都是佩服的口吻。我想在工作中他始終是那麽優秀,也許感情真的影響不了他什麽?
  這個春節我們一家老小都來上海過年了,他們說換個城市圖個新鮮,一家人擠在我租住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熱鬧,林誠把他的房子借給了我,說他要回北京陪他父母,初三回來。
  三十的晚上,我父母喝的都有點多,老媽一晚上跟我躺在一張床上,傷心的哭,她說你真的歲數不小了,別再拖了,不管林誠做過什麽,老媽還是覺的他是個好孩子。你就幹一次孝順我們的事吧,我知道老媽喝醉了,可是我覺的她也許說的是心裏話,老媽後來睡的很香,可是我一宿沒睡。林誠初三的時候趕回來,陪我們家人吃了飯,老媽和老爸走的時候一直跟他說,幫我們好好照顧曉梵啊,他一直說他會的。
  我過了三十歲生日,發現很多事情變的很淡然了,以前我盡量避免去看韓翼的報道,可是現在專門找來看,還去宇恒的網站找他相關案例的辯護詞拿來學習,突然意識到也許這就是一種心態的轉變吧。不管怎麽說,他在我心裏永遠是我的老師,也許他還在生活中教了我一些東西。
  我三十歲生日那天,林誠又向我求婚了,他拿著戒指在我麵前態度很誠懇,其實他一直還算是誠懇,他說反正這麽久了,他臉皮都磨厚了,也不怕被拒絕了,我看了他一會把戒指收下了,我說讓我想一下,回頭告訴你。他好像沒聽清似的看著我,“你說什麽?”聲音很大的質問我。
  我說,你讓我想想。他一下很激動的抱起我轉了好幾圈,轉的我頭直暈。我回去打電話想跟李茹討論下這個問題,我剛說在考慮要不要結婚的時候,聽見她離開電話大喊著:“媽,曉梵要結婚了。”然後就是聽見老媽更高的喊聲:“真的?”我突然發現原來我能嫁出去是件這麽讓人高興的事情。
  李茹在電話裏笑了半天,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她說:“前兩天我在圖書城那,碰到那個那個韓翼了。他向我問起你了,我當時挺生氣的,我說你這男的是怎麽回事啊?你到底喜不喜歡曉梵?他沒說話,他看我一會,問我你是不是已經結婚了或者有新男朋友了?我說她到哪結婚有新男朋友啊?結果想不到你真的要結婚了。
  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那老道士來告訴我,說我三十歲了,良緣到了,讓我不要失去,我後來醒了,覺的這個夢好真實,林誠送我戒指就擺在對麵的桌子上,這是個周六,一大早林誠來敲我的房門了,我開開門看著他,他穿了一身運動服,就像我第一次見他一樣:“走啊,出去跑步去啊?”
  我皺著眉頭看著他:“多累啊!”
  “懶死你!別廢話,出去跑步了。”我回屋換了運動服,然後跟他一起跑步,從我認識林誠開始,他就很愛運動,現在發現他的運動細胞還是很強大,我覺的自己跑的快口吐白沫子了,他還在一旁原地跑跳著喊加油,我說我不跑了,老娘要累死了。他說你才剛三十歲,還是應該鍛煉鍛煉,省的未老先衰。說完使勁拽著我跑,我跟他說,我真跑不動了,他說不行,得堅持,他站在想了很久,帶著笑看著我,最後嗬嗬的笑出聲來,他說行,那我們就都不用再跑了!
  兩個星期之後,我們一起回北京領了結婚證,他拿著那結婚證站在民政局門口看了好久,突然轉頭看著我說了句話:“你知道嗎?你生日那次求婚,剛好是我跟你提的第三十次,咱倆這一圈繞的可真夠大的,老婆!”我一直看著他笑,沒說話。
  我碰到韓翼的時候,是在一個直轄市律師交流會上,雖然我在台上侃侃而談,但是我的餘光還是一直掃見了他,他坐在那想不讓人注意都難,我發言完畢的時候,他約我出去逛逛,我心裏一直在猶豫,最後還是答應了。我心裏想了無數次我們再碰麵的場景,可是碰到了,卻發現不知道要跟他說些什麽,我不知道他還會不會談他父親當年的案子,結果他讓我回律所幫他,心裏是種怪怪的感覺,很多事情過去了,那些當初的憤怒,想要譴責他的各種想法都隨之而去了,我很平靜的說我會考慮,這是一個很理智的答案,我不知道他說想讓我幫他的時候是什麽心態,常常回想起他在視頻裏那種泰然自若的樣子,我想他是真的想讓我幫他工作吧,我跟他說我結婚的時候,韓翼突然變的很憤怒,他把我扔在大馬路上自己走了,可是他又很快回來告訴我,他也會結婚也會有孩子,問我信嗎?他這種憤怒的表情我已經很久不見了,隻能強迫你點頭,似乎也幹不了別的。
  其實我一直以來最想問韓翼一個問題,就是他到底愛沒愛過我,他看著我的眼睛說出來可惜那個人不是你的時候,我心裏想也許他的真的愛過我!

