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莫菲勒:米露露相親日記

(2011-09-01 09:45:21) 下一個

  (1)我--米露露
  我叫米露露今年28歲,五官還算端正,一樣不少的都長在了該長的位置上,如果說我不算漂亮但起碼也算對得起環境,基本不會造成什麽汙染。我個子不高162CM,但通常會穿6厘米左右的高跟鞋,所以我的目測身高大概在168到170之間。
  關於身高我跟我的父母抱怨過一陣,但他們告訴我‘有誌不在身高’,讓我把目光放遠大些。好吧!抱怨是無用的,說再多我也不會再長高了;所以我隻能練習把目光放遠了。還好他們把我生的還算白淨,古人雲一白遮百醜,自認為自己沒有百醜,所以終於有個理由能把自己歸在漂亮女人行列。
  我的人生中沒什麽男人緣,這件事我從上中學的時候就知道。那天我跟同桌男生聊天,他給我出了個題目:“你猜咱們班的女生裏誰沒被男生追過?”
  “誰啊?”我好奇的問他。
  他用手指了指我,那一刻我真的有點生氣,我以為他出題目給我,我肯定是答案之外的人,原來他是想告訴我這個。我很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我才不稀罕那些男生追我呢,你們可能以為我是在吃酸葡萄,但是我拍著良心對上帝發誓我沒有,如果你們能見到我們班的那些男生就會相信我說的絕對是真話。
  我的同桌外號叫“板牙”顧名思義牙齒很大,特別是門前那兩顆大到基本閉不上嘴,偶爾閉上嘴的時候牙齒能碰到下嘴唇。他現在正在努力的追著一個女生,那女生牙齒也很大,但是比板牙的小一點,所以我們都叫她“小板”。他們很相配,至少從牙科學的角度來說。也許我說話是損了點,但是這是事實。我無法想象如果板牙追的人是我,那我寧可去死!
  但是他說的這件事也對我產生了影響,所以我偶爾跟老媽報備一下讓她做好心理準備,我有可能將來會是老姑娘嫁不出去。老媽跟我說碌碌無為的女人是不會有吸引力的。那一刻我覺的老媽說的有理,所以從此我準備好好學習,讓那些在談戀愛的人們都去見鬼吧!我可要把我的重心放在我的事業上。我從來不知道我在學習方麵居然也是有天賦的,由於我把它當作了事業來看,所以在中學時期我就是個事業上成功的女人。
  但是從那以後我的眼光不能再放的更遠了,因為我成了近視。高考是我麵臨的人生第一次抉擇,我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醫學院。因為作為一個事業型的女人還僅僅不夠,我一定要作一個有技術的事業型女人,我要成為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當然這些隻是官方的說法,我報考醫學院的真正原因,是因為我的小姨告訴我,在醫院工作的女人比較好找男朋友。誰知道呢,反正目前我還沒有證實這個說法……
  那個不堪回首的高三歲月,說實話我到現在都很佩服那些既能談戀愛又能考上大學的人。我想如果我在高中的時候談戀愛,也許現在我還在複讀吧。總之,在幾乎揪掉了半頭的頭發,每天掛著如國寶一樣的黑眼圈,頂著滿臉著急上火的大包,我終於如願考入了醫學院。
  當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我哭了,我媽也哭了,我爸沒哭他很堅強他忍住了。我覺的我的人生可能就要隨這張通知書而改變了,這是我忍辱負重得來的結果,我抱著通知書親了又親仿佛看見很多帥哥在向我招手,我要一雪前恥,翻開我人生新的篇章,把我屈辱的高中史埋葬在不堪回首的記憶中。
  用戶簽名我以為蝴蝶飛不過滄海是因為蝴蝶沒有勇氣,後來才發現,原來是滄海的那邊沒有了它要的等待!

  (2)入學
  新生入學的那一天我興奮極了,我的父母都來陪我送我上學,我覺的他們快把整個家都塞進我的背包裏了,但是其實家離學校隻有四十分鍾的車程。能住校是離開父母的第一標誌,因為整整一星期我都要住在校園裏,和我的新同學們生活在一起。
  在新生代表發言的時候,我第一次見到了祁函,用什麽詞形容他好呢?驚為天人吧!非常的貼切,毫不誇張。他是臨床係全係第三名的成績考入學校的,傳統意義上的高,傳統意義上的帥,各種意義上的出眾。當然讀到這裏的人會覺的我是慣例性的杜撰,但是真的不是,那種小說中的人物真的存在,當然小說裏的男主角還要加上‘有錢’一個條件,他是不是象小說裏的男主角那樣想買飛機買飛機、想買火箭買火箭我是真的不知道,但是我保證他在其他方麵真的是非常優秀,而且我這篇是寫實小說,不誇張、你們懂得!
  至少到我入學之前的那一刻我還沒見過比他更優秀的。當然也可能是高中男生給我留下了太多的心裏陰影。
  我不想用詞句去描寫他的長相,那樣會框定大家的想象,但是我隻記得從他上台的那一刻我們那一排的女生都坐直了身體,兩眼放光,那一刻我深深的感覺到原來大家都是欲女啊!
  我無意打擊那些同係裏其他方麵優秀的男生,因為太多的優點集中在一個人身上,我想不注意他都難。但至少證明我確實是個正常的女人。
  祁函除了相貌、身高、體形、學習出眾之外,他鋼琴七級,會吹薩克斯,吉他彈的天下無敵至少我是這麽認為的,最讓人不能忍受的,他居然在高中體育方麵也一直在市區級比賽獲獎。我不知道他爸媽是怎麽做到優生優育的,但是他們做到了,是的、他們的確做到了。
  作為一個正常的女人,我跟其他一起入學的女生一樣都希望祁函能成為自己的男朋友。但是這個想法在很多人看來簡直就是做夢,但是我就是喜歡做夢你們能把我怎麽樣?有本事把我抓派出所去。
  很多女生的夢很快就醒了,她們紛紛落網到其他男生的手裏去體會他們的大學戀愛生活去了。
  各位觀眾,現在我要著重強調一句,標誌著我人生重大轉變的一個標誌性人物出現了,他叫石磊。他的出現實現我男人緣曆史上零的突破。他是第一個肯追我的人。石磊是大學裏分子生物學的博士研究生,很響的名頭吧?他說他對我是一見鍾情,當然我對他的感覺是,我又想死了。你們說我刻薄也好,說我挑三揀四也好,說我認不清自己形勢也好,我都承認,但是你們要讓我跟他好那是辦不到的。
  因為人和人相處是有底線的,石磊有個我最不能接受的底線,就是身高隻有一米五。真的一點都不多整好一米五,在此我得向身高不高的男生道歉,我真的不是對你們有偏見,但是從優生學角度考慮,一米五的確不在我的考慮範圍,我也是為國家和社會著想。
  石磊對於我的拒絕很生氣,他覺的我是完全的沒有眼光根本看不到他前程遠大,也許他是為了報複我也許他是跟誰都無所謂,他很快跟我同宿舍的另一個女生好了。我沒有告訴那個女生他曾經追過我被我拒絕了,因為我覺的那不是什麽光榮的事情。
  
  (3)風雲人物
  大家看到這個章節的題目的時候一定以為我要描寫祁函,其實不是,風雲人物其實指的是我。你們也不用立刻罵街或者急著換頻道去看其他言情小說,因為說實話我的歲數也不算小了,到這個年紀能當成一次風雲人物沒準也就是這麽一次,你們就算有點同情心的話也應該繼續看下去。
  我能榮登這個寶座要感謝石磊,他和我同宿舍的女生好了之後,經常有事沒事去我們宿舍坐坐,兩個人總是坐在那粘粘糊糊的,弄的我在宿舍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所以我隻好被逼著去了自習室,緣分天定用來形容我下麵的故事是很貼切的,那個自習室居然也是祁函固定常去的那個。
  我去自習室其實是為了找個安靜的地方看漫畫,我大學的入學成績是係裏的一百多名,幾次考試下來我很穩定的保持在一百多名。我想過了如果我想在大學裏爭個前十名,可能就算揪掉我另一半頭發也很難達到,所以我一定要穩穩的保持住我的一百多名。這間自習室裏幾乎都是女生,大家很安靜的看著書,寫著筆記。也許隻有我一個人是在看漫畫,我不想破壞這種安靜的氣氛,但是搞笑漫畫的意義就在於搞笑,忍住笑也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我幾乎算是坐在角落裏,強忍著低著頭抖著肩的笑。
  “這是新的嗎?”我聽到了一個問題。但是我沒去管他,因為我看的正入迷,哪有空回答問題。
  “這是新的吧?好像沒看過?”第二個問題又忽忽悠悠的飄過來,這聲音有點熟悉,可是當時的情緒有點不耐煩,覺的自己從宿舍出來躲清靜,跑到自習室看漫畫居然旁邊冒出個人來問一堆問題。
  我很鬱悶的抬眼看是誰,如果這時候拿相機給我來個十六連拍的話,我保證十六張照片全都是一個表情和姿勢,簡單的說就是傻了。還能為什麽傻?傻子都知道這個旁邊問我話的人就是祁函。我整張臉大概僵持了十六秒,然後眼睛開始活動起來,那些在學習的女生都有意無意的開始看我,那一刻我明白為什麽那個自習室全是女生了。
  我的腦子能活動了,我把漫畫合了起來放在了他的手裏:“送你。”做了這麽衝動的事情之後,我很想抽自己倆嘴巴。不是因為心疼那個漫畫,而是腦子裏閃現出無數小說情節,那些小說裏寫的灰姑娘不都是對完美男主角不屑一顧才贏得了真愛嗎。如果按小說裏的描寫,我現在根本不應該送他漫畫而是應該是指著他的鼻子說:“滾開”才對!又演錯戲碼了,那一刻我真的後悔。
  不過他沒要我的漫畫,他把漫畫還給我了:“你還沒看完呢,我自己去買就行。”然後他就低頭看書了。
  短暫的交流在二十個如狼似虎的女生目光下完成的,如果那些目光是飛刀我想我現在肯定是隻刺蝟。
  如果此時此刻你問祁函為什麽會喜歡我,其實我也不知道,而且就算你去問他本人,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但是事情就是發生了,你不服不行!怎麽啦?又想把我抓派出所去啦?
  也許是因為從那之後我幾乎每天都去那個自習室,而且幾乎都能碰到他,要考試的時候我帶正常的書,不考試的時候我帶漫畫書依然坐在那個位置抖著肩膀笑,他也隻固定坐他的位置。後來慢慢的他也會把漫畫書帶去看,看高興了也會忍著小聲的笑,時間久了我們會交換心得,然後開始交換漫畫。出新的了都會通知對方,而且再借給他看的時候他也不會拒絕了,他會跟我說:“我會很快還你的。”
  但是很快別的女生就發現了我的位置是跟他交流最方便的位置,所以有次我去晚的時候,我的固定位置沒有了。那時候我看出祁函很失望,也就是從那天開始我們又添毛病了,互相為對方占座。他的座其實不用我占,大家都下意識的給他留著,我的座是經常被占,不過他會很和善的求人家讓一下。基本他跟女生開口女生都不會拒絕他。
  我在祁函麵前做過一次很二的事情,幾乎能在我的感情史中排上前三的位置,當然我的感情史過於簡單犯二的事可能一共也沒有三件事。那是學校的文藝匯演,祁函在舞台上彈著吉他自彈自唱了一首《情書》,一首很老的情歌可是祁函賦予了它新的生命,從台下的人已經坐不住衝到了舞台跟前就能看出來,當然帶頭衝過去的有我一個。在一堆女生們熾熱的眼神中,祁函依然淡定的唱著歌。
  “等待著別人給幸福的人,往往過的都不怎麽幸福……”聽到這句的時候,我忍不住哭了,我覺的他簡直就是在為我唱歌,我從滿含熱淚到泣不成聲,鼻涕眼淚滿臉都是,一直到最後我成功的將擁擠在周圍花癡一般的女生們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我的身上。
  旁邊的女生問我到底怎麽了?那一刻我覺的自己太丟臉了,我隻能硬著頭皮大喊:“誰一直踩著我的腳啊!”
  可能是這件事情也給祁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為之後他是這麽跟我說的。他說他還沒給女生唱哭過,而且還哭的像我那樣。
  我們就這樣像小雨綿綿的相處了半年多,隻是心照不宣的一起上自習一起看漫畫有時候在食堂碰見了有可能坐在一起吃飯。直到有一天,又到了上自習的時間,我在往自習室走的路上遇到了祁函,我們倆決定超近路從小樹林直接穿過去到自習室,也許那時候天太黑而且我的眼神也不太好,所以走著走著不知道是不是踩到了一塊石頭一個踉蹌險些摔倒,祁函不愧是高中的時候運動員,到底眼疾手快,一下抓住了我的胳膊用力一帶,我借力轉移了重心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那是我們第一次有了身體上的接觸。
  你們要幹什麽?想去拿刀砍我了是不是?我告訴你們,為時尚早!
  迷離的小樹林,萌黑的夜晚,曖昧的氣氛,互相對望的眼神於是祁函控製不住的低頭吻了我。我發誓真的是他先吻的我,因為就算我想吻他我也夠不著。這一吻之後他完全陷入了不知所措的狀態,請注意是他不是我。他一直在給我道歉,說他不小心冒犯我了,然後還承諾一定會對我負責的。好啊,負責吧,一定要負責到底哦!
  用戶簽名我以為蝴蝶飛不過滄海是因為蝴蝶沒有勇氣,後來才發現,原來是滄海的那邊沒有了它要的等待!

  (4)出眾是有原因的
  從小樹林的初吻之後我們相愛了,然後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以情侶身份出現在大家麵前,那一刻這真的成了爆炸新聞,我也名正言順的成了風雲人物。
  很多年之後碰到了大學同學聚會的時候,還不時的有人我問當初是怎麽和祁函好上的究竟是誰先追的誰?我都會光明正大、心胸坦蕩的告訴他們,是祁函追的我。當然我說完這句話之後基本就不會再有人繼續問下麵的事了,留下的也隻是客套的微笑和後腦勺。
  我很負責任的說就算我們沒有誰追誰,隻是自然而然的好上了,也絕對不是謠傳中那樣說我把他彌煎(因為顯示不出來,但是這個詞很重要)了非逼他對我負責才最終好上的。如果看書的人裏真的有我的大學同學的話,我還是要再次強調:我沒有彌煎他!!
  和祁函真的好上了之後我才覺的他原來真的是現實存在的人,不是從漫畫和小說裏走出來的人物,因為小說裏的男性通常都描寫的很霸氣,遊刃於百花叢中,最終走向了三千弱水隻取一瓢的結果,以達到感人至深的教育目的: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祁函告訴我,我是他的第一個女朋友,他之前從來沒交過女朋友。他說他的父母不允許他交女朋友,他所有的中學時間都被學習和各種文體活動占滿了。如果這樣說我大概能理解他為什麽如此多才多藝,能這麽的與眾不同了。
  即使是大學交女朋友他父母也是不同意的,他父母為他所作的人生規劃是他一畢業就要去國外讀書,因為他的舅舅好像在美國的醫學界還算有點名氣,所以他有可能還會去國外繼續讀醫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心裏有點不痛快,鬧半天我隻是個意外啊。
  不管是意外也好,緣分也罷,這個事情都發生了。我就把他當做一次人生的曆練來看待,不然我的少女時代將會是多麽的平淡,沒準隻能用懷春的尼姑來定義了。
  大學的五年生活裏,算是甜甜蜜蜜小有波折吧,我從來不用擔心祁函會去招蜂引蝶,雖然他的各方麵條件一直在幹著這件事,但是他本身卻是很排斥的,非常的嚴於律己。
  即使是我們倆正式戀愛之後,那些認為我們其實隻是在表演鬧劇不開眼的女生們還是會偷偷的給他發短信或者寫情書。他都會當著我的麵給我看一眼然後把那些垃圾短息和紙張銷毀掉。以至於到後來我都有些煩了,告訴他不用請示領導了,要學會有一定的自主權,放開手腳大膽去刪嗎!
  祁函對於這些示愛的短信和信件其實是很排斥的,由於他父母的明令禁止,所以這些東西在他腦子裏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反對、不允許。於是乎對於那些赤裸裸的表白,他已經養成習慣性的拒絕,他根本也不會去過腦子想那些女生漂不漂亮?優不優秀?在他的印象裏,我是唯一一個沒有直接跟他表白的女生,所以我不在禁止的範圍內,所以我們相愛了。
  讀到這的人可能有些人會說早知道我也不表白了,我也帶本漫畫坐他身邊玩曖昧去。而我要說的是:哪有那麽多早知道啊?我要什麽事都早知道,沒準我現在是國際巨星,世界首富,國家第一個女元首也說不定呢。而且如果我早知道他會出國讀書,我可能開始就不會去談這個戀愛!
  
  (5)將要麵對的分離
  剛考上醫學院的時候,我對於醫學院一定要讀五年才能畢業頗為不滿,想著我的高中同學都已經畢業了,而我還要在學校裏繼續啃書本還要多交一年學費才能拿到畢業證好像比他們虧了許多。但是到快畢業的時候,我深深的體會到大學時光怎麽會如此的短暫呢?因為我隱隱約約的意識到祁函就要離開我了。
  其實從大四的時候,我就已經感覺到了這一點,所有的同學都開始忙碌著製作簡曆,開始聯絡有可能接收的單位。祁函也在製作,全英文的發向國外的大學那個他準備要去的地方。他通常不會當著我的麵做這些事情,他怕會把兩人之間的氣氛弄的不愉快。但是其實我什麽都知道,我隻是不說,我不想說!如果說了我可能會哭,那樣我就把自己變成了一個黏黏糊糊的女人,跟我從初中以來就已經是事業型女人本質不符。
  我們第一次談到這個問題大概是畢業前三個月。
  “跟我一起去美國讀書好不好?”
  我抬頭看著他,他提出的這個新概念我從來都沒想過,此刻這個問題甩給了我,我沒法直接給他肯定或者否定的答案。但是我準備考慮一下。
  “我的申請下來了。”晴天霹靂,我知道他的日程表上已經排上了出發的時間,他隻是想確定他是一個人走還是兩個人一起走。
  “其實,我已經自作主張的為你在申請學校了。”
  “是嗎?”我有些驚奇,他居然背著我幹這種事,好像我必定要跟他走一樣。
  “那有消息嗎?”
  他搖了搖頭。
  哼,意料之中,我就知道美國幹不出讓我意料之外的事。
  回家之後,我真的認真考慮了,甚至提升到家庭會議上麵,家庭會議上我爸正看著報紙,我媽正織著毛衣,我則很認真的跟他們展開了討論。
  “你們覺的我去美國讀書怎麽樣?”
  “好啊。”我媽給了積極肯定的鼓勵,我爸毫不關心依然在看他的報紙。
  “那你去美國讀什麽啊?還讀醫科嗎?找好學校了嗎?”一連串的問題我覺的我頭像是被個大錘猛敲了三下。
  我搖著頭。我媽像泄了氣的皮球靠在沙發上繼續織毛衣了。
  “你要是真知道你去美國幹什麽?我們就支持你,什麽都不知道跑去幹嗎去啊?學英語去啊?”老爸依然看著報紙,不過說的話卻一字不落的都傳到我耳朵裏。
  學英語倒是個不錯的理由,但我心裏知道我不是為了學英語,我是為了祁函為了我的初戀。我去那能幹什麽我自己也不知道,因為我不像祁函那樣那麽向往去國外學習,而且一切都是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並且順利的得到了錄取。
  我突然意識到如果我離開了這裏,跟著祁函走了,可能從此米露露這個人就消失了,我的身份可能隻是祁函的陪讀,也許混好了是祁太太,可是如果混不好呢?他到美國了我想他爸媽不會再限製他談戀愛了吧,那麽多金發碧眼的洋妞,說露哪就敢露哪的,我可弄不過。
  真不是我沒自信,我是不想把我出國的寶全押在他一個人身上。想到這我想我知道我會做什麽樣的決定了。讓我沒想到的是,當我告訴他我的決定的時候祁函哭了。
  還是那個曖昧的小樹林,祁函哭著求我,讓我再好好想想,認真的想想,為什麽不能跟他一起走,他真想不通。我當時快被嚇死了,我四周觀望著,還好四下沒人,要不別人還以為我把他怎麽樣了呢。
  最後我終於忍不住跟他說,“好啊,既然你這麽舍不得那你別走了,留下來吧,你這樣的人在國內也會很受器重的。”那一刻他終於沉默了。他不會為了我留下來我們都知道,但是我說出這句的話的時候他也徹底知道我不會跟他走了。
  用戶簽名我以為蝴蝶飛不過滄海是因為蝴蝶沒有勇氣,後來才發現,原來是滄海的那邊沒有了它要的等待!

  (6)彼此的獻身
  下這個決心其實並不艱難,這其實也是我一直期盼的事情,因為畢業之後我將步入我23歲的高齡,而我的男朋友也即將離我遠去。而我依然是個那什麽女,這對於現代文明發展到今天這步簡直是不可想象。我絕對不能是那什麽女了,因為很可能隨著我年齡的增長還會被別人在這個名詞之前加上一個老字,以作為某種變態女性的象征,想到這個我的頭都快炸了。
  畢業前的一個月,所有的考試和論文答辯都結束了。大家都等待著畢業典禮然後告別母校。
  某個周末下午,我們倆都沒回家,宿舍裏沒有人,有的人回家了有的人出去玩了,總之天時地利人和都很適合。我們倆坐在床上,他摟著我一起看一本漫畫,我襯他看的很專注的時候,深深的吻了他。於是祁函得到了暗示,他知道我想讓他做什麽。
  如果不是這件事情,我真的體會不到我們國家的性早期教育怎麽會如此的落後,劇情是激情澎湃的開始,可是上演到中間出現了問題。可能是我太緊張,全身僵硬到快要抽筋了,也許他比我還緊張,他一碰到我某個部位準備進入的時候,我就會忍不住喊:“哎呦!不行,不行,不行,疼,疼,疼。”於是他就會緊張的離開我問我到底是哪疼。以我們的專業知識,我肯定那不是傳說中的什麽膜,因為我覺的他好像根本就沒有進去,但是他究竟碰到我哪了,我也不知道。
  整整半個小時,事情總是在邊緣徘徊著,我們倆急的滿頭大汗。本來挺浪漫一件事結果變成了自己跟自己賭氣,兩個人說的話都變成了:“我還就不信今天還幹不成這事了?”
  於是我們從抽屜裏拿出了人體解剖學,翻到了女性盆腔部分開始研究,究竟是碰到了哪,讓我大叫不止。從原本的情色大戲最後被我們倆演成了Discovery,要說我們倆這演技跨度也夠大的。對照著科學書籍裏圖表也沒找出,我長了哪個多餘的部分,所以他跟我說:“要不你忍耐一下,可能一下就好。”我咬著牙看著他堅定的點點頭。
  這次我是抱了誓死的決心的,祁函也是,他說:不成功則成仁。就在他準備進去的那一刻,他居然沒忍住釋放了。那一刻我知道,今天不會成功了。這讓祁函很沮喪他一直跟我說:“你說我不會有什麽問題吧?我不會年輕輕的就早泄吧?”
  “不會。”我很肯定的鼓勵他。“我們之前四十分鍾你都很堅強的,而且在研究解剖書的時候你都堅強著呢。到這個時候才泄,你哪會是有問題啊,你簡直是超人。”聽了我的鼓勵之後,他感覺好了很多,於是我們不在執著在這件事情上,手拉著手出去吃飯了。
  之後我也想過要再去嚐試,但是苦於一直沒有機會而且該死的大姨媽前來拜訪。祁函突然接到了美國的通知,說外籍學生要提前十天入學,於是他在很慌張的情況下,連畢業證都沒來得及領,買了機票踏上了他的美國求學之旅。記憶裏我們幾乎都沒正式告別,隻是在某個下午約在路上見了一麵,說以後隻能靠MSN了。然後他就匆匆的趕去大使館辦手續去了。
  他走的那天我沒去機場送他,你們肯定在說我真小心眼。是啊,我就小心眼,抓我去派出所啊!
  我猜想他不會回來了,所以我不想讓他對我的最後印象是哭哭啼啼的。他走那天我幹了件歇斯底裏的事情,我爬到了我們小區最高的塔樓頂層平台望了一上午天。後來我爸媽發現我不在家而在旁邊高樓頂端的時候嚇壞了,他們想我肯定是遇到了想不開的事情。其實我隻是在想他大概11點飛機起飛,也許我站在這裏飛機路過的時候他能看見我。
  可是望了半天,別說飛機,連鳥都沒看見一隻。當我肚子很餓的時候我朝天大喊了一句:“祁函,你給我記住,是老娘不要你的!”這種自我安慰的喊話,終於讓我心裏舒坦了許多,於是我下了樓回家多吃了兩碗米飯。
  
  (7)初踏社會
  前麵的敘述是對我幼稚初戀的簡單描寫,人生中的小曆練。就好像正式婚宴前先上的一盤瓜子讓大家先嗑著。因為從這一刻開始我的人生將掀起新的篇章。
  年輕人最明顯的標誌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剛上大學的時候自己把自己定義為天之驕子,同學們湊在一起最喜歡幹的事就是扯淡,誰最能扯誰就是NO.1。
  從開始找工作的那天起,我每天都能保持清醒狀態,而且越來越清醒了,因為總是被人澆涼水,一瓢一瓢的一點都不帶省的。
  輕敲開人事科的門,卻步進去,人事科的辦事人員一抬眼看你就會立刻說:“博士生還是研究生?”
  “本科生。”什麽時候我覺的這個名頭都難以啟齒了呢。
  “哦,博士生這邊研究生放那邊,本科生的放門那邊。”
  我一看博士生研究生的從地麵壘到桌子那麽高,我再轉身一看門口好家夥一人多高,我想放上去還真困難。那一刻我的心真的疼,很疼,這得浪費多少紙啊!
  “老師,您這簡曆堆的太高了,不小心會碰倒,很危險。我幫你把它碼放成兩落吧。”
  “好啊,小孩還挺有眼力勁。”其實真不是,我真放不上去。
  畢業前找工作那陣,我真的跑了無數家醫院,我想看看靠自己的能力能不能找到工作,可是投出去的簡曆如石沉大海一般毫無音信。我的應聘條件也一降再降,可是在北京這種城市,和你競爭的可不是本市的人,而是全國的畢業生們。當我真正的意識到情況危機性的時候,我隻能回家搬救兵了。
  寫到這你們不會去人肉搜索我吧?說我托關係走後門。不要啊,我很怕,但是現實就是這樣,這算是社會給我上的第一課,讓我認識到了我們真的是一個人口眾多的國家。我一直相信我能當個好醫生,隻是需要個機會而已,我也知道門旁邊堆放的那些成百上千的簡曆裏,人和人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區別,我不相信誰會比我,或者我會比誰強出多少倍,大家都是在找個機會。
  而且到了現在,我工作五年時間裏,雖然我不是什麽絕世神醫,再世華佗之類的,但我也敢拍著良心說,我絕對是個負責任的醫生。
  最終我進了一家三級甲等醫院,我真的感謝天,感謝地,感謝父母,感謝恩師們感謝全國人民。感恩的心,感謝有你……很好知道感恩了,證明我成長了。
  我確定了工作之後跟祁函用MSN聯係過一陣,每次問他在幹嗎,他回答都是學習要不就是在幫導師做事。我腦子中仿佛出現了,祁函拎著大包小包一進導師的門,他的導師忽然轉頭說:“祁函來了,讓那些騾子、馬啊的都休了吧。”後來我才確定,他居然去讀的是美國的哈菩薩還是哈金剛的什麽學校,哼美國破學校的名字我提都不愛提,他這個民族的叛徒。再之後他似乎越來越忙了,我再問他的時候,他會回答:“累!”他問我的時候,我回答他:“更累!”廢話我當然更累,美國才多少人,中國多少人呢!
  本科生是沒固定研究方向的,不像博士生或者研究生,有可能是學肝膽外科有可能是腦外科等等。我們學的是大雜燴科,所以當住院醫的時候,我們要所有科室輪轉一年,然後在由這些科室來挑他們認為表現還不錯的人。
  當我下到臨床第一線的時候,我才知道了什麽是窘狀,除了基礎醫學的理論,你會發現你在課本裏學的跟現實真的相去甚遠,因為患者是有生命的個體,有感情有動作,你永遠不能真的去左右他們實際要做的事情,更不可能按書本的知識去硬按在他們身上,隻能靠自己的能力去引導,而作為新的醫生我的這種引導能力幾乎為零。

  (8)師姐羅惠
  剛見到羅惠的時候,我根本不認識她,是她先認出的我。
  “我認識你,你不就是那個叫祁函的女朋友嗎。”對於這個名頭我不是很滿意,要說我也是在戶籍所裏有備案的人,正經有名有姓,怎麽在江湖上就變成了祁函的女朋友了呢。
  “我叫米露露。”
  “哦,我是你師姐,我叫羅惠,你們剛入學那年,我大四,我在這工作三年了。”
  師姐這兩個字,讓我聽的很開心,剛輪轉的第一個科室就碰到了熟人,這真是上天對我的眷顧啊。
  羅惠看著還算和善,除了皮膚有點黑,身材比較壯碩之外,五官倒是很清秀,隻是臉上明顯冒出的幾粒紅色痘痘十分的搶眼,總是忍不住吸引你的目光去看那痘痘幾眼。
  “你男朋友呢?”我知道這個問題會很快出現,但是快的還是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恩……出國了。”
  “他把你甩了?!”羅惠帶著一臉的憤怒麵容,似乎要為我出頭一樣。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又從新審視了這個女人,這女人簡直長的奇醜無比,皮膚比張飛還黑,身材比張飛還壯,簡直就是女張飛,說話怎麽能這麽二呢?你還敢再二點嗎?我心裏咒罵著。
  “沒有,我把他甩了。”我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啊?”羅惠覺的自己好像沒聽清我究竟說了什麽:“為什麽?”
  “我這人生平最恨崇洋媚外的,削尖了腦袋往國外鑽的人我理都不愛理,那些漢奸走狗賣國賊我見一個殺一個,我要作有氣節的中國人!所以我把他甩了!”靠,我太佩服我自己了,我都說了些什麽啊。
  羅惠癡癡的看了我半天,然後拍著我的肩膀說:“好樣的!”
  我輪轉的第一個科室是內分泌科,跟我一起來的人都說我很幸運,因為這個科室基本屬於慢性病較多,突發急症的病人較少,他們說這樣很好,我可以循序漸進的去體會我的角色,而不像他們每天都想拿頭去撞牆。
  羅惠對自己的業務很熟悉,從她說的每一句話我就能感覺出來,其實她的人也很好,她會從怎麽作第一年住院醫的經驗談起。而且她說話跟炒蹦豆一樣,一說起來你基本插不上嘴。
  “醫院的宗旨是一切以病人為主,是得以病人為主,但不是一切,因為有些人並不了解你的工作但是他想讓你的行事都要按他的意見來,那是不可能的!你做的每個決定都是要擔責任和風險,也許你當時你讓他高興了,可是他很可能轉過天來就不高興了然後會對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一概不承認。所以診療程序必須嚴格執行,不管他是罵街也好滿地打滾也好。但是這是對於非急症患者,因為他要是能有空罵街和滿地打滾基本上一時半會不會掛掉,但是對於急症患者所有的工作都是為了要保住他的命,所以能判斷出患者會不會馬上要掛,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無數血的教訓啊。”說到在這羅惠作了很嚴肅的表情。“有拿不準的問題一定要請示你的上級大夫,記住是一定,絕對不可以私自作決定,一旦你私自做了決定,那所有的問題你抗。OK?”
  聽著羅惠的口氣,我覺的她不像一個醫生,倒象個黑社會的大姐頭。
  “對常用的藥品要非常了解,必須了解,要很深入的了解,要了解到底。”羅惠一直在跟我強調了解的話,弄的我到很不了解。
  “怎麽叫深入了解?”
  “對藥品的顏色、性狀、口感、劑量、生產日期、廠商資質、反應原理、反應條件、半衰期時間、中間產物以及中間產物可能的影響、作用的影響因素、副作用、副作用可能的時間長短……以及對後代和環境可能產生的影響。”
  “等等等……有必要這樣嗎?這有點過吧?這得需要記多少東西啊?不是有那醫藥手冊嗎?我按那上麵記不行嗎?”
  羅惠憋著嘴看著我搖著頭:“這也是有教訓的。”
  “切忌以貌取人,也是十分必要的。咱們醫院門診量成百上千,病房周轉率非常的快,這些人裏不乏藏龍臥虎之人,我剛當第一年住院醫的時候,就碰到過,八十多歲老頭,穿的破灰布褂子,柱著拐杖伸手都哆哆嗦嗦的。他來找主任,主任不在出去了,當時隻有我在辦公室裏,他拿個藥品說明問我注意事項,我當時想這點小事還不好解決嗎?那老大爺越問越深,到最後問我第二部的催化酶,我這論文答辯都沒回答這麽多問題。愣回答了老頭一個多小時,我真急了汗都下來了,我跟他說‘您問這麽多沒用,我跟您說你也不懂。’結果老人家用他哆嗦的手從上衣兜裏掏出一個小紅本,我一看:院士!緊接著我就遭到了蔑視,然後是同事們的鄙視,說我跟院士討論問題居然說人家不懂,然後我就被冠上了莫須有的業務不精的罪名,從那一刻起我發誓要從新做人,老娘可以被問倒第一次,但絕不能被問倒第二次!”
  羅惠自稱老娘的時候,我覺的我可以跟她做朋友而且還是很好的那種。
  
  (9)相處之道
  “在醫院裏的人際關係,嗯……很微妙。”一連串的炒蹦豆之後,終於有讓她思索的用詞了。“嗯,這個詞很準確。”羅惠做了自我肯定。
  “關於對上級領導的態度,我不說我想你也應該自己會知道,關於同事之間的相處,你慢慢體會吧,我要跟你說的是大方向。大方向就是雖然醫院這些人都標榜自己是高知份子,表麵很清高的樣子,其實咱們都是俗人,所以在這個複雜的環境裏要盡量避免出緋聞,因為閑話傳的快著呢,你想象不到的快,可能是因為醫院有交班製度吧,總之八卦也都會被交下去,而且越傳越走樣,比學校的時候還快。到時候你有可能很快紅,你也有可能很快死。”
  她怎麽就覺的我是會出緋聞的那個呢?我聽著羅惠的敘述,覺得她心裏肯定給我下了某種定義。算了誰讓我當過風雲人物呢,我們這種人到達的高度是一般人不能理解的,我不跟她一般見識,嗯嗯。
  “關於我們跟護士的關係,用什麽詞好呢?糾結吧!這個詞比較合適,我們又合作又對立,我這是私下跟你說,這個觀點你可千萬別說出去。有些時候有些人他們的經驗比醫生還豐富,所以如果你下錯醫囑哪怕是小小的錯都會被他們發現,然後她們就會在背後嘲笑你是傻子。所以你一定要對護士表現出應有的尊重,哪怕隻是表麵上的,這樣你的工作會省事很多。很多年輕的新醫生不知道這點,以為到了醫院護士是讓他們使喚的,呼來喝去,所以那些人就會是首先被教育的,被護士教育。”說到這羅惠抬眼看了下,然後小聲的跟我說:“教育你的人來了。”
  季潔是科裏的老護士了,三十多歲,可是工作已經快二十年了。她最常說的口頭語是:“我眼裏不揉沙子。”是啊,現在也許我在她眼裏就是一顆大沙子。
  “米大夫,你這化驗單怎麽開的,這勾畫的不上不下的,你到底是要給病人檢查什麽?還有醫囑上用藥的那小數點也點的太不清楚了,我可不敢亂給病人亂點,出了事我可負不了責。你也別怪我多事,我就是眼裏不揉沙子。”
  我點頭哈腰帶陪笑,然後不停的作著自我批評:“對對對,您說的是,我下次一定把小數點點好,把化驗單上的勾勾到位,不給您工作添麻煩。”季潔對我達到了教育的目的很滿意的走了。我看著她的背影,奇怪的問羅惠:“難道是我什麽時候不尊重她了?我怎麽沒印象啊?”
  “不是,她是代表,護士的代表,讓你試試水溫。因為她資曆老,什麽都不怕。你表現的不錯嗎?聰明人有前途!”羅惠對我剛才的表現非常的滿意。
  “放心吧,我想她不會輕易找你麻煩了,沒準她開心了還會幫你開化驗單呢,你隻需要蓋章蓋章蓋章。”
  原來一個滿懷理想的年輕人進入社會要麵對這麽對問題啊,我的心開始不安起來,忽然懷疑自己會不會有能力處理這麽多需要謹慎處理的問題。此刻我很佩服羅惠,因為她不僅在直麵這些事情還在深刻的總結這些事情。並且毫無保留的傳授給了我,至少能讓我少走點彎路或者少碰幾次釘子。
  
  (10)不眠之夜
  “你知道羅大夫的外號叫什麽嗎?”季潔轉著筆饒有興致的問著我。
  我看著她搖了搖頭。
  “不眠女神!”季潔說出這個封號的時候,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象是在說江湖上某種可怕的事情。
  “什麽意思?”
  “就是你跟她值夜班永遠別想睡覺。”說完季潔拍了拍我的肩膀接著歎了口氣。“反正我們護士是無所謂啊,我們是大小夜本來就就不能睡覺。不過你……也挺好可以培養自己調節生物鍾的能力,加油啊!”
  季潔的話一點都不像在安慰我,倒像是某種恐嚇。是啊,跟帶教的醫生一起值夜班也是我要修行的事情之一,而且我即將迎來我的第一個夜班。現在我大概能知道羅惠臉上的包為什麽總也下不去了,而且還一茬一茬的總在換新的。
  值班是從早上八點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八點,處理完手上的工作之後就可以回家睡覺了,然後第三天接著來上班。
  白天的工作進行的很順利,我並沒有什麽異常的感覺。羅惠也一臉輕鬆的樣子。不過吃晚飯的時候我突然覺的她的飯量增加了一倍,還一直跟我說讓我也多吃點。大有如臨大敵之勢!
  晚上的病房讓我有種異常的興奮感,因為大大小小的領導都走了,醫生值班室裏隻有我和羅惠,護士站裏兩個護士小聲聊著天,樓道裏有幾個患者在來回走動聽著廣播,偶爾有幾個護工出出進進,這一刻,我仿佛感覺坐了這裏的第二把交椅。
  羅惠抱著厚厚的一摞病例走了進來,‘哐’的一聲都落在了我的麵前。
  “今天收了三個,明天要出院四個。你下麵要幹的事情,你地明白?”是的我很明白,我能幹什麽,幫她寫這些文學創作唄。
  羅惠去衝了一杯濃濃的咖啡,然後問我要不要,我搖了搖頭:“不行,喝咖啡我睡不著覺,喝多了手還抖。”
  她噗哧的笑了出來,“嗯,很好,對夜晚充滿了幻想,有幻想很好,希望我不會讓你失望。”
  羅惠一坐下來就開始不停的寫醫囑,然後給醫技科室打電話追著她沒回來的檢查結果。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手頭的工作似乎都完成的差不多了。
  羅惠忽然站了起來,開始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今天好奇怪啊,怎麽這麽平靜呢?怎麽病房裏的人也沒有個谘詢的?”羅惠顯的很不安,邊走邊搓著手。我看著她的樣子覺的她簡直是神經過敏,平靜點還不好啊。
  鍾表的指針緩慢的接近了十二點,我基本已經處於迷離狀態了,上眼皮和下眼皮在打著架,一直坐在桌子旁做著點頭運動。
  “師姐,這都快十二點了,能睡覺了嗎?”
  “再等等,再等等。”羅惠被我的催促弄的異常不安。
  我感覺她像是在故意等時間一樣,指針慢慢的指向了一點,我已經趴在辦公桌上進入了淺睡眠狀態。
  羅惠一臉興奮的推醒了我,“哎!進屋睡吧,你真是我的幸運星。跟你值班難道把我的命運都改變了?”然後忍不住哈哈樂了起來。“走睡覺去。”
  我已經不在乎她叫我什麽星了,終於得到了可以躺下來的許可。我閉著眼睛跟著她走進了休息室。
  我很快進入了夢鄉,因為我好像還從來沒十二點之後睡過覺。開心的做著夢,夢見我正在敲著鼓,鼓聲越來越急越來越響,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現羅惠已經穿著白大衣走出門外了,她邊走邊喊:“米露露起來,有情況。”
  一定是個夢,我這麽跟自己說,然後繼續的睡了過去。
  “米露露!!!”師姐響徹雲霄的咆哮聲。
  我騰的坐了起來,那一刻我覺的我的心髒病快要犯了。心跳加快了無數倍,頭暈眼花,可能起的太猛了沒準低血糖了也說不定。我意識到了這不是夢,是真的有情況,我慌張的爬下床,抓起了白大衣,趿拉著鞋小跑著跟了出去,緊張到連白大衣的扣子都係錯了。我走出休息室一看,一點二十怎麽才睡了二十分鍾啊。
  羅惠邊走邊念叨著:“值夜班永遠不要抱踏實睡覺的希望,不然被叫起來會異常痛苦,腦子裏要上個鬧表,把護士的敲門聲當成鬧鈴,聽到後要馬上起來。”
  我拿著個小本跟在她的屁股後麵一直在記東西,說實話那時候我腦子還是睡眠狀態,我根本不知道要記什麽,隻是盡量把她說的話都記下來。
  之後我在翻看小本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寫著:護士的敲門=鬧鍾,特征,咚咚咚會逐漸加急,必須起來!
  在樓道裏站了幾分鍾,電梯門開了,急診的護士推上來一張搶救床。護士邊走邊做著敘述:李秀英73歲,糖尿病史血壓60-90,脈搏56-65,血糖急查高出上限大於22,尿酮體3個+……
  “剛才已經打過電話了,收到哪床?今天急診忙死了,病人多的都快躺到地上去了。”護士邊推著病床邊抱怨著。“15床!”
  羅惠點著頭,我則不停的做著筆記,覺的自己終於開始清醒了。
  被送上來的大媽緊閉著雙眼,好像進入了迷離狀態,跟在後麵的是兩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女,衣服穿的歪七扭八的,一臉的倦容和焦急的神情。
  病人被安置好後,羅惠立刻進行著相應的檢查,病人的家屬則站在角落裏看著我們,回答著羅惠的每一句問話。
  此刻我覺的她就像一個正在下著命令的女皇,我則是準備去執行的小太監。
  “尿,電解質,生化全項,心電圖,血壓監測,血氣,靜點胰島素……”一切都在控製和掌握之中,我馬不停蹄的站在護士站寫著要用東西。
  “不用想著睡覺了,酮症酸中毒,要把酮體糾正為陰性,血糖在控製範圍內。每小時檢查一次,隨時調藥。我估計大概要到七點左右,還有把明天的化驗單和檢查開到十二床,明天十二床會出院,把她調到我管的床上去。”
  我有點不太理解為什麽這麽麻煩,羅惠看著我:“你值夜班把患者收到別人床上是不道德的行為!”
  “哦。”我低著頭繼續寫著第二天要用的東西:“你考慮的還真周到啊。”
  “這是規矩!”羅惠補充著。
  手頭上還有零七八碎的工作沒有幹完,突然電話響了,護士接起了電話然後交到了羅惠手中。那一刻我看到羅惠的臉僵硬到無法形容的狀態。她掛了電話目無表情的看著我:“又來一個。”
  “酮症?”我覺的也有點難以接受。
  她看著我繼續目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突然她拿起手裏的病例夾猛K著自己的頭,用力到我都替她感到疼了。然後仰天叫了一聲:“走,跟老娘收病人去!”我被她突然黑社會上身的氣息嚇了一跳,可是護士站的護士就象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幹著她的活,看來她對眼前的一切早就見怪不怪了。

  (11)我證明她不是黑社會
  “啊!”撕心裂肺的狂叫,早晨我拿著鏡子看著我眉心中間拱出的紅紅的大包痛苦異常。
  “恭喜啊!開天眼了,女二郎神!”季潔剛好走了進來,看著我的大包無情的調侃著我,氣的我把鏡子狠狠的摔在了桌上,羅惠正趴在辦公桌上打著呼嚕。
  “把她叫起來吧,我剛才看見主任可要來了。”
  我趕忙推了羅惠一把,羅惠驚醒了過來,眯著眼睛看著我:“血糖多少了?”
  “主任要來了。”我回答著她,因為在她睡著之前我剛告訴過她數值,我猜她這隻是應激反應並不是真的要問血糖。
  “哦。”然後羅惠又一頭栽下去繼續睡覺,看來主任要來這句話都不能恫嚇住她了。
  夜班之後等我跟羅惠再次再醫院相見的時候,除了她臉上的包再次換了一茬新的,她的精神狀態也完全恢複到夜班之前了,整個人顯的精神抖擻的。可是我仍然頂著我的天眼,依然掛著國寶黑眼圈垂頭喪氣的樣子。
  “你怎麽了?病了?”羅惠看著我好奇的問著。
  “沒有啊,受內傷了。”我懶懶的回答著。
  “哪個武林高手把你震傷的啊?”
  “你啊!還有你的獨門夜班,整死人不償命。”
  “一個夜班你就這樣了?內力不行啊,明顯缺練。”我勉強的向她擠出了笑容。
  李秀英恢複了意識之後,血糖走向通常十分的怪異,讓我琢磨不透,我還專門為她製定了血糖圖表,心想沒準能當個課題研究研究。直到護工告訴我,李秀英通常會在查完房或者吃完藥之後,在屋子裏偷吃薩琪瑪。我覺的我的肺快要讓她氣炸了,不行我得找她談談,這簡直是在開玩笑。
  我小心翼翼的走進了房間,李秀英正靠在床上閉目養神。
  “李阿姨。”我想這種稱呼可能讓她感覺親切一些。李秀英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著我:“米大夫啊,有事嗎?”
  “您最近感覺怎麽樣啊?”
  “我這兩天還好,有時候也有點難受,一陣一陣的。”
  “李阿姨,您前天晚上來的時候真的特別嚴重,您可要注意你的身體,注意飲食,千萬得控製糖的攝入量,您必須得重視,您不會手頭還放著什麽甜食吧。”
  “沒有,沒有!謝謝你啊,米大夫。我會注意的。”過多的話我也無法多說了,隻能退了出來。但是下午監測血糖的時候,李秀英的血糖又再次出現了怪異的數值,那時候我知道她根本沒有聽我的勸告。
  我把這個事情告訴了羅惠,羅惠剛聽到的時候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開始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然後大踏步的衝了出去,她一邊走一邊挽著袖子,那表情嚇人急了,如果給她手裏再握個武器,我保證所有人都會以為她是去砍人的。兩個袖子已經都挽到了手肘之上,於是她開始解著她白大衣的扣子,我在後麵急追著她,小聲的喊著:“師姐、師姐、冷靜,冷靜。”
  她此刻黑羅刹般的樣子實在嚇人,我眼前仿佛看見了她一衝進李秀英的屋子就會猛的將白大衣一撕露出她胳膊上的左青龍右白虎來。(當然她沒有,要有她肯定露)羅惠猛的推門走了進去,說來也巧李秀英真的正在拿著一塊點心大口的吃著。她看見羅惠衝了進來,猛的將點心扔在了地上。
  羅惠衝到李秀英床前雙手插著腰:“你想要幹什麽啊?”
  李秀英很委屈的看著她,小聲的說著:“我沒幹什麽啊。”
  “您要說您不想活了,您早說,弄點什麽砒霜吃比這來的快,我也省的跟您這費勁著急的,您家人大半夜把您送來也沒告訴我說您不想活了啊,我們這轉身出去,您自己在屋子裏吃點心,成心是吧?豁著命在這搗亂?點心呢?交出來!”
  李秀英被羅惠的話說的眼裏轉著眼淚,我則站在門口滿臉流著汗水,完蛋了完蛋了,羅惠肯定要被投訴了估計還要捎帶上我,因為是我通風報信的,我擋著門口想替羅惠把風,因為此刻羅惠的態度要是李秀英的家人進來肯定會打她一頓。
  “幹什麽啊?哭什麽啊?我說錯你了?別裝可憐了把點心交出來。”羅惠依然如黑羅刹般一步不讓。李秀英掛著眼淚開了床頭櫃,從最下麵拿出了一包薩琪瑪,就省兩塊了。
  “沒少吃啊,一天吃一大包!還有沒有啦?都交出來,別再讓我發現啊。”李秀英搖了搖頭。
  “你要是再偷吃這些東西,下次最好別來我們醫院,來了也千萬別落我手裏。”大姐頭教育完人,狠狠的摔門走了出去。我則尷尬的朝李阿姨笑了笑一溜煙的跑了。
  完蛋了,完蛋了,肯定要被投訴了,我心裏一直默念著。羅惠則根本不在乎,但是她還是很生氣,一進辦公室就把薩琪瑪狠狠的扔到垃圾桶裏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他奶奶的氣死我了。”
  在此,我向各位讀者保證,羅惠絕對不是一個滿口髒話的黑社會,其實她很少說髒話,大多數時候她還是個有修養的女醫生。
  不過從此之後李秀英的血糖終於按著治療出現了應有的數值,不會再冒出奇怪的數據了。而且她也沒去投訴羅惠,更讓我奇怪的是,她出院的時候還特意跑去醫生辦公室對她表示了感謝。臨出門的時候她看我一眼笑著對我說:“謝謝你啊,小同學。”我看著她的背影小聲的嘀咕著:“我不是同學,我是個大夫!

  (12)不一樣的風雲人物
  離開內分泌科的時候,也標誌著我和羅惠真正成了好朋友,因為就算我們分開了,也會時常約在一起逛街,聊天,我發現我們其實很象的人,都是女人、都學醫、一個學校畢業、嘴一樣的損(我比她損)、脾氣一樣的火爆(她比我火爆)、除了我們打死也不承認互相長的象之外(因為我們真的長的不象,而且也絕對不想象),我們都曾經幹過一件犀利的事情,就是都把自己的男友給‘甩’了。當然羅惠可能沒有我甩的這麽有民族自尊感,她的男友是江蘇人,由於畢業了沒能留在北京工作,所以隨著時間的推移就慢慢的變的杳無音信了。兩個寂寞又沒有男友的女人湊在一起簡直一拍即合。
  我剛見到景奕的時候,對他印象很不好,慢慢的對他的印象就更不好了,再後來我簡直對他是深惡痛疾。當然這些是我的私人看法,也隻包括對他的個人問題的看法,不包括對他的工作。
  我第一天剛進到肝膽外科並沒有見到他,因為聽說他下夜班走了。總之並沒有打過照麵。第二天,我站在護士站寫著醫囑,護士們都在忙著配藥,忽然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你是新輪轉過來的?”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我心裏突然冒出一百個不痛快,這是誰啊,我跟你很熟嗎?
  抬眼一看,一個高大帥氣的男醫生正看著我笑,當然了作為一個正常的女人,此刻,我的怒氣消了一半。我朝他笑了下:“是啊,昨天剛轉過來。”
  “那你要加油嘍!有問題可以問我,我會好好照顧你的。”說完他順手又捏了下我的手,然後轉身走了,轉身的那一刻還不忘對我挑逗的笑了下。電伏至少一萬八,還好本姑娘閃的快,要不早被電死了。我不禁對他最後的笑打了個寒顫,這笑也太自戀了吧。
  景奕很招女人喜歡,我很快就感覺出來了,因為他一出現護士們都跟打了腎上腺素一樣(強心針,能讓心跳暫停的人恢複心跳)各個精神抖擻。女醫生們看見他也都變的興奮不已,隻是肝膽外科女醫生很少,除了一個五十多歲的教授外,還省一個那就是我,不過我要說,我是症狀最輕的那個,因為咱好歹也當過風雲人物是見過大場麵的。
  聽說景奕在他們學校的時候也是風雲人物,當過學生會主席,校籃球隊隊長,他的確很會打籃球,醫院的籃球賽,他代表科室贏得了冠軍,那些比賽簡直就是他的個人秀。小組賽的時候他們輸了一場,於是他代表全隊向科室作了檢討,說他對不起科室,對不起大家對他的信任。那一刻我覺得他假透了!!
  我從討厭他到非常討厭他是有原因的。從我到了肝膽外科之外,我發現我的工作時間一再的延長,因為我發現所有外科的男醫生他們的文化素質都很低,全都不愛寫字,所有人讓我幫他們寫,而且理由幾乎全都是:我的字不好看。俗話說,每個成功男人的背後都有個女人,對於我來說每個成功做手術男人的背後都有我!!好啊,來吧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所有成功的手術過程基本上都差不多,如果手術中出現了什麽不同的地方,手程他們會自己寫,他們的最後人性也僅體現在此。那一天我又奮筆疾書到快七點,收拾了桌子之後我準備離開了。那天又是景奕值夜班,我剛下了樓忽然想起忘拿了一本書放在了休息室的床頭。我急匆匆的跑回科室,醫生值班室關著門被鎖上了,我使勁推了推,象是從裏麵鎖上的,所以我隻得敲門:“景大夫。在嗎?我想拿點東西。”半天沒人理我,於是我決定先去趟洗手間,等我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發現休息室的門開了,值班護士錢琳琳衣冠不整很慌張的從休息室跑了出來,那一刻我覺的情況異常微妙,說時遲那時快,我一個閃身躲進了開水間裏,隻露著一隻眼睛向休息室張望,很快景奕也從休息室出來然後從容走去醫生辦公室了。
  天啊,驚天大八卦讓我碰見了,我的心突突跳的厲害,不都說景奕在追護士韓芳嗎,怎麽又和錢琳琳雙雙紮進了休息室了呢?此時,我突然覺的自己哪象是個醫學院畢業的醫生啊,簡直就是個小報狗仔隊,我對自己的表現有些不滿,忽然大徹大悟了出來,人家愛跟誰關我什麽事,男未婚女未嫁的,我是回來拿書的不是來探緋聞的。
  但是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很想念祁函,作為一個清心寡欲的風雲人物是件多麽困難的事啊。象祁函這樣老實的孩子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碰到了。

  (13)半小時的好感
  我曾經對景奕有整整超過半小時的好印象,是因為跟他一起上一個闌尾手術。我必須得承認他在業務方麵還是頗有能力的,至少在我觀察他的手術做的如行雲流水一般,可能業內人士會說闌尾是個人就會做好嗎。但是我不會,至少在看之前我隻是停留在書本理論上,和上學時曾經簡短的見習。
  景奕很小心的為病人縫合著傷口,那時候我覺的他就象一個藝術家在畫布上描畫著自己的工筆畫。
  “你還挺細心的嗎。”
  “當然了,這麽美的肚子留下個傷疤多難看啊。萬一穿比基尼露出來怎麽辦?”
  他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那半小時的好印象也隨之結束了。患者的確是個年輕的妹妹,而且頗有幾分姿色,而且我很怕她能聽見我們說什麽,然後把我跟景奕歸為一類不正經的人,因為她不是全身麻醉。
  “那要是個男人你是不是就不這麽縫了?”我小聲的問著,這個問題純屬個人好奇。
  “男人當然需要曆練啊,有傷疤才夠男人啊。我就有,在前胸上一點,位置超級棒,有機會給你看看啊。”
  “太客氣了,把機會留給別人吧。你果然是男人中的男人。”我虛假的稱讚著他,我不想看,我怕看過之後他再多一道傷疤。
  我沒法對景奕有好印象,即使他的手術做的再好。我曾經看見錢琳琳和韓芳在護士站裏激動的說著話,後來我看見錢琳琳在哭,我想我知道這是為什麽,但是我誰都沒說,我隻不過是個流水的兵所以絕不想淌這趟渾水。
  在肝膽外科的輪轉期間,景奕似乎每天都在挑戰著我動用武力的衝動,因為他總是時不時做出一些小動作,跟你告別的時候他會擁抱你一下,鼓勵你的時候他會輕輕的拍你的臀部。也許這些動作配上他的外形在很多女人看來是一種小曖昧,可是在我看來這就是性騷擾。也許有些人會說,你也太古板了吧。是啊,誰叫我是老那什麽女呢。所以我會忍不住露出對他的煩躁情緒,景奕很快就看出了我的這種表現,所以他也下意識的收斂了許多。
  也許我真的可以搞個副業當小報記者,因為至少在醫院之外我還看見過他三次牽著不同的妹妹,作著親昵的動作。起初撞見他還有些閃躲,可是慢慢的他看出我對他很煩躁而且是到永遠不會有交集的那種,所以到後來他再見到我好像比我還大方一樣。而且我做了對於他來說很有道德的事情,就是他的任何緋聞都止於我這裏,並沒有被第三個人知道,也許現在他在我眼裏是個值得信任的人。而我對他究竟跟幾個女人有關係也漸漸的變的漠不關心了。
  直到我跟羅惠逛街的時候,羅惠對我說:“我跟你說個秘密啊,外科的景奕現在在追我。”那一刻我嘴裏咀嚼的東西都隨著張著的嘴掉在了胸前。
  “你怎麽了?中風了?”羅惠看著我奇怪的表情。
  我沒有說話,表情呆滯。
  “給點意見嗎,親愛的,你覺的他怎麽樣?很帥哦。”說完羅惠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開始搖頭,依然沒有說話。
  “搖頭什麽意思啊?啞巴了?”羅惠開始有些著急。
  我依然搖頭,我不知道要怎麽說,從哪說,而且我也不知道她和景奕到了什麽程度。
  “搖頭是不同意了?他不好?你嫉妒?”
  我的頭搖的一陣緊似一陣,覺的自己的腦仁快搖出來了。
  “你吃豬尾巴了你!”羅惠突然朝我大叫著。“說話啊。”
  “你別招他,你弄不過他,真的!他是采花高手,你甚至都不算朵花。”
  羅惠狠狠的推了我一把,我慌忙解釋到:“咱倆都不是。咱倆也頂多就是挺拔點兒的狗尾巴草。”

  (14)別碰我朋友
  當局者迷這句話很多時候送給正在戀愛的人們是很合適的,現在用這句話形容羅惠最恰當不過了。
  即使我冒著天下之大不為,跟她繪聲繪色描述了景奕的各種八卦,但是似乎並沒有震撼到羅惠的心,她始終認為自己有降服景奕的能力,而且她堅信景奕對她是完全真心的,而自己則是最特殊的那個。
  “你比他還大兩歲呢。”我已經沒有話可以勸她了。
  “那怎麽了女大三抱金磚。”羅惠很不以為意。
  “二,二,是二。”我大聲強調著告訴她抱不了金磚。
  “二怎麽了?抱不了金的抱銀的也行吧。”
  我不能再多說下去了,因為再唱衰他們,好像自己真的是在嫉妒。
  “反正我該說的都說了你自己好自為之。”
  羅惠真的好自為之了,因為她開始很少約我,我約她,她也突然變的忙碌起來而常常拒絕。見色忘義的家夥!
  我真的是個善良的人,我對羅惠是出於江湖道義的責任,絕無半點嫉妒之意,因為我真的玩不起,我也不相信羅惠能玩的起。但是我還是很希望景奕對她是真心的,因為羅惠真的也算歲數不小了,而且她常常跟我說她想結婚。我曾經看見他們倆坐在星巴克裏很甜蜜的聊著天,難道我是婦人之仁?小人之心了?
  但是很不幸隻隔了兩天,我就看見景奕跟韓芳兩個人偷偷的在配藥間的角落裏接吻。好吧,我承認我是故意去監視他的。反正去派出所我是時刻準備著的。
  景奕也看見了我,但是他無所謂,因為我差不多快知道他所有的女人了。
  我必須做點什麽,我的良心告訴我了。為了我的江湖道義我把景奕約到了一個沒人的露台。
  隻有我們兩個人,氣氛似乎陷入了一種曖昧的氛圍之中,剛剛站定,他就忽然伸出手來幫我把耳邊的頭發攏到了耳後,“頭發掉下來了。”
  我彭的推開了他的手:“別動手動腳的。”這麽衝的火藥味,讓景奕忽然預感到我不是來找他玩曖昧的。
  “羅惠是我朋友!”我開始先發難了。
  這句話讓景奕很吃驚:“你跟她是朋友?你們怎麽是朋友?又不同屆。”
  “我在內分泌的時候跟她交的朋友。”
  “那你現在是想幹嗎啊?興師問罪?”
  “你是不是在追她或者跟她在一起?”
  “沒有。”景奕斬釘截鐵的回答。
  靠,我此刻很想用一套組合拳去打他的臉,然後再加上一個回旋踢。
  “我們隻是偶爾湊在一起討論一下學術問題。”
  此刻我的丹田之內忽忽悠悠冒出了一股氣,我拿手指著景奕:“老娘他媽的今天跟你說清楚,你要是跟羅惠玩真的,你就把我今天的話全當臭狗屎,讓我下跪給你道歉都行,你要是想玩我朋友,你給老娘試試看。”
  哦,我的天啊,我罵髒話了!我是什麽時候掌握的這項技術呢,簡直渾然天成無師自通。
  景奕突然被我彪髒話的樣子,嚇了一跳,因為可能我的樣子很像要跟他玩命一樣。
  他猶豫了半天看著我說:“你憑什麽?”
  “就憑老娘知道你所有豔情史行不行?”
  景奕看著我愣了許久:“簡直不可理喻!”說完他很生氣的走了。
  他離開露台的時候我開始有點害怕,我覺的自己太衝動了,畢竟景奕比我早來一年,怎麽說都算是我的前輩。
  羅惠打電話約了我,她一見到我隻說了兩句話就開始哭,哭的很傷心,她說景奕不接她電話了,而且後來景奕給她寫了封EMAIL說隻是跟她如同事般的感覺,希望她不要想多了。
  看著羅惠的眼淚,我知道那件事情我作對了,我問心無愧。
  “你沒損失什麽吧?”
  羅惠搖了搖頭:“可是我的身心都準備好了。”
  “您到是挺慷慨的。”我控製不住的想損她。
  “那你說我們就當個床伴不行嗎?”聽到羅惠這句話的時候我差點沒栽過去。
  “大姐,您看看您是當床伴的人嗎?看封EMAIL都跟我這哭快一個小時了,你要真跟他怎麽樣了,那現在我是不是正遺體告別呢。”
  “你不損人能死啊?”羅惠終於不哭了。
  “別想邪的了,踏踏實實找個像樣的男人嫁了吧。”
  “那你給我找個男朋友。”羅惠忽然瞪著我,“你給我找,你給我找,你必須給我找。”
  “我找,我找,我找。”我滿口答應著,我上哪找去啊,我要找的到,我至於整天跟她泡一起嗎。(罪過,罪過,我可不是見色忘義之人。)

  (15)相親第一人
  這件事過了不久景奕忽然被調到急診外科去了,雖然可能他與後麵的故事關係不大,但是我還是要說一句他被調到煉獄裏跟我無關,因為他放過了羅惠所以我信守諾言放過了他。
  急診對於每個醫生來說可能是印象裏最恐怖的地方,因為你除了每天要麵對著要死要活而來的病人,還要麵對的是很多因為同一個原因而要死要活的病人。作為急診的醫生你除了要按診療程序為他們救治最需要的一點就是耐心,無限多的耐心因為你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無數次幹著重複的事情,還要讓病人感受到你對這件事情很有熱情。
  急診外科大多數時候都是在縫合傷口,換藥,或處理狗咬傷。作為一個患者可能你的一生中隻被刀割傷一次或者隻被狗咬傷一次,而對於急診的外科大夫你可能隻是他要處理的幾十個病人中的一個。把景奕調去急診可能在他心裏是一種莫大的懲罰,因為對於他一個自視頗高的外科大夫來說他將好久都不能再上手術台了。
  我知道景奕內心肯定認為是我散布了事實,才讓他去接受了洗禮。但是其實正應了羅惠那句話,緋聞過多的人,你可能很快紅也可能很快死。醫院這個環境就是很微妙的地方,大家喜歡聽緋聞卻又都鄙視緋聞製造者,特別是主任級別的長老們,他們其實很怕景奕這樣的存在,因為他們會影響正常的工作環境,如果讓一個醫務工作者帶著某種不爽的感情糾葛工作,那其實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從那之後景奕不再理我了,即使是現在在醫院碰到也形同陌路好像從來沒認識過一樣。(PS:一年之後他又被調回了病房,而且行為收斂了無數倍,看來煉獄的懲罰是有效果的。)
  下麵這個人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記述在我的相親日記裏,因為他的確起初是被介紹給我用來相親的,但是我沒去相,我很慷慨的把他讓給了羅惠。
  我很想最後留在婦科工作,這個從一開始進醫院我就打算好了,所以當我輪轉到婦科的時候,我真的是用盡了渾身解數的努力表現自己,我幾乎是每天第一個來,每天最晚一個走。而且我幾乎將所有大夫手頭的零碎工作都攬了下來,甚至有時候還幹著清潔工的工作比如第一時間把各大夫桌子上沒清理的垃圾都給他們清理幹淨。我知道看到這有些人會說:姐姐你演過了吧。怎麽了?我這是按自己的目標努力。你們少管我!我就這麽幹了!
  邢淑蘭是婦科的主治醫師,由於我一進婦科就過於常人的勤快表現,很快得到了她的認可和欣賞。為了表達對我工作上的認真和努力的欣賞,於是她決定獎勵我一個男人。邢淑蘭的老公是理工大學計算機係的教授,每年手下畢業的研究生能裝一筐,邢淑蘭於是跟著她老公身後拿著篩子仔細篩選,挑出那種優良品種拿的出手的介紹個醫院的未婚女青年們。
  邢大夫似乎對介紹別人相親這件事十分上癮,因為聽說光醫院內就有七個成功的案例了。哦……怪不得四十多了還是主治呢,人各有誌嗎。
  她為我介紹這個男人是IT業的精英,編程界的翹楚,收入也是可圈可點。而且她為我介紹了他擁有一個最神奇的證書,我想了想她表達的意思大概就是說,如果你拿著這證書去美國大使館,往大使桌子上這麽一拍,大使一看立刻滿臉堆笑的給你簽個綠卡然後再送你十萬美金讓你帶領美國人民發家致富奔小康去。她告訴我光要想考這證書就得交好幾萬呢。那的確是我第一次聽說有這麽神奇的東西。不過現在我大概知道了,好像就是傳說中印度人手一張,中國一半IT人士都有的微軟工程師資格證書。(不是我的行業不了解,我就不亂造次了,反正他是有那麽個東西。)
  我大概隻考慮了半個小時就決定把這個獎勵讓給羅惠,邢淑蘭聽了我為她推薦別人的時候很是失望,她不停的說:“這個人真的不錯,你不考慮考慮了?”我搖了搖頭,跟她說我跟男朋友還沒徹底分手,現在可能不能全心投入新戀情。其實我覺的羅惠真的比我更需要這個機會,因為她馬上就要27了,而我此刻的心情可能真的還不能全情投入吧。
  邢淑蘭基本不認識羅惠,她隻是印象裏在醫院打過照麵,但這並不防礙我把羅惠誇成了一朵花,和邢淑蘭為人民服務的初衷。所以這件事情也被我們倆很快達成了協議。
  與羅惠相親的這個男人,我幾乎已經忘記他叫什麽了。但是在我內心深處始終有這麽一個人,一個小小的陰影。雖然羅惠後來一直跟我說不關我的事,是她自己的問題,但是我始終覺的我脫不了幹係。我似乎導演著他們的相親、相戀、每一次吵架的處理、每一次複合、到後來的結婚以至到最後的離婚。
  可能我把自己的能力過分的誇大了,但是羅惠的每個經曆那時候幾乎都是我陪她度過的,我毫無保留的按著我的性格給她意見,但是最後還是到了我不希望的結局。

  (16)他們初識
  相親被安排在一個周六的早上,本來按我的正常作習我應該跟我的帶教醫生一起下夜班才對,而邢淑蘭會有半天的婦科門診,但是我被邢大夫強令要求等到中午,而且要我們四個人在場確定他們相上親之後才能離開。
  我曾經試圖建議邢大夫,讓他們交換電話號碼自己去約,可是剛露出此建議的端倪就被邢大夫以不負責任的帽子壓了下來。
  “你想想,你讓他們交換電話,他們就真的第一時間打嗎?這萬一有個誰忙著工作拖延了時間,這中間不定發生什麽變化呢,所以咱們必須得監督著他們確實相到了才是一個負責人的介紹人。”邢淑蘭慷慨激昂的發表著她對於一個介紹人應該具有的高素質的觀點,我終於知道了她真的把這些事當成她的第二事業來做了。
  看的出羅惠做了細心的打扮,她化了淡妝,平添了許多她平時沒有的女人味,而且現在我看她現在是頗有幾分姿色的女人。
  羅惠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二十分鍾,我看的出她很緊張又帶著點小小的興奮。邢大夫也很負責任的在門診一結束就狂奔回病房,那時候我覺的她比羅惠還興奮。
  我的形象就不提了,蓬頭垢麵邋裏邋遢的坐在角落裏打盹,內心想著他們快點相,不管成不成我好能洗澡吃飯回家睡覺了。三個女人等待著此男人的出現。
  四年前
  2006年3月4日星期六天氣晴突現小陰
  姓名:鄭立存性別:男年齡:29身高:172-174(目測)體態:較瘦,目測體重120-125市斤。皮膚較黑,五官:齊全,分布結構:基本合理。對於外貌的直接感覺:不帥不醜。平靜觀察十分鍾無眨眼、聳肩、吐舌等應激性條件反射。
  穿著正常加比較正式,身上沒有怪異的味道,特別是沒有煙草的味道。隻是有一點不能理解他為什麽一定要在休閑西服外麵加上一件黑色過膝風衣呢。到沒有說這件黑色風衣影響了他的品味,隻是讓我突然想到了某個電視劇裏的經典造型。
  鄭立存剛一走進醫生辦公室,就立刻開口道歉,因為他遲到了十分鍾。
  “對不起,對不起,家門口出了點交通小意外,堵了會車。抱歉啊。”我本來對此人的遲到頗有些微詞,但是他先道歉堵了所有人的嘴。
  看的出羅惠並不介意,而且她對鄭立存的第一印象不錯。這我就放心了,於是我又開始靠在暖氣上閉目養神起來。
  鄭立存隻掃視了一下屋子,就立刻知道今天是誰要跟她相親,因為我的形象絕對不是一個女人為準備相親而設計的。
  他和邢淑蘭寒暄了幾句,問候了導師身體。然後邢大夫正式把羅惠介紹給了他,並強令他們立刻離開醫院去找地方吃午飯去。
  羅惠氣質優雅的跟邢大夫告別,在出門的時候忽然轉頭跟我說:“露露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羅惠的告別把我從淺睡眠裏拽了回來,我掙紮著睜開眼睛看著他們從嘴角擠出一點微笑來,並朝他們點了點頭。
  我想這時候鄭立存才知道我不是一個當背景的路人甲而是另一個介紹人吧。
  “我覺的他們挺配的。”邢淑蘭很激動,仿佛看到她的第八個成功案例正在向她招手。
  “恩,挺配的,我也覺的挺配的。邢大夫你真有眼光,您得攢點好貨色給我留著啊,等我精神過了這個坎,您也給我安排幾個讓我見見啊。”
  “好啊,我現在手頭還有兩,你要不挑挑看?”