  (144)(番三)林誠
  我接到孟曉磊電話的時候心裏很複雜,我曾經無數次的設想有一天我接到他的電話,是通知我他妹妹要結婚了。我常常在想,如果有一天她打電話來通知我她要結婚了,我到底要不要去參加她的婚禮,我想了很多次,心裏都說我還是回去的,似乎看著自己喜歡的女人跟別人結婚幸福的笑,都成了我感情經曆裏的一種習慣了,其實也許她根本就不會通知我,一切都是我的期望。
  孟曉磊說他妹妹一個人去旅行了,我在電話裏半天都說不出話,我想她可能有什麽事發生吧,我問孟曉磊知道他妹妹去哪兒嗎?他說不清楚,說她邊走邊玩,沒個固定的地方,而且他妹妹自己也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在哪,他說我隻能說這些了。他在保護他妹妹,雖然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吵架,可是他們永遠是一家人。
  我想找到她,想知道她在哪,其實也很想知道她發生了什麽事,如果她想讓我知道的話。
  其實我也沒什麽辦法,隻能托人沿著比較出名的旅遊地去旅館打聽有沒有她這個人住宿。其實她不想讓人知道她在哪的話,找到她可能真的變的很難。
  快過年的時候,韓翼請我吃過一頓飯,其實我一點都不想見他,我知道他其實也不想見我。可是心裏總是覺的有話想跟他說,所以我還是約他見麵了。想了半天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跟他準確表達我的意思,我最後跟他說,你最好別給我留機會。那天,他幾乎沒怎麽說話,這一點跟他平時的風格不一樣,以前雖然他的話不多,可是他常常說一句話我就會變的無話可說了,因為他說的總是很對,也許那天他覺的我說的很對吧?其實我是想跟他說,請你好好對她。
  我覺的韓翼的愛情觀跟我完全不一樣,常常背道而馳。在他眼裏,很多事情要比愛情重要的多,不然他為什麽會賠上自己的婚姻去要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他做的事情對於我來說,讓我很難想象,如果不能找個喜歡的女人結婚,那我寧可一輩子都不結婚。我想我這個人受我爺爺影響很大,就像他一直到死都很記掛著我奶奶一樣。奶奶去世很早,我印象裏幾乎都沒有她的影子,她就葬在我們家祖宅不遠的墳地裏,我常常跟爺爺一起去看她,爺爺會在她的墳前哭一會,說爸爸的事,說我的事。
  我離開老家去北京以後,再回去的時候也總是陪著他去看奶奶,爺爺也像以前一樣坐在墳頭哭一會,然後說我們的變化。爺爺去世的時候,拉著我的手跟我說,終於可以和你奶奶團聚了,然後我覺得他笑的挺幸福的。他一輩子都沒出過那個村子,也沒見過什麽大世麵,可是從來沒覺的他生活的不快樂,似乎能坐在墳頭思念奶奶都能讓他幸福很久。
  我在那個村子見到她的時候,我覺的我一時間不太能思考了,因為實在不知道她怎麽會到這麽遠的地方來當老師,她站在那,穿著運動服,梳了兩個辮子,臉曬的黑黑的,可能走了很遠的路過來,臉頰泛著紅色,額頭還有汗珠,真的就像是個鄉村女教師。我當時很想衝過去抱住她,說終於找到你了,其實這不算是我找到的,隻是不經意間碰到她,突然有了一種很幸運的感覺。她怎麽會在我的老家?不知道!也許是爺爺保佑著讓她來的。
  曾經在他們家的小區裏,跟她設想過想帶她來老家看星星,想不到就這樣實現了,心裏有太多的話想跟她說,有太多的問題想問,卻都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我帶著她走了很遠的路去了我們家的村子,給爺爺奶奶上了墳,帶她去了我兒時玩伴的家裏,我很想帶著她把我小時候玩過的地方都走一遍,說我小時候在村子裏的事情,總是覺的能在這裏碰到她像是一種冥冥中的安排,很怕再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在這裏了。
  她在那個村子裏和我自己想回老家的想法似乎成了驅使我常常回去的一種動力,看著她站在一塊小空地上,帶著小朋友做早操,一群孩子跟著她有模有樣的又伸胳膊又踢腿的覺的很有趣,她在那講課,我有時站在窗外聽,發現她說話還是那麽有意思。她休息的時候,我總是看著她坐在屋子裏,認真的備課,把要講的內容都整理好,我跟她說,你還挺認真的。她說是啊,我幹什麽事都認真。突然讓我想起她在醫院,在一旁很專注的削平果的樣子,那時候她說了同樣的話,是啊,誰能知道說話貧的都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一個人,居然對所有事情都這麽認真。
  能回老家去看她,和她坐在那個土牆上看星星,似乎是最近最快樂的事了,每次再回去工作的時候都覺的很放鬆。我給她說一些北京城裏的事情,她坐在一旁聽著,偶爾插句不著邊際的話,總是讓你又生氣又想笑,突然覺的其實她還是她。
  我還是忍不住問了,我問她為什麽自己一個人跑出來旅行了?還跑到這來當了老師。她猶豫了很久,跟我說了韓翼的事情,其實我之前已經看過一些報道了,我知道韓翼父親還活著的時候真的有些吃驚。
  我們以前在談戀愛的時候,我常常忍不住在她麵前說韓翼的不是,隻是覺的自己實在太了解他了,那時候孟曉梵就跟我說,也許他經曆過很多事情吧,原來他真的經曆過許多事情,可能他在娶任夢的時候有他的考慮,可是我心裏還是不認同他的做法,不論是因為任夢還是因為他自己。
  孟曉梵在說他的時候,表情裏有很多無奈,常常說著說著就開始沉默,然後陷入到發呆的狀態裏,我想她可能在想他們之間的事情,突然覺的也許他們之間還有著很多牽絆,也許有誤會,雖然她始終沒說他們為什麽分開。看到流星的時候,我讓她許願,我問她是不是有想見的人,她一時語塞都回答不出我的問題,我想她真的想見他,說實話,我心裏挺難受的,也許我上輩子欠了韓翼什麽,自己喜歡的女人都會喜歡他,卻給了我這樣一種個性,看著她的表情,心裏還是覺的得幫她,我想幸福來之不易,韓翼經曆了這麽多更知道這點,感情的事情也許隻是那一秒鍾的機會就會過去的。
  我回去考慮了很久,還是給韓翼打了電話,電話響了很長時間,他才接起來,以他的性格,他肯定要先想清楚我為什麽在這個時間會打這個電話來,然後他會想很多種我會說出來的話他要如何應對。
  電話接通了,我們倆都沒說話,似乎都不知道要怎麽開場,我鼓了半天勇氣,跟他說孟曉梵在什麽地方,如果你想見她,你應該去找她。他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問了我,你是怎麽知道的?那一刻我覺的我又被他問的語塞了。我常常想,每個人的性格都有每個人的處理方式,我想如果有個人通知我,我心愛的女人在哪,我肯定會說謝謝你,然後掛了電話我就會去找她。韓翼的第一反應,是他不明白為什麽我能知道孟曉梵的行蹤而他不知道。我覺的被他的問題弄的很壓抑,我跟他說,韓翼,通常有人告訴我們這種消息的時候,我們是不是應該說謝謝?
  韓翼猶豫了一會,在電話裏跟我說了謝謝!我想他會去找她的,從他的謝謝裏我能聽出來是誠懇。
  之後的一個月,我強迫自己不要再回老家了,我腦子裏盤算著韓翼離開的時間,想著也許他們已經見麵了,也許他們一起住在那個小村子裏一陣,然後他們解除了誤會,也許過一段,孟曉梵就會回來了,可能她會給我打電話向我表示感謝。可是似乎什麽特殊的消息都沒接到,我想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又回去了,孟曉梵依然在那個村子裏,當著鄉村教師,她每天的作息也沒變,我旁敲側擊的問了她許多問題,其實隻想確定韓翼來沒來,雖然我不是在直白的問,但我想孟曉梵心裏也知道我做了什麽,她回答的很輕鬆,可是表情裏藏著痛苦,我有時候想,孟曉梵是個表麵堅強的女人,其實跟別的柔弱女子一樣都很希望有人疼她,能把她捧在手心裏,以我狹隘的想法,我不能理解韓翼為什麽沒來?我從來就不理解他做的事,我心裏隻是在跟自己說,這是你自己放棄的機會!

  (145)(番四)林誠
  孟曉梵去上海了,是她老媽告訴我的,我覺得她像每個母親一樣表情裏都是擔心,她看見我又來找曉梵的時候表情裏有點激動,她說曉梵去上海工作了,說那有個朋友。她每天打電話來都說很好很好,大家對她都很好,也不知道真好假好。我當時脫口而出,我說那我去上海看看她吧,曉梵媽媽捂著嘴看了我一會,然後給曉梵包了很多衣服,她說讓我好好照顧她,我覺的在她的眼睛裏看到了信任。
  福源在上海有一個投資,項目很大,這剛好成為我來上海工作的一段理由,“北京這讓我爸爸先管理,我想去上海管理那個項目。”這是我跟爸媽說的理由。
  我媽沒說別的,隻說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啊?