  (17)必修之課
  我不喜歡消化內科,可能我這個觀點說出來的時候,很多年輕的同行都會有同感。我不喜歡並不代表我厭惡,而且我對那些奮鬥在消化內科崗位上的前輩後輩們都非常的敬佩,但這一切並不防礙我不喜歡這個科室。因為我既然要寫實,我就要大膽的說出我的真實想法。
  基本上大多數病人的入院症狀除了上吐下瀉,要不就是嘔血便血。除了要想辦法第一時間幫患者止血之外,還找找出來到底是什麽東西在讓他們出血,消化科最常用的兩種檢查武器:胃鏡、腸鏡。最常用也是最重要的兩樣檢查物:嘔吐物和便便。
  我認真想過我為什麽會不喜歡消化科,大概是因為在這裏能體會到的那種治愈病人的成就感實在太少了,你整天觀察著病人胃裏那些凹凸不平的胃黏膜,研究著患者腸道的內容物,一旦你真的發現了某種可怕的病因的存在,那一刻也宣布這個病人將不再屬於你了,你需要把他轉移到那些能立竿見影,在外界看來比你更有能力的科室裏去拯救他們的生命。
  請各位醫學前輩不要拍著桌子說我“膚淺”。可能我對消化科的認識真的不夠徹底,因為我隻在那裏待了不到兩個月,可是在那裏我學習了從醫的必修之課,而且那一課我將永遠銘記在心。
  章娜是我在消化內科的帶教醫生,其實她也很年輕,兩年住院醫的資曆。今天她一直拿著一本病曆看,偶爾歎一口氣。主任剛好從辦公室經過,她拿著病曆趕忙追了出去,跟主任說著什麽,主任翻看著病曆點了點頭說了聲:“下吧。”主任的這種肯定語氣似乎並沒有讓她輕鬆多少,她拖著步子回到了辦公桌旁,沉靜了兩秒鍾,忽然抬頭看著我:“下過病危嗎?”
  我看著她搖了搖了頭。
  “看別人下過嗎?”
  我搖了搖頭忽然又點了點頭:“很遠看到過,沒特意學習過。”
  章娜又繼續歎了口氣:“好吧,這也是你的必修之課,你去把二十床的家屬叫來吧。”
  不知道是醫生辦公室的其他人知道章娜要下病危通知了,還是因為確實有事要做,等我把二十床的家屬叫來的時候,辦公室裏隻剩下章娜一個人了。
  二十床的家屬一對四十來歲的中年夫妻,他們一進門,章娜就為他們拉了兩把椅子請他們坐下。我則坐在了章娜的對麵,看著那對中年夫妻。
  中年夫妻被醫生叫進了辦公室神色顯的有些緊張。
  章娜再次翻看了病曆,然後控製不住的長舒了一口氣,象是在給自己做著某種鼓勵。
  “您母親患的是胰腺癌這個在之前我已經告訴過您了。”
  女人緊張的點了點頭,繼續看著章娜。
  “目前的科學技術對胰腺癌的早期診斷是十分困難的,所以您母親從入院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晚期的狀態,當時就已經下了病危通知。經過前期的入院治療和這幾天的搶救治療,情況也並沒有好轉,而且現在處於多髒器衰竭的狀態,目前的狀態對於病人來說是十分痛苦的。以目前的所有醫療技術以及搶救措施也隻會再繼續延長病人的這種痛苦。我想要征詢一下您的意見,您看還需要繼續嗎?”
  從章娜說到多髒器衰竭的時候,女人的眼淚就控製不住的落了下來,她沒有放聲痛哭,隻是坐在那默默的流著眼淚,她的丈夫摟著她的肩膀輕輕的拍著她。我看的出她為此時要麵對的事情做過準備,但是還是看到了她掩飾不住的傷心和難過。
  我承受不了這種時刻,可能是我缺少修煉,但是哪怕是看著眼前如此平靜的接受現實的夫妻,這種壓抑著的哀傷還是讓我忍不住想流眼淚。
  中年夫妻靜靜的坐了一會:“其實我都準備好了,我把我媽要走的時候穿的衣服都帶來了。”說完女人擦了擦眼淚,緩緩的站了起來。
  他們走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女人轉身看著我們:“謝謝你啊,章大夫還有米大夫。”
  章娜微笑著點了下頭,可是我還在低頭努力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夫妻兩人走回到病房裏去了,章娜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靠在了椅背上。
  我站了起來看著章娜:“我去拉心電圖。”
  她朝我點了點頭。
  我走進病房的時候,護士和女人正在為老人擦拭著身體,男人正在整理著壽衣褲,我幫著他們把老人臨行前的衣服穿好。看著監護器上的心跳慢慢的歸到了零。
  我拉來了心電圖機,為老人做了最後一張心電圖,一條平滑的直線。我討厭麵對這種時刻,因為此時會覺的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無能為力。也許這也是我不喜歡消化科的原因,因為在這裏讓我第一次如此真實的麵對了死亡。看著手裏的心電圖不由得想到人其實最終都會回歸到這條直線上麵。

  (18)友情PK愛情
  從消化科的輪轉結束之後標誌著我第一年的住院醫師經曆也圓滿畫上了句號。時間這個東西你注意它的時候發現它走的很慢,可是你不注意它的時候它卻真的在如梭般的穿過。
  這一年的收獲頗多,我深刻的總結著。我的努力讓我成功的在各個科室留下了良好的印象,並獲得了多個科室頗高的評價:小米不錯,手腳挺勤快,也不招人討厭。‘不招人討厭’這句話是多麽樸實而又真誠的表揚!
  在這一年裏我成功的交到了一個好朋友,我成功的給這個好朋友介紹了個男朋友。而我自己也成功的和我的前男友祁函不再有任何聯係。我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我乘風破浪,披荊斬棘的擠進了婦科當中,我不由得感歎我那些辛苦的經曆:那些桌子真沒白擦啊!
  邢淑蘭知道我定在了婦科很高興,因為最近她手頭又攢了一堆男人有待推銷。她跟我說讓我先挑,挑不上的再讓我想辦法幫她分發出去,如果手頭沒有合適的女生讓我回去問問親戚朋友都有沒有。我真的特別謝謝邢大夫如此看得起我,但是我不做傳銷因為那是違法的。
  我一直以來想考證一個事情:是不是有色一定就要忘義呢,真的不能並存嗎?女人是這樣,男的也是這樣嗎?還是男女都這樣呢?自從羅惠有了男朋友,我基本上又成了孤家寡人。我打電話約她的時候,她總是很遺憾的告訴我她約人了。看書的朋友肯定會說你這人怎麽這麽沒眼力勁啊,人家談戀愛你還老去打擾人家。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們剛相識兩個月就迅速的進入了甜蜜期幾乎到了每日必見的程度,想當初我跟祁函也是熬了半年多才邁出了那怯怯的一小步。也是,誰能跟我比啊,老什麽女!這一年我跨入了我第二個本命年!
  “親愛的,明天周六咱倆見個麵啊,好久沒跟你聊天了。”羅惠的神奇電話突然傳了過來。
  “啊?喲!臣惶恐,臣萬分惶恐。”
  “嘿,你這家夥,又來勁非得損我啊?”
  我嗬嗬的笑了起來:“大周末你不陪你男朋友啊?”
  “他周末加班,不知道要到幾點呢,我也剛好沒事。”
  “原來我是超級替補啊?我還是繼續惶恐去吧。”對於替身這個位置我有些不滿。
  “別鬧了,去吧,去吧,我可以跟你說說我們家存存好多好玩的事。”
  “你養狗了?”
  羅惠靜了一倆秒:“你這死丫頭,嘴太壞。”
  嘴損這件事我倒是一直知道,但是我沒說什麽特別的話啊。
  我仔細想了想:“對不起,對不起,誤會了,我真以為你養狗了呢,我忘了你男朋友叫什麽了,你這麽存存的一叫,我真以為……”我的確不是有意把他男朋友說成狗的,由於說錯了話隻好滿懷歉疚的說:“那明天見吧,我請客啊。”
  “這還差不多。”羅惠開心的掛了電話。
  周六的天氣很好,我和羅惠相互挎著胳膊,逛著商場裏的每一個店鋪邊走邊聊天,羅惠最近的氣色很好,而且我覺的她越來越漂亮了,看來戀愛中的女人最美的確是經過考證的。
  羅惠一上午都在不停的跟我說著她的存存,而我一上午都在努力的把存存這個名字和一個人能聯係在一起。
  快到中午的時候,羅惠的電話響了,她接起了電話,越聽越開心,說到後來還忍不住樂出了聲。
  “存存說他努力幹,結果今天的活幹完了,他說一會過來找咱倆。”
  “咱倆?”
  “是啊,他知道我跟你逛街呢。”
  存存這個人怎麽這麽沒眼力勁啊,明知道兩個閨蜜在逛街,還非要紮進女人圈來,真是的。老娘今天就不走,看你怎麽對我。流氓思想上了身則一直揮之不去了。
  我很懷疑鄭立存的真實身份是那個內褲外穿的家夥,他真是以我難以想象的速度趕到了我們正逛著的商場,從他眼睛能看到羅惠開始就一直在開心的笑著,羅惠看著他笑的更開心,兩個人的嘴角不停的上揚著,我的嘴角則不禁的下挫著。
  “啊,上次見過一次啊,還沒給你們正式介紹呢。這是我好朋友米露露。她定我們醫院婦科了。”我努力的將下挫的嘴角上揚了一下,然後又任由他們下挫下去。鄭立存可能看出我的情緒不佳,所以他也隻是朝我點頭微笑說了聲你好。
  “你們還沒吃飯呢吧。走吧咱們吃飯去吧,我請客。”
  “唉,說好我請的。”我趕忙說話了。
  “我都在這了哪有讓女生請客的。”說完他看著羅惠笑了下,羅惠也回應他甜甜的笑。
  好,你男朋友夠上道,會說話讓你有麵子我看著羅惠甜甜的笑意,努力把嘴角拉回到直線。
  鄭立存伸手拉著羅惠的手往前走,羅惠突然意識到我還在旁邊,於是她慌忙又拉著我的手,於是一個男的拉著兩個女的場景在商場裏赫然出現。鄭立存拉著她向前走著,羅惠更努力的拽著我隨行,我知道她想證明她不是有異性沒仁性的家夥。但是這種場景真的讓我很痛苦,因為不停的在有人看我們。
  大概前進了幾十米的距離,我的自尊崩塌了我還要在江湖上混呢,無數的眼光,這要是碰到個熟人看見此景象會作何之想。我很怕有些變態的人會把我們三個的狀況描述成P字前麵加上3這個數字。行,今天我認栽了,‘友情PK愛情’完敗!咱們來日方長後會有期了。想到這我跟他們倆說:“我不去了,我突然想起來有點事情,我先走了。”我想我的離開也讓他們鬆口氣吧。

  (19)一點小波折
  與羅惠的周末小聚之後,我發現我的內心開始有點小變化,也許相親真能碰上幾個不錯的男人?我從新審視邢淑蘭,邢大夫真是個世外高人,難怪能成功了七對,這個成績在醫院的媒婆界裏無人能及。
  隻隔了兩天時間,羅惠居然主動跑到婦科來找我。她一看我就開心的笑。
  “露露,找你好久了。”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有熟人要看病啊?找邢大夫也可以啊。”
  “不是啊,好像我沒事就不能找你似的。”
  羅惠湊上來小聲的跟我說著:“你覺的鄭立存怎麽樣?”
  我抬眼想了下:“湊合。”
  “我們家存存可說你人很好呢。”
  一共見也就兩分鍾,居然能看出我人很好來,真是太有眼光了,我就喜歡這麽真誠的人。“我也覺的我這人挺好。”說完羅惠就推了我一把。
  “好、好,你們家那存存也不錯。”
  “他說明天要請你跟邢大夫吃飯,說要好好謝謝你們。”
  我抬頭看著羅惠:“你們家鄭立存人真不錯,特男人。”
  “吃好料,很有名的西餐廳哦!”
  “哪找這麽厚道的人去啊?你別甚著了,趕緊結了吧。”
  羅惠被我的話逗的哈哈直笑:“我真是拿你沒轍,哎。我先回科室了,明天等我電話。”說完就帶著笑聲消失在婦科。
  這家西餐廳真的很高級,從一翻看菜譜看著一盤拌白菜要一百多塊就能看出它的高級來,不過餐廳管這個叫沙拉。
  鄭立存很下血本,為我們點了它的招牌牛排。我們一邊等著主菜一邊聊著天,鄭立存也一直跟他的邢師母聊著他師傅的近況。牛排端上來了厚厚的一大塊,果然是牛的排,我拿著刀叉仔細研究著眼前的這塊肉究竟我從哪下刀才合適呢?鄭力存很小心也很迅速的把盤子裏的肉切出了小小幾塊來,然後端起盤子放到了羅惠麵前:“你吃這個。”然後把羅惠麵前的整塊肉換了回去。
  那一刻我被他的行為深深的折服了,我特想站起來握著鄭立存的手說:“大哥,你真行,你這事幹的,比我在婦科搶清潔工的活還有創意。”
  這件事又再次為羅惠臉上增了光,當然此種景象也為邢淑蘭的功勞簿上描繪了出彩的一筆。我看著兩個女人神采飛揚的麵孔,突然在想,這不是強行植入廣告嗎?想不看都不行。不過廣告的植入是成功的,因為那時候我特想跟邢大夫說:照這標準給我來倆!
  吃完了謝恩宴之後,我回來一直在猶豫,我到底要不要相親呢?沒過幾天羅惠又來找我了,表情很凝重,她說下班後讓我陪她聊聊天。我看著她的樣子猜測好像她的愛情出了問題,要不友情怎麽會占了上風?
  我們約在醫院旁邊的一個小咖啡店,剛一坐下,羅惠的眼淚就奪眶而出:“我不想跟鄭立存好了,我想跟他分手。”
  “啊?”我真的很吃驚,白天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去相親,現在她告訴我她要分手,難道是老天知道我在猶豫,以這種形式告訴我不要相親嗎?
  “怎麽了?他給你寫EMAIL了?”羅惠繼續流著眼淚搖了搖頭。
  “前天我值夜班,他來陪我上班。結果他還帶來那麽厚一本專業書,一開始我忙著幹我的活,他就坐那看書。後來我手頭的活都忙完了,他還在那看書,一直看到快兩點。我問他‘你跑這看書來了?’他居然回答我‘嗯’。你說有他這樣的人嗎?”說完羅惠哭的更傷心了。
  我托著腮幫子把羅惠說的話來回想了好幾遍,越想越不明白,她這說什麽呢?難道是我歲數大了理解能力差了?因為我真一頭霧水,所以羅惠說完之後我沒說任何話,我在等著她說下麵的事情。
  “你幹嗎啊?你怎麽不說話?”羅惠哭著朝我喊著。
  “啊?我應該說話嗎?這時候我就應該說話了?”
  “露露你幫我評評這理,他怎麽能這樣對我啊?明明說陪我來上夜班,結果他坐那看半宿書,理都不理我。到兩點的時候我跟他說我要睡覺了,你回去吧,結果他真的站起來回去了。”
  我覺的我好像找到她的哭點在哪了,那時候我從新審視著羅惠,這明明奔三的女人,怎麽一談戀愛這心理年齡變15歲了?
  “你說話啊!”羅惠急的直跺腳。
  “你讓我想想怎麽說。”我努力的思考著。“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說,你留他過夜他拒絕你了,你覺的特沒臉,是這麽個事吧?”
  “露露!”羅惠真急了“我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思跟我開玩笑呢?”
  “大姐,你真別難為我了,我真聽不出你為什麽要分手。”
  “他說他陪我上夜班,結果他半宿沒說話,整個把我辦公室當圖書館了?這還在談戀愛階段都沒話,以後可怎麽辦啊?我讓他走,他真跟沒事人似的走了。所以我必須得跟他分手!反正後來他打電話我沒理他,我直接跟他說你以後少理我,抱著你的書過去吧。結果他說我真是莫名其妙,現在我們倆誰都不理誰了。”
  “他第二天要上班嗎?”羅惠聽了我的問題點了點頭。“我覺的,你不是要分手,你是找一方法跑我這顯擺來了。”羅惠終於不哭了,她皺著眉頭看著我。
  “第二天要上班還跑來陪你,你前頭忙你的工作他也不打攪你多好,自己靜靜的看書,自理能力真強。”羅惠的情緒平靜了,表情也舒緩了許多。
  “那我讓他走他幹嗎真走啊?”
  “廢話,你讓他走他不走啊?耍無賴啊?兩點了困了唄,上夜班多痛苦啊,估計他也想讓你早點休息。下次你不想讓人家走,你就直接跟他說別走,兩個人說話還得連蒙帶猜的累不累啊。”
  羅惠徹底冷靜了:“那你的意思我不應該分手了?”
  “分,必須分,誰讓他看書的,敢在你麵前看書吃了豹子膽了!”羅惠哈哈的樂了出來,“聽你這麽一說好像真是我在無理取鬧?”我沒說話,我隻是笑笑的看著她。
  “那我現在該怎麽辦?”
  “打電話唄,說你上夜班情緒不好,容易煩躁。”
  “哦。”羅惠突然拉著我的手說:“露露你真好,幸虧有你在。”然後雨過天晴大笑了起來。
  我曾經想過羅惠的感情問題,我發現羅惠在戀愛之中則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跟我徹底的不同,簡直是天壤之別,她一談戀愛就變成了一個純粹的小女人。她的這種事放我這根本都不會發生,因為我根本都不會叫男友來陪我值夜班,我既不喜歡粘著人,也不喜歡別人粘著我。我幫羅惠舒解情緒讓她心胸開闊些是沒錯,但是我不應該教她去怎麽做。既然她以小女人的形式宣了戰,就應該用她小女人的形式結束戰爭。而且這是他們之間的相處不應該加上我的做事風格。這樣會誤導鄭立存對羅惠的認知。對於羅惠她不可能變成我,我也不可能變成她,所以她後來會無數次的以無理取鬧開始卻以通情達理、心胸開闊的結束。這讓鄭立存產生了誤會,無論他跟羅惠之間產生什麽矛盾,都是羅惠在無理取鬧,而且羅惠都會是先低頭的那個。以至於他到後頭都有些迷茫了,即使是他處理不當的事情,他也認為是羅惠做的不對而羅惠也必須要先說對不起!

  (20)難忘的第一次
  羅惠感情上的小插曲並沒有影響我想嚐試相親的迫切願望,反而讓我更堅定了信心。於是我主動找了邢大夫提出讓她幫我找個合適的男人相一相。邢淑蘭看了看我一臉為難的樣子。
  “最近手頭上好點的都發出去了,有倆吧,我覺得跟你也不太合適,你要不再等等,過兩天看看有沒有新的,我保證給你記著這事。”
  我覺得邢大夫她是成心,平時追著我屁股後麵哭著喊著讓我相,這我一動真格的她又變成手頭無人了,不就是嫌我沒給你當下線嗎。
  過了兩個月的光景,一天邢大夫十分激動的衝到我的麵前:“找到了,找到了,我覺得這人挺適合你的。”看到邢大夫那種滿心歡喜的激動表情。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的內心竟是如此的醜陋,我怎麽能懷疑邢大夫為祖國婚姻事業不求回報無私奉獻的赤子之心呢?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今天中午吃飯碰到骨科的閆護士長了,我們倆一聊就把你這終身大事給解決了。”邢大夫講述著此男人的由來。
  原來我的終身大事一頓中午飯功夫就能給解決啊?還是食堂的一頓飯。看來她和閆護士長對她們要介紹的人充滿信心,同理她們也對我充滿信心。希望我能正常發揮不要叫她們失望吧。
  “這小夥子是以前閆護士長老鄰居的兒子,後來他們搬家了。”
  “哦,那您見過嗎?”
  “我上哪見去啊?”我問的問題的確有些奇怪,不過我也隻是想更接近實事一步。
  “今年32歲。”
  “啊!”我的一個感歎句忍不住冒了出來:“大點吧,差八歲呢。”
  “八歲哪叫大啊,再說了這男人就得過三十,那才叫成熟男人,三十以上辦事情才靠譜,明白嗎?”邢淑蘭充分表現了一個媒婆應具有的各種素質,因為我已經被她的話深深的折服了。
  “父母一個大學老師一個是中學老師,小夥子是公務員。”說到這邢淑蘭忽然激動了起來,她抓著我的胳膊搖晃著:“米露露!多好的條件啊!我這好幾年沒碰到過這麽好條件的了!”邢淑蘭此刻的激動情緒讓我覺的如果我放過了此男人我必將抱憾終身。
  “那閆護士長見過嗎?”
  “她當然見過了,十六年前,說小夥子可帥了。後來他們搬家了也沒見著,前一陣參加一個老熟人孩子的婚禮,碰到這小夥子他媽了,這不是又聯係上了,說想讓護士長在醫院幫忙給找個對象。”
  “十六?這可又長出個十六歲來。”我的語氣帶著些許猶豫。
  “米露露,你說你這年紀輕輕的怎麽這麽墨跡啊?你就見他一下,說兩句話也少不了塊肉,你看看你這囉嗦的。而且沒準人家還看……”說到這邢大夫並沒有往下繼續,我猜她已經被我猶豫的態度弄的有些生氣了。其實她說的沒錯,此刻好像是我在這挑三揀四,其實沒準人家根本看不上我呢。
  “行吧,不成功則成仁。”我咬著牙發了狠。
  2006年11月5日星期日天氣晴有風
  晚秋對於北京來說要多了幾分涼意,不過今天陽光明媚,天很高很藍讓人心情變的很愉快,希望今天的相親不要把這種愉快的心情帶走。
  我們約在朝陽區一個叫作‘舊約’的咖啡廳,說實話雖然我生在北京長在北京,但是一出門我基本哪都不認識,我隻知道從家到單位從單位到家的路,不過你要向我問路,我保證能準確的告訴你它在天安門的東還是西,南還是北。
  我很早就出來了,而且很順利的找到了那個咖啡廳,整整提前了半個小時。咖啡廳很特別一進去完全陷入了一種懷舊的氣氛中,充滿了二三十年代老上海的氣息,昏黃的燈光,泛黃的牆壁上貼滿了那種香煙紙盒上的美女。咖啡廳的座椅是老舊的皮質卡座,這也讓在這裏的人們算是保留了一份小小的私密。空氣中彌漫著咖啡的香氣和輕柔的靡靡之音讓人一進來就立刻放鬆了心情。選擇在這裏相親至少在我心裏又給他加了一分。
  我找了可以看見門口的座位坐了下來,點了一杯黑咖啡,然後靜靜的等待著那個要來相親的人。我在心裏無數次的想像要來的人的樣子,也許他是個大胖子,一個大暴牙,一個禿頂或者一個髒兮兮的猥瑣男。我按著各種最壞的打算進行著想像,因為我不想被突發的事件弄的措手不及而失了臉麵丟了體統。結果都不是!
  姓名:於成浩,性別:男,年齡:32,身高:176左右(目測),體重:132-135市斤(目測),體態:勻稱,五官:標致輪廓清晰,直觀感覺:偏帥氣,穿著:休閑時尚,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洗潔精的味道,這很好這比那些噴香水的男人讓我好受多了。缺點:發型樣式老舊完全與他時尚的穿著不符。發型像是五四青年運動時候的學生款式,標準的三七開,右七左三。中間的白色發縫清晰明顯又直又平,兩側的頭發都老老實實的待在自己的界限內,沒有一根越界到對側。嗯,這條縫分的有年頭了,我心裏暗想著。
  我無數次的按著最壞的打算設想著這個人卻從來沒想過也許來的會是個不錯的人。所以此刻我還是陷入到了措手不及的狀態之中。
  “你好,請問你是米露露米大夫嗎?”十分有禮貌的語氣。
  我抬頭看了一眼,然後很慌張的站了起來看著他:“對,對,對,對,對。”結巴?我怎麽能結巴?!我怎麽可以結巴?還在這個時候結巴!我努力平複著內心的情緒。對自己的表現懊惱極了。能讓我稍感安慰的是原來他也很緊張,他很不自然的去整理他靠右邊占了七成的那部分頭發。看著我笑了笑坐了下來,然後又伸手整理了占三成的頭發。
  服務員走了過來,問他需要什麽。
  “拿鐵。”說完他看了我一眼:“換杯新的吧?一樣的行不行?”
  “好,好,好,好,好。”我發誓我真不是故意要說這麽多好,我緊張,我緊張的要命,因為我沒幹過這事。服務員離開了,於成浩整理了下他七成的頭發。
  “我遲到了吧?”
  “沒,沒,沒有,是我來早了。”我盡量的深呼吸,情緒也變的穩定了許多。我開始仔細觀察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不由得內心升起了三大疑問。
  第一:現在的男人都怎麽了?這麽好條件不結婚非得耗到三十多,這都是等我呢?
  第二:現在的男人都怎麽了?不說三十二嗎,怎麽長的跟二十三似的,這讓我們女人還怎麽混啊?這要等我老了我得做多少次電波拉皮,打多少肉毒杆菌才能看著跟他差不多啊?
  第三:現在的男人都怎麽了?怎麽比女人還注意形象啊,他老擺弄他頭發幹嗎啊?
  我趕忙從我的胡思亂想中把精神收了回來:“我現在特緊張,我這是第一次相親,其實我不是個結巴。”
  於成浩整理了下他七成的頭發看著我說:“沒關係,其實我也挺緊張的。不過我相過兩次親,都覺不太適合。”然後是三成。
  服務員將咖啡端了上來,於成浩拿了一杯遞給了我。
  “你們平時工作挺忙的吧?”開始常規化的寒暄,接著是那七成。
  “哎,你別緊張了,我現在感覺都好多了,不怎麽緊張了。”我想幫他舒緩下壓力。
  “我沒緊張啊,我很好的。”換到三成。
  怎麽這麽怪呢?心裏開始有了某種不祥的預感。
  “你平時都喜歡做些什麽啊?”於成浩親切的問著問題。可是我的眼睛慢慢的控製不住的升到了他的頭發上,心裏暗暗想著是不是該七成了?雖然我全身心的投入在他的頭發上可是我的耳朵還是聽見了他的問話:“我喜歡吃飯,睡覺,倒個垃圾什麽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的頭發,他看著我的眼神突然讓他變的不安了起來:“我頭發亂了?”
  “沒有。”我很肯定的回答,我的答案剛一出,他隨即用手整理了那七成的頭發,我的心情立刻HIT到極點,果然不出所料是七成。我算了一下,大概十五分鍾內他整理了20次頭發平均每45秒一次。那一刻我想哭,我深深的意識到在我麵前坐著的是個有強迫症的男人。而且此刻他正強迫著我的精神和我的眼睛,讓我總是猜測著他下一次會去整理他哪一邊的頭發,內心裏不停的冒出三、七、三、七、三、七的數字。我要瘋了!這時候咖啡廳剛好來了新客人,他一開門忽然帶進了一陣秋風,幾根七那邊的調皮發絲被秋風帶著忽然搖曳了起來,我眼睛緊緊的盯著它們,看著它們時而向七,時而向三,好緊張啊!於成浩看到了我的表情於是他變的比我更緊張:“起來了?”
  “嗯。”我回答著他,可是眼睛忍不住的盯著那幾根頭發。
  “去哪了?”他同樣緊張的問著我。
  “還不知道,它們還在猶豫。”我努力的監視著那幾根頭發的去向,隨著秋風的離去,那幾根搖曳的頭發最終落回到七的隊伍中。我於是大大鬆了口氣,“沒事了,回去了。”於成浩也鬆了口氣。
  我終於意識到他那條又寬又長又白又平滑的發縫得經過多少次的三、七、三、七才到了現在這個程度啊。看著這條發縫不由得讓我展開了無限的遐想,看著它讓我想起公路上的中間線將汽車分成了對行的兩列,如果壓線就是違規;看著它還讓我想起了,那些運動比賽的分界線,無限的放大放大再放大努力的想要看清楚球是落在了線外還是線內,看著它還讓我想起了朝鮮戰爭,不過人家那條叫三八線,他這條叫三七線。
  我真的覺的我瘋了,我開始被一個強迫症的男人慢慢的引入到歧途之中。我突然覺的自己怎麽這麽倒黴,別人相親都好好的,到我這裏卻……強迫症也分好多種,潔癖也是強迫症怎麽就不能給我來個潔癖的非得給我來個愛分頭發的,這一定是老天爺在耍我,難道是老天妒我?可我真沒什麽可妒的啊。看著眼前的帥氣男人,心想:真可惜了的!可能是老天妒他吧。我決定要起身告辭了,因為如果在這麽待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離開的時候我很想給他些建議,因為我覺的他現在需要的不是一個女朋友而更需要的是一個心理醫生,因為如果他再這麽分下去,他很可能永遠都找不到女朋友(當然也排除有些人就愛看分頭發的)。
  跟他告別的時候我忍不住又盯著他的頭發看,因為我實在是想給他些意見,我努力鼓了無數次勇氣可是怎麽都說不出口,最後我終於冒出了一句:“要不你試試四六?”
  哎!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我能說什麽啊?聽著唄,反正親媽都這樣。
  我沒想好要怎麽跟老媽解釋見到的這個人,如果我跟老媽說見的這個人總是頻率特別快間隔特別短的摸他的頭發,所以我不能接受,我想老媽也會認為我是個神經病,於是我選擇不說。
  吃晚飯的時候,老媽跟老爸正開心的看著他們最愛的電視劇,一邊看還一邊樂,這時候我突然想到了一個試驗,也許這個試驗成功之後一切解釋都將是多餘的。所以我一邊吃飯一邊開始揪我的頭發,頻率盡量做到每45秒一次,在完成第六次即將開始第七次的時候,老媽和老爸的注意力已經完全不在電視劇上了。老媽拿眼睛盯著我和我的頭發:“你今天這是帶的假發套還是怎麽了?這是哪不合適了?”老爸則放下筷子一臉愁容的摸了摸我的額頭:“沒事啊!”
  我瞅準時機成功的向父母解釋了相親可能會失敗的原因。並深刻的做了總結,如果我想要跟他有個結果那至少做兩點改變:第一,將我的人生目標和終極目標必須定義在:發型保持不亂上。第二,讓他去剃個禿子。但是這兩點於他於我似乎都很難做到。所以……
  父母那一關其實是好過的,因為他們選擇相信你。但是邢大夫那可能就不那麽容易了,我想了很多種方法,但是似乎都不那麽完美,於是我選擇了下下之策,我又約了於成浩一次,然後還叫上了邢大夫和閆護士長,四個人一起吃了一頓飯。吃飯的時候我盡量不說話,不想表現出不應該的熱情,我隻是努力多吃,因為這餐廳也真是不便宜。晚飯過後,於成浩要去付賬,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從我約他吃飯我就打算好這餐必須我請,我約他出來是出於邪惡心理不是為了表達感情的後續,我連說了二十多個不行,然後第一個衝到櫃台前把帳結了。
  這一餐請的比較成功,因為在回來的路上我聽著閆護士長和邢大夫一直在討論著於成浩的頭發。忽然閆護士長跟我說到:“哎,我說米大夫,其實你應該建議他去看看他的毛病,老這麽愛捋頭發也不是個事。”
  “啊?我……我去說?”那一刻我對閆護士長的建議頗感吃驚,“其實我真沒您跟他熟。”邢大夫拉了我袖子一下,擺擺了手,示意讓我別說了,然後她湊近小聲的嘀咕著:“回頭我再給你找個好的。”
  這第一次相親對於我來說有些身心具疲的感覺,因為這些天我一直在費腦子想著怎麽解釋拒絕的事情,還為能正確的方式拒絕這件事花了三百多塊請了一頓飯才達到了讓人理解的程度。
  我想過了,我要暫時修養一段時間,讓我這種背運走一走,我怕如果再中攻擊可能會對這種形式徹底失去信心。

  (21)拒絕是門藝術
  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想著一個問題,我要怎麽跟那些翹首期盼等著我帶回勝利消息的人們解釋今天見到的這個人呢?如果我跟他們說‘不成’,他們一定會追問我為什麽‘不成’,那我應該說什麽?因為他酷愛分頭發?我眼前仿佛都出現了邢淑蘭聽到後那種吃驚的表情,接著她會鄙夷我,然後她會重新對我下定義,說我是個‘事媽’,精神肯定也不太正常。
  所以我發現了相親一個很大的弊端,就是如果你不想同意的時候,安撫好那些介紹人給她們一個認為合理的理由讓他們下次有機會還會想到你簡直是門藝術!因為我曾經看過邢淑蘭拍著桌子抱怨過誰誰誰,那女生嫌她介紹的人牙齒長的太稀,簡單的說就是牙間距過寬。“她自己好啊?胖的跟豬似的!”這是邢淑蘭給女生下的定義。
  當時我的第一感覺就是:哦,我的天啊,得罪介紹人太可怕了!特別是像邢淑蘭這種專業人士,因為她經驗豐富,如果她看你們合適那你們就合適,任何人提出怪異的不認同那其實都是對自己的認知不足!而且我也有幸見到過她介紹的那位男士,的確是牙間距有些寬,如果他的兩個門牙中間再能長一顆牙那看著就合適多了。但是這個都是無所謂的事情,因為他隻需要找個牙醫幫他矯正一下牙齒,我想不出半年就會很有成效的,看來那女生目光也是短淺。
  可是對於強迫症,印象裏似乎並沒有什麽醫學書籍裏寫過準確的時間能必然治好,對於強迫症的治療方法通常采用的是用強迫的手段強迫他不去強迫自己。但是我真沒這個信心,雖然心裏還是會覺的錯過於成浩的確是有些小遺憾。
  帶著一腦袋的問號回到家裏,剛一進門連鞋子還沒來得及脫就聽見老媽的聲音:“回來了。怎麽樣啊?”
  “嗯……還行!”
  “哦,是嗎,那看來是相上了。”老媽顯的有些開心。自從中學時期受了老媽的感招轉型做了事業型的女人之後,老媽對我表現似乎一直很滿意。她知道我大學的時候交過一個男朋友,不過她始終沒見過,她沒有要求見,我也沒打算讓他們見,因為總覺的如果到了見家長的層麵那最後必然是要給他們一個圓滿的交代,可是我還不想交代什麽,我也沒信心能交代出什麽來。
  畢業的時候老媽知道我跟男朋友分手了,她甚至都沒問我為什麽分手,因為在她心裏學生戀情本來就是不可靠的事情。但是我發現她現在又開始有了新的要擔心的事情,因為中學時候我跟她報備自己有可能會嫁不出去的那句話,似乎又忽忽悠悠的爬回到她心中,從她一到周末就轟我出去就能看得出來。
  “周末了不出去玩玩?”
  我總是搖著頭:“累,想睡覺。”
  “睡什麽覺啊?年輕輕的老窩在家裏幹什麽?老這麽待著嫁的出去嗎?”說完被老媽推出了門外,那一刻我真的覺得自己欲哭無淚。
  要說我們這些年輕人也真是不讓家長省心,這身體不好著急,學習不好著急,考不上大學著急,考上了學校不好、專業不好也著急,大學畢不了業著急,畢業了找不到工作還著急,上學的時候擔心你談戀愛影響了學業,這畢業工作了又開始擔心你沒戀愛可談影響了他孫子的產生。特別是當老媽聽說我給羅惠介紹了個不錯的男朋友的時候,說我這是快把她氣死了:“你懂不懂什麽叫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這是體現你雷鋒精神的時候嗎?”

  (22)不知所畏
  2007年我勢不可擋,勢如破竹的跨進了25歲,這個數字我覺的對於女人來說頗有些微妙,因為25歲之前你都是靠在2那邊的,25歲之後你已經是靠3這邊了,從我開始敏感別人問我年齡我就深深的體會到了。
  25歲之前別人問我多大,我都會想也不想的準確告訴他們。例如:我已經22了。聽見了嗎?還得加上‘已經’倆字,生怕別人嫌棄我小。25歲之後別人問我,我都會想一想然後看著人家說:“你猜。”
  這些變化都來自於對30這個數字的恐懼,因為它標誌著男女從這裏開始分道揚鑣。30之後的女人社會給她們的定位通常是:去,趕緊回家抱孩子去!30之後的男人社會對他們說:來吧,小夥子你的好生活開始了!
  所以此刻每越接近它一步,我就越開始緊張。
  我不知道是不是年齡越大就會慢慢的與社會脫節,還是那些比我年輕的人們他們在與社會脫節,總之很多人做的事情,我真的難以理解,簡直是費解。說白了說到底還是那句話:你們想幹什麽?!
  婦科的夜班通常來說還算省心,但是一旦急診來了,那也真是不能有半分遲疑。晚上九點半接到了急診催促的電話,我看了下時間覺得自己還很幸運預計到淩晨一點應該能全部完成。
  急診室裏一個麵色蒼白的女孩躺在搶救床上,她蜷縮著身體滿頭滿臉的汗水,嘴裏小聲哼唧著,旁邊站著的是她的男朋友,一個年輕的小夥子還有幾個像是同學模樣的同伴也一並站在床前。
  我翻看著病曆,姓名:李雨彤,性別:女,年齡:18,18這個數字好稚嫩啊,診斷:異位妊娠。我抬眼看了眼那男生,“你多大?”
  男生怯生生的看了我一眼:“19”。
  我嘭的將病曆合了起來,拿筆寫了住院單交給那男生:“馬上辦入院,通知她家裏人,立刻過來,有很多需要簽字的地方。”
  “大夫!”男生的表情十分的猶豫,“我們是大學生今年剛上大一,我們家都不在北京,家人都在外地呢,過不來。”我不知道為什麽看著他敘述的表情心裏有種極力壓抑的情緒。我長歎了口氣,然後開始跟躺在病床上的女生說話:“李雨彤,李雨彤。能聽見我說話嗎?”女孩吃力的點了點頭。
  “你現在是宮外孕情況非常危險,需要緊急的手術治療,你的家人現在不能及時趕到,你需要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你能明白我說什麽嗎?”女孩又點了點頭。
  “去辦入院!”我再次看著那男孩。
  “我們,我們沒有多少錢。”
  “你們有多少錢啊?”於是幾個學生開始紛紛的掏兜,湊在了一起大概一千七百多元。
  “去辦!”我真的不想再跟他多廢一句話了,因為那種壓抑的怒火開始在慢慢膨脹起來。男孩轉身走了,我給總值班打了電話,說了這的情況,總值班說知道了,會跟住院部協商好。
  我知道看到這你們有些人會說:你們怎麽那麽沒人性啊!不是救死扶傷嗎?怎麽老錢錢錢的。
  各位看書的大爺大媽,叔叔嬸嬸,大哥大姐,弟弟妹妹們,這醫院真不是我們家開的,這是我們偉大的祖國開的。我隻是偉大祖國裏辛勤工作的一個小小公民,我們偉大祖國的目前的政策是先交錢後找祖國報銷,而且這不是醫療正改革呢嗎,你們就別這麽多廢話了,我這還得救人呢!(我要真能開的起醫院,看書收藏、點擊、加推薦的一律六五折!玩笑而已,根本開不起。)
  幾個學生幫忙推著搶救床去了手術室,我給二線打了電話讓她別往踏實了睡隨時聽候召喚。再次翻看了女孩的病曆,我真是不知道怎麽形容我的心情,她在前麵五個月裏曾經做過三次人工流產,這是她的第四次,不過這次很不幸,那顆小小的受精卵沒有掉進她的字宮(這個詞也會被屏蔽啊?有趣)裏好好睡覺,而是在輸卵管裏生根發了芽。於是它在輸卵管裏越變越大,最後細細的輸卵管裝不住它了,管子隻好破掉,所以你會疼痛難忍,會出血、會出很多很多的血直到你死掉。你們肯定會說:你想嚇我啊?對!我就是想嚇你,我嚇死你!我看你們還敢不敢!
  我真的不理解這些人的真實想法,真的是因為我們有了歲數上的差距嗎?還是他們就是真的不懂?可是已經做過三次人工流產了,我不相信門診的大夫們會不去警告他們。
  有些人可能說你歲數大了不懂年輕人的激情,那就讓我不懂好了,因為我根本不想懂。
  我始終認為人類和獸類最大的區別在於,人類可以自己走進藥店去買一種叫避孕套的東西,獸類則不會。就算你們激情使然一個控製不住又造了愛,還是有一種叫作緊急避孕藥的東西,可以彌補一下。可是他們現在的行為我真不知道把他們歸為人合適還是歸為獸合適。
  手術很順利,微創手術腹腔鏡隻需要在肚子上打三個眼,那顆鬧事的受精卵就會被處理掉,她那條纖細的輸卵管也會被隨即紮死從此退隱江湖。但是每個女人有兩條輸卵管,所以她還有一條後路。
  我希望他們能意識到自己曾經麵對過什麽,而將自己的行為有所收斂,最終回歸到人類的懷抱中,但是我想錯了,僅僅三個月的時間,又是我值夜班(我怎麽那麽倒黴)當我再次被叫到急診的時候,我看見的還是他們。
  我一走進急診的門,那男孩看見是我就哭了出來,喊著讓我救那女孩,我沒有表情,看著他們的目光冷淡極了,因為我實在不知道用什麽表情,男孩看著我樣子心裏沒了底,控製不住跪了下來,哭著讓我救她,我真特別想樂:真是偉大的愛情啊!
  “滾一邊去。別跪這,跪門外邊去!擋著道了知道嗎?”我就是這麽說的,我記得很清楚。男孩真的跑到急診室外麵了,不過他沒繼續跪他的同學阻止了他。
  女孩這次更嚴重,血色素已經降到七克了。我如出一轍的又做了三個月之前的那些事,隻是這次我都懶的問他們帶錢沒?我直接給總值班打了電話。
  一個星期之後那女孩已經恢複了很多,除了麵色依然蒼白之外卻也能開心的笑了,我看著男孩捧著她的臉親了又親,對視的笑著。而我是不是應該過去握著他們的手對他們表示下祝賀:你們徹底把避孕套的錢省了!
  年輕就是好!什麽都敢幹,什麽都不怕!他們的行為正應了那句話:“活著幹,死了算!”大無畏精神好樣的!
  人們總是說人的命天注定,我現在覺的不是。這女孩所做的每一步都勾勒著她的現在和將來的命運,她現在幸福嗎?一年之內進了五次醫院。而最終失去了自然受孕的能力。那她將來會幸福嗎?我看不到!希望吧!(渺茫)
  我真的希望這些充滿激情的人類稍微克製下自己,我不想前半生給你們治療懷孕的問題而後半生卻在治療你們不孕的問題。

  (23)初識
  從醫除了節假日要上的班比平時還多之外,很痛苦的一件事就是總是有無窮無盡的夜班,好像怎麽也上不完似的。隻有等你老到一定年齡而且醫學技術到達了某種高度的時候,才會有人通知你可能不用再上夜班了,即使那樣偶爾也會在半夜接到緊急電話讓你去醫院去處理一些有可能別人處理不了的情況。
  所以我有很多同學棄醫從其他的理由是不想再繼續這種看不到頭的夜班,你們可能覺的這怎麽可能,好好的學了五年甚至更長時間的醫學怎麽會為了這種小事就不幹了呢,但是你問他們原因他們的確會說:我不想再上夜班了。當然可能他們還有其他的原因,不想說。但是那種在夜晚中隻有你強迫自己清醒著苦撐大局做著決定來決定人們的生死,對於個人來說的確是個不小的壓力。
  我也不喜歡夜班,除了不能好好睡覺之外,還一個原因就是老餓,特別餓。可是內心又很糾結到底要不要加夜食?因為如果你睡著了你就不會餓了,可是一旦來了急診你就可能會成為第一個餓死在工作崗位上的人。所以自從我當了住院醫之後,我的體重就呈直線的向上攀升。馬不得夜草不肥嗎!
  這個夜班,我又餓了,兩眼發花,我看了眼表快兩點了,我內心掙紮著我是去買點吃的還是就此躺下呢?接著腦子冒出了要無後顧之憂的為人民服務這個崇高的想法,所以我決定要去買個方便麵吃。我跟護士打了招呼,告訴她如果有事往急診打電話我馬上上來,護士則告訴我讓我給她帶三包餅幹。
  今天的急診很平靜,有幾個陪伴的家屬,靠在大廳的椅子上睡著了。小賣部的人都已經進入到瞌睡的狀態,我看了他一會還是把他叫醒了,因為我餓!買了紅燒牛肉麵和三包餅幹,我迫不及待的衝進了外科急診裏,因為我看見今天是我的老學大胡子值班,他正坐在辦公桌旁看報紙,我突然衝了進來。他抬眼看了我一眼:“太客氣了,太客氣了,這麽晚來看我還拿東西。”
  “去,不是給你的,我自己的。”
  “這麽多你吃的了的嗎?讓哥們幫你一把吧?”
  “餅幹是我們科護士的!”
  “怪不得現在女的都力大如牛呢,這一頓夜宵吃三包餅幹,再這麽吃下去這我們男的還打的過嗎?”
  “嗬,惦記著揍女人呢?”
  “沒想過,我也就一包餅幹的飯量。”
  於是我扔給他一包餅幹:“你的一包,別囉嗦了!我這來借你的寶地吃碗麵,我真是沒力氣再回樓上吃了,跟你這聊兩句再走。”
  “您請,您請。”
  “我看你今天挺閑的嗎?”我開始倒水泡我的麵。
  “十二點之前真特忙,十二點之後哢嚓沒人了,挺幸運。你們婦科沒事啊?”
  “嗯,沒什麽事,我告訴她了有事往這打電話,吃完麵我就上去。”
  “露露,我看要不這麽著吧,你看我這也沒人,你也剛好要吃麵,我現在躲外麵抽口煙去,你幫我看會這屋子,你看中不中啊?有事你讓護士叫我,我就在拐角那。”
  “還沒戒了呢?”
  “又複吸了!”大胡子一臉的無奈。“急診夜班,沒它真不行!”
  “行,快去快回啊。”
  方便麵真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我一打開蓋子香氣立刻充滿了屋子,口水忍不住都要流下來了。這時候我覺的自己好幸福啊,恨不得把麵都倒進嘴裏,就是太燙!
  我一口麵剛放進嘴裏還沒來得及往進吸,再抬眼的時候門口已經站了六七個人了,這幾個人眼睛一直盯著我看,害的我隻好把麵又吐回到碗裏。(不好意思啊,惡心到大家了)
  “你值班嗎?”六七個人裏有兩個是120的戰友。
  “是,是,不,不,是,是。”又結巴,我實在不知道是說‘是’合適還是說‘不是’合適。
  “接病人。”其中的一個戰友一臉的不耐煩的神情。
  “楚傑,男,31,腹部刀紮傷……”
  “等,等,等,我不是外科值班,別跟我交。我給你找去啊。”說完我就到門口叫了護士,讓她三百裏加急去到門外牆角叫胡大夫去。
  我看了眼,推進外科急診室的患者,他意識還算清醒,五官端正稍顯英俊,穿著考究,休閑西服白襯衫隻是白色的襯衫已經被刀子劃破,他的血水將襯衫染成了紅色,男人皺著眉頭象是強忍著疼痛,不停的想要拿手去摸他的肚子卻又好像不敢碰到傷口,他右腿的正麵也被劃破了一條長長的口子,也正在慢慢的滲著血水。
  大概三分鍾的時間,護士慌慌張張的從門外跑進來,“胡大夫沒在門口啊。”
  “什麽?”我的腦袋大了。
  “快去廁所找去。”
  “男廁所我怎麽找啊?”
  “你不會站門口喊一句,問胡大夫在嗎?”我開始著急了。
  120的戰友更著急,他不僅著急他還生氣不停的用手拍著桌子:“你們這是怎麽回事啊,值班不好好值班,瞎跑什麽啊?這都想不想幹了,回頭我得跟你們主任反應反應去。”
  今天這戰友是怎麽了?平時我們跟120的關係都很好的,大家見麵都客客氣氣的,怎麽今天他這麽大火氣啊,另一個戰友一直在跟我擺手示意讓我別生氣。我不生氣,我猜他肯定是受了什麽委屈。
  忽然躺到搶救床上的患者,伸手拉住了我的胳膊:“大夫,你救我啊!疼死我了,我還不想死啊。”
  “救,救,救。”如此的形式已經把我推到了老虎背上,我再不采取點行動必然要被投訴,我至少也要采取表麵上的行動,等到大胡子趕回來。
  “交吧,我記著,我跟120的戰友說著。”於是他開始念他的接診病曆,我則開始解這男人的扣子。別誤會我是要看他的傷口。扣子還沒解完,大胡子就慌慌張張的跑回來了,“我這蹲個大號,你都給我整個病人,你可真行。”
  我這碗麵吃虧了,一口沒咽下去,先挨各路炮火轟我一個焦頭爛額。我想隱退出去,想轉身離開的時候,發現那男人正死死的拉著我的袖子,不肯放手。
  “先生,先生,你鬆一下手。”可是那男人根本沒看我,他眼睛一直盯著大胡子正在按著他傷口附近的肚子。能看出他十分的疼痛加恐懼,額頭豆的汗水流了下來。
  我看著這個躺在急救床上的人,真是個被名牌武裝到了牙齒,連他露出的內褲的邊邊都能看出來穿的是名牌。身材也不錯看來經常健身,隻是可惜腹肌的邊邊上現在多了一個大洞。我知道你們肯定在說,你可真流氓,人家病人是來看病的,你自己這花癡病到先犯了。可是他就躺在那,難道要我把眼睛閉起來嗎?而且是他拉著我的袖子不放手,我現在可是他的精神支柱,我看兩眼怎麽了我?大胡子檢查完了,他終於把手鬆開了。
  “他家裏人知道了嗎?”我轉身看了眼120的戰友,因為我看見站在門口的這幾個人實在不象是他的家人。
  “是該我通知嗎?”那吃了槍藥的戰友,暴怒了。嚇死我了,我隻是順口問了一句罷了,算了,誰叫我多嘴呢。
  他的另一個戰友實在看不過去了,把我拉到了一邊,小聲跟我說:“您別介意啊,幾個酒鬼鬧事打起來了,這人給紮傷了,我們去了結果又踢了我這同事好幾腳。他這心裏正不痛快呢。”
  “哦,沒事,沒事,咱們誰跟誰啊。”我表現著自己的大度。
  “你說這幫人也夠有病的,大半夜不睡覺,幾個人為了爭小姐打起來了。結果還弄個刀紮傷,這叫有錢燒的吧?”
  “小姐?”我再次抬眼看著門口站著的倆女的,嗯的確象是傳說中的小姐,穿著既豔麗又暴露,人人都花了個大煙熏,不過也的確常常拿煙熏著一身的煙氣和酒氣。你說人家這身材,這半夜也不睡覺,怎麽人家這身材就這麽好呢?肯定沒吃夜宵,怪不得能當小姐呢。另外幾個人穿著西服還掛著牌子,像是夜店或者KTV的保安。
  “你們怎麽把小姐也帶這來了?”
  “警察啊,警察去的時候那幾個人還撒酒瘋呢,亂死了,警察一著急就把他們都推120上來了,說帶到醫院,一會他們就過來錄口供。警察先處理那幾個酒鬼呢。”
  再次看著躺在搶救床上的這個男人,這就是現在所謂的成功人士嗎?那你太成功了,精神境界已經高到半夜不睡覺搶小姐被紮送進醫院了,看來我們這些人離成功人士還是有很大的距離啊。
  “他腿上還有傷。”我跟大胡說著話。
  “看見了,我正琢磨怎麽脫他的褲子呢。”
  “脫什麽啊?剪了!”我雷厲風行的說著話,似乎知道這幫人是為了搶小姐被紮傷之後,產生了一種極端不屑的情緒。
  剪褲子這事,對於中國患者其實是件大事,因為有很多患者就算腿傷很厲害,傷口都跟褲子融合在一起了,很難脫掉,可是當你們要撕他褲子的時候,他還是會掙紮的坐起來問:“大夫,咱能不撕褲子嗎?”
  害我吃不了麵,心裏忽忽悠悠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情緒,還沒等大胡子反應過來,我先上手把他褲子一下給撕開了,嘿,撕名牌的感覺真過癮。他腿上的傷口很長從大腿跟一直劃到了膝蓋,但是能看出並不深,隻能算是淺表傷。外科的同事已經被從病房叫下來了,他們很快出現在了急診,“血色素倒是不低,不排除血液濃縮,還是要剖腹探查,辦一下入院吧。”
  “楚傑,說一下你家裏的聯係方式,叫你的家人來給你辦入院。”
  他搖了搖頭,“沒有,他們不在。”
  “那怎麽辦,要有人在手術書上簽字。還要交住院押金。”
  “我自己簽好了。”他艱難的說著話,接著他環視了下四周。
  忽然將目光鎖定了我:“米大夫!麻煩您過來一下。”
  嗯?被紮傷了還顧得上看我的胸牌,居然知道我姓米。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我隻好勉強的蹭了過去。
  “什麽事?”
  “您低下頭,我跟您說句話。”
  “啊?跟我?”我拿手指了指自己。
  他點了點頭,我湊到他嘴邊。
  “麻煩您幫我拿下錢包。在我西服內兜裏。”我不知道他是要幹什麽,但還是照著做了,從他的內兜裏把錢包拿了出來,又是名牌的。他這是要幹嗎?臨終遺言?讓我幫他交黨費嗎?他這種人入的了黨嗎?
  “我還有話說呢,您再靠近下。”
  於是我又把耳朵靠了下去:“錢包裏沒有多少現金有多少我也不知道幾百吧,裏麵有張信用卡,白金的那張,密碼是我生日,身份證也在錢包裏,麻煩您幫我辦下入院吧。”
  你大爺!!我心裏當時赫然出現了這三個字。

  (24)輾轉反側
  我攥著他的名牌錢包,站直了身體看著一屋子詢問我的目光:“他讓我幫他辦入院。”
  “妥了!”外科的值班醫生聽我說完這句話,拉著搶救床就走了。“辦完放我們科護士站就行了。”臨出門還丟下了這句尾音。
  兩個120的戰友交接過病人之後也都消失的無影無蹤,警察在五分鍾前趕到招呼著門口那四五個人去隔壁的保安室問話。大胡子又再次坐在了他的辦公桌前拿起了報紙,拆開了一包餅幹邊看邊吃起來。嘿,這幫俗人,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認為這事不該我幹嗎?我隻是出來打醬油的啊!不對,我隻是出來吃個麵的。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大胡,這事我辦不合適吧?我也值班呢,我這還得趕快回去呢。”
  “嗯?挺合適的啊,十幾分鍾就辦完了,你們科不也沒給你打電話嗎。剛好他們外科在你們科對麵你順道就給帶上去了,沒人比你更合適的了。”
  “我跟他不認識!他叫什麽我現在都快給忘了。”
  “誰認識啊?但是人家患者就選擇相信你,可能覺的你長的比我們善點吧。”
  “哎,我說……”
  “你別說了,有這功夫都辦完了,人家是沒把錢包交給我,交給我我早麻利的辦了,你看你這囉嗦勁的,這女人辦事就是墨跡。”
  “哎,這是涉及錢的問題啊,一個生人的錢!他明天好了說我多劃他錢怎麽辦啊?”
  “人家患者選擇相信咱們的思想品德,那咱們也應該同樣相信人家患者的嗎?去去去找兩證人陪你,不就得了。”說到這大胡樂了起來:“你看你剛才撕人家那褲子帶勁的,整個一個仇富,可是人家病人多厚道,愣把錢包都給你了。”
  大胡說完這句話,我上去把他手裏剩下的三分之一包餅幹拿了過來。又抓起了桌子上的兩包,轉身離開了急診外科:“方便麵給你留下了,便宜你了!”
  “你大爺,都泡糟了!”
  我才不管呢,誰讓你說我。
  我找了兩個剛剛下了前夜的急診護士,讓她們陪我作個證人,於是我開始翻查他的錢包,這種感覺很不爽,就象在偷窺別人的隱私。不過兩個小護士似乎很興奮頭一直紮在我旁邊看到底能翻出個什麽來。
  我翻開他的錢包拿出了一張名片,AT.國際廣告有限公司,華東地區銷售總監,楚傑。
  “哇,還是銷售總監呢!”其中一個護士發表出感歎來。
  “你們懂什麽啊?這年頭總監就是以前的總經理改稱呼了,就是一塊磚砸八個那種。”
  “哦,哦,哦。”兩個護士終於明白了。
  我繼續翻看著錢包:“看見了啊,錢包裏有763塊人民幣。”
  “嗯,嗯。”兩個護士繼續向裏張望著。
  我很快的找到了他說的那張白金卡和他的身份證,“我現在要在提款機上看下他卡裏有多少錢,免得說我多劃他的錢,需要證明下數字,但是我不能泄露患者的密碼,那樣不合適,所以你們倆得轉身回避下。”
  “對對,有道理,米大夫你想的還挺周到。”說完兩個人都背轉過身去。我迅速的插了卡,按了他說的密碼一切都很順利。
  “好了你們倆可以轉過來了。”說完兩個護士都轉過身來看著屏幕。
  “數數卡裏有多少錢。”我小聲嘀咕著。
  我跟兩個護士巴望著屏幕,開始數起來:“個,十,百,千,萬,……”七位數。我們三個麵麵相覷,我的汗順著額頭流了下來。
  “好多錢啊!”一個護士小聲叨叨著。
  “別都跟沒見過世麵似的,人家這是準備買房子的錢。”忍不住的胡亂解釋著,心中有種不安好像被我們發現了贓款一樣。“看好啊,一百零七萬三千九百二十一塊四毛六。”忍不住哆嗦了著一種使命感油然而生。你們別笑話我們啊,我們都是勞動人民的後代,周圍也不襯個富二代什麽的。所以我真是第一次見到一張卡裏裝了這麽多的錢。
  我趕忙把卡拿了出來,把以上所見的所有數字寫在一張紙上讓兩個護士簽了字,然後迅速幫他辦了入院手續,慌忙跑回病房去了。
  我一回到科裏,看著護士正撅著嘴趴著桌子上:“怎麽樣?沒什麽事吧?”
  “有啊!出大事了。我快餓死了,這可怎麽辦啊?”
  我趕忙把餅幹扔給了她。
  “怎麽兩包啊,還少一包呢。”
  “少吃點吧你。”
  護士看了我一眼:“你把賣東西的打了?怎麽袖子上還有個血掌印啊?”
  “倒黴催的,下去還幫人辦了個入院。”
  “我說怎麽這麽長時間呢,差點餓背過氣去,碰到熟人了?”
  “不是,不認識。”說完我一溜煙的跑進了休息室裏,哐的將門反鎖上。還搬了個椅子把門頂住,我換了件新的白大衣,然後開始在屋子裏不安的踱步。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嗎,拿了人家錢包就不該亂看現在象發現了驚天大陰謀,讓我極度的不安。我在值班床上躺了下來,緊緊的抱著那個錢包,一會把它壓在枕頭底下,一會又拿出來抱在懷裏,一會又把它壓在枕頭底下,一會又抱在懷裏,幾乎每五分鍾摸它一次。
  這個夜班是我從醫以來最平靜的一個夜班,從十點之後連個谘詢的人也沒有,可是這個夜班也是我從醫以來上的最不平靜的夜班,我整整一夜沒有合眼。直到天大亮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直到有人拚命敲休息室的門:“米露露,起來交班了,都幾點了還睡呢,這夜班上的真幸福!”我慌忙的坐了起來,聽著他們對我夜班的深刻總結,那一刻我特想哭。

  (25)對手
  我下了夜班沒有直接回家,我洗了個澡然後去超市轉了一圈,因為懷裏還揣著個燙手的山芋,我必須把它送回去,我估計他要到中午才能徹底的清醒,所以我在等那個時間,我看了眼表已經十一點鍾了。於是我飛奔回醫院直接奔到了外科病房。問清了他住在幾床之後,直接衝了進去。我突然開門的進入把躺在床上的楚傑嚇了一跳,他抖了一下,然後看見了是我,好像很快便認出我是誰,雖然我沒穿白大衣。
  “你好啊,米大夫。”清晰而虛弱的聲音,他的麵色不好不過精神很好。他住的是外科的豪華單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我把門關上走了進來,我把買的水果放在了他的床頭櫃上。
  “我們家裏教育,看病人不能空手,所以我就拿你的錢給你買了點水果。”對於花他的錢給他買東西我不覺的有什麽不妥,反正他也有錢。那一刻我看出他驚異中又帶著想樂的表情,不過可能因為傷口牽連他沒樂出來。
  “謝謝你啊。”他很有禮貌。
  “不用客氣,反正你也吃不了,一會護士來了你直接送給護士,這樣她們能對你好點。”他的臉上又出現了同樣的表情。
  “您幫我直接送給護士不就完了嗎?”
  我擺了擺手:“可使不得,人家還以為咱倆有什麽關係呢。”
  說完我把他的錢包掏了出來,還順手掏出那紙:“這是你的錢包,這是我證人的證詞,你可看好了啊,簽字。回頭我出了這屋咱倆就兩清了。”
  他看了眼那張紙:“你辦事還挺認真的,還把卡裏的錢都查清楚了。”
  “那可不是嗎,你那裏那麽多錢,這年頭人心擱肚皮,不小心謹慎點可不行。”
  “那是我公司做業務的錢,剛好跟我信用卡綁在一起了,用著方便。”
  “大哥!我求你了,你別跟我說你錢是哪來的了,我真不想知道,你要是個貪汙犯、詐騙犯什麽的,我現在就是同謀了。你饒了我吧。”
  “對不起啊,我隻是不想給你造成困擾。”
  “行了,簽字吧,簽完了我就不困擾了。”
  楚傑低頭想了想,忽然抬頭看著我說:“米大夫,你能再幫我一個忙嗎?”
  行,小子,來陰的是吧?不簽字先使喚上我了。我心裏開始厭煩起這個人來,忍不住皺著眉頭盯著他。
  “你能幫我去超市買點日用品嗎?我可能還要在這住上幾天。”
  “我現在能幫你做的就是幫你去打個電話,叫你的家人來幫你做你需要的事情。”
  “他們一時來不了,我父母去我妹妹家了,我妹妹在加拿大剛生孩子,他們可能要在那照顧一陣。”
  “我可以幫你打電話叫他們早點回來。”
  他抬眼看了下牆上的表:“可能現在還沒到呢。”
  嘿,你看這寸的,你爸媽前腳走你後腳被紮抬進醫院了!
  “同事呢?”他搖了搖頭:“今天全球CEO來中國視察,全天會議可能到晚上九點然後還有晚宴估計要十二點結束,他們就算過來也得明天了。”
  “女朋友?”他繼續搖頭。
  “老婆?”搖頭。
  “孩子?”他帶著一種吃驚的目光看著我。你們肯定說你傻啊,老婆都沒有哪來的孩子啊,哼,這年頭什麽事不可能啊,不好說!
  “你就幫我買點牙膏牙刷毛巾什麽就行,不複雜。我現在特想刷牙。”
  “你都這樣了,你就湊活湊活不行嗎?別活這麽仔細了。”
  他看著我繼續搖他的頭。
  “幹嗎,非得是我啊,我也下夜班一宿沒睡了,你找別人幫你買去唄。”我幾乎帶著哭腔了。
  “我不想再把錢包委托給別人了,而且您看您做事也仔細,我現在對您特放心,我第一眼看見您就覺的您是一好人,看著特麵善一看就特喜歡幫助人的那種,肯定是別人讓你做一件事,你恨不得幫別人做十件。”
  靠,這小子幹什麽的來著?哦,對,銷售,還總監,果然一副銷售的嘴臉。
  “那你可能沒仔細看,我沒你看的那麽善良。”
  “不可能,心地不好能當醫生嗎?”
  哎呦,我的媽啊,噎死我了!
  “我看您外麵那牆上不是貼著全心全意為患者服務嗎?你就當再幫我一次。”
  “那是他們外科貼的,我不是外科的。”
  “那您是哪科啊?”
  “婦科。”我看見楚傑的臉陷入到一種僵硬的狀態,我心裏很得意,總算把這口氣倒上來了。
  “那你們婦科就不為患者服務了?”
  “為啊,我們科貼的是,全心全意為婦女服務。”
  楚傑的臉上帶著某種大徹大悟的微笑,然後他輕輕的點著頭,那表情一看就是摸清了對手的路數準備出招一樣。我的心好不安啊!從後背冒上一股涼意。
  “我現在感覺挺不好的,特別是手,你現在要讓我簽字我肯定是簽不了,簽出來也不象我本人,也起不了法律責任。不過我現在正活動著呢,我看差不多您從超市回來,我這手可能恢複的就差不多了。”
  那一刻我又想問候他的伯父了。行,小子有你的!咱們來日方長,我不跟肚子上有窟窿的人一般見識。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牙膏、牙刷、毛巾香皂是吧?”
  “剃須膏,剃須刀,洗發水……”我滿眼的怒火看著他。
  “算了,就加個剃須膏和剃須刀就行了。”
  “行,我再幫你一次,你最好,好好活動你的手。”我咬著牙看著他,轉身正要離開。
  “啊,褲子!再幫我買條褲子。”
  “你……你……你說什麽你。”我覺的已經被他氣成結巴了。
  “幫我買條褲子啊,運動褲就行,鬆緊口那種。”
  “你這不是有病號服嗎?”
  “那我也不能老穿這個啊,我要出院怎麽辦啊,出去走走怎麽辦啊。再說了,是您把我褲子給撕了啊,撕的還倍帶勁。我隻是讓您幫我買,我可沒說讓您賠啊。”
  那一刻我的心真的在落淚,想不到我混跡江湖這麽多年,居然碰到擠兌的我說不出話來的人,我就知道天下沒有白撕的褲子!

  (26)背運
  楚傑交代的東西很容易就買到了,隻是在他的褲子問題上讓我頗費了些周折,不過以我的聰明才智這都難不倒我。我買齊了東西又再次奔回了外科病房,一進門的時候帶著誠懇的全心全意為患者服務的神情,我想我的樣子肯定感動了躺在病床上的這個人。因為從我一進門開始他就開始表示著感謝。
  我把購物袋放了下來,然後掏出了那張證明紙:“別說沒用的了,簽字吧。”我一邊看著他一邊喘著粗氣,表示我真的很累。
  “真的謝謝您,等我好了,我一定再專程感謝您去。”
  “不必了,你把你名字簽成有法律效應的就行了,感謝就算了,萍水相逢的。”他給我的證明材料上簽了字,我照他的信用卡對照了下簽名,確定他沒故意搗鬼然後把所有東西都交給了他。
  我並沒有馬上離開,我站在他旁邊開始掏購物袋,把他要我買的東西一樣一樣碼放整齊,最後掏出了兩條運動褲,那一刻我看見楚傑的臉扭曲到了一起:“運動褲,你讓我買的,我特意買了兩條你還能有個換洗的;我買的最大號,我覺的你能穿。”說完我把褲子放到了他的手裏。
  “你這是故意的吧?!”楚傑看著我。
  “沒有,我全心全意為你服務啊。這顏色我挺喜歡的。”
  “米大夫,這是給我買的褲子嗎?”
  “是啊!”我很肯定的點著頭。
  “我不喜歡粉紅色!”
  “我喜歡啊!你委托的我嗎,所以我買我喜歡的。”說完我朝他笑了笑:“你交代的事我都完成了,咱們後會無期啊!”然後我轉身開開心心的離開了外科,離開時看著他那張啞巴吃黃連的臉,我的感覺真是:太爽啦!
  我怎麽這麽幼稚啊?!都一大把年紀了還玩這種整人的把戲。不過誰讓他先惹老娘的,而且我從一開始就對他沒有任何好印象我憑什麽還要受他威脅做牛做馬呢,這下總算扳回一程,心裏也終於覺的舒坦了。
  在這件事之後的兩個星期我被科裏安排去了門診,因為一個同事生孩子休產假了,所以我很幸運的頂了她半年的差,在這半年裏我終於可以不用上夜班了。這簡直是老天給我的最大恩賜。我要減肥!!我要保養皮膚!!我要騰出空來找個男人!!我要……半年不用上夜班簡直被自己想象成了半年在家休假一樣。
  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我發現門診的工作也不是想象中那麽好幹。每天早上你趕來上班,剛一出電梯就發現婦科的隊伍已經快排到電梯口準備迎接你了,那一刻你的戰鬥力會經受著巨大的考驗。我一般都會仰天長嘯,然後從兜裏掏出了一管雞血給自己打上一針,亢奮著精神抖擻著奔向了戰場。
  我一坐下來就象是進入了某種既定的程序之中,每個動作都是既定的連貫好的,詢問病情,查體,開檢查單據讓她去檢查,此時會穿插著進來第二個病人,然後再次重複上麵的事情,等她們檢查回來在進行數據分析病情報告給出相應的診斷然後告訴她處理方法。當然這一切都要記錄在門診本上。不過這種好好運行的程序,有時候也會被偶爾出現的狀況打破。
  我在嘈雜的門診聲音裏寫著上一個病人的門診手冊,並開著她需要的藥,隱約覺得身邊站著個人在問我問題,但是我不確定所以我沒抬頭,我繼續寫著東西因為還差三行就要寫完了。等我寫完了抬起頭的時候,發現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一臉怒容的盯著我看。
  “大夫,我都問你好幾遍了,你怎麽不理人啊?你這是什麽態度啊。”嗯看來我沒聽錯果然剛才有人在說話。
  “這門診這麽亂,您那說話聲跟蚊子似的,我哪聽的見啊?”當然這句說完之後也為我剛剛從事了一個月的門診工作中添上了有色彩的一筆,我被投訴了。投訴的理由:態度惡劣,對病人進行謾罵和侮辱性的語言攻擊。主任找我促膝長談了一次,因為我創了一個記錄,剛在門診工作一個月的時間就被投訴的記錄。說實話對於這個事情,我始終認為隻能用倒黴來下定義,因為我覺的其他人的態度還沒我的好呢,可是沒一個被投訴的。也許我就是江湖上傳說的:一直被模仿,從未被超越?反正就是時間地點人物都對,而我剛好踩在了那顆地雷上。
  “主任,其實我沒說什麽侮辱性的言語。那屋子裏亂糟糟的我真是沒聽見她跟我說什麽。而且我覺的這患者肯定是帶著氣來的,肯定是在別的科生氣了,然後到我這來個大爆發。”
  “她跟別的科生沒生氣,我是不知道,反正人家就去門辦投訴的你。還指名道姓的說的很清楚。”
  我心有不甘的撅起了嘴。
  “露露,我知道你肯定覺的委屈,但是門診的工作就這樣,就是亂就是多,人們的情緒就是不好,你得控製控製你自己,你別一張嘴就把病人比喻成某種動物,你要不說她象蚊子,你如果就說,對不起你沒聽見,那她到哪投訴你去啊?”說完主任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咱們科是有投訴必處理,所以這個月扣你三百獎金,你也不要鬧情緒,好好幹,好啦,沒事了回去繼續工作吧。”
  從這一刻起我發誓那些什麽:動如脫兔、生龍活虎、虎頭虎腦、萬馬奔騰、雄鷹展翅等等等等吧。我都將不在用了,因為用一次也太貴了!