  我看了她一會說:“曉梵好像去上海工作了,她一個人去的。”
  我覺的我老媽滿臉都是無奈,看了我半天說:“那你去吧,你都這麽大歲數了,我也管不了你,不過上海那個項目投資真的很大,你一定要把那個管理好。”
  我找到曉梵租住的房子的時候,她是拄著雙拐來給我開門的,她穿著家居服,頭發亂七八糟的,我甚至覺的她的臉都沒洗。突然那一刻,我覺的很心疼,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在那個網球場,她表麵長得挺溫柔、甜美,一說話就是個不著調的瘋丫頭,贏了球站在網前又蹦又跳的,開心的像個小孩。隻是現在看著她的樣子,覺的她很像個落魄的女人,帶著點窘狀,她看見我的時候也挺吃驚,使勁在拽她有些發皺的衣服。
  這就是她在電話裏總跟老媽說自己很好很好的樣子嗎?自己獨自跑到別的城市來工作,然後撞斷了腿,也不敢告訴任何人,生活總是把人變的一天比一天堅強,常常又不停的拿出更苛刻的考驗來教育你。
  我想著她蹲在老家的那個牆角,用手摳著地上的土,想著要不要離開那個村子的時候,心裏糾結了很久,我很想跟她說,既然他沒來,你就別跟自己過不去了。想了半天也說不出口,就像我當初不停的跟任夢說,他從來就不喜歡你,可是任夢也從來沒相信過,每個人的決定都在他們自己心裏,那才是他們心裏真正想要的。
  孟曉梵決定離開那個村子,表情裏帶著堅定,我覺的自己像是鬆了一口氣,我想她要重新開始了,我心裏很開心,湧出了很多對將來的期盼,就像以前我想重新開始一樣。
  那天我給孟曉梵做飯,其實我不會做飯,雖然她一直說做的很好,其實我看她的表情知道應該挺難吃的,我自己都吃不下去。我給她烙了雞蛋餅,她說這個做的不錯。這是我跟她學的,她以前給我烙餅的時候,我就站在一旁看著,其實也不複雜。後來我們分手了,有時候覺的肚子空,心裏也空的時候,就自己做給自己吃,忍不住會想我們真的是差一點就結婚,我坐在那,看著她吃飯,腦子裏閃過了我們相處的那些點點滴滴,想著我生病了她來看我,也是給我做的雞蛋餅,然後她坐在那,一直看動畫片傻笑。想著她去公司給我送飯,想著我們一起手牽手構想將來的家,想著她把那些快過期的東西都摸在我臉上,想著我一雪球把她打的鼻血直流,想我們在影樓為放大哪張照片吵架,那些景象都曆曆在目,似乎就像昨天發生的一樣。
  我想她應該重新開始了,至少不用受了傷,蓬頭垢麵的躲在自己的屋子裏,連個可以安慰她的人都沒有,雖然她很堅強,可是她終究還是個女人。那天,我又跟她表白了,就像我第一次跟她表白一樣,我心裏很緊張,緊張的都不敢看她,我怕在她眼神裏看到她不願意的神情,我就背對著她,一直說完了那些話。雖然她一直沒出聲,可是我知道她在聽。她沒給我答案,隻是很平靜的看著我,半天沒說話,可是我想也許我可能真的安慰她了,隻是從她的眼神裏看到一點感動。
  我租住了她樓上的房子,隻是覺得她走路都費勁,怕她行動不便,我想也許能幫到她。我把小帥從北京帶過來還給了她,我想這樣她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就不會那麽寂寞了。上海的工作挺忙的,我不是能天天陪她,我有空的時候就會給她帶晚飯回去,然後坐在屋子裏看會電視,扶著她在客廳裏走一會,時常認真或者半認真的跟她說,你歲數大又殘疾,估計也不太好找了,不如咱倆湊合湊合吧。她一聽見這個就拿她的拐杖打我,說誰要湊合。然後我就會再認真的跟她說一次。
  孟曉梵的腿好了,醫生說算好的快的,恢複的也很好。我跟她說,估計是我老給你買豬腳湯的緣故,以形補形,她一生氣又會追著我打,突然覺得我們還像以前一樣,碰到一起就像兩個小孩。她回律所上班了,精神狀態也恢複了,還是喜歡梳馬尾辮,哪怕她都是快三十的女人了。
  我們的生活就好像我曾經想象的那樣,我們會一起上班,走出小區,她去做公交,我開車。如果都下班的話,我們會湊在一起吃個飯,然後一起去遛狗,到小區外她買點報紙或者雜誌,我可能還會厚著臉皮去她那看會兒電視,她不喜歡我去她那看電視,她說看到感動的劇情,她都不好意思哭了,所以我的停留時間取決於電視劇是否感人。這樣的生活似乎是我一直希望的,平平淡淡的帶點小甜蜜,當然也許這些小甜蜜都是我自己心裏麵的。隻是偶爾看見她閃過的感動的眼神,覺的生活總是會慢慢變好的。
  絲絲的幸福感就像春雨,每天一睜眼就好像能感覺到,我下了班跟孟曉梵在小區口遇到了一起往家走,我覺的我好想看見了韓翼,也許隻是腦子裏的一個印象,總是在我感到幸福的時候,就會有他的影子閃出來,把這種幸福奪走,突然覺的自己是不是有點緊張了,我跟孟曉梵相約一起遛狗,我下樓來四下看了很久,可能真的是我的幻覺,並沒有他。
  過年的時候,孟曉梵的全家都來了上海,我把房子借給她了,自己回北京過春節,我媽在家一直詢問我跟孟曉梵怎麽樣了?我說不知道,不過我現在還挺幸福的。我再見到孟曉梵一家人的時候,他們像是都挺開心的,回北京的時候,幾乎都跟我說了讓我好好照顧曉梵的話,我想他們可能都從心裏接受我了,曉梵在一旁是帶著笑靜靜的聽著。
  孟曉梵三十歲的生日,隻有我們兩個人,我買了戒指,很正式的約了她,我心裏盤算著這是我第三十次向她求婚了。那天我覺得我很認真,從來沒這麽認真過,沒開半句玩笑,我自己都覺的自己像變了一個人,“我想跟你結婚!”這是我說的第一句話。
  “幾年前就想,幾年以後還是想,我想你真的應該好好考慮考慮這個事情了,我們的感情從一開始就不是地動山搖,透徹心扉的感覺。可是這種感覺挺暖心的,每天一點淡淡地,可能歲數大了,我越來越喜歡這樣,也向往這種感情生活。”
  她說,她會好好考慮,我當時一時沒反應過來,本來以為她會繼續沉默對待我,結果她也是很認真的說她會考慮,我有點激動的抱了她轉了好久,轉的我都頭暈了,就好像她答應了我一樣。之後我的心情很忐忑,她沒再跟我提這件事情,她說她會考慮,我想她真的是在考慮,兩個星期後一個周六,我約她早上跟我一起去鍛煉,隻是想調節下心情,不用讓自己整天想去問她。她跑到很累的時候,一直在叉著腰喘氣,說不想跑了,我看著她的樣子覺的特好笑,硬拉著她非讓她跟我跑,結果她說,我嫁給你,別讓我跑了,我太累了!她說這話的時候,連我都覺的放鬆了,我靠過去擁抱了她說,那我們倆就都不用再跑了。
  我拿著結婚證看了好久,就像是我心裏對愛情和幸福的向往終於有了答案一樣,想多了有想哭的感覺,還是忍住了,轉頭看著她說,咱倆真是繞了一大圈,孟曉梵看著我帶著點笑,眼睛裏似乎也有眼淚,我低頭輕吻了她,沒讓她的眼淚掉下來,我知道她不喜歡哭!

  (146)(番五)韓翼
  (暫缺)

  (147)(番六)韓翼
  我自己都不能確定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她的,等我有意識的時候可能我已經喜歡她很久了。也許是因為她總是在我麵前跟她男朋友打電話,聽著她與電話的交談,忽然心裏有種羨慕的感覺,似乎看見她總有種親切感,而她總是能在恰當的時候出來幫我解決掉那些尷尬,覺的她就像我的家人,會在我的身邊照顧我是一個可以依靠的人,我跟她在一起的時候精神會不由自主的放鬆,在心情放鬆的時候再聽她說那些怪邏輯的話就會覺的特別好笑,然後心情就會變的更愉悅。我在她麵前提到過父親,提到過姑姑,就是想跟她說像是一種分擔,說完之後我也的確覺的輕鬆了,就像以前總是跟姑姑聊天一樣,我差一點就說出來她像我姑姑來,她自己說別人都說她像居裏夫人,剩下的隻有想笑的感覺了。
  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跟我生氣是因為我故意刁難她,我覺的那幾乎屬於是我的條件反射,她說她要去看她生病的男朋友,我想當時我的心裏可能不是那麽高興,所以我就順手給她加了個工作,我自己可能對我的這種行為都沒意識,隻是她真的又跑回來工作了,她指責我是個自私沒人性的人,那一秒鍾我突然覺的有點受傷。她絕不是第一個如此評價我的人,而且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可是那天被她這麽說我就是覺得很難受。那天我跟她提到了韓崢,提到了姑姑,我第一次這麽想讓別人了解我的家人。
  韓崢跟她很合得來這我一點都不意外,原來他們還有那麽多共同話題,聽的我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居然有了種危機感擔心自己老了。那天韓崢問我是不是喜歡她,我出口就否認了,可是我自己心裏又問了自己很多遍,然後自己在心裏一遍一遍的否認,原來我這麽害怕承認自己喜歡一個人。
  我突然聽說她要去給袁明皓當助理的時候心裏失望極了,我想就算我不是個和善的領導可是我們相處的很好,至少在我心裏我覺的我在盡力的想跟她相處好,雖然她做的很多事總是讓我生氣,可是自己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在想起那些事情,就會覺的很好笑,有時候會笑出聲,真是覺的對她很無奈。我常常覺的女人們不是傻的,就都是善變的,要不搞不清楚自己的狀況,要不隻需要一個簡單的理由她們就變了。也許袁明皓是比我親切又和善這足夠她用來當作換領導的理由了。她否認了,依然用她怪異的方式,我幾乎又被她說糊塗了,最後我相信了她,我想也許隻是袁明皓一廂情願的想法。袁明皓遲早是要走的,可能在我x程表上還沒排到他,這件事情也許讓我忍不住對他先發難了,隻是因為我一看見他就心裏煩,我想也是因為這件事情我心裏終於願意承認我是喜歡她的了。
  我邀請她去給韓崢過生日,其實在我心裏想了很久,我想了半天也找不出自己有什麽吸引女人的特質來,我既不浪漫也不溫柔,幾乎什麽娛樂都不會玩,除了工作剩下的時間似乎都是在家做家務。在我心裏她跟任夢不同,曾經我感覺自己對待任夢就像對待自己的工作,有些不喜歡的也要裝成喜歡,當初任夢就像是一部我心裏的計劃書每天工作到哪步似乎都是計劃好的事情,把任夢當成工作來對待我對自己很有信心,我對孟曉梵不是那麽有信心,我一時想不到怎麽才能讓她喜歡我,特別是我心裏知道她有喜歡的人。給她做飯吃似乎是我能想到的吸引人的優點了,那天真的是給韓崢過了一個愉快的生日。
  我想也許韓崢跟她說了一些我的事情,我能感覺到她對我的態度轉變了,也許她的心裏對我有同情的因素,這種東西我最討厭,可是看著她溫柔的眼神卻不是憐憫,我想韓崢這孩子真是幫了我了。
  我自己覺的我是個足夠強大的男人,至少我從小的目標是這樣的,那些我不能抉擇的事情我無能為力我隻能接受。可是那些能抉擇的事情,都要按我的想法來進行,這就是我一直追求的準則。我有哮喘病依然是我無從選擇的事情,我控製不了自己,我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發作,而且我一發作起來就會特別厲害,這是我父母給我留下來的必須承受的事情之一,可是那天晚上我居然會因為這件事情感到了幸福,我幾乎已經不怕在她麵前露出自己窘迫的狀態了,似乎我什麽倒黴狀況都被他碰到過,無緣無故的被她兩次撞見我在哭還有比這個更窘迫的嗎?那天晚上我就靠在她的肩膀上,腦子裏劃了很多的幸福時刻,想著自己在給爸爸唱兒歌,在湖麵上滑冰車,想著我第一次掙到了錢給姑姑買的毛衣,她一直捧著流眼淚,想我們三個人為韓崢考上北大一起出去吃飯慶祝,還有此刻靠在她肩膀上的感覺,原來我幸福的時刻如此的少,很不想把眼睛睜開,隻是她說她的肩膀酸了,好像必須得離開這個洗手間了。
  我知道她男朋友是林誠的時候,我真是覺的這是老天跟我開了一個大玩笑,我不知道林誠是不是跟她提過我,我想應該提過,我猜他也不會說出我什麽好來。我坐在那吃飯幾乎為這個玩笑笑出聲,可是我看林誠的樣子他幾乎比我還緊張,等我平靜下來的時候,我覺的這也許不是個玩笑,這其實是一個很好的安排,我想她的男朋友是林誠這很好,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了。我曾經想象過她的男朋友會是什麽樣的人,自己在窺視別人的女朋友,似乎跟我的行事風格不符合我沒想過自己會幹這種事,結果她男朋友是林誠,我曾經對自己心裏的那一點點自責也都蕩然無存了,我喜歡的女人不應該喜歡林誠,這就是我最直接的想法,哪怕這女人不喜歡我,她都不應該喜歡林誠,我覺的這簡直是我自己情感的一種諷刺。
  分開他們是我當時最想幹的事情,也許這會讓孟曉梵痛苦,可是我就是覺的林誠不配她,一點都不配。看著她在那憧憬著自己的婚姻我覺的特別可笑,很想問她你怎麽會喜歡他?我實在想不明白林誠這種人到底好在哪,就因為他麵對愛情什麽都敢放棄?這是對的行為嗎?可是至少我知道他對孟曉梵不夠坦誠,不然他不會激動的打了我,隻因為這一點我覺的我就有足夠的理由分開他們,可是林誠會如此激動,讓我覺的他居然真的是在喜歡她?