  (27)大梁子 1
  說實話把病人形容成蚊子,並非出於我的本意,我隻是用了一種擬物的手法進行了恰當的描述。好了,你們別拿東西扔我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不該一著急就滿嘴跑火車,不過你們書都讀這了,應該也知道我這人嘴就是欠,容我點功夫慢慢改嗎。
  不過讓我掏心窩子說,我這麽無意的一吐魯嘴就損失了三百塊,我的確有些不爽,其實是很不爽而且是非常的不爽!
  中午休息的時候我一個人氣鼓鼓的,從食堂吃飯回來,想到損失了三百塊讓我把中午飯從兩葷一素,變成了無葷三素其中一素還是盛了半盤免費的鹹菜。既然都這樣了就要嚴格克製自己,先從吃的上克製,看以後還敢不敢滿嘴跑火車了,此刻隻能當成人生的另一種修煉了。
  我剛剛穿過大廳,忽然聽見有人在叫我:“米大夫,稍等。”
  有點熟悉的聲音,但卻始終想不起是誰。我環視著四周,忽然看見了一個我非常不願意看見的人。心裏的煩躁情緒一下子升到頂點,怎麽又是他啊。這不就是那個大半夜不睡覺,跟人家搶小姐的成功人士嗎。叫什麽來著?我努力的思索著:哦,對,楚傑。
  我仔細打量著此刻站在麵前的這個男人,嗬,這傷好了,立刻又成人模狗樣的啦!衣服依然的考究,整個人都神清氣爽的,隻是比一個月前清瘦一點,不過反而讓他的臉部輪廓更分明了,站直了身材也顯得十分的挺拔。咱們先拋開個人恩怨不說,單就這個人的樣貌來說,還是頗有些氣度的。隻是可惜了!哎!
  “你好了?”我皺著眉頭看著他。
  “恢複的還不錯。”他客氣的回答。
  我低頭看了眼他的褲子:“沒穿我給你買的褲子啊?”
  楚傑忍不住笑了一下:“一般場合可能穿不了。”
  “哦,有事嗎你?”我的態度越來越不好了,因為我心裏控製不住的煩躁。總覺的今天特別倒黴,不僅被投訴,被扣錢,中午還碰到了他。
  “我是特意來請您還有急診外科的胡大夫,和外科給我做手術的大夫照顧我的護士晚上一起吃頓飯,我想表示下我的謝意。”
  “吃什麽啊?”我抬眼看著他。
  “禦膳海鮮舫。”
  “不便宜吧。”
  我的這種對話形式讓楚傑覺的很尷尬,他猶豫了下:“不是錢的問題,我隻是想表達下我的謝意。”
  “沒必要,真的!這是我的工作,而且作為我更沒必要去,因為你不是我的病人,我也沒救到你什麽,我隻是幫你辦了個入院去超市買了點東西而已,而且可能買的你也不是很滿意。”
  “那我也還是很感謝您的,我跟其他大夫和護士都說好了,我特意去了婦科病房找了您,他們說您去門診了,我這剛從門診那下來,就在大廳碰到您了。”
  我看著他這種正兒八經的麵容一股無名的邪火燒了起來:“哎,你說你們這種生意場上打滾的人是不是特在意這種麵子工程啊?你說你費這麽多錢請客有必要嗎?你當初找小姐的時候你多給她點錢,讓她死心塌地的跟了你,你至於被紮送進醫院嗎?”我突然冒出的這種色彩濃重的人身攻擊的話語,讓偶爾來往的患者都忍不住回頭看我們兩眼,說完我就後悔了,其實他怎麽入院跟我有什麽關係啊,他也是好心,想還個人情罷了,我這麽刻薄的說他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但是話都說出來了收回去是不可能的,也怪他今天倒黴趕上我心情不好,我被病人給爆發了,於是楚傑被我給爆發了。
  楚傑的臉帶著點點怒容,我則別過頭去不看他,因為我心虛。
  “米大夫,我想我們之間可能是些誤會。您也不太了解我,您別這麽武斷的給我下結論行嗎?”
  “對,對,你說的對,我們之間是不太了解,關鍵是沒什麽必要了解。所以我有什麽地方說的不對,你也不要介意啊,因為我怎麽看你一點都不重要。就象你怎麽看我,我也根本不在乎一樣。這飯我真的不去吃了,晚上我還有事,先謝謝你了。我們就說到這吧。”說完我轉身要離開,他忽然跨步擋著了我的去路。
  “米大夫,你不去吃飯但我總覺的欠你個人情,我當時住院家人都不在,你幫我幹的那些瑣碎事,想想挺感激的,總覺的心裏過意不去,我這人也不喜歡欠別人人情,總得想個方法讓我把這人情還了吧。要不我送您個禮物,要不您說個方法。”
  我想了想,看著他:“你送我個錦旗吧,知道是什麽東西吧?就是紅布黃字邊上帶著好多穗穗能掛牆上那種,給我寫個醫德高尚,救死扶傷什麽的。我比較注重精神層麵的東西。就這個吧,行嗎?”
  他一臉疑惑的看著我,那種艱難的表情,讓我覺的我真是個人才,他看了我大概兩分鍾,然後咬著牙說:“行!瞧好吧您!”
  他說的這句話怎麽又讓我突然覺的有些涼意呢?管他呢,我還不信他這種人真能去幹這事。

  (28)大梁子 2
  三天之後的一個上午,我正在給一個病人做著內診,帽子口罩捂了個嚴實。忽然聽見分診護士在外麵喊著:“米大夫外麵有人找你!”
  我抬眼看了牆上的掛鍾,上午十點,這是誰啊?真沒眼力勁,正是忙的時候,外麵患者站了一樓道,這個時候找我,真是會添亂。我猜測肯定是我那幾個不爭氣的表弟表妹,不是誤工就是曠工的來找我開假條。於是我朝外大喊著:“讓他等著!”
  大概過了二十分鍾,我處理完手上的工作,從診療室裏走了出來,看了眼護士問到:“誰找我啊?男的女的?”
  “男的。”護士朝一邊指了指。
  我抬眼過去,怎麽還是他啊?他這是跟我杠上了?楚傑正站在樓道裏懷抱著雙臂,正仔細的打量著我。我十分不情願的走了過去。
  “你找我啊?”
  由於我帶著帽子口罩,楚傑似乎一時認不出我來,他皺著眉頭仔細觀察著我:“你是米大夫嗎?”
  “是啊。”說完,我把口罩摘了下來,有點生氣的瞪著他。“又怎麽了你?”
  “我怕認錯人,還是仔細點好!您讓我辦的事,我辦好了,我到公司露了個臉就趕忙趕到您這了,就為給您送這個。”
  說完他從他拿的袋子裏拿出一塊紅色的綢子布,他捏著兩頭猛的一抖,一麵碩大的錦旗隨即展開,他雙手捏著錦旗的兩頭,能從他的腰直垂到地上。起款:贈蘭心惠誌米大夫,落款:刀紮傷患者楚某。中間四個大字:婦科聖手。從他抖開錦旗的那一刻,樓道裏就立刻安靜了,所有的病人都停在了當下的動作上,連分診的護士都暫時停下了手裏工作看著我們。
  我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理解,人在一種極度丟人現眼的狀態那種慌亂的心情,總之我現在就是這種狀態。說我想往地縫裏鑽那都是輕的,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穿越’要不就是‘重生’。楚傑很認真的看著我,然後特別鄭重的把錦旗交到了我的手裏,那錦旗太大了,我一接過來,簡直從我的胸口落到地上。
  他忽然靠近我小聲的說到:“您覺的這錦旗做的還滿意嗎?這跟您的精神層麵挺符合的吧?”
  我特想把這錦旗搓成一股繩子然後勒住他的脖子,但是考慮到眾目睽睽的情況,我隻是小聲的說:“我上次那麽說你是我不對,但是你這麽玩?過了吧!?”
  楚傑看著我說:“我這是配合您的風格,我就是想跟您說,人人都是有自尊的。”
  “那你就霍著自己麵子都不要了?”
  “沒事,我們做銷售的心裏素質都好。”
  有時候這人倒黴吧,喝涼水都塞牙,交受錦旗的那一刻院報的記者正在門診拍攝排隊問題,於是他很激動的抓拍下了這‘感人’的一幕,楚傑表現的很大方他發現有人在拍照的時候,還拿過了錦旗的另一角跟我拍了個合影。然後他很開心的看著我說:“米大夫,這人情算是還完了,我這心裏舒服多了!您的那句話,咱們後會無期啊。”說完他很開心得意的走了。
  我跟他拉著錦旗的合影照片隔天就被登在了醫院的報紙上,起初大家以為是好人好事,但是很快我就成了全院的笑柄,特別是外科那幫人,一看到我出現基本就處於笑噴的狀態,整整一個星期。連羅惠都故意打電話來嘲笑了我半個小時。而且我從此還多了外號,起初別人叫我‘米聖手,’現在他們叫我‘米聖。’
  楚傑,你行!你真他娘的行!最好咱們後會無期,要不你可千萬別落老娘手裏,問題是他到哪落我手裏去啊,我一個婦科大夫!啊!!!!!憋死我了!!!!

  (29)長見識
  自從羅惠有了男朋友,我很少主動約她見麵,雖然在一個醫院工作但是碰麵似乎也要等到巧合或者某種意外才能實現,我們通常會在食堂偶然見麵然後坐一起吃半個小時的午餐,不過就算坐一起基本也都是聽她叨叨她們家鄭立存的近況,我根本沒有插話的資本,偶爾我會抱怨一下工作,也曾經想過要跟她抱怨那個叫楚傑的人,後來想想也沒什麽光榮的事跡可以宣傳所以還是忍了吧。
  這天我接到了羅惠的電話,她約我下了班之後一起逛街,這讓我頗有些意外,不過我還是欣然同意了,因為確實好久沒有好好聊天了。
  “我跟我們家存存打算要結婚了。”
  一口飲料被吸進了我的氣管裏,於是我開始拚命的咳嗽。
  “嗬,你這吞咽功能不行啊,我怎麽一宣布個事情,你不是從嘴裏往出掉東西就是給自己嗆著啊。”
  我一直朝她擺著手,可是依然說不上話,繼續咳嗽著。
  過了好一陣:“你下次要說什麽人生轉折的時候別專等我吃東西或者喝水行不行啊。”我穩定了下情緒,看著她。
  “你想好了?就是他了?”我認真的看著羅惠。
  “沒有!”她突然一臉無奈的神情。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說到這我突然象悟到了什麽:“你是不是有了?奉子成婚啊?”忍不住開始拿眼睛掃視她的肚子。
  “我抽你了啊?”羅惠拿眼睛瞪著我,我慌忙捂了嘴。“那你這是要幹嗎?又說要結婚又說沒想好。”
  “我去過他們家了,還見了他媽。”
  “哦,都見家長了?怎麽樣啊?”
  “他們家在北京郊區的農村,特別偏遠。”說完羅惠撅了下嘴。
  我看了眼她的表情:“這你就不對了,你這是嫌棄他了。”
  “不是,不是,不是。”羅惠對我突然給她扣下來的大帽子顯的很緊張。
  “我有時候在想,這成長背景不一樣會不會思想差異太大影響我們將來的生活啊?反正我現在就覺的他有點大男子主義。”
  “你的意思農民家庭出身的人都大男子主義?”
  羅惠仔細想了想:“反正,感覺他那種封建家族氣息比較重。”
  “比如呢?”
  “比如我剛一去他們家,一坐下來他媽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掙多少錢?’我大概說了咱們的收入,然後他媽就說‘那我們家立存可比你掙的多多了。’你說他媽說這話,我怎麽聽著這麽別扭啊,好像我跟他結婚是圖他錢似的。”
  我皺著眉頭看著她,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麽,因為如果真的是按她說的這樣,的確會讓人覺的不太痛快。
  “他媽還給我提了三大要求:第一,說他們立存歲數大,見識比我廣,讓我以後都聽他的;第二,說他們立存工作特別忙,讓我以後把家務活都包下來;第三,說他們那都特別講究,讓我以後去他們家絕對不能空手去。”
  “你空手去的?”
  “沒有啊,買了點水果。”
  “那是嫌棄你的水果不好?”
  “不知道啊?我就是不能理解他媽究竟是什麽意思?”
  “那你們家存存說什麽啊?”
  “他說他媽說的有道理,讓我好好聽,好好做。”
  “看著不象啊,挺紳士一人,怎麽這麽老式中國男人啊!”
  “所以我說他就是在你們麵前裝的,骨子裏其實特封建思想。”
  “要我說你就是一開始沒教育好他!”我帶著些憤憤不平的情緒。
  “這教育他是我的事嗎?不都應該是他爸媽的事情嗎?”
  “他媽教育他是男尊女卑,你得讓他知道這都解放了新中國成立了現在是男女平等。”
  羅惠忽然樂了起來:“估計讓他知道解放了還有一定難度,我在他們家的時候,快到中午他一個表舅來了。吃中午飯的時候,他爸、他表舅、他、他弟擺了一桌在正屋裏吃飯,我、他媽、他表舅媽擺了一小桌子在外屋小廳吃飯。這陣勢你見過嗎?男女還不同桌呢。”
  “嘿,真複古,北京周邊還有這種地方呢?是不是文化村啊?你是騎驢進去的嗎?”說完我跟羅惠都嘎嘎的樂了起來。
  “你真沒見識!”
  “嗯,這回真長見識了。”

  (30)懷疑和猜忌
  我其實挺佩服羅惠,我覺的她是個實幹派,你看她這戀愛談到一定程度,她是真敢結婚啊!雖然我也很想談戀愛,而且我的年齡也的確是不算小,但是我還從來沒把結婚這兩個字裝進過我的腦子裏。
  我很享受現在總是能把自己當成小孩子的狀態,回家可以把東西到處亂扔,然後躺在床上問老媽飯什麽時候能好。讓老媽說急了的時候,還能跟她嚷嚷兩句什麽:你煩不煩啊?出去出去,不想聽,不想聽。試想一下如果是羅惠的婆婆,聽到了上述的話,估計現在正把她拉在鄭家祠堂前跪著呢吧?
  我不敢想象結婚,除了這種不願長大的心情之外,我還隱約的感覺到有一種恐懼總是阻撓著那種敢於走進圍城的勇氣。我挺羨慕我的父母們,至少他們結婚那個年代真把離婚當成一種特丟臉的事看,現在的人們好像越來越不當一回事了。好像常常聽人們叨叨:“能過過,不能過就離唄。”說的真豪氣,一聽就是爽快人,不過現在爽快人也太多了點吧?我也時常抱著學術研究的態度詢問我的父母:“你們倆怎麽過一輩子的?你怎麽就能跟他過一輩子呢?您就沒活動活動心眼離個婚什麽的?”不過通常我谘詢問題的時候我媽都會跟我說:“又跑這犯混呢?”得,有獨門秘籍還不傳我,你們說這叫我怎麽結婚啊?
  我聽見了,你們現在肯定有人在屏幕前說我:想的可真多!男朋友都沒有,都想到離婚了。你們誰要這麽說我,我真敢到你們家吃飯去,少於10個菜還不行!你們就別老戳我肺管子了,正是楚傑的那句話:人人都是有自尊的嗎。咦?怎麽好端端的把他提出來了?
  我一直想相信天長地久,一生一世這些豪言壯語。可是那些美麗的童話故事的結尾,通常都是說:從此他們就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然後全書完!那他們究竟是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也沒人給個準信,鬧心!
  可能我是過於鑽牛角尖了,但是這見的一多吧,就控製不住的開始亂想。你們肯定會問,你這是見了多少啊?其實也不是很多,隻是有些人的行為真的很特殊,讓我久久都不能忘懷。你發現了許多許多的人處在他們婚姻、愛情的困局中,懷疑和猜忌,忍耐和承受,恐懼和憤怒。
  在病房的時候,感受沒有如此的明顯,因為入院治療是一個相對長的過程,那時候人們可以靜下心來開始思考他們要麵對的事情,此刻的門診則不是,在那種浮躁的環境下,讓人們在幾分鍾之內做出理智的想法判斷可能對於有些人來說真的很難。
  我會把我經曆過的那幾個特殊的人說出來供你們參考一下,也許你們就能很快理解我這種鑽牛角尖的心裏是怎麽來的了,但是我絕對不是報八卦啊!你們也別抱著好玩的心態的聽,因為誰都很難說自己將來會不會落入這種慌亂的狀態中。
  一對三十多歲的夫婦,女人得了嚴重的‘音到’炎,我給她開了化驗單,讓她去做檢查,以便確認她現在炎症處於幾度是否有黴菌或者滴蟲等其他有害物質。女人前腳走了,男人則躡手躡腳的走進了診室。
  “哎,你怎麽進來了?出去、出去,這男的不能隨便進。”
  “大夫,我求您了,我就跟您谘詢一件事,你這診室離她們檢查那邊遠著呢,我什麽都看不見,她們也看不見我。一分鍾、一分鍾。”男人雙手合十的放在胸前,把我當佛拜了。
  我十分的為難:“那你快點說啊,別影響我看診。”
  男人忽然將診室的門關了起來,然後搬了個凳子,坐的離我很近,用十分微小的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大夫,您實話告訴我?她怎麽就能得這麽嚴重的‘音倒’炎?”
  “什麽怎麽能得?”我覺的他的問題好奇怪啊。“這種病對於女性來說很正常啊,有很多原因都能得的。”
  “那您跟我說說都有什麽原因?”我隱隱覺的他像是在套我的話一樣。
  “比如,長時間的坐著,承受過大的壓力,不透氣。”
  “她不坐著,她老躺著。”
  “或者,不注意個人衛生,不注意清洗。”
  “不是,她老洗。”
  “再者穿的內衣褲不夠幹淨,被汙染了什麽的。”
  “我覺的她內衣褲挺幹淨的,每天都換,還老穿新的。”我有點控製不住的想樂了,因為我隱約的感覺他其實想聽什麽。
  “頻繁的夫妻生活?”
  男人猛的一拍桌子:“對,就是這個,您說的太對了,就是這個原因。”我看著男人漲紅的麵色,我開始有點好奇了。
  “問題是,我們不頻繁啊!”男人忽然又壓低了聲音:“您幫我分析分析,這是不是能說明她在外麵有別人了?”
  我後悔了,我允許他進來還聽他說話到底是為什麽啊?我用手頂著額頭,使勁的喘了口氣:“我本事小就會看個病,我分析不出來,不過您放心,我能給她治好了,跟沒得似的!”
  “不是光治好的事,您說她要在外麵真有人了,這日子還能過嗎?”
  想到了門診投訴必處理的原則,我極力的克製著自己的情緒:“這是你們夫妻間的事情,跟我沒什麽關係。要不您直接問您愛人她本人?”
  “這我哪能問啊?再說了這事跟您有關係,我也不怕您笑話,我跟她三個月都沒一次房事,我就是想讓您給我出個證明材料,看有沒有什麽科學統計,如果三個月都沒房事,那這‘音到’炎肯定不是我引起的,那就能打官司,我肯定能贏,她就是過錯一方啊。”
  “沒有這種統計,而且你的一分鍾時間也早過了。你的問題我幫不了你。請你離開好吧,還有病人在等。”
  男人顯的很沮喪:“我現在總是想這個事情,我連覺都睡不好了。您就不能幫幫我嗎?”
  我突然覺的這男人很可憐:“要不我給你介紹個心理醫生?”我小聲的詢問了著。
  男人突然靠了過來:“您是不是覺的我腦子有病啊?我跟您說,我一哥們他老婆就是,都結婚六年了,說跟別人走就走了,他居然什麽都不知道一直求那女的最後還真當感情不合離的婚,可是前腳離後腳人家就結婚了。”
  “不是精神有病才能看心理醫生,你要是感覺到有壓力舒解不了的時候其實也可以看心理醫生的。”
  男人看著我搖了搖頭,然後他向診室外走去,他走到門口要開門的時候,突然又走了回來:“您把那醫生電話告訴我吧。”
  我於是把心理醫生的電話告訴了他:“這是我大學時候的心理學老師,很有經驗的,希望他能幫助你。”
  男人點著頭,勉強的擠出一絲微笑,“對不起啊,耽誤您時間了。”
  我笑著沒有說話,我不知道這男人到底是想跟他老婆離婚還是不想跟他老婆離婚。但是我看的出他迷茫,他對他的婚姻生活充滿了疑惑和不安,他很怕受傷害,象他嘴裏說的哥們那樣,他在盡力的自我保護。他真的需要去舒解他的壓力,因為此刻他這種惶惶不可終日的態度,其實什麽都保護不了,也許他的老婆什麽問題都沒有,可是如果真知道了他的態度也許就會變的有問題了。

  (31)忍耐和承受
  傍晚的時候,我接到了大堂哥米庭偉的電話,他的語調有些低沉,他說他在我們家小區的大門外,讓我出去與他見個麵。大堂哥是我大爺的大兒子(請注意這句不是罵人),今年39歲。是的,你們不用驚奇,我們幾乎差著14歲的距離,不過我們沒有代溝,就象親兄妹一樣。因為他上中學的時候學校離我們家不遠,所以他幾乎天天來我們家蹭飯。我老媽管他午飯和晚飯,他則有空了管我拉粑粑和噓噓。所以他現在有事沒事老跟我說:“知道嗎?你是我帶大的!”
  我都會毫不猶豫的跟他說:“呸!!”
  “都到門口了你怎麽不進來啊?你可真會趕飯點,我媽正做滿漢全席呢,進來吃啊!”
  “你出來吧!我隻想跟你說點事,別讓老叔和老嬸知道我在門口啊,就你一個人。”
  隱約覺的大哥有心事,讓我想跟他開玩笑的心情也被他帶到穀底去了。
  大哥站在小區的鐵門外,一直向內張望,看見我出來了,他轉身離開了大門口,我快跑了幾步緊追著他:“哥!等等啊!”
  堂哥走到了小區門外一個偏僻的拐角處,靠著牆低著頭站立著,過了一會他從兜裏掏出一支煙,然後點上吸了起來,在我眼裏大哥現在很特殊,他平時極愛幹淨,在飯店我拿袖子多蹭了桌子兩下,他都會鄙視的說我挺大一姑娘一點都不愛幹淨,現在他居然靠在了拐角的沾滿土的牆上,而且他還抽起了煙,我印象裏他不幾乎不抽煙,除了過年放鞭炮的時候看見他抽煙為了點那嚇死人的二踢腳。
  我站在他旁邊靜靜的看著他,他卻很專注的看著煙頭的紅色火星,眼神則完全陷入到他自己的世界裏去了。我等著他把那根煙抽完,可是一根剛抽完,他就很快又拿出一根煙來。
  “你嫂子她懷孕了。”
  “真的!?”難以控製的激動情緒,我忍不住的晃著大哥的胳膊,恨不得馬上給他來個勝利的擁抱。
  堂哥27歲結的婚,嫂子則比他小兩歲,兩個人是中國典型的傳統夫妻,他們的感情很好,在我印象裏那些亂七八糟的同輩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裏他們的感情是最好的,很少看他們吵架,甚至都不會聽到他們會抱怨對方的任何小缺點,所以堂哥和嫂子一直我心目中幸福婚姻的典範。
  哪像我父母,兩人湊一起都混了三十年還常常會為一道菜裏鹽放的多少而大吵一架。老爸常常指責老媽菜做的鹹會讓他得高血壓,老媽則說不做飯的人沒資格挑毛病,有飯吃就應該感謝人民感謝黨居然還好意思挑。我則說他們倆都不應該吃,因為明顯都已經撐著了。
  大哥他們夫妻總是相敬如賓的,嫂子既溫柔又漂亮,說話也是不緊不慢大家閨秀的氣質跟我完全是兩個風格。我曾一度發誓要作她那樣的女人,看著覺得特別有女人味!可惜啊,這許多年過去了,嫂子是嫂子而我依然是我,就算我把吃奶的勁拿出來裝,我也裝不過半小時,算了我就這樣吧,破罐破摔。你們也不用為我著急了,大家的心意我心領了!
  雖然大哥有令人羨慕的婚姻,可是他和嫂子結婚這十二年來卻一直沒能有個孩子,我知道這是他們多年的心病,他們很傳統從結了婚就想要孩子,可是越盼望越失望。我知道他們奮鬥了很多年,用盡了各種辦法,從醫學理論上他們都沒有太大的毛病,那些小小的異常也絕對不會是造成終身不孕不育的原因。造化弄人,這個詞用在他們身上再合適不過了,老天是不會讓一個人過於幸福的,可能那樣會讓別的人覺的很不公平吧?
  此刻,我真心的為他高興,我覺的老天終於開眼了還給了他們一個圓滿。
  堂哥把一個信封交給了我:“你嫂子的病曆,我打掃衛生無意間在床下發現的,她還沒告訴我呢,是我自己先知道的。”
  我接過了病曆翻看了一遍,沒什麽特殊地方,除了嫂子已經是個37歲的高齡孕婦之外,他的指標也都顯示的很正常。
  “你現在要讓她多注意營養,適量的蛋白質,主要是休息好,嫂子歲數大了懷孕相對辛苦,哥,你可要多費心了啊。”我不停的叨叨著,給他提著各種建議。
  “嗯,我知道。”說完大哥把病曆拿了回來:“那我先走了,你回家吧,一會你嫂子也該下班了。”大哥看著我猶豫了很久,然後慢慢的轉身要離開。
  他的確有心事!我強烈的感覺到了,他的表情沒有任何的喜悅隻是很平淡的麵對我給他的建議。我趕忙追了上去:“哥,你怎麽了?”
  “沒事啊!”他忽然看著我努力的從嘴角擠出一絲微笑。
  我看著他的眼睛努力想找出他情緒哪裏出了問題,大哥則很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他盼望了十二年的事情,他怎麽能用如此的情緒表現出來呢。我再次從他手裏把病曆拿了過來。仔細閱讀著,診斷孕周6周零5天?
  “大哥,你是三周前剛從外地回來的吧?”
  “嗯。”他依然低著頭,很小聲的嗯了一聲。
  “你們單位不是派你去培訓外地分公司的職員了嗎?三個月?”
  “嗯。”更小的聲音。
  我本來還想問他是不是中間回來過,但是說這些還有必要嗎?他此刻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了,而且嫂子還把病曆藏在了床下,根本就沒告訴他。
  “其實孕周的推斷上有時候也會出錯的。”靠,我太他媽假了。說實話我現在很生氣,不僅僅為目前的這件事情,還為我那一直喜愛著當成效仿對象的嫂子。
  “我就是想找你說這件事,我想了兩天了。你嫂子是在你們醫院檢查的,我想她可能一開始不知道自己懷孕了,你能不能把孕周給她改改啊,然後告訴她測錯了,改到是我回來之後的時間裏,我不想讓她這麽藏著掖著下去。”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大哥他怎麽了?他在讓我改孕周嗎?他要抗下這頂江湖上抹殺一切男性尊嚴的綠帽子?
  “你跟嫂子談過了嗎?”
  他搖了搖頭,“這些年我們一直想要孩子可是怎麽都不行,試管也做了好幾次了總是失敗。她受的苦也夠多了,承受了太多的非議,也許真的是我們受孕的八字不合吧。”他深深的歎了口氣。“可是現在她懷孕了,也許是老天的安排?!”
  “如果是她背著你跟別的男人好了呢?”
  堂哥搖了搖頭:“我覺的她不是,反正我心裏還愛著你嫂子呢我們從戀愛到結婚都十五年的感情了,哪能那麽輕易說沒就沒了呢?我覺的她可能是一時糊塗。”
  “我改不了,大哥!這個診斷孕周誰都能拿筆把它改掉,就算我再找人幫你演這個戲,說診斷錯了。那都有用嗎?你心裏的那個時間能改掉嗎?你應該跟嫂子談談,問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不應該這麽不出聲的自我承受。這麽大的事情你想讓我用個騙局來幫你掩蓋過去?你太自欺欺人了。”
  “如果攤開了是不是就得離婚啊?如果她隻是偶然的一次錯誤,我想我可以原諒她,社會這麽大!到哪都是誘惑誰能保證一輩子不出錯啊?”
  看著大哥此刻的樣子,我真想為社會上的男人鳴不平,什麽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男人多麽多麽花心,多麽多麽忘恩負義,多麽多麽沒感情隻喜歡征服的那些話語,此刻都被眼前的這個男人磨滅殆盡了。
  “大哥,我知道你是個重感情的人,我也知道你們這些年為了孩子熬盡了心血,沒準這孩子真的是老天的恩賜?但是這一切你都需要你跟嫂子談清楚了,才能知道。我不想在你麵前罵她,我知道那樣會讓你不好受。但是這件事還是讓我看不起她。這病曆我肯定是不能幫你改,更不會找人幫你演戲!哥,雖然我比你小太多歲,我剛出生你都上初中了,但是人事我還是懂的。咱們家的兄弟姐妹裏人人都很羨慕你跟嫂子的婚姻,可能我們太淺薄了,不知道你們婚姻中的壓力和痛苦。但是謊言真的騙不了任何人,隻會把事情變的更糟。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大哥沒有說話,他默默的站在那裏。
  “你不會跟……”
  “我不會!我不會跟任何人說,包括我爸媽,我是你帶大的嗎?”我看著他笑了笑。
  大哥點了點頭,“可能你說的有道理,我再回去想想吧。”
  大哥轉身離開了,可是卻讓我陷入到無限的痛苦之中,他帶走了我的夢想和希望,一種對感情的信心就這麽被他剝離幹淨了。他無情的把我拖進了這個旋窩之中,在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一個人和他一起忍耐和承受著這件事情,如果能讓他輕鬆一些,那就讓我幫他分擔這些事情吧。

  (32)恐懼和憤怒
  堂哥沒有離婚,我那小侄子活波可愛,現如今已經三歲了,長的跟嫂子十分相像,那小東西特別喜歡粘著我,所以現在有事沒事我也老給小家夥洗腦:“記住了,你是我帶大的啊,以後得孝順我啊。”
  大哥和嫂子還是那麽的恩愛和相敬如賓,如今有了小孩子看著他們越發的幸福了,真是羨煞旁人啊。不過這些旁人裏並不包括我。在我的眼裏他們也隻是萬千夫妻中普通而又特殊的一對,有愛情有親情有困難有矛盾還有秘密!
  大哥已經將秘密從他的記憶體裏刪除了,就算沒有刪除幹淨也被他加了千年封印,估計這個秘密是不會幻化成精了。
  我曾經試探性的問過他,事情到底怎麽個樣子的。他隻是笑笑的說:“解決了,都過去了。”不過我聽大伯說,小侄子出生那天,堂哥和嫂子看見了小孩子之後一起抱頭痛哭了好久,說到這大伯的眼眶都濕潤了:“太不容易啦啊!”他發表著感歎。
  是啊,的確很不容易,我深深的知道是有多麽的不容易!大哥跟我說,我是唯一一個對此事深入了解的人,即使是嫂子都不知道大哥曾經找我商量過此事。所以大哥命令我把此事忘了,但是忘記事情真的不是我自己能決定的,不過我拍著胸脯跟大哥保證了,如果這件事情我跟第二個人說了,你立馬殺了我!當然我信守諾言沒跟第二個人說,可是我卻把這事寫成了小說,現在怎麽感覺全國人民都知道了呢?還好他們兩口子忙著帶孩子沒空看網絡小說。好險!好險!
  大哥的心胸真的是如海一樣的寬闊,而且還深不可測。不過他說的那句話倒是時常在我耳邊回響,“社會上的誘惑那麽多誰又能保證一輩子不犯錯呢?”可能到了他那個年紀比我看到的遇到的還要多,也許他也曾經有禁不住誘惑的時候,不過他跟嫂子不同,因為他怎麽禁不住他也不會懷孕。算了,算了,我有什麽資格用猜測去評判別人的心胸呢?
  我隻是想尋找一種態度,去合理的看待那些經不起誘惑的人們,我不想一聽到女人背叛第一念頭就是‘浸豬籠,浸豬籠。’而一聽到男人背叛閃現出來的念頭是‘閹了他,閹了他。’我想尋找一種既適應潮流,又不憤青的態度,然後象大哥那樣為事情找到個完美的結局。但是難,真的很難!
  一對年輕的夫婦,女人26,男人29,結婚三年。我看著女人的檢查報告,又看了看女人的臉,思考了一下:“你的症狀和你的檢查報告都顯示你目前感染了梅毒,而且正處在複製期,梅毒目前的效價較高,需要抗生素的治療。”
  “你說什麽呢大夫?你瘋了吧?”
  我瘋了嗎?我開始思索女人提出的問題。早上吃的煎餅,中午吃的燒茄子和魚香肉絲,我叫米露露,馬上26了,單身未婚。老爸叫米愛軍,老媽叫王雪琴。想到這,我抬頭看著那女人。
  “沒有啊,我沒瘋啊?我挺正常的。”
  “你怎麽就這麽無端端給我按這麽個絕症呢?你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梅毒不是絕症,非常好治療,最普通的青黴素就很有效。”
  “大夫您別騙我了,真的,我知道這是什麽病,這是好人能得的病嗎?我覺的你可真夠可以的,弄這麽個惡心的病就往我這頭上一扣,就為了讓我用你們那抗生素是吧?我要是真得了這病我還能活嗎?我還有臉活嗎?你是要救人還是要殺人啊?”
  我發現有些人被極度刺激後說的話的確是不著調,當然這女人受到的刺激也的確不算小,這嘴裏的火車開的是嗷嗷快啊。
  “你的檢查報告,和臨床症狀都支持這個診斷,而且你已經出現皮膚的狀況了。你自己沒感覺嗎?如果你對我不信任,你可以從新抽血檢查或者選擇去其他醫院。”
  “你這是推諉病人,我……我告你去。”
  我腦子中頓時閃現出古今中外那些背負著莫須有罪名的英烈們,我想到了嶽爺爺,想到了進軍教頭林衝,想到了聖女貞德,還想到了竇娥。當然可能隻有竇娥跟我比較符合。
  讓我奇怪的是女人並沒有離開她的座位,而是坐在那裏哭了起來。
  “大夫,你再好好給我看看,我真是一個好人,我是個好女人。你要說我得這病,我沒法跟人說啊。真是逼死我了啊。”
  “你不覺的你已經快逼死我了嗎?”我試探性的詢問著女人。
  女人聽完我的解釋之後,哭的更傷心了。“我怎麽能得梅毒呢?我上哪得梅毒去啊?”
  我看著她不停的掉眼淚,我決定要拯救她,拯救這個醫盲,同時也拯救我自己。
  “你先別激動,冷靜下聽我說。梅毒是由梅毒螺旋體感染引起的一種性傳播疾病,這個東西就好像你吃壞了肚子一樣,隻不過感染的途徑不同和表現不同。但是,我們都可以認為你被細菌感染了,那我們怎麽辦呢?那就要治。怎麽治呢?跟治拉肚子差不多。哎,打上一針抗生素,就是通常人們說的消炎藥,這細菌就死翹翹了,你也就隨即好了。就是這麽個事。明白了嗎?”
  女人終於不哭了,她看著我點點頭。
  我一口氣終於鬆了下來,我拿過藥方開始開藥。
  “你結婚了嗎?”
  “嗯。”女人小聲的回答著。
  “那你們夫妻需要共同治療,隻治療一方是沒有效果的,應該讓你愛人去男性科室檢查一下。”說完這句話,女人的眼睛瞪的跟銅鈴一樣大,她猛的站了起來,由於力氣太大,她坐的椅子都被她的站立給掀翻了。
  “我他媽算徹底知道是怎麽回事了。”說完她氣哼哼的衝出了診室。隻過了一分鍾時間,就看她狠命的揪著一個男人的胳膊,橫衝直撞的又走了回來。男人站到診室裏,橫眉看著我。
  “你他嗎的跟她亂說什麽了?”男人異常的憤怒。
  我他媽的什麽都沒跟她亂說啊,這是我心裏的聲音。但是真正的我確實什麽都沒說,我在拿眼睛掃視著電話表,尋找著保衛科的電話。
  “你還好意思說大夫亂說,人家大夫說了,就是你傳染的我。”
  哎呦,我的娘啊,我的心肝脾肺腎都開始顫抖了,你們各位評評理,我什麽時候說過這句話了。
  “放你娘的屁。”男人朝女人吼叫著。
  男人猛的拍著我麵前的桌子:“你是大夫嗎?你會看病嗎?你他娘的看婦科,我站樓道裏等,你都看出是我傳染的她?”
  我的心象敲鼓一樣的,這陣勢好嚇人啊:“我隻是說這是性傳播疾病,建議你們夫妻共同治療,不要重複感染。”
  男人猛回頭推了女人一把:“你她娘的懂中國話嗎?這叫我傳染的你啊?大夫這意思是你有病,如果我要是有病就是你傳染的!”
  靠,沒一個懂中國話的。
  女人又嗚嗚的哭了起來:“我怎麽這麽倒黴啊,怎麽就跟了你了,你個挨千刀的,整天嫖去,現在還把這髒病帶家來了。”
  “你放屁,你還整天跟門口賣烤紅薯的眉來眼去的呢,誰知道是不是他傳給你的啊。”
  女人被男人氣的嗷嗷直叫,張牙舞爪的衝上來與男人扭打在一起。我則順勢拿起電話,撥打了保衛科。保衛科的兄弟們太仗義了,隻用了五分鍾就趕到了,然後很快的將男人和女人帶了出去。
  我則被這兩個人弄的有些筋疲力盡了,癱坐在椅子上倒著氣。
  極其發展的社會攜帶著發展中所帶的各種弊端,人們想要接受又覺的不應該接受,而對於道德和生活的理念可能並沒有社會發展的快,所以才會小心翼翼的去幹他們思想裏認為不該幹的事情,可是出了事情誰都不想承認,因為害怕擔責任怕社會和骨子裏的道德觀譴責。
  我真是需要燒燒香了,不知道到底是哪路神罩我呢?他是不是從來就沒上過班呢?怎麽我就老這麽倒黴?怪事總讓我碰到呢?一場驚嚇之後,我這腦細胞足足死了一萬多,看來我得補補了。

  (33)貓的報恩1
  “貓的報恩”是宮崎駿企畫的一部漫畫電影作品,說實話挺感動的,說的是一隻貓被一個小女孩救了,然後它幻化成人向小女孩報答救命之恩。你們也不用驚奇以為我要轉換風格要變玄幻了,沒有,我還是我一如既往地寫實,隻是下麵的這個人總是無緣無故的讓我想起這個漫畫和電影的名字。
  2007年12月,又是一年的年底,‘時間’這位全世界最彪悍的大哥,依然我行我素,毫不停留的邁著他豪邁的步伐,讓我們這些做小弟既不願也不得不緊緊的跟隨著他。
  這天我下班回家,發現老爸以前老部隊的戰友袁叔叔和他的愛人張阿姨正坐在客廳裏跟老爸老媽熱絡的聊著天,我對他們印象很親切,那時候我們一起住在大院,老式的筒子樓,兩家隻隔一道門。那時候我大概六七歲的時候,張阿姨是隨軍的家屬,她是河南人,有個小女兒和我歲數差不多,她剛來部隊大院住的時候我很快就喜歡上了她,因為張阿姨也很喜歡小孩,有事沒事總帶著我們玩,還總給我們做好吃的,所以我特別喜歡跟她在一起,也就是在那時候我學會了我的第一門外語,確切地說是外地語,一口標準的河南話。那時候我爸媽並沒有糾正我,他們覺的小孩說方言特別有意思,不過我把學校的老師氣壞了,因為我把鄰座的同學多多少少都帶成了河南腔。
  後來部隊調動去了外地,那時候老爸專轉業到了地方,袁叔叔和張阿姨則隨著部隊離開了北京。他們的到來真的讓我特別開心,尤其是聽見張阿姨用她那標準的河南話喊我露露的時候。
  “袁叔叔,張阿姨,好久不見啊。”我顯得有些激動。
  “露露,你咋才回來呢?俺等你好久咧。”這親切的話語再次把我帶回到兒時。老師拍著桌子讓我好好說話的那些童年記憶再次閃現在眼前。
  “張阿姨,真想你啊,這麽多年了您怎麽一點都沒變啊?”我確實很想念張阿姨,當然後半句純屬恭維。
  “咋沒變咧,俺老多嘹,你都長成大姑娘咧,還出息成個醫生啦。”
  “啥出息咧,就是個普通的勞動人民。”這句話一出來,我知道我又隨著張阿姨掉進河南地界了。
  “阿姨,您跟叔叔來北京旅遊來了?”
  “啥旅遊啊?我那姑娘考大學也考北京來了,畢了業就留在這工作咧,剛工作一年就結婚咧,一結婚剛一年就生了個孩兒,這剛生,我這是給她帶孩子來了。你袁叔叔在部隊裏是提不上去啦,我說既然提不上去那就退吧。這不現在我們倆都退了。也沒啥事就都來北京轉轉,看看老戰友,然後俺就給俺那姑娘看孩子去咧。”說到這張阿姨好奇的看著我:“你咋著啊?結婚了沒啊?”
  哎!張阿姨啊,咱這麽多年不見了,前麵都說得好好的怎麽這臨了話都結尾了還給我來個一個窩心腳啊!
  我尷尬的搖了搖頭。
  “那有對象沒啊?”
  呃,還是連環腳。我隻能繼續搖頭。
  “那忒好咧!”說完阿姨猛的拍了下我的腿。
  “我前天剛去了一個在北京的老鄉家裏,他有一個兒子跟你正合適,特配!”
  “啊?真的啊,大姐。真跟我們家露露配啊?”老媽忽然激動的插進話來,反正老媽一聽有男的跟我配,她就控製不住的激動。
  “配,配著呢!我們這老鄉兩口子可能幹咧,老早就來北京做生意來啦,開了一裝飾公司,公司現在可大咧,人家也成大老板啦,這兒子八歲就跟著來的北京,也是大學畢業生,現在自己在外企打工呢,人家還不稀罕跟家裏的公司幹呢。跟露露一樣大要不就是大半歲。那天在他們家,我問他有朋友沒?結果還真沒有,還說讓我碰到合適的給他說說呢。你看這事巧的。”說完張阿姨開心的樂了起來。
  “說起來,我對他還有恩呢,那時候我跟他媽前後腳生孩子,結果生完了,他媽沒奶,那孩子餓的嗷嗷哭啊,也不喝奶粉,是俺喂了他半年奶,我一人奶兩孩子也累著呢,這就跟我半個兒子一樣,要不是我那女嫁了人了,我倒是挺想跟我這老鄉作親家呢。虧的我我奶的這小兒,這小兒能長這結實咧?小夥子長得可精神啦,名字也好聽,叫個狸貓兒。”
  “啊?叫什麽?”張阿姨的口音實在沒讓我聽清他這好聽的名字。
  “狸貓。”
  “哦,知道了,換太子那個吧?”
  “啥換太子啊?”
  “狸貓換太子啊,老典故,別說他這名字還真挺有特色的。”
  “啥啊?姓李的李,貌,樣貌的貌。”
  哦,我終於明白是哪兩個字了,不過聽張阿姨說出來感覺還是那個“狸貓。”

  (34)貓的報恩2
  這個親是必須去相的,因為事情已經被老媽知道了,我要是敢說個“不”字,我老媽就敢跟我斷絕母女關係,我想了想為了個素未謀麵的男人失去老媽,不值!
  其實我並不是怕這個事情,我隻是覺得有點不靠譜,一個男的才25或者26歲,真的需要相親、找對象、結婚嗎?連我都有些不太情願,他愣願意,你們說這事靠譜嗎?
  老媽覺得這事特正常,他用不可置疑的態度跟我說:“那怎了?你爸就26歲跟我結的婚,這不也一輩子了嗎?”
  “哦,我說呢,怪不得老爸老說後悔呢!”
  “什麽?他什麽時候說的?這個老東西,我還沒說我後悔呢,他還好意思說。不行,我得找他打架去。”
  我成功的用一場戰爭轉移了人民內部矛盾。老媽終於不再跟我碎碎唸了,她已經轉去唸老爸了!
  2007年12月24日,平安夜,星期一
  約在平安夜多少讓我覺得特有些奇怪,因為這些外國傳過來的節日似乎永遠都是給情侶們準備的,難道李貌覺得我們會一見鍾情,然後順道過一個浪漫的平安夜?可是如果碰到個一見麵就想立刻說“再見”的人呢?那不是更令人傷心嗎?因為整個城市裏都是手挽手逛街,親密的小情侶,而你將帶著這種沮喪的心情,踉蹌的回家,想起來都替自己難過。咦,怎麽這麽不看好自己呢?
  我做了特別精心的打扮,為了這個特別的節日,我想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去赴一個約會,而不是去相親的。
  一間簡潔的美式咖啡店,約在晚上六點,我特意早出來一個小時,因為怕堵車,不過車還是堵得厲害,讓我不免有些著急,我生來最討厭的事情就是遲到不論是自己還是別人,所以在快到還沒到的時候,我先給李貌打了電話,他跟我說沒關係,因為他也沒到呢。這到讓我心裏舒服了不少,至少不用抱著內疚的心情見他,萬一我這一見就想說“再見”,這一內疚不就說不出口了嗎?
  我到達咖啡店的時候已經六點十分了,咖啡店裏的人很多,而且都是一對一對的,隻有最角落裏挨著洗手間的一個座位空著,沒有辦法,我隻好選擇在那裏坐下了。我給他打電話說我到了,他說他也很快就到。
  大概到了六點半左右,李貌終於出現在了咖啡店,他的剛一進入我心裏一直祈禱千萬別是他,萬萬別是他,可是他一進咖啡店就拿手機打了電話,於是角落裏的我電話響了起來,他則立刻順著聲音找到了我。我也知道了原來真的就是他。
  李貌的樣子是現如今的標準潮男,頭發拿油抓的根根站在腦袋上,五官到很端正,就是一臉的叛逆麵容,因為總喜歡仰著下巴,斜眼看人。穿衣風格跟那位‘辦房事’喜歡帶照相機的陳姓兄弟簡直一模一樣。跟他一比我則像是要準備上台領傑出人士獎的樣子,還是終身成就獎的那種。
  “嘿,你來的挺早啊。”說完他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對麵。我特想建議他把手表或手機換換,因為時間都走不準了。
  “嗯,還行,太陽一落山,我剛好趕到。”
  李貌看了我一眼,嘴角擠出一絲笑來。
  我則用十分關切的語氣問他:“你這黑燈瞎火的趕過來,也挺困難的吧?”
  看來他聽出我這句話略帶挖苦之意了,李貌叛逆的嘴角再次斜斜的揚了一下,我現在感覺我們倆不是在相親而是兩個堂口的抗把子,正在進行著談判。
  “對不起,大姐!我來晚了,您別生氣啊!”
  這句話真真的把我惹怒了:“誰是你大姐啊?”
  “哦,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又說錯話啦。”李貌為難的看著我,他叛逆的眉毛左右來回挑高好幾次,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那我叫你什麽合適啊?你說你叫個米露露,我叫你小米?問題你也不小啊,我叫你露露?我這麽個大老爺們,我叫不出口!”
  “叫我米大夫。”我有些不開心的白了他一眼。
  “得累,米大夫,我鄭重的跟你介紹一下我自己。”說完他坐直了身體。
  “我呢,根本就沒相過親,再說您看我這樣子,我用的著相親嗎?我就犯愁粘我的女的太多甩都甩不掉呢。所以呢我要是哪做的不對,壞了規矩什麽的,您這行家,該批評就批評啊。沒事,我都虛心接受。“
  他的這段話說完,我隻有一個感覺,應該給我媽申請個旁聽席位讓她來旁聽來,我說什麽來著,事實證明老媽明顯與社會脫節了。
  “哎,我也稱不上什麽行家,不過你放心,你哪做的不對,我肯定說,絕不給你留麵子,我絕不能看你走上邪路。”
  我這句話一說完,李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個人說話還挺逗的哈,挺好,你要這麽說話我就覺得輕鬆多了。咱也就都別拘著了。說實話,我就沒跟我同歲的女人約過會,我琢磨了我要麽就找特大的熟女感受一下母性的溫暖,要麽就必須比我小個四歲以上感受下活力,不過目前以我戰績找的都是小的。你說我真的把你按母性溫暖那邊交往吧,我怎麽看你這條件也都不太夠啊。”
  “別按,千萬別按,我給不了你多少溫暖,別對我抱太大希望。”
  “那我要把你歸在小的裏吧,我覺得你這打扮得改改,你這穿的也太像小學老師啦,現在女的都講究要穿得辣,你知道什麽叫辣吧?”
  “知道,知道,就是把我現在穿著到膝蓋的毛呢裙子‘哢嚓’剪掉30厘米,能包住屁股就得,然後我再在前麵大腿上再剪個大叉兒,給我穿著這毛衣前麵剪個大V領,直接開到肚臍之上,露個溝啊槽啊什麽的,有溝必火嘛。”
  李貌樂的趴在桌子上捶著桌子:“姐們兒,你太逗了,總結挺到位啊!”
  短短四十分鍾,李貌已經把我當姐們兒看待了。
  “哎,我跟你說啊,其實我跟你們醫院挺熟的,前兩天我一個哥們在網上認識個一夜情,據說就是你們醫院一個大夫,聽說還是個研究生呢。你可千萬別問我她叫什麽啊,我是絕對不會告訴你的。”
  靠,我到底跟他說什麽了?他至於跟我這麽掏心掏肺嗎?

  (35)貓的報恩 3
  我用十分好奇的眼神打量著李貌,你們幫我分析分析,他天生就是好奇寶寶加八卦寶寶合體呢?還是他故意這樣想讓我討厭他?
  說實話我不討厭他,因為他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並不是為了那個一夜情的神秘同事的真實身份,我心裏是覺的李貌這‘哥們兒’特逗。因為來相親帶著如此真性情的人,少!至少大家都會稍微內斂一些,要不是這哥們這麽放的開,我至少還能再裝上一個,半個小時的,既然他整個一個混不吝,那咱就招呼著,誰怕誰啊?
  不過看來他沒相過親這句話倒是真的,而且還能深深的感覺到,他並不是為了找個女朋友而來的。那他到底幹嗎來的?我覺的他這也就是碰到了我,但凡碰到個別的女的都不能賞他這麽長時間的臉,上來就叫‘大姐’的人能理嗎?
  內心的想法象趵突泉一樣鼓鼓的往出冒個不停,臉上卻是一副癡癡的表情死盯著李貌的臉。
  “姐們兒,姐們兒,喂。”李貌在我眼前打了個響指,把我從自己的胡思亂想中拉了回來,眼神也終於有了聚焦再次看向了他。
  “你這眼神不會是愛上我了吧?可別啊,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我得先跟你聲明,就算你對我再迷戀我也不會告訴你,你那一夜情的同事是誰?我這人很有原則的,嘴特嚴!”
  我此刻也特想趴在桌子上用手捶著桌子樂一陣,不過跟李貌相比,我比他‘假’。所以我用我的理智克製住了我的真性情。
  “放心,我都迷戀你了,又怎麽會為難你呢。我是個識大體的女人,不會給男人找麻煩故意挑戰你的原則的。”
  李貌猛的一拍桌子:“行,就衝你這麽高覺悟,哥們兒我再跟你透露點消息。這女的帶一眼鏡,身高一米六五左右。這就夠意思啦,不能再跟你多說啦,你回醫院打聽去吧,準能知道是誰。這可破戒了,別再逼我了!底線,底線。”
  我還特想問他,幹嗎非逼著我知道這女的是誰呢。不過這隻是我內心真實的呼喊。可是對於人家李貌,此刻又壞規矩又碰底線輸送來的情報,我怎麽能忍心告訴他對我來說毫無價值呢。因為我打心眼裏就不想知道這事。所以我意識到我必須製止他,我不想讓他意誌力一薄弱,說溜了嘴讓我知道那些徒增煩惱的事情。我深深的知道自己絕對不是一個久經考驗的革命戰士,我要真知道了這個人,我的意誌力很難控製住我的嘴,於是我可能就變成了緋聞的播種機,緋聞的宣傳隊。
  “其實我跟你們公司也挺熟的,前兩天你們公司一哥們,跟我一朋友玩視訊猜猜脫,輸的那叫一個慘啊,我朋友就脫了件棉大衣,他就省一內褲了。還被截了圖。”
  說完這個橋段,我突然覺的自己太可怕了,怎麽能造出這種謠言呢,其實我根本不確定有人會玩這種遊戲,我隻是照搬了一個美劇裏的搞笑情節而已。
  “真的?!這是誰啊?太慫了,居然笨成這樣,哈哈哈哈。”李貌又開始拍桌子了。
  “這是誰?不行,你得告訴我。”
  我向他擺了擺手,“我的底線,不要問啊。”
  “不行,我必須得知道,你必須告訴我。”
  “真別問,我有原則,我還是特有原則的那種。”
  “嘿,米大夫你誠心吧?真要了命了,米大姐,你就告訴我吧。”
  我突然怒目瞪著他:“誰是你大姐啊?我比你小好嗎?”
  “米妹妹,哥求你了,告訴我吧。”
  我現在明白了,他不是為了讓我討厭他才當好奇寶寶和八卦寶寶複合體的。原來他真的就是,如假包換。
  “這麽著吧,你告訴我那人是誰,我立馬告訴你那女的是誰,公平吧,米妹妹。”
  “我要是不告訴你呢?”
  “那你也別想知道你那女同事是誰?”
  “謝謝,我剛好不想知道,你可別說。”
  “不行,我得告訴你。你想憋死我啊?”李貌又嚷嚷了起來。
  “千萬別說,你告訴我了,我也不告訴你。”
  李貌痛苦異常的笑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趕忙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就顧著跟你鬧了,聖誕PARTY都要錯過了。”
  “哦,你這還得趕場呢?”
  “大姐,平安夜啊,誰在家裏待著啊?就在斜對麵的夜店,要不我怎麽跟你約在這呢。”
  我覺的他整句話說出來都特欠抽,“誰是你大姐?”
  李貌突然捂住了嘴,“對不起,又說溜了,不過你也太敏感了,我這完全是尊稱。”他忽然用那叛逆的斜眼看了我一眼:“你不是一會就回家了吧?”
  “是啊。”
  “啊?太淒涼!要不你跟我玩去吧,辣妹之夜!”他要不說後半句,我想我真能海扁他一頓。
  “我辣嗎?”
  他咽了口唾沫,深吸了口氣,努了半天勁還是沒說出我想知道的答案。
  “算了別費勁了,我不辣我知道。我就不去了,省的你哥們說你看女人的水平降低了,笑話你。”
  “別這麽說嗎,我倒是覺得我今天這第一次相親挺有意思的,至少不枯燥,我之前特愁,不知道要跟你說什麽。咱們就算相不成親,咱也可以做朋友,這叫買賣不成仁義在啊。”
  我覺的李貌真的把我當自己人了,我突然對剛才編謊話騙他感覺很內疚,於是我很想跟他說明白,我怕他這種好奇寶寶會傷腦筋去想那個笨蛋到底是誰。
  “李貌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然後我就告訴你關於視訊的事,中不?”
  “中,太中了,我肯定老實。”
  “你既然不想相親,也根本不缺女朋友,你幹嗎還非得來啊?難道這年頭還有人逼你不成?”
  “嗨!這不是為了張阿姨嗎。那天她到我們家串門,問我有朋友沒有?我是確實沒固定的朋友呢,就說沒有,也就是客氣客氣說:您要有合適的給介紹一個。我想張阿姨剛從河南來,到哪找合適的女人給我介紹啊。結果沒兩天還真讓她找到了,這不就是你嗎!我這小時候吃過她兩天奶,這是對我有恩,這恩我得報,我媽說沒那兩口奶,我估計活不了這麽結實,沒準長的跟小雞仔似的。所以我就來見你了。”
  哦,我終於明白了,他這是報恩來了,報他奶媽的哺育之恩。我很榮幸成全了他的這種知恩圖報的想法。
  “行了,我告訴你了,你告訴我吧。”李貌兩眼放光的看著我。
  “那是我騙你的,沒這事,對不起啊。”
  “嘿,你這人怎麽這樣啊?我都告訴你了。”
  其實李貌是個好人,除了是個好玩心還很重的男人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挺好的。感覺還很仗義。所以我覺的騙他實在有些對不起他。但是這事真不能瞎編。
  “對不起啊,真是我編的,不是不告訴你。我是不想讓你再說我那個同事的事了,為了轉移你的注意力。”
  李貌忽然仰著下巴用他叛逆的眼神瞄著我:“你這女人心眼兒還挺多的啊。”
  “沒有,也就機靈這麽一回,讓你趕上了。”
  “算了,不跟你計較了,總之剛才聊的也挺高興的,還是那句話買賣不成仁義在嗎。還有你真不跟我去了?”
  我看著他搖了搖頭。
  “那行,下回有合適你的‘之夜’我再聯係你啊。我真要遲到了,我先走了,有事咱們電話聯係。”說完李貌急匆匆的走掉了。
  這個相親同我之前想到的一樣,最後是我獨自回的家。不過我的心情很好,因為跟他聊完天確實有種放鬆的心情,隻是有件事是我沒想到的,我們後來真的買賣不成仁義在了,成了異性朋友的典範,所以如果有人說,男女之間沒有純粹的友誼,那我得說:還真有,我們用事實證明。

  (36)喜迎奧運 1
  2008對於整個北京乃至全中國都是非常特殊的一年,因為在這一年中國要給世界辦個大事!
  中國要辦奧運會了,這事一說出來就特激動,有時候還會熱血沸騰一下子。北京要把跑的最快,跳的最高,技巧最好,耐力最強,總之是與身體之最有關的那麽一幫子人都招呼到北京來,讓我們開開眼,長長見識。
  一跨進這一年整個城市似乎都進入了倒計時的緊張狀態裏,我們醫院也被指定為奧運定點醫院,常常要麵對大大小小的各種檢查。我也響應了號召,報名當了個醫療方麵的奧運誌願者,反正不管是不是用得著我,我是時刻準備著為奧運服務的。這種榮譽感帶動的熱情,讓我在工作中都變的更加努力了。所以最近我總是遭到主任的表揚,說我吃苦耐勞是年輕人的好榜樣,讓我繼續保持住。我請主任放心,我做事是有原則的:關鍵時刻絕不掉鏈子!主任對我這種樸實的誓言很欣賞,導致她一高興把科室裏應對檢查的各種零碎工作全都交給了我。
  這一年對於我們家也是頗為重要的一年,因為我一個表哥,一個表姐,一個堂哥和一個侄女都要結婚了。我特別不能理解這結婚怎麽還能紮堆啊?更讓我難過的是我那遠方親戚的侄女,論輩份她是我的小輩,芳齡二十有三。她對我的刺激最大,連我的晚輩都要結婚了?戀愛談的好好的說結婚就結婚,一點都不帶含糊的!我問他們為什麽這麽著急“進城”時候,得到的答案基本都是一樣的:“喜迎奧運唄。”
  所以過了春節之後,從三月份到八月份之間我接到了N多的紅色炸彈,這幾個月裏我光隨份子就隨成了負資產。我曾試著建議幾個親戚,要不咱挪到八月份之後辦?
  “迎奧運,迎奧運的,八月份之後不成了送奧運了嗎。你別瞎操心了,記得到時候來就行了。”
  人家辦奧運會就夠亂的了,你說你們這幫人一點都不體諒國家和政府全在這添亂,想迎奧運,去報名參加個誌願者不是更實在嗎?非得結婚!
  除了他們還有三個大學同學、兩個中學同學加入到結婚迎奧運的洪流裏。我為了鼓勵他們這種非同尋常的愛國熱情,於是伸手跟老媽借了錢。心裏則暗暗的發狠著:行,你們就整我吧,等老娘結婚的時候都跟你們討回來,雙倍!
  別人的婚禮我就不說了,隻說我那個表哥的婚禮,因為實在是讓我難忘。表哥薛凱,其實就比我大半歲。現如今的我26歲,表哥也馬上27了,通常都是聽男人們叨叨什麽:先立業後成家,不過薛凱總是叨叨先成家後立業。不管他先幹什麽後幹什麽吧,總之從他抱定要結婚的思想之後,據說他的事業的確開始蒸蒸日上了,聽說他最近剛換到了個大公司。那個比我還小兩歲的表嫂則總是跟我說是她帶旺了薛凱,所以他才能如此順風順水。
  表哥在婚禮方麵是做足了麵子:浩浩蕩蕩加長車,鮮花氣球大彩門,滿滿當當五十桌,差點讓我進錯門!(怎麽樣挺押韻的吧。)我確實是差點走錯,那天在那家飯店辦婚禮的就有四對。
  辦婚禮的大廳裏到處都是人,有服務員、有婚慶公司的人、還有我們家幫忙的很多的親戚,每個人都分配了工作,我被分配的工作是把我們那輩的表哥,表姐,表弟,表妹們都招呼到一起。這工作太容易了,我隻需要坐在我該坐的地方看著門口就行了,到時候他們自然會來找我。
  我坐在桌子旁嗑著瓜子,事情跟我預料的一樣,很快我的桌子就被前後趕來的兄弟姐妹們坐滿了。此刻的大廳更亂了,各路神仙紛紛登場,熟人們見麵分外親熱互相攀談著。我努力的盯著大門口看還有沒有我輩的漏網之魚,忽然旁邊的小表妹拉了拉我的袖子。
  “姐,你看那邊那男的,長的還挺帥的,看著還倍有氣質,他怎麽胸前還帶個紅花啊,不會是伴郎吧?”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哎呦,我的媽啊。”我的第一反應趕忙用手把臉擋了起來。
  “真他奶奶的背,他怎麽來了。”我小聲嘀咕著。
  “你認識他啊姐?怎麽認識的?你還能認識這麽帥的人呢?”小表妹兩眼放光的晃著我的袖子。
  “去,去,去,一邊去,小破孩子懂什麽叫帥啊?”
  “誰是小破孩子啊,我今年大一了好嗎。姐,你說你一個女醫生怎麽整天說話跟女流氓似的啊,我媽還說讓我多跟你學學呢,就學這個啊?”
  我繼續拿手捂著臉,“你姐我這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表妹好奇的看著我,“你拿手擋著臉幹嗎啊?碰到仇人了?”
  “是啊,你真聰明。”
  話音剛落,表妹猛地把我的手拽了下來:“女流氓還能有怕的人呢?”
  那一刻我跟楚傑的目光剛好撞在了一起,我好想拿起手繼續把臉擋上,可是我那頗為‘懂事’的表妹就是按著我的手不讓我抬起來,嘴裏還不停的叨叨著:“我倒要看看誰能把我表姐給嚇成這樣?”表妹順著我目光看了過去。
  “你仇人就是那大帥哥啊?!”我沒有回答表妹的問題,因為我在找地縫呢。
  楚傑遠遠的看著我禮貌的笑了一下,我則十分尷尬的回敬了他禮貌的笑容。
  “姐,他這是跟你笑呢?你怎麽跟他結的仇啊,我也想跟他結仇,你告訴告訴我唄。”
  “這男的三十多了,你沒戲,別惦記了。”
  “三十多怎麽了,就認識認識,沒準能有好感呢。”
  我懶的再理表妹了,簡直在這癡人說夢。看得出楚傑並不是伴郎,他被安排坐在了主桌旁邊的位置。自從知道他在這裏之後,醫院裏送錦旗的畫麵忽忽悠悠的再次浮現在我眼前,我總是控製不住的看那張桌子幾眼,偶爾也會與那略帶笑意的目光相對。他笑什麽?有什麽可笑的?他肯定是在嘲笑我呢!

  (37)喜迎奧運 2
  無論是新人還是籌辦婚禮的這些人們,他們通常抱著的目標是要讓大家感覺到參加了一次盛大,隆重,而又特別的婚禮。但是鄙人認為,無論婚慶公司的人怎麽絞盡腦汁、費盡心思的搞噱頭,婚禮的本質還是把認識的人叫來,交錢!吃飯!
  這幾個月我就一直在被認識的人叫來叫去的,交很多的錢,吃不怎麽樣的飯!北京辦婚禮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婚禮不結束,是絕對不會給你飯吃的。隻有當司儀喊到“禮成”的時候,服務員才會把那些早已做好的雞鴨魚肉給端上來。
  我曾經到外地參加過一個朋友的婚禮,我覺得他們那樣挺好,婚禮開始宴席開始,婚禮結束大家也都吃飽了收拾好包紛紛回家了,省時不費力。
  主席台上司儀正慷慨激昂、口沫橫飛的講述著永恒之愛的事情。我心裏的小鼓總是咚咚咚的敲個不停。楚傑已經不再看我了,他似乎已經沉浸在婚禮司儀所描述的新郎新娘那偉大的愛情裏,新娘的情緒很激動,總是說著說著話就哽咽了起來,我表哥也十分配合的在這個時候仰望天花板,想讓我們認為他在極力的控製著他的男兒淚。
  不了解的人可能都被他們此刻的情緒帶入到他們催人淚下的感情世界裏。不過我沒有,我總是時不時的看下楚傑,那心情就像身後站了個人,會隨時出來嚇我,我正小心翼翼的提防著。表妹就得加個“更”字,她已經完全不把這裏當成表哥的婚禮了,她正無休無止的朝她心目中的成熟帥哥放著電。
  隻是可惜我忘了提醒她,楚傑對於她的電力說白了就是一塊大橡膠。他哪是喜歡純情學生妹的人啊,他喜歡的是那種整宿不睡覺,全年穿短裙的人。
  感人的愛情故事終於被台上的三個人演完了。司儀的聲音忽然提高了八度:“下麵我們有請新郎公司的領導,AT.國際廣告有限公司,全國銷售總監,楚傑先生,為這對幸福的新人證婚。”
  “姐,姐,你仇人,你仇人,他是證婚人啊。哇塞,他是表哥的領導啊。還全國還總監。”表妹終於摸清楚了她的‘老白馬’的真實身份,激動的已經快暈過去了。
  “切!什麽全國總監,明明是華東地區的。”我十分不屑的小聲嘀咕著。等等,他成我表哥領導了?鬧了半天表哥說去了大公司,就是跳槽到他手下了。我這表嫂旺了他半天,就把薛凱給旺到楚傑手下去了?
  楚傑在主席台上念了表哥他們的結婚證,並證明他們的婚姻合法、真實、有效。
  簡直是諷刺,自己都結不了婚,還好意思跑這來證明別人的婚姻。
  “姐,真是越看越有味道,你看表哥站他邊上感覺完全不一樣啊,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這楚傑看著可真有內涵。”
  “切!!”我忍不住的笑出聲來:“姐實話告訴你,他什麽都有,就是沒內涵。”
  表妹則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你們倆這是結了多大仇啊?”
  “也沒多大仇,就是有他沒我,有我沒他吧!”
  “那還是沒你吧,我想要他。”我照著表妹後背大力的來了一拳:“死孩子,為了個臭男人就把你表姐給扔了,皮又緊了吧。”
  表妹被我突然襲來的一拳打的臉變了形:“哎呦,有你這麽欺負少年兒童的嗎?”
  “兒童個粑粑,什麽兒童盯著個老男人兩眼冒春光啊?”
  “女流氓!”表妹斜了我一眼搬著凳子向旁邊靠了靠。
  我則搬著凳子靠了上去:“表妹,表姐真的是為你好,你這沒踏入社會不知道,外表是欺騙心靈最直接的工具,你可千萬別被這人的外表欺騙啊!”

  (38)喜迎奧運3 之京城二傻
  “我看你的外表才是欺騙別人最好的工具呢。”說完表妹把椅子又向遠處拉了拉。“咱們家人都讓你給騙了,還以為你多文靜,多有氣質一個女醫生呢,什麽啊,一句話不愛聽就打人。哼!你……你這是讓警察剛放出來的吧你?”
  我忽然靠在表妹肩膀上撒嬌的說著:“好妹妹,姐姐錯了,姐姐以後再也不打你了,別生姐姐氣啊。”這句話剛說完,全桌的兄弟姐妹都把他們手裏拿著的或者正在吃的瓜果皮屑朝我扔了過來。
  “太惡心了,看不下去了,咱們家怎麽出這麽惡心一人啊。”說完我們一桌子人哈哈大笑起來。由於動靜實在太大了,導致許多桌的人們都看向了我們。楚傑的目光也被這笑聲吸引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目光一至,我立刻端坐了身體,好像這笑聲完全與我無關一樣。
  我苦苦期盼著的大蝦和醬肘子終於上來了。我那些真金白銀的份子沒有白隨就體現在此刻,一桌子人都甩開腮幫子使勁吃,能吃回多少算多少。新郎新娘去換敬酒服了,此時的婚禮大廳裏滿是推杯換盞,盆盆碗碗碰撞的聲音。這幫兄弟姐妹們在吃飯這個項目上各個都不是弱手,奧運會要真有這麽個項目,我看這幫人都能代表中國參賽。我哪還顧得上看楚傑啊,筷子舉晚了一會,盤子就空了,這吃飯跟打仗似的。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突然有了想去洗手間的感覺,於是起身走出婚禮大廳向洗手間走去。
  我發現,冥冥中罩我的那位大神,最喜歡的事就是整我。我剛走出婚禮大廳不久,剛好跟上完洗手間正往回走的楚傑撞了個正著。我想轉身回去,可是過廊裏一個人都沒有,如果我真的回去了,那他不是就知道我其實很怕他嗎?所以我硬著頭皮咬著牙,站在了那裏。心想著該來的總會來的躲也躲不過。
  楚傑站在了我的麵前:“米大夫,想不到我們又見麵了。”
  “是啊,我也沒想到。”我勉強的擠出了微笑。
  “看來北京這個城市太小了。”
  他這話說的太有諷刺意味了,不知道為什麽象激起了我的某種鬥誌:“中國也不太大,麵積也就是個世界第三。”
  楚傑那種特有的狡黠的笑容再次爬上了他的臉:“你還是你啊,一點都沒變。”
  誰允許他不用敬語的,好歹我也救過他的命啊。沒禮貌!!
  “你跟新郎新娘是親戚啊?”
  我看著他猶豫了幾秒鍾:“不是。”我覺的還是不要告訴他我跟薛凱的關係,表哥剛跳槽到新公司對自己目前的工作特別滿意,我可不想因為我和公司高層結了大梁子而影響了他苦心經營的事業。
  “哦?!”楚傑的語氣仍在詢問著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陪朋友來的。”我隨口打了個圓場。
  話剛說完,忽然看見,表哥和表嫂換好了衣服走到過廊裏要準備去大廳裏敬酒了。薛凱看見我正跟楚傑熱絡的聊著天,控製不住的激動起來,拉著我那個小表嫂小跑著衝向了我,把他要去敬酒的事都給丟到一邊去了。
  “妹。你認識我們總監啊?”
  我剛說的謊話還沒二十秒就被我這突然出現的傻表哥給揭穿了。
  我看著表哥,用十分為難的語氣想表達我和楚傑之間的關係可是這種當事人在場的情況我是再能編也沒用了:“是啊,認識!”
  “太好了!!沒想到你居然認識我們總監。”表哥嗬嗬的樂了出來。
  “楚先生,您怎麽跟我妹認識的?”感覺表哥正在努力的拍著楚傑的馬屁。
  “她是你妹嗎?”
  “是啊,她是我表妹,我們倆可好了,跟親兄妹似的。”薛凱啊,薛凱,你搞清楚狀況了嗎,就玩命這套磁。我可真服了,見過傻的沒見過這麽傻的!
  “哦!!原來是親戚啊?”楚傑饒有興致的看著我。
  那種脊背發涼的感覺再次襲來。
  “哥,你該去敬酒了。”我一直朝他使著眼色,示意讓他快點離開。
  “晚去會沒關係的,我可不想喝醉,剛好能少喝點。”
  “你們到底是怎麽認識的啊?看著好像很熟的樣子嗎?”
  “是啊,怎麽認識的,說來聽聽啊。”我那第二傻的表嫂也開始插話了。
  “我跟楚先生其實也不是很熟,就是見過幾次麵而已,而且已經好久沒見麵了。今天突然見到我也真是沒想到呢。”
  “見過幾次麵?”表哥小聲嘀咕著像是在琢磨我說的話,努力的想著他想知道的答案。“哦,知道了。”表哥猛的一拍腦門:“相親認識的吧?”
  哪位好心的讀書人士幫我找兩板磚來,我好把這煩死人的“京城二傻”拍暈了,說什麽呢這是,氣死我了。
  表哥忽然轉向了楚傑:“楚先生,其實您不了解我妹,她人其實挺好的,特善良,就是不深接觸很難看出來,她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您應該多給她幾次見麵的機會,慢慢您就有體會了,相一兩次真看不出來的。”
  “是啊,楚先生。我老公這表妹,人特好!雖然長的不是什麽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好歹也算個小家碧玉了。您好好看看,其實我覺的你們倆還挺有夫妻相呢,要不您再給她次機會試試,多接觸接觸,聯絡聯絡感情您肯定能發現我這表妹的好在哪了!”
  看的出楚傑在極力的控製著情緒不讓自己笑噴出來,所以他的臉上一直掛著那種被抑製的有些變形的笑容。他很認真的聽著“京城二傻”的描述,還頻頻的點著頭表示著肯定。
  而我的心裏卻隻有一個句話不停的反複的出現著:磚呢?磚呢?磚呢?!磚呢?給我磚啊!!!