  去傷害自己喜歡的人居然是這麽痛苦,這是我第一次體會到了,情感的傷害常常是巨大的,所以我盡量把真正在乎的人控製到最少的數量,我很怕被傷害。那天晚上的場景真的有些失控,她的行為總是不在我控製的範圍內,她真的是個難控製的女人,後來我想也許是因為我對她已經不是在用理智而是用情感了吧。
  我不能自已的情緒被她感染著,發現原來喜歡一個人,她悲傷的時候我也會跟著悲傷,她抱著她的結婚照躲在角落裏喝的酩酊大醉,她在一張一張的給我翻看著,講著她照相時候的趣聞,我很難過,因為她如此的傷心,可是她說的那些話像是在用針紮一樣痛,我不停跟自己說我沒傷害她,我是在為她好,如果林誠夠坦誠的話事情就不會這樣。那天我偷吻了她,這個事情我一直懊惱了很久,我真是瘋了。我怎麽幹這種事情?我還是我自己嗎?有些事情明明知道做出來會更糟,我還是去做了,難以控製,這就是愛情吧?
  我變了,變的很離譜有些事情我是怎麽做出來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居然會下了班隻是為了想見她就開七小時的車跑去青島。也許在處理感情上我真的沒什麽本事,隻是很心急想讓她快點跟我在一起。她會愛我嗎?這是我那段時間問自己最多的問題。我跟林誠是那麽不一樣的人,我知道林誠並沒有放棄她,從之後我跟林誠的談話我就能感覺到,我從來沒在他的麵前顯得如此的束手無策過,我又在幹蠢事了,我自己知道,我為什麽會為了一個女人去找另一個男人談判,而且我明明知道這談判無用林誠說這就是輪回,是啊,他也曾經在我麵前這樣過。
  我發現我越淪陷的深,我就把自己保護的越好,我怕傷害,怕欺騙,怕自己全心全意的付出最後卻什麽都得不到,也許我想的太多了,何宇恒隻說她跟林先生一起吃飯了,我那些恐懼心理就瞬間襲來了,好失落,為什麽她半句都沒提她跟林誠一起吃飯了,可是她為什麽要跟我提?如果有什麽事情讓我覺的這麽的不好控製那就是她,也許這樣說不準確,應該是關於她的事情我不好控製我自己,這樣的感覺我真的不喜歡,感覺自己又把命運交到了別人手裏一樣,等著別人來做抉擇而不是我自己。她說她會跟我走的時候,就像是一架命運的天平一下向我傾斜了,我鬆了一口氣,很想靠過去吻她可我隻是緊緊的擁抱了她,因為我還有些理智,她問我是不是曾經不信任過她?我一口否認了,可是我心裏知道我說謊了。

  (148)(番七)韓翼
  她很傷心的站在她們家門口說那個關於陸洋的事情的時候,我幾乎一句都沒聽進去,我隻是看著她心裏在不停的問自己,她是不是喜歡我了?我不想再忍不住尾隨她,然後去探究她和另一個男人究竟是什麽關係,我不想去知道那些事情的原因,我寧願相信我的眼睛,然後做最壞的打算,也許這樣我就不會被傷害的那麽深,如果我不是她的什麽人,我有什麽資格去問她和那個人是什麽關係?我隻想知道她是不是喜歡我?其他的任何事情我一概沒興趣知道。
  她承認她喜歡我的時候,就像我一個期盼很久的願望終於實現了,我不知道要如何表達我的情感,隻能吻她。我在想這是真的嗎?我甚至都不太敢相信,心裏並不是那麽踏實,我好像還有很多事情沒跟她說,我不敢告訴她的父母我離過婚的事,我不想隻擁有了幾十分鍾的幸福,就迎來可能出現的反對的壓力,我不想去冒這種險,我還沒好好享受這種幸福的感覺呢。
  人一掉進感情裏,就變的那麽容易患得患失,我猜想我是不是表現的太明顯了,我自己能感覺到我這種想法很強烈,很怕失去,她愛我會像我愛她一樣嗎?人可以為了感情做很多事,但決不能被感情控製,我盡量避免去做這種男人,避免最後會像我父親一樣,如果我最後變的和他一樣,那我可真掉進可惡的循環裏了。可是被她拒絕的時候,我心裏還是受傷了,我不應該像那些封建的陳腐的男人一樣,把感情和這些事情連接在一起,可是我問她為什麽不行的時候,她卻給不出我原因,她的表情很為難,我想她心裏有原因,隻是不想告訴我。
  我想我的第一段婚姻對很多女人來說不是那麽好釋懷的,這件事情我自己也很後悔,我為這段婚姻失去了太多重要的東西,這都是由於我當初那種對愛情的不信任又固執己見的想法造成的,而且我已經為這段婚姻付出了沉重的代價,難道這些懲罰還不夠嗎?
我去新疆看了父親,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對生活沒什麽希望,他一點都不知道外麵的世界變成了什麽樣了,這些我都不在乎,因為我已經習慣了。我隻是說讓他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他很快就會出去了,他看著我說:我真的要出去嗎?我很肯定的告訴他,對!我想了幾十年的願望就要實現了,任何事情都不能讓我放棄,任何事情都不能!