  (39)喜迎奧運 4
  這個讓我誠惶誠恐的婚禮總算是結束了,看著大廳裏人們的散去,我那顆糾結的心也算是稍微平複了一點。
  老媽從長輩級別的桌子上退了下來,一看到我就開始不停的講著碰到的各種熟人最近的新消息。我則挽著老媽的胳膊哼哼哈哈的應合著。
  “你看見馮媛了嗎?”老媽繼續著她的話題。
  “沒有啊,她今天來了嗎?”
  “是啊,你們中學一個班的同學怎麽見麵都不親啊。”
  馮媛父親和我的父親還有薛凱的父親都曾經在一個部隊待過,所以那個時候我們都住過部隊大院。馮媛初中和高中和我是一個班的同學,我們的確不親,從來就沒親過,從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就是個公主,這麽多年不見,她快登基作女王了。馮媛是我們班的班花,追她的男生比我認識的男生還多,不過她始終心如止水,說白了她也不是能止多少水,她是心氣賊拉高。
  男生到了她那,能讓她正眼看你,就算是她女王的恩賜了。我發現男人們有時候是挺奇怪的,專撿硬骨頭啃,你越不愛理他吧,他們還偏愛彪著膀子上。於是馮媛的氣勢就越足,越來越不愛搭理人。
  我那時候特羨慕她,長的好看吧,學習還特好。我也沒看她揪頭發,黑眼圈,長大包什麽的,可是她考試成績總能排在我前麵。
  “馮媛那丫頭,比你大學還早畢業一年呢,要說也工作三四年了,怎麽還是一副看誰都不順眼的樣子啊?”
  “可能所有事情都太順了吧,沒經曆過什麽波折,不需要向人低頭‘諂媚’。”
  老媽撇了撇嘴:“剛才還碰見她媽了呢,一個勁跟我抱怨說她們家姑娘什麽都好,就是脾氣臭,一句話不對就大發脾氣,嚇的她跟老馮都不敢說話,盼著她趕緊嫁出去。過了一會,馮媛還拉著她男朋友專門到我麵前顯擺來了,說了她男朋友一大堆頭銜,我是一個都沒記住,不過那小夥子看著到挺周正,聽說家庭環境也不錯。不過看那樣,也挺怕馮媛的,一直站她身後,一句話都不敢插嘴。”說到這老媽的情緒開始有些激動了:“最讓我生氣的是,臨要走了,還跟我說:‘阿姨,露露還沒交男朋友呢?您得讓她抓緊了,這女的再大可不好找了。我這馬上就要結婚了。’你說這孩子可氣不可氣,誰用她操心了。”
  我聽到這話,心裏的確有些生氣,但是為了安撫好老媽我也隻好說:“哎呦,人家說的也沒錯啊,再說了她一直就是這樣嗎。你幹嗎為這事生氣了?”
  “閨女,聽老媽的,咱不掙饅頭掙口氣,你可得給老媽找個好女婿,一定得比馮媛那個強。”
  “老媽你可真看得起我。”真是個充滿競技的世界啊,這奧運會還沒開呢,吃頓結婚宴競技項目都參加兩了,剛才是比吃飯,現在又被安排去比男人。問題是我都沒參賽資格,我拿什麽比去啊?
  跟老媽邊走邊聊,沿著走廊一直走到了電梯間,伸手按了電梯,不到十秒鍾電梯門開了,我挽著老媽走進了電梯,剛一轉身發現楚傑站在我們身後,也緊跟著進了電梯,臉上依然是那種狡黠的笑容,也許是我眼花了,總之我就是看他不順眼。他這是跟蹤我們多久了?他跟在我們身後幹嗎?偷聽呢?完蛋了,這婚宴吃虧了,花錢不說,把省這點臉都給丟光了。
  電梯到了一層,電梯門一開,楚傑按住了開門按鈕很禮貌的跟我老媽說:“阿姨,您先走。”老媽被這突然舉動嚇了一跳,她腦子裏的觀念是男女平等,這突然襲來的女尊讓她頗為不適應,她還是慌張的出了電梯。楚傑轉頭看向了我:“米大夫,請!”我才不管那些,大踏步的走了出去,繼續挽著老媽的胳膊向大門走去。
  “他不是你表哥的證婚人嗎?他們公司的領導。你認識他啊?”老媽好奇的問著。
  “是嗎?不認識。”我在老媽耳邊極小聲的說著。
  “我看這小夥子也挺不錯的。”
  “媽!”我可不想讓她繼續往下說了。
  “也不知道結婚沒有?”老媽才不管我什麽態度呢。
  “他孩子都會打醬油了!”我絕對不能讓老媽再說關於楚傑的任何事情,我總覺的他就跟在我們身後,老媽這說話聲是越來越大,大有控製不住的趨勢。我這麵子是已經丟光了,我可不能連裏子也丟了啊。
  “哦,那有點可惜了。”老媽遺憾的搖了搖頭,忽然象想到了什麽:“你不說不認識他嗎?你怎麽知道他有孩子啊?”
  “薛凱說的,薛凱看見過他孩子打醬油。還幫他孩兒拎醬油瓶來著呢。”
  “哦,露露你可得抓緊啊,你看看但凡碰到個像樣點的男人,要麽結婚了,要麽都有孩子了,連你表哥這樣的都能有主。”
  “誰說不是啊!就沒見過能比表哥傻的人,不過那表嫂也挺深不可測的。所以他們倆湊一對真是天作之合。”
  到了一樓大廳,老媽說回家前要先去趟洗手間,我告訴她我在飯店外等她,我站在路邊看著來往的出租車準備打車,順便感受這暖融融的初夏的陽光。
  忽然一輛黑色的陸虎,停在了我的麵前,右側的車窗被按了下來,我向裏探望著。
  “米大夫,用不用我送你們啊?”
  得瑟什麽啊?就顯你有車啊?心裏充滿了酸酸的不屑。不過象我這麽高素質的,高修養的女性,是不會把這種陰暗的心理表現在表麵的。
  “不用了,麻煩你了啊?”我朝楚傑笑了笑。
  “哦,好,那我就不勉強了,我得趕緊接我孩子去,他現在正在超市打醬油呢,拎不動。後會有期啊!”說完他一腳油,絕塵而去。
  我就知道他沒這麽好心,他哪是要送我啊,他就是特意擠兌我來了。而且他又成功了,我現在極端的不爽,我跟老媽的話他肯定都聽到了,楚傑你這個大變態,愛偷聽的小人!!

  (40)鴻門宴1
  薛凱的臉此刻扭曲的用“異形”來形容是最合適不過的了,他的臉之所以能做這麽大跨度的變化,完全是因為他非要讓我到他們家來跟他解釋清楚到底是怎麽和楚傑認識的。
  所以我把和楚傑相識的過程對他做了仔細的陳述。我‘實事求是’的描述了一個敢於付出不求回報的醫務工作者,是怎麽救助了一個沉浸在酒池肉林中,已經被金錢和美色腐化了的不能自拔的孤獨男人。但是得到的結果不是感激卻是非議和非難。
  當然了我把送錦旗那段隱瞞了,因為就算說了以薛大傻的智商來說,估計也不明白我們鬥的是哪股勁,而且如果他明白了那我必將又落一個笑柄在表哥手中。
  薛凱使勁的捶著自己的頭,拿手指了指我:“你就毀我吧你!毀我吧。”
  我無奈的聳了下肩膀:“我哪知道你跳槽到那個人工作的公司了,結果他還是你們公司的高層領導。再說了,你結婚非得讓他作你證婚人幹嗎啊?就算這些都沒事,那我跟他站在過道說話,你上趕著跑過來插什麽話啊?弄清楚敵我關係了嗎,就往上靠,還以為自己多聰明呢,還整個我們是相親認識的!?”
  說到這我忽然覺的來了氣:“你看你跟我嫂子那天說那話,說起來我這氣就不打一處來,一個勁跟那姓楚的說讓他多跟我接觸接觸。你們倆那意思我肯定是跟他相親認識的而且還百分之百是他看不上我。還低三下四的讓他多給我次機會。我用的著他給我次機會嗎?我今天就把話放著,那楚傑從頭到腳我沒一個地看上的,我一看見他我這星期的飯都省了。”
  “妹,讓哥哥跟你說句實話,這事你做的不對,真的。”
  我瞪大眼睛看著表哥:“你腦袋讓驢踢了?我都這麽真誠的對他了,我哪做的不對了?”
  “人家是患者,你幫他是應該的,你怎麽帶著這麽大的情緒呢?就衝哥對你的了解,你肯定沒少拿話擠兌人家。”
  “對,你是了解你妹,但是你了解那楚傑麽?就那人半夜三更不睡覺,為了爭小姐被人紮了?!你想想你妹我多憤世嫉俗一人啊,咱倆大學的時候出去逛街你多看人家女生小腿兩眼,我還把你歸在臭流氓裏了呢。我愣不顧自己的好惡,給他當了一天一夜的碎催,我容易嗎我,我這心裏得遭受多少次自我譴責啊。你要今天說你妹嘴損,我承認,但是就楚傑那人的嘴比你妹得損個十倍。我對他有再造之恩,他卻對我恩將仇報。送了我一個碩大的婦科聖手的錦旗,讓我成了全院的笑柄,估計近十年都翻不了身了。”說到這趕忙捂住了嘴,這話一說激動了差點說溜了嘴。
  “什麽錦旗?什麽婦科聖手?說什麽呢?你不就是婦科的嗎?婦科聖手怎麽了?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沒說呢?”
  “沒有,都說了,跟你說了你也不知道。你也別問我,我也懶的說。總之我們倆不是相親認識的,而且見過之後互生了厭惡之情,表麵碰到一起一團和氣,其實一見麵都從丹田開始往外運氣,時刻準備著發力互毆的那種關係。”
  薛凱對錦旗的事情其實並不關心,他此刻大概已經清楚我跟楚傑是怎麽認識的了。他的小圓眼睛不停的轉著,忽然滿臉堆笑的坐了過來:“妹,你這人特死板,特保守,現在這年代你真的改改你舊觀念了。人家一個大男人都三十多了,沒老婆,沒女朋友的,寂寞的夜晚找倆小姐其實也是能理解的嗎,你說是不是?”
  “理解不了,反正我是理解不了,有那功夫我回家睡覺了。”
  “那是你!”薛凱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你知道楚傑在我們公司什麽地位嗎?最年輕的地區銷售總監,但是卻是公司少數的幾個元老級的人物,公司剛進中國的時候他就在公司了,從銷售業務員做起的。現在剛好處在公司的變動時期,全國銷售總監要換人,他和其他幾個地區經理都是候選人,我們這些業務員都分析了,他的機會是最大。他要真當了全國銷售總監,那就是我的頂頂頂頂頭上司了,差不多公司能排第三把交椅吧。你想我要是能抱對了這條大腿,那我還不是平步青雲啊。”
  我看著表哥實在想笑,他這人就是這樣,做事總喜歡投機取巧:“你剛到公司多久啊?有半年嗎?你們不是外企嗎?外企也講究抱大腿啊?那楚傑他跟你越了多少級啊?你這根大腿挑的也太粗了吧?怪不得婚禮直接給人家按了個全國的頭銜,也是為了拍馬屁吧?哥,你別老幹這種假聰明真傻的事情行不行啊?”
  “去,你懂什麽啊,就知道你們醫院小圈子那點破事,象我們這種生意人什麽地方不得想周全啊?”表哥忽然又變成了諂媚的臉:“妹,哥跟你商量個事啊。”
  “不行。”我看了眼他的表情,馬上給了否定的答案。
  “我說什麽了,你就不行。”
  “說什麽都不行。打小你一擺出這個表情,就沒好事,小時候不是讓我幫你寫作業就是讓我幫你模仿舅舅的簽名。你跟我商量的就沒好事。”我果斷否定了他的任何建議。
  “哥請你吃飯。”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請我吃煎餅啊?”
  “嘿,你看你,我不就那麽一次嗎。”
  “一次就夠了,我算認識你了。讓我給你開了差不多快半個月的假條,自己不上班跑出去到處麵試,這也就是你們原來的小公司沒打電話到醫院問,真要問了,你妹可是要擔責任的,這是幫著你詐騙,騙了你半個月的工資。那時候說請我吃飯,結果早上找我來拿假條就給帶了套煎餅。你說你是人嗎?”
  “你看你這心眼小的,這麽點小事還記得呢。這回是真請,請你吃大餐。”
  薛凱說的越像真的,我越覺的心裏沒底:“沒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妹,哥想過了,你說你哥到這公司也挺不容易的,也多虧了你給我開了兩周的病假,我才有這麽個機會,你就當好事做到底,你哥做東出麵請客,把你跟楚傑都叫一起,你們呢,坐一起好好談談,把這梁子解了。沒準呢,還能化敵為友什麽的,你哥也能踏踏實實的繼續抱著這個粗腿啊,這樣我工作起來就踏實多了。行不行啊,我的好妹妹?”
  我看著薛凱一臉期盼的表情,自己控製不住的搖著頭:“看來你腦袋真的是讓驢踢了,估計還是頭勁大的野驢?”

  (41)鴻門宴 2
  六月份的北京像是一下子跳進了驕陽似火的夏日,城市中奧運這股熱風刮的越來越強烈,除了炎熱的天氣之外更熱的是人們的心情,每每一打開電視就是奧運歌曲奧運宣傳片看的人熱血沸騰的,如果不是從電視上觀察,我還從來不知道原來我就是生活在這座城市中。
  醫院裏除了展開了迎奧運醫療技術、服務質量大比武,還貫徹了全院職工精通CPR(心肺複蘇)技術,上從院長下到醫院圖書管理員,要做到技術動作合格心裏素質過硬,因為如果奧運會開了會有成千上萬的世界各地的遊客湧入到北京,保不齊誰有個病有個災的,發生個意外。而我們要時刻保持一個醫務工作者合格的素質,敢於衝上去,敢於給他複蘇,我們要告訴世界,作為一個泱泱大國的首都,我們準備好了,你們都放馬過來吧,我們什麽都敢!
  我作為科室裏公認的七情六欲最少,精力明顯過剩的年輕人,則首當其衝的被婦科門派選舉為大比武的代表。
  行吧,既然大家這麽看得起我,我也不能辜負了各位德高望重的婦科界前輩的希望,就讓我來代表大家殺出一片天來。
  我在門診工作的時候徹底改頭換了麵,我對待每一個病人家屬都像春天般的溫暖,對待每位患者都像夏日般的火熱。弄的有些複診來的老患者都不習慣了:“米大夫,你這是怎麽了?中彩票了吧?這樂的眼睛都沒了。”
  CPR這個技術按說是最普通的急救技術是每個醫生都應該掌握的基本技術,但是說句實話,我想除了急診和一些真的突發的急救狀況,一般情況是很少用到的,象我這種婦科選手更是應用的很少,但是這些都不是阻礙我的問題。既然婦科派選擇了我,我自當盡心竭力為他們在醫林中爭得一席之地。
  我以準確嫻熟的技術動作,過硬的心理素質,零謬誤的完成了CPR的整體救助過程,和其他三十九個科室取得了並列第一的好成績,當然了還有八九個科室取得了出現一個或者兩個小失誤的並列第二的理想成績。
  我不負眾望的為科室贏得了大桶的洗衣液,第二名則是大袋的洗衣粉。大家都很感謝我,因為洗衣液比洗衣粉確實貴了不少。
  在我如此百忙的狀態下,薛大傻依然不忘繼續騷擾我,整天跟我墨跡吃飯的事,我就不明白這人和人的素質怎麽就差這麽多呢,我這一心為了國家忙的不亦樂乎,表哥卻始終陷入在他自己的小世界中,有這心思你琢磨琢磨你的工作行不行啊?整天看著那條“大腿”糾結,想抱又怕抱錯。
  對付薛凱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臊著他,就算他再對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擺明了各種利害關係,我對他的回答始終隻有一個字:“NO。”
  薛凱被我氣的咬牙切齒的:“也就看著你是我表妹,你要不是我妹,我真把你裝麻袋裏暴打一頓,簡直是茅坑石頭又臭又硬的。”
  “你表妹我,整天在醫院跟人比武過招累的很,哪有工夫管你這些,再說了你讓我跟他吃飯,我吃的下去嗎?還有你也別在這一廂情願的,你以為那姓楚的多待見你呢?你叫人家吃飯人家就得吃啊?”
  沒想到隻過了沒兩天的功夫,再見到表哥,他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看的我心情也變的不好了。實在忍不住開口問了他:“跟表嫂吵架了?”
  薛凱搖了搖頭。
  “那你是怎麽了?工作被欺負了?”
  表哥又搖了搖頭。
  “妹,我發現你還挺了解楚傑的啊?”
  “啊?”我對這種評價感到很奇怪,“我了解他什麽了?”
  “你說我請他吃飯他都不一定會去啊,沒想到說的是真的。我跟他說想請他吃飯,順便跟他學習業務方麵的東西。”
  “結果他說公司會有定期的培訓會對我們做係統的訓練,還讓我有事先跟我的上級經理溝通,不用特意請他吃飯什麽的。”
  “哥,你簡直掉進死胡同裏了,這麽點事,還用我了解他嗎,正常人不都這樣嗎?你一個剛進公司沒多久的業務員,跳著好幾級拍高層馬屁,你跳的累不累啊?人家跟你也沒什麽交情,又互不欠人情的,吃你這飯幹嗎?我真懷疑你腦子裏是不是裝的都是水?”
  “我這不是想著有你這點交情嗎?”
  “薛凱,我覺的你真是無敵了,佩服佩服,合著我之前跟你說的都白說了是嗎?跟他有交情?我跟他還有孽情呢!”
  薛凱突然眼前一亮,小聲的叨叨起來:“看來這外企公司的人際關係跟民營小企業果然不太一樣,光說想學習請吃飯是肯定不行了。他是不欠我人情,但是他欠你人情啊,或者你欠他人情,總之你們倆有段孽情!回頭我去試試,就說你請他吃飯看他出不出來。他要真出來,沒準這孽情有戲!”
  薛凱簡直把我當成透明人了,自己在這做著險惡的計劃還說出聲來故意讓我聽見,我快被他氣的竄上房了,我現在特想拿麻袋把他套上,弄個沒人地方暴打一頓:“有戲你大爺!”
  我平複了下自己的情緒:“你去說吧,就算他真去,我也不去,到時候傻帽的還是你。反正你都傻半輩子了,沒人在乎你是不是更傻。你就這麽幹吧。”

  (42)鴻門宴 3
  薛凱突然銷聲匿跡了,這讓我變得有些忐忑不安起來,總覺的他是在醞釀著一個驚天大陰謀。我假裝關心的給他打電話詢問他最近幾天在幹什麽?他跟我說他忙的腳後跟打後腦勺,飯都沒法按頓吃了。如果真像他說的這樣那倒是挺好的,他也終於開始幹點正常智商的人該幹的事了。
  過了大概十天的光景,突然接到了表嫂的電話,一拿起電話來聽到的全是她的抱怨。
  “你表哥最近可真忙,天天不著家,打電話不是說見客戶就是開會呢,我問他是不是真那麽忙啊?結果他跟我說你以為這成功人士都好當呢?我是沒見他多掙幾個錢,這倒好先給自己弄個成功人士的頭銜。”
  “在原來公司的時候你嫌他閑,這到了新公司你又嫌他忙了?我看忙點挺好,省的沒事就想那沒邊的事。”
  “露露,你周末有空嗎?要不跟嫂子逛街去吧?你嫂子我現在也成孤獨寂寞的女人了,薛凱現在周末也老有事,沒事也就想在家休息,連個電影都沒法陪我看了。”
  什麽叫‘也成’啊?那另一個孤獨寂寞的女人是指誰呢?
  我發現了跟表嫂逛街其實是把力氣活,怪不得薛凱不來呢,沒有個強健的體魄這街也不是那麽容易逛的。
  表嫂一看到“打折”兩個字,就立刻陷入到歇斯底裏的狀態,大叫著“衝啊”然後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衝到了最前頭。看著表嫂我則知道“購物狂”是用來形容什麽樣的人,三條連衣裙樣式一模一樣,三種不同的顏色,都買!可以分別在陰天、晴天或者不陰不晴的時候穿。兩件襯衣一個七分袖一個五分袖,都買!告訴我七分袖可以冷點的時候穿。兩雙幾乎一模一樣的鞋子,一雙金屬搭扣大,一雙金屬搭扣小,她則解釋為一雙表現了她的野性,一雙表現了她的柔情。
  反正我是徹底明白了,當初表哥幹嗎哭著喊著要換工作呢,他不換個像樣點的工作,哪招呼的住我這表嫂的陰晴圓缺,冷暖不定,和如此豐富的感情啊。
  眼看逛到了日上三竿,我餓的是前心貼後心啊,手裏拎的東西是越來越多,熱得我是滿頭冒汗啊,表嫂則神清氣爽的拎著小挎包在前麵走著。
  “嫂子,這都中午了咱吃點飯唄,我早上就沒吃,再不吃我估計就要跟你說永別了。”
  表嫂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哎呀,幸虧你說吃飯,我這一逛高興了差點忘了,走走走,吃飯去,我請客,高級餐廳。”
  她終於說了句人話,看著自己手裏大大小小拎著的六七個袋子,忍不住看著表嫂:“嫂子你除了請客能不能再拎倆袋子啊,好歹也幫你妹妹分擔一下啊。”
  “露露,你看我穿的這衣服,哪適合拎這麽多袋子啊,我這鞋跟這麽高,萬一崴了腳可怎麽辦啊。你再堅持會,咱們這就吃飯去了,吃完飯你就有力氣了。”
  嫂子對於我這個被叫來拎包的人如此大方實在是讓我沒想到,這餐廳的確是很有名的餐廳,從裝潢到服務菜色到價格全都是一流的。一進這間餐廳,都讓我覺的有些不好意思了。首先因為我穿的是休閑運動服,不時的招來服務員怪異的目光,其次,我就拎了那麽幾個購物袋,嫂子這樣也太破費了吧。
  薛凱這老婆算是娶對了,秀外慧中的,哈哈哈哈,如今看著表嫂心中滿是溢美之詞。
  服務人員帶著我們七拐八拐的,轉到一處十分幽靜的座位,剛一拐過來就看見薛凱滿臉欣喜的朝我們招著手。
  我十分奇怪的看著表嫂:“他怎麽在這呢?”
  “哦,剛睡醒吧,他說讓我找你逛街,他要補覺,然後約在這餐廳見。”
  我拎著袋子站在了原地,隱隱有種不安的情緒:“那,你要跟我表哥約好了,我就不當你們倆的電燈泡了,我不跟你們吃飯了,我去對麵麥當勞買個漢堡就行了,拜拜啊。”
  “哎,你這是幹嗎啊?”表嫂抓住了我的胳膊:“累一上午了,吃個飯是應該的,你表哥和表嫂難得叫你一起吃頓飯,怎麽這麽不給麵子啊?”
  表嫂連拉帶拽的把我拉到位子上,表哥嬉皮笑臉的看著我:“妹,好幾天不見啦,哈哈哈。”
  壞了,這笑聲充滿了陰險和邪惡。
  我斜著眼看著薛凱:“你這是吃什麽不幹淨東西了?笑的這麽邪惡?你這表情特嚇人,你妹我心髒不好,你別這樣啊。”
  薛凱忽然變的一本正經起來:“妹,你說哥平時對你怎麽樣?”
  “不怎麽樣。”
  “什麽不怎麽樣?”話音剛落薛凱就用手勺了我後腦勺一下。“我對你就夠好了,除了你嫂子就是你了。”
  “哥,你千萬別給我拔這麽高的高度,我怕摔著。”
  “哥跟你說一事,你聽了可別激動啊。”
  “不聽,不聽,不聽,不聽,我對麵吃漢堡去了,你跟我嫂子說吧。”
  “嘿,你這死丫頭,跟你嫂子說管用我就跟你嫂子說了,你以為我多愛跟你這廢話呢。”
  “哥,這兩天啊,真特忙,我發現這公司一大,活真是不好幹,我恨不得把這人掰成兩半使,要是你哥能早點升職就好了,估計就能坐辦公室了。所以我最近想了想,這粗腿還是得抱,不抱真不好混。前一陣吧,這楚傑出差了,一下走了八天,結果呢我一下就把吃飯那事給擱下了。這不前天他剛回來,所以你哥又再次把這事提上日程了。”
  我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薛凱,我以為你改過自新了呢,鬧半天你是冥頑不靈啊。”我想趕緊離開,表哥一把把我拉回到座位上:“嚷嚷什麽啊,怕丟人少啊?”我向四周一看,果然有很多顧客看向了這邊。
  “我還沒說完呢,你先聽我說完啊。本來呢上次楚傑拒絕我一次,我是挺不好意思再去請他了,結果呢你說你們倆有那麽段孽情,我就想說試一試,不知道他肯不肯賞光,結果你猜怎麽著,我一說他還真答應了,你看這事鬧的。”
  我麵如死灰的看著薛凱:“哥,你不是要告訴我,他一會也要來吧。”
  “嘿,妹,怪不得你學習好呢,就是聰明啊。”
  風緊,扯乎!腦子中閃現出這四個字,我再次掙紮著從位子上站了起來。這時表哥表嫂同時把我按在了桌子上。
  “露露啊,你哥都請了他領導了,你就當幫幫他唄。”
  “妹,你別激動,你聽哥給你分析,據你哥觀察,我覺的那楚傑沒準對你還真有點意思,我跟他說,你請他吃飯要跟他道歉,結果他到先不好意思了,說你不需要跟他道歉,但是他會來的,說跟你之間有些誤會是想找機會解釋一下。妹,這多好一機會啊,你哥這費勁牽線把你和這麽一個成功男人拉一個飯桌上來,你得抓住這機會,勾動他的心湖,他要真成了我妹夫,那我這不前途無量了,還不是我叫他幹嗎他就幹嗎啊。”
  “薛凱,你睜眼看看你妹,你要眼神不好,你先配副眼鏡什麽的。你妹就一個扔人堆裏找不找,兩人站一塊都肯定是看別人的那種,你讓我幹勾搭人的事,還是勾搭那種大半夜跟女人泡在一起的那種男人?您覺的我能勝任嗎?我可別辜負了您的期望?”
  薛凱看了看我,小歎了口氣:“我知道難度是大點,但我就是覺的楚傑可能對你有那麽點意思,我一跟他提起你他立刻就笑了,然後就答應了,保不齊他現在口味轉了呢,就喜歡你這種嚼著格牙,咽著剌嗓子的。”
  “嗯,嗯,有意思,我對他也有意思,我們互相都有那麽點想把對方殺了的意思,你就開恩允許你妹苟活下去吧,告辭了。”說完我再次站了起來。
  “晚了,他已經來了。”表哥洋洋得意的環抱著雙臂看著門口。

  (43)鴻門宴 4
  “對不起,我遲到了吧?”楚傑有禮貌的詢問著。
  “沒有,沒有,沒有,我們到早了。”說完薛凱和表嫂集體起立向楚傑行注目禮,我則一屁股又坐回到原來的位子上。
  我知道我走不了了,咱這人就這麽一個優點,真碰到大場麵絕不犯慫,既然都走到這一步了,落跑已經不是明智的選擇,所以我很淡定至少我裝的很淡定的坐回到我該坐的地方。
  “米大夫,我們又見麵了。”
  我咬著牙從嘴角擠出一絲笑來,看了楚傑一眼:“來了?坐啊,別客氣,就跟自己家一樣。”
  楚傑看著我忍不住樂了,然後輕點著頭,坐了下去。
  看著他這熟悉的表情,心中不由得想到:對,你不用點頭,我還是我,一百年不變!
  “總監,其實今天不是我要請你吃飯,是我表妹死乞白賴的非要讓我叫您來,我跟她說好多次了,說您特忙真來不了,她說什麽也不幹,說您要不來就跟我玩命!”
  我真他奶奶的想拿頭撞牆,現在你們明白我為什麽就是不答應薛凱這斯的要求來跟這姓楚的吃飯了吧。
  他要是再這麽說下去,我看今天頓飯吃完了,我在中國也別想再待不下去了!所以我牟足了力氣,在桌子下麵狠狠的踢了薛凱的小腿一腳。雖趕不上跆拳道黑帶的腳力,但是這一腳也足以叫表哥的臉頓時變了形。表哥差點大叫出來,還好他忍住了。他轉頭拿眼睛瞪著我,我也毫不示弱的拿眼睛瞪著他。
  “最近工作怎麽樣,是不是覺的上手了許多?習慣了吧?”楚傑一副領導關心下屬的口吻詢問著表哥。
  薛大傻隻好放棄了和我眼神的互相攻擊,滿臉堆笑的回答著楚傑。
  “好多了,好多了,您上回說讓我多跟我的上級經理溝通,我現在天天跟他溝通,受益良多啊。總監您看您隨便點撥的一句話,都讓我感覺如獲至寶一樣,我真是太感謝您了。”
  楚傑帶著有些好奇的眼神看著薛凱又轉頭看了我一眼,然後他麵部的笑肌又忍不住的象上揚起了。
  此刻的我後槽牙快讓自己咬碎了,這也就是抗戰勝利中國解放了,這要放在抗日戰爭解放前,薛凱真是一副標準的漢奸嘴臉。還好他跟我是表親,他要真跟我一個姓,我怎麽向黨和人民交代啊?
  服務員拿了兩本大大的菜譜站在我們的桌子旁邊:“先生點菜嗎?”服務員看了看楚傑又看了看薛凱。
  薛凱接過菜譜,遞給了楚傑一份:“總監您看看想吃什麽,隨便點,我妹請客,您別跟她客氣啊。”
  你們誰認識派出所的人啊,趕緊叫倆人來把我表哥快點帶走,要不然發生了流血事件我可不負責。
  楚傑伸手攔了一下,示意讓服務員把菜單給我:“我隨意,吃什麽都行,你們點吧。”
  我毫不客氣的把菜單拿了過來,帶著怒氣翻開了餐單,放眼一看,這口怒氣立刻化成了倒吸的一口涼氣。我特想抱著薛凱說:“哥我錯了,咱們對麵麥當勞吧。”不過這些也隻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因為表哥已經很大氣的點上菜了。
  “來一龍蝦刺身!”
  一口鮮血直充入我的口腔,沒辦法了,我隻好提起丹田之氣狠狠的踢了薛凱一腳。想不到表哥這斯內力大有長進居然麵不改色。
  “再來一螃蟹,就那大的。”
  我又提了幾道氣力,更猛的踹了他。薛凱居然能做到把我當透明人一樣,繼續看著他的菜譜。
  “桂魚來個一斤半左右的吧,太大就老了。”這回我抬起了雙腳踹了過去。表哥這個家夥卻還不知罷休,還在翻看著菜譜。
  “我看差不多了。”楚傑發話了。
  “是,是,是,我也覺的差不多了,其實真是我妹請您,我跟我老婆一會看電影去我們倆不在這吃,你們之間要是有什麽誤會正好有機會解釋清楚了啊,我們就不在這礙事了。”說完薛凱朝我擠眉弄眼了一陣。
  我真他娘的想砍他。表哥拉著表嫂站了起來:“晚了,晚了,電影要開始了。”說著兩人站起來向外走去,剛走了一半的路。表嫂忽然轉頭跟我說:“露露,我落了袋子在你腳邊呢,你幫我拿過來啊。”
  我咬著牙拿著袋子走了過去,表嫂忽然湊近說:“露露,真不是你哥他不仗義,他跟我說你請客他跟你二一添作五,讓我給你五百,結果剛才我不小心給花大發了,現在還省一百二我都給你啦啊,你幫你哥多美言幾句。我們就不跟你一塊吃了,妨礙你勾搭他,你努力點,使勁勾搭。加油!”說完嫂子拿過袋子一溜煙的跑走了。
  我踉蹌著回到座位,癱倒在椅子上,楚傑看我一落座,立刻站起來換到我旁邊坐了下來。
  “你幹什麽你,坐回去!”我很警覺的看著他。
  楚傑忽然轉出腿來,一臉痛苦的表情揉著自己的小腿:“我看你哥要是再多點倆菜,我今天就得坐輪椅回去了。我可不能坐那邊了,太危險了!”
  我低頭看著楚傑褲子上被我踹的大腳印,我的心忍不住呼喊著:蒼天啊,你非要這麽玩我嗎?你直接弄個雷劈死我幹脆些吧!

  (44)鴻門宴 5
  如果說我從來不曾對楚傑有過愧疚的心理,那現在我的確是對他有些愧疚了,因為我幾乎把我的畢生絕學都踹在他的小腿上了,而且我是按著把表哥踹殘的標準用的力道,我想他的小腿至少得要淤血幾日。
  這人的心裏要是一覺的對不起誰,氣勢自然就矮了半截。我垂頭喪氣的靠在座位的一個角落裏,沉默不語,有幾次道歉的話在我的牙縫間穿梭,但我就是張不開這嘴。
  “米大夫,你這是怎麽了,剛才還生龍活虎的使無影腳呢,這麽會怎麽蔫了?”說完他給我的茶杯裏填滿了水。
  嘿,這薛凱剛一走,這姓楚的就露出真麵目啦,你不是成功人士加大領導嗎?你怎麽不裝了你?心裏忍不住暗暗咒罵著。
  我坐直了身體看著他,皺著眉頭,努了半天力就是說不出半句話來。楚傑看著我如此艱難的表情,不由得被我也帶進到艱難的困境中,他也皺著眉頭看著我使勁的表情,好像他比我還要費勁一樣。
  “算了,你別自殘了,你不用給我道歉,我原諒你了。”
  他這句話讓我象泄了氣的皮球,又擠回座位的角落裏。
  “其實那天在醫院樓道裏你跟我說的那幾句話,真的讓我挺生氣的。”楚傑小聲叨叨著:“我覺的你這人吧,有點太自我了,認定的事情別人說什麽好像都不管用,有時候事情可能真的不是你認為的那樣。”
  我騰的再次坐直了身體:“你以為我要為那件事情跟你道歉啊?”
  楚傑被我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啊!那還有什麽事情需要道歉啊?而且我也隻為那件事情生氣啊。”
  “我是為剛才不小心誤傷你要道歉,你這想哪去了。”
  楚傑愣了一下,樂了出來:“哦,你說踢我那幾腳啊?那沒什麽,有時候心靈上的傷害比肉體上的傷害更痛苦。”
  謔!!看我這一身雞皮疙瘩,我再看著剛端上來的菜,心想全浪費了,他說這話惡心的我能把昨天的都吐出來。
  我看著楚傑的臉:“咱能好好說話嗎?咱別這樣互相傷害心靈了,我承認你是一高手還不行嗎?”
  楚傑倒擺出一副委屈的麵容:“我也想好好說話,你也不給我好好說話的機會,我說什麽你噎我什麽,我也不舒服著呢。其實那天我被紮傷送進醫院,是因為……”
  我豎起了手掌示意他不要說了:“我理解,我真特理解,我表哥也教育我了,你這歲數的男人身邊也沒個固定女人,混跡在聲樂場所都難免的,正常男人的需要嗎。”
  楚傑的表情笑中帶怒,他控製不住的輕搖著頭,無奈的看著我:“你看你又來了,你能讓我把話說完嗎?”
  我就不讓你把話說完,我憋死你。心裏的小惡魔站在我肩膀哈哈的大笑著。說實話我不想聽這些無謂人的無謂的解釋,真是沒必要,這麽長時間編什麽謊話都能編圓了。
  你給了我一個新的解釋我是選擇相信還是選擇不相信呢?如果我選擇相信了,我必將帶著更加內疚的心理,如果我不相信那聽你解釋這些不都是浪費時間嗎?所以答案就是根本不需要解釋。我知道有些人可能是完美主義者容不得別人對他的半點誤會,要是楚傑也是這種人,那我隻能告訴他:楚先生,遺憾了啊!
  “你也用你十分犀利的行為教育我了!”往日的一幕又閃現在我眼前。“您那錦旗送的也很傷害我的心靈。”
  “我完全是按著你的要求去做的,我說請你吃飯,你不去非讓我送你一個錦旗,我就照做了,我是哪點又做的不對了?”
  是啊,他的確沒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那錦旗料子好,做工考究,紅色和黃色都很正,上麵都是誇我的話,人家到底哪做的不對了?
  我不知道怎麽回答他,象一隻鬥敗了的公雞耷拉著腦袋,回到了角落裏,垂頭喪氣著。
  楚傑看著我的樣子並沒有下狠手斬盡殺絕,他隻是輕聲的跟我說:“菜來了,吃飯吧。”
  我又漸漸的坐直了身體,用很真誠的眼神看著楚傑:“也許我們之間是有些誤會,但是我不想提了,你也別提了好嗎?”
  “啊?!”能看出來,楚傑看著我此刻突變的溫柔的樣子,讓他如坐針氈。“好……好,那就不提了吧。”
  “嗯。”我開心的笑了:“那讓我們回到原點吧?你說好嗎?”
  “啊?!好……好啊!”他小心翼翼的看著我。
  “那天你在醫院樓道找我,要說什麽事來著?”我繼續用真誠的眼神看著楚傑。
  “請你吃飯?”楚傑更加小心翼翼的回答著我。
  “行類,我同意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這頓你請了!”說完我開心的拿起筷子大口的吃起來,心裏的小惡魔再次飛到肩膀上插著腰朝楚傑狂笑著。
  我用餘光看見楚傑做了個小動作,他用牙輕咬了下他的下嘴唇,估計心裏正發狠呢。不管怎麽說,這頓飯吃的,爽!!(表哥,你要是再多點兩菜就好了。)

  (45)鴻門宴6惡魔化身天使
  楚傑早早的放了筷子,帶著十分好奇的表情看著眼前還在狼吞虎咽的我。
  “你別這麽看著我,影響我食欲。”雖然我一直低著頭努力的吃著,但是我已經感覺到了楚傑的目光。“我這是為你著想,你好容易請一次客,而且肯定是有這次沒下次了,我不能浪費你的錢。”
  “嗯,嗯。吃,吃,夠不夠?不夠再點點兒。說實話我平時沒見幾個女的敢像你這麽吃飯的,今天也算開了眼了。”
  這話說的叫我這不痛快勁的,這不是明擺著嫌我吃的多嗎。“您見那些女的,小腰一尺八還嫌粗呢,我哪比的了啊,我也就跟人家比比吃飯了。不過沒事,我穿的也多,也不用露哪。”
  “較勁是吧?看來是吃飽了。”我發現我一諷刺楚傑的女人問題,他就立刻不高興起來。
  “沒有,沒有,還差點呢。”我趕忙緩和下氣氛,我覺的在他結賬之前還是不要惹怒他為妙。
  “薛凱,跟你差幾歲啊?”
  “半歲。”
  “哦,怪不得你們倆這麽好呢。”
  “誰跟他好啊?我表兄妹裏最麻煩的就是他了,沒事老整幺蛾子,就沒正常的時候。要不是他上竄下跳的說要請客,我能坐在這嗎?”我終於覺的吃飽了,放下了筷子。
  “哦。鬧半天不是你哭著喊著要請我啊?”
  “你覺的我像是幹這種事的人嗎?”
  “不像。這不沒兩下就把我繞進去變成我請客了嗎?”
  我突然想到了什麽:“那你可別跟薛凱說啊,咱們的事歸咱們的事,讓他知道了我沒請你,他非嚇死不可,他整天看著你這條大粗腿流口水,連做夢都想著怎麽抱著你呢。”
  我話音剛落,楚傑不由得打了一個機靈:“米大夫,形容詞能合理的應用嗎?你這麽說話,我真受不了!”
  “哦,嗨,你明白我想說什麽就行。”
  “嗯,其實我就是想跟你說這件事,我也是想通過你轉告你表哥一下,因為這些話如果我直接跟他說,我估計他沒準會睡不著覺。你讓他別這麽費心了,意義不大。說白了,我們都是打工族,隻是我的職位比他高一些罷了,他現在還是新員工,應該把精力多放在工作上,當然也並不是說外企就是半點人情都沒有,但是業績是一切的前提,沒有拿的出手的東西,光在我這下功夫,我也愛莫能助。而且公司規章製度十分健全,人人都得按章辦事的,畢竟現在我們還越著級別呢,隔著這麽多級別,我對他好或者對他不好,其實都不是好事。當然了這些都是一些個人理念,可能他在原來的公司就是這麽運作的,但是我們公司光靠拉關係抱粗腿真的不行。既然公司能聘用他,我想他還是有適合這工作的某些方麵的,也請你轉告他讓他好好發揮他的優點,做出點能讓別人注意的業績來,也許那時候我可能能幫他一兩把。”
  楚傑的這一席話,突然讓我看到了他的另一麵,表麵上看起來像是說教的大道理,但是我卻一點都不反感,既沒有一棒子讓你滾遠,也跟你劃清了合適的距離,還適當的表達出他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也許這才是他的真正成功所在,這些被人標榜的成功人士,一提到工作真的如同換了一個人一樣,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即得心應手,又不容置疑!
  我癡癡的盯著楚傑的臉,陷入到自己的遐想空間裏,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楚傑被我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米大夫,米大夫。”他小聲的叫著我。
  “啊!”我被他的呼喚,叫回到現實世界當中。
  “要是,你覺的吃的差不多了,咱們走吧,吃的時間也不短了。”
  “嗯,好,走走。”我們站起身向餐廳外走去。
  “你住哪啊?我送你回家吧?”楚傑很客氣的詢問著。
  “不用,不用,我這吃的有點撐,我還要逛逛再回家呢。”雖然這次吃過飯之後,感覺不像以前那麽討厭他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始終想跟他保持距離。所以我是不會讓他知道我家住哪的。
  飯店的停車場離飯店還有一段距離,所以我們隻好尷尬的再同行這麽一段。我忽然被迎麵走過來的胖胖的中年婦女吸引走了目光,總覺的她有些怪異。她的一側的臉在不停的抽搐著,腳步也越來越淩亂,她在快與我交錯的時候,突然仰麵直直的躺了下去。她重重的身體砸在地上的時候,似乎感覺到地都在顫動。
  楚傑和我都看見了這情景,發足奔向了她。我跪在了女人的麵前,呼喊著她,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膀,沒有反應。我開始檢查她的體征,查看了她的口腔,並沒有找到異物,觸不到頸動脈,測不到鼻呼吸,我翻看了她的瞳孔。楚傑也蹲了下來,他顯得慌張急了,不停的詢問著:“她怎麽了?怎麽摔倒了?現在怎麽辦啊?我該幹什麽?”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叫120。”
  “什麽?”可能過於緊張,他完全沒理解我在說什麽。
  “打電話叫120急救車。”我朝他大喊著。
  他終於知道我在說什麽了,慌忙拿出手機來開始打電話。
  我從來沒想過,我真的會在大街上為人實施心肺複蘇。可是此刻我正在條件反射性的做著這件事情,那些大比武的場景在腦中呼嘯著閃了過去。然後我的腦子就是一片空白了,我沒空想那麽多事情,我隻是按著我知道的流程做了我認為該做的事情。
  真正的體外按壓其實並不像偶像劇那樣,初吻獻給了人工呼吸,按醒之後互定終身。這真的是把力氣活,你們想想一顆小心髒睡了過去,如果你不叫醒它,它可能就這樣永遠的睡過去了。你要隔著肥肉,肌肉,胸肋骨,碰到那個睡過去的小東西,直到把它叫醒。不按斷幾根胸肋骨,是根本不可能的。我快把我吃奶勁都給用上了,我不同的重複著循環動作,嘴裏喊著那些數字。人行道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楚傑一直蹲在邊上,焦急的看著我:“怎麽樣?怎麽樣?”
  驕陽似火的夏日,圍著裏三層外三層的人們,我的汗順著額頭流了下來,感覺渾身都濕透了。
  “讓他們散開,讓空氣流通進來。”我小聲的叨叨著。
  楚傑真的照我的話去做了。他疏散著圍觀的人群,一股過堂風穿過了人群吹了進來,躺在地上的胖女人突然嗓子裏隱隱的悶哼了一聲。這一微弱的聲音,終於讓我癱坐到了地上,圍觀的人群裏也出現了小小的歡呼聲:“醒了,醒了,醒了。”窸窣的議論聲在周圍傳遞著。我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看了眼手表,用了16分鍾,我繼續條件反射性開始記速女人脈搏。
  呼嘯的120疾馳而來,停在了路邊,胖女人仍然有麵部神經的症狀。於是我把所見的症狀和實施的救助,以及現在的脈搏向120的兄弟做了陳述。
  “家屬?”
  “不是,路人。”
  “同行?”
  “嗯,婦科。”
  “那她挺幸運的。”說完120的兄弟將她抬上了車。
  “哎,你哪醫院的?用不用給你們醫院寫封感謝信什麽的?”
  我朝他們擺了擺手,他們則朝我笑了笑,關上車門呼嘯著開走了。
  圍觀的群眾漸漸的散去了,我突然覺的腦子開始清醒,我隱隱約約覺的有些後怕,如果我沒把她救過來可怎麽辦?那我是不是得費好多力氣才能解釋清楚她是怎麽倒下的啊?越想想的越多,想的自己都有些站立不穩了,於是我不管不顧的在街邊的馬路牙子上坐了下來。讓我沒想到的是,楚傑也不管不顧的坐到了街邊的馬路牙子上。
  “你沒事吧?米大夫。”
  我搖了搖頭,看著他:“有煙嗎?來根。”
  於是楚傑開始很慌張的到處翻煙,嘴裏還不停的叨叨著:“哎,哪去了,應該有的。”他翻遍了全身也沒找出半根煙來。
  “對不起啊,米大夫,我本人不吸煙,但是我見客戶一般都帶著,今天換衣服了,身上真沒裝著,要不我給你買一包去吧。”
  “不必了,我也不吸。”
  楚傑找煙的動作被我這句話卡在了當下,他那種特有的表情又再次爬上了他的臉。
  “哎,你這人……”我知道他不知道用什麽形容詞形容我好。其實我就是想借助他恢複一下我剛剛緊張的神經。還能這麽輕鬆自如的整人看來我的心理素質還是很好的嗎。而且我已經很善良了,至少我沒讓他買回來之後再告訴他其實我不吸煙。於是我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土。
  “哎呦,肚子又餓了。”小聲的自言自語著。
  楚傑也站了起來:“那怎麽著,咱再回去吃一頓去?”
  “不用了,你走吧,我對麵吃漢堡去。拜拜啊。”說完我很開心的走了。
  楚傑沒有馬上離開,他目送著我過了馬路進了對麵的麥當勞,我猜想現在我在他的眼裏肯定不是個惡魔,沒準我離那白衣天使又近了一步呢。

  (46)知心大姐
  如果不是開奧運會,我真的不知道原來我們家的人脈是如此之廣。突然之間失散多年的遠房親戚和朋友如雨後春筍一般的忽忽的都冒了出來。
  我們家則成了臨時的客棧,歲數大的親戚或者朋友通常都會聯係好住處才會奔赴北京,而那些親二代,親三代們,則不管不顧的拿著某種比賽的首場票就出現在你們家門口,簡單的自我介紹之後就開始琢磨我們家的地板,看哪讓他打地鋪比較合適。
  不管親戚說遠說近,朋友說殊說親,他們算是來對人家了。老爸老媽是出了名的好客,隻要你跟他們提的是能讓他們想起來的人,他們都拿你當親人看待,好吃好喝好招待。其實我也不討厭這些突然而至的人們,因為我能跟著蹭吃蹭喝蹭招待,沒事還能有個理由陪他們逛逛,熟悉熟悉北京的路,省的一出門就分不清東南西北。
  老爸有個老戰友可以弄到參觀奧運村的入場券,所以老爸給我的任務就是讓我‘蹲坑’‘堵他’然後跟他要票票,好能帶家裏的小朋友們感受下這熾熱的奧運氣氛。以至於到後來,叔叔見到我之後掉頭就跑,邊跑還邊喊著:“沒了,沒了。”我則在後麵窮追不舍:“再來兩,再來兩。”
  老爸說了,既然人家是因為向往而來的,那咱們就應該盡力的招待好人家。嗯,應該,應該。
  而且我發現小朋友們都覺的能在奧運會舉辦期間參觀奧運村,實在是件讓人興奮的事情,所以每每看見鳥巢的時候,他們都會開心的大叫著:“鳥巢,我來了!”然後奔了過去。我也會跟著後麵開心的大叫著:“鳥巢,我又來了!”
  奧運會快結束的時候,接到了羅惠的電話,一接到電話就聽見她略帶得意的聲音:“露露,我有兩張參觀奧運村的入場劵,一個老病號送的,怎麽樣厲害吧?咱們一起去吧。”
  “啊?!”聽到了羅惠的邀請之後,腦子中不由得閃現出奧運村裏全麵的方位圖。“怎麽不叫你的存存去啊?”
  “他好忙,沒空去,而且我還有事想跟你說。”
  我聽出來了,參觀是她約我的理由,其實她是有事要找我說。羅惠的確跟其他的參觀者不一樣,既不興奮也不新奇。
  “其實我們也想趕在奧運會之前結婚的。”羅惠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跟我聊著天。
  “為了迎奧運啊?”
  “是啊。這都讓你猜到了,就是時間有些趕。”
  “沒事,還有殘奧會呢。”
  羅惠抬頭想了想,“倒是也成,不過可能還是有些緊。”
  “找個喜慶的理由想結婚還不容易啊,遠的有世博會,亞運會,平時什麽五一,十一,端午,重陽,八一,黨的生日,金雞獎,百花獎,華表獎什麽的想結隨時都能結。”我一邊低著頭走著一邊跟羅惠逗著悶子。走了好長一段路才意識到,羅惠並沒跟著我,我回頭找她,發現她站在奧運村的路中間嗚嗚的哭上了。
  我慌慌張張的跑過去:“呦,姑奶奶,你這又怎麽了?是我說錯什麽了?”來往的遊客不斷的看向我們,時不時的還有很多外國遊客。我一問她,她到哭的更傷心了,弄的一老外都湊過來問:“What’sthematter?”
  “您別站這中間哭行嗎?注意點國際影響,咱們是驕傲的中國人,您這幹嗎呢?我要早知道你準備站這哭,我先練練我英文啊。”羅惠被我數落的一下子止住了哭聲,她看了看周圍的人,然後又忍不住咯咯的笑起來。
  我拉著她走到了一個角落裏:“你叫我跟你到奧運村裏丟人現眼來了?”
  “沒有,就是你剛才說到我傷心事了。”
  “行了,別拐彎抹角了,鄭立存他又怎麽了?”
  “你說想結隨時都能結,可是我現在真是不知道自己是想結還是不想結。”
  “廢話一概省略,說重點!”我對她的情商如此之低,實在有些惱怒。
  “他跟他弟現在一起合租一個房子。”
  “他弟沒工作嗎?”
  “有的,在家炒股。”
  “那就是沒工作唄。”
  “不是的,聽說也掙錢,反正我看他弟那屋弄的挺排場,光電腦屏幕就好幾個,那上麵都是圖。不過好像最近賠了,聽說賠的還挺慘。”
  “然後呢?”
  “他賠的都是鄭立存的錢!”說到這羅惠的眼淚又控製不住的掉了下來。
  “你這是心疼你老公的錢了?”
  “不光是這個,是鄭立存在經濟方麵的事情一句都不跟我說,那天本來約好吃飯,他急著要轉賬,我問他轉賬幹嗎,他說幫他弟填股市用。我說你弟炒賠了為什麽你填,他跟我說,我管不著,錢是他掙的,而且這是他跟他弟之間的事情。”羅惠平複了下自己的情緒,皺著眉頭看著我。
  “露露,你說我該怎麽辦啊?我怎麽覺得那麽憋屈呢?”
  這感情問題一跟金錢掛上勾似乎就變的棘手起來,理論上說來鄭立存說的確實沒錯,錢是他掙的而且那又是他親弟弟。但是羅惠心裏不舒服也確實有不舒服的道理。
  “你們商量結婚之前,就沒討論過錢要怎麽處理嗎?”
  “這談錢多傷感情啊,我哪好意思說啊。”
  “你怕傷感情不說,那現在再說出來就不傷感情了?”
  “所以我這不是找你來了麽?讓你給我出主意啊。”
  “你這是拿我當‘知心大姐’啦?”我低著頭想了一陣:“我看這樣,你們買房子吧。”
  “啊?!”羅惠拿眼睛死死的盯著我。
  “你也不能去住他們家那文化村啊?難道要跟你媽擠在一起不成?你哥不也住在你媽那呢嗎?”
  “他說先租房。”
  “租什房啊?租房的錢拿去供月供了,剛好讓他把存的錢拿去付首付,省的都給他弟糟蹋了。真套進去不知道幾時能再出來了。你跟他說現在樓市好,當投資也是值得的。”
  “這能成嗎?”
  “成,怎麽不成?就這麽辦!”我很堅定的看著羅惠。

  (47)創意之家
  羅惠他們真的買房子了,而且還是地理位置很好的房子,雖然不是很大,但是兩室一廳也足夠他們居住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心裏多少有些成就感,看來他們還是覺的我說的有些道理的。
  也因為這件事情,讓羅惠的心情重新變的好了。見到我的時候又變成沒心沒肺的傻樂:“我們家存存還說要感謝你呢,我們剛買了房子,房價就漲了,他覺的買的挺值的。”
  “這有什麽可感謝的啊?你們買房子不也是為了自己住嗎?但是你要誇我高瞻遠矚什麽的我倒是承認,你也不用買東西謝我了,直接給現錢就行。”
  “滾蛋。”羅惠用幹淨利落的兩個字誇獎了我。哼,你這個過河拆橋的家夥!
  羅惠把新房的裝修費用和買家具的費用都自己承擔了下來,我猜測這花光了她所有的錢,因為到後來她還跟我借了兩萬塊。不過每天看她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還一直不停的跟我說她裝修的多麽有創意,也讓我不得不為她開心。
  羅惠突然出現在了婦科門診跟邢淑蘭客套的寒暄著,我剛一走進來,邢大夫就大叫著:“露露,羅惠他們領證了。太好了,我又成功了一對!”
  “是嗎?!”我頗感驚奇,總覺的有些突然。“怎麽沒聽你說啊?”
  “嗯,本來說半個月之後的。結果他剛好要出差,這些天裝修也弄的特別忙,一想拖來拖去又得下個月了,所以一翻黃曆就今天去領了。我這不是給你們送喜糖來了。”
  “啊?!你這麽就嫁做人婦了?那從今天開始,咱倆就有質的區別啦。哇哈哈哈,已婚婦女!”
  “你個嫁不出去的!”我的笑容還沒展開就被羅惠的話給扼殺了。
  她要走的時候,還不停的在我麵前給她的新房做著廣告,說讓我一定得去看看,她裝修的可好了。
  嗯嗯,我會去看的,我真的挺好奇看她的新房子裝修成什麽樣?而且我也想看看我那兩萬塊究竟幻化成為了何物。當我正式提出來要去參觀羅惠的房子的時候,她突然顯示出很為難的表情。
  “那個……那個……鄭立存他媽來了。”
  “啊?來哪了?”
  “來新房子了。”
  “你不是前天才剛完工嗎?”
  “嗯,她昨天來的。”
  “她住你新房呢?”
  羅惠點了點頭。
  “她不怕甲醛中毒啊?”
  “嗯,她媽什麽都不怕。”
  “鄭立存知道了嗎?”
  “他在外地出差呢,還得有幾天,不過我跟他說了,他說來就來唄。”
  “那我是不是去參觀就不方便了?”
  羅惠看著我想了想,“沒事,來吧。沒什麽不方便的。”
  羅惠的新房在三環附近的一個小區裏,她住在11樓,樓裏很多家都傳出來呯呯嗙嗙的鑿牆聲,到處都是電鑽施工的聲音,電梯也都被木板包的嚴嚴實實的。
  “這麽吵,你婆婆自己在家都能待的住啊?”
  “嗯。”羅惠肯定的點著頭。
  “高人啊!不會在家打坐呢吧?”聽完我的分析,羅惠咯咯的笑出聲來。
  一走進羅惠的新房,一股濃重的剛裝修過的味道撲麵而來,還伴隨著一股輕微的黴味。屋子的光線很好,門用的是胡桃木的顏色,我僅能看到這些。
  “媽,我同事來了。”
  一個老太太坐在客廳中央的地上,屁股下麵坐著兩塊磚,老太太轉過頭看看我樂了下,“來了,別客氣,坐啊。”
  “您好啊,阿姨,嗯,我不客氣,我坐。”
  我坐?我坐哪啊我?一共就兩塊磚還都在您屁股底下呢。
  我原來猜測鄭立存的母親頂多六十來歲,怎麽看著如此老態,滿頭花白的頭發,很象七十多歲的樣子。她一直在低著頭,手裏像是在忙乎著什麽。我湊近了一看,阿姨手裏拿著兩個曬幹的玉米棒子正搓著玉米,下麵鋪了塊花布,搓掉玉米豆都落在花布裏。偶爾有那頑皮的小玉米粒,跳到了花布之外,在客廳裏撒的到處都是。我撿了幾粒放回到花布中。
  “阿姨,你這進城還帶著農活啊?”
  “啊,來了也沒啥事,我兒子這買了房子,我剛好來看看啊。家裏的活我就都給抗來了。”
  我轉頭一看,謔,臥室的地板上放著一大包待搓的玉米。客廳的角落裏堆滿了棉衣,有些已經被拆開了,棉花露在了外麵。
  “阿姨,這天還沒冷呢,你帶這麽多棉衣幹嗎啊?”
  “這冬天不是馬上就來了嗎,我想我在我兒子這房子住著也沒啥事,再把這些棉衣給拆洗拆洗。”我說哪來的黴味呢,原來是這些棉衣啊,看來的確是需要拆洗了。
  我看見另一間小臥室的地板上鋪了整整一床被子,看來羅惠的婆婆晚上就睡在地板上。
  “阿姨,這屋子連個家具都沒有呢,你這睡地板上不難受啊。”
  “哎,兒子的房子,住習慣了怎麽都好。”
  羅惠朝我努努了嘴,我則跟她走到陰麵的小涼台裏。
  “你婆婆這唱的是哪出啊?”
  “不知道。”
  “你們家裝修的真挺有創意的,猛一進屋還以為你婆婆是搞行為藝術的呢。”
  “嘿,你這人怎麽那麽混啊!”羅惠說完這句話我們倆都忍不住樂了起來。
  “我看出來了,你婆婆這是給你下馬威呢,三句話,三句都帶我兒子的房子,怕你給忘了,首付是她兒子付的。”
  “嗯。”羅惠低著頭,情緒顯得有些低落。
  “算了,你可別跟你婆婆發生衝突,等鄭立存回來吧,我覺的他媽得讓他來說。”
  “嗯。”羅惠看著我點了點頭。

  (48)一杯水引發的離婚案
  邢淑蘭已經到處散播她做媒再次成功的喜訊。搞的整個婦科的人都跑過來對她表示了祝賀。我也帶著敬仰之情對媒婆界德高望重的前輩表示了崇敬之意,也因為跟這樣的前輩合作我的媒婆界功勞簿上寫入了成功的一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總覺的心裏有種不踏實的感覺。特別是最近跟羅惠聊天,問她近況怎麽樣,她總是先歎口氣,然後看著我說,挺好的!真的挺好的嗎?
  我跟羅惠之間是沒有秘密的,我連曾經跟祁函要靠解剖書來尋找男女之事的運作技巧的丟人情節都毫無保留的供她的娛樂了,可見我們之間作為閨蜜的緊密程度。但是最近我發現她跟我開始變的吞吞吐吐的。
  “你婆婆走了嗎?”
  “啊?嗯……嗯。”
  “嗯,是走了還是沒走?”
  “嗯……沒走!”
  “那鄭立存也沒說讓他媽先回家啊?”
  “嗯……沒有,他在小屋給他媽買了張床。”
  “啊?什麽意思?要常住了?”
  羅惠搖了搖頭:“不知道呢。”
  “哎,你們才新婚啊!他媽都把你們新房變成苞穀場了。你不會把我借你兩萬塊買了驢跟磨準備在家磨麵了吧?”我的這句調侃放在平時也許羅惠早就咯咯的樂出來了,但是這次她沒有,她依然低著頭小聲的嘀咕著:“那要是他媽真要買驢,我也沒辦法。”
  “你說什麽呢?”
  “沒什麽!”羅惠別過身去不在跟我說話了。
  “到底是什麽狀況啊?急死我了,你能不能讓我這介紹人踏實點啊,我這是責任人大回訪。”
  “我問他能不能讓他媽回家先住兩天,過一段再讓他媽過來,我說新房剛裝修好,想跟他過二人世界。他說我說出這種話就是不孝,哪有媳婦讓婆婆走的道理。”
  “他……他這人怎麽這樣啊?”我現在真的不知道怎麽評價鄭立存這個人了,怎麽能是如此古板的大男子主義呢,這還是那個在西餐廳裏為羅惠切牛排的人嗎?
  “他說我要是再敢跟他說讓他媽走,我們倆就不必再過下去了。”
  “放他娘的屁!”我突然控製不住的朝羅惠大叫著。
  “你看看,我就知道不能跟你說這個,我就知道一跟你說你就得瘋。”
  “這兩個是一檔子事嗎?你們剛裝修好的房子,前腳工人走他媽後腳就搬進去了,把家裏搓的到處都是玉米、棉花套的,你還不能反對,反對就是不孝,反對就不跟你過了?他這是嚇唬誰呢?”
  “是啊,我也知道啊,我也不好受,可是能怎麽辦?難道真不過了啊?”羅惠終於哭了出來。
  “你看你那慫樣,我怎麽交你這麽個朋友啊!”我沒有繼續逼迫羅惠,因為其實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辦。
  我之所以會如此的生氣,是因為我特別反感這種在婚姻裏因為家務瑣事一點不順心就對別人說不過的那種人,因為他能說出來證明他在感情世界裏是主導,所以他才敢說。這種主導地位的每一次炫耀都會讓對方更怯懦,而炫耀的那個人則慢慢的在二人世界中淩駕於一切之上。我討厭感情世界裏的任何不平等,和任何的委曲求全。
  我知道我跟羅惠看待感情來說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因為她曾經跟我說過,如果換做是她,祁函讓她跟他走的時候,她會毅然決然的跟著他去美國的,不管幹什麽。羅惠說我對待感情缺乏真誠度,說白了就是冷血。我真的是這樣嗎?
  大概過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在記憶裏是羅惠他們領證第22天,我剛下班一出科室門口就發現羅惠躲在角落裏等著我呢,我知道她又有事情了。我們倆去了常去的那間咖啡店,羅惠一臉凝重的表情,坐在那裏半天都不說話。
  “我們昨天又吵架了。”她緩緩的說著。
  為什麽是‘又’呢?這個字讓我不禁皺起了眉頭。
  “吵的很厲害嗎?”
  “嗯,吵完之後,他很平靜的跟我說,咱們離婚吧!”
  我發現我的後槽牙又開始控製不住較勁的咬合在一起,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因為什麽?”
  “因為,昨天我下夜班回家,他媽跟我說她渴了,我想渴了就做水喝吧,可能因為太困了就睡過去了,大概過了四十分鍾,我突然驚醒了,想起他媽說要喝水。所以我就去做了壺水,開了以後就給他媽倒了一杯。”
  羅惠說話就是這樣,永遠都說不到重點,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呢?
  “我問你為什麽吵架?”
  “就是因為這個!”羅惠瞪著眼睛看著我。
  “我也不知道他媽跟他說什麽了?他一回來就跟我大發脾氣,說我在變相虐待他媽。明知道他媽渴了,還故意再渴她一小時,然後再做壺開水給他媽,讓他媽看著水也喝不了。”
  我看著羅惠的眼睛簡直不能相信她說的話:“你這是在逗我呢吧?不好笑啊!”
  羅惠沒有解釋什麽,她依然是那種凝重的表情。
  “鄭立存說如果我是夠真誠的人,當時就應該下樓給他媽買一瓶水喝,而不是選擇做開水。我一生氣就跟他說,你媽不是活的好好的也沒渴死嗎?然後我們就吵起來了,然後他媽就在那小屋裏哭上了,說是自己作孽早就應該渴死,我們就不會吵架了。然後鄭立存看見他媽哭了,就很鄭重的跟我說,離婚!”
  我聽傻了,整個人象雕像一般定在了那張咖啡桌上,腦子裏卻還在判斷著羅惠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這種舊社會封建氏族裏婆媳不合的老戲碼,居然就這樣在我身邊上演了,看的我像是被踢了無數的窩心腳。而且現在我還親曆親為的在裏麵扮演了一角色?那我這個角色應該是什麽樣的?應該是那種充滿了新思想,新作風;敢於反封建,鬧革命的憤青才對。所以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要反抗!我要代表羅惠去反抗!我要直麵那個鄭立存,我要跟他談談!
  跟鄭立存談談的想法起初隻是我自己的一個構想,並沒有想到要如何實施,不過當我聽說羅惠已經搬回自己家住,而且和鄭立存一個星期不聯係的時候,我還是決定要去做這件事情。我沒告訴羅惠,如果告訴她,她肯定會不讓我去的,所以我去找了邢淑蘭要了鄭立存的電話。
  我約鄭立存的時候,聽著他非常不情願的口氣:“我很忙的。”
  “我用不了你多少時間。”我也一副堅決不讓的態度。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我們約在他公司對麵的茶餐廳,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如此之忙,反正從他正常的下班時間之後,算起來我在這裏等了將近一個小時,我喝了兩杯奶茶吃了一盤炒飯,但是我始終沒有動搖過談判的想法。我猜測鄭立存想消耗掉我的耐心,讓我自己知難而退。那你可太不了解我,從小我就是人送外號:杠頭。這麽些年過去了,我覺的自己已經杠到一定水平了。我接到了鄭立存的電話,他詢問著:“你還在嗎?”
  “當然。”我毫不猶豫的回答了他。我聽到他在電話裏輕歎了口氣,“那你再稍等一下吧。”在我點了第三杯奶茶的時候,鄭立存出現了。略帶疲倦的神情,他在我麵前坐了下來,要了杯清水。
  “我不是故意來晚的,我是真的很忙。”他開口解釋著。
  “無所謂,反正我今天沒事。”
  我是準備跟你死磕到底的,這句話是心裏想的,我沒有說出口。
  “你跟羅惠到底是怎麽個情況?”為了避免尷尬我先開口了。
  鄭立存無奈的笑了下:“就是現在這麽個情況。”
  “結婚一個月有20天都在討論離婚是嗎?”
  “這些都是我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那你能不能別動不動就拿離婚嚇唬羅惠啊,你不覺的這種話說出來特別傷感情嗎?”
  “我沒嚇唬她,我說真的呢。”他停頓了幾秒鍾,歎了口氣:“我煩了!”
  “煩什麽了?煩羅惠了?”
  “不是,羅惠還是挺可愛的,不過那是在結婚之前。現在每天看她就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一回家就是聽到我媽在抱怨羅惠又做什麽事情,我沒想過結婚之後事情會變這麽煩,我每天工作那麽累,我沒有精力再去管這些了。”
  “那你希望的婚姻生活是什麽?你媽見到羅惠就跟看見自己親閨女似的?羅惠對你媽跟對自己媽一樣?”
  “那樣當然是最好的,如果她們這樣那我就沒什麽問題。”
  “你的態度,怎麽讓我覺的你跟這段婚姻跟毫無關係,難道不是因為你,羅惠才跟你媽走到一屋子裏的嗎?我沒有任何冒犯之意,但是你媽一直生活在比較偏遠的農村,羅惠又是在城市長大的,她們之間思想意識會差的很遠的。你指望她們靠自己覺悟變成一家人啊?你自己一點努力都懶的做?”
  “我也努力了。”
  “努力什麽了?你的努力就是威脅要跟她離婚?批評羅惠不下樓給你媽買水喝?我就不明白了,她選擇是做壺水給你媽解渴還是買瓶水給你媽解渴真的就那麽重要嗎?!”
  鄭立存笑著搖著頭:“這事她都跟你說了?其實那件事我的確有些小題大做,不過你想讓我怎麽辦?難道讓我去說我媽?你也知道我媽也沒什麽文化,我如果說急了,我都不知道她能幹出什麽事,坐在地上哭都算是好的。說她哪有說羅惠省事啊。”
  “你這是什麽邏輯啊?你就沒想過你這樣對羅惠,她也很難過嗎?她的承受力也是有限的。你就不怕她也煩了。”
  “煩了就離唄,忍著下去也沒什麽意思。”
  我無語了,我曾經一度認為鄭立存是個知書達禮,又很有紳士風度的男人,可是眼前的這個人簡直然讓我覺的是個不可理喻的混蛋。
  “從我跟她談戀愛的開始,羅惠沒事就喜歡無理取鬧,我都不搭理她,過陣她自己就好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好著呢,所以對於我媽,她忍耐一陣習慣就好了。”
  是,羅惠的確是喜歡無理取鬧,但鄭立存可能並不知道那麽多次的無理取鬧都是在羅惠找我哭訴,卻被我十分犀利的批評並給她分析事情,讓她認識到了是自己的錯,還強令她回去找鄭立存的呢!難道此刻鄭立存對她的態度是我一手造成的嗎?
  “我看,談的差不多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情,那我結賬了。”說完鄭立存揚手叫了服務員。
  “不用了。”說完這句話,我拍了兩百塊錢在桌子上轉身走了。我發現人在生氣的時候就是會做不理智的事情,錢肯定是拍多了!!但是我就是不想讓他還在這個時刻還要顯示出那點所謂的風度來。
  我回去之後做了一件事。這件事就是對羅惠沒做任何事,沒給她任何意見。我對她的詢問和忐忑的猶豫保持了沉默。她的任何詢問我都說好,同意!直到那天早上,在她和鄭立存結婚的第52天,她出現在我麵前。
  “我離婚了。”
  我抬頭看了她許久,“嗯,好。覺的需要離就離吧,再找個好的。”
  “我還能找到嗎?我現在成離婚的女人了?”
  “能,當然能,找個合適的,家裏沒那麽多事的。”我盡力安慰著羅惠。
  “我現在覺的老人的話,一點都沒錯,就是得門當戶對,露露我就是你的前車之鑒,你可千萬別步我的後塵。我怎麽這麽可悲,花了那麽長時間談戀愛,就結了一個多月的婚就這麽離了。”說完羅惠的眼淚落了下來,看著羅惠現在的樣子我真的很過,眼淚控製不住的滑落了,這難過的心情之外則是一種痛苦異常的自責。
  羅惠帶著她對婚姻的向往,在這條道路上先邁了一步,怎知這條路充滿了荊棘,她隻邁了一小步便被這滿路的荊棘紮了個遍體鱗傷。我仿佛看見她匍匐在地上轉頭看著我大喊著:“一定要‘門當戶對’啊!”
  “門當戶對”這個老人們時常掛在嘴邊的詞,一越進到我腦海裏就開始揮之不去。“門當戶對”就是幸福婚姻的保證嗎?我苦苦思考了一陣,但是我還是覺的“門當戶對”並不是幸福婚姻的保證,它是能讓婚姻變的省事的保證。
  因為當你結婚的時候你才會發現,婚姻真的不是自己的事情而是兩家人的事情。所謂的門不當戶不對,真正的是在說兩家人的思想觀念有著很大的差異,但即使是這樣兩家人依然準備結合的時候,那這其中必然有個結合點,是這個結合點把兩個思想差異巨大的家庭聯係在一起。
  羅惠他們的結合點,就是他們的愛情,愛情這個被古往今來的文人騷客們描寫的恨不得已經比釋迦牟尼、耶和華、真主安拉還要偉大的事情,其實脆弱的如同紙片一般。而且想維持住它也是件很艱難的事,既費力又脆弱的東西,是很容易讓那些心浮氣躁的人退縮的。鄭立存就是那個心浮氣躁的人,當他意識到要維持住這段感情需要耗費那麽多精力的時候,他開始煩了,他不想去耗費那個精力去維持那個隨時有可能被撕碎的小紙片。而另一個煩了的人,是我!羅惠則被我的這種煩躁情緒所感染,也跟著我煩躁起來。所以最後落得個一拍兩散,愛誰誰的結局。
  而且在這之後很快我就後悔了,我知道鄭立存他也後悔了,他開始每天給羅惠發短信,並不提複婚,隻是噓寒問暖一番,然後很親切的問咱媽好嗎?讓媽多注意身體,我有空去看她。羅惠看見這些短信了,卻從來不回他,我曾經試圖想要詢問她是什麽意思:“要不你回他一條?”
  羅惠堅定的搖了搖頭,“其實在離婚前,我已經退縮過很多次了,可是鄭立存非得要看著我跟他離了婚才算罷休。當時我們去辦離婚的時候戶籍還沒來得及改,依然寫的是未婚,民政局說這樣辦不了,先讓我去更改戶籍,所以我就回我的戶籍所去更改戶籍了。然後鄭立存就一直在民政局等我,我差不多跑了快一上午的時間,中間我曾經想過很多次,他會不會突然打電話來說,算了讓我們再冷靜冷靜想想,他沒有,他一直坐在那等到我從派出所回來,然後順利領了離婚證,他都下了這麽大的決心了,我還有什麽可留戀的?”
  “也許他根本不認為你會真的跟他離婚吧,他沒準還認為你躲掉了呢。不然我真的不明白他幹嗎天天給你發短信。”
  “你看他的短信有說半個後悔的字樣嗎?他隻提到了我媽,即使是這樣了,就算我們當時都衝動了,都不理智的離了婚,可是他始終都不願意承認。我現在想想覺的自己太累了,什麽事情都必須我讓步,他絕不做半點妥協。我一有異議,就離婚!這些天我一直在想,露露其實你真的不用自責,真的不是你的問題,現在不是你煩了,事實是我煩了!”
  也許幸福婚姻需要的不是“門當戶對”,需要的是一種執著。是一種兩個人的執著,當然如果隻有一個執著的話,那這個人就必須要有足夠多的耐心,強大的承受力,因為他承擔了兩人份的執著含量。羅惠曾經試圖想要去承擔這兩人份的重量,但是她敗下陣來,最終放棄了。看著她我現在開始擔心起自己來,也許我連半人份的執著都沒有!

  (50)第一次夜生活 1
  我現在麵對羅惠有一種很矛盾的心理,我即想常常與她見麵安慰她讓她快點振作起來了,可是我的內心又很怕看見她。每每看見她那種難過的表情,我也會忍不住的跟著她難過,而我最常用的安慰的話語就是:“沒關係,咱們再來過,會找個更好的男人的。”
  說到這個的時候,羅惠的眼裏會閃現出一絲希望的目光,可是這種目光看到我的時候我會忍不住的迅速躲掉,因為我沒有底氣。出於朋友的道義我堅信羅惠能再找到個好男人,但是除了這些道義之外,我能做的事情似乎微乎其微了。
  我很真誠的找邢淑蘭商量過這個事情,可是連她都會皺著眉頭癟著嘴說,“現在不好弄了,要不你再勸勸他們看能複合嗎?”離過婚的女人想再找個好男人真的就這麽難了嗎?可是社會都發展到如此的程度了,離婚這個事情真的會如此的讓人怯步嗎?我恨自己,恨自己太宅了,社交圈小的如此可憐,連認識的女人恨不得都是已婚婦女了,就更別提男的了。
  可能是因為羅惠的事情,我發現最近我不由自主的跟李貌走的很近,因為當我無意中跟他提起羅惠的事情的時候,隻有他是拍著桌子說:“離過婚怎麽了,真愛還怕離婚嗎?我就不在乎。”
  我兩眼放光的看著他。
  李貌被我盯的特別恍惚:“大姐,你不是要把她介紹給我吧?”
  “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哪敢把正常女人介紹給你啊,害人的事我不幹!”
  李貌像是鬆了一口氣:“我真不是嫌棄她什麽啊,是我現在真娶不了誰呢。要等著我娶她那且得等了。”
  我之所以兩眼放光,是因為李貌的話讓我相信了真的還有不在乎這件事的男人存在。
  我曾經判斷李貌是個仗義的人,果然沒有判斷錯誤。跟他相親過後,我們成了難得的“異性”知己。他一直拍著胸脯說一定帶我參加一個適合我的“之夜”。可是這個許諾遲遲沒有實現過,我知道這事不是他想的那麽容易,所以他開始攛掇我參加他們哥們姐們一票人的飯局,起初我不願意去,不過李貌總是如同小孩子一樣的墨跡人,實在扭不過,我會去出席一下。不過這哪是什麽飯局啊,簡直是扯淡大會,吃飯頂多一小時扯淡恨不得用五小時,真是一幫“蛋疼”的人。後來我又不願意去了,因為甭管在座的從二十,到三十,甚至還有四十的,通通在喝茫的時候都慷慨激昂的叫我大姐。這太讓我難以接受,這會讓鄰桌的客人忍不住的不是在判斷我年齡,要不就是在判斷我地位。我曾經一生氣拍著桌子嚷嚷著:“我比你們在坐的男的都小好嗎?”大家被我突然的咆哮嚇的一愣,然後又繼續推杯換盞的嘻嘻哈哈的說:“大姐,果然很有意思啊。”
  這天又接到了李貌的電話:“露露妹妹,幾日不見十分想念啊。”
  “你還能再惡心點嗎?”
  李貌哈哈的狂笑一陣,突然止住了笑聲:“我怎麽這賤啊?被人損還能這麽放浪的笑?”
  “有話快說有那什麽快放啊,你大姐我這忙著呢。”
  “周末有空嗎?”
  “幹什麽啊?”
  “我在‘迷’辦了一個PARTY,來玩啊。”
  “夜店啊?這回辦的是‘不辣之夜’嗎?”
  緊接著又是李貌的一陣狂笑:“你丫真太貧了。來吧,不是什麽之夜,你哥我過生日。哥想讓你來,都是哥的好朋友呢。”
  我猶豫了幾秒鍾還是答應了他。夜店這個在我內心深處十分神秘的地方,我承認我一度向往過。因為總是聽那些喜歡泡夜店的人把那描述成充滿了魔力的世界,無論你帶著什麽煩惱進去,都會變成忘掉煩惱的出來。如果它真的如此神奇,那我真的是想去見識一下。我還順道邀請了羅惠,不過她拒絕了我,因為參加的人她都不認識,還有就是她現在心情讓她去哪都不會變好的。好吧,既然這樣我不強人所難,但是我確實想過沒準在這些什麽都無所謂的人群裏能碰到跟羅惠合適的呢。所以這時候我象是又有了某種使命。
  夜店的名字不愧叫作“迷”,它可真是把我弄迷了,我跟出租車司機在北京著名的夜店集中地轉悠了半小時也沒弄清楚這“迷”在哪。那些黃藍紅綠的燈牌幾乎都長的一模一樣,到底是哪個啊,我打電話詢問著,可是電話的另一頭幾乎傳來的都是噪音。
  “您隨便找一家進去玩不就得了嗎?這不都一樣嗎?”司機師傅都有些不耐煩了。
  在經過我縝密分析和細致觀察之後,憑借著我淺薄的英文知識,我終於找到了這家叫作“Mystery”的夜店,我覺的這幫人真是成心整我,不知道老娘是第一次來啊。我帶著一股怨氣找到了這裏,剛一走進去我就失聰了,震耳欲聾的電子樂,從我心髒一直震到了我的腦仁。那些閃來閃去的燈光,逼的我沒辦法隻能時不時的拿手擋著眼睛。我這是來哪了?妖精洞?
  努力在黑暗中尋找著熟悉的麵孔,可是夜間作業也實在是有些困難。我忽然發現在遠處的一個高台上李貌在向我招著手。於是我通過了如同早市一般擁擠的人群走了過去。他們坐在一個半圓形的高台處,整個半圓是個包成了碩大的皮沙發,這也許是這最好的位置了吧,可以俯看整個夜店裏的全景。在這半圓裏我數了數整整擠了26個人。
  我剛一走上台,那些認識我的人就喊著:“呦,大姐來了,大姐來了。”弄的那些不認識我的小妹妹們都不安起來,慌慌的站起來,跟我點頭致意:“大姐您好!”
  “嗯,我好,都坐啊別緊張,正常發揮就行。”
  李貌又樂的倒在了沙發上。
  忽然人群裏有人喊著:“大姐來晚了,先罰酒三杯。”於是一幫人也跟著起哄。
  李貌慌忙站起來,喊著:“不行啊,別讓我露露妹妹喝酒,讓她喝我跟你們急。”
  兄弟你太仗義了,這朋友我真沒白交,關鍵時刻果然不一般啊。我緊著那沙發僅存的兩厘米的邊邊,把我的臀部掛了上去。剛一坐定,李貌就越過人群湊了過來,他努力的擠坐在我旁邊。
  “露露妹妹,趁著哥現在還清醒,你聽哥給交代幾件事啊。”我轉頭看著他總覺不象是有好事。
  “我呢,一會準備是往掛了喝的,跟我一起還有兩人我們都準備喝掛的,我記得你跟我說你會開車是吧?”說完李貌從兜裏掏出把車鑰匙來。“我要喝掛了,你叫保安把我們給抬車上去,然後把我們送我們家去,離這不遠。到了你再叫我們小區的保安給我們抬回去,我都跟他們說好了,然後你就把車開走,回頭我再到你那拿。怎麽樣?哥們夠意思吧,把車都借你了,就這麽個事,我這就開始準備喝暈了啊,我露露妹妹最值得信任了,回頭哥請你吃飯。”說完李貌又擠回到屬於他的辣妹旁邊膩糊去了。
  這江湖上怎麽這麽險惡啊?到底還能不能有點真仗義的人了?

  (51)第一次夜生活 2
  我一直想找個麵相大師幫我看看麵相,我總是懷疑自己的臉上寫著碎催、小力本、使喚丫頭的字樣。要不為什麽這些送個醉鬼、辦個入院、去超市幫忙買個東西的事情大家都這麽不約而同的信任了我?其實我還有許多其他方麵也是很值得信任的。比如:……一時想不到,容我再想想。
  我帶著向往和好奇的第一次夜生活被安排了某種特殊使命之後,變成了孤獨的擠在“妖精洞”的皮沙發上,抱著瓶冰紅茶看著眼前的大妖小妖們叫著笑著跳著。我一會拿手捂會眼睛,一會又拿手堵會耳朵,我在焦急而又平靜的等待著,等待著那幾個人喝躺下去然後我好把他們裝車帶走。
  我看了眼手表,已經快一點鍾了,我發現我的上眼皮和下眼皮開始不自覺的打起架來,可是眼前的這幫人似乎並沒有去意,而且已經喝到了第二重的狀態,因為我發現大家都開始脫衣服。李貌有個哥們脫的省個挎攔背心,露著他的肱二頭,肱三頭肌,不過還是滿臉的冒汗,這並不算吸引我的眼球,吸引我眼球的是眼前的妖豔如火的年輕妹妹,脫掉外罩之後穿著件黑色抹胸,和牛仔熱褲,開始站在人群中扭動她的小蠻腰。
  看著這場麵我的困意又漸漸的退去,我死死的盯著那女孩的肚臍,她的肚臍上掛著個閃亮的水晶墜子,那墜子隨著她小腰的每一次扭動來回晃動著,看的我覺的自己肚臍都開始不舒服了,這掛著個東西能好受嗎?我開始控製不住的瞎想,而那閃亮的小墜子晃動的越來越厲害,看的我也越來越渾身不自在,關鍵時刻還是李貌出手救了我,他走到了女孩的身後開始跟女孩貼身熱舞起來,他用手輕攬著女孩的腰,剛好擋住了那掛著亂顫亂閃小墜子的肚臍,還好他出手相救,要不我還真怕從女孩的肚臍裏噴出個蜘蛛絲來把我纏在沙發上。
  在我看來兩妖之舞的確比一妖好看多了,李貌和年輕女孩的越跳越HIT,弄的一票人又起哄又吹口哨的。隨著音樂的漸入高潮,李貌居然低頭開始和女孩熱吻起來,於是起哄的聲音更大了。我真真的被他折服了,我現在特需要一桶爆米花和一個板凳,我坐他們腳下看現場去,省的我還得花錢去泰國呢。這段音樂的結束也隨之宣告了他們熱吻的結束,看來兩人對自己的表現還頗為滿意,兩人一分開居然都開始為自己的行為鼓起掌來。
  我後悔了,我覺的我腸子都悔青了,這真不該來這個地方,我到哪喝不了瓶冰紅茶啊,非大半夜不睡覺跑這喝來。我特想抱著李貌說:“貌哥,你放我走吧,我還要去西天取經呢!”可是誰會理我啊,估計他們早就忘了我這個人的存在了。我居然就這麽想著想著的又在我的角落裏睡了過去。
  等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夜店裏的客人幾乎都走的差不多了,工作人員也開始清掃著桌子,我看了看周圍,我是不知道剛才那一票人都是怎麽就這麽憑空消失的,不過的確按計劃約定的樣子,他們剛好不多不少的給我省了三隻。那兩隻已經完全睡死過去了,還有李貌這一隻處在彌留之季,一會睜開眼樂一下一會又閉上眼睛,我看了眼手表,已經三點了,終於該我出場了。
  我請為我們那桌服務的公關幫忙找了兩個人,他們則連拉帶拽的把那兩隻弄起來送了出去,看著李貌還有點意識,我拿腳踢了踢他。
  “哎,起來了,回家了。”
  李貌看著我樂了一下:“是露露嗎?不是,露露哪能長這麽好看啊。”
  這斯就欠我把他扔這不管,清醒和喝醉的時候都這麽欠抽。我揪著他的脖領子往起拽他,李貌居然還挺配合的站了起來。剛一站起來就差點又倒下去,我趕忙借了個肩膀讓他靠上,拖著他向門外走去。
  我忽然看見從二樓有個人也拖著個喝醉的人走了下來,那一刻我覺的原來世界上還有同病相憐的人,原來大半夜也有人跟我一樣沒事閑的運醉鬼啊。不過這個人像是比我輕車熟路多了,他運的那個人比李貌胖許多,邊走腳下還邊拌蒜,好像嘴裏還在不停的叨叨著,不過這些都沒有影響眼前這個人的步伐,他沒有說話隻是把這個人往門外帶。
  李貌的嘴也在不停的叨叨著:“怎麽樣,露露好玩吧,也就哥想著你帶你開眼,下次哥還帶你來啊。”
  “你真別想著我了,請你把我忘記吧!”我用盡了全身力氣托著他,嘴裏不甘心的回敬他兩句。
  我再次抬眼看著前麵人的背影總覺的有些眼熟,可是又不能很快確定,因為李貌的身體越來越沉,看來他在漸漸的失去意識,怎麽能順利的把他弄到車裏去已經占據了我此刻全部思想。而眼前的這個人比我幸運多了,他抗著的胖男人剛一出門,就有個司機模樣的人跑過來把胖男人接走了。然後他們一起把胖男人送到了一輛S級的奔馳車裏,看來胖男人還有意識,他坐進車裏之後還按下車窗跟那個抗他的男人說了兩句話,那男人站在車窗口跟胖男人繼續寒暄了兩句,然後奔馳車加油開走了。
  我也抗著李貌走到了車前,十二月份的北京,可是我卻跟剛蒸完桑拿一樣,渾身冒汗。公關趕忙幫我把車門開開,我象拽死狗一樣的把李貌推了進去放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再一看後座,那兩隻居然都已經開始打上呼嚕了。
  剛一把李貌放定,我腦子又閃現出剛才的背影,不會這麽寸吧?一個名字突然在心中閃現出來。我轉頭去看剛才奔馳車停靠的位置,發現那已經沒有人了。庸人自擾,庸人自擾!心裏默念著。
  我站在駕駛位前,看著那個方向盤猶豫著。夜店公關看著我的表情忍不住詢問著:“姐,你行嗎?”我看了他一眼:“行吧?”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我開的第三部車,第一部是駕校的教練車,第二部是駕校的考試車,眼前的這部是第三部。你們肯定說,鬧半天你沒上過路啊。恭喜大家,你們都會搶答了!
  隱隱約約的覺的身後有個黑影看著我,我突然轉過頭去,發現一輛黑色的陸虎停靠在跟我平行的街邊上。黑色的車窗黑色的車身顯得十分神秘,那車就在那停靠著既不開走也不熄火,看什麽呢?心裏不由得想著,這車也挺眼熟的。身旁的公關跟朝那輛車揮了揮手,陸虎大概又停了十秒鍾的樣子,然後猛的加油開走了。我掃視了一下車牌,那個人的名字又再次閃現出來。

  (52)第一次夜生活 3
  我看著身旁的公關問到:“哎,你有名片嗎?給我一個。”
  “好啊。”公關很開心的掏出張名片遞給了我。“姐,你以後有空要常來關照啊,沒事也帶朋友來玩,回頭我給你打折。”
  “還能打折呢?”
  “能啊,您要老來當然能打折啊。”
  “那李貌是不是常客啊?他老來吧?”
  “是,李貌老來,我們現在都給他打八折。”
  “那剛才開陸虎那個人,你們給他打幾折啊?”
  “哦,你說楚先生啊,他是我們頂級VIP,他老帶客戶來他們都直接去二樓的包廂,我們給他打六五折。”
  娘的,還真他奶奶的是他。我現在是沒立場說任何人了,就放縱這麽一次還讓他碰見了,我這以後哪好意思說半夜不睡覺的都不是正經人啊。
  “他這喝了酒怎麽還開車走啊,這出事可怎麽辦啊。”
  “楚先生很少喝酒的,要不他怎麽喜歡來我們這呢,我們有專門陪酒保駕護航的公關,要真被逼急了,我們人還能幫他換個酒什麽的,反正他那些客戶都醉醺醺的,也不知道。他一星期恨不得來三趟,真次次喝,那不早死了。”
  我笑著朝公關點了點頭。
  “姐,你放心我們這服務到位,你提什麽要求我們都會盡力滿足的,您要做個業務帶個客戶的,來我們這肯定叫你滿意。”
  我哼哼哈哈的跟公關告著別,然後鑽進了汽車的駕駛位裏。
  首先我判斷這是一部自動檔的車!關於其他的,我還需要時間繼續判斷。車裏很快便充滿了那三隻妖怪的酒氣和此起彼伏的鼾聲。我看著李貌和他的兩個哥們,所能做的事情也隻是在心裏默默的把能想到的罵人的話挨著順序罵一遍而已。可是又能怎麽樣呢,我還是得想辦法把他們鼓搗回家啊。
  在經過我二十分鍾的突擊自學之後,我終於成功的把車挪開了它原來停靠的位置。第一次在真正的道路上開車,讓我覺的特別緊張、特別刺激。淩晨三點多路上的車很少,這真是給了我自由發揮的空間,我踩足了油門以時速40的速度在馬路上飛馳著!真是太帶勁了,我在駕校可從來沒開過這麽快。
  開了沒多遠,剛一拐彎就看見個警察叔叔拿著個電光棒在遠處晃啊晃的,示意讓我靠邊。我哆哆嗦嗦的把車停在路邊上,我剛一按下車窗,就看見警察叔叔的眉頭一皺,他拿著個黑呼呼的儀器伸到我麵前:“吹!”
  “吹什麽?”我帶著十分謙卑的語氣,詢問著。
  “吹它。”警察指了指手裏的儀器。
  我恍然大悟,趕忙朝儀器吹了一口,儀器數字上顯示:000。警察叔叔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使勁的晃了晃手裏的儀器,然後再次拿在我麵前,“再吹次。”於是我又朝著儀器吹了口氣。儀器依然顯示:000。
  “嗯?壞了?”警察叔叔小聲的嘀咕著。
  “沒壞,我沒喝酒。您千萬別懷疑科學。”
  “那怎麽一開窗戶這麽大酒氣啊。”
  我朝車裏指了指,“這不有三喝醉的嗎?我這是讓他們熏得。”
  警察看了我一眼:“你是代駕啊?”
  “啊,對。”我肯定的朝他點點頭。
  “這半夜三更的你一女的給三男的代駕,你膽也夠大啊?那你開車小心點吧,有事打110啊。”我的眼淚都快被警察叔叔說出來了,想不到在這樣一個倒黴催的夜晚還碰到了帶給我溫暖的人。我看著副駕駛上依然呼呼大睡的李貌,心裏不由得感慨著,哎,世界就是這樣,在李貌摟著辣妹狂歡的夜晚,卻還有很多很多象警察叔叔這樣的還在辛勤的工作著;而我這個被他稱為紅顏知己的“哥們”被騙來當代駕的時候,卻從一個素不相識的警察叔叔那裏得到了關心讓我覺的異常溫暖。
  其實把一輛車開走真的不難,你要能明確知道要把這輛車開到哪去那才是最難最難的啊!我越來越不知道我要把車開哪去了,簡單的說,我迷路了。我開著這輛車在我認為有可能會對的那條路上行駛著,可是事實證明都不對。而且越走我越不認識,我也不知道自己開了多久,汗水順著額頭開始緩緩的流下來。我真的急了,這到底是哪啊?我使勁的晃著李貌,“哥,你醒醒啊!”我幾乎帶著哭腔。李貌卻依然呼呼的大睡著,絲毫沒有要醒的意思。
  我哭了,在心裏默默的流淚。此刻的感覺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李貌,姐求你了,你醒醒吧,真到美國了!”我一邊開著車一邊呼喊著。沒有用,三個人的鼾聲一個都不少,依然此起彼伏。
  開著開著,我看見了另一位警察叔叔正在指揮著道路上行駛的那些超級大貨車往路邊停靠,我如同看見了救星一樣,把車停下。下了車,朝他飛奔過去。警察被我如此激動的樣子嚇了一跳:“怎麽了?怎麽了?姑娘,沒事,別急,慢慢說。”
  我盡力平撫著自己的情緒,用顫抖的語調問到:“這是哪啊?”
  “北五環。”
  聽到北五環這三字,我的眼淚真的流了下來,我控製不住的喊到:“我要去東三環。”其實現在想想真的是太丟人了,一個在北京城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就愣這麽把自己在北京城裏給弄丟了,還二了吧唧的好意思站在五環上找警察哭?我想可能因為當時的心裏實在是憋的慌,所以看到救世主才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吧。警察叔叔很有耐心的給我畫了張草圖,告訴我要從哪個出口出,還囑咐我如果不確定找個人問問。我也想問啊,可是這大半夜我能去問誰啊。
  當東方出現了一絲魚肚白的時候,我終於成功的找到了李貌的家。我知道這是他自己單住的一個酒店管理製的公寓房,所以他的家裏是不會有人的,於是我真的按他說的去找了保安,保安正坐在位子上打瞌睡。我跟他提了李貌,保安睡眼惺忪的說:“今天怎麽這麽晚?平時一般都三點多回來,這都早上六點多了才回來啊,再不回來我這都要換崗了。”我陪著笑拜托他把車裏的人給弄回去。
  保安又叫了兩個人,他們一拉動李貌,李貌似乎從睡夢中被喚醒了,他迷著眼看著我:“到了?露露,你把車開走吧,我回頭找你拿去。這半夜也不好打車。”
  我把車鑰匙塞到了他懷裏:“不用了,我坐地鐵回去。”
  “地鐵,這點有地鐵嗎?”李貌暈暈呼呼的叨叨著。我看著保安把他和他兩個哥們帶進了大樓,於是終於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周六的白天,我一直在補覺,我這次夜生活過的,比連上倆夜班還累,大概晚上九點鍾的時候,我聽到了手機不停的響著,我一看是李貌的電話,我剛一接起來就聽見他在電話那邊大聲的咆哮著:“我油呢?”
  “什麽油?”我被他問的有些迷糊。
  “汽油!車裏的汽油!怎麽都沒了?”
  “用了唄。”
  “用哪去了?”
  “五環上。”
  “跑五環幹嗎去了?”
  “送你們唄。”
  “唉呦喂,我就真服了,送我們你繞五環幹嗎啊?過癮呢?”
  “你以為我想繞呢?也沒人告訴我那是五環啊。”
  “大姐,繞五環一圈最多用半箱油。”
  “那……那……那可能就是繞了兩圈唄,我也不知道,你別問我了。”自己越說越沒底氣。
  “你真是我親姐,我真就服你一人,真的!”李貌在那邊的情緒越來越急躁,“你也不跟我說,我昨天去之前剛把油加滿的,這一出門也沒注意看,你這給我撂路上了知道嗎?我這還有個聚會呢,肯定得遲到了,我上哪找加油站去啊。見過笨的就沒見過你這麽笨的!行了掛了吧。”說完李貌就把電話掛斷了。
  我的心裏特別委屈,我這整整忙乎了一宿,結果到頭來連句感謝的話都沒有,反倒是劈頭蓋臉的先被他罵了一頓。之後我一直沒理他,他偶爾轉發個笑話什麽的,我也當作沒看見一樣。
  隔了一個多星期的樣子,我又接到李貌的電話:“周末PARTY,急招司機一名,來啊,哥帶你玩去。”
  我用著特別鄭重,又帶著激情和滿腔怒火的聲音說了三個字:“我愛你!”然後我就把電話掛了。可是心裏卻飄出了兩個字:絕交!

  (53)太認真和太不認真
  李貌居然跑到醫院門口堵我來了,我剛一下班走出醫院大門就見他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
  “呀,米大夫下班了,辛苦辛苦啊!”
  我白了他一眼:“你幹嗎來了?”
  “我能不來嗎?你都跟我撂那麽狠的話真把我給嚇著了,都敢說愛我了,我一琢磨你肯定是真生氣了,我是怕咱們這交情就這麽掰了,所以我打算請你吃飯,就當我向你賠罪。”
  “不吃,減肥!”我斬釘截鐵的回答了他。
  “別減了,再減也好看不到哪去。”
  “你大爺,你是來道歉的嗎?”
  “錯了,錯了,咱不說了行了嗎?走吧,請你吃好吃的。”說完李貌連拉帶拽的拖著我向醫院對麵的飯店走去。
  李貌這人就是這樣,你要不答應他吧,他就像小孩子碰到了想買的東西一樣死命的磨嘰你,非讓你同意他的要求不可。此刻正是下班的時候,進進出出的都是同事,這要讓醫院的同事看見我跟他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樣子,成何體統了。沒辦法,我隻好順著他的意思隨他走進了飯店。五點多鍾,飯店裏的人並不多,我們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反正我是沒跟他客氣,大魚大肉的亂點一通。
  我這肆無忌憚的點著菜,李貌到越看越高興了:“還敢這麽跟我造,那我就踏實了,看來咱這情分還在呢,一時半會掰不了。”說完李貌舉起杯子,“我鄭重的向你道歉啊,請露露妹妹原諒我吧,雖然我並不知道我錯在哪了。”然後他一仰脖把滿滿的一杯啤酒都灌進肚子裏了。而我此刻的表情隻能說特別象麻將牌裏的八萬。
  “露露,我跟你說啊,我們這票人一出去就都瘋了,喝醉了就什麽都不顧了,我要是喝多了幹了什麽事,你可千萬別介意啊,那都不是我幹的。我沒幹什麽過分的事吧?”李貌異常不安的盯著我,等待著我的回答。
  “你接吻來著。”
  “跟你?!!不會吧?哎呦,我的媽啊,我都幹什麽了?你別嚇唬我行嗎,我真能做這麽過分的事啊?我的天啊!”李貌徹底慌了,他不停的拿手撓著頭,然後又用手捂著臉。
  看著他現在的樣子,我的嘴也終於不再是八萬了。
  “不是跟我,看把你嚇的。要真是跟我,你覺的你現在還能這麽健康的坐在這裏跟我說話嗎?”我的這句話一說完,李貌如同卸下了千金重擔,他長舒了一口氣:“你嚇死我了!我要是真跟你打了舌戰,估計現在你正拿刀逼著我娶你呢吧?好險!好險啊!”
  他說完這句話,我們兩個人對視了五秒鍾。
  “好惡心啊!”我們幾乎異口同聲的說了出來,“腦子裏都有圖像了,太惡心了!”李貌大聲的抱怨著,我則笑的喘不過氣來。
  “那天跟你熱舞加熱吻的女孩的確挺辣的,是你女朋友嗎?”
  “哪個女孩?不記得了,我連跟人接過吻這事都忘了,一點印象都沒有,這喝多了幹什麽都有可能。”
  “啊?!不認識,你就跟人家那樣啊?這有點過吧?”
  李貌忍不住笑了:“誰跟認識的人那樣啊?跟熟人HIT的起來嗎?”
  我聽著李貌的話開始控製不住的搖頭。
  “搖頭幹什麽啊?”
  “不能理解,太難理解了,原來真的有你們這種這麽隨便的人啊?”
  “你這話我就不愛聽啊,什麽叫隨便啊?我實話告訴你吧,就象你還有你那剛離婚的姐們,你們為什麽總覺的自己不幸啊,傷心啊,倒黴啊,知道是為什麽嗎?就是因為你們活的太認真了,對什麽事都認真,當然有些事是得認真比如你們的工作,可有些事真是稀裏糊塗就過去了。哪象你們啊,但凡見個條件差不多的男人都琢磨著變著法的嫁給他,好容易嫁了吧又對那些家長裏短的破事認真,所以就是一認真結了,再一認真離了!沒必要,純屬沒事跟自己較勁,象我這樣多好,沒煩惱。”
  李貌的話居然讓我找不出理由反駁來,象他這種一大把年紀了還童心未泯的大男孩居然把我噎的一時語塞了。
  “那你這樣什麽時候是個頭啊?”我好奇的問他:“就你這樣,想跟誰打啵就跟誰打啵,想跟誰上床就跟誰上床,這種生活什麽時候結束啊?總得有個頭吧?”
  “隨性吧,碰到那種讓我隻想跟她一個打啵,隻想跟她一個人上床的時候就結束了。”
  “你把你自己當小說男主角了?放浪不羈,有待征服?”
  “這是態度!一種生活的態度,你可以嚐試轉變一下,別那麽認真也許你會變的輕鬆多了。”
  那一分鍾我動搖了,我猶豫的看著李貌,他這是在拉我入夥嗎?可是腦子裏突然又閃現出他們那些人群魔亂舞,醉生夢死的樣子,於是我又開始控製不住的搖頭。
  “也許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我做不成你那樣,我已經習慣認真了,而且我也堅信你的這種生活必將結束在一次認真上。”
  “咒我是不是?”李貌又開始挑著眉毛看人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其實需要你這種特別認真的朋友,我身邊的朋友基本上都是象我一樣的。女人就不說了,恨不得第二天都忘幹淨了,男人也是酒肉朋友居多,我估計真有事他們也頂不上一個半個的。要不然我死拽著你不放呢,你挺好,剛好介於男人和女人中間,我既能跟你說男人的想法,又能跟你大聊我跟女人的那些事,跟你沒忌諱,所以我不能沒你,我很確信你是那種關鍵時刻能頂上去的人。”
  “行了,別說漂亮話了,你的意思就是我還有利用價值,所以暫時不能斷交唄。”
  “這好話一到你嘴裏怎麽就變這麽難聽,剛才我都讓我自己說感動了,這讓你一總結,全毀了。”
  “你要真把我當朋友看,能折騰我一晚上第二天還把我罵一頓嗎?我一晚上為了找條對的路好把你們弄回去,就差擲骰子,和扔鞋了。”(注:古代流傳下來的一種古老而科學的方法,在岔路口把鞋扔上天一落下來,鞋尖朝哪就走哪條路)。
  “是,我認識到了,所以我這不趕緊找你道歉來了嗎。”
  我扁了扁嘴:“那行吧,這事就算了,我也不跟你計較了。”
  “唉!”李貌歎了口氣:“露露,你說咱倆是相親認識的,可是怎麽就這麽不來電呢,其實我真覺的你人不錯,我有時候覺的你像我妹,有時候像我姐,甚至有時候覺的你像我哥或者像我弟,我怎麽就是沒辦法覺的你像我女人呢?這樣吧,等哥八九十歲的時候,那時候哥也老了,也沒能力了,你要是還嫁不出去,哥就娶了你,不為別的啊,就為就個伴一塊死。”
  你們大家評評理,這人得混成什麽樣,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啊?我真是讓他氣成肝顫了。
  我突然一揚手:“服務員來一下。”飯店的服務員很快的走到了桌旁。
  “照著桌上這樣的,再給我來一套。”服務員有些吃驚的瞪大眼睛看著我。“別看我了,快去下單子做吧。”
  “咱不活了?這是幹嗎啊?往死了吃啊?自殺式吃飯襲擊啊?”李貌的眼睛瞪的比服務員的還大。
  我沒理他,我拿出了手機給家裏打了電話:“媽,別做晚飯了啊,我這帶菜回去,好多呢,夠吃兩天的,都新做的。你跟我爸在家等著就行了。”服務員聽了我的電話迅速的轉身下單去了。
  李貌眼睛盯著我半天,我掛了電話看了他一眼:“謝謝,對全家的盛情款待。”他遲疑了一分鍾然後緩緩朝我豎了個大拇指,可是他的臉卻變成了八萬。

  (54)遭遇
  我拎著大包小包的吃的,剛一進門就發現薛凱正坐在我們家客廳陪我老爸下棋呢。
  “你不回家陪你媳婦到我們家幹嗎來了?”一看見薛凱我就不想給他好臉,整天想著蹭吃蹭喝占便宜。
  “我早來了,等你半天了,我媳婦跟她姐們出去逛去了,我自己在家沒飯吃。所以我就想起二姨了,想著來蹭頓飯吃,沒想到我這麽幸運,聽見你打電話說帶好吃的回來,我們三等你半天了,二姨夫這棋都贏我好幾盤了。”
  “媽,咱搬家吧,幹嗎跟他住這麽近啊,你看他溜達著就能來,真討厭。”
  老媽不說話,隻是笑,薛凱也沒空跟我逗早就忙乎著擺桌子了,嘴裏一個勁叨叨:“餓死了,餓死了。”
  我是不餓,我剛吃撐,我坐在客廳裏吃著蘋果看著電視;老媽、老爸和薛凱三個人圍坐在飯桌旁吃著我帶回來的大魚大肉。
  “妹,下周一,我們公司要體檢。”
  “體唄。”
  “是去你們醫院體檢。”
  “去唄。”
  “你給我找個人好好檢檢唄。”
  我就知道他得整幺蛾子:“怎麽叫好好檢檢啊?人家都檢一樣的,就你搞特殊啊?”
  “啊,咱醫院有人啊,當然得特殊啦,跟他們一樣那我哪有麵啊?”
  “你能不能把你這占便宜沒夠的思想改改啊!”
  “我這新單位工作特忙特累,我現在覺的我這身體越來越不好了,你嫂子也說讓我找你好好檢檢。你給我找幾個人把我這心肝脾肺腎都看看,要都沒啥事就踏實了,我也好能專心工作。”
  “你長的到全乎,不過你少說了一樣,你那腦子不看看啊?我看腦子看好了,其他地就都好了。”
  “二姨,你管管我妹,嘴太壞,這樣嫁的出去嗎?”
  說時遲那時快,我一個跨步從客廳跨到飯桌旁,一把奪過薛凱手中的碗筷:“別吃了,回家喝西北風去。”
  “哎,你怎麽這樣啊,那肉就差一厘米就進嘴了,你到讓我放進去再拿走啊。”
  我媽被我和薛凱小孩似的打鬧逗的哈哈直笑:“露露,你就幫幫小凱啊,好歹他是你哥,難得求你一次。”
  “媽,你弄錯了,他是難得不求我。好事從來想不起我,一用到我了,這帶著煙就奔來了。”
  “我這一年就體檢一次,這點要求不過分吧?”
  “你以為我是院長啊?醫院自己托人也得有人情的,各科歸各科啊,去哪都得搭上麵子,將來有機會得還人家的。”
  “還唄,反正是一個醫院的遲早是要還的。誰用不著誰啊?”
  “嘿,你……”
  “好了,好了,露露你幫幫薛凱,就這麽定了。”老爸發話了。老爸的意見我是從來不反駁的,因為他從不輕易說話,可能是因為他當過兵的緣故,他說的話和做的決定是絕對不允許反抗,既然他敲了定音捶,那我也隻好沉默了。薛凱萬分得意的朝我擠了下眼睛,然後繼續吃他的大肉去了。
  星期一,一大早我就看見薛凱站在婦科門診的樓道裏等我,手裏還拎著套煎餅。看見了吧,這就是他求人辦事送的最大禮。
  “你來了,我都站十分鍾了,我先去把公司安排的那小套體檢查了,然後我再來找你,你再帶我查查別的啊。”說完他把煎餅交到我手裏:“這早上要抽血,我都沒吃飯呢,這煎餅先放你這,等我抽完血回來吃啊,你可別給我吃了,不然我會餓暈的。”
  老爸!就是因為你一句話現在我連套煎餅都落不著了!
  十點多鍾的時候薛凱又回到婦科門診找我來了,這個點正是病人多的時候,我十分不好意思的跟同事告了個假,帶著薛凱的煎餅跟他碰了頭。
  “你到底哪不好,說個確切的,我不可能陪著你把全身都查了。”
  薛凱想了想:“最近這天冷,我有時候老咳嗽,有時候還覺的悶悶的,你帶我照個肺的片子吧。”
  “你們不是有胸透嗎?”
  “那能作準嗎?往那一站告訴你沒事,就下來了。”
  “那都一樣啊!拍片跟在屏幕前拿眼睛看都一樣的!”
  “你是我妹嗎?你哥這都不舒服了,你怎麽跟別的大夫似的竟糊弄我啊。”
  “誰糊弄你啊?你這人說話真招人煩,我不想管你啦。”
  “別,別,別我說錯了,你醫德高尚,救死扶傷,帶你哥看看唄。”
  我撅著嘴帶著薛凱走到了一樓的放射科,放射科門口的人群也是熙熙攘攘的,好多是薛凱公司的人在透視室體檢,薛凱則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跟著我去了CT室,那樣子似乎他比別人享受了無比至高的榮譽一樣。
  推開了放射科厚重的大門,向裏探頭探腦的尋找著熟人,突然一個長發飄逸的女孩的身影飄進了我的視線。
  “林逸。”我小聲的呼喊著。
  女孩轉過頭來看著我:“露露。”
  太好了果然是她,有熟人在我就放心了。林逸起身走了出來,開心的朝我笑著。林逸比我晚來醫院一年,因為曾經到婦科求我給她開過藥,所以結下了一幫一的友誼。林逸的樣子很甜美,一臉的書卷氣,文質彬彬的說話也輕聲細語看著特別像好人家的姑娘,當然了我也特別像好人家的姑娘,不過我們倆要站一起,她比我更像好人家的姑娘。
  “有事嗎?”
  “是啊,我表哥最近老咳嗽,有時候還胸悶,想拍個胸片啊。”
  “好啊,沒問題。”
  林逸為薛凱安排一下,薛凱則進到等候的屋子裏等待去了。
  林逸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周圍,然後拉著我靠牆站著,她用特別小的聲音跟我說:“露露,你挺幸運的,我明天就不在這了。你得有兩年見不到我了,回頭你得發展個別的熟人幫你拍片子啊。”說完林逸開心的笑著。
  “你辭職啦?”
  “不是啊,我被保研了。”
  一股酸水直衝入我的胸腔,她被報送讀在職研究生了,這是一直在我心裏的小小夢想,既不用放棄工作也可以繼續深造,而且這必須是受到領導多大的器重才能被送去啊。我們科也有名額,我也向領導透露過這個想法,不過比我資曆老,能力強的也不乏其人,所以我知道這個機會一時半會是輪不到我的。說實話,我真的羨慕她,特別羨慕,比我資曆還淺,居然得到這個機會,看來醫技科室的確比臨床科室好混啊。
  “你真好,看來你們領導挺喜歡你的啊。哎,那我兩年見不到你啦,看來我來你們科就得求別人啦。林逸真羨慕你!”我跟她站在角落裏正嚼著我的酸葡萄,隱隱約約覺的餘光裏有個人影向飛一樣的朝我衝了過來,我甚至來不及轉身看是誰。
  “你個臭不要臉的賤貨!”一記狠狠的耳光猛的甩在了我臉上,我的耳朵頓時開始耳鳴了,整個臉都開始發燙,我甚至覺的嘴角都快裂開了,我拿手擦拭了一下,並沒有血。我此刻的腦子裏第一直覺就是疼,其他的什麽都沒想到,幾秒鍾的時間,第二季耳光也隨即揮了過來:“我他媽打死你。王八蛋!”同樣的位置又挨了一記更重的耳光。
  天啊,這是怎麽了?什麽個情況?誰出來給我解釋一下啊?

  (55)蔑視來襲
  整個一樓大廳都被這突發的恐怖暴力事件嚇傻了,此刻每個人眼中的景象就是一個高個壯碩的女人,在揍一個矮個的壯碩女人。
  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駐足觀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我捂著發燙的臉頰,恐懼的退到了牆角。腦子裏控製不住的閃現出無數怪異的想法:我早上吃早飯給錢了啊?難道給少了?因為眼前女人很像醫院門口賣給我雞蛋灌餅的女人。雖然她剛賣給我灌餅就被城管給抓了,但是那真的不是我報的案啊!
  可是我仔細又看了看,不是那個女人啊,但是打我的女人我真的不認識。那她究竟是誰啊,我實在想不起來最近跟誰有過矛盾,而且我自覺我最近對待患者的態度好的不能再好了。連主任都表揚我說我脫胎換骨從新做人了。
  我用餘光看見薛凱拍完片子從CT室裏走了出來,他剛一出來就發現大廳的氣氛不對,他的那些同事所有的目光都在掃射著同一個方向,他順著大家的目光看過來,剛好看到我正被武力恐嚇著,我想叫表哥來幫幫我。可是我話還沒說出口,高壯女人的第二套組合拳法又再次襲擊而來。
  女人一隻手抓著我的脖領子,另一隻手抓著我的頭發。她的力氣果然很大,跟她的體形很成正比,我已經被她頂在牆角上了。
  你這樣做是沒有用的!咱們不是一個重量級別的選手,世界拳壇是不會為你記錄成績的!我的心在向她呐喊著。可是嘴上說不出半句話,因為她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
  她抓著我的頭發帶動著我的頭向牆上撞去,嘴裏還不停的罵著:“狐狸精,騷貨,不要臉!”一下。
  “我不活了,我要殺了你!”兩下。
  我拿餘光掃視著薛凱,我希望我的餘光不是掃視而是一把機槍能掃射,我真想把他打成篩子,因為他完全陷入一種癡呆的狀態,他傻了,他在判斷著眼前究竟是什麽事情。
  “勾引我老公,我跟你拚了!”三下。在我的頭與牆撞擊的第三次的時候,我的小宇宙爆發了,我不能在容忍自己被這麽虐待下去。於是我用盡了我所有內力大喊了一聲:“媽啊,救命啊!”然後我就哭了!我怎麽又哭了?其實我不是個愛哭的女人,可是最近老哭;在五環迷路事件之後隻隔了三個多星期,我又再次在大庭廣眾之下哭了。
  在壯碩的女人還想拿我的頭與牆做第四次碰撞的時候,她的手被一個人死死的抓住。那個人使勁的攔著她把她從我身邊拖開了,那壯碩女人的表情也十分的傷心,她同樣滿臉的淚水,比我哭的還厲害。我的娘啊,你哭什麽啊?是因為沒撞成第四次覺的失敗了是吧?
  我緩緩的抬眼看著拉開她的那個人,怎麽能是他呢?對,他也是來體檢的。楚傑拖著壯碩女人的行為,讓一旁犯傻的薛凱突然從癡呆中蘇醒,他慌忙過來一把抱住了女人的腰,女人仍然不放棄,還一直伸著腿想要踢我。薛凱拚命的往後拖她,嘴裏還不停的勸她:“大姐,大姐,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武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她勾引您丈夫是不對,回頭我好好教育她。”
  楚傑在薛凱把壯碩女人接手之後,就立刻把自己抽離出來,他並沒有過來安慰我,他卻退到了很遠的地方,看著我,滿臉的疑惑和遲疑。所以我知道他不是為了英雄救美,我猜他隻是不想看著我就這麽被打死吧,而且我也確實不算是什麽‘美’。
  我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我的臉疼,頭疼,頭皮疼,牙疼,最關鍵的是我眼花,眩暈,我覺得我幾乎看見了所有能飛的東西:一群大雁從我眼前飛過,一會排成人字形,一會排成一字形;我還看見了神六又上天了;我仿佛還看見了在未來的黑絲試飛成功了。(因為那是2009年初的事情)
  總之我眼前的世界都是飛著的,我扶著牆,在大廳的等候椅上坐下,天旋地轉的世界,我覺的自己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去。這時候,放射科的趙主任匆匆的跑了出來,他一臉的緊張狀態。他跑過來蹲在我跟前:“你怎麽樣,米大夫沒事吧?”
  女人看見趙主任出來之後,變的更瘋狂了,她的腳又開始要準備踢我了,薛凱玩了命的抱著她,生怕她衝過來把我打個半殘。
  趙主任站起身來朝女人大喊著:“行了,別鬧了,丟不丟人啊!你不是就想看著我死嗎?”
  女人被趙主任吼的不再做踢腿動作,但是她的哭聲並沒有停止。
  趙主任再次湊了過來,“現在感覺好點嗎?”
  我說不出話來,因為我開始惡心,我搖了搖手:“頭痛,想吐。”我努力的從嘴角擠出幾個字。我心裏意識到我可能有腦震蕩。趙主任被我敘述的症狀嚇的慌了。
  “這可怎麽辦啊,米大夫,要不我扶你去觀察室躺一下吧。不會是腦震蕩了吧?”我朝他點了點頭,趙主任攙扶著我站了起來。我控製不住的靠著他,如此的動作在外人看來的確是有些親密,但是我們不是故意的,因為我不能爬著過去吧?
  他一扶著我站起來,女人又控製不住的開始罵街了:“對,你帶著你的狐狸精滾吧。我告訴你,我就不離婚,你也別做夢了,你以為這小妖精真喜歡你啊,她是在利用你。我要去告你們,我要去衛生局,衛生部告你們。”
  我被扶著站起來,轉身的那一刹那,無意中再次掃視到了楚傑的臉,他的臉上沒有了剛才的遲疑和疑惑,代替的則是滿臉的鄙視和不屑,一副由內心發出的輕蔑神情,叫人看了特別的不爽,就如同我當初看他一般的目光。

  (56)這是誤會
  趙主任扶著我走進了急診留觀室,他跟急診的同事打了聲招呼,給我找了個最角落的觀察床躺了下來。天花板依然在時不時的旋轉,我的頭也依然是陣陣的跳痛。
  我剛一躺下,趙主任就開始拚命的道歉:“對不起啊,米大夫,你看這事!總之是對不起。”
  說實話就算我腦袋不撞牆我也不太明白他這說什麽呢,他如此誠懇的道歉,難道那個高壯女人和他有關係?我開始在試著捋清思路,還沒開始細想,就看薛凱一臉不高興嘴裏還叨叨著什麽似的走了進來:“那女人終於不鬧騰了,不過我看她快哭背過氣去了。也沒人管管她,哭的好大聲啊,勁真大我這胳膊都快脫臼了。”趙主任一聽到薛凱的話,隻跟我說了句,讓我好好躺著,自己慌慌張張的跑出去了。
  難道趙主任是那女人的丈夫?其實如此推斷是最合理的,但是那女人穿著談吐行為舉止的確不象是一個科主任的妻子。如果隻是按外形氣質來說硬把她和趙主任拉一家子去在我看來的確是有些勉強。
  “露露啊,你這叫幹的什麽事啊?”薛凱的抱怨聲突然打斷了我思路。
  我白了他一眼沒說話,因為我一想說話就覺的自己想吐。
  “這事讓二姨二姨夫知道了,不得打死你啊,我說你挺大一姑娘怎麽不找男朋友呢,你怎麽幹上小三這趟買賣了?是小三吧?不會是小四小五吧?”
  “閉嘴!”我努力的從嘴角擠出兩個字來。
  “你不愛聽我也得說你!咱們都是受正統教育出來的,不興外國那套邪的,什麽真愛無敵之類的,你看這有婦之夫是好勾搭的嗎?一不小心連命都搭上了。你懸崖勒馬啊,露露!”
  “薛凱,你丫閉嘴!我他媽壓根就不認識她。”說完我抓起觀察床下的鞋朝他扔了過去。
  “你扔鞋我也得說你,還能由著你的性子亂來嗎?你不認識她,問題人家認識你啊,那大廳恨不得一萬多人呢,她怎麽不打我就打你啊?”
  “薛凱,我求你了,你快滾吧,別跟蒼蠅似的在這叨叨了。”
  “還是心虛不是,不愛聽就讓我走,你要真沒做虧心事,她都把你打成這樣你怎麽不想著報警啊?”
  我激動的掙紮要坐起來,覺得薛凱總算機靈一回。
  “對,報警,快報警,我怎麽能被白打呢,快報警,我現在去驗傷,我讓她血債血償。”我像是被突然點醒了,弄的薛凱半信半疑的掏出手機來:“我可真報了啊?我報了啊?”
  “快報啊,一會她跑了。”
  “不要報!”趙主任衝過來一把奪過了手機。
  薛凱和我都被他如此閃電般的動作嚇到了。
  “米大夫,你別報警,算我求求你。這事咱們私了行嗎?”
  “私了?怎麽私了?我跟誰私了?我跟你私了?”我好奇的看著趙主任。
  “啊就是跟我私了,剛才打你那個是我妻子,我帶您看病,賠你醫藥費,你別報警,看在咱們是一個醫院同事的情分上。”
  站在邊上的薛凱開始好奇的打量起趙主任來,估計他現在心裏正想著,原來表妹就是跟他有一腿啊。
  “趙主任,就算您妻子也不能隨便打人啊!這虧著有人救我,要不我現在還能不能活著都另說了。”
  “這是誤會,米大夫,一個誤會。”趙主任極力想解釋,可是感覺他又有所顧忌,所以永遠說的都是表麵上的話。
  這時候高壯女人低著頭貼著牆走了進來,和剛才的一臉殺氣的模樣完全判若兩人,不過我一看見她的身影還是十分忌憚的向後縮了縮。
  “你快點過來,給米大夫道歉。”趙主任朝女人吼著。
  女人小心翼翼的向我走來。
  “你別過來,你就站那,大姐你千萬別過來。”我極力阻止著那個高壯女人的靠近。
  “對不起啊,大妹子,我真是讓那小狐狸精給氣著了,你說你跟她一起站樓道裏聊天,我問那放射科門口登記那個,誰是林逸,他給我往那邊一指,我第一眼就看見你了,覺著你就象,然後就把你給打了。對不起啊,大妹子,你別報警抓我啊,我不是要打你啊。我是要打那姓林的狐狸精啊。”說完女人的眼淚一對一對的掉了下來。
  “你說什麽呢?我說就讓你道歉,誰讓你說這些沒用的。”趙主任暴怒了。
  “你幹的出來還怕人說啊,你別以為我不會用手機,我就連字都不認識,我看見你跟那狐狸精發的信息啦,啥激情的夜晚,什麽就算暫時的離別也想著你的懷抱想著你的吻。你以為我是傻子呢?”
  “你閉嘴,你閉嘴!”趙主任實在不知道要怎麽辦,氣哼哼的奪門出去了,把他的妻子留在了我的床邊。
  我跟薛凱麵麵相覷,眼下更不知道如何是好。
  “大姐,我們醫院醫務工作者都是實名製的,您看我這有胸牌,這上頭有名字,你看清楚再打啊,你也不能人家指哪你打哪啊?”
  趙主任的妻子哭的更傷心了:“大妹子我真是氣昏頭了,我怎麽知道我嫁了陳世美啊,原來我們家都是一個村的,他考的大專,我考的技校,我本來挺好的在我們縣城當個技術員,他分配回縣城我們結的婚,後來他又不樂意了,又說要考研究生,他考上了就從縣城裏出來了,到這大城市他這就是嫌棄我。跟那姓林的小妖精勾搭上了,我們結婚都快20年了,他突然跟我說離婚,說沒有共同語言,我知道哪是什麽共同語言啊,昨天我偷偷的弄他的手機,果然讓我發現了,我現在是殺了那妖精的心都有啊。你說二十多歲的一小姑娘能跟他一四十多歲的大老爺們嗎,他就是個二百五。讓人當猴耍呢!”
  趙主任的妻子站在我的床邊跟我哭訴著,她就好像是一台被按了按鈕的複讀機,不停的重複著自己怎麽結的婚又即將被拋棄的事情。此刻的她再配上她一對對豆大的淚水,就好像祥林嫂一樣的悲情人物,我突然覺的她很可憐,我特別想安慰她,甚至連我被打的事情都拋到腦後去了,我隱隱約約的覺的連趙主任都有些可憐,因為我似乎感覺他如同是別人手裏的一張牌,而且剛剛被打出去,已經不會再起什麽作用了。
  我沒法判斷林逸對趙主任是不是真心的,但至少她通知我她被報送讀研究生的時候,我分析她的領導十分喜歡她這個條件是完全符合了。可是當時她還告訴了我一件事,說她下個月要跟她的男朋友領證了,真是雙喜臨門。

  (57)做不成的狠角色
  我火了,我大火了,還是一夜之間爆火的那種,我一不小心再次成了醫院的風雲人物。幹嗎啊這是,我的心裏承受能力也是有限的,幹嗎老這麽考驗我的承受力啊?
  我作了放射科趙主任的“小三”而被主任老婆暴打的光輝事跡傳遍了全院的每個角落。於是我一在醫院出現,就引來了各種fans的爭相膜拜,經常聽見耳邊有窸窣的議論聲:“就她吧?對好像就是她。”
  對,就是我!就是我被打了怎麽樣?你們有種也過來打我啊!心裏拚命的呐喊著,行事卻十分低調的在醫院裏匆匆的穿過。好在,醫院中幾個重要的部門在此刻站對了立場,在精神上支持了我。
  第一個,放射科,他們科的人其實人人都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但是此事與科主任有關,於是所有人都選擇了三緘其口。
  第二個,婦科,我們科的人詢問了是怎麽回事之後,也都選擇了相信我,因為她們堅信放射科主任不會這麽不開眼的看上我這個又沒有女人味、嘴又壞的刻薄女人。
  第三個,院領導,趙主任的老婆雖然沒去衛生局、衛生部告狀,但是她還是跑去院領導那告狀去了。於是院領導把當事人叫到了一起談判,除了林逸沒來,因為她已經去繼續深造了。黨委書記,安慰了我,說我的確是受了委屈但是見於影響巨大,希望我選擇息事寧人的態度,讓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趙主任帶著他的老婆隔三差五的就來給我道歉一次,還給我買了好多的補品,再加上院領導出麵,弄的我也隻好把這口黃連硬著咽進肚子裏了。苦啊!太苦了!
  當然還有一個個人行為也選擇了友情支持,那就是羅惠,不過當她聽說了是怎麽回事之後,開始忍不住大笑,最後笑的差點沒背過氣去,她笑到最後我都有點想跟她斷交了。
  “我被打成腦震蕩有那麽好笑嗎?”
  “對不起啊,露露,我就是在想,這人得倒黴成什麽樣,才能到你這境界啊,跟你一比我怎麽覺的我不算什麽啦啊。啊哈哈哈哈。”說完她就又笑背過氣去了。
  我曾經試探性的詢問了科主任,問她能不能給我算個工傷。科主任很真誠的反問我說:“你說呢?”
  科主任的反問讓我沒了底氣。
  “你說你要是上班時間讓病人打了吧,沒準查個原因還能算個工傷,你說你上班帶你們家親戚看病去了,我怎麽才能給你按個工傷啊?”
  對,薛凱!就是因為有了薛凱這個倒黴親戚,我才落得如此下場。薛凱見到我自知是有些對不起我,所以他很給麵子的沒笑背過氣去,不過我還是能看出來他在努力壓製著他想笑的衝動。
  “妹,你知道嗎,現在你在我們公司也火了,我們這兩天沒事老議論你。他們都拿你的下場教育女同事,都說就算當小三也一定別被正房發現。”
  “我什麽下場啊?我那是被冤枉的!你就不能幫我解釋解釋啊!”我一想到他們公司的人都在誤會我就控製不住的有些著急。
  “我沒解釋,我解釋不清楚,我跟著他們一塊說你呢,反正他們也不知道咱倆是親戚,而且楚老板也選擇沉默。”
  看書的朋友們,你們誰缺表哥麽?白送,真的!還搭一表嫂!老有趣了,帶回去陪你們玩,肯定生活變的豐富多彩!
  “妹,你說這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那天我看你求那熟人,挺秀氣的女孩子,怎麽能去當小三呢?也不能全怪人家趙主任的老婆,真把你們倆放一起,要是我也覺的你更像壞女人。”
  咦?!這是誰家的表哥跑出來了?快點牽回去關起來,不然可能會出意外哦!
  我不覺的這件事情要用好與壞來評價,這是一個賭局,整個賭局隻有一個最大贏家那就是林逸。她成功的看出了科主任家庭裏的隱患和內心的需求,她成功的讓科主任喜歡了她,成功的讓科主任冒天下之大不為送她去讀了研究生,而且我還聽說她還成功的和她男朋友領了證,雖然她男朋友也知道了此事,但是還是選擇原諒了她婚前的“小淘氣”;而且她還很幸運在恰當的時候冒出了倒黴蛋替她挨了打。
  我知道社會上一定會有這種狠角色,估計把她放在古代不是武則天也是慈禧式樣的女人。
  我其實很想象她一樣但我知道我做不成她。首先我沒有她的外在條件,其次我沒有她的心理素質,再次我沒有她遊刃於男性之間那種高超的技巧。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們科主任是個女的,而且我敢肯定還將很長時間都是個女的,沒準會長此以往下去。所以就算我懷有一顆偉大的抱負之心,也完全沒有我發揮的空間。

  (58)貌之真愛來臨 1
  突然接到了強子的電話,讓我頗有些意外,他是李貌的哥們,我們也隻不過吃個飯、扯個淡的交情,他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最近見傻貌了嗎?”
  “沒有啊。”
  “他沒跟你玩去啊?”
  “他為什麽要跟我玩?我們倆也沒什麽可玩的。”
  “丫最近玩消失了,這一個多月都沒消息了,也不接電話,就接了我一次還沒兩秒鍾就掛了,說忙。也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地球上。”
  “是嗎?”強子說的這個消息倒是讓我有點意外。
  “那可能他覺的地球危險了吧。”我又開始跟他扯淡了。
  “姐,你真逗,行了不說了,還以為李貌對你能好點呢,結果丫也不理你啊?看來咱們都一樣啊。”說完強子就把電話掛了。
  嘿,他這句話純屬較勁,可是卻無端端的激起了我的鬥誌。
  我的確最近沒聯係李貌,而且我很慶幸他也沒聯係我;我被打之後,很怕跟相熟的人來往,因為我可能會控製不住的講述自己悲慘經曆,希望能得到社會的廣泛關注和同情,但是往往發現結果都一樣,大家看我現在活蹦亂跳的樣子,似乎我講述的悲慘遭遇都是個笑話,除了起到了讓他們捧腹的效果,其他成效一概沒有。
  所以我控製著自己不去聯係李貌,我怕自己也變成了他的笑柄,那我可能在他的圈子裏又火了。
  我猶豫了一下,但是想到了李貌消失了一個多月的事情,的確是有些不太正常,特別是強子那句鬥氣的話,也讓我實在想試試我是不是如同李貌的酒肉朋友一般,所以我還是掏出了手機給他打了電話。
  手機響了三聲,李貌接了起來。
  “露露妹妹,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嗯,想你了。”
  “是嗎?我也想你。”我們倆停頓了兩秒鍾。
  “太惡心了。”幾乎又是異口同聲。
  “強子說你回你們星球了。”
  “別理丫的,太煩人,老叫我出去。”
  他這句話說的讓我覺的有些奇怪,他也有煩人叫他出去的時候?
  “你怎麽了?”我好奇的問他。
  “啊?嗯,嗯。”他沒正麵回答我。
  “幹嗎呢?說你們星球的話呢。”
  “露露,那個就是那個,我戀愛了。”李貌的話語裏帶著點興奮。
  “我被打了。”我也帶著興奮的說。
  “我說真的呢,我真戀愛了。”
  “我也說真的,我真被打了。”
  “你被誰打了?”
  “你跟誰戀愛了?”
  “一個女孩,特別可愛。真的,我特愛她。”
  “一個女人,特別壯碩。真的,我特怕她。”
  我們倆都自顧自的說著自己的事情,完全沒有對對方的事情上心。
  “你真的被人打了啊?嚴不嚴重啊?不是開玩笑吧?”李貌先向我拋出了橄欖枝。
  “嗯,還行,輕微腦震蕩。加兩個大嘴巴。”
  “啊?這麽厲害?是不是你又沒管好你的嘴,說誰了?”
  “要是因為我的嘴,你覺的我能活到現在嗎?說話也不經過大腦。”
  李貌聽出了我帶著怒氣,“誰敢打我露露妹妹啊?走哥帶你出頭去,還反了他了。”
  “不用了,事都平了,我都忍了。”
  “你真叫我去,我也不去,咱是守法的公民,咱不幹違法的事,不過哥可以告訴你派出所在哪,絕不會讓你迷路,妥妥當當的找對地方。”
  “你仗義著呢,我心裏跟明鏡似的。你那戀愛對象怎麽樣啊?辣嗎?”
  “你別帶有色眼鏡看人啊,我女朋友特別純情,我鐵了心了就是她不換了。”
  “是你們星球的嗎?跟你一塊來的地球啊?”
  “露露,你別這樣,我沒開玩笑我說真的呢,我現在天天都在咒罵自己被你說中了,我沒想過我這麽就淪陷了。”李貌的語氣裏似乎也帶著點怒氣,我突然意識到他也許真的戀愛了。“我知道你會這樣看我,所以我一直糾結要不要給你電話,我怕你會嘲笑我,結果你還是嘲笑我,我其實特別想讓你看看她,但是我怕你跟她說出我什麽不好來。因為你是我朋友裏最正常的一個了。別人我一個都不想讓她見。”
  我被李貌帶了頂很高的帽子,讓我加上了某種使命感,我開始對我剛才的調侃態度感到有些內疚:“對不起啊,哥!你讓我對你的思想跨度做這麽大調整我一時沒適應過來,而且我也沒見過你認真的樣子,我這是第一次見,我要剛才說了什麽讓你不愛聽的話,你別介意啊。”
  “你究竟為什麽被打?”
  “誤傷。”我簡單的概括了事情。
  “露露,看來我們有必要見麵了,看來這一個多月來我們都發生了很多事情,咱們見麵吃個飯吧,我帶上我的女朋友,你講講你為什麽被打。你也幫我看看她,我想聽你的意見,你知道嗎,我這些天甚至想到要結婚了。多可怕的事情啊?可是我一想到能永遠跟她一起,就忍不住的笑,所以你一定要幫我拿拿主意啊。”

  (59)貌之真愛來臨 2
  我見到李貌女朋友的時候,真的有些吃驚,一雙眼睛透著無盡的純淨,仿佛一下能看到心裏一樣,這女孩真的很漂亮,與李貌帶過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樣。靜靜的坐在那裏帶著一種安靜的美,大大眼睛高高的鼻子白白皮膚,長發披肩既幹淨又飄逸。對,李貌被這種女孩征服,那就靠譜了,我也感覺到他最終必定是要拜倒在這種女孩的石榴裙下。
  我一走進餐館,女孩就很有禮貌的站起來,是李貌強拉著她又再次坐下。
  “這是我好哥們,米露露,米大夫,我們倆特好,你別把她當女的啊,我們之間沒性別。”女孩抿著嘴淺笑了下。
  然後她依然很禮貌的跟我打招呼:“露露姐好。”
  “你好。”我也很禮貌的朝她點點頭,我想過了,我兄弟難得認真一次,我絕不能丟了他的臉。
  “這是我女朋友,茹雨馨。”李貌繼續做著他介紹。
  名字很好聽,跟人一樣,很有詩意又仿佛有不食人間煙火飄逸之感。女孩含笑的麵容宛如春天的桃花,看了覺的暖暖的甚至還帶了一絲甜意,我忍不住的死盯著女孩的臉看,弄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說她要去洗手間,然後起身離開了餐桌。
  女孩剛一離開,李貌激動的不能自已:“怎麽樣?怎麽樣?露露,你覺的她怎麽樣?”
  “我現在特別好奇,你到哪認識的這種女孩啊?你怎麽能認識這種女孩呢?”
  “緣分,不可不信緣!我去圖書城想我買我喜歡的樂隊新出的CD,你猜怎麽著,長成她這樣的人,居然也喜歡搖滾樂,她剛好也要去買那個CD,我們一出手拿了同一張,然後互相看了一眼,我的天啊,我都快被電死了。”說完李貌陶醉在自己回憶中。
  “那我對她隱瞞你的放浪行徑,是不是不合適啊?我都有罪惡感了。”我心裏有些不踏實。
  “我怎麽放浪了?你千萬別跟她胡說。”李貌緊張的坐直了身體,堅決的麵容,不帶任何玩笑之意。
  好認真啊,認真的都嚇到我了,認真到連我的玩笑話都聽不出來了?
  “她是做什麽工作的?看著年齡可不大。”
  “學生,大四,就要畢業了。學表演的。”
  “學……學……學生?!”這個我真沒想到,一個跟我同歲的男人在大街上跟一個學生一見鍾情了?還打算要跟她結婚?這種事情我猜也隻有李貌能幹的出來。
  “怎麽了?你這麽激動幹什麽?反正我現在心裏都是她。”
  “那她家裏是幹什麽的啊?”
  “不知道,我才不管她家裏是幹什麽的呢,幹什麽的我都愛她,反正我就是她了。就算你現在說我們不合適,也沒用,我心裏都是她,裝不下別人了。”
  “你說這種話,我哪還敢再說你們不合適啊?李貌,我真羨慕你,心態真年輕,看著你又讓我想起了我的大學時代,什麽都不想,就想著愛。”
  李貌眨巴了兩下眼睛看著我:“這是好話嗎?沒在哪藏著要罵我的話吧?”
  我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踏實受用吧,誇你的。”
  茹雨馨從洗手間回來,看著我們倆嘻嘻哈哈的說笑著,好奇的問:“怎麽了?這麽開心?”
  “李貌跟我這誇你呢,把我都聽傻了。”我向她做著解釋。
  茹雨馨甜蜜的靠在李貌的肩膀上,李貌則順勢親了親她的額頭。說實話我的雞皮疙瘩又起來了,但是為了讓李貌的女朋友覺的我是個正常的人,我強忍著要調侃他的心情,用微笑接納了他們的甜膩。
  我心裏很羨慕李貌,不僅是因為他能找到自己的愛,還因為他居然還隱藏了一顆追尋純淨之愛的心,而且不受任何的客觀條件的束縛,如此大膽的麵對了自己的愛情。
  我早就猜到了,像李貌這種人一旦戀愛了,他的朋友就都要靠邊站,他可能比真正的宅男還要宅,這樣挺好,他終於不在風花雪月了。我很欣慰,雖然我知道他可能一時半會結不了婚,但也總比他從前的夜夜笙歌強吧。
  我選擇不去打擾他,讓他去好好體會他的那份純淨之愛,因為像他心裏的那種愛稍縱即逝,等你發現的時候,那種不帶雜念的感情可能早已經離你遠去了。
  兩個月之後,我接到了李貌的電話:“露露。”他輕喚著我的名字。
  “啊?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不會是通知我你要結婚了吧。”
  死一樣的沉靜。
  “怎麽了?李貌,不舒服嗎?”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明天有空嗎?”
  “明天是周四啊,我要上班的。”
  “你能請假嗎?陪我去個地方吧?”
  我猶豫著,我知道李貌有事,我也知道可能是嚴重的事,但是像他這樣的幼稚男那事是不是真的嚴重到需要我請假陪他,我還很懷疑。
  “能跟我透露一下要去幹嘛嗎?”
  “雨馨,要跟我分手。”他緩緩的說著“她說我們不合適。”
  “你小子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了?”我的語氣中忍不住的夾帶我些許怒氣。
  “我不知道算不算對不起她?”他的語氣裏帶著點點的委屈和顫音。
  “肯定是你做什麽了,你是不是背著他搞別的女人了,李貌啊李貌你什麽時候能長大啊?”
  “她想演一個偶像劇,如果可以讚助60萬,她就能有個女D角的角色,我答應她會幫她想辦法,我去找我爸要錢了,我爸不同意。結果她沒拿到那個角色。現在我真的挺內疚的。後來她對我的態度就不太好了,上星期她跟我說不合適想分開,我想可能是因為我沒盡到一個男朋友應盡的責任,現在我們快兩星期不見了。她也不接我電話,我聽說她明天有個廣告麵試,我想去見見她,可是我怕我做出什麽衝動的事情來,所以你能陪陪我嗎?”
  “好,我陪你。”

  (60)被教育的幼稚男
  聽了李貌簡短敘述的理由,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他。掛了電話之後我心裏隱隱約約的有些難受,我甚至有了一點點後悔,在他義無反顧的淪陷進他的“真愛”之中的時候,我沒有提醒他社會其實有多麽的現實,他所追求的那種無條件無顧忌的愛可能在現實的社會中已經不存在了。
  我看著他幸福的笑臉,有過一絲期許,希望他是個老天的寵兒能受老天眷顧,賜給他一份難得的真感情,我希望他能幫我實現這個願望,因為我實在是想通過他證明其實隻為了愛,也是可以得到幸福的,因為我自己真的做不到了。所以我做不成如李貌般那麽純粹,我希望他能做到,不過如他的境遇,讓我感覺到自己的這點希望就要落空了。
  “露露,如果我一會情緒太激動了,你一定要想辦法讓我冷靜。”李貌一邊開著車一邊囑咐著我。
  “嗯。”我平靜的回答著他,眼睛死死的盯著他控製著方向盤的手,因為我發現他的手一離開方向盤就開始控製不住的微微抖動。我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是在極力壓抑著他的情緒裏的憤慨和衝動。車速雖然不快,可是卻讓我萬分緊張,女人是小事命才是大事,不知腦子中為什麽突然冒出這句話來。
  他把車停在了一個豪華的寫字樓前,停靠進了一個角落的停車位裏,那個停車位剛好能看見寫字樓的大門口,他熄了火開始做著深呼吸。
  “我們下去嗎?”
  “不,我們在這等。”
  “不去找她嗎?”
  “不要影響她麵試,她麵試完了會從這出來的。”
  “她跟你說今天要麵試的嗎?”
  “嗯,我昨天想約她見麵,她說見不了今天是廠商,廣告公司和她三方麵試。”
  “那要是她騙你呢?如果今天沒來呢?”
  “她不會騙我的!”李貌突然向我暴怒的吼叫起來。
  我趕忙伸手向他示意,表示我說錯話了。然後我很安靜的坐在車裏跟他一樣的盯著門口。我看了眼手表已經接近十一點了,我開始有點害怕茹雨馨真的在這,因為我不確定我能控製住李貌的情緒。
  “對不起啊,露露,我太激動了。”李貌的眼睛盯著大門口,嘴裏小聲的叨叨著。
  “沒關係,不過你真的需要克製。”其實我還想說很多讓他看開的話,我想讓他做最壞的打算,比如麵試不是今天,比如麵試不是這裏,再比如根本就沒有麵試,她隻是不想見他。當然還有更壞的,更壞的……也許就是眼前的景象了吧。
  茹雨馨挎著個發福的中年男人,從寫字樓裏有說有笑的走了出來,滿臉的幸福,她時不時的靠在中年男人的肩膀上,而中年男人也如李貌一般親吻著她的額頭,然後他們相視而笑。這場景實在太狗血了,我腦子裏曾幻想過這個場景,但是我一直告訴自己這是電視劇裏才有的情景,但是現在證明原來電視劇真的是源自生活,事情總是演變不出人們的猜想,而且我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
  李貌的臉變色了,他開門從車上緩緩的下來,我緊張極了比他還快的速度跑下來。他的臉完全是一種鐵青色,他一下車就狠狠的將車門摔上,那力道仿佛汽車都在晃動了,李貌的手攥成一個拳頭的模樣,他開始緩緩的向茹雨馨移動。我衝了上去拚命的拉著李貌的胳膊:“兄弟,兄弟,冷靜啊。冷靜啊!”然後我使勁的向反方向給他施加力量。
  很快茹雨馨和中年男人就看見了我們正滿臉怒氣的朝他們走去。那中年男人一看就是個經驗老道的老江湖,剛剛的笑容換成了一臉的傲慢神情,他跟茹雨馨耳邊說了兩句話,然後就離開她,走進了不遠處一輛豪華的寶馬七係轎車裏麵去了,而且那輛轎車還配備了專職司機早就在那裏等候他們了。我一看這陣勢就算打架也不是個啊,人家是兩男一女,我們這才是一男一女。而且我也剛從拳壇敗下陣來,一時半會根本就沒有跟人切磋武功的想法。
  李貌的胳膊上掛著個我,他幾乎是把我拖到茹雨馨麵前的。茹雨馨的表情很平靜,絲毫沒有內疚之意。
  “你還是來了。”茹雨馨露出了她甜甜的微笑。
  “露露姐姐,你好。”然後她依然很有禮貌的跟我打招呼。她如此這般的有禮貌弄的我都有些措手不及了。
  “你……你好。”我依然為李貌的胳膊上使著千金墜。
  “你麵試成功了嗎?”李貌的聲音顯的很平靜。
  “是啊,這是之前談好的事情,今天隻是談方案,廣告公司是要聽我意見為我量身打造的。就是他們公司的產品。”茹雨馨朝寶馬車的方向笑了笑。
  “為什麽這麽對我?”李貌一臉疑惑的看著茹雨馨。
  能換個台詞嗎?李貌!我心裏忍不住想笑,如果你見她是為了問這個問題,那我都能回答你,剛看到的場景和她說的話不是一切謎底都揭開了嗎?何必問這麽愚蠢的問題呢。
  “李貌,別這麽幼稚了。”茹雨馨長歎了口氣。
  靠,太犀利,果然一句切中要害啊。
  “你真的覺的我大學一畢業就會跟你結婚嗎?”
  爽,這句話問的真到位。等等,我究竟是哪邊的。罪過,罪過。
  “是我做錯什麽了嗎?”
  茹雨馨一邊笑著一邊無奈的搖著頭。
  “這裏麵哪有什麽對錯啊?你沒錯,你很好,而且對我很好,不過我也沒錯,我自己這麽認為,我隻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我還這麽年輕,剛踏入社會我有很多很多的夢想還沒實現呢,我不可能一畢業就去結婚生孩子的,我要為了我的夢想努力。現在這樣真的對我來說是個機會,你不知道我有多少同學有多羨慕我呢?”
  “我們可以先不結婚,不生孩子啊。”李貌停頓了幾秒鍾:“你是不是因為我沒幫你拿到那個角色?”
  “那個角色我拿到了,是B角。他幫我拿到的。”茹雨馨再次看向了寶馬。
  李貌的臉上一副錯愕的神情,於是他慌了:“我條件很好的,我們家條件也很好的,你跟我在一起我絕不會讓你受半點苦的。”他終於意識到要說條件這兩個字了。
  可是茹雨馨此刻看李貌的表情就好像在看一個瘋子。她不理解李貌提出的任何一個問題,說出的任何一句話,她的臉上隻是無奈的笑。
  “你走吧。”我忍不住插話了。李貌轉頭怒目瞪著我。
  “你的老板在等你!”我沒有理會李貌,我看著茹雨馨叫她離開,而那輛寶馬車也在恰當的時候按了催促的喇叭。
  “露露姐,你懂我吧?”茹雨馨像看救星一樣的看著我。催促的喇叭又再次響起。
  “你好好勸勸他啊。”說完茹雨馨轉身疾步的向寶馬車走去。

  (61)難理解的女人?
  李貌還想要追隨著茹雨馨,因為他的臉上始終是不解的神情,我則把我的千金墜的功夫用到了極致。我想要不是李貌的胳膊上掛著個一百來斤的我,估計他現在早就衝到寶馬車前麵去了。
  “行了,李貌,差不多了,再這麽下去就太沒意思了。”我極力的勸解著他。李貌終於不在作衝出牢籠的困獸了。我也終於不用彪著他的胳膊使勁了。
  他站在那裏看著那輛車從我們眼前開走了,“你TMD為什麽讓她走?”李貌開始朝我歇斯底裏的咆哮了,我知道我會是個出氣桶,不過我還是為他突然的爆發嚇了一跳。
  “其實你今天來,就隻問她一個問題就好,你就問她還能不能跟你在一起,如果她說不能,你真的不用問其他的。”
  “我就是想知道為什麽?”
  “為什麽都擺在你眼前了,還用問嗎?”
  “就是因為聽你的,我就認真了這麽一次,結果就是這個下場。這就是認真的下場,看見了嗎?”李貌的質詢讓我無言以對,他的問題不在於他的認真,而在於他選錯了認真的對象,他之所以不能理解,是因為他的思想裏依然是原來那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他沒想過茹雨馨需要的是什麽。所以他用自己的感情去要求別人,但是別人做不到他那樣,所以他不能理解了。
  “你們女人是不是都這樣?在你們眼裏男人是不是都是拿來利用的對象啊?”
  “打擊麵太大了啊!你不能因為你受挫一次就一棒子打死所有的女人。”
  “她說你懂她,你懂她嗎?”
  我低頭沉靜了片刻:“我能理解她。”
  李貌的臉上帶著一副不屑的神情:“所以我說你們都是一樣的。要是你你也會這麽做吧?”
  “李貌,不同年齡,不同環境,不同教育,不同職業的人想法是不一樣的。茹雨馨她還年輕著呢,她的想法還在飄呢,你非拿根繩把她拽下來,你覺的她能高興嗎?她現在把想出名,想發展她的演繹事業看的比什麽都重要,她選的路並不那麽好走,可能她心裏並不喜歡那個男人,可是她為了她的夢想還得裝的很喜歡。我比她幸運多了,我目標沒定那麽高,所以我不用非逼著自己跟不喜歡的人在一起。沒準那男人很快就不喜歡她了,而且就算她演了B角也不一定會紅,這是她拿自己博出來的機會,這代價真挺大的。你就別對她耿耿於懷了,放過她也放過你自己。”
  “對,為了她的事業,放棄了我跟別人跑了,你還在這替她解釋?”
  “你別這自己較勁了行嗎?你是不是覺的讓人甩了特別不甘心啊?你沒輸給任何男人,你輸給她的夢想了,而且任何男人都鬥不過這件事。包括剛跟她一起坐車走的那個。還有你要是再無端指責我,我真跟你丫急啊。”我不會跟他急,但是我覺的他太墨跡,似乎掉進了一個循環裏永遠出不來。
  “露露,我覺的特別憋的慌,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樣,全身都沒勁,這種感覺你有過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腦子裏閃過了祁函的影子,和他走的那天我站在塔樓上望天的心情。
  “嗯,有過,很短暫。”
  李貌似乎並沒有打算離開,他朝著寫字樓門口上釘著門牌號的一塊銅牌子走了過去,他看著那銅牌子沉默了一會,然後他開始拿頭去撞它。我站在他旁邊看著他,並沒有出手阻止,我知道他在發泄他的情緒。保安探頭探腦的張望著,他在猶豫要不要出來製止李貌,我祈禱保安不要過來,不然他將變成這塊銅牌子。
  在李貌拿頭撞了銅牌子第六次的時候,我出手按著了他的頭:“差不多了啊,再撞這牌子就該壞了,還得賠人家。”
  李貌憂傷的看著我:“我還難受!我想哭。”
  我轉頭看了看四下,“哭吧,我替你把風!”
  李貌突然一把抱住我大哭起來,他要抱著我哭這事把我弄的有點措手不及,說實話我沒太做好心理準備,因為站在大街上這姿勢也太曖昧了,不過我知道我也不過就是個暫時的精神依靠,如同人在站立不穩的時候需要扶一下柱子靠一下牆。
  李貌豪哭了五分鍾,然後他突然停止了哭泣,我感覺到他抬頭看著前麵說了句:“你有事嗎?沒事別瞎看了,沒見過人哭啊?”他這是在跟誰說話呢。
  我突然轉過身來想看看誰站在身後,OMG,真的有必要這樣嗎?身後的那個人就是我在北京城裏的克星,那個我幹點什麽倒黴事都能讓他逮個正著的男人。從此時起我決定了,以後就算我上個廁所,都要先開門問問清掃人員:楚傑在嗎?
  此刻楚傑的麵容簡直複雜極了,他就站在我身後不到一米的地方緊緊的盯著我,然後又時不時的抬眼看一下李貌。突然忍不住輕蔑的笑出來,並伴著他不時搖動的頭。
  “米大夫,您還挺博愛的,上次是在醫院讓別人老婆追著打,現在又跟個小男生在大街上抱著哭。您也真算是人不可貌相了。”說完他繼續搖他的頭,臉上依然掛著那種難以琢磨的笑,用極其微小的聲音自語著:“現在的女人都怎麽了?”
  卡,卡,卡,導演你給我出來一下,編劇呢?人呢?這是什麽情況?這段是該他出場嗎?沒搞錯吧?