  檢察院的幾個人最近對我的邀請一直躲閃,我想我們的關係一直很好,因為他們似乎把我當成真正想跟他們交朋友的人,這麽多年來,我從來沒跟他們提出過工作上的任何要求,隻是在最近的一兩年裏,我覺的時機成熟了,才漸漸提出了我父親的案子。他們並沒有吃驚,似乎覺的我應該提出一些事情,這樣這件事才變的合理,而那件案子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都不是他們經手的,他們的態度似乎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麽艱難。
  隻是他們突然的躲閃,讓我有些疑慮,後來他們告訴我是因為最近要換新領導,所以每個人都很注意自己的言行。這真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知道以後在內心罵了很久,我想,一旦我運作這個事情,隻能成功不能失敗,絕不能出任何紕漏。如果維持原判的話,我想再提出重審的證據,那真是難如登天,因為我本來就沒有證據。這麽久的案子幾乎都沒人記得了,人走茶涼我找到以前跟公司有關的幾個人,他們回憶事情的時候都要想很久,誰會為一個快三十年的案子上法院?而且願意回憶的那些幾乎說的都是些毫無用處的話,為了穩妥,我曾經一度想要延緩案子的啟動時間,我隻是想找機會和檢察院的新領導接觸一下,了解一下他的態度,也許事情會變得更穩妥。
  我沒想過會在海南碰到我的母親,她隻是和我那麽擦肩而過,我幾乎一眼就認出了她,我腦子隻閃動了那麽幾秒鍾我就追出去了,一種憤怒和激動交織在一起,我一直在盯著她看,我在想她會不會認我?最終她還是認我了,我想也許這一切都是天意,讓我在孟曉梵麵前碰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還是在如此微妙的一個時刻,這就是一種安排,所有的一切都告訴我,這就是最佳時機,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把我所有的事情都跟她說了,在那個海灘上一起看夕陽,那景色很美,我卻說著那麽令人痛苦又不願回憶的事情。也許我的行事在我心裏都有著合理的理由,我不知道在她的心裏算不算合理,可是我看著她,我覺的她對我和任夢的婚姻終於釋懷了。
很多年前,我一直想著有一天,我母親會回來找我,然後請求我的原諒,為她當年拋棄我做懺悔,然後我要用怎樣的態度對待她。不知道這種想法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放棄的,而且現在每每回想起來,都覺的自己可笑。我的母親她就是那樣一種女人,但是她終究是我的母親,是給我生命的人,是一個我無從選擇而又必須和我有某種割不斷關係的人,母親為她的行為說著她的理由,很多人也許會覺的那是借口,我想那不是,那純粹就是理由,她就是會那麽做的人。
  我想自從我戀愛之後,我心裏常常會想起我父親,我想也許他跟我母親有過很甜蜜的戀愛經曆,他也曾經一度非常的快樂,不然為什麽之後他一提起我的母親,滿眼也都是幸福。就像我坐在飛機上聽我母親講述她生養的那段時間,腦子裏仿佛有一家三口的一個畫麵,也和很多的家庭一樣曾經溫馨。我發現我已經恨不動了,一想起那種仇視某個人的想法就覺的累,因為我現在已經不需要恨了。母親說她會來參加我的婚禮,我的腦子裏又出現了婚禮的畫麵,這簡直是一種奢望,我從來沒想過,結果卻從我母親口中她親自說出來。雖然我表現的而很平靜,可是我心裏激動極了,我想我要和她辦一個盛大的婚禮,婚禮裏有我的母親,還有我的父親,還有韓崢,這是我能想到的親密的家人。
  我偶爾想很多文學作品裏描寫的一些人物,他們的生命似乎是為愛情而生的,就像人們總是在說: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我想我的父親就是這樣一種人,從他進了監獄,他對生活就沒有了新的向往,可是這一切都終止於他又見到了我的母親,這女人給了他新的希望,他想和她一起參加我的婚禮,也許能讓他回想起曾經的那段快樂時光,也許那樣在他內心就會平靜的告訴他自己,他這麽做值了,因為這女人其實在一直愛著他。孟曉梵為這個場景感動的一直在流眼淚,原來她這麽容易被感動,我想每個女人都會為我父親這種那人感動,在她們心裏,這就是真愛吧?我的眼眶也紅了,可是我當時心裏隻是覺的父親很可憐。
  我已經很久沒感覺到這種令人窒息的壓力了,過年前,我跟檢察院的人露了口風,說我準備要提交證據了,他們和我約了時間,要專門說這個事情,我在心裏已經把所有可能的事情盤算了一遍,我已經預感到了他們會和我說什麽樣的事情,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被要求回避這件事情,那我究竟要怎麽辦?我從來沒想過會有別人替我父親出庭來辦他的案子,我從始至終都是想著我會自己來解決這個事情,可是如果現在我繼續堅持自己的話,也許會把案子向更複雜的方向演變,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我隻想求穩,這案子我真的輸不起,我想如果這次不行,他可能永遠都不會出來了。這個事情我現在回想起來都不知道要怎麽能表達我當時的決定,可是我隻信任她,沒有任何人再值得我信任,可是我不知道我要不要把假證據的事情告訴她,這些證據我做了很多很多年,我認為我做的一切都是完美的。我能怎麽辦?我找不到證據,就像當初那個時候,他們也一樣沒證據,可是結果又怎麽樣?不會有人發現,這是我自己跟自己說的,也沒有人真的想去發現這個。我很矛盾,很多事情總是有萬一的,我不會是那個萬一的,我一遍遍的跟自己強調,可是我還是沒有勇氣跟她說,如果她不想為我出庭,那我要找誰替我出庭,如果是別人,真的出了那個萬一,那所有的事情將完全不在我的掌控中了,我絕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她如我期盼的一樣,願意為我的父親出庭,隻是那一刻,我常常回想起林誠跟我說的話,我心裏會有一種自責,這個事情已經走到了這裏,我決不能後退半步,不然一切都將前功盡棄,我真的沒有退路。我的母親也果然沒叫我失望,她總是選擇在恰當的時機,用她慣用的風格來維持住她的利益,她做的很好,做的很漂亮,我心裏真的佩服她,她又一次無情的嘲弄了我的父親,和他這麽多年來心裏的那段可笑的愛情,原來十幾年的愛是如此一錢不值,她留下的錢就是一種侮辱,對於父親,對於我曾經一度的信任。可笑!人怎麽會為了愛情改變他們的品性,我當時的心裏就是這麽跟自己說的。無數的艱難時刻都是她在我身邊陪我度過的,我突然覺得擁有她真的很幸運,她第一次全身心的接納了我。我突然在想,她是真的愛我吧?希望不是因為可憐我。
  一切事情似乎都向著好的方向發展著,我們一起討論案件,分析著下次開庭要進行的事情,也許有那麽一點意外,公訴人一方終究還是派了個不好對付的人,她表現的很好,在我眼裏,我看的出她在竭盡所能,我看的出她從最初的恐懼在向淡定轉變著。我們提供的所有證據幾乎都被采納了,我很欣慰,我想如果她不知道這個事情也許是更安全的,我不相信會有人願意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在這個案子的證據上,我用了幾年的時間來完成那個賬本,誰會一條一條翻看?這案子不值得他們這麽做!我平衡了再三,終於決定不告訴她,我想她不知道的話,對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利的。
  如果不是我去說,這些事情永遠都不會被人發現,我跟自己說,不會有事的,我對自己有把握。
  事情按著我預測的方向進行,偶爾有些小波瀾,不過那些都不算什麽,我從來沒想過她會去看這種無聊的事情,她會一條條的去檢查那些出入賬目的記錄,誰會去幹這種事,我問了自己很多遍,結果她去幹了這種事。也許我在發現她態度轉變的時候,我就應該意識到這一點了,其實我已經意識到了,我隻是不願意去承認,我不想做那個讓她失望的人,可是我同樣不能冒險,如果我說出來了,她拒絕去做這件事了,那我要怎麽辦?我想了無數遍,找不出如果她知道了而我要怎麽辦的答案,我賭她不知道,她隻是壓力大被我逼得太緊了,也許我不該給她那麽大的壓力。
  我現在想起來她在夜店的那個夜晚,她抓我的脖領子跟我說,你要記住我不是你媽媽那種人,我當然知道她不是。可是我不願意去想她是為了這件事,而她正在給我一個機會,那機會是我自己的放棄的,第二天就是結辯的日子,我把她帶到了我的家,我想要看著她不讓她出任何意外,無論她的情緒是因為什麽事情改變,她都要把結辯的日子挺過去,我當時隻是在這麽想,無論因為什麽事情,她必須都要撐過那天。
  我常常覺的我是能夠洞察人性,我能看透很多人的想法,可是我卻總是看不透她的,也許是因為我對她用了過多的情感,而我對她的情感卻總是判斷錯誤,我不知道這究竟是她的問題還是我的問題,我想我錯誤的估計她的想法,我一直以為如果她知道了會拒絕,是因為不願意去冒險做這種違法的事情,後來我發現原來這隻是我的想法,因為她早就知道了,而她還是繼續做了這個事情,其實她真正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我究竟愛不愛她,我看著她的失望眼神的時候,我才突然意識到了一點,曾經一度這也是我最在意的問題,我不停的問自己,她是不是在真的愛我,我小心翼翼的和她相處,擔心自己被傷害,原來卻是我傷害了她。她離開我辦公室的時候,我愣了好久,我想我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就是:過高的估計了自己智商而過低的估計了她對我的愛。
  我多年的願望終於實現了,可是必須要賠上我的愛情嗎?我不想這樣,這其實不是我想要的結果,我並沒有因為父親重獲了自由而感覺到更多的快樂。
  我去了曉梵的家,可是她已經離開了,我想去找她,可是她的家人不告訴我她去哪兒了,她的手機也關了。我知道她對我很失望,我猜測她的家人也知道曉梵的離開和我有關,他們在保護她,我能感覺到他們對我產生了很多隔膜,也許我一開始就不是令他們十分滿意的男人,如果我在傷害他們的女兒,他們又怎麽會對我有好態度?
  律所的事情並沒有因為曉梵的離開變的減少,而我父親的案子也沒有因為曉梵的離開更讓律所的人關心,我每天常常一個人坐在屋子裏,期盼著她打電話來,我在家裏坐在那,盯著手機屏幕一直到深夜,確認她不會打來了我才上樓睡覺,第二天就像平常人一樣的去工作,我想隻要她打來電話,願意跟我說話,無論她說什麽我都答應她,一個月過去了,一點她的消息都沒有。她的媽媽說她去旅行了,不知道她去哪兒旅行了?可是我要怎麽才能知道?
  之後我碰到了檢察院的熟人,他一直在我麵前誇曉梵反應快,然後他突然提到了司機,他說有些證人就是這樣,他說他們在做案件分析的時候,還有人質疑過為什麽沒再繼續追問他。他說當時他也阻止了他的同伴繼續追問。我不得不承認,他在說這個事情的時候我心裏波瀾了一下,其實我明白他的意思,然後我的生活就又變充實了,我去對與此案相關的人表示了感謝。我想讓這個案子真正的徹底平息過去,如果有一天我見到曉梵,我能夠心安的告訴她,一切都過去了,你相信我。
  她到底去哪兒了?我真的有些崩潰的去大聲質問了曉梵的母親,我想也許她被我急躁的情緒嚇到了,她隻是很認真的問我,你們是不是出問題了?我說是。她說是原則問題嗎?我想了一下說是。她母親問我是不是女人的問題?我立刻搖頭說不是。她媽媽又說是比女人問題還要嚴重的原則問題?我當時在低著頭想,我的眉頭皺的很深,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如果算是的話,我沒有勇氣說出來。也許是我這片刻的猶豫,她媽媽就離開我回家了,她說如果是這樣,我不想告訴你,如果她想給你機會,她會自己告訴你,我也不願意看著我的女兒坐在地上哭。
  我一直期盼的她的消息居然是林誠打電話告訴我,我看著他的號碼猶豫了很久,我猜想他一定是來質問我,為什麽不好好的對曉梵,那我要怎麽回答他?我從對他的不屑一顧,鄙視到後來的對他的無言以對,想不到如今是有些羞愧了。他告訴了我孟曉梵在哪兒,聽他說的那個地方很偏遠,下了火車還要步行一個半小時才能到達,他是怎麽知道的?我脫口而出了這個想法,幾乎不能自我控製,我那麽想念的一個女人,天天盼著她的一絲消息,卻是另一個男人告訴我的?原來她隻是在躲我卻沒在躲他?
  林誠似乎對於我問的這個問題很生氣,我冷靜下來想,也許他說的是對的,我對感情的事總是顧慮太多,也許這些東西在我的潛意識裏,隻是碰到事情就會不由自主的反應出來。
  我仔細想了一下,我決定要去找她,我想這丫頭一時半會兒不會原諒我的,不管她是不是要繼續在那個小村子待下去,或者她還要繼續旅行,我一定要陪著她到她原諒我為止。我每天都在安排著工作,通知我的客戶,把相應的事情交代給相應的律師,我跟他們說我要出差一段時間,也許幾個月可能會更長,我猜他們有很多人猜到了我是為了找孟曉梵,陸可問我曉梵會跟你一起回來吧?我跟她說,會的。
  我真的不應該去戀愛,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如果從一開始,我能把持住自己的話,我就不會麵臨這麽多痛苦的選擇,也許我注定就是個不能什麽都擁有的人,可是我的要求真的太多了嗎?我正準備動身去找曉梵的時候,我父親突發腦溢血住院了,我當時正在房間裏收拾行李,我還把我曾經給她準備的禮物一直沒交給她的戒指裝在了箱子裏,腦子裏想著見到她要說什麽話,隻聽見咚的一聲,我下樓的時候,發現父親已經栽倒在客廳裏了。我把他送進了醫院,他比當初姑姑的情況還嚴重,醫生說出血的麵積很大。我想也許這一切都是天意,父親的手術一次又一次的進行,我對老天說是我要的太多了,我不敢了,讓我父親活著。我為我姑姑的死一直到現在都在內疚,我父親也不該死,我說過要讓他過好日子,他剛剛跟其他退休老人一樣打了幾個月太極,下了幾個月象棋,早上去超市搶新鮮的雞蛋,然後會興奮的跟我說一些見聞,我想他終於意識到,沒有母親其實日子也可以很快樂。
  除了我父親的病,我什麽都不敢想了,他手術完了在ICU就住了兩個月,他幾乎沒有意識,我常常覺的護士們幫他擦身體不夠仔細,我每天幫他很認真的擦身體,幫著他活動,怕他得褥瘡。我不敢去看日曆,不想知道是幾月幾號,我也不想算她離開我的時間,我沒有去找她,我又回律所上班了,我回律所上班然後下了班去照顧父親,這成了我那段時期固定的時間表,起初的日子裏,我父親幾乎失去了自理能力,常常大小便失禁,我想幫助他恢複一下功能是最主要的事情。他從毫無意識到此刻的逐漸恢複了意識狀態功能,用了幾個月的時間,他坐在輪椅上,我推著他在院子裏走,他突然說,去找她。我以為自己沒聽清,我問他你說什麽,結果他還是說了那三個字。我蹲在父親麵前,他一直在看著我笑,我想我是應該去找她,再為幸福努力一把。
  我聘了一個保姆暫時照顧父親一陣,我帶著行李去了那個小村子。那村子比我想象的還要遠,我總是在想,如果不是她想讓人知道,誰又能知道她在這?我找到了那個村子,我跟他們打聽說要找孟曉梵,村民們聽見她的名字都很高興,把我請到了家裏,他們說孟曉梵是個好老師,小孩們都喜歡她,我很想知道她在哪,他們說她一個月前走了,回城裏去了。我坐在那笑了好久,我想事情就是這樣,我能改變什麽呢?我在那個村子住了一宿,他們把曉梵曾經的房子給了我讓我住,說一直空著還沒收拾。晚飯後我跟那家村民聊了會天,他們一直在跟我說孟曉梵在那的事情,那家人的小女兒趴在桌子上寫東西,前麵放了張紙,她一邊對著那張紙看一邊寫東西,她總是有不認識的字,一直在問我怎麽寫,我看她手邊放著字典,我跟她說,其實你可以查字典,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教你查字典,這樣以後你再不會的字就能會了,她撅著嘴說你這個叔叔真小氣,要是孟老師跟林叔叔肯定會告訴我的。我真是被她說的無言以對,她抱著那封信一直在笑,小女孩看著我說,你想看這信嗎?這是孟老師給我寫的,你不是也來找她的嗎?