  (62)武力衝突
  楚傑並沒有在門口多作停留,他隻是丟下了他對女性這個物種抱怨的話,然後就往停車場他那輛黑色陸虎走去。
  我覺的楚傑跟平時不太一樣,像他這種長年在江湖上摸爬滾打的人怎麽也跟李貌似的留下了不負責任憤青似的評論,甩頭就走了呢?
  “你認識他啊露露?”李貌不哭了,他在怒目盯著楚傑的背影。
  “嗯,認識,結過個梁子。”這句話音剛落,李貌像是找到了他新的發泄口,疾步向楚傑追了過去。
  “不過後來算是化解了。”其實我後半句是這個,不過李貌沒等我說完就已經衝出去了。等我意識到有可能要發生一場暴力流血事件之後,我也跟著衝了出去。李貌這是誰家孩子啊,真不讓人省心,他不打人或者不被打今天這坎過不去是怎麽的?
  李貌衝上去一把鉗住了楚傑的胳膊,嘴裏還罵罵咧咧的:“你丫別走,誰TMD允許你說我露露妹妹的。”
  楚傑被這突然的襲擊,弄的十分疑惑。他看了眼李貌,又看著李貌死死鉗著他小臂的手。
  我拚命發足追了上來剛一站定就看著楚傑帶著更輕蔑的麵容詢問我:“米大夫,這是怎麽回事?”
  我跟你說啊,他是這麽回事:這男人剛失戀,剛好你倒黴出現,丟了句他不愛聽的話,所以丫想拿你出氣發泄一下,你乖乖站好讓他打一頓就沒事了。事實雖然是如此,但是我能這麽說嗎?而且戰事一觸即發,我的首要責任是要請雙方保持克製。
  “不是,這事吧,比較複雜,基本上屬於一個誤會。”說完我使勁拉著李貌:“李貌鬆手,別犯病了啊,快鬆手。”
  “不行,你得給露露道歉!你不道歉今天別想走。”李貌這撂著狠話,怒目瞪著楚傑。
  楚傑又樂了!你丫真別樂了,你都快被打了,你還樂,你一樂特招人煩。我心裏忍不住的冒著這些想法。
  “米大夫,你這小男朋友還挺護著你的!看來您這情商挺高,把這男人駕馭的不錯。”
  “你說什麽呢你?我看你丫欠揍。”說完李貌真的揮拳了,他用他那隻空閑的右手攥緊了拳頭朝楚傑的臉部砸了過去。但是拳頭隻揮到一半就被楚傑那隻空閑的左手把他的手腕鉗住了。李貌想要把手抽回來,不過看來楚傑還是有把子力氣的,把李貌的手鉗的死死的。遠遠一看就象兩個在玩拉大鋸扯大鋸的男人。
  “嘿,你丫鬆手。”李貌依然在努力扯著他的手。楚傑的臉上的笑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的眉頭微微的皺在一起。眼睛一直盯著李貌,餘光掃視著我。
  而我此刻一直在對他們互相鉗製的胳膊使勁,想要試圖分開他們:“鬆手,鬆手啊,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楚傑的臉嚴肅極了,我看出他變的很不高興,他用帶著怒氣的口吻對李貌說:“你心裏有什麽不痛快,你可以拿頭撞牆,你別想拿我當出氣筒。”
  嘿,別說,丫是挺犀利的,一眼就看出李貌是因為心裏不痛快想拿他當出氣筒啊。但是,他已經撞過牆了,沒好使,所以現在才選擇了你啊。
  說完楚傑被李貌鉗住的手腕努力一翻,剛好讓李貌抓他的手別了勁,李貌隻好鬆開了那隻手,楚傑也順勢鬆開了他抓著李貌的手,然後輕輕的一推他,兩人總算分開了。李貌好像還有些不甘心,還想做勢繼續去抓他。於是我手疾眼快的給李貌的上身施加了緊箍咒。
  “別鬧了,別鬧了啊,餓了,該吃飯了。”我用雙臂死死的箍著李貌,避免讓他再衝上去。
  楚傑看著李貌,語氣裏透著堅定:“大街上打架這種事,我十五年前就不幹了,所以你最好保持克製,我這人膽子特別小,你要是再伸手抓我,我就報警。聽明白了嗎?”說完他轉身走了,在他開車門要上車的那一刻,他依然不忘向我投來那種不屑的目光,隻不過這次的目光裏還帶著憤怒。然後我就聽見他重重的關了車門,然後猛踩油門將車開走了。
  李貌沒發泄成,倒讓他覺的更憋氣了。於是我順理成章的再次成為了出氣筒。
  “鬆手!”李貌大叫著。我趕緊鬆開了箍著他的手:“你這是幹嗎啊?我這替你出頭,你倒好這圈著我幹嗎啊,你應該抱著他去,然後我就能揍他了。”
  “別了,我就請了一天假,我沒打著還得蹲派出所的富餘。”
  “你看你那慫樣!要不你怎麽在醫院被人打呢。”
  “嘿,罵人不揭短啊,咱是文明人,從來都是說服教育。武力征服的了人身體,征服不了人心啊,李貌。”
  “你就是慫人一個,別TM廢話了。”
  “妹,你幹嗎呢?沒事吧?”薛凱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側頭一看薛凱站在旁邊正好奇的打量著李貌。
  “沒事啊,你怎麽在這呢。”
  “哦,嚇我一跳,我看你這跟人在大街上吵架,我以為你又招著誰了呢,怕你挨打啊。這就是我們公司樓下啊。楚老板今天放我們假了,說沒事都可以走了。”
  我抬眼看了眼這寫字樓,終於知道為什麽會在這碰見楚傑了。
  “你們老板今天還挺好,大赦天下啊?”
  “什麽啊,他今天是讓氣著了,我們剛才開會差不多快被所有部門擠兌了,一筆生意出了點問題,大家都被連累,最後都說是我們銷售部門沒做好工作。憋屈死我了。楚老板一生氣,開完會就說,沒事就都走吧。然後他自己就先走了。他是誰啊?”說完薛凱拿手指了指李貌。
  “他是我一個哥們!李貌。”
  “哦,哥們你好。”說完薛凱握住了李貌的手:“我是露露的親表哥!我叫薛凱。我是AT廣告公司的銷售代表。”說完薛凱就要掏名片。
  “行了,行了。別掏你那破名片了。你看他象要做廣告的人嗎?”
  “這可保不齊,他不做沒準他親戚朋友做呢。”
  “他這種頂多做個尋人啟事,跟你們關係不大。我不跟你說了,我們要吃飯去,餓一天了。”說完我拉著李貌走了。
  “等等,帶我一個!我也餓一天了。”薛凱大叫著追了上來。
  PS:大年三十,恭祝大家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由於小莫晚上有家族大聚會,所以今天隻能一更了,抱歉了各位讀書的親們,明天繼續努力兩更!

  (63)本末倒置?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估計這是薛凱人生中行事的第一準則。所以絕對不能低估他在這方麵的能力和厚臉皮。一聽有飯折就算他吃撐了估計也會跟來看還能往裏再塞點什麽。
  李貌一直不說話,滿臉的頹廢麵容,佯裝憂鬱王子,看了叫人實在心煩。有幾次我恨不得抽他兩嘴巴,讓他別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堂堂一個大男人還沒我行事雷厲風行呢。不過可能羅惠曾經給我的評價是對的,我是個冷血女人。
  薛凱在我耳邊小聲嘀咕著:“你這哥們他怎麽了,我真想把他臉擋起來,都讓我想起我去世的奶奶了。”
  “失戀了,讓人給踢了。”
  “嗨!我當什麽事呢。人生在世誰不被踢幾次啊,不被踢哪找的找合適的啊。你原來被那個祁函踢的時候,我也沒看你這樣啊,就沒看你憂鬱過,一見我還能把我罵的跟三孫子似的呢,你那戀愛談了快五年吧。”
  李貌一直的沉默終於被薛凱的八卦嘴給打破了。
  “露露,你還有這麽段悲慘經曆呢?怎麽沒聽你說過啊?五年啊?那我連五個月都沒有,你早跟我說這事啊,你要早說我就不這麽難受了。原來你才是最慘的那個。”李貌終於找到了個墊底的,讓他覺的舒服了點。
  我則轉頭怒目瞪著薛凱:“你丫要再胡說八道,我把你罵成四孫子!”
  我們三個人來到一家很有名的川菜館,已經快下午三點了,餐館裏幾乎沒什麽人了,我們三個一坐下來,服務員拿上了厚厚的菜譜。我翻看著菜譜那些色彩鮮豔的照片,覺的哪個都想吃。
  “我跟雨馨以前也老來這個餐館吃飯,她就特別喜歡吃這家的菜。”
  “那怎麽著?咱換地?”
  “不用了,不是這家,是她們學校附近的那家連鎖。”
  “來一麻辣毛血旺。”我才不管他呢,我已經開始點菜了。
  “她以前最愛吃這個。”李貌的眼睛開始泛著淚光,隱約覺的眼淚在他眼睛裏打轉。
  真TM鬧心,這菜要真端上來了,他還不得一邊吃一邊哭啊。
  “不要了,把毛血旺換水煮魚吧。”
  “水煮魚也是她的最愛。”李貌的聲音裏帶著顫音。
  “那香辣蟹?”
  “這個我們也常點。”一滴眼淚順著他的眼角流了下來。
  靠,我猛的將菜譜合上。看著服務員:“給我們上三盤土豆絲,一盤醋溜兩盤尖椒,再來三碗飯。沒了,就這些。”
  “這行嗎?”我看著李貌,他憂鬱的向我點點頭。
  吃飯的時候薛凱一直抱怨:“早知道,就混盤土豆絲我就不來了,公司茶餐廳來份套餐也比這強,好歹還有個葷的呢。”
  “活該,誰讓你非得跟來呢。”
  “哥,等哥們心情好點的時候,再請你吃別的啊。”李貌在那叨叨著。
  “你可千萬別跟他許願,他能天天追著你問你什麽時候請他。”我趕忙警告著李貌。
  “哎,你們到底為什麽被別的部門擠兌啊,幹嗎說你們銷售沒做好工作啊,不會是你的事吧?”我一邊吃著我的土豆絲一邊詢問著薛凱。
  “我哪夠級別啊?我要真夠那級別讓我去擔責任,那你哥我就成事了。”雖然薛凱抱怨著我點的菜,但是他依然半口不落的往嘴裏塞著。
  “一個老客戶,是楚老板的熟人,就認楚傑,楚傑當業務員的時候他公司規模還小呢,那時候就是楚傑拉來的客戶。現在那人生意越來越大了,廣告一直交給我們公司做,這上半年的電視和平麵廣告都設計好了,當時他點名要一個二線小明星,是楚老板親自去跟經濟公司聯係的,什麽都說好了,這突然打電話又說要換人,他這一說要換人,我們這設計啊策劃啊全得改。快七年的老客戶了又不敢得罪,那邊經紀公司也怒了,又不敢告廠商怕以後不找他們的藝人做廣告了,隻好說要告我們。本來還想著是不是那些設計隻要改個人就行了,結果今天那老板帶著他那新相好的來了,好家夥別看那小妖精歲數小,聽說大學沒畢業還在上大四呢,來了給我們的計劃提了一堆毛病,說了一堆要改的地方,什麽這不適合她那不適合她。後來一看差不多所有的計劃全得從做,哎,你說現在這小妖精怎麽傍上個大款就跟自己要升仙似的呢。不過也別說這個,人家老板真大方,說了要改就改不差錢。後來我看我們楚老板那臉氣的快成紫茄子了。人家老板走了,我聽說各部門全都給氣的夠嗆,都去問楚傑,這不是你的老客戶嗎怎麽這樣啊,你最好打聽打聽他最近還換不換女人了,要不還是白幹。”
  薛凱一口氣把事都說完了,然後繼續吃他的土豆絲,聽的我這是滿臉冒汗啊,越聽我越覺的他嘴裏的小妖精是茹雨馨。我不時的看李貌一眼,怕他聽出端倪來,在來個傷心落淚哇哇大哭什麽的。
  李貌憂鬱的臉龐已經不在憂鬱了,他放下了筷子眼睛放空的盯著前方。突然他抬頭看著我說:“她是妖精嗎?”
  “啊?”我被他突降的問題,問的不知所措。
  “原來在別人眼裏她是個妖精?可是我一直把她當仙女。看來從頭到尾都是我蠢啊!我對妖精認真我還想要什麽結果?”李貌喃喃的自語著。
  “你這哥們他沒事吧?”薛凱被李貌接近癡呆的表情嚇了一跳。
  那時候我也終於明白了楚傑為什麽那麽生氣?為什麽會看見我跟個貌似小男人的男人抱在一起那麽不屑。還有他為什麽忍不住要對女性抱怨一下了。
  幾個世紀了都是女人在抱怨男人的放浪不羈,玩世不恭,招蜂引蝶,玩弄女人的感情,現在終於輪到男人抱怨女人了?

  (64)人生無處不超市!
  李貌很快就恢複了,這是讓我沒想到的,看他當時要死不活的樣子,我以為他起碼要重傷個半年,可是不到半個月他就恢複的如同當初一樣,甚至恢複的比當初還大發。基本上我要是晚上九點之後打電話,他幾乎全在夜店,不是聽見震耳欲聾的音樂就是女孩們的微醺和挑逗的笑聲。
  出於一個朋友的道義,我很擔心他,我怕他被酒精麻醉到中了毒,身體抗不住如此消耗到精盡人亡了。不過我覺的他現在對我的話特別不在意。
  “我現在想明白了,這才是我的生活,我不能自己待著太難受,我也不能認真太受傷!不認真的男人VS不認真的女人=快樂。有任何一方變認真了都是悲哀;我現在就是這麽想的。”李貌如此的回答我的勸解。
  “那你就用認真VS認真不就完了嗎?”
  “人心叵測啊,表麵裝的都好著呢,誰知道誰真的假的,我是沒那腦子我也不廢那勁了。”
  “要不你跟我混吧,你那社交圈都太鬧騰,把你都帶溝裏去了。”
  “拉倒吧,你那社交圈到消停,要不你怎麽現在都找不到男朋友呢,我現在到好起碼身邊不缺女人啊。”
  無言以對!也是,自己也沒好哪去,還好意思說別人。我也隻好丟下最後一句關心的話:“那你多注意身體啊!”讓他好自為之了。
  其實我這人的社交圈是很廣泛的,除了平時跟同事們聊天拉家常,也經常跟院子裏的大爺大媽們聊聊超市的打折商品,看看大爺們的棋局在旁邊亂支兩招,當然最後都被轟走了。我還喜歡跟院子裏的小朋友玩,不過以前我一出來,小朋友都高興的喊著“露露姐姐來了”,現在我一出來小朋友們都爭先恐後的喊:“露露阿姨來了。”是啊早前管我叫姐的小朋友,現在恨不得都有上中學的了,悲哀啊!
  我還有一個更龐大的社交圈,那就是我的米氏家族和王氏家族兩大家族的人們,在與我年齡相仿的這票人多多少少得有二十多人,不論輩分高低我說話還是舉足輕重的,我一出現他們人人都給我三分薄麵,我細想過了,沒找我開過假條的數的出那麽幾個,什麽開個小藥感個小冒的他們也首先想到的是我。可見我的地位不一般吧!
  在我的家族裏我有一個死忠的FANS,她叫米新月,是我二大伯的小女兒,她對我簡直崇拜到了極點,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反正就是他爸媽說話不好使,我一說她麻利的辦去,所以她要是犯個擰什麽的,她爸媽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一準給我打電話讓我收拾她去。
  她說她崇拜我,這我真難以理解,我曾讓她看清楚我是米露露不是居裏夫人,她說她不崇拜居裏夫人但是就崇拜我。嘿,這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還能碰上個不開眼的堂妹整天惦記著能跟我一樣的呢。
  她高考的時候死命要考醫學院,我誇過她說她有愛心比我強為了能當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而我當時猥瑣的小想法是為了靠白衣天使的外表找個不錯的男人,而且我也得到我應有的報應,一直找不到個男人。她說她不是為那些,她是為了能跟我一樣。像我?像我很好嗎?又嘴壞又刻薄沒男人愛啊,一說出去這就是個硬傷,沒男人緣的女人還能稱之為女人嗎?她說她不覺的,她覺的我行事很有想法,想好的事情就會去做,做事特別果斷從不拖泥帶水,沒那麽多矯揉造作的思想。雖然說話是直,但是從來都是出於善意,有時候人們就是需要善意的直話罵醒他們。
  是嗎?我都達到這麽高的境界了?我自己怎麽不覺得呢?不過一直被她誇倒是挺受用的,行吧,那我就承認了吧!哇哈哈哈!
  她跟我說沒男人愛,沒關係!她會陪在我身邊不離不棄,等我老了她照顧我,為我養老送終!我靠,你丫真就比我小五歲,誰先終還真說不定呢。這死丫頭!
  不過後來她沒考上醫學院,她考到了廣播學院學類似後期製作的一種專業,那陣我一見她,她就淚流滿麵跟我說她自己考試的時候哪沒發揮好,基本功不紮實之類的,非要複讀一年。是我及時的喝止了她,讓她把自己當作一顆小恒星在無盡的黑色天空永遠閃著自己微弱的光,我一抬眼就能看見她在那。但是其實我當時是這麽說的:“你姐我做夢都想去電視台裏頭參觀一下,你考了這專業萬一將來你真去了電視台工作,不就替你姐把這夢圓了嗎?”於是乎米新月為了圓我的夢,依然決然的去了廣播學院。而且更神奇的是,她今年畢業真的讓她找進了電視台,當了個幕後的小編輯,雖然聽說比芝麻還小的那麽個崗位,不過也讓她興奮很久。而且她單位的待遇真比我好個百八十倍的吧。所以二大媽和大伯特別感謝我,小月則一心想著混熟了帶我去參觀一下,好讓我圓夢。
  這天我們倆約在一起去逛超市,這是我最喜歡的娛樂項目。我站在貨架前看著那些誘人的餅幹,還是夾著不同的心的,一直猶豫著。小月不說話則靜靜的站在旁邊等著我,因為她知道她堂姐就這麽點愛好了。
  從我的餘光裏我看見了個熟人,我看見羅惠跟一個高個的戴眼鏡的男人手牽著手從過道裏走了出去。難到是我看錯了?羅惠交了新男朋友了?那她怎麽不跟我說啊?這也太不夠意思了,我心裏有點難過?但是覺的特別不甘心,我很想去確認一下,到底剛才跟男人牽著手走過去的是不是羅惠。我把懷裏抱著的所有餅幹放到了小月懷裏,幫你姐抱著啊,我碰到個熟人我去看看是不是她。
  “哦,好!那餅幹你要哪種啊?”
  我看著小月懷裏的餅幹,猶豫著,“你先抱會,我五分鍾就回來,你幫我看看哪個熱量低點。馬上,馬上啊。”我一邊說著一邊追了出去。
  我很確信那就是羅惠,黯然神傷啊,我們這麽好的關係,她找了男朋友都不跟我說,難道是因為我對她的第一次婚姻沒起好作用。那個高個男人駕著一副眼鏡,五官很端正,一臉的文質彬彬的樣子,一看就是個讀書人,而且還特別眼熟好像在哪見過似的,但是一時說不上來。我想叫她,但是想了一下還是覺的太唐突有些尷尬,所以我帶著小小失落的心情回到了超市裏。我的心情挺不好的,因為自從羅惠離婚以後,我幾乎一想起她就覺的會吐血,我曾經做夢被小鬼抓走了,要給我上刑,因為我對別人婚姻沒起好作用。而且我把我的社交圈全都通知了遍,讓他們幫我的朋友找個男朋友,不過也都石沉大海了。
  我回來的時候發現小月真的還站在那,眼睛在盯著那些餅幹看,她的身邊還站著個男人像是在跟她說著什麽。
  “李貌?!你怎麽在逛超市啊。”
  小月抬頭看著我像是看到救星一樣,朝我奔了過來,忽然站到我身後去了小聲嘀咕著:“姐你可回來了。碰到個神經病煩死人了。”
  “我來買餅幹啊?最近你都不給我打電話了啊。”李貌站在餅幹架子前看是看那些餅幹。我想了想的確有十多天沒問候過他了。
  “姐,你們認識啊?”
  “是啊,認識。”
  “剛才我站在那幫你看餅幹,他一個勁說我抱太多了,會掉的,讓我放回去要不他幫我抱,我跟他說不用了,他跟我說你這小姑娘挺有意思,怎麽這麽擰啊,還非要從我懷裏把餅幹拿走幾包,急死我了。”
  李貌在邊上聽著她的小嘀咕,忍不住樂了,“你抱著十幾包餅幹,掉了摔碎了多不好啊,你還那麽認真的讀那些成份。小姑娘真逗我是為你好。”
  我抱過小月手裏的餅幹,然後靠近李貌幾乎快貼近的範圍用極其微小的聲音跟他說:“這是我妹,你小子不是要搭訕她吧,千萬別動什麽歪腦筋啊。”
  李貌也很低聲的跟我說:“一分鍾前有過想法,現在一看見你,知道是你妹,任何想法都沒有了。不是一個流派我不碰,她肯定跟你都是認真流的,我怕。”
  “孺子可教啊,不過我看你這兩天可有點瘦啊,注意身體啊。”我繼續跟他小聲的接著頭。
  李貌哈哈的笑出來:“我就知道你丫嘴裏沒好話,別擔心了,你兄弟身體結實著呢。”
  我的心裏有些黑暗,特別是對李貌這方麵,我一方麵想讓他按我說的那樣從新學會認真,但是另一方麵這個讓他從新學會認真的人絕對不能是我的熟人!絕對不能!

  (65)不願透露的戀愛
  我強忍著想給羅惠打電話詢問關於她新男友具體情況的想法,我就要賭這口氣我倒要看看她什麽時候才告訴我關於她和他新男朋友的事情。我甚至在醫院裏碰到她也隻字不提,隻旁敲側擊的告訴她超市在打折,我周六去買了一堆東西。羅惠不以為意,哼哼哈哈的應付著我,我再一次被她傷成內傷了。
  中午我跟同事一起去食堂吃飯,剛一走進門口,就被迎麵走過來的男人嚇的踉蹌著跌了出去,我噔噔噔倒退了三步,嗚呼呀,這不就是羅惠男朋友?跟她在超市裏手牽著手走出去的那位嗎?我的眼睛一直盯著他,估計他已經意識到了,我隱約覺的他的臉都被我盯紅了,我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跟出了食堂。
  “幹嗎呢?盯著人家男同事看?”同事好奇的問我。
  “你認識他嗎?”我拿手指了指。
  “大概知道,不太熟。心內科新來的研究生嗎,好像姓楊。你這是幹什麽啊?有興趣啊?”
  “沒有,沒有,沒有。”我慌忙擺著手:“象我以前的高中同學。”然後又隨便編了借口。
  羅惠這個家夥居然跟本院的同事好了,我說怎麽覺的那個男的眼熟呢。
  我忍,我強忍,我忍住不去質問羅惠究竟是不是和楊姓男子好上了,可是我的那顆小心髒每天就跟讓小貓抓一樣的難受。直到一個星期後接到了她的電話,她約我下班後見麵,說有事情跟我說,終於可以讓我知道了嗎?
  “那個……那個……露露。”
  “你跟那楊碩士好了?什麽時候好的?好多久了?為什麽不告訴我?”我沒空聽她羅哩羅嗦哼哼唧唧的語助詞,一股腦把我想問的問題全問出來了。
  羅惠被我質問的有些驚慌失措,一下衝上來捂住了我的嘴,她環視著四下:“你小點聲,全國人民都聽見了。”
  我一把推開她的手:“怎麽了?見不得人啊?我早就知道你們兩好上了,上個周末我在超市就看見你們倆手牽著手走出去的,我給過你好多次機會讓你告訴我,你就是不說,你氣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關心你的終身大事比關心我自己的還多呢,我要是看見你嫁出去了比我自己嫁出去都高興,你也太不夠朋友了半個字都不告訴我。”
  羅惠雙手合十的一直在向我賠不是:“我們之前一直在曖昧階段,也就是近兩個月的事情。”
  “兩個月?!”我的聲音又提高了一百八十度。羅惠再次捂住了我的嘴:“小點聲,我們現在還是地下情呢。”
  我再次推開了她的手:“為什麽地下情?又不是明星。幹嗎?他結婚了?”
  “沒有,你別胡說八道了。我還不想讓人知道我跟他好了呢?”
  “為什麽?”
  “不踏實唄,總覺的自己沒資格跟人好似的,他今年剛畢業還比我小三歲呢,還是研究生人也長的體體麵麵的,等著給他介紹的人多的是,怎麽能讓人知道他跟我這個離過婚的女人好了呢。”
  “離婚怎麽了?離婚就不能跟沒結過婚的男人戀愛了?就不配找好男人了?再說你那哪叫離婚啊?就結了一個月的婚。你怎麽無端端自己先把自己的威風給滅了?”
  “我那不叫離婚叫什麽啊?我有離婚證,你有嗎?我哪有什麽威風啊?我現在對我感情的事特別小心翼翼,我覺的他能跟我好就是對我的恩賜了。反正你得管好你的嘴,千萬別讓醫院的同事知道,要是真讓他們知道了估計我們離分手就不遠了。”
  “你怎麽對自己那麽沒信心啊?”
  “我們這種配對,你指望別人看好我們嗎,估計很多人都在說我耽誤人家小夥子,挺好一人浪費在我手裏了。”
  “他知道你離過婚嗎?”
  “嗯,知道的。”羅惠點著頭。
  “那就行了,你又沒騙他,他也知道,你們倆都願意我看挺好的,而且你比他還大三歲,這回你終於能抱金磚了。”
  羅惠苦笑著搖了搖頭,說著說著她的手機響了是條短信,她低頭看了一眼,然後就順手刪掉了。
  “誰的短信啊?”
  “鄭立存的。”
  “還給你發短信呢?”
  “嗯,是啊。”
  “說什麽?”
  “祝我愚人節快樂!”
  “靠,我就真TM服了,馬上清明了是不是也得祝你快樂啊?這人到底想幹嗎啊?你不回他嗎?”
  羅惠搖了搖頭:“三八婦女節他也發來著。反正是個日曆上標注的節日他都發。”
  “315消費者權益日,他發沒發啊?這人腦子裏到底裝了多少水啊?你一直沒回他嗎?”
  “沒有。”羅惠搖了搖頭:“隻是我媽有點希望我跟他複婚。她一直覺的鄭立存那人不錯,當時都是因為我們太衝動了。而且看我我現在也一直也找不到個合適的。”
  聽的我又義憤填膺的來了氣,我很想大叫著:“不複,不複,不複。”可是我這種想法隻襲擊了一秒就瞬間消失了。羅惠如此小心翼翼的經營她的感情,我絕不能再把我的個人英雄主義亂加進去影響她的生活了。
  “那你沒打算告訴鄭立存你有男朋友了嗎?”
  “這怎麽說啊?才好了兩個月,以後還不知道要麵對什麽呢。說實話我對我自己一點信心都沒有,如果將來真的結婚了我想我會告訴他的。”

  (66)委以重任
  我被羅惠正式介紹認識了楊誌成楊碩士,她跟楊碩士說如果想地下情必須要我批準他們才能展開地下行動。
  我帶著萬分敬仰之意握著他的手說:“一定要對羅惠好哦,不然我會殺了你的哦。”他似乎對我這種威脅並不在意,隻是笑笑對我說:“放心吧。”
  期間羅惠離開的時候,我曾以我私人的角度詢問了他幾個問題:“打算地下到什麽時候?”
  “不知道啊,我不知道為什麽要地下?她說不能讓人知道,那就隻好依著她了。”
  “羅惠挺可愛的吧?”
  “是啊。”說到這個楊誌成有些開心的表情“她笑點特別低,覺的她整天都特別開心,就算是感情受挫,可是讓你感覺她的心全都是亮的,計較的事情也少。”
  看著楊誌成的表情我知道他是認真的,覺的心裏的一塊石頭漸漸的落了下去。“那你們倆加油,要覺的合適就別拖著了,早點結婚早省事,讓我們這些關心你們的人也早點踏實啊。”
  “我最近也在考慮呢,隻是我在考慮要不要告訴我父母羅惠以前婚姻的事情。還是背著他們先去結了再說。”
  我真的為他的這句話感動了,看來皇天不負苦心人,羅惠真的找到了愛她的人。被這句話感動的還有羅惠,她回來的時候剛好聽到了楊誌成的這句話。她一直在抿著嘴怕自己的眼淚掉下來,看著她此刻的表情我覺的我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羅惠輕柔的坐在了楊誌成的身邊,楊誌成在伸手攬著她的肩膀,兩人相視而笑。
  “你爸媽是幹什麽的啊?有沒有從事農業方麵的勞作?”對不起各位,我不是故意要破壞眼前的甜蜜氣氛,我也不是對農民有什麽偏見,我隻是前車之鑒想問清楚好在心裏做個準備。不能再讓羅惠象上次一樣因為家庭背景差異而放棄婚姻了。羅惠拿眼睛瞪著我,我裝作沒看見,你瞪我我也得問。
  “哦,我爸算是個政府部門的小職員,我媽是過國營工廠的會計。”
  “哦,那挺好的,那他們應該算是比較開明的人吧。”我想他跟羅惠都知道我話裏的意思。
  “我覺的他們平時在教育上麵挺開明的,我有信心讓他們接受我們。”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羅惠真的哭了。好吧,的確很讓人感動,我批準你哭吧,但別出聲行嗎!
  這次見麵讓我變的很開心,也許因為這次見麵我不會再做惡夢被小鬼抓走了。我回家的時候發現小月在家裏等著我呢,一看見我就開心的笑:“姐你回來了。”
  “是啊,幹嗎啊,這麽高興?”我開心的問她。
  “我高興,我看你才高興呢?”小月蹦蹦跳跳的來到我麵前。“我同事去國外給我帶的藥膏,說專治青春痘的,這說明書上的外文好多都不認識,我不敢亂用,讓你幫我翻譯翻譯。”說著小月在我麵前抖出一張全英文的說明書來。我看著那張紙硬咽了口唾沫。“我不能亂翻,我得查。”
  “查唄,你查我看著,我就喜歡看你看書,特像文學女青年,我不著急,你給我翻譯出來就行。”
  吃飽了飯,我們倆一起坐在書桌旁看那張說明書,我拿出了我的醫學大辭典先把架勢擺上。小月雙手拄著下巴,眨巴著眼睛一直盯著我。
  “姐,我覺的你這眼角好像要往出冒皺紋啊。”
  呃,我一邊翻著字典一邊覺的自己中了暗器。我沒回答她依然查找著那些不認識的單詞。
  “姐,你這耳朵上頭好像有兩根白頭發,我幫你拔了吧。”謔,這暗器還是帶毒的。
  “姐,你看你這脖子。”
  我彭的將字典合了起來:“說吧,你來幹嗎來的?”
  小月被我嚇了一跳,突然又轉成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姐,你真聰明!什麽事都瞞不過你。要說你歲數真不小了,27了吧,比我大五歲嗎,我22,你不就27了。”
  “是嗎?我有27嗎?我很質疑她說的數字。”
  “有啊,周歲27虛歲28,我記得真真的。”
  “把數字這段略過,你到底要說什麽?”
  “我給你介紹個對象吧?”
  呃!我現在已經淪落到要讓小月給我介紹對象了?
  “去,去,去,小破孩子,你能介紹出什麽來啊。你那眼光能作準嗎?再說了你談過戀愛嗎?自己都沒談過還給別人介紹呢。”
  “哎,什麽小破孩子啊?我都工作了,再說了沒談過戀愛,那不是你告訴我的嗎,除非是碰到自己喜歡的,千萬別為了談戀愛而談戀愛,我大學一直沒碰到喜歡的所以我才沒談戀愛的啊。”
  “別鬧騰了,我給你翻譯好了,你就快點回家啊。”
  小月一把拿過我手裏的說明書,竄把竄把就扔到垃圾筒裏去了,“誰為了讓你給我翻譯這個,你看我臉上有痘嗎?我就是給你介紹對象來了。”
  “嘿,你這死丫頭,忽悠你姐是吧。”
  “姐,你歲數真不小了,你也不能整天老這麽瞎晃悠啊,你以為在大街上能撞到好男人呢?也不是你都不逛街。你以為在超市能見到好男人呢?我跟你說我給你介紹這人真特好。我們那剪輯組的組長,年輕有為啊。”
  “嗨,就是個小組長唄,我以為你們電視台台長呢。你看你那激動樣。”
  “米露露,你虛心點。”小月插腰瞪著我。
  我照著小月的肚子來了一拳:“休要直呼本尊的姓名,沒大沒小。”小月也很配合的倒在床上,我們沒事老這麽玩,真開心!開心了還沒五秒鍾,她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麵目表情異常的嚴肅。
  “姐,我沒瞎逗,我說的都是真的,這男人各方麵都挺好的,來電視台不到三年當上組長挺不容易的呢。特別有才,所有的剪輯軟件都會使,聽說他自己還能做呢,行事也特別低調,對誰都客客氣氣特別紳士,跟他在樓道裏我就沒見過他在女人前麵上過電梯。原來一直在國外工作的,好多國外的電影和電視都是他剪的,後來說為了照顧父母回國來了。三十歲,跟你歲數也合適。說實話我見他第一眼我就喜歡他了,所以我必須把他介紹給你。”
  “什麽玩意?你喜歡的塞給你姐幹嗎啊?”
  “你不結婚我不得急死啊?雖然我能為你養老送終,但是我也不想看著你孤獨終老啊,多淒慘啊。”
  “咱能不提養老送終那事嗎?”
  “而且我知道他不會喜歡我,我太年輕人生閱曆也不夠,沒有魅力吸引他啊,他管我們這樣的都叫小朋友。以前他也沒找女朋友,因為特別忙,不過這些天他開始相親了,他說生活穩定了還是需要個家了。多可怕啊,他開始相親了,要讓別人相走了,我可怎麽辦啊。姐,你必須出手去把他給我弄回來,我不能看著他落入別人的手裏。”小月拉著我胳膊一直央求著我。
  我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額頭:“你沒事吧?你自己整不了,你到派個強悍的選手出場啊,你把我扔出去是為了找一個心裏安慰嗎?原來我跟你都一樣都不招人待見。我可沒那魅力。”
  “你有,你有,你有,你就是有。”小月一直晃著我的胳膊。
  “你必須去,你必須去,除了你之外,他我誰都不想給,你拚了命也得把他給我弄回來。”

  (67)我很滿意他
  小月一直倒在我的床上打滾,她說了我要是不同意,她就這麽一直鬧騰下去直到我同意為止。
  “好,好,好,我去,我去。”我真是不能看她在這麽鬧騰了。“但是我可不拚命啊,為這事拚命不值,我還得留著這條命救死扶傷呢。”小月開心的又蹦又跳的。她忽然湊到我麵前:“姐,你去見他的時候畫畫妝吧,這樣他看上你的機會可能大點。”
  “你看我現在去韓國整容來得及嗎?要不我去見他把我臉擋起來?這機會不就更大了嗎?”
  “哎呦,姐,我說錯了還不行嗎?你幹嗎這麽損我啊,你就本色演出,本色演出,你最棒了一定能把他拿下。”
  “小月,咱搞清楚一件事?我是去相親,不是等著君王選秀,要是我看不上他呢?我能sayno嗎?你不會跟我玩命吧?”
  小月又眨巴著她的大眼睛看著我:“不會的,你肯定能看上他的。”
  “那可不一定,你姐我是見過大場麵的。”
  “你又來了,是,我原來那姓祁的姐夫是不錯,可是你也不能就活在記憶裏這麽自我陶醉下去啊,那姓祁的沒準現在都三孩子了呢。你還為他守著什麽啊?他不回來了!”
  “你快回家吧,別跟我再待一塊了,越待越說不出人話了,把我都說成王寶釧了。我沒那麽高覺悟!我是一直沒碰到合適的。”
  “這合適的不就在眼前,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明白嗎?”
  “明白了,你這就是把你姐給送出去了,隻能他看不上我,不許我看不上他。就算他要真看不上我,我也跪地下求他,非讓他把我娶了,是這麽個意思吧?”
  “恩。”小月堅定的點著頭。
  “這包辦婚姻也沒你這樣的啊,你是欠人錢了還是怎麽著啊?非得還人家個女人?”
  小月捂著肚子咯咯笑的倒在了床上,“對,對,姐,你就這樣,他一準喜歡你,多有意思一女人啊。”
  小月這安排純屬她把她喜歡的男人和她喜歡的女人硬按在一起,反正這兩人都是她喜歡的,而這個男人和這個女人之間互相喜不喜歡她就顧不了那麽多了。
  不過那天我還是化妝出席了,因為我心虛,我口是心非,我假灑脫真在意。我不要作王寶釧,王寶釧好歹還有個盼頭,十八年後薛仁貴還回來了呢,我能盼誰去啊。我不想讓小月整天惦記著為我送終的事,那感覺就跟有個人盼著我早點死,早死早超生一樣。
  2009年四月十二號星期日天氣晴偶有時陰
  又是那間S開頭的咖啡店,在電視台的附近,地點是小月安排的。她說反正我也沒事,讓我出來多走走。好吧這也有助於我多認識北京的路,也算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下午三點鍾咖啡店裏人不多不少的。偶有兩三張空桌椅,我挑了靠近角落的椅子坐了下來,畢竟相親這種事情還是低調點進行比較好。我看了眼手表,離具體約定時間還有十分鍾,我努力做著深呼吸。心裏的小鼓又開始不自覺的敲了起來。我剛一坐定眼睛不時的掃向著門口,忽然隔了兩個桌子的一個男人起立向我走了過來。他用很輕柔的聲音低頭詢問著:“你好,請問你是米大夫嗎?”
  “對……對……是。”我慌忙又站了起來,舌頭又開始忍不住抽筋了。
  “您剛才一進門我就覺的你可能就是,所以我來問一下。”
  好吧,我承認,我剛進來的時候也看了他一眼,而且他的確算是個亮眼的男人,幹幹淨淨的五官端正,一臉的沉穩之氣,衣著也穿的十分得體。還有最讓我中意的一點,就是他梳的是寸頭,這樣很好他是絕對不可能在我麵前玩命分頭發了。這頭型顯的他更添精幹,頭發也用啫喱打理過,但是並不是那種矯揉造作的打理,一種利落的感覺。而且他還是我印象裏唯一早到了,在這裏等我的人。咳,小月啊!你姐我這可就要準備拚命了啊!居然帶著喜悅之情的想到了這個。
  “你好,我是Tom劉。”男人伸出他友善的手。
  他的自我介紹讓我剛才如大海般澎湃的心情頓時消停的一半,撂英文是吧?顯你在國外工作啊,還Tom。
  我看著他笑了笑:“你好,我是Jerry米。”然後我很真誠的跟他握了手。
  Tom劉先生愣了三秒鍾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哦,對不起,我太緊張了,腦子裏總是想起我在國外麵試時候的畫麵,一下就把英文名字說出來了。我叫劉崢。”
  “米露露。”我們分別重新介紹了自己的中文名之後坐了下來。
  劉崢的臉上一直掛著微笑:“小月跟我介紹您的時候,說她堂姐人特聰明特善良,挑男人的眼光特別高,一般男的都看不上眼,把我說的挺緊張的。都不太知道怎麽說話了。”
  “那您現在見到我踏實了吧,發現她語序搞錯了,不是一般男的都看不上眼,是一般男的都不讓我拿眼看。”劉崢又愣了三秒,然後又突然大笑起來,隱約覺的他還在忍不住的輕搖著頭。
  搖頭?!搖頭是什麽意思?!米露露啊,米露露,不說要拚命了嗎?怎麽這麽管不住自己的嘴啊,就顯你能說啊,淑女一小時能死啊!我內心不停的自責著,對自己的表現懊惱不已。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居然天南海北的聊起來,我發現我們還是有很多共同語言的,他跟我說了很多電視台的趣事包括他在國外電視台的趣事,我跟他聊我在醫院的裏工作的事情,當然都是撿我那些光輝事跡說,什麽被打被罵被擠兌的事情半字不提,我成功的將自己設計成為思想進步,健康向上的新女性。
  “你在國外工作挺好的,為什麽又回國內工作了?這沒你國外條件好吧?”
  劉崢被我突然的問題問的一愣,他看著我猶豫了十秒鍾,“其實我在國外生活的也不是那麽開心,畢竟我不是出生在國外,我隻是在國外上的大學又繼續工作的,總覺的跟他們不能融合,而且我父母歲數也大了,他們也不願意去國外生活,所以我就決定回來照顧他們了。而且我現在的工作也挺好的,我很滿意。”
  哎呀,他還是孝子啊,還有如此的愛國之情。嗯,心裏不由得為他的打分又高了一個級別。
  劉崢低頭看了眼手表,“快六點了,想不到不知不覺聊了三個小時,其實我本來應該請你吃飯的,但是現在快五一了我手頭活壓的特別多。我七點要值班,現在我必須走了,沒想著聊高興了把時間都忘了。實在抱歉要不我下次請你吃飯吧。”
  “沒關係,沒關係。我也沒想到時間過這麽快,那我也走了。你不用著急電視台不就在旁邊沒多遠嗎?十分鍾就走到了吧。”
  “嗯,是啊,要不我們一起走吧。”劉崢試探的詢問著。
  “好啊。”不由得心裏有些開心,怎麽會有不想分開的感覺?
  我們倆沿著街邊走著,十分鍾的路程怎麽感覺十秒鍾就走完了呢?哎,必須得說再見了,隱隱覺的有些不舍,不會是最後一次見麵吧,心裏忍不住的瞎想著。
  他站在門口轉身看著我:“米大夫,今天跟你聊的很開心,回頭我們再聯係,我請你吃飯。”
  “嗯,好啊。”努力擺出一個可愛的麵容,希望給他留個好印象。
  “那我要去上班了。”
  “好。”我繼續如淑女般的點著頭,帶著微笑。
  劉崢轉身向電視台的大門走去,他走了沒兩步,忽然又轉頭回來看著我:“你想不想進去參觀一下?我帶你進去參觀一下吧。”
  “真的!”聲音控製不住的提高了720分貝!都把劉崢給嚇著了。然後我就開始控製不住的傻樂,我也不想這麽一副沒見識的樣子,但是你們懂‘控製不住’這四個字是什麽意思吧?懂就行了,不解釋。
  劉崢帶著我辦了個臨時通行證,我則跟隨著他進入了我夢想已久的電視台,此刻的我如同好奇寶寶一樣,什麽東西都想抓一把,什麽都想看看。不過偶爾我也會引來別人的好奇目光,特別是與劉崢認識的人們,他們通常與劉崢點頭問好之後目光一般就會追隨著我。劉崢帶著我到了他們剪輯部門,小月還在加班,她一看見我就興奮的跑了出來。
  “姐,你來了,你怎麽進來的?”
  “劉崢帶我進來的。”
  “Tom哥啊?”小月突然看向劉崢:“謝謝你啊,組長,我姐這輩子的夢想就是進電視台來參觀,剛跟你見一麵你就幫她實現夢想了。”
  “啊?”劉崢被小月說的有些不好意思:“我隻是覺的……算了。”
  他看著我說:“讓小月帶你到處看看吧,我真的要去上班了,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聊這麽久我真的應該請你吃飯。是我安排不周,下次等我不上班的時候吧好嗎?再見啊,我們再聯絡。”說完他就朝工作間走去進入工作間的一刹那他又轉過身說:“小月帶你姐好好轉轉啊。”
  “放心吧。”說完小月拿胳膊拐了拐我“姐,怎麽樣?他人不錯吧?你妹我眼光沒問題吧。”
  我覺的自己的臉突然紅了,越來越熱,然後看著她默認的點點頭。
  “啊哈哈哈哈。”小月自顧自的大笑著,就好像中了頭等彩票一樣,“太好了,太好了,劉崢要作我姐夫了。”
  “說什麽呢?我是覺的他不錯,那得人家覺的我也湊合才能行啊。一廂情願有什麽用啊。”
  “我覺的他肯定覺的你也不錯,要不怎麽能帶你進來參觀呢?估計都不想跟你分開了。而且還一個勁說下次下次的。哈哈哈哈,我太開心了。你們成了,姐你們去‘滿宴新’辦婚宴吧,我覺的那的菜特好吃。巴厘島、馬爾代夫度蜜月我喜歡那多浪漫啊。”小月又開始一頭熱的發神經了。
  回到家之後我也開始發神經了,我自己躺在床上,抱著那手機左看右看,總期待著他能給我發條短信,告訴我下次什麽時候能見麵。而我好多次想給他發短信,可是又礙於女性的那點矜持,編輯好了又刪了。我一會在床上躺會,一會又跑椅子上坐著,拿著手機晃啊晃的信號少於三格都有點緊張的站到窗戶那去。本尊都已經這把年紀了,怎麽還如此毛躁不安啊,這究竟是因為我久旱逢甘露啊,還是因為我是真的喜歡他呢,不管那麽多了,總之這人真的是我見過最正常的一個,的確值得再見麵。

  (68)準備戀愛
  老媽時不時的來我門口踅摸我一下,估計她覺的我今天很不正常。在探望我第五次的時候,她忍不住開口詢問我了:“怎麽了這是?難道小月介紹的人不錯?看你這跟鬧貓的似的,上竄下跳的,就不能在一個地方老實待會啊?”
  “媽!有你這麽說親閨女的嗎?我要鬧貓,你不成老母貓了?”
  “嘿,你這死孩子。”老媽衝進來照著我後背來了一掌,然後忽然一臉關心的樣子:“今天這個人,到底怎麽樣?跟老媽說說啊。你以前回來好不好你都說兩句的。現在你不說我都不敢問了,怕又受刺激。”
  “媽……”我剛要說話,忽然手機響了。我低頭一看是劉崢的短信:這麽晚了還給你發短信有些不好意思,我剛下班,希望沒打擾到你,今天見麵真的很開心,期待下次與你的見麵,不如就下個周末吧,好嗎?晚安,好夢。
  “媽……”我激動的晃著老媽的胳膊:“成了,成了,哈哈哈。”
  “成什麽了?成精了?”
  “他也覺的我不錯,我這親,相的有戲啊,我有可能嫁出去了。哈哈哈哈。”老媽被我通報的喜訊也逗的開心的笑起來。
  不管這個詞會不會引起歧義,但是我覺的形容我還是很合適的,我在感情這方麵的確是“久旱逢甘露”,而且我也的確是一塊幹涸的土地沙化程度十分嚴重,急需愛情的滋潤好讓我起死回生。我要戀愛了,而且我已經準備好要戀愛了。
  劉崢這個人真的很不錯,紳士,行事大氣,偶爾還會冒出一兩句小幽默,讓你開心的笑一下,我們的第二次見麵讓我們互相覺的對方有了更多吸引人的特質。就像兩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樣,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而且說的任何話題都覺的那麽新鮮有意思。難道我真戀愛了?
  “你真叫Jerry啊?不是為了故意要把咱倆說成貓和老鼠吧?”
  我忍不住笑起來,你們聽他說話多幽默啊,太有意思了。
  “我沒英文名字,你一說Tom我就想起那隻耗子了。”劉崢讓我逗的也哈哈的大笑。
  “你叫露露,英文名字就叫Lulu就行了。”
  你們大家聽聽他多有文采啊!這男人真可愛這麽快就給我起個英文名字。行了我知道你們又開始罵街了,肯定在說這TM有什麽好笑的,我承認我現在變的是有點二,你們難道就沒有戀愛來臨的時候智商下降的狀態嗎?
  我們最近的約會越來越多,見麵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可是即使這樣也覺的總是見不夠說不完,不過雖然我們是以相親的理由見的麵,以男女朋友的形式約的會,不過見麵之後始終都是象老朋友一樣開心的聊天。沒有人在語言上或者行動上越界半步。如此這般的來來回回相處了兩個月,我的心裏真有點著急了,那他這樣到底算不算是我的男朋友啊?我這還一堆人等著通知呢。
  這天我們又相約看電影,電影散場之後一起坐地鐵回家。可能是今天電影散場比較早的緣故,等候地鐵的人特別多。地鐵一靠站,人們如潮水般的湧入又湧出,在走進地鐵車廂的那一秒鍾,劉崢可能是怕我被人群擠散,他伸手牽住我的手,那一秒鍾我的小心髒突然顫動了。各位觀眾,他和我牽手了!這是一個標誌性的時刻!在我的第一次戀愛結束之後雖然我也接觸過其他男人,比如我解開過楚傑的襯衫撕開過他的褲子,我還很大方的抱著李貌並把肩膀借給他哭泣過,不過這些行為都是無性別行為,一個是出於醫務工作者的專業,另一個則完全是朋友的道義。但是此刻不同了,作為一個女人我被這個男人拉手了,這事可鬧大了啊!
  一走進地鐵車廂,劉崢就立刻鬆開了我的手,然後我們兩相視而笑表情裏都帶著點尷尬。我猜測我現在去作心電圖,肯定是竇性心動過速。今天他堅持要送我回家,雖然我一直跟他說不用了,因為他第二天還要上早班不過他還是堅持著。
  走出地鐵站,天已經完全黑了,我們沿著街道用極慢的速度行進著,走到人群少的地方,忽然心照不宣的牽起手來,而且是我們兩共同伸出的手,那種心裏久違的甜蜜感充滿了整個心田,臉上忍不住掛著甜蜜的笑,我看了劉崢一眼他的臉上也同樣掛著開心的笑容。明天是不是就可以通知所有親戚和羅惠了?心亂的小鹿又跳出了曠野之外。
  我們倆一起走到了我家小區的門口停住了腳步:“到了。”我轉過身來看著他,依然手牽著手麵對著麵。“我跟我父母住一起。”哎!我的言外之意是讓他別奢望我把他邀請到家中跟他發生點什麽事了。啊!我的天啊,好淫蕩好淫蕩,自己不堪的想法怎麽亂加到別人身上了。
  “露露。”劉崢炙熱的眼神看了我很久,像是欲言又止。我好奇的盯著他,不知道他要跟我說什麽。他忽然擁抱了我,雖然我覺的這個擁抱有點突然,但是我沒有反抗,我靜靜的靠在他的胸前感受著他的心跳,慢慢的我也將自己的手攬住了他的腰。
  “露露,其實我還有好多話想跟你說呢,不過今天太晚了,我下次再跟你說吧。”
  “嗯,好啊,我們有的是時間說。”我靠在他的胸前小聲的回答著他。
  “對,我們有的是時間。”說完他在我的額頭輕輕吻了一下,然後看著我說“那我走了,我們後天見啊。”我笑著朝他點點頭。
  你們看現在這個狀況我是不是可以通知親戚和羅惠了。開心的哼著歌蹦回了家中,一進門就神神叨叨的喊:“老媽,我愛你。”然後繼續哼著歌走回了房間。老媽快步跟了進來:“這是怎麽了?撿金條了?這麽高興!”
  “差不多吧。”然後捂著臉嘿嘿的樂起來,腦子裏又閃現出劉崢吻我額頭的情景。
  “嗬!太沒出息了啊。這是跟人家怎麽了?樂成這樣。”老媽看著我的表情,自己也一直忍不住樂著。
  我抬眼想了想:“沒怎麽。就算是終於確立關係了。”
  “真的?那你得趕緊帶家裏來,讓老媽看看。”說完老媽長舒了一口氣:“太不容易了。”然後帶著笑容走出了房間。
  第二天一早我就忍不住打電話呼喚了羅惠,讓她務必下班後要與我見麵,因為我有重大事情要宣布。
  坐在那裏焦急的等待著羅惠,臉上不時掛著甜蜜的笑,因為心裏總是在回顧這兩個月來和劉崢的點點滴滴。陷入到自己的空間之後甚至連羅惠坐在我麵前似乎一時都沒發現。羅惠坐在我麵前也不說話,象是一下也陷入到她自己的空間裏去了。我抬眼發現她的時候,把自己嚇了一跳。
  “嗬,你來了怎麽也不說話,嚇我一跳。”
  “嗯,我在這坐半天了,看你發呆懶的叫醒你。”
  羅惠的聲音很低沉,麵容特別憔悴,整個人懶懶的,甚至眼皮眨的都吃力。
  “你怎麽了?不舒服了?”
  羅惠勉強的抬了下眼皮,“沒有啊,最近有點累。”
  “累就要多注意休息啊,你也要多為楊碩士身體考慮嗎。”說完我看著她壞壞的笑著。
  羅惠勉強的從嘴角擠出一絲笑來,然後又繼續掛著她那副憔悴的麵容了。她今天情緒很不對,要是平時她早就大笑著打我了,今天怎麽這麽沒精神啊?
  “你到底怎麽了?要不咱們回醫院去看看吧?”
  “我沒事,你找我什麽事啊?”
  “我有男朋友了。”說出了這句話,我開心的捂著嘴樂起來。
  這句話也終於讓她從沉悶中緩過一點神來:“真的?快跟我說說。”
  於是我滔滔不絕的說起了我跟劉崢這兩個月來的點點滴滴,我跟羅惠極力渲染著劉崢的許多優點,可是我看的出在她高興的表情下還隱藏著疲憊的痛苦。
  “你到底怎麽了?”我停止了我的訴說,覺的自己的語氣一下子嚴肅起來。
  羅惠死死的咬著她的嘴唇:“楊誌成試探性的跟他家裏說了我們的事情,結果他父母好像非常激動,不同意。”
  “他怎麽說的?”
  “他問他爸,說找女朋友比自己大行不行。他爸說最好不要。他又問,那離過婚的行嗎?他爸突然暴怒了,讓他別做什麽傻事,他爸說自己是個小職員一直沒什麽本事,窩囊半輩子了,好容易兒子是個醫學碩士算是給他臉上添光的事情,結果找個離婚的簡直是在抽他的臉。他爸還警告他說如果現在有這方麵的事情讓他最好馬上放棄,不要抱什麽幻想。”
  “那楊誌成是什麽意思?”
  “他沒什麽意思,他現在也很痛苦。我們倆都不知道怎麽辦了。他現在在做一個導管手術,一會來找我,我們倆想去找個廟拜拜。”
  “啊?隻能靠神幫助了?”我真的很吃驚,他們已經到了如此無能為力的程度了?正說著話楊誌成走了進來,他顯得比羅惠更憔悴,原來意氣風發的小夥子,現在覺的他的雙頰都要凹進去了。他帶著個棒球帽,跟他書生的麵容很不搭配。
  “怎麽突然帶帽子啊?”
  “嗯。”楊誌成簡短的回答了我。
  “他斑禿了。”羅惠小聲的嘀咕著。
  羅惠剛說完,楊誌成將帽子摘了下來,天啊,楊碩士原來濃密的頭發現在掉的一塊一塊的,好像一個個的麥田怪圈,再高超的理發師也剪不出這個發型來。我的臉僵住了,我再也沒興趣講述我的戀愛經曆了。原來高高壯壯,體體麵麵的一個人,怎麽在短短兩個月裏變的如此的憔悴不堪了,據說他那頭濃密的頭發是在一周之內就掉成了現在的樣子。

  (69)人生全都在超市!!
  “露露,我們能先走嗎?我們真是想去找個廟拜拜。”
  “嗯,走吧,快走吧。”我看著羅惠點著頭。
  楊誌成帶上帽子,拉著羅惠走了。我看著他們的背影心裏覺的特別難受,羅惠在追尋幸福的這條路上怎麽走的這麽艱辛啊,而且我現在對他們的事情真的是無能為力,我想不出任何辦法,能想到的也隻是他們所求的神仙神通廣大能夠顯靈幫幫他們,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喜歡逛超市,我喜歡在琳琅滿目的商品中找到自己最喜歡的那個,那一刻有種尋找幸福獲得幸福的感覺。你們肯定說這就是大媽行為,我就大媽了,怎麽地吧?反正咱現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什麽都不怕了。
  “Tom哥,你什麽時候去我們家一趟啊,我媽著急想見你呢。”
  劉崢對我這麽叫他總是顯得很開心,“好啊,我們把兩邊都安排安排,也讓我爸媽見見你。”
  “Tom哥,你手頭有沒有男人啊?條件跟你差不多的。”
  “你幹什麽。”劉崢瞪著眼睛看著我。
  “備用啊。”
  “嘿,你這臭丫頭,剛還說見父母呢,這麽會就找男人備用了?”劉崢帶著一臉怒容。
  我看著他的臉樂起來:“你看你那臉臭的,不是給我備用啊。給我一個好朋友備用。她的感情可能會出問題,我有點擔心她。”
  “什麽叫可能會出問題啊?分手了?”
  “沒有。”我搖了搖頭:“也許會分手,也許會結婚,一切都不知道。我怕如果真分手了她太難過,所以想找個人備用。”
  “你這個朋友的也太極端了吧,不結婚就分手啊?”
  “是啊,關鍵問題不是他們啊,是他們家裏。我這個好朋友她……她有過段短暫的婚姻。所以現在男方的家裏不同意。”
  劉崢被我的話說的一愣,他沉默了半分鍾:“你這樣好嗎?人家還在一起,你就惦記給人家找下家了。”
  “那我能做什麽?我覺的自己對她什麽都做不了,這是我能想到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他繼續猶豫著,“那我幫你留意吧。”
  我很開心的挎著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Tom哥,你真好。”
  “行了,就會耍嘴皮子。今天買什麽啊?”
  我抬頭想了想:“薯片吧。聽說好像出了種新口味。”
  “你說你挺大的人了,怎麽就喜歡這些小孩吃的東西啊。出新口味了還整天惦記著。一邊大吃薯片一邊嚷嚷減肥真是拿你們女人沒轍。”
  “你們女人?怎麽是個複數詞啊?那其他女人是誰啊?快點,老實交代。”我拿手戳著劉崢的腰:“就我那些女同事啊。”劉崢嗬嗬的笑著躲著我的手,我們邊走邊鬧的朝放薯片的貨物架走去。
  我們剛一拐過貨架,就聽見一個十分稚嫩而又洪亮的聲音大喊著:“爹地。”劉崢突然被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衝過來猛的保住了腿。我還在戳著劉崢的手瞬間卡在了半空中,此刻劉崢的臉立刻陷入到無比僵硬的狀態裏。
  爹地的意思是爸爸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心裏開始往出冒想法了。我低頭看著小男孩,小男孩長的可愛極了,剪了個西瓜太郎的頭發,頭發又順又亮,兩個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睫毛特別長,小臉蛋粉撲撲的滿嘴掛著的都是薯片的渣子,兩隻小手裏也抓滿了薯片,不過現在抓著薯片的手緊緊的抱著劉崢的腿,小男孩笑嘻嘻的抬眼看著劉崢,此刻的劉崢也十分錯愕的低頭看著小男孩。
  其實我很想告訴西瓜太郎,“小朋友你認錯人了。”但是我說不出來,小男孩長的跟劉崢特別象,簡直就是一個縮小版。
  我不知道各位讀書的朋友有沒有這種跟男朋友逛著逛著街,突然衝出個小孩抱著你男朋友腿叫爸爸的經曆。你們要是誰有這種經曆告訴告訴我,我現在應該怎麽辦?
  “爹地。”小男孩再次喊出聲來,然後開心的笑起來。
  劉崢蹲了下去,然後把小男孩抱了起來:“小寶,怎麽在這啊?小寶什麽時候從加州回來的啊?爹地怎麽不知道啊?”
  完了,他們父子相認了!認錯人的想法也隨之破滅了。
  “跟媽咪回來的。”說完小男孩朝旁邊指了指。
  在不遠處還站著個女人一直笑盈盈的看著我們,那女人推著個手扶車裏麵裝滿了各種食物。女人很漂亮也很有氣質,穿著十分的考究,臉上的笑容充滿了自信,隱約還感覺出她對我的一點傲慢。然後她說了長長的一串英文,大概意思是說:“他們昨天晚上到的,現在頭好暈還在倒時差,小寶要吃薯片,所以他們就來了,完了還抱怨了一句,說這的口味好少啊。”哼別以為老娘英語沒你說的的流利我就聽不懂,我懂,我都聽懂了!
  剛剛劉崢的臉上還帶著的滿臉父愛,在看到女人之後那種滿臉的柔情立刻消失不見了。他瞪著女人,輕吼到:“說中文。”
  “我住我原來的房子呢,不好意思啊,回來沒通知你。這位是?”女人改說了中文,微笑著看著我。
  靠,北京話說的比我還本土呢,裝什麽裝你!心裏的怒火無邊的燒了起來。
  “這是我女朋友,米露露。這……這是我前妻,尹彤。”劉崢為我們作著簡單的介紹。
  “HI,call,me,susan。”尹彤伸出了她的手。
  我輕輕的握了下,心想‘假洋鬼子’。我剛跟劉崢的前妻握完手,小寶忽然把他手裏攥著的薯片一下全都扔到了我的臉上,一個薯片渣還掉進了我眼睛裏,然後小寶在劉崢的懷裏咯咯的笑出聲來,還開心的踢蹬著他的腿。
  “小寶,沒禮貌!快跟阿姨道歉。”劉崢吼著他懷裏的西瓜太郎。
  “沒事,沒事。”我一邊揉著眼睛,一邊阻止著劉崢的吼叫,還好我平時不化妝,要不現在非給自己揉成熊貓不可。
  尹彤也嗬嗬的笑出聲來,走過來從劉崢懷裏接過了小寶:“兒子還那麽小,你吼他幹嗎?”她抱著小寶站在了劉崢的身邊,此刻放眼過去是多和睦又般配一家人啊。
  “爹地,晚上陪小寶吃飯,好久沒跟我吃飯了。”小寶又開始在尹彤的懷裏折騰上了。劉崢被小寶的要求弄的很尷尬,我看得出來他既想答應又怕忽視了我。
  “對啊,你上次來LA.看我們是半年前吧,真是好久沒一起吃飯了。晚上你就陪小寶吃飯嗎?米小姐也一起來吧。”
  “我?我就不去了,你們去吧。那個我還有事我先走了。”說完我就轉身離開了超市。
  “露露。”劉崢想要追我,可是西瓜太郎,象個小懶猴一樣,又摟著了劉崢的脖子死活不撒手。結果劉崢隻能在原地又抱過了他,等他回過神的時候,我已經匆匆的走掉了。

  (70)絕對不行?
  我沒哭,我是笑著離開的,我還是一路笑著回了家。這事情實在太離奇,即使是自己坐在家中,我還在懷疑這是不是電視台的整人節目,如果我這樣或者那樣了就會最後獎勵我一台大電視之類的。那我表現的對嗎?可是到哪去找那麽真實的臨時演員呢?
  我這麽掉頭走掉,你們肯定覺得我太沒風度或者一下子輸掉了氣場,但是我特別想知道我不走掉,我究竟是在爭什麽?因為整件事情對於我來說感覺就象是個騙局,他結過婚還有個快四歲的孩子,那他為什麽不告訴我!我開始生氣了,而且我越來越生氣。我開始想整個事情的經手人,我突然想到小月,她知道嗎?我曾衝動的想打電話罵她一頓,但是我想了下,我覺的她肯定不知道,如果她知道她不可能不告訴我,欺騙我對她有什麽好處?如果她知道劉崢結過婚還有個孩子,估計她都不會介紹給我。
  那我對他結過婚這件事介意嗎?想到這件事的時候我腦子裏閃過劉崢這個人的影子,和他這些天的點點滴滴的表現。接著我又想到了羅惠。如果隻是這件事情,好吧,我不介意。結過婚也一樣有追求幸福的權利,也一樣可以是個好男人或者好女人。那對於他有小孩這件事我介意嗎?這是腦子中閃出的第二個問題。我想了很久。如果說我不介意,那是假的!我介意,我連當親媽的想法還沒有呢,更別提給別的孩子當後媽了。而且那西瓜太郎一看就是個鬼靈精,我要當他後媽必然被他整啊。
  啊!!我大叫著撲到在床上。我該怎麽辦呢?一整天我都悶悶不樂的,飯量頓減了一半,我時不時的拿起手機看一眼,我希望他能打個電話或者發個短信來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可是我又很怕他打電話或者發短信。我討厭讓自己去處理這麽棘手的問題。
  老媽看出了我沉悶的表情和怪異的舉動。
  “你怎麽了?怎麽吃這麽少,又減肥呢?”
  “嗯。”
  “你什麽時候,帶那個劉崢回來讓老媽看看啊?”我抬起頭看了老媽一眼又低下頭去:“過一段吧,這段太忙了。”說完我就站起來回房間了。還沒十秒鍾老媽就急匆匆的追進房間來:“你跟他怎麽了?”老媽果然是親媽,自己閨女有點什麽不正常,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沒怎麽啊。”
  “少騙我,肯定怎麽了?”
  “哎呦,老媽你好煩啊,出去出去啊。”說完就拿枕頭把自己的頭蓋了起來。
  老媽走過來,一把把我枕頭扔了出去:“我生你這麽個孩子還好煩呢,我叫你出去過嗎?到底怎麽回事?”老媽一步不讓的架勢。
  我騰的坐起來看著她:“劉崢,他結過婚,還有個四歲的孩子,沒了就這麽點事。行了吧。”說完我又躺下拿起另一個枕頭把頭包了起來。
  老媽站在原地對我剛說的話,足足分析了有五分鍾。“你說真的呢?”想了五分鍾就問出這麽個問題來,我沒理她,根本不值得我回答。老媽又再次走上來把我包著腦袋的另一個枕頭也扔了出去。得,現在是一個枕頭都沒有了,我隻能盤腿坐在床上,看著老媽肯定的點點頭。
  “嘿,這算怎麽回事啊?不行,我得打電話問小月去。”說完老媽就朝客廳走去,我一個箭步飛身過去拉著了老媽:“你別問她,她不知道。”
  “她是介紹人,她能不知道啊?”
  “她肯定不知道,小月快拿我當神拜了,他哪會為個男人騙我啊?結過婚有孩子,她不可能介紹給我。你別去問她,你要問她,她肯定一生氣就去質問劉崢,那對她對劉崢都不好,他們單位會很快知道他隱瞞結婚有孩子的事情的。”
  “你替人想的到周到。你想那麽開,幹嗎自己不吃飯啊?我告訴你,不行不行啊。”老媽正說著話,忽然電話響了起來,我覺得可能會是劉崢,於是我抓起手機衝進洗手間裏,把門反鎖上。我靠在洗手間的窗口,低頭看著來電顯示,果然是他。老媽還在外麵敲著門:“跟他說,不行了,這事不行了,真不像話這麽大事騙人,這人靠的住嗎?丫頭你別犯傻啊,咱沒那本事給人當後媽。”然後老媽終於不在敲門,走開了。
  手機一直在響著,我猶豫了許久還是決定接起來,可是手機剛一接通,我們倆居然誰都沒說話,靜靜沉默著。
  “露露,對不起。我不該向你隱瞞這個事。”
  “你陪小寶吃完飯了?”
  “嗯,吃完了,我送他們回去了。”
  “你老婆挺漂亮的!”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換了一種朋友寒暄似的口氣。
  “她是我前妻!”
  “你兒子都四歲了?看著挺可愛的。”
  “嗯。”
  突然覺的兩個人的說話越來越生疏了。
  “很晚了,你早點休息吧。”我剛要準備掛電話。
  “露露,我知道這件事情我做的不對。其實我也不是來求你什麽,你有什麽決定都是你的自由,不過我還是想把事情說清楚,我們再約個時間見個麵吧。”
  依然是那個咖啡店,不過這次的氣氛完全變的不一樣了,這兩天我有些神經衰弱,因為隻要一睜眼就看見老媽站在我麵前不停的叨叨:“斷了,快點斷啊,趁著還沒投入太多,不要見麵不要接他電話了。咱還不至於非得找結過婚帶孩子的。”就連老爸知道這件事情之後,也皺著眉頭說:“不行!”果斷而幹淨利落的兩個字。想著父母的這些態度,我在見劉崢的時候真是一臉的愁容。
  “對不起,不管怎麽說我還是得先道歉。”
  “這都不重要了,你約我來不就是想告訴究竟是怎麽回事的嗎?”
  “其實我是半年前才算是正式把婚離徹底的。我在國內工作的前兩年半的時間裏一直在跟尹彤爭奪孩子的撫養權。”劉崢停頓了片刻,如同在搜索著他隱藏的記憶。“我們當初是一起去美國留學的,不在一個學校但是在一個州。畢業之後我們都找了不錯的工作,然後就立刻結婚了。那時候才23歲。早期的時候美國經濟還不錯,我們的生活開銷特別大,尹彤極愛奢華的生活,要開跑車住洋房。她的收入也很好,不過後來她懷孕了,有一年大概沒怎麽工作,後來她回到工作崗位上,別人對她也不像以前那麽重視。所以那一陣我們所有的開銷都在我一個人的身上,我接了無數的額外工作。經常要出差或者整日整夜的加班,直到有一天我回家發現她跟他的上司躺在我們臥室的床上。”說到這象是觸動了劉崢傷心事,他長舒了一口氣。
  “我那時候勸自己,都是我不好,忙著工作忽略了她,但是她不是這麽說的,她說是因為我太窩囊,如果我能掙更多的錢她就不用陪她的上司睡覺為了尋求更好的發展,她說她也想當全職太太,是因為我窩囊的原因才讓她必須這麽做,她也是為了讓全家過的更好。她的這個理由讓我一點自責都沒有了,她讓我覺的她根本就看不起我,完全不想在維持這個家了。我非常生氣,一氣之下就辭職回國了。我父母知道之後告訴我不要回去,就在中國工作挺好,但是他們命令我必須把小寶要回來,因為他是我們劉家的骨肉,所以我就開始了跟她漫長的爭奪孩子撫養權的官司。我在美國委托了律師,我差不多半年或者四個月要去一次看看官司的進展如何,我那時候剛到電視台工作,我不想讓人知道我身上還背著這麽麻煩的事情,而且老婆跟別人上床的事情也不是什麽光榮事情,所以大多數同事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別人問我的婚姻狀況的時候,我都是選擇笑笑的搪塞過去。可能隻有一兩個領導知道。所以你也不要責怪小月,她並不知道我結過婚。去年官司才有了結果,到頭來我還是輸了。因為小寶有自己的意識了,法官問他喜歡中國還是美國,他告訴法官美國。是啊,他根本都沒來過中國,他怎麽會說中國呢。我的父母挺傷心的,既然小寶要不回來了,他們就催促我快點結婚好能快點再生個孩子。”
  聽到這我才明白,原來他是為了傳宗接代才開始相親的啊。
  “你前妻她回來是?”我忍不住問了個問題。
  劉崢忽然自嘲的笑起來:“這才是最可笑的事情,打了兩年多官司,花了那麽多律師費,結果她說她要回國發展了。小寶喜歡美國,結果還是回中國了。”
  “啊?為什麽?”
  “因為她失業了,她說了小寶不能上那種可憐的,貧窮的公立學校,如果那樣還不如回中國上學。”
  劉崢的故事說完了,我的表情也稍微緩和了一些。
  “這就是我的事情,至於我為什麽不告訴你。我從一開始就想告訴你,可是我們第一次見麵聊的很開心,如果那麽開心我突然加入這麽個故事會把整個氣氛破壞的,而且我對你感覺也挺好的,我不想因為我說了這件事情就失去第二次見麵的機會。後來我一直想說可是我跟你接觸時間越長就越說不出來,你行事那麽的保守!”
  保守?我保守嗎?自己對他的評價感覺很納悶。
  “我們幾乎在一起兩個月,才讓我敢拉你手,還是因為怕地鐵擠丟了。你這樣讓我很害怕,我總感覺一說出來,我們就完蛋了。所以我想等我們感情特別深厚的時候,我再告訴你。結果沒想到……就是現在這樣了。”
  我抬眼看著他,我在猶豫:“如果他說的話是真的,那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他又加分了,但是對於我來說事情好像更複雜了,因為他的老婆和孩子將要和我們生活在一個城市。”
  “我說的是實話,你不原諒我,我也沒辦法。但是把事情說清楚了,我心裏也算坦然了。”
  “你……讓我考慮考慮吧。”然後我緩緩的站起來:“我先回家了。”
  “我送你!”劉崢也站了起來。
  “不用!不用!”說完我疾步走出了咖啡店,把劉崢留在了原地。

  (71)終於做了決定!
  “不行!”小月大叫著站了起來,“我去找他去。”於是她露胳膊挽袖子的一副要找人打架的陣勢。
  我一把把她拽了回來:“別折騰了,我告訴你不是讓你為我打架。你千萬不要去你的單位胡說,你聽見沒有。”我帶著威脅的口吻看著小月。
  “姐,他是個大騙子,你怎麽現在還向著他啊。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平時看著又和善又誠懇的人,怎麽還懷揣著個驚天大陰謀啊?”
  “什麽驚天的陰謀啊?他沒陰謀,他隻是不想讓人議論他失敗的婚姻。”小月對我解釋根本就沒聽進去。她很難過的抱著我說:“姐,是我不好,我沒事先調查清楚就給你亂介紹,你罵我吧。不過姐你這親也沒白相,你用鮮活而生動的事實教育了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你這是幹嗎啊,不必這麽憤世嫉俗吧?你才認識幾個男的啊。”
  “我這是替你罵的,你這剛失戀我這麽罵覺不覺的我在替你出氣?是不是覺得心裏舒坦多了?姐,你不用撐著,想哭就哭我不會笑話你的。”
  “誰說我失戀了?我還在考慮呢。”
  “你不打算失戀啊?!!”小月顯的有些激動。“難道你還想跟他好不成?那可不行啊,我不同意。”
  “什麽時候輪到你說不同意了?”小月的這個態度讓我很好奇,原來哭著喊著不允許劉崢落入別人手裏,非讓我拚了這命也要把這男的給他弄來,如今算是給她弄來了吧,她這又跳著腳的不同意了。
  “騙人的男人不能相信,而且……而且你不能找結過婚的。”
  “你這又是什麽觀點啊?劉崢他除了結過婚有小孩之外其他的方麵我看跟我還挺合適的。”
  “姐,你還年輕著呢,你幹嗎這麽著急啊,你肯定能找到比我們組長更好的,你放心我幫你留意著呢,一有了合適的我第一個通知你。而且我發誓陪著你。”
  “你給我住嘴!不許給我提那個養老送終啊。”
  估計小月正要說送終的事呢,還好被我及時喝止了。
  “那我發誓,隻要你不嫁出去,我絕不找男朋友這總行吧?”
  “那我要是決定繼續跟他交往呢?”
  “不行!”小月像彈簧一樣從椅子上彈起來:“你不能找這種心裏有太多牽掛的男人,你得找那種看見你心裏隻有你,隻想娶你的那種。”
  “你這是最近又看哪部言情小說呢?非套我身上用?這一個人心裏想裝多少人你說了算啊?哎,你一說這話我就覺的我又老了。也許我五年前也像你這麽想過吧,不過我都不記得了。現今這個社會,如今我這個年紀到哪去找那種我隻想娶你的男人啊?”我歎著氣跟小月抱怨著。
  “丫頭我覺得你這態度不對啊,你別看小月年輕,我看她比你想的都清楚。”那位一直站在門口把著門縫偷聽了許久的米家媳婦王雪琴女士聽到我消極的態度終於忍不住衝了進來。
  “如今他那老婆和他兒子都回來了,這事可就不一樣了。”老媽顯的很緊張。
  “你也見過他老婆,怎麽樣那人看著厚道嗎?是不是那種母儀天下的感覺?”
  噗,我忍不住笑出來:“老媽你這說什麽呢,你是我親媽,你都沒母儀天下呢,她母的了嗎?”
  “我這沒跟你開玩笑,就是有一種女人,一看就特別大氣離了婚了對所有事情都特坦然的平常麵對的那種。”
  我抬眼想了想那天見到的尹彤搖了搖頭:“沒有,我覺的她看我的眼神好像特看不起我似的,就像……就像我在破壞她的家庭。鄙視中又帶著點傲慢吧,但是我想過了可能是我心理作用。”
  “這女人現在有別的男人了嗎?”
  “這我哪知道啊?應該沒有吧,要是有我想劉崢會跟我說的,他隻說她在美國失業了。”
  “這事就更麻煩了,沒依沒靠的又來找前任老公來了唄。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你就別在這犯傻了,還在這猶豫個屁啊!”
  “可是她背叛過劉崢!”
  “那又怎麽樣?人家孩子都四歲了,再說了你知道的都是劉崢告訴你的,事實究竟是怎麽樣誰知道?”
  “那要是劉崢不想跟她在一起呢?”
  “那你也不許跟他好!”老媽的聲音提高了180度。
  “就算他不要那個女人了,那還有個孩子呢,他鬧了那麽久的離婚不就是為了要那個孩子嗎?他也說了他父母命令他必須把孩子要回來,他連相親再婚都是為了能快點再要個孩子,你覺的他會為了你不認他兒子嗎?”
  老媽的吼叫讓我沒了底氣,想著小寶的臉,覺的實在太可愛了我都恨不得放家裏一個整天玩玩。誰舍得不要那麽可愛的孩子啊。
  “我又沒說不讓他認孩子,那小孩挺可愛的,您要見到了您也喜歡。”我用極小的聲音嘀咕著。
  “哎呦,一腦袋漿糊,一腦袋漿糊。”看來老媽是真急了,她一直生氣的拿手戳著我的頭。
  “那孩子是判給他老婆的,那是她老婆最後的王牌了。他老婆要是整天打著孩子的名義要見他,他能不管那孩子說不去嗎?他要真去了,你痛快的了嗎?去個一次兩次行,這現在都在北京了,這不是說見就能見了嗎?你跟他才好了多久啊?從你上次跟我說你們算是確認關係了,到現在也就一個月,認識一共加起來也就三個月,你幹嗎非選這條路走啊。老媽都這把歲數了,你就幹點讓我省心的事吧,哎,煩死我了。”說完老媽氣哼哼的摔門出去了。
  留下小月一直盯著我不停的在那點頭,嘴裏還一直叨叨著:“說的真好,看的真透徹,薑還是老的辣。”
  氣的我拿手戳著小月的頭:“一腦袋漿糊,一腦袋漿糊。”
  我沒有立場去爭什麽,因為我的內心深處覺的老媽說的有道理,我隻是有點不甘心好容易碰到個正常的相親對象而且還互相看對了眼,正準備全身心的戀愛的時候,居然發生這種事情。這事我覺的甚至都已經打擊到了我的自信心,是不是因為劉崢結過婚他才會看上我的啊?
  從劉崢跟我解釋事情原因之後,我們不再打電話了,可能彼此很怕聽到彼此的聲音,我們選擇偶爾發簡短的短信。
  “你怎麽樣?這兩天還好嗎?”我低頭看著劉崢發來的短信。
  “挺好,上班吃飯睡覺。”我簡短的回了他。
  “你……你考慮的怎麽樣了?”棘手的問題來了,讓我無法回答。
  “小寶怎麽樣?”我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因為我還沒考慮好,隻能選擇岔開話題。
  “小寶挺好的,大了懂事了,我今天帶他去找了新的幼兒園。今天是園長麵試,老師們都挺喜歡他的。”劉崢一說起他兒子似乎發過來的信息字數就變的越來越多。
  “你跟你前妻一起去的?”這條短信一發出去我就後悔了,怎麽會問這麽沒營養的問題啊?我捶著頭,心裏暗罵著自己:一腦袋漿糊,一腦袋漿糊。
  這條短信他隔了許久才回我:“是。”
  好難過,這就是我心裏的第一感覺。這種難過隻能自己默默的吞下,你不可能為此事抱怨,或者責怪別人的不是。因為他沒有什麽不是,你要是抱怨了隻能顯得你心胸狹窄了。老媽的話又再次流入我的腦中,我也越來越覺的‘德高望重’的她老人家說的有理。
  又隔了幾天,劉崢再次發來了短信:“這幾天一直沒你的消息,不知道你怎麽樣。”
  “如往常一樣。你怎麽樣?”再次簡短的回答。
  “小寶病了,這些天我特別著急,全家都在照顧他,我也一直沒怎麽休息所以沒聯係你。”
  天啊!他不聯係我的原因是這麽的偉大,我還能說什麽?
  “你不用想著咱們的事情了,你專心照顧小寶吧。”
  這樣的回答可能是我心裏做了某種決定,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感受出來,但是從這條短信之後,我決定不再回他任何短信了,也許可能還需要來個見麵了結,但是我希望我的沉默能讓他知道我的決定。

  (72)難得的機會
  我失戀了!我是這麽認為的,雖然我還沒跟劉崢去麵對麵的做個了結,但是我們漸漸的不再有任何聯係。說自己無所謂大不了從新再來過唄,這都是最虛偽的騙人的話,這些話隻能安慰別人,但是安慰不了我自己。雖然隻是短暫的三個月的相處,但是我還是把我這塵封許久的感情拿出來投了進去。結果卻再次屈服於‘造化弄人’這四個字麵前。
  造化啊!你別弄我了!你去弄弄別人吧!
  此時我的飯量已經恢複了,不僅恢複還大增,可是情緒並沒有因為飯量的增加而變的好轉起來。這事太可怕了!
  而且我開始懼怕去超市,我總是覺的那個地方是不是被下了某種詛咒,總是讓我能遇到各種奇怪的人,碰到各種隱藏的事件。
  就這麽恍恍惚惚的過了半個月,心裏的這塊石頭總是讓我覺的出不上氣,我很想找人去訴說,想了半天覺的這個人隻能是羅惠。雖然我知道她現在被她自己的事情弄的已經焦頭爛額了,而且我也知道她的事情依然毫無進展,隻從楊碩士的頭發我就能判斷出來,因為我在醫院看見楊碩士的時候,他的斑禿好像更厲害了,最近一次見到他是前天,他幹脆給自己剃了個光頭。剃了個光頭的楊碩士再也無法讓我跟一個讀書人的形象聯係在一起。
  可是我還是想跟她說,我想沒準我跟羅惠說說,讓她知道了我的悲慘經曆之後也許會讓她心情能好過點呢?同病相憐嗎。
  我給羅惠打了電話,她的聲音依然低沉,我們倆算是低沉到一起了,我聽的出她的情緒很不好,不過她還是答應我見麵,估計她也能出了我的情緒欠佳。
  下了班,我早早的去我們常去聊天的那間咖啡店裏等著她,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看了眼手表已經快六點了。平時我們是五點下班,這都過一個小時了,她怎麽還不來啊?有急診?我拿出手機撥打了她的電話,響了許久她沒有接。我又等了半個小時,可是還不見羅惠的蹤影。在手表指針快接近七點鍾的時候,我真的著急了,我起身回到了醫院,我想去看看羅惠到底在幹嗎?
  醫院有個小側門,平時都是醫院的員工走這裏上下班很方麵一出來就是地鐵汽車站,快七點該上夜班的和該下班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這條小路很安靜。我低著頭快步往回走,猛的和對麵來的人撞了正著。我抬頭一看羅惠正滿臉愁容的向門外走。天已經全黑,我看不見她的表情我隻能看見她皺著眉頭。
  “你怎麽才出來啊?這都快七點了。”
  “對不起啊,露露,我現在心情很不好。要不我們明天再聊吧?”羅惠的聲音異常的顫抖,顫抖到讓你覺的她隨時會決堤大哭出來。
  “你怎麽了?”我被她的這種聲音弄的很慌張。
  “我……我跟楊誌成分手了!”這句話說完,我隱約看見了羅惠的眼角流下了眼淚。
  “什麽時候的事情?”
  “剛才。”羅惠的眼淚不停的往下流,我能感覺到她剛剛也一直在哭。
  “為什麽?”
  “他快下班的時候還在上一個導管手術,他說讓我等他,說有話跟我說。結果他要跟我說的話就是分手,我們剛剛在十樓的露台說的。”說到這羅惠抽搐了一下。“露露,我現在都不想活了,我覺得自己怎麽也看不到希望,剛才我恨不得從十樓就這麽跳下去算了。”
  “到底是為什麽啊?就因為結不了婚?”
  羅惠哭著點著頭:“他說他身心俱疲,每天看著我都異常的痛苦,整晚睡不著覺,總覺的這種戀愛到頭來還是沒結果可是自己快被折磨成神經病了。他說甚至有時候工作的時候還在想這個事情。而且現在他家裏知道有我這麽個人存在,所以無論他怎麽努力,他家裏就是不同意,他爸的高血壓也犯了住院了,他媽哭著讓他跟我分手,他說他覺的自己累的都快站不起來了。剛剛他跟我說,咱們算了吧,別掙紮了。”
  我無語,我隻能選擇無語,難道我要去罵楊誌成嗎?我猜測他現在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羅惠說完了轉身又向醫院走去,我沒說話,在她屁股後麵默默的跟著。
  她忽然轉頭跟我說:“你別跟著我了,我想自己靜靜,我現在這樣也回不了家,讓我媽看見更傷心。我不想說話了,露露你回家吧,讓我自己待會好嗎?”
  我朝她猛點著頭,然後站在了原地。羅惠急匆匆的向住院樓的角落走去。不過我沒有回家,我依然選擇跟著羅惠,因為我腦子飄過她說想從十樓跳下去的那句話,所以我最遠距離的跟著她,不被她發現。我不想讓她在情緒激動的時候做出什麽傻事來。
  羅惠像是在盲目的尋找,需找一個不被人發現的角落,最後她選擇靠在天井附近的一個大垃圾桶的後麵當她的藏身之處。那垃圾桶是個碩大的長方形金屬垃圾桶,擺放的跟牆有一條小縫隙,她努力的擠到縫隙裏靠著牆角坐了下來。我則躲在拐角處一直盯著她,靠著那個牆角給自己做掩護。
  羅惠沉默了半分鍾,突然撕心裂肺的哭聲劃破了夜空,羅惠終於毫無顧忌的大哭出來。我知道她想把心中的悶氣全都哭走,哭到後來你能聽到她嗓子都有點嘶啞了。我貼著牆角看著她,自己的眼淚也控製不住掉出來。
  羅惠的聲音順著天井環繞著,感覺能傳遍整個病房樓的空間,偶爾能看到有幾個窗戶探出頭來在尋找這聲音的來源,但是我想誰都不會發現這聲音是來自那個垃圾桶後麵的縫隙裏。於是那些探出頭的窗戶隻好選擇把窗戶上。
  羅惠的哭聲漸漸的弱了下來,她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我在想我是不是該出去安慰她一下,我看著她猶豫著。忽然看著遠處匆匆的走過一個人影,看著高挑的身型和光亮的頭頂我知道那是楊誌成。於是我又把自己藏的更好了。
  楊誌成到處尋找著,最後終於讓他發現了躲在垃圾桶後麵的羅惠。羅惠已經哭累了,她把頭埋在膝蓋裏喘著氣。
  “你怎麽坐在這啊?快起來。”說完楊誌成伸手去拉羅惠。
  “你別碰我,別碰我。”羅惠拍打著楊碩士拉她的手。
  “你起來吧,有什麽話我們起來說。”說完楊誌成猛的把羅惠拉了起來。
  “我不想分手!我不想分手!我不想分手!”羅惠依然拍打著楊誌成拉她的手。“我知道我離過婚,是我不好,是我的不對那我也不想分手。你跟你爸說我會對你好的,我也會對你爸你媽好的,我會對他們特別特別好,能不能不讓我們分手啊?就算……就算結不了婚我也不想分手!”
  楊誌成看著羅惠滿臉淚痕的樣子突然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裏,他的聲音也變的異常顫抖:“嗯,我們不分手,剛才是我衝動了,就算結不了婚我們也這麽一直戀愛下去,不分手。”
  此刻的情景讓我覺得可以離開這個牆角了,我知道羅惠不會從十樓跳下去了。看著緊緊相擁的那兩個人,我不知道是喜悅還是擔心,自己也隻能做個默默的看客感動中帶著無奈的離開!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著羅惠的話,“我離過婚,是我不好。”離婚是她的錯嗎?怎麽就不能再給她一次得到幸福的機會呢?非要這麽折磨他們。然後我就不自覺的想到了劉崢,離婚是他的錯嗎?那我為什麽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呢?我的內心又開始猶豫了。
  到家的時候已經九點鍾了,我一聲不響的走進了房間,我拿著手機看著那個號碼思考著,我到底要不要撥打這個電話。腦子裏閃現出羅惠和楊誌成擁抱的感人畫麵,所以我鼓起了勇氣,撥打了劉崢的手機。
  電話響了許久:“喂。”劉崢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露露,怎麽給我打電話了?”
  我沉默著,我不知道該說什麽,我費了半天勁終於開口了:“周末有空嗎?一起去看電影啊?”
  緊接著電話裏傳來了一個女人遙遠而又清晰的聲音:“Darling,誰的電話?你快看你兒子去,洗澡又不老實了,弄了一屋子的水。”然後這聲音就被劉崢用手按住了。很快他換了個安靜的空間。
  “露露。”一陣沉默,我長歎了口氣。心想著,真不是老娘不努力啊!造化啊,你就弄我吧!
  “嗯,我在聽。”
  “我……我跟尹彤準備複合了。”沉默……
  “嗯。”除了這個字還能說什麽?
  “前些天她喝醉了跑到我家來,跪在地上求我原諒她,她說都是她的錯,她還拿了醫生的診斷證明書,說她那陣得了抑鬱症,所以才會幹出那麽不堪的事還理直氣壯的把責任都推到別人身上。她說看在小寶的麵上想跟我重新開始讓我再給她一次機會。當時我的父母也在家裏,他們看著尹彤難過的樣子都勸我算了,畢竟她是小寶的親生媽。”劉崢停頓了幾秒鍾,“露露……我……對不起你!”
  “這有什麽可對不起的?挺好的,那你們好好過吧,別再接一堆活累自己了。就這樣吧,那我掛了。”說完我將電話掛了。
  機會隻有一次,錯過了將不再來,在我選擇給這個男人機會的時候,他選擇了給另一個女人一次機會。行吧,不要拉倒,我還不稀罕你呢!心裏想著這句話,可是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了,不知道是為羅惠還是為自己。

  (73)意外!
  這回我是真真的失戀了,我很確信這件事情,因為我一努力把劉崢的電話都給刪了。你們又該說了,沒必要!我就刪,管我呢!不過羅惠最近的心情變的好了許多,可能是心裏麵不那麽苛求某件事情,活的就坦然了吧。我很欣喜的發現楊碩士的頭皮上也長了一層青色的小絨毛,嗯看來這頭發長回來有戲啊!我拭目以待!
  羅惠心情好了居然讓她回憶起我曾愁眉苦臉的找她訴說衷腸的事情,然後開始追問起我的戀愛情況。嘿,你好點了就開始往我傷口上撒鹽是吧?我懶的去跟她講述我的思想是怎麽變化的,那過程太複雜而且中間還有她的戲,我也不想告訴她我曾躲在角落裏看她坐在垃圾桶的邊上大哭。所以我將整件事情概括為:跟他性格不合,導致的雙方感覺不太合適。
  羅惠關切的問我:“怎麽不合?”
  “就那麽不合唄。”我用這六個字做了結案陳詞。
  接著就是羅惠對我的一大通教育,說我好高騖遠,不切實際,自我感覺良好等等等吧,嗬,我就散夥了個男人她這是把對我多年的積怨都發泄了是怎麽著啊?
  其實我不想告訴她,我這段戀愛矛盾的真正起因是因為劉崢結過婚,因為這似乎是羅惠的一塊心病,我怕說出來會讓她再次難過自卑。既然起因不提那後來的發展也自然不用提了。
  一段舊的戀情過去了,想讓我沒心沒肺似的跟二傻子一樣的樂,難度很大!我是做不到,誰能做到誰做去,我不攔你們。
  女人要恢複心情其實還有一個很好的辦法,那就是買東西!!我大多數的時候心情都很好,能讓我心情變壞的事情數的出的那麽幾件。既然沒人可以分享我分手的原因,所以我也隻好采取了那個屢試不爽,經久不衰的方法,花錢!!誰怕誰啊。
  我一激動拿著我這些年攢下的錢,衝到了汽車交易市場買了輛車。怎麽樣?咱手筆大吧!我挺喜歡我這輛車的,翠綠的外觀大大眼睛,長的十分可愛樣子也很Q,它不僅樣子Q,它連名字都叫QQ。我拿著銀行卡衝到了汽車交易中心的櫃台處,往桌子上一拍,“老板,給我來輛0.8排量的。”
  老板十分驚慌的看著我說:“沒有!沒貨!就1.1的,要就拿走。”
  “那0.8的不還便宜呢嗎?那沒貨是你們的事,那你給我這1.1的便宜點吧?”
  “便宜不了,全國統一價,你要不去別的地方轉轉。”
  你說說這老板杠頭一個!真不會做生意,你要給我便宜點,我還能給你宣傳宣傳呢,怎麽一點也不考慮回頭客啊。
  “算了,算了就它吧。”
  老板在拿著我的儲蓄卡刷走了我的錢,把車鑰匙交到我手裏的那一刻,我是真的爽啊!覺的這些天那塊堵在胸口的大石頭終於落了下去。不過等我到提款機去看我那張小卡上的數字的時候,我怎麽覺的我那塊大石頭又忽忽悠悠的升起來了。算了不買都買了,國貨當自強嗎!就當我支持民族工業了。我不僅支持了民族工業,我還支持了北京的擁堵,我很榮幸的加入到了需要治理的範圍內,重在參與!重在參與!
  擁有自己的一輛車,一直以來算是我的一個小小夢想,除了有夢之外,還因為地鐵站離我們小區還是有一段距離,大概每天要步行十五分鍾,而且這條路是一條拐進小區的小路,路兩邊種著高大的樹木,隻有幾個小小的路燈,還時常壞掉。最近我們科室在搞評審活動,所以我又再次受到主任欽點去整理科室的各種材料,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可是我發現無論我多晚回家,老媽始終站在大路的路口等著我。哎,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老媽,你不用等我,我認識家,我沒事的!”
  “這黑燈瞎火的,我不放心。萬一碰到個壞人呢,你一個大姑娘家,太讓人擔心了。”
  “老媽,那壞人他也有眼睛的啊,您看您這姑娘的長相老安全了!你真的不用這麽擔心。”
  “這天這麽黑,他看的見什麽啊?能判斷出是個女的就不安全。不行,我可不放心!”
  老媽這話聽著怎麽這麽別扭呢!
  所以基於以上原因,這也是我決定買這輛車的初衷,這下老媽您總該放心了吧?結果老媽說,自從我買了車之後都快讓她神經衰弱了,她依然每天到那個大路口等著我,看著有車開過來,但凡開的稍微不是直線她都覺的那個車是我開的。
  “你看看你買這車,我更擔心了,你問問老板能退嗎?”
  說實話買這車之後,我也覺的我心裏上增加了許多負擔,我的行程幾乎可以概括為披星戴月了,早上基本六點就出門。晚上不過八點半不敢往回走,這工時自我延長了四個多啊。主任!我這樣覺悟的哪找去啊?
  基本上我開車行進的速度保持在40邁,多了我就緊張,而且我喜歡死守一條車道不放。晚上回家的時候,我想我經常引起各位司機大大的眾怒,因為他們總是拿大燈晃我,他越晃我開的越慢,最後隻能靠路邊停下來讓他們先過去。所以有一天你們要在北京城裏看到個時速40的綠色QQ在道路上行進,那就是我肯定沒錯!你們千萬別晃我,我怕!
  這天整理資料的工作似乎比平時完的早,我站在窗口看著路上的車,糾結著到底要不要回家,指針指向了七點半了,要不我試試,早走一小時?!我心裏努力的做著自我鼓勵,行,實驗一把也不能永遠這樣啊,這開車不都是練出來的嗎?
  我下定了決心,今天我要早回家了!可是我剛一把車開出來我就後悔了,這車啊真不是一般的多啊。我緊握著方向盤手心都出汗了,路上的司機大大們,可是誰都不含糊,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他們依然拿著大燈晃著我,晃的我眼睛又花了。我開始徐徐漸進的向路邊靠去。我正向路邊靠進,突然從路邊橫向衝個自行車來,把我嚇得猛的往反方向打把,可是車頭前又剛好有個中年婦女模樣的阿姨正在過馬路,說時遲那是快,我緊急刹車,刹車片那惱人的叫聲劃破了整個街道。可是那個阿姨還是在我車頭前麵倒了下去。
  看著她倒下去,我覺的我也快要倒下去了,我開始哆嗦,手不停的抖著,路邊的行人開始紛紛停下忙碌的腳步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我哆嗦的把車門打開,走了下去。一個看著五十多歲的女士坐在我的車頭前,她的一隻胳膊被路蹭破了皮,往出滲著血,她想站起來似乎努了努力沒站起來。
  “阿姨!你……你……你沒事吧?”
  “你怎麽開車的?我能沒事嗎?”
  我趕忙過去想要攙扶她起來,可是我剛一扶她,她就喊起來:“我的腿,我的腿。”我低頭看了看我的車頭的確是碰到了她的腿。
  “阿姨,我……我……我送您去醫院吧,這離我們醫院就十分鍾。”說完我叫了個路人幫了我把這位女士扶上了車。
  阿姨的臉上掛滿了汗水,估計她的腿很疼,我的臉上也掛滿了汗水,我全身上下都疼。我坐在車裏開始忍不住不停的叨叨:“阿姨,我是新手,對不起啊!我真不該買這車,回頭我把它賣了去,要不我送您如果您要不嫌棄的話。我真不是故意的,他們老拿大燈晃我。剛才有個自行車您看見了嗎?其實這事怪他。”
  坐在旁邊的女士終於忍不住了:“你別叨叨了,好好開你的車吧,我怎麽看你這車開的這麽懸呢。”我掃視著阿姨此刻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滿臉的汗水因為她的疼痛,還是因為我正在駕駛的這輛車,總之是比我撞她的時候還痛苦了!

  (74)這是我親媽!
  恐懼也是一種動力,我現在很有切身的感受,因為我在帶著受傷的阿姨回醫院的路上車駕駛的如行雲流水一般,我期間共變了八次線,人生中時速第一次上了六十,此刻就以我的駕駛技巧而論F1也不過如此了吧。
  “阿姨,你別擔心,其實我發揮好了我誰都撞不著,我會救您的,我是一個負責人的人。”
  “你撞的我,你再不管我,那我肯定能找個人管你!”阿姨的話裏明顯還帶著怒氣。她生氣是應該的,一個人在斑馬線上走的好好的,衝出我這麽個愣頭青就把她給撞了,這放誰那都說不過去。此刻我的心裏也坦然了,既然都已經撞了人,那我就應該把這些後續責任都擔負起來,這樣才對得起我這顆一直自責的心。
  風風火火將車停在急診的門口,我跟阿姨打了聲招呼,讓她在車裏稍等,我就如飛一樣的衝進了急診,借了輛輪椅順道還看了眼急診外科是誰值班,哈,是大胡!天助我也!(助個屁,助我能撞人嗎?)
  我把輪椅推到車邊,扶著阿姨努力的坐到輪椅上,推著她又再次風風火火的跑進急診,大胡正在為一個病人處理著傷口,我則站在門口朝他擠眉弄眼。他看見了我怪異的表情,放下了手裏的鑷子走了出來。
  “你這幹嗎呢?弄這怪表情。”
  “快,快,快幫我看看,幫我看看。”說完我朝輪椅上指了指,“看看腿還有胳膊上的擦傷。”我剛說完話,在裏頭等待大胡處理傷口的病人抱怨了:“大夫,我先來的,怎麽弄一半不弄了啊?”
  “你等一會,一分鍾,這邊是內傷說撅過去就撅過去了。”
  “啊?不會吧?”輪椅上的阿姨緊張的抬著頭看著大胡。
  “沒有,沒有,沒有。他這是安撫政策,安撫政策。”我趕忙低頭安慰著她。
  大胡皺著眉頭滿臉煩躁的情緒,估計嫌我在他手頭正忙的時候又來騷擾他,這我都理解而且我也確實不好意思,我這厚著臉皮加塞走後門的,確實有可能給他惹來麻煩,要是碰到好說話的患者還行,真碰到脾氣不好的隨時都可能被投訴。
  “這是我媽!”我趕忙加了這句話,我這句話一出口輪椅上的阿姨驚奇的抬眼看著我,估計在分析我說的這個媽是不是指的她。“不小心被車撞了,你幫我看看我覺腿可能有骨折。”
  這科室間的一幫一也是有技巧的,你要是告訴他帶來的是個不相幹的人,對方一準對你不上心,因為幫助這種不相幹的人你肯定也買不了他多少好,不會對他的幫助印象深刻的。而且我更不想讓他知道我帶輪椅上的人看病的真正的原因,我可不想讓人知道我開車出門把人給撞殘了跑回醫院看病來了。這估計人家就更不愛搭理我了,憑什麽擔著責任來幫我彌補錯誤啊!
  不過我一亮出此阿姨是我‘親媽’的身份,倒是讓大胡的表情緩和許多:“哦,原來是阿姨啊。”說完他撩起了阿姨的褲管看了一眼,輪椅上阿姨的小腿腫的很高,他拿手按了一下,阿姨立刻疼的叫了出來。
  “嗯,像是骨折。去拍個CT吧。”
  “放射科誰值班啊?”我趕緊詢問。
  “今天好像是老張,你認識嗎?”
  “見過,沒說過話。”
  “那我給你開個申請單吧,你去試試能蹭就蹭,不能蹭就交費去。行嗎?”
  “行,就這樣吧。我媽那右胳膊上有挺大一塊擦傷。”
  “嗯,我看了,那個不礙事,你先去拍片子,我這手頭還有個需要處理的,估計得縫兩針,你拍完了我這也差不多了,我再幫阿姨處理胳膊好吧?”
  “行,那麻煩你啦,大胡。”
  “哎,你看你,咱們誰跟誰啊,你媽不就是我媽嗎。”說完大胡朝屋子喊了護士:“小郭,出來幫米大夫開個檢查單子。”然後大胡就繼續去處理他的病人去了。
  阿姨突然抬頭看著我:“你是這的醫生啊?”
  “是啊。”我朝她笑了笑。
  “哦,我還以為你帶我找你男朋友或者愛人來了呢。”
  “他是我大學同學,同係不同班,關係不錯。”
  小郭笑盈盈的走出來,“呀,米大夫真是好久不見,自從你去了門診好久沒見你來聊天了。不用上夜班舒服吧?”
  “還行,還行。”我客套的寒暄著。
  “阿姨這是讓車撞了?真夠倒黴的啊。姓名?”前麵還是開場白後麵怎麽丟出這麽個棘手問題啊,我這‘親媽’她叫什麽啊?這可壞了菜了。
  我猶豫著半天說不出來,忽然拿手捅了坐在輪椅上的阿姨一下,阿姨像是個機器人猛的被我按開了按鈕:“祝雪梅。”
  不錯啊,機靈啊!心中暗自竊喜。
  “年齡?”
  “60。”這次很好都不用我去按按鈕了,省心。
  “呀,阿姨,您都60了?看著不像啊,保養的真好,看著就跟50似的。”小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才仔細觀察起眼前的祝阿姨來。
  祝阿姨的確保養的很好,體態勻稱,皮膚也很白皙,雖然有些淺淺的皺紋,但是一點都擋不住她的風度,頭發也大多是黑發,不知道染成黑色還是自然生成,隻是可惜由於車禍事件被梳理的很好的頭發淩亂的散落了。阿姨年輕的時候肯定是個大美人!現在看其實也是個大美人,隻不過是上了年紀的大美人。
  此刻祝阿姨的情緒穩定,也許是因為我當機立斷的認了‘媽’,話語間感覺她對我信任多了,也不像剛才像是有滿腔的怒火要朝我發泄一樣。而且她對身體的疼痛像是進入了耐受狀態,居然開始關心起我的閑雜事宜了。
  “姑娘,你姓什麽啊?”
  “米,阿姨,剛才小郭不叫我米大夫嗎?”
  “哦,你是哪科的大夫啊?”
  “婦科。”
  “哦,我看你人緣還挺好的,跟人都挺熟的。”
  “嗨,瞎混唄,主要是臉皮厚。”我說完這句話,祝阿姨居然笑了出來。“小米,你這姑娘還真挺有意思的。”
  “阿姨,小米不好聽,黃橙橙的一大鍋。我叫米露露,您可以叫我露露。”
  噗,祝阿姨又忍不住樂了:“唉,這姑娘說話真逗,什麽一大鍋,自己瞎聯想。”
  笑點真低,我說什麽了我?
  我推著祝雪梅來到了放射科,我一推門,看見老張正聚精會神的看著電腦。哼,別裝了,外麵都沒病人看什麽電腦,肯定看電影呢。啊哈哈哈,同行們,不好意思啊,又暴露了一個你們的秘密。罪過,罪過。
  “張大夫。”我輕聲的呼喚著。他像是正看到了關鍵情節,臉上掛著笑,眼睛依然留戀在屏幕上,過了20秒才開心的抬起頭來,笑笑的看著我。有戲啊,看來這CT能蹭上,他心情不錯。
  “米大夫,稀客稀客啊。有事嗎?”
  “那個,我媽被車撞了腿,想求您給拍個片子行嗎?”
  “行啊,來吧。”嘿,看咱趕這時候,他肯定看的是喜劇片,要不這麽痛快呢。
  我把祝阿姨推了進來,張大夫一看見我這‘親媽’就跟她嘮上了。
  “呀,阿姨,怎麽讓車撞了呢?這是誰責任啊?”
  祝雪梅抬頭看了我一眼:“還不知道呢,反正我是綠燈過馬路還走在斑馬線上呢。”
  “啊,您走斑馬線上他都敢撞你啊?人呢?抓著了嗎?肯定是跑了吧?要不怎麽你閨女陪你來呢?”
  祝雪梅又看了我一眼:“嗯,抓著了,沒跑。”
  “嗯,抓著了就行,你可得跟他多要點錢,您這是無責任啊,少說也得來個三萬五萬的。”
  “嗯嗯,是是,您說的有理。”
  天老爺,我知錯了!我不該貪小便宜蹭檢查來,您看我現在交費去還來得及嗎?我有單子,撐死兩百,我跑這轉一圈套個近乎,他一動嘴,我三五萬沒了!
  我拿著祝雪梅的片子看了又看,哎,她的腓骨骨裂,說白了還是骨折了。頭痛啊!接著我要幹嗎呢?清理傷口,打石膏,叫他的家人,送她回家……腦子裏羅列著要繼續幹的事情。突然手機響了,我看來電顯示,天啊,是老媽,我光顧著忙乎這個了居然忘了給她打電話,她肯定是急死了。我慌慌張張的把電話接起來。
  “媽。”
  “哎。”祝雪梅到第一個先答應了,她抬頭看著我,以為我在叫她,然後才發現我是在跟電話講話。我趕緊捂住話筒:“我真媽的電話,不是叫您呢。”
  “哦。”祝雪梅又轉過頭去。
  當我再次呼喚我真媽的時候,我還沒出聲,老媽的吼聲已經快把醫院的房頂掀了。
  “你怎麽回事啊?這幾點了?到底在哪呢?就你開那個破車,我連電話都不敢給你打,怕電話一響影響你開車,你在哪倒是告訴我一聲啊。這都十點了,急死我了。”
  我趕忙給老媽賠不是,還違心的撒了謊,說是醫院忙,忙暈了忘了打電話了。讓她原諒我一次,順便還告訴她今晚不回去了。因為我不知道這的事情要處理到什麽時候,如果祝阿姨的家人把她接走或者我送她回去之後,我琢磨不如就幹脆住到醫院值班室去,省的讓老媽擔心了。我一掛了電話就聽見祝阿姨歎了口氣:“哎,現在的孩子真不讓家長省心。”
  “阿姨,我現在去帶您清理傷口,然後再帶您去骨科打石膏,您看看要不通知下您的家裏人來接您,咱們也商量下賠償事宜啊?”
  祝雪梅忽然皺著眉頭看著我:“你這是幹嗎啊?要拋棄我不管了?聽著像是要拍給我錢把我扔這了。”
  “您看您說的,我哪能拋棄您不管啊。你都知道我叫什麽也知道我單位了,而且我這單位同事都以為您是我親媽呢,您覺的我拋的了您嗎?我隻是覺的,還是有個您的家人在場比較合適啊。”
  “你這傻丫頭,我都被撞這樣了,我要是能叫人來我能不叫嗎?還用你幫我叫啊?”
  聽她這麽一說我好像確實挺傻的。
  “您家沒人啊?”難道是孤寡老人,可是看著她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的氣質不像孤寡啊,而且也看不出老來。
  “是啊,我女兒在加拿大呢,兒子出差了剛走三天,還得一星期回來。”
  “那您老伴呢?”
  “他還在加拿大呢,我們倆替我女兒看孩子呢,我實在是擔心我這兒子才回來的,本來說回來住一陣照顧他一段,再過幾個月我還得回加拿大接著替女兒看孩子呢。現在這腿壞了也不知道去的了去不了了。”我推著祝阿姨慢慢的往急診走。
  “你兒子還小呢吧?”
  “不小了,我兒子是老大,我那姑娘是老二啊,我兒子三十多了。”
  “三十多了你還擔心啊?”
  “三十多了才叫人擔心呢。每天忙的不著家,恨不得半夜兩三點還在外麵應酬呢,我要不看著他,他連頓整飯都顧不上吃,我還擔心他喝酒他有一次都喝胃出血了,我還擔心他酒後駕車,擔心他疲勞駕駛,他歲數越大我越擔心真怕他把自己身體給熬垮了!”祝雪梅一說起她兒子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怎麽都關不上了,其實我並沒有用心在聽,因為我正苦苦思索著她治療完了我把她運哪去呢?

  (75)讓人落淚的糖醋排骨
  大胡正在認真的為祝雪梅清理著擦傷,胳膊上的傷的確不重隻是表皮的擦傷雖然麵積大了點,但是應該很快就能好。此時沒有了病人的抱怨大胡的心情也好多了。
  “哎,露露。不是我說啊,你跟你媽長的一點都不像,你媽可比你長的好看多了,你要長的跟阿姨似的,估計你那時候在學校就更火了。”
  廢話,能像嗎?像就麻煩了!
  “她像她爸。”祝雪琴適時的插了話。然後轉頭看著我很得意的笑了下,那意思像是對自己機靈的表現很滿意。
  也是,阿姨的反應是夠快的,看來這人人都有說謊的天賦!
  清理完傷口,我帶她去骨科給小腿打石膏,然後還在骨科給祝阿姨買了根拐杖,看了眼手表已經快十二點了。
  “阿姨,您家裏要是沒人,那有親戚能來嗎?”
  祝雪梅搖了搖頭:“沒有,親戚都在外地呢。一時來不了。”
  “你的傷都處理完了,藥也拿完了,那我先送您回家吧。”
  祝雪梅看著我點了點頭,祝阿姨的家離醫院並不遠,不堵車的時候,我時速40大概二十分鍾就到了。
  小區很安靜規劃的也很合理,都是六層的板式結構。
  “您家住幾樓啊?”
  “二樓。”
  “哦,那我背您上去吧。”我一聽二樓趕忙說了這句話,她要說六樓我肯定就改扶她了,二樓咱還能承受的起。哎,我對我媽都沒這麽‘孝順’過。
  “不用,不用,沒那麽嚴重,這不是有拐嗎,我練習練習,估計這拐得用一陣呢。”
  “阿姨,您甭跟我客氣,我背您,沒事的。”說完我就去拉祝雪梅。
  “我不是跟你客氣,我怕你把我摔了,我就一條好腿了別再給摔壞了,就真站不起來了。”
  得,這一片‘孝心’浪費了。
  我扶著祝雪梅慢慢走回了家,祝阿姨的家挺大的,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收拾的特別幹淨窗明幾淨,家具都擦的一塵不染,就是空蕩蕩的顯得很冷清。
  “阿姨,您家房子還挺大的。”
  “大也不怎麽好,原來一家四口住一起,這姑娘結婚了跟著女婿移民了,就剩我們三個住了,我跟老伴再一去加拿大就剩兒子自己住了。想著我都覺的他可憐。”
  “嗨,你兒子一結婚不就變兩人了嗎?再生一孩子就三人了,還怕缺人嗎?缺人生人就行了。”
  阿姨聽了我的話嗬嗬樂了:“是啊,他趕緊結婚我也早點踏實,他現在這些事哪應該是我擔心的,都應該讓他老婆擔心去。”
  阿姨的牆上掛著一張四口人的全家福,是那種很老的老照片,照片裏祝阿姨顯的特別年輕,果然沒有猜錯阿姨年輕的時候的確能沉魚落雁了,照片裏的男士一臉的沉穩氣帶著副厚厚的圓片眼睛,讓你覺的文化氣息十分的濃烈。
  照片裏的小女孩看著八九歲的樣子脖子上還掛著紅領巾,長的跟父親十分的相像,男孩也就像十二三歲的模樣,這男孩怎麽看著這麽眼熟呢?好像在哪見過,心裏忍不住思索著,像……像……像祝阿姨!對,跟祝阿姨長的很像。
  祝阿姨看我盯著牆上的照片看,忍不住解說著:“那是二十年前照的了,搬了幾次家一直都留著,我挺喜歡這全家福的,我覺的這張裏我照的挺好看的。”說完阿姨還不好意思的樂出聲來。“那時候我兒子剛上初一,怎麽樣長的帥吧?”
  “帥,帥,帥,小帥哥。肯定招小女生喜歡。”我發誓我現在一定得把祝阿姨拍順氣了,她現在就是指著煤球跟我說‘白的’,我都會滿臉堆笑的跟她說:“白的,白的,沒比這更白的了。”我是真怕她一生氣讓我賠她個三五萬。
  “哎,可惜我女兒長的沒隨我,她長的隨他爸了。不過也挺好,長太漂亮了該不好好學習了,而且也沒耽誤嫁人,倒是讓我省心了。”
  “對,對,對,能嫁出去才是硬道理。”
  “哎,我還有我兒子現在的照片呢,比小時候更帥了,你想不想看看啊,我拿給你看啊?”說完祝阿姨要掙紮站起來,可是一下沒站起來又跌坐在沙發上了。
  “喲,阿姨您別拿了,這都快一點了,我扶您躺下吧,回頭您再拿給我看。等你兒子出差回來了,我還得跟他談談你這傷呢,那時候都能看見真人版的了。”
  “對,對,看真人的,看真人的。”
  我扶著祝阿姨靠在床上,給她倒了杯水看著她吃了消炎藥。然後我開始猶豫了,我是不是就這麽走了呢?那她晚上要上廁所怎麽辦?上廁所摔著怎麽辦?早上起床起不來怎麽辦?想著想著,我坐在了床邊看著她:“阿姨,您看我這臉,您好好看看,您覺的我怎麽樣?”
  阿姨被我的問話弄的有些莫名其妙,她皺著眉頭看著我:“您臉怎麽了?”
  “我是說,您看我麵相您覺的我這人怎麽樣?”
  “我不會看麵相,不過您要真讓我看的話,我看你這雙眼啊……犯桃花!”
  “嘿,阿姨您別說,您還真是不會看麵相,我這雙眼犯桃酥都不會犯桃花。”
  我剛一說完,阿姨又嗬嗬笑出來。
  “露露,你這姑娘太貧。不過倒是挺有意思。可是你這到底是想說什麽啊?”
  “我是想跟您說,其實我是個好人,您要是覺的我可信,我今天住您家陪陪您行嗎?您這行動太不方麵了,我怕您起夜摔著,那我就更內疚了,您放心我不睡您床,我打一地鋪。您要是實在不放心我,那我也隻好走了,可是您要讓我走我是真不踏實,回去我得失眠。”
  “打地鋪幹嗎啊?那邊兩屋子呢,你踏踏實實睡去,這點小傷沒事,我本來也沒說讓你走,這麽晚了你自己出門我也不放心啊,你媽不也整天擔心你呢嗎,我挺能理解她的,我不能讓你一個女孩子大半夜的再出去了。有什麽事,明天說吧,哦,還有,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我很執拗的在阿姨睡的屋子裏打了地鋪,祝阿姨曾建意我幹脆跟她一起睡,我則警告她說我要是睡著了腿功著實厲害,很有可能把她踢下床去,對她的好腿或者壞腿十分的不利,所以請允許我就這麽躺在地下吧。
  我看了眼表已經淩晨二點了,我意識到我肯定是沒法正常去上班了,所以我給同事發了個短信請了一天假,然後一頭載倒在地板上睡過去了,哎,好累啊!
  香,怎麽這麽香呢,這是什麽味道?是飯!我睡眼惺忪的從地上爬起來,順著香氣找到了廚房,祝雪梅正拄著拐站在廚房裏炒菜。
  “哎呦,阿姨,您怎麽這麽死要強呢?腿都壞了,還做什麽飯啊,我出去買就行了,急死我了,您這要是摔著我不得內疚死啊。”
  “我這起來覺的好多了,沒那麽厲害,你醒了也得餓啊,這都中午了。”
  真想捶自己的頭,怎麽跑別人家睡覺也能睡這麽踏實呢?還說要照顧人家陪人上廁所,這阿姨起來做了頓飯了自己還在倒頭大睡呢。祝雪梅這種要強的性格真是把我難住了,我覺的自己不是在照顧她倒像是在給她找麻煩。
  “來嚐嚐,這糖醋排骨是我最拿手的。我兒子最喜歡吃我做的這個,我女兒也喜歡吃,就是後來老嚷嚷減肥就不敢吃了。”
  端著這盤糖醋排骨我的口水忍不住要流下來了,輕輕的夾起一塊,放進嘴裏,感覺自己都快哭出來了,不是因為感動純粹因為好吃,好吃到想落淚,要說我真媽的做飯手藝也不差了,但是她真的做不出這麽好吃的排骨來。色香味俱全,鹹甜酸恰到好處,入口即化,齒頰留香,吃到嘴裏有種特別幸福的感覺。
  “好吃嗎?”祝阿姨關切的詢問著。
  我趕忙點點頭,我說不了話因為嘴裏都是肉。
  “哎,我兒子老說,在外麵工作了累了,回家一吃我做的這糖醋排骨心情一下就好了。對了,姑娘你會做飯嗎?”
  我看著祝阿姨,尷尬的笑了笑,搖了搖頭。祝阿姨的臉上顯示出一種失望的表情:“哎,現在的女孩子都不會做飯,我姑娘也不會。不過沒事嫁了人慢慢的就會了。露露,你要是喜歡吃,阿姨可以教你做,這樣你想吃了或者以後家裏人想吃了,你就能做給他們吃了。”
  幹嗎還以後家裏人想吃了?這話說的真奇怪。不過我還是看著她開心的笑了笑,點了點頭。這阿姨現在真拿我當她閨女了是怎麽著啊?

  (76)我又回來了
  酒足飯飽,溝滿壕平,給自己整了個肚歪。臉皮真厚!自己都這麽認為我自己了,於是我很識相的把廚房收拾的很幹淨。帶著不安而忐忑的心情坐在了祝阿姨的麵前。
  “阿姨,太不好意思了,本來我說留下來照顧您的,結果現在倒讓你給照顧了。”
  “做頓飯有什麽啊?小事情。”祝雪梅滿臉帶笑的看著我。
  “阿姨,您看我把您撞了這事到底怎麽解決啊,您想讓我做什麽或者怎麽賠償您,您可以直接說隻要在我能力範圍內,我保證做到。”
  “哎,我這人是特別惜福一人,事不多要求也少,您看我那老頭。”說完祝阿姨拿手指了指照片:“老學究一個,研究中國文學的,在大學裏教書。老八股,就喜歡看他那些書,一點家務活都不知道幹,一開始我是不高興後來一想做學問也好,做學問就沒那麽多花花腸子了。”我在問祝雪梅賠償的問題,她這倒好跟我嘮起家常來了。
  “在加拿大也是,本來是要跟我一起回來住幾個月的,結果跟當地的華人一交流,人家把他推薦到大學當客座講師了,把他給激動壞了,說一定要把中國文學宣揚出去。讓它走向國際。結果我就隻能自己回來了,後來我一想也行,自己回來就自己回來還少做一個人飯呢。”
  我瞪著眼睛看著她不知道她到底想說什麽,究竟是要表達什麽中心思想。
  “我那兒子是碩士學曆,我跟你說過嗎?”
  我看著她搖了搖頭。
  “他這學曆讀的要了命了,當年大學要畢業前死活說畢了業就要去工作,說煩死讀書了,我們家那老八股就是不同意,說他本科學曆將來有不了大發展,非讓他多上了兩年學讀了經濟學的碩士學位。那陣啊,我兒子老跟我抱怨,說自己要是早畢業早工作兩年,現在也許就不這麽累了。我跟他說,你要早畢業兩年,就進不了現在的公司了,他畢業那年他們公司剛進中國,他算是開山的第一批元老,再加上他工作努力,所以在公司發展還不錯。你想這些不都是機緣巧合嗎?就好象我那姑娘長的雖然不是特好看,可是就能踏實讀書不用擔心中學就談戀愛一樣。”
  哦,我終於聽出來她想說什麽了。
  “阿姨,您是不是想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你看你不小心把我撞了,一開始我是挺生氣,想著自己去超市買點東西走的好好的也沒犯交通規則,怎麽就衝出個車把我給撞了。不過現在我又不這麽想了,你看我這撞的也不厲害,結果我還通過這事認識了你這麽個有意思的姑娘。而且咱倆還挺聊的來的,這不是緣分嗎?”
  我讓祝阿姨說的更不好意思了,但是不管怎麽說,這祝阿姨的心態確實挺好的,怪不得長這麽年輕呢,原來所有愁事到她那都不是愁事了。
  “所以你也不用擔心我會訛你什麽?要真是依著我的意思,我不用你賠償我了,等我拆石膏的時候,你再陪我去趟你們醫院就行。”
  “啊,那不合適吧?您這麽寬容讓我覺的更內疚了。那您家人能同意嗎?”
  “我家人啊?”祝雪梅抬眼想了想:“我兒子還是比較在意我的意見的,他為人也挺厚道,可能是自己媽就看自己兒子好吧?今天星期二,他周六下午回來,還三天半,回頭我把你們約一起見見,你誠懇點道個歉,估計他也不會那麽計較了。”
  “道歉,我特別誠心誠意的跟您道歉。”
  “不是跟我,是回頭你跟我那兒子說兩句客氣話,我在勸勸他估計他也就不會跟你計較了。”說完祝雪梅抬眼看了眼牆上的掛鍾:“露露啊,你回去吧,昨天就沒回家,現在都下午了,你看阿姨也有自理能力,你不用擔心,你給阿姨留個電話,回頭等我兒子回來了我通知你。”
  “啊?您真的不用我照顧您了?”祝雪梅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那我真走了?”
  “走吧,別讓你媽擔心了。心裏別老想著這事,沒事啊!”於是乎我幾乎是被祝雪梅推出了門外,哎,既然人家祝阿姨都不需要我的幫助了,我也隻好回家了。
  當我告訴我媽,我沒回家的真正原因的時候,我媽又把我們家房頂給掀了,功力深厚啊,短短兩天掀了兩房頂。
  “你說說你,你說說你,我早就跟你說了讓你別開那車,還不夠擔心的呢,這倒好撞人了!你是想把我給急死啊?”老媽氣的坐在沙發上一直在捶著茶幾,我則嚇得站在自己房間門口看著她。
  “那到底怎麽樣了?”
  “沒怎麽樣?撞的不厲害,我都帶她去醫院看過了,骨裂。很快能長好的。”
  “啊?你們醫院人都知道你開車撞人了?”老媽顯得更緊張了。
  “沒有,沒有,我編了個瞎話把他們瞞過去了。”
  “那這事情到底是解決沒有啊?”
  “算是解決了吧?”我小聲嘀咕著。
  “怎麽解決的?賠了人家多少錢啊?”
  “沒賠錢,阿姨說等他兒子回來,讓我跟他兒子說兩句好話,要是他兒子也覺得沒事,就算了。”
  “啊?”老媽騰的從沙發上站起來,“哎喲,你說你這丫頭,辦事靠的住嗎?她沒給你簽個字據什麽的你就回來了?你得讓她給你寫個字據證明以後再出了什麽問題都與你無關,這才行呢,現在人家也知道你是哪個醫院的了,也知道你叫什麽了,回頭哪不舒服了都說是你撞的,你說的清楚嗎?”
  老媽就是這樣,階級鬥爭思想特別嚴重,總覺的天下是壞人多。“媽,阿姨不是那種人。”
  “對,阿姨不是那種人,就你媽是這種人對吧?”說完老媽騰騰的走進臥室,順手拿起了個枕巾,把我的睡衣卷了卷,卷成了個小包袱,走過來塞進我懷裏。“拿著。”
  “這是幹嗎?”我奇怪的看著老媽。
  “回去。”
  “回哪去?”
  “回你撞了的那個阿姨家去啊。”
  “啊,我這剛讓人推出來,您這幹嗎又把我推出去啊?”
  “他們家沒人,你得去看著她,萬一她出點意外也好說得過去,她自己一個人在家腿腳還不方便,這究其原因不都是因為你撞了她啊,萬一他兒子真回來了她再有個別的傷,你怎麽解釋啊?那得賠多少錢!”
  “不用吧?”
  “什麽不用?不用也行,你現在去讓她給你簽個字據,說已經不關你事了,好讓我這心裏也踏實點。”
  “人家阿姨說,等她兒子回來再解決了。”
  “那你就去看著她,直到她兒子回來,解決清楚了再說。”
  我看著老媽表情異常的猶豫。
  “不去是吧?那行,你把我送去,我去照顧她三天,三天以後你再去跟人家談怎麽解決,這行吧。”說完老媽回自己房間開始收拾睡衣了。
  “別,別,老媽,我去我去還不行嗎?那人家要是不收留我怎麽辦啊?”
  “那你就想辦法讓人家收留你唄,你去堅持三天,把事情弄利索了,回來再把你那車賣了,這事才算完。”說完老媽就把我推出了門外。
  嘿,這是什麽情況?我現在成沒人要的野丫頭了?
  我卷著我的小包袱想了想,於是鼓起了勇氣走進了超市,我花了快兩千塊錢買了很多的補品,都是含鈣利用骨質增長的,還買了五斤排骨。於是我帶著這些補品和排骨再次回到了祝雪梅的家。
  祝阿姨一開門,臉上一臉的驚奇:“露露,你落東西了?”
  “沒有,阿姨,我又回來了。”說完我就把我買的東西大包小包的往屋子運,累的我是滿頭大汗啊。
  “你這樣怎麽那麽像回娘家啊?怎麽還拿個小包袱啊。”
  “我媽給我卷的包袱,她知道我把您撞了特別不高興,非說讓我照顧您等你兒子回來才能回家。這裏麵是我的睡衣。”
  祝雪梅正要說話,忽然我手機響了,我一看是老媽的電話。我剛一接起來,老媽就跟我說讓我把電話給祝阿姨。
  祝阿姨接過電話,一直笑著說,不用,不用,沒事,沒事,好,好的。然後就掛了。她看著我說:“你媽給我道歉呢,還挺客氣一直叫我大姐,她說讓你在我這照顧我三天,讓我隨便使喚你,別客氣。說我要讓你回去,她也不讓你進家。你媽也挺有意思的啊?也是心地善良的人。”
  “啊,是,我媽她是挺有意思的。”哎,我媽的確不是什麽惡人,但是她叫我回來可不是出於善良,她是讓我看著您來了,怕您出了事訛我。

  (77)來吧!我不怕
  “阿姨一直是怕你媽擔心,既然你媽讓你來的那你就住下吧,剛好能陪我說說話,我倒是挺高興的。”
  於是我又打著照顧阿姨的名義名正言順的住了下來。
  “阿姨,您沒跟你兒子打電話說您受傷了?”
  “沒有,說了也是無端讓他擔心,他去法國總部匯報中期業績去了,隔著這麽遠,打電話告訴他,他也回不來,業績也匯報不好。而且我這傷的確實不重,就不給他找麻煩了,再三天不就回來了嗎。”
  說實話我這三天過的著實舒服,比在家過的還舒服,雖然每天睡在地板上,但也絲毫沒影響我的睡眠質量,因為每天早上都是祝阿姨把我叫醒的,哎,老媽,您也知道你姑娘不讓人省心,非得把我塞人家家裏來搗亂,我是那照顧人的人嗎?
  本來我是想請假陪祝阿姨,可是她堅決不同意,她說不能為了這種事耽誤了工作,於是我每天按時上班,到祝阿姨家的時候還有做好的飯菜,哈哈,我這人撞的算是撞出水平了。五斤排骨也得到它的利用價值,真好吃啊!當然我也發揮了我的優勢,每天都把阿姨逗的哈哈大笑的,要不是腿上打了石膏,估計早就忘了自己腿上有傷了。在這也挺好,好吃好喝,還沒了老媽的嘮叨,真跟度假一樣。
  三天時間真是一眨眼就過去了,哎,心裏還有些不舍這任務馬上就完成了,還有些許不安,也不知道阿姨的兒子是不是好說話的人。
  周六的中午,我跟祝阿姨吃完飯,我正在坐在客廳裏看電視等待著祝阿姨的兒子,好做最後的事故談判。我想自己一定要顯的很可憐,而且要很有悔過的誠意,阿姨的兒子一定不會多跟我計較的,阿姨那麽善良她兒子肯定不會是個刻薄的人。我心裏一直在給自己打著氣。
  自己心裏正胡思亂想著,忽然看見阿姨從臥室裏抱著一摞厚厚的相冊出來了。我趕忙跑過去接了過來,謔,真不少,得有五六本。
  “你這天天上班這麽忙,我老說給你看我兒子的照片,結果你回來也都挺晚的一直沒給你看成,這些都是我兒子的照片。”
  “這麽多啊?”我用手摸著那些相冊。
  “小時候照的多,他小時候長的虎頭虎腦的,特象小老虎,我老給他照,這兒子大了也不愛照相了,照片就越來越少。”
  我隨手拿起了最上頭的一本相冊,相冊是翠綠色的封皮,裏麵是老式黏貼樣式。我隨手翻開第一頁,謔,夠勁啊!裸*照,三點全露,一個裸體男人赫然印入我的眼簾,照片的旁邊寫著四個大字:百日留念。我是搞不懂,是不是這男孩百日留念,滿月紀念什麽的,都得把他的……咳咳……露出來讓大家看看,好證明這生的是個真男孩,因為有‘真家夥’在呢。
  “那是我兒子一百天時候照的,怎麽樣胖乎乎的可愛吧。”祝阿姨在一旁作著旁白。
  照片裏的小男孩光著屁股張著兩條小胖腿坐在個藤椅上,兩隻小手正努力的夠著他的小腳。全身一絲不掛,腦袋上卻帶著個虎頭小帽,樣子太可愛了,真是象隻小老虎,小男孩的眼睛又亮又有神,可愛的笑容將小嘴擠的嘟了起來,要是眼前放著這麽個小孩,我肯定得親他的小胖臉一口。
  “你別看那個了,我給看看他現在的照片。”說完祝阿姨就開始掃視那些相冊琢磨哪個才是最近的。她還沒把相冊拿出來,忽然聽見有鑰匙轉動門的聲音。我聽見這聲音,嚇的我趕忙站了起來。伴隨著鑰匙的聲音,門開了一條縫,隨之而來的是一個成年男子的呼喚聲:“媽,我回來了。”
  這男的還沒走進來,我覺得我已經快暈過去了。因為這聲音也忒耳熟了,我腦子裏瞬間閃現出一個人影來。呃,天啊!你們看我現在跳窗逃跑還來得及嗎?情急之中我趕忙拿起手裏的相冊把臉擋上。我的全身開始控製不住的哆嗦起來,我很恨自己啊,當初不是還發誓就算是上個廁所也要問問楚傑在裏麵嗎?那我撞了祝阿姨的時候,怎麽就沒多個心眼問問:您是楚傑他媽嗎?我可怎麽辦啊,這事又被我鬧大了。
  楚傑一進門就看見了我,然後他就愣在來原地,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認出了我。我隻能一直拿相冊擋著臉,可是又很想看他的表情,於是我又向上慢慢的挪出個眼睛來,一挪出來我就覺的他在盯著我看,於是我又趕緊拿相冊把臉擋起來,可是我還是想看,於是我把眼睛挪了出來,很快又藏了回去。老遠一看就象是我在啃一塊西瓜皮。
  就在這麽僵持了半分鍾。
  “你舔那照片幹什麽?”楚傑終於說話了。
  靠,一張嘴就不說人話,我舔照片?我得是多大一變態我舔他這照片啊!真TNND的氣人。他一說這話,我也知道我是藏不住的了,他肯定是一進門就認出我來了。我一生氣猛的將相冊扔在了茶幾上。
  楚傑低頭一看那相冊,臉瞬間就紅了,他可能也覺的說我舔他這照片有些過分,慌忙走過來把相冊合起來塞在了桌子的角落裏。
  “你怎麽在我們家啊?你來幹嗎來了?誰叫你來了?”聽聽三大問句,以前他好歹還對我用個尊稱總是您啊您的,後來改用個官稱叫個米大夫,現在倒好,你啊你的,真沒禮貌!
  祝雪梅被眼前的景象也給弄懵了,她眨巴著眼睛看了看她兒子又看了看我。
  “老虎,你們認識啊?”
  老虎!剛才我還一臉的愁雲,被阿姨突然呼喚的楚傑的別稱,弄的忍不住想笑了。
  “媽!別瞎叫。”楚傑皺著眉頭看著祝雪梅抱怨著。
  “我……那個……就是……我是串門來了。”我努力了半天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對對,露露是串門來的,跟我住好幾天了。”
  “什麽意思啊?我都被搞糊塗了。您認識她啊?媽。”楚傑把行李箱靠在牆邊,朝祝雪梅走了過來。
  “啊,剛認識的,你們也認識啊?”說到這祝雪梅顯得異常興奮。
  楚傑從我身邊走過去的時候看了我一眼,並沒有跟祝阿姨做過多的解釋。他一靠近沙發就看見祝阿姨的腿上打著石膏。
  “媽,您這腿是怎麽了?”楚傑立刻慌張起來。
  “啊,沒事受了點小傷。”
  “您怎麽這麽不小心啊?什麽小傷啊,這都打石膏了,這是怎麽弄的啊。”
  “啊……就是讓車撞了一下。不礙事。”
  “啊?怎麽讓車撞了?誰撞的您啊?在哪撞的啊?”
  祝阿姨不說話了,她一直看著她兒子笑。
  “我!是我撞的!”我用幾乎自己都聽不到的聲音,小聲說了一句。
  “什麽!”楚傑猛的從沙發上站起來,三步走到我麵前,他開始解他休閑西服的扣子,眼睛緊盯著我,雙手插著腰喘著粗氣。
  別打我!別打我!千萬別打我啊!你要打我也千萬別打我臉啊。我心裏一直不停的嘀咕著。
  “你……”楚傑轉過身去又喘了口氣。“你……”
  “你幹嗎撞我媽啊?她招你啦。”楚傑也開始口不擇言了。
  我一臉委屈的麵容看著他:“那我也不知道她是你媽啊!我要真知道祝阿姨是你媽,我就算撞我媽我也不敢撞你媽啊。”(老媽,您原諒我吧,回去我就把車賣了一準撞不著你,我也就是在這說說。)
  “你……你撞人還有理了你!你是不是跟我有仇啊?你要是跟我有仇你衝我來啊,你撞我媽幹什麽啊?”我猜測楚傑可能真是不知道要說我什麽好,看著我半天說不出句像樣的話來。
  “我哪跟你有仇啊?我哪敢跟你有仇啊?我怕你著呢,你就不能心胸開闊點,這真是個意外!”我用隻能我們倆人聽得見的聲音叨叨著。
  楚傑聽著我小聲的叨叨似乎更生氣了:“你行,你真行!你想讓我怎麽開闊啊?”
  “老虎,你這亂發什麽脾氣呢?露露她真不是故意的,她都在這照顧我好幾天了,非要等你回來要親自跟你道歉。媽是真沒想到原來你們認識啊?別跟露露嚷嚷了,快來跟媽說說你們怎麽認識的?”
  楚傑的眼裏依然充滿了怒火,我覺的他肯定認為我是故意的,要不是事情哪會如此湊巧啊。可是這事情真的就是阿姨嘴裏說的,緣分啊!不對,是孽緣啊!
  “她是……她是我們公司一個職員的表妹。”楚傑向祝阿姨作著介紹,解釋著我們為什麽會認識。
  是啊,我除了是他職員的表妹,我還是他的救命恩人,我還在醫院羞辱過他又反過來被他羞辱過,我跟他吃過飯踢過他的腿,在夜店扛著醉鬼從他身邊經過,在他的麵前被人打是他出手製止了那個瘋婆子然後又非常犀利的鄙視了我,除了這些我還跟李貌在大街上相擁而泣讓他撞個正著,如今我又把他親媽撞個半殘,行啊,來吧,這點哪夠看啊?再來點別的吧?以為我怕嗎?我這越吃越胖是幹什麽用的,就是為了幹這個的吧?天上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整我看好戲的那位你也是這麽想的吧?