  我想看,我真的想看。我看著那封信我想我也是在笑,信裏依然是她的說話語氣,我眼前晃過了她的影子,她在這裏裝模作樣給小孩上課的樣子,信裏說她在上海,我心裏有點難過,她是為了躲我才又去了上海嗎?信裏還提到了林誠,說她和林誠都很想念那個小女孩和她的同學們,還想念這裏天上的星星,信裏讓他們好好學習,本來答應她要先帶她到北京玩的,也許現在可以先帶她到上海玩了。
  那天晚上,我一直躺在她躺過的枕頭上,蓋著她的被子,我一夜都沒睡著,半夜兩三點的時候,我爬起來站在院子裏看天上的星星,我想我知道她為什麽喜歡了。我想在父親的案子期間,她給過我很多次機會,可是我都裝作視而不見,自作聰明了,現在是想告訴我機會沒了,剩下的隻有過錯了嗎?
  我回到北京的時候,帶父親去醫院檢查身體,我腦子裏想著孟曉梵在上海的地址,我在想我要不要去找她。我在醫院的時候碰到了孟曉梵的哥哥,他們公司在組織他們體檢,我上去跟他打了招呼,想問他孟曉梵的近況,他說孟曉梵在上海,我說我知道了。他對於我已經知道了很吃驚,他說是曉梵告訴你的嗎?我說不是,無意中知道的。他看了我一會說,林誠也在上海,我沒說話,一直看著他,似乎是在等著一種宣判,可是她哥哥卻跟我說,你別去找她了,我這麽說不是因為我多不喜歡你,也不是因為我多喜歡林誠,是因為你們不合適。她跟你好了以後,我幾乎都沒看見她在家笑過,她永遠都是在低頭想事情,我覺的那不是我妹,就因為這個,不為別的。
  我想了她哥哥的話想了很久,我還是忍不住去了上海,我站在他們樓不遠處的一個拐角等她,我想無論怎麽樣,我是不是也應該為當初的事情好好道一次歉。
  她下班的時候拎著公事包,跟以前在律所時候的樣子一樣,她表情輕鬆,林誠在一旁跟她說著話,兩人時常說著話就笑起來,他們一起進了樓,然後兩個人都換了衣服,帶著兩條狗下來一起出了小區,從外麵回來的時候,林誠手裏拎著熟食,孟曉梵邊走邊翻看著手裏的雜誌,兩條狗在他們前麵一直追跑打鬧著,孟曉梵看雜誌看的很專注,林誠從一旁的樹上揪了個幹樹杈下來,他站在孟曉梵麵前很認真的說著話,然後把那幹樹杈插在了她的頭上,一直在朝她豎著大拇指,我想他可能是在誇她,然後林誠就帶著笑跑開了,孟曉梵愣愣的站在原地想著什麽,這傻丫頭半天才反應過來,把頭上的東西扔了,一直在後麵追著林誠打,真是一對幼稚的男女,可是他們的笑聲似乎在整個小區裏回蕩,我看著他們,覺的自己都忍不住要笑了,隻是因為看他們在一起幹這種無聊的事情是這麽有意思,原來她和林誠在一起是這樣的。就像我曾經聽過他們的那些甜蜜的電話,原來真的是很甜蜜,我在那個角落裏坐了一宿,我想也許他們沒在一起,也許林誠會離開,我就可以去跟她說話,可是林誠一夜都沒離開,第二天一早,他們又一起上班了,我看著他們的背影想,也許他們才應該在一起,也許我跟孟曉梵在一起的時候,我得到了很多快樂,可能她從來都沒快樂過。也許她一直都隻是心疼我,就像她跟我說的那樣。從上海離開,我心裏真的放棄了,我的一切又恢複到拚命工作之中,我想這才是屬於我的生活。
  韓崢無意中跟我說他想要一個漫畫,說美國沒有,不知道中國會不會有,那個周末我自己無聊,我想去圖書城看看,也許能碰到他想要的東西,我想漫畫是不是在兒童讀物區才有,我到那的時候看見了孟曉梵的朋友,她正帶著她的孩子挑書看,似乎跟她有關係的人我都想上去跟他們說兩句話,她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她說話更直接,就像她當初跟我要電話一樣,她說你到底喜歡不喜歡孟曉梵,你在躲什麽?我說她有男朋友了,我不想去打擾她了,隻是想讓她幸福而已。她表情很疑惑的問我,說她男朋友是誰啊,我怎麽不知道啊?
  那張請柬在我桌子上擺了很久了,我翻看了目錄,我知道她是其中的發言人,我一直在猶豫我要不要去,隻因為她朋友的那句話,我想我再去見她一次。我的心裏有很多不切實際的希望,我想這麽長時間,我沒有真正的聯係過她,我要先從邀請她工作說起。
她給我看她手上戒指的時候,我說不出的憤怒,不是因為她也不是因為她說上周剛結婚,我捧著她的臉看了她很久,我想這注定就是我的命運,那個人永遠都不能是她了!
  生活中的很多事情,常常磨滅掉了我們對愛情的意識,我們曾經以為我們從不曾擁有,於是羨慕別人的愛,夠熱烈、夠誠摯、夠感人肺腑,期盼著自己有一天也能擁有如此這般的愛情,其實愛情常常就伴隨在我們身邊,隻是它那種光芒被瑣事掩蓋了,但是它終究是人類趨之若鶩追隨著的一種永恒的情感,它永遠體現在關鍵的那個時刻,你對你的愛人或者你為你的愛人做了什麽,也許有了那麽一刻,你才會發現原來你一直擁有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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