  (78)此地不宜久留
  此刻的我思緒萬千,我真是不知道這事要怎麽平掉才算合適。本來不小心撞了祝阿姨我就很內疚了,結果她還偏巧是楚傑的老媽,與楚傑的種種機緣切磋之後我從來就不指望他能對我有什麽好印象,現在的如此這般我看真的馬上就要成仇人了?
  我站在客廳中央象個等待接受審判的罪人,低著頭皺著眉頭內心糾結著。此刻的楚傑情緒像是比剛才平靜了許多,他依靠在門口的鞋櫃上,環抱著雙臂看著他眼前這個等待著他審判的人。
  “哎呀,沒有這麽嚴重,你看看你們兩個,老虎,都過去了,你看媽這不是挺好的嗎?而且我細想了,媽也有錯,我過馬路的時候沒注意看那紅綠燈,沒準是媽闖紅燈了呢?”
  “阿姨!您別這樣。”我覺的我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都是我的錯,我知道,您沒闖紅燈,是我太笨撞了您,我在這陪您這幾天不就是想領這個罪嗎?你要這麽說我就更難受了!”
  楚傑長舒了一口氣,然後他把的外衣脫掉扔到沙發上,然後離開了鞋櫃朝我走了過來,這是要幹嗎啊?我又想把我的臉捂上了,他這是不是要過來準備扇我了?
  “米大夫。剛才可能是我情緒太激動了,不好意思啊。”嗯?官稱再現江湖?他究竟打的什麽主意?
  “楚老虎,不是,楚老板,也不是,楚先生,是我不好意思,您千萬別跟我客氣,您這麽說話我渾身不自在,我這心毛毛的。”哎,做了理虧的事就是這個下場,米露露你也有今天,曾幾何時你也是在他麵前一副耀武揚威的架勢。如今見到人家連句整話都說不利索了。
  “我就是想問,您一直在我們家這麽待著不走究竟是想幹什麽呀?”
  “我……我等你呢。”
  楚傑的臉上居然又開始掛著他那種無奈的笑了:“你等我幹嗎啊?”
  “阿姨說讓我問你這事怎麽解決?她說她自己說了不算,讓我問你意見。”
  楚傑回頭看了祝阿姨一眼,祝雪梅朝他猛點著頭:“對,對,對是我說的。”
  楚傑轉過頭來看著我:“行,那咱就說說這事吧。我希望你能帶我媽把腿看好了?”
  我拚命的點頭,表示沒問題。
  “露露一直帶我看呢,我從一開始就是在她們醫院看的,她每天還幫我搓搓這腿呢。”
  “媽,你別插嘴!”楚傑轉身喝止了祝阿姨的插話。
  “醫藥費?”
  “我包!”我斬釘截鐵的回答著。
  “營養費?”
  “我包!”毫不猶豫的回答到。
  “行,那我沒問題了。我這樣不過分吧?”楚傑用眼睛盯著我。
  “不過分,不過分,不過……那個……就是吧……”我猶豫的看著他。
  “你還有什麽問題?”
  “我現在沒帶錢,我明天送來行嗎?”
  “行,沒事。我不著急。”
  “哎呦,老虎你別要露露什麽這費那費的,她都花不少錢了,我現在吃的補品都是她買的,她還老買呢,還買了好多排骨。”
  “媽,你讓她在咱家住這麽多天不就是說等我回來解決嗎?我就這麽解決怎麽不行啊?”
  “沒有,沒有,阿姨,楚大哥這麽解決挺科學的。”
  “別叫我楚大哥。”楚傑一臉不耐煩的神情。
  “楚先生,楚先生,特科學,我同意。就這麽著吧。”
  楚傑繼續拿眼睛盯著我:“那您還站在這究竟是什麽意思?”
  “哦,對,對,阿姨,我跟楚先生都商量好了,那我這就先回家了,回頭該檢查的時候我電話聯係你啊。那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露露!”祝阿姨的表情透著些許不舍,可是此刻她又不知道說什麽好。可是楚傑迫切的送客目光讓我一分鍾都待不下去了。
  我剛一走出門,楚傑就立刻將門關上了,雖然不是重重的摔門,但是也讓我領會到不需要任何的客套寒暄告別。我的小包袱!我突然想到了我的包袱還在他的家裏。於是我轉身想敲門,手還沒碰到大門,就聽見裏麵吵了起來。我用耳朵貼在門口上想聽他們究竟說了些什麽。
  “媽!你怎麽什麽人都往家裏領啊?你跟她熟嗎?你知道她是好人壞人啊?”
  “露露,她當然是好人,我一眼就能看出來,可能幹事是莽撞,但是是個特熱心還單純的姑娘。”
  “您剛認識她幾天啊?就看出單純來了?她可真不單純。”
  “是,她有時候說話是挺生冷不忌的,但是我覺的那是她心裏坦蕩,所以才有什麽說什麽呢。我是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麽矛盾,不過我覺的你應該相信老媽看人的能力。”
  “是您見的人多,還是我見的人多啊?”
  “那是你歲數大還是我歲數大啊?”祝雪梅也一句不讓。
  “算了,我不跟您爭了,我跟您嚷嚷您別生氣啊。還有您以後別老在別人麵前叫我老虎老虎的,我都多大了?還有那照片您怎麽什麽都拿給人家看啊,那些照片能拿給外人看嗎?”
  “嗨,我剛才看你那麽生氣,一急就忍不住叫你小名了。老虎,露露那姑娘真的不錯,我覺的你們肯定是有什麽誤會,你要不跟她多接觸接觸。”
  “得了,老媽,我知道您又打什麽主意呢,這真不可能!您別難為我。我這剛下飛機一回家就先折騰一通,我去洗澡了。”
  終於不吵了,於是我趕忙伸出我顫抖的手按了門鈴。我得在他洗澡前把我的小包袱拿出來。
  楚傑的很快的開了門,一看是我他的眉頭又立刻皺了起來:“你怎麽又回來了?”
  “我落東西了,我想拿走。”楚傑猶豫了下然後閃身讓我進去了。
  我剛一走進來祝阿姨就激動的喊著:“露露!”
  “哎,阿姨我又回來了,我忘拿我的小包袱了。”
  我慌忙走進臥室拿著我的枕巾把我睡衣卷了卷,又走了出來:“阿姨這次我真走了。買的那些補鈣的您記得吃啊,有利於愈合。”
  我走到門口看了眼楚傑:“她那石膏打時間長了,不透氣會癢,你給她搓一搓應該能好受點。”
  楚傑看著我猶豫了幾秒鍾然後輕輕的點了下頭。於是我象個被婆家趕出來的小媳婦一樣的垂頭喪氣的挎著我的小包袱回家了。

  (79)容我解釋一下
  當我告訴老媽我把薛凱老板的親媽撞了的時候,老媽的眼睛瞪的比銅鈴還大。
  “啊?那可千萬別讓薛凱知道,估計他要知道了得愁的好幾天睡不著覺,沒準最後會來跟你斷絕親戚關係。”
  “嗯。”我十分認同的點著頭。
  “那人家說讓你賠多少錢啊?”老媽更關心的其實是這個問題。
  “沒說具體數,就說讓我賠醫藥費和營養費。”
  “那倒也算合理,三千塊錢夠了吧?”老媽急切的詢問著我。
  “您別管了,我自己看著辦吧。”
  星期日,一大早我去銀行取了五千塊錢,然後趕到了祝阿姨的家,我一時沒有勇氣上樓,躲在一個角落裏一直盯著祝阿姨家的窗戶想判斷出楚傑是不是在家。星期日肯定在家,也不知道五千塊夠不夠,要是不夠我就再去取點去,自己站在角落裏一直瞎想著,腦子中無數次的演練碰到楚傑之後究竟要說些什麽。我還在猶豫什麽時候要去敲門的時候,忽然看著楚傑穿了身休閑裝,背了個大背包匆匆的出來走掉了。哎,我這塊石頭終於落地了,他不在這事就好辦了。我又在角落裏躲了二十分鍾,確認他確實不會回來的時候,我才跑進了樓按了祝阿姨家的門鈴。
  祝阿姨開門看見是我,異常的高興:“露露,你來了,太好了,快進來。”
  自從知道這是楚傑的家之後,我發現自己對這裏十分忌憚了,明明知道他不在家,可是又怕是自己看錯了,進門的時候忍不住的探頭探腦著。
  “別看了,老虎不在,上班去了。”
  得到了祝阿姨的口頭確認,我終於踏實了,大著膽子走了進來。
  “楚先生也夠忙的,周日還上班啊。”
  “啊,他陪客戶釣魚去了。”
  “釣魚?釣魚也是上班啊?”
  “是啊,陪客戶不就是等於是上班嗎?他自己也不愛釣魚,要不是需要陪客戶,估計他現在還賴床上呢。幹他們這行的,五花八門都得會,老虎的話說了,你知道能碰到什麽人啊,人家要是喜好什麽,你也不能什麽都不知道啊。他自己沒事在家老學那些五花八門的東西。”
  “哦,那楚先生的生活還挺豐富多彩的。”
  “他自己說這叫生活所迫。”祝阿姨麵帶笑容的拉著我坐在沙發上。
  “老虎昨天那麽跟你嚷嚷你別生他氣啊。”
  “沒有,沒有,楚先生生氣是應該的,別人要把我媽撞了我也生氣,其實他昨天對我算好的了。哦,對,阿姨我今天給您送錢來了。”我把卷好的五千塊錢放在桌子上“阿姨,五千塊錢我不知道夠不夠,昨天楚先生也沒跟我說多少錢合適,我就取了五千,您要是覺的不夠,我一會再去取點去。”
  “露露,阿姨不想要你的錢,你把錢收起來吧。”
  “阿姨這都說好的事情了,您別這樣了,要不楚先生還得跟我嚷嚷。”
  “他不會跟你嚷嚷的,事過去了也就算了,他不是那種揪著事不放的人,你把錢收起來,露露咱們通過這事能認識我真的很高興。你要總是錢啊錢的,阿姨就該不高興了。”
  “阿姨,您這不是難為我嗎?”
  “這有什麽難為的,聽阿姨的沒事啊。把錢收起來,你回頭帶阿姨去你們醫院拆石膏去就行。中午別走了,阿姨給你做排骨吃,你最愛吃的那個。”祝雪梅似乎對她有條小腿是石膏狀態已經習以為常了,說完就猛的一用力站了起來,然後就墊著腳走進廚房。我要伸手扶她,她卻推開我說:“不用,不用。”
  我看著桌子上那五千塊錢開始犯難了,祝阿姨這堅決不要的態度並沒有讓我心裏舒服,反而讓我覺的更煎熬了。於是我抓著那五千塊錢開始在客廳裏尋找,我想把它藏在某個角落一時半會發現不了,但是最後又肯定能被發現而不至於被當垃圾扔掉的地方。最後我偷偷的把錢塞進了鞋櫃的一雙鞋裏。心裏總算得到了某種安慰。
  排骨真好吃啊!依然隻能用這句形容詞形容,阿姨一說給做拿手菜,我真的就走不動道了。心裏總是不停的跟自己說,難得吃一次不知道下次還能不能吃到了,吃完這次再減肥吧。
  “露露,你有男朋友嗎?”祝阿姨看著我吃飯,突然問了我這麽個私人問題。
  “嗯,有過。”
  “有過?那就是現在沒有了?”
  “嗯,現在沒有。阿姨您突然這麽問我都不好意思了。”
  “哎,阿姨是看你年紀小小的,有時候是會辦些糊塗事,阿姨這是關心你。”我抬眼看著祝雪梅,總覺的她話裏有話。
  “阿姨我不小了,我都27了。”
  “27,在阿姨眼裏也是小啊,你們這些年輕孩子有時候做事都愛衝動,一碰到那些跟愛情有關的事情啊,就容易暈。特別是象你這種,思想單純的最容易受騙了,有些歲數大的男人特會騙小女孩。”
  我覺的祝阿姨說話越來越有意思了,我開始滿臉帶笑的看著她,實在是想從她的話裏分析出點事情來。
  “露露,既然現在又沒男朋友了,就別著急找啊,擦亮眼睛好好找,沒準就發現這認識的人裏哪個人就是好人呢,這事就成了呢。犯一次錯,不怕,改了就好,這人都是跌跌撞撞才長起來了。”
  我嗬嗬的笑出來,我真忍不住笑,我終於知道祝阿姨說這些話是為什麽了,肯定是楚老虎跟她說了我的什麽光輝事跡。歲數大的男人不能信?那肯定是說的我在醫院被打的事,那說沒說我跟李貌抱著哭的事啊?
  “你看你這丫頭,笑什麽啊?”阿姨被我的笑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沒事阿姨,我是突然覺得楚先生肯定跟您說我在醫院被別人老婆揍的事了吧?”詢問完之後我自己先笑的差點沒背過氣去。因為我不知道要不要跟阿姨解釋這件事情,因為我總覺的要說自己被誤傷至腦震蕩,還不如承認自己勾搭別人老公被教育光榮呢。後者好歹還證明自己有人喜歡啊,前者也隻能是個令人發笑的倒黴蛋。
  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是正確的,在祝阿姨的一再追問下,我隻得跟她解釋下我為什麽一聽到她說別被老男人騙之後,自己則差點笑背過氣去,並順便表達了對楚傑出手相救的感激之情。祝阿姨的表情開始是忍著,因為她實在不理解我都被打成腦震蕩了怎麽還笑的如此開心,不過後來她發現我自己都把此事當作了個大笑料,反正我的事情都是用來逗人發笑的,我已經習慣了。也不多祝阿姨這一個。
  “露露,你有沒有發現其實你跟老虎還挺有緣的啊。”
  那是相當的有緣了,有緣到我都想立刻逃離北京這座城市了。

  (80)好一聲驚雷
  “露露,你要是沒什麽事,多來陪陪阿姨吧?阿姨現在腿壞了,也出不去門,我兒子每天回來的特晚,自己在家待時間長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你有空陪阿姨來說說話吧。”
  “啊?!”我有些為難的看著祝雪梅。“阿姨,你讓我來陪您我是沒問題,不過我跟你說實話,我心裏挺怕您家老虎的。不是,是挺怕楚先生的。”
  “你怕他?怕他幹什麽啊?他人挺和善的。行事也特別講道理。”
  “對,他太講道理了,講的我真講不過他。我在他麵前不是丟一次人了,我一看見他我這心就慌,我話都說不利索。”
  祝雪梅又嗬嗬的樂起來:“哪至於啊。你放心來,阿姨保證他不在家,他每天不到十點都進不了家門。周六周日你要是想過來玩,實在擔心的話,你打個電話,他要在,你就別來,這還不行嗎?”
  我尷尬的笑了笑,點了點頭:“行,那我要是有空我就來陪您啊。”
  祝雪梅的腿恢複的很快,在剛到一個月的時候,我帶她到醫院檢查了一次,X光片顯示,骨裂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我又跑去請教了骨科醫生,他們說這麽大歲數恢複這麽快說明修養的不錯,可以拆石膏做康複鍛煉了。在這一個月裏,我差不多每星期去祝阿姨家兩趟,除了陪她聊天,每次還都能一飽口福。而我每次去也都像做賊的一樣,先在門口探頭探腦打探一下才敢大大方方的走進去。大概去了七八次還真是一次都沒碰到過楚傑,哎呀,看來這事業型男人的家裏也有弱點啊,老沒人,這我不就能為所欲為了嗎?!
  祝阿姨的腿是好了,我跟祝阿姨的關係也越來越好了,祝阿姨的思想特別開放,雖然比我媽歲數還大,但是她對很多事情都看的很開。我發現我跟她在一起我的心情也能變好了。祝阿姨告訴我她在話劇團工作,曾經還演過四鳳呢,不過後來話劇團不景氣了,她就去做後勤工作了一直到退休。哦,怪不得祝阿姨長這麽好看呢,原來是演員啊。
  周三輪到我休息,一大早醒來無所事事的躺在家裏,忽然覺的饞蟲作祟,於是很厚臉皮的給祝阿姨打了電話,問能不能去解決一下饞蟲的問題。祝阿姨很高興的答應了。
  我十點鍾跑到超市買了幾斤排骨,然後很開心的一路哼著歌到了祝阿姨的家。
  我一按門鈴,門很快的打開了,楚傑站在門口看著我:“你來了?進來吧。”說完他就閃身讓我進去。
  我表情的十分錯愕的看著他,腦袋像是被重錘敲了一記:“你怎麽在這?”
  我問完這句話之後,楚傑轉頭四下了看了看,然後奇怪的看著我說:“這是我家啊,我不在這我在哪啊?”
  “星期三,你不上班你在家待著幹嗎?”我看著他好奇的問著。
  “星期三,你不上班你跑我們家來幹嗎?”哎呦,噎死我了,你就不能有一次好好的回答我的問題啊?
  “別在門口站著了,進來吧。”楚傑伸手示意讓我進去。
  我拎著我買的排骨走了進去:“我跟阿姨約好了,她讓我過來的。”
  “嗯,我知道,我媽讓我告訴你,她有急事出去一下一會就回來,她讓你在這等她。”
  “啊?!”我心裏有些失望,我看了眼手裏拎著的排骨又看了眼楚傑,心想,阿姨不在那這饞蟲是不是就救不了了。
  “幹嗎啊?覺的我跟它長的像?比對什麽呢?坐吧。”楚傑招呼我坐可是也沒告訴我坐哪,自己先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他拿起茶幾上的報紙翻看著。
  “楚先生,今天終於休息了?難得,難得啊。”我勉強的笑著很客套的跟他寒暄著,哎,隻有兩個人好尷尬。
  “下午四點的飛機去外地,所以我上午就幹脆不去了。”他並沒有抬頭看我,依然看著手裏的報紙,嘴上解釋著他為什麽會在家。
  真是個傲慢的家夥,家裏來客人了,他也不說招呼招呼,沏個茶倒個水的。讓我在這站著,他倒踏踏實實的坐沙發上看報紙了,說句話連頭都不抬!我是他們家新招來的保姆啊是怎麽著,氣死我了,於是我也氣哼哼的坐到了飯廳的餐桌旁。把排骨狠狠的撂在了餐桌上。可是屋內的氣氛依然是那麽的尷尬,隻有楚傑嘩嘩翻報紙的聲音,我坐在餐廳裏歎著氣,一邊數著他們家裝了幾盞射燈,一邊期盼著祝阿姨早點回來。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仍然不見祝阿姨的蹤影,那我是等合適還是走合適啊?我這猶豫著。楚傑抬眼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於是把報紙放下朝我走了過來。
  他走到桌子跟前指了指桌子上排骨:“這個會做嗎?”
  “啊?”我不知道他又在打著什麽主意。
  “你三天兩頭往我們家跑不就為這口嗎?你應該會吧?我媽不說要教你嗎?看過不下十次了吧?看也得看會了。”
  我朝他尷尬的笑了笑:“差不多吧。”
  “哦,那去做吧。”
  “啊?!”我慌張的站了起來。
  “我兩點要出門,你現在做,等我媽回來了剛好能吃午飯,你吃我媽做了那麽多次飯了,你就也為她做一次唄。”說完楚傑就把排骨拎起來塞到了我的手裏,然後指了指廚房,“去吧,我在門口看著,找不到什麽我告訴你。”原來他真的是把我當保姆了,可是心裏又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阿姨都做了那麽多次飯了,這次我給阿姨做一次也沒什麽。行,那就這樣吧。今天我就露手絕活讓大家瞧瞧。
  我一邊挽著袖子一邊走進廚房,一副準備大幹一場的架勢,楚傑則帶著一副瞧好戲的麵容依靠在廚房的門口看著我。
  我不能讓他看扁了,心裏暗暗的下著決心,腦子裏努力回憶著阿姨教給我步驟,我覺的我今天也算超長發揮了,居然阿姨做飯時的情景都清晰的羅列在我腦子裏。我按部就班的處理著那些排骨,總覺的時間又過了很久。祝阿姨怎麽還不回來啊?
  “祝阿姨,就說讓我等她,就沒跟你交代點別的?”我忍不住了,看著廚房門口的楚傑,好奇的問著,順手抓了一大把糖丟進了鍋裏,心裏默念著,這叫炒糖色。
  “哦,她說讓我跟你談戀愛!”楚傑麵無表情平平淡淡的說出了這句話,讓你覺的這句話甚至都不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
  此刻我被他的雷人之語定在了原地直驚出一身冷汗來,我表情急速的陷入到癡傻的狀態,我慢慢的轉頭看著他,他則一臉平靜的樣子,盯著灶台上的鍋。過了十幾秒鍾,他突然衝進了廚房:“糊了!”一把從我手裏把炒菜鏟拿了過去,“有你這麽炒糖色的嗎?把糖一丟就不管了?”我的癡呆症狀還沒有緩解,楚傑則搶過了炒菜鏟充當起了大廚的角色:“我就知道你做不成。”嘴裏輕聲的抱怨著。
  我腦子裏則不停的轉悠著:我跟他談戀愛?!!,哦,天啊,如果現在有人告訴我世界上就省三個男人了,一個是李貌,一個是分頭發於成浩,另一個是楚傑,我想我可能會毫不猶豫的跟他談戀愛。因為李貌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我還是比較喜歡用上半身思考的男人;於成浩的分頭發絕技屬於我的神經必殺技,看時間長了讓我想剃個禿子;但凡這世界上比這兩男的再多一個我都不選楚傑,就他這兩下子出不了三天就能把我噎死,我還想多活兩天呢。

  (81)你是冠軍!
  現在換成我在廚房門口看著他做飯了,真沒想到他居然是個會做飯的男人,從他嫻熟的切菜和翻炒動作就能看出來。他轉頭看了我一眼:“還在想我剛才跟你說的事呢?”
  “啊?”我不知道怎麽回答他。
  “你覺的這事有可能嗎?”一邊看著我說話,手下依然不停的幹著活。
  我條件反射似的猛搖頭。
  “那太好了,那咱倆想一塊去了。所以,一會要是我媽回來,或者你再跟我媽在一起的時候,你自己跟她說咱倆不可能啊!省的她整天沒完沒了的跟我嘮叨。”
  原來他是要讓我跟祝阿姨說這個啊,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楚傑很快的炒了兩個菜,放在桌子上,然後自己盛了碗飯,坐在桌子旁吃起來。我站在他們家的餐廳裏看著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要幹些什麽。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去拿碗盛飯吃飯啊!我做的飯還得讓我伺候你吃啊?”他那副不耐煩的神情又爬上了臉。
  “哎!我是你們家的客人呢?你跟我說話就不能客氣點嗎?”他這副趾高氣昂的態度,讓我剛熄滅的憤怒之火又再次燃燒起來。
  楚傑看著我笑了一下:“我不在家的時候,你都在我們家吃多少頓飯了?就沒見過你這種拎著排骨到人家,點名讓別人給你做飯吃的客人。”
  楚老虎!你行!心裏咒罵了他一句,說完我就衝進了廚房盛了碗飯坐在桌子邊大口吃起來,心想著,你的意思不就是說我臉皮厚嗎,我就厚,你怎麽著吧,有本事把我抓派出所去。
  我氣哼哼的夾了塊排骨放在嘴裏大口的咀嚼著,楚傑忽然抬頭看著我問:“好吃嗎?”
  “啊?”我於是仔細的品了品:“好吃,不過好像比阿姨做的帶一點點苦味。”
  “那也是你弄的。”說完他又繼續吃他的飯了。
  嘿,你看這人真是不虛心,我就抓了把糖扔鍋裏這事就怪我頭上了?!
  楚傑吃完了飯看著還仍然在飯桌上廝殺的我,突然帶著笑意的問到:“我有點事特別好奇,很想求證一下。”
  “嗯,說吧,看在你做這頓飯還不錯的份上我肯定據實回答。”我一吃飽了,心情立刻就變好了。
  “我們公司體檢那天,你在醫院被人打?是因為人家認錯人打錯人了?我有點理解不了,就算你長的不喜興吧,能倒黴成這樣?”
  問問題,你就問問題,你損我幹嗎啊你!現在連李貌我都能接受了,恭喜你啊楚老虎你又上升一位。
  我長舒了口氣,放下筷子看著他:“你覺的如果是你找外遇,會找我這樣沒臉蛋沒身材,性格不溫柔,說話尖酸刻薄的人嗎?”
  楚傑看著我遲疑了一兩秒鍾,我看的出來他在強壓著自己想笑的衝動:“別說,自己對自己總結還挺到位,有道理,別說外遇了,我估計正遇都困難吧?哦,對,你還少說一樣,飯量還大!不好養!”
  我決定了現在就去廁所扣嗓子眼把吃的飯都吐出來,這不是耽誤我罵他嗎?
  “不吃了。”我把碗往前一推,坐在桌子邊生悶氣。
  “不吃了就把碗刷了吧,鍋還有灶台都清掃幹淨啊。哦,還有,把垃圾也收一收。”說完楚傑就起身向房間裏走去。
  祝阿姨,您到底回不回來啊?您家這隻老虎還有沒有人管了?其實每次在祝阿姨家吃飯,吃完之後都是我收拾廚房,但那是出於自覺自願,我收拾的也開心高興,如今被他像使喚丫頭似的命令著幹這活,怎麽心裏這麽不痛快呢。我一邊生氣的擦著灶台,一邊嘴裏嘟囔著自己沒看黃曆就出了門。
  “罵我呢吧?”楚傑站在廚房門口帶著笑看著我。
  “沒有,沒有,沒有。”我慌忙轉過頭來看著他。我也真夠慫的,我怎麽就不能承認老娘就是罵你呢,你怎麽著吧。
  “這是你幹的吧?”說完楚傑拿了一摞錢在我麵前晃悠著。
  “什麽東西?”我有點糊塗。
  “往我鞋裏塞錢啊?早知道,我做頓飯能給這麽多,那我就多炒兩菜了。把錢收起來啊。”說完他就把五千塊錢扔在了餐桌上。
  “那錢是……”
  “我知道那錢是幹嗎的,上次我媽說你送錢過來了她沒要,然後你就把錢塞鞋裏了吧?這事我看也就你能幹的出來。這得塞一個多月了,要不是我出差收拾行李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發現了,下次別塞鞋裏了直接塞我錢包裏就行了,肯定丟不了。”
  “那你就把那錢塞你錢包裏唄。”
  “我媽都說不要了,我還能好意思要嗎?你現在恨不得一個月往我們家跑八趟,我看出不了一年你就把五千塊錢吃回去了。”
  恭喜楚老虎你榮登冠軍啦,我現在就剃個禿子找於成浩去,你們誰要是逼我跟楚傑談戀愛,我真跟誰急。
  楚傑看了眼牆上的掛鍾,“兩點了,你收拾完了嗎?”
  “嗯,差不多了。”
  “那走吧,估計我媽不會回來了,我現在要出門了,你把垃圾拎上扔樓下去啊。”
  楚傑拎著他的行李箱,站在門口等著我,此刻他又打扮的人模狗樣的,一副商務人士要出門的樣子。而我則跟個保姆似的拎著個裝滿垃圾的大袋子跟他後麵走出了他們家。
  “我不能送你了,我要去機場就不開車了,我打車去,我得陪一個非常重要的客戶,所以我不能遲到。”
  “我沒說讓你送我啊,我自己有車,我開車來的。”
  “還沒把車賣了呢!!”楚傑一聽我有車這事,顯得異常緊張。
  “你叫這麽大聲幹嗎啊?我現在技術好多了,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那用不用我開車送你?”我跟他假客套著。
  “不用,不用,不用。”楚傑當機立斷的否定了我的提議。“你一會走哪邊啊?”他十分關切的詢問著。
  “我出了門奔西。”
  “那太好了,我奔東,那我就安全了。行了,我不跟你說了,我先走了。你有空來陪我媽啊!”說完楚傑拎著他的箱子匆匆離開了。
  我拎著那個大垃圾袋站在原地,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特想衝上去把垃圾袋罩他腦袋然後再很K他一頓。

  (82)不被允許的交叉線
  “姐,你喜歡夏雨時嗎?”小月爬在我的書桌上好奇的問著我。
  “不喜歡,我比較喜歡晴天。”
  “夏雨時是個作家,是個作家。你怎麽連她都不知道啊?”
  “聽你這口氣像是我必須知道似的?男的女的?”
  “女的!”
  “女的你這麽激動幹嗎啊?”
  “我很喜歡她的書啊,小說和劄記寫的都特別唯美,讓你覺的隻有在天堂才能有那麽美的事情。”
  “我不喜歡唯美!我也不好奇天堂的事,我就在人間就行了。我喜歡現實,太美的東西容易讓我亂幻想。幻想一多了就想不明白事。”
  “姐,你幹嗎非得這麽明白事啊?多沒勁啊,你平時就一點幻想都沒有嗎?”
  “有啊,幻想自己相親能成功一次,幻想有人介紹個差不多的人讓我認識認識。”
  “除了這些就沒別的了?”
  “再多?那就叫YY了吧?再說了幻想就自己幻想自己的好了,幹嗎還去看別人幻想什麽啊?那不成了用別人不切實際的想法擾亂自己嗎?”
  小月趴在桌子上,像是在仔細琢磨著我說的話,“你說的也有道理,看來我是不是太不切實際了。”
  “別,別,別,千萬別因為我說話影響你的喜好啊?你喜歡唯美你就繼續喜歡好了。”
  “啊?那你是支持我喜歡她了?”
  “我支持啊,我又沒看人家書,我憑什麽說不讓你喜歡啊。”
  “姐,你真好!那這周六你有空嗎?你陪我去趟西單圖書城吧,她在那有簽售會啊,我很想看看她長什麽樣。”
  我抬眼想了想:“好吧,剛好我想買兩本專業書看看呢。”
  西單是北京城裏年輕人的集散地,街上行走著的少男少女們在我眼裏個個都是十幾二十初頭的樣子,人人都穿的潮流加怪異,總是讓我頻頻的忍不住側目於從眼前穿梭過的年輕人,呀,原來現在年輕人都穿這樣了,自己的穿著打扮到這裏到顯的我很怪異了。算了,誰讓咱是文化女青年呢,走的內涵路線不拚這個,還好身邊還有個小月陪著我,雖然她歲數不大,不過她到此地屬於跟我穿的一個種族流派,不愧是我的追隨者。
  我們倆一出地鐵就直奔圖書大廈而去,小月越走步伐越快。
  “姐,快,好激動啊。”她拉著我一路小跑的衝進了大廈裏。周末圖書大廈裏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的,可能是有簽售會的原因所以今天的人就顯得更多了。簽售會在二樓,我們按著指示牌走了上去,嗬,人還真不少,怎麽也排了一百多人了,彎彎曲曲的隊伍看不到頭。
  夏作家,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一臉的沉穩氣質,她很親切的跟每一個找她簽名的讀者簽字握手,有的還順便聊上幾句,看這個架勢真是一時半會簽不到名呢。小月興奮的從包裏拿出夏作家新出的書,“姐,我去排隊嘍。”
  “嗯,去吧,那我去那邊看看書,我看你怎麽也得排兩小時吧。”
  “行,你去看吧,我簽完了打電話叫你。”
  於是我開始在圖書城裏慢慢的逛起來,我發現一看起書來時間過的特別快。我看了下手表,已經一個多小時了,實在是有些無聊所以我決定回去找小月陪她一起排隊。
  我走到簽售隊伍的時候,發現小月排到二十幾位了,小月的身邊還站著個我十分熟悉的身影正在跟小月親切的聊著天,不知為什麽心裏頓生了許多不安的心情。我加快了腳步走了過去。
  “李貌,你幹嗎呢?”
  李貌看見我過來了顯得特別高興:“呀,露露妹妹你回來了?我這排隊等簽名呢。”
  “小月你怎麽跟不認識的人瞎聊天啊?”我很不高興的看著小月。
  “啊?姐,他不是你朋友嗎?”我站在他們旁邊跟他們說著話,忽然排隊裏有人抱怨著:“哎,怎麽又加塞一個啊,怎麽回事啊?”
  “我不簽,別緊張,兄弟!”
  我又再次轉頭看著李貌:“你也看唯美?”
  “啊,怎麽了?我就不能看點書啦?”
  “你還看帶字的東西呢?你不是都看畫嗎?”
  “嘿,不愧是露露妹妹,說話這帶勁勁兒的。”
  小月被我們倆的對話逗的站在旁邊咯咯直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轉過頭看著她嗬斥了一句:“有什麽可笑的,這是跟誰學的毛病啊,在外麵亂跟陌生人說話。”李貌並沒有看出我這句其實不是玩笑話,但是小月知道我有點生氣了,她則安靜的轉過頭去,專心排隊了。
  “我今天起晚了,趕來一看這隊都排好遠了,幸虧看見你堂妹了。要不我不知道排到什麽時候呢。”
  “你要來簽售會你還起晚啊?”
  “嗨,昨天不是又喝多了嗎,又三點才睡。”
  “你還好意思說。”
  “哎,露露你不簽一本啊?她的書寫的不錯,我挺喜歡的,看了覺的挺幸福的。”
  “對,對,對我也是這種感覺。”小月忍不住回過頭來插話了。
  “你最喜歡她哪本?”李貌看著小月激動的問著。
  “我最喜歡她的《天堂裏的天堂》。”
  “我也是!!”兩個人開心的笑起來。
  “你看羅尼的書嗎?”李貌笑盈盈的詢問著小月。
  “看過一本,他的書我也很喜歡,寫的也很美。不過他的書好難買啊。”
  “我有全套的回頭我借給你看啊。”李貌跟小月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天,完全忘記了我還站在身邊。
  他突然轉頭看著我說:“這也就是你妹,別人我可不借的。”
  “我們不用你借!我們回頭自己買去。”
  李貌皺著眉頭說,“買不到的,好多絕版了。這人是法國人。”他看著我的表情奇怪的問:“你今天怎麽了露露妹妹怎麽一臉的不高興啊?這是誰招你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我一看見李貌跟小月熱絡的聊天我就特別不痛快,你們不會以為我是在嫉妒吧?我不是,我是不想我的這個好哥們來招我的堂妹,雖然也隻是客套的聊天,而且李貌也都是打著說是我的麵子,可是他們的這種接觸總讓我有種不安的情緒,也許是因為我對他們都太了解了吧,讓我控製不住的想要防止他們產生任何的交集。
  簽售會結束了,我拉著小月跟李貌匆匆的告了別,急急的趕回家了。一路上我總是時不時的嘮叨兩句:“小月,以後別隨便跟陌生人說話啊。”
  “姐你怎麽了?怎麽今天神經兮兮的啊。我都讓你說緊張了,我不能跟你朋友說話啊?”
  “你跟他說話,會懷孕的你知道嗎?”
  小月咯咯的笑起來:“姐,虧你還是婦科大夫,跟人說話就能懷孕啊?”
  “哎呦,算了,姐不跟你說了,總之你以後少跟陌生人說話啊。”
  小月看著我點點頭。
  隔了一周上午,我正在門診看診,忽然聽見有護士喊我,“米大夫外麵有人找。”
  我出來一看發現李貌正笑笑的站在樓道裏等著我:“你來幹嗎來了?”
  “我來你們醫院做幾個檢查,一想都來了就想看看你再走,我那檢查好麻煩,還要過幾天才能取結果,我不想再跑一趟了,你幫我把結果拿了吧,打電話告訴我就行。”
  說完李貌掏出了張收據放在我手裏。我低頭一看明細,謔,李貌這是怎麽了?支原體培養,梅毒螺旋體檢測,艾滋病HIV檢測。
  “你怎麽了李貌?從事高危職業了?還是招‘咯咯噠’了?”
  “啊?你這說什麽外國語呢?什麽‘咯咯噠’啊?”李貌仔細琢磨著我的話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麽,哈哈哈的大笑起來。“我也不缺錢,我至於幹那個嗎?再說了你看哥們這形象做那事用得著招‘咯咯噠’嗎?小姑娘一票票往上湧。”
  “你倒是真好意思讓我幫你取這些結果,我看著都不好意思。就你這第一項得了特別不好治,很容易反複,治療時間長了還容易耐藥;你這第二項有可能終身都帶特異性抗體;你這第三項得了你就葛屁了你知道嗎?”
  李貌笑笑的拍著我的肩膀:“要對哥們有信心嗎,相信哥得不了。”
  “那你來做檢查幹嗎?”
  “前兩個月一起玩一小姑娘,昨天給我電話說她得支原體了,讓我也檢查檢查去。不過她說她找到元凶了,那絕對不是我,人家也是好心,我不能辜負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你說說你都跟什麽人在一起啊?”
  “你可別陰陽怪氣的啊,人家挺正經的,我們就是當過一陣床伴而已,她還上大學呢。身材特辣,手感特好,在床上的表現啊……”說到這李貌表情陷入一種回憶狀態之中:“到現在我還時常回味一下呢。”
  “停,停,停,你丫閉嘴吧!看清楚我是誰了嗎?我可不是你那幫朋友啊?你惡心不惡心啊,我上班時間跑這跟我說這個,我這一會怎麽工作啊?”
  李貌看著我厭惡的表情哈哈的笑出來:“終於也有我能給你說急的時候啦?行,行,行,不跟你說了,你記得幫我拿結果啊,放心哥肯定沒事,哥行走江湖從來都是‘套’不離身。不跟你廢話了,我先走了。”說完李貌興高采烈的走了。

  (83)邀約
  我幫李貌拿了結果,他果然沒事,三個結果都是陰性,看來他一直使用的避孕套質量不錯。
  我打電話告訴了他,他告訴我他早知道,還跟我說:“咱哥們行走江湖就是一個字‘穩妥。’”他讓我把化驗單扔了就行了,不用給他了。
  “那是兩個字,不好笑。”抱怨完這句之後我就把電話掛了。
  李貌現在過的是越來越不像話,我覺得他簡直為了亂而亂,整個一個自我虐待。甚至連他那些狐朋狗友的哥們有時候都會打電話讓我勸勸他,別玩太瘋了。
  我怎麽勸啊?挺大一男人,一點不會自我控製,就算我跟他是無話不談的異性知己吧,但是作為“異性”,我想有很多話還是不便開口,我也隻能以關心他身體為由,警告他萬事小心: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啊。不過他告訴我他穿的是‘雨鞋’。然後我也隻能選擇親切的問候他大爺然後讓他自生自滅了。
  小月最近的心情顯得特別好,她經常抱著她的唯美小說,跑來我們家為我親切的朗讀,想把我也熏陶成唯美主意者。小說寫的很不錯,我也常常為裏麵華麗的詞句感動著,那些詞句讓我迷幻,讓我心曠神怡,讓我如墜入了夢境一般,於是我真的墜入夢境了。被小月喚醒的時候,她生氣的朝我大喊著:“你怎麽回事啊?聽睡著了啊?”
  我則慌忙的坐直了身體跟她解釋說自己最近工作忙,特別累,所以才被她喜愛的小說帶入到夢境之中了,因為這小說實在太美了。這種解釋似乎讓小月稍微好受了一點。
  我推心置腹的跟小月抒發著自己聽後感,還誇了她讀的很有感情,簡直幫小說升華了。小月的手機忽然響了,她拿出來看了看,然後看著手機開心的笑著。
  “看什麽呢?這麽開心?”我湊上去看著她的短信。
  信息顯示:那些書你先看吧,不用著急還我,看完了你直接還給你姐就行,回頭讓她還我。
  看著那個熟悉的號碼,我勃然大怒。我猛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怎麽回事小月?你什麽時候跟李貌交換電話的?你交換電話怎麽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啊。”
  我突然的大吼,把正在看短信的小月嚇了一跳,她驚恐的看著我:“姐,你怎麽了?你嚇死我了。”
  “你這孩子現在怎麽回事啊?這麽不聽姐姐的話啊,是不是李貌那家夥死皮賴臉的纏著你要電話。太不像話了,不行我得問問他。”我激動的掏出手機來想去質問李貌。
  “不是的,姐。是我跟他要的電話,他說他能借我書的時候,我就跟他要電話了,然後我給他發的短信,他人挺好的,本來我說找他去拿,結果他說他剛好要出去,順路就幫我送到電視台來了。後來他進不來,我正忙著手頭的活,也沒空出去拿,然後他就把書交給門房了,我今天下班拿到書給他發個短信感謝他一下,這也不行啊?”
  小月的解釋讓我緊張的情緒稍微平靜了一點,我承認我剛才太過激動了,可能因為我幾乎從小到大幾乎是小月思想的引導者,所以我在看她有可能會出危險的時候精神總是過度緊張。我不知道小月受我的影響究竟是好與不好,但是現在所造成的形式,就是一個老處女整天帶著個小處女到處在混。
  我對老處女這個頭銜從來不覺的光榮,其實在我內心是個莫大的恥辱,但是真不是我不努力啊,我像小月這個年齡的時候真是努力過但是結果失敗了,所以這事不能怪我。而且這些年我也一直在為擺脫這個頭銜繼續作著努力,時運不濟我能怎麽辦呢?有時候我思考自己的行事也確實有些奇怪,一方麵能跟人敞開心扉生冷不忌的大講葷笑話,讓人以為我肯定是閱男無數,久經沙場的之人;另一方麵我又始終將自己關閉在自我保護層中,實在是做不出那種放下心結,幹一票就跑的事情。難道我人格分裂開始往變態的方向發展了?
  像李貌這種,熱情豪爽,性格灑脫,個性帥真,品味時尚,外貌較好,家境不錯,性能力超強(不知道用藥沒有,他自己說的。)的男性有沒有吸引力?答案:有!但是我免疫。可是我免疫並不代表所有人免疫,我不確定小月她也免疫,我很怕她不小心陷了進去,然後無法自拔,如果她做不到別人的隨性,那她可能將要痛苦很久很久。可是也許一切都是我瞎想,我隻是在防患於未然罷了,小月可能對李貌一點意思都沒有,隻是書友而且還是因為我的存在才讓他們成了書友。
  周五的下午,不知道是不是周末的關係,好像病人少了許多,居然能讓我騰出空來跟同事閑聊天了。在被護士通知外麵有人找的時候,我興高采烈的跑了出來,通常見到熟人的時候我一般都是驚喜,但是見到這個人我是隻有驚!
  楚傑帶著他一臉不耐煩的表情站在樓道裏,看我一出來就輕吼著:“你怎麽關機啊?”
  我掏出了手機看了看,“沒電了,昨天沒充電。你有事啊?”
  “沒事我能找你嗎?我媽今天過生日,叫你去呢。”
  “啊?祝阿姨生日,那阿姨怎麽自己不跟我說啊?”
  “跟我較勁唄,非得讓我出麵叫你,你到底跟我媽說沒說咱們不成啊?我看現在她這勁頭越來越足了。”
  “我說了啊。”我有點委屈的看著他。
  “你怎麽說的啊?”
  “我說我配不上你。”
  楚傑臉上再次掛上了那種我十分熟悉的無奈的笑:“你這麽說?我媽能理解你的意思嗎?”
  “那我說什麽啊?說你配不上我?”他無奈的笑容裏又透出了一絲驚奇。
  “你就不能像正常人那樣的說這個事情嗎?”
  “那正常人都怎麽說啊?”
  “你不會說,咱倆性格不合,沒好感,不來電,成不了。”
  “是啊,我一開始是挺正常的。可是你媽說,沒聽說過性格不合的,什麽性格都能合,沒好感可以培養,時間長了感情就好了,不嚐試下哪來的好感啊?都多大歲數了還要什麽火花電流的,能好好過日子就行。那阿姨這麽說,我也隻好變不正常了。”
  “我這上午打總機電話轉門診,打三次都說你內診呢,讓我等會打,害的我一著急隻好過來了,本來一周前我媽就讓我通知你,我琢磨我不給你打她還不給你打啊,結果她還真就不打,越老越跟小孩似的了鬧脾氣,我這一天什麽都沒幹成。行了,我不跟你多說了,你晚上記得來啊。”
  我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
  “哎,你幹嗎啊?在大庭廣眾拉拉扯扯的。”楚傑驚奇的看著我。
  我慌忙鬆開了手,又順手幫他把袖子拉平:“對不起,對不起啊。你一會幹嗎去啊?”
  “回家,睡覺,休息,等你過去幫我們把飯都吃幹淨了。”
  “你不回公司了?”
  “幾點了我回公司?我上午外出跟客戶談事情,一直聯係不上你,現在下午三點,我到公司四點,我媽過生日六點開飯。”
  “那你要是不回公司了,那你搭我一段唄?我去請假早走會,你陪我去給阿姨買個禮物,空著手去多不合適啊。我今天車限行,我要下了班趕過去,估計得挺晚了。你容我坐你段順風車行嗎,楚先生?”我用著小孩似的祈求目光看著楚傑。
  楚傑皺著眉頭看了我幾秒鍾,然後微微的點著頭帶著他那種常用的不耐煩語氣:“行,行,行。”

  (84)挖掘曆史
  這是我第一次坐楚傑的車,這感覺真是:太刺激了!我幾乎一路上都處於尖叫狀態,嘴上說的最多的一個就是:“慢,慢,慢,慢,慢,大哥您慢點。”
  “你幹脆下去坐大公共去得了,它都把我超了,還讓我多慢啊?”楚傑對我不時的尖叫看來忍耐已經到達極限了。“別叫了啊,再叫下去啊。”楚傑的威脅讓我立刻閉了嘴,我也隻能緊握著頭頂的把手,時不時的倒吸口涼氣。
  “祝阿姨喜歡什麽啊?你看我買點什麽合適啊?”我邊滿頭冒汗,一邊詢問著楚傑。
  “隨便唄,你喜歡什麽你就買點什麽?她就是想讓你這人去,也不知道看上你什麽了?”
  “那去哪買東西啊?找個商場轉轉啊?你平時去哪買東西啊?”
  “我?國貿,有時候出差從國外買。”
  再次的倒吸口涼氣。
  “國貿就算了,給我找個差不多的地方,讓我買點東西。”
  楚傑沿著三環開著車,然後突然說了句:“就這吧。”然後他就拐出了三環。
  我站在燕莎商城的麵前,繼續咽著口水。楚傑一下車就頭也不回的向裏走著,他走了一半,回頭看著還在醞釀情緒抬頭看著商場牌子的我。
  “幹嗎呢?認字呢?快點進來啊,買完東西趕緊走啦。”
  我也隻好硬著頭皮的跟著他。雖然我平時不怎麽逛商場,但是一走進商場那些甜美的香氣,明亮的燈光,琳琅滿目的商品,總是不停的刺激著我的感官,我覺的腎上腺素分泌又開始增加了,我一走進商場就從楚傑身邊超了過去,然後挨著櫃台開始麵帶著癡迷的笑容一樣一樣的看著。
  起初楚傑還是耐著性子陪我走著,不過他發現我逛的越來越沒有目的了,“哎,是買禮物,不是逛商場來了。你別一進來就失去理智啊。”
  我轉頭看著他笑了笑:“不會的,我沒錢。我就看看。”
  我趴在黃金櫃台上,看著被射燈照射著金燦燦的飾品,看的我心裏暖洋洋的,臉上忍不住開心的笑著。
  “你要買黃金啊?別買啊,我媽不會喜歡的。”
  我轉頭看著他:“啊?可是我喜歡啊,你不說讓我買我喜歡的嗎?”
  “你喜歡金子啊?!”楚傑帶著吃驚的麵容。
  “誰不喜歡金子啊?”
  楚傑的臉上滿是對我的不理解。他拿眼睛一直審視著我的麵容,就象在看一個怪物。
  “幹嗎喜歡金子很奇怪嗎?這多好,能保值啊。都少年拿出來了它還是一塊金子啊。”
  “沒有,就是覺的你挺老派的。”
  “那你送女人什麽東西啊?”我好奇的問著楚傑。
  “我?一般我都是送客戶朋友,可能會送一條H牌的絲巾吧。”
  我轉過頭去裝作根本沒聽見,自己小聲的叨叨著:“我還是喜歡金子,保值!”不過我再小的聲音還是被楚傑聽見了:“對,這就是咱倆不可能的原因。走了,別看了,去樓上轉轉。”說完他就轉身上樓去了,我也隻好離開了我迷戀的黃金櫃台,跟著他上樓了。
  我決定為祝阿姨買條大紅色的羊絨圍巾,性價比都十分的合適。
  “你要是決定了,就快點買,咱們好快點走一會兒,會很堵車。”
  “你給阿姨買什麽?你不給你老媽買禮物啊?”
  “我不買,我都直接給她錢。”
  “給錢多生硬啊,感覺好像少點親情吧?”我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
  他猶豫了幾秒鍾:“不是每年都能陪她過生日,有時候會出差,有時候會開會,所以趕不上了我就直接給錢,一直下來就是一種習慣了。”
  “那你今年改改唄,你也送她件禮物。”說完我拿起了旁邊一件淺灰色的羊絨衫,“你看這羊絨毛衣跟我這大紅圍巾多配啊,你想想一下阿姨穿上肯定好看。要不你把這羊絨毛衣買了吧,你送毛衣,我送圍巾讓阿姨配一身啊。”
  楚傑的臉上掛著笑意:“你倒挺會挑,你怎麽不送毛衣,讓我送圍巾啊。”
  “哎呦,送件毛衣想著心裏都覺的暖和,好歹那是你親媽啊,不要冷冰冰的就拍錢,聽著可夠無情的!”
  “我無情?”楚傑對我的這句好像有些不滿。
  “口誤,口誤,你就把這件買了吧,你不覺的這兩個很配嗎?”
  楚傑看著我拿著的兩樣東西在他麵前比劃著,他猶豫了一下:“好,那就買吧。”站在旁邊一直靜靜看著我們的服務人員開心的開單子去了。
  楚傑突然低頭小聲的跟我說:“你不會是她的托吧?”
  我也把聲音壓的很低湊近楚傑小聲說:“我們倆四六分的,謝謝楚老板支持。”
  說完我就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交費單,大步的向收銀台走去。留下了楚傑那種無奈的怪異表情。
  “一起還是分開?”收費人員詢問著。
  “一起。”
  “分開。”我跟楚傑同時說出了兩個答案。
  他轉頭看著我:“你確定要分開?”
  “當然,你送你的,我送我的。用你交錢那能是我送的嗎?”
  “好,那分開吧。”他跟服務人員說完之後把他要買的毛衣的錢,付了。我則掏錢付了圍巾的錢,不過最後東西全在我手裏拎著了,他說讓我多幹點活到他們家好能多吃點。好吧,反正也不沉拎就拎吧。
  楚傑在前麵依然是意氣風發的疾步前進著,我則又如同拎包保姆一樣的在後麵小碎步的跟著。
  “師哥!”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傳了過來。楚傑停住了腳步,側頭看向一旁。其實喊楚傑這個人我也認識,她是馮媛,她是楚傑的師妹?這我還真不知道。馮媛依然挎著她內向的未婚夫,快步走了上來。我跟馮媛算是很熟了,我們一起在部隊大院長大,一起上的初中和高中,不過她這個霸道公主病嚴重到極點的家夥,是從來不會拿正眼看我的,不過我倒是不在乎,因為她也從來不拿正眼看別人,哈哈,我隨大流,所以無所謂。我不相信她沒看見我,也不相信她沒認出我,不過她就是不理我。跑上來甩開了他男朋友的手,纏住了楚傑的胳膊。
  “想不到又在這碰見你了,上次小薛子婚禮,看見你了都沒功夫好好跟你聊天。你是證婚人嗎,後來我找你,你就急急忙忙的走了。”馮媛這麽肆無忌憚的摔開了男朋友的手,挎著楚傑胳膊的動作,讓楚傑顯的很尷尬,還讓另一個男人顯的很尷尬,當然那就是她男朋友,他男朋友將臉別到一邊去,假裝沒看見或者裝成不在意的樣子,但是我看出他有些不安的神情,跟個受氣包似的真好笑。我於是忍不住的笑出聲來。我一出聲,馮媛終於看到我了。
  “米露露你怎麽也在啊?你怎麽跟我師哥認識的啊?”
  “原來你們認識啊?還說要為你們做介紹呢。”說完楚傑順勢從馮媛的手裏把胳膊抽出來。
  “師哥,你們怎麽認識的啊?因為小薛子認識的啊?”
  “米露露,你不知道吧?師哥跟我是一個大學畢業的,師哥那時候上研究生,我剛大一,我們一起在學生會共事過呢。對吧師哥。”楚傑繼續尷尬的點著頭。
  “我不知道,他沒跟我提過你,不好意思啊。”我這句話說完,馮媛的男朋友忍不住笑出來。馮媛的臉色立刻大變,兩眼放出如利劍般的目光射向了她的男友。她男友嚇的馬上收起了笑容。
  “哦,我還沒給你們介紹呢。這是我男朋友陳子峰,他在銀行信貸部工作,是個主管,我們馬上要結婚了。”
  我和楚傑分別跟陳子峰握了手,這握手之中似乎都帶著安慰之意:兄弟你辛苦了!珍重!
  “我們要去給我媽過生日,就不跟你聊了,我們先走了。”然後楚傑轉頭看著我說:“走了,露露,要堵車了。”
  被他叫露露,讓我突然一激靈,汗毛都豎起來了,不過能在馮媛帶著怒氣的目光中,耀武揚威的離開一把,感覺著實不錯啊。
  一走出商場門,我就笑了出來,結果沒想到楚傑也笑出來了。
  “你笑什麽?”我好奇的問著。
  “你笑什麽?”他又反問著我。
  “我笑馮媛的臉啊,看她帶這種失望的表情可不容易。”
  “嗯,的確是。”他表示著讚同。
  “你們倆好過啊?我看她對你挺親密的。”
  “沒有!”楚傑立刻否認:“我怕她。”
  “怕她?不都是愛她嗎?聽說她在大學很拉風的。”
  “嗯,比較惹眼的女人,我被她扇過個耳光。”楚傑一邊朝他的車走,一邊輕描淡寫的講述著事情。
  “啊?是不是追人家手段用奇極,把人家惹怒了。”
  “她讓我當她男朋友,我沒同意,然後她就在操場上當著無數同學扇了我。給我造成老大陰影了。”說完楚傑自嘲的笑起來,然後坐進了車裏。
  我站在車門口看著他:“胡說,馮媛從來不追人,你就吹吧。”
  楚傑則伸手示意我快點上車,“我可沒說她追我,我隻說她讓我當她男朋友,她站在操場跟我說,那感覺就像她準備開恩臨幸我一樣,我都惶恐了。”
  我被楚傑的描述弄的忍不住大笑起來:“你別說,你描述的還挺像她的氣勢。嗯,腦子裏有圖像了。可是你怎麽能拒絕她?我想不出你為什麽拒絕她?”
  “馮媛剛來學校的時候,我早不在學生會了,我馬上要畢業為入職作準備呢,她剛入學進學生會當宣傳幹事,次次組織的活動,她幾乎都反對,什麽事都得按她的想法來,也奇怪她還總有些擁護者,新主席的工作很難做,才叫我回去幫忙安撫下。所以我又回去幫他們安撫了幾個月,也不知道我怎麽就那麽招她待見,她終於不鬧騰了,我還一個月要畢業的時候,她約我到操場上,她說她知道我喜歡她,所以在我離校前把我們的關係給確定了。我跟她說,你知道我的事?那我自己怎麽不知道?然後我就挨了她一巴掌。”
  “你這說話風格,是挺欠抽的,馮媛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聽你這口氣看來你也早想打我了?可是你有什麽立場說我?我看咱倆是半斤八兩,其實我早過了跟人說話鬥氣的年齡了,那些事也是我二十初頭的時候,最近也就是碰到你這麽個說話愛較勁,損人不眨眼的杠頭,又把我埋藏多年的技能挖掘出來了。”
  楚傑用著他一貫風格繼續挖苦著我,可是我已經沒有在聽了,我的眼神正隨著路邊,肩並肩有說有笑的兩個人吸引著。
  “停車。”
  “這馬上要進主路了。”楚傑對我提出的要求很不以為意。
  “靠邊停車。”我兩眼帶著怒火,看著他。
  “你怎麽了?不舒服?你臉色可不怎麽好看?”
  “我讓你快點停車啊。”說完我就去拉楚傑的方向盤。這個發瘋的舉動把楚傑嚇壞了。他趕忙打把,把車停在了路邊。

  (85)亂成一鍋粥
  小月跟李貌兩個人,在人行道上肩並著肩有說有笑的走著,兩個人邊走手還邊比劃著什麽,顯得十分的開心愜意,我的胸腔已經快被小月給氣成氣球了。我大口的倒著氣,暗罵著小月的不聽話,現在到底把我這精神領袖的話放在哪了。他們怎麽會在這呢?心裏開始分析為什麽會在這碰到他們,對,李貌的單身公寓就在這附近,天啊!李貌的家,他們不會是剛從家裏出來吧。腦子裏開始了各種不堪的遐想,李貌這個混蛋!他要是敢碰小月,我就跟他拚了,心裏暗下著決心。
  車一靠路邊停穩,我就衝了下去狠狠的將車門摔上,我看著還在遠處慢慢的步行著的兩個人,心裏做著詳盡的計劃,我要衝上去先用畢生的內力先吼他們個肝顫,小月這丫頭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多危險的邊緣,不讓她知道我對這事到底有多生氣看來她是不會在意我的話的。李貌這個家夥我也要把他罵一頓,他當初跟我說什麽來著:認真女,他不碰。那他把小月招呼到他們家這來幹嗎?萬一他們真有什麽了怎麽辦?像李貌這種拉著女人就睡,恨不得第二天都忘了自己跟誰上過床的人,難道我要逼他把小月娶了?我醞釀著自己的情緒,看著那兩個人朝我越走越近,也許是他們聊的太盡興了,根本沒發現遠處正站著個插著腰運氣的堂姐。
  我這挽袖子就準備衝上去了,突然一隻手猛的抓著了我的胳膊,我轉頭看著楚傑十分的詫異:“幹嗎?”
  楚傑的表情十分的嚴肅他很認真的看著我:“不要去!”
  “不,不,不要去哪?不要去哪?”我又氣又迷惑,我這醞釀了半天的氣場就這麽被他愣愣的攔斷了,他這是說什麽呢。
  楚傑也抬眼看了下慢慢向我們靠近的兩個人,看來他很清楚我要朝誰發火。
  “我希望你冷靜點,別帶著這種衝動的情緒。”
  “我冷靜不了。”我朝他低吼著:“你,你,你快撒手,就要錯過最佳時機了?我這情緒剛醞釀好。”
  “你會後悔的。”楚傑依然死死的抓著我的胳膊不肯撒手:“別為小男人的某些幼稚行為,讓自己在大街上丟臉,也許他們什麽都沒有,他們可能隻是普通朋友罷了。你別這麽激動,這對你、對他,對你們倆都不好。”
  你們誰理解他這說什麽呢,告訴告訴我,這可真急死我了。
  “我今天必須得去罵他們,李貌的家就在這,我要不弄清楚他們為什麽會一起在這出現,我估計我會憋死,我肯定陪阿姨過不好這生日,你開下恩,撒開手行嗎?”
  楚傑不說話也不帶任何表情,而且他也不撒手。
  哎呦,楚老虎他這是怎麽了,他瞎摻和什麽啊?等等,我似乎想起了什麽事情,我跟李貌這斯在他們公司樓下相擁而泣的時候曾被他撞個正著,而且他還與李貌發生了小小的武力衝突,我突然知道了楚傑為什麽會拉著我的胳膊:‘小男人’的幼稚行為?他肯定是認為我被正走過來的這個‘小男人’劈了腿,此刻正準備用武力解決掉眼前的插足女和劈腿男。可是我要跟他解釋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那是不是都夠小月跟李貌從家到這走兩來回的了?
  “姐?你幹嗎呢?”小月呼喚聲音的出現,也宣告我的作戰計劃已經全麵失敗。小月快步跑了上來,看著我,我整個人如泄了氣的皮球,也終於不在執拗於楚傑拉著我的手了。不過這隻手倒是讓小月產生了好奇,她看了看楚傑,又看了看他鉗住我胳膊的手。
  “姐,他是誰啊?你們怎麽了?他幹嗎抓著你不放啊。”
  楚傑聽見走上來的女人跑上來親切的喊我‘姐’,他的表情裏充滿了驚奇,他看了看小月又看了看我,我估計他肯定更同情我了,因為我被自己妹妹劈腿了。大哥,你敢撒手嗎?怕我在大街上丟臉,我這麽被你像抓小偷似的抓著我哪是丟臉啊,我簡直是沒臉。
  “露露,怎麽回事?”李貌也快步走了上來,“你拉著我露露妹妹幹嗎?快撒手!你個大男人怎麽老跟個女人過不去啊?”
  謔,這可真夠亂的!在李貌的印象裏,我跟楚傑是有仇的人,所以他肯定是認為楚傑這是找我尋仇來了。
  我轉頭朝楚傑擠眉弄眼著,嘴上用極小的聲音叨叨著:“鬆手,鬆手。”楚傑看著眼前的這兩個人,發現他們的目光根本就沒在意我而全在他的身上,他才將他鉗著我的手鬆開。
  “姐,這是怎麽回事啊?”小月開始帶著好奇的眼神上下打量起楚傑來。
  “我還要問你是怎麽回事呢?”我轉頭看著小月。
  “啊?”小月像是意識到了我的怒氣,很快將頭低了下去。
  “我記得你們單位離這還挺遠的呢,跟姐說說你為什麽在這?還有為什麽跟他在一起?”我拿手指了指李貌。
  “你堂妹,她還我書來了。別說,我跟你堂妹還真挺有的聊。”李貌這句話真把我的怒火又再次點燃了。
  “你跟誰沒的聊啊?跟你有的聊的人多了,最後不都讓你給聊床上去了嗎?”我此刻嚴肅的表情和口無遮攔的話橫衝直撞的衝了出來,說完之後我有些後悔,但是不說都說了,我能怎麽辦。李貌看著我的表情,他的笑容也漸漸的褪去。
  “姐,你說什麽呢?”
  “小月,姐有沒有你說過,你要見他得告訴我一聲,沒什麽事最好不要見,那些書我替你還怎麽就不行啊?非得要跟他見這一麵嗎?”
  “姐,我今天排休能早下班幾小時,我本來是給你打電話想問你來著,結果你一直關機,所以我就聯係李貌哥哥給給他送來了。這不就是順路嗎,而且你也那麽忙。”
  “什麽李貌哥哥?你肉麻不肉麻?”
  “米露露,你這是怎麽了?”李貌生氣了,我聽出來了,因為他從來沒喊過我全名。我承認我這麽說是很不給李貌麵子,可是我就是不想讓他們在一起,我也毫不在意讓他們知道這個事情。
  “小月,你現在離開這回家,四十分鍾後我給你家打電話,如果你不在家,姐姐就會很生氣,你知道嗎?”
  小月看著我點了點頭,然後低著頭走了,甚至都不敢跟李貌告別。小月的離開讓我終於看著李貌無所顧忌了。
  “李貌,剛才我那麽說對不起啊,我先向你道歉。”
  “米露露,你假不假啊?”李貌生氣的看著我,滿眼的怒意。但是他說我假?!我假嗎?我一項以真性情自居,結果現在他說我假。
  “我假?”
  “米露露,咱們是不是好朋友?”
  “當然。”我很肯定的看著李貌。
  “好朋友就是這樣的嗎?你防我就跟防瘟疫一樣,我現在知道了,你心裏壓根就看不起我。你看看你剛才跟你妹說的那些鄙視我的話,還有你突然出現那些鄙視我的表情。你還不假嗎?那平時咱們在一起聊天的時候,你那些看的很開,對我的行為滿不在乎的想法不都是裝的嗎?”
  “我是能對你看的很開,是因為咱們之間從來不會有什麽,所以那是你的生活我不去幹預。你可以去找那些跟你思想一致的女人各取所需。我看的很開,小月可不一定看的很開。她是個小女孩什麽都不懂呢。”
  “我跟你說過了,你妹妹我不會碰她,可是就像你一樣做朋友都不行嗎?”
  “別做朋友,李貌,就當是我的一個請求吧。就算你能把小月當朋友,她也不一定能把你當朋友,她不是我。你就讓她好好的在她的圈子混,你好好的在你的圈子混就行了,不要有交集。”
  “我真不明白了,那我們還要不要做朋友?你究竟是哪個圈子的?”我看著李貌有點失望的表情,猶豫著不知道怎麽回答他才合適。
  “算了,我回家了。”李貌並沒有等我答案,他帶著沮喪的情緒轉身離開了。
  楚傑一直作為一個看客,站在旁邊沒有說話,我轉頭看著他:“走吧,不說六點開飯嗎?都過了,給阿姨打個電話說會晚吧。”
  “我已經發過短信了。”楚傑上了車繼續保持著沉默。
  而我的腦子裏出現了李貌最後的失望表情,讓我覺的很內疚,那表情似乎是意識到,我其實已經把他劃分到不配和我還有小月這樣的女人作朋友的圈子裏。
  “我是不是有些過分?”我忍不住自言自語著。
  “是吧?”我並沒想要誰的答案,可是一旁的楚傑居然冒出這麽個答案來。
  “我過分嗎?”我開始糾結在他給的這個答案上。
  “我不知道,因為我不了解具體事,但是你妹她是成年人了,她想跟誰在一起,你是不是管的有點多啊?”
  “一個男人恨不得跟一萬個女人上過床,可是能讓他記住三四個就算不錯了,你知道這個事,你明明不讚成他的生活態度,可是他是你的朋友,而且他這個人也挺仗義的,你會因為他混亂的性生活就不跟他做朋友了?可是現在你妹要跟他在一起了?你能仗義到不去管這事讓他們這麽發展下去,讓你妹成為那第一萬零一個女人?”
  “不能。”楚傑斬釘截鐵的說到:“你妹跟他在一起了?”
  “還沒有,但是我很怕啊,所以我在盡力阻止這事的發生。”
  “哦,那我還有個事想請教一下,那一萬是種誇張的敘述方法吧?不是真有一萬吧?”
  “不是啊。”
  “哦,那就好,不然我真想掉頭回去問問他是怎麽做到的。得向他多學習學習。”
  我被楚傑的話逗的終於笑了出來,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
  “我覺的你應該相信你妹,她有自己判斷能力,有時候你越不想讓他們發生的事情,你越阻止可能在她的心裏上會有反效果,這是我建議,你自己考慮一下。”

  (86)醉話
  我們趕到祝阿姨家的時候已經七點多了,祝阿姨準備了滿滿的一大桌子菜,一直在家裏等候著我們。祝雪梅一開門我就騰的一下蹦了進去,“祝阿姨,對不起,路上有點事耽誤了,您千萬別生氣,我祝您生日快樂,身體健康,越來越年輕越來越漂亮,今年61明年21,幸福長壽,兒女孝順,人丁興旺,早日抱孫子,讓您這大屋子整天都熱熱鬧鬧的。”祝雪梅被我逗的笑的合不攏嘴。
  楚傑則皺著眉頭看著我說:“行了啊,差不多啦,怎麽那麽貧啊!”
  我轉頭盯著他:“哎,楚先生你也說兩句嗎?你老媽過生日怎麽隻有我在說啊。”我這句話說完祝雪梅笑笑的看著楚傑,像是在等他開口。
  楚傑看著他老媽如此期盼的眼神,猶豫了一下:“媽,生日快樂啊!身體健康。”
  祝雪梅笑的更開心了,“快樂,快樂,露露來我就快樂了。”
  “阿姨,我跟楚先生給您買禮物了。”說完我將手裏的兩個袋子,交到祝雪梅手裏。
  “阿姨這有條羊絨圍巾,是我給您買的。那羊絨毛衣是楚先生給您買的。阿姨雖然楚先生給您買的比我買的貴很多,但是我買的是大紅色,特別喜興,他買的是灰色沒我的喜興。”
  “哎,你這人,那毛衣是你挑的好嗎?”楚傑在邊上聽著忍不住插了話。
  我像他根本沒說話一樣,依然做著產品介紹:“可是那毛衣顯得特別高雅,再配上我買的紅圍巾,你穿肯定特好看。”此刻楚傑的臉又快被我氣成青蔥色了,不過對於我來說一概無視。
  祝雪梅拿著袋子,顯得異常的激動,甚至手都有些微微的顫抖,幾乎能聽到她的聲音裏帶著哽咽的語氣:“老虎,你給媽買禮物了?”祝阿姨的激動神情讓楚傑顯的很不安:“是啊,媽,您有空試試吧,看合不合適。”
  “試試,我這就進屋裏試試。”祝阿姨滿臉的笑意,拿著禮物進屋,很快穿著那件羊絨毛衣和圍著紅色的圍巾,走了出來。祝阿姨的皮膚白皙,這兩件搭配起來的確又讓她顯得年輕好幾歲,而且大小也合適。
  “阿姨,真好看,你現在就跟大明星似的,是吧楚先生?阿姨穿這個挺好看的吧?”我轉頭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楚傑。
  楚傑對於此刻我逼迫他必須出口誇人的行為好像很不適應,他反應了半天:“哦,對,挺合身的,您把它換了吧,這要吃飯了,穿著挺熱的。”
  “我不換,我就穿著,高興,這是我兒子給買的。露露這圍巾阿姨真喜歡,謝謝你啊。”
  “嗨,阿姨您別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到您家吃多少頓飯了,說出來我自己都不好意思。”
  楚傑用極小的在我旁邊叨叨了一句:“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真是千古奇譚。”說完他就自己做到桌子旁邊去了。
  祝雪梅從櫃子裏拿出一瓶酒來,謔,53度茅台:“露露,你能喝點酒不?今天高興陪阿姨喝點酒吧,老虎他胃不好,他不喝酒,你要喝多了讓他送你回去。”
  “行,阿姨我陪您喝點。”我一看茅台我就激動了,這逢年過節一般才能喝上一次,這可讓我趕上了。我有點小興奮的,接過酒瓶子,拿著剛要倒。
  楚傑一把把我桌子上的杯子拿走了:“別逞能啊,不能喝別湊熱鬧,你喝多了,你這份量我可弄不回你去。”
  我笑笑的看著他,又把杯子拿了回來:“放心,我是實力派,今天我讓你開開眼。”楚傑帶著詫異的表情看著我,似乎對我的這種自我評價十分的不信任。
  關於喝酒這個技能我不知道我跟大家提過沒提過,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對酒精是十分耐受的,而本尊我,剛好就屬於這類人裏麵,不過我一直不知道這件事情,是我考上大學那年老媽說要請客,我才第一次接觸到了酒精。
  當我跟我那些表哥表姐們互相敬酒罰酒車輪幾圈之後,發現能站在桌子邊上的隻有我一個了,這個世界真是太神奇了,原來老天還賜給我一項如此的技能啊,不過等我到了差不多快25歲的時候,我決定掛杯!
  因為有一次年底科室會餐的時候真把我喝傷了,因為科內的眾前輩對我身懷絕技這事十分的不服,所以他們輪番的叫陣上來,又都紛紛敗下陣去。其結果就是那天我忙乎了一晚上,我攙著四個人去急診輸了液,安排了六個人倒在休息室裏睡覺,又通知了四五個人的家屬來醫院接人。那一刻我深深的體會到酒精真是害人不淺啊,老娘從此不喝了,省的大家對我都這麽不忿,紛紛要來叫板。就讓我這種絕技從江湖上隱退吧,世外高人都是孤獨的,我已淡漠!
  但是今天這事不一樣了,因為是祝阿姨生日,而且那還是一瓶茅台,當然了我主要還是為了陪祝阿姨,讓老人高興是我們年輕人因盡責任和義務嗎!哎呦,這是誰啊,又拿東西扔我,我說的是實話,發自內心的!
  我給祝阿姨拿小酒盅倒了一杯,自己則拿了玻璃杯倒滿,楚傑看著我倒酒他的嘴越張越大:“不要錢是都這樣嗎?”
  我瞪了他一眼,“這樣方便,省的老得倒。”
  “老虎,你少管,今天媽高興,露露她要能喝就讓她喝。”
  我跟祝阿姨推杯換盞著,祝阿姨幾杯酒下肚,話開始變的多起來“露露,你今天來啊,阿姨真高興。”
  “嗯,是,您叫我來我也挺高興的。”
  “阿姨過生日啊,我那兒子從來沒送過我禮物,這是第一次。”
  “媽!我不是每次都給你錢嗎?”楚傑在旁邊插話了。
  “對,他每次都給我錢,提前一個月給,跟我說,媽下個月生日給您點錢想買什麽買點什麽。”阿姨說完之後,我看了楚傑一眼,他也回看了我一眼,眼神裏承認他就是如此這般的。
  “露露,你都不知道我這兒子有多忙?可是有時候我又想,那人家公司其他人難道都像他一樣啊,他忙的心裏裝不下什麽人,就想著他那點工作,想著怎麽能得到更高的職位,怎麽把業績做的更好。”說完祝阿姨一仰脖又灌進一盅。
  “我有時候想我真是白把他生的這麽帥了,沒用,女朋友談一個吹一個,談一個吹一個,得吹三四個了。”
  “媽!你喝多了,你跟她說這些幹嗎啊?”
  “你少管我,我就要說,我高興。”祝阿姨微醺的嗬斥著楚傑。
  我則笑笑的看著楚傑:“哦,原來是這樣啊,這還真看不出來,鬧半天咱倆差不多啊。”楚傑收起了笑看著我,我覺得他肯定在咬後槽牙呢,我好像覺的聽見聲了。
  “一開始都是人家女孩追他,條件都挺不錯的,他倒是也跟人家談,最長的一個一年,短的半年就散了。有兩個跟別的男的跑了,還一個沒別的男的也直接把他踢了。”說完祝阿姨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楚傑終於坐不住了,把杯子拿了過來,“媽,進去躺著去吧,別說沒用的了。”
  “怎麽沒用啊?我現在覺的我真是教育失敗了,這兒子教的怎麽感情這麽冷淡呢,還是太過於追求名利場上的東西了,把所有的感情看的太淡,跟人家談戀愛的時候從來不上心,就跟他談最長的那個,人家老早就跟他說要慶祝相戀一周年,結果他到那天還是安排見客戶去了,結果人家姑娘打電話問他怎麽回事,他說他忘了,說給她點錢讓她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去。人家立馬就說跟他分手了。”阿姨說完這段話,屋子裏變的十分安靜了。如果楚傑是這麽對女人的話,那我到很能理解那些女人為什麽會跟別的男人跑了。
  楚傑長舒了口氣:“媽,您說完了嗎?說完我扶你進屋休息吧,您喝的太多了。”
  “兒子,媽為什麽今年非要過這個生日,非要讓你叫露露來,媽喜歡露露是因為她看見你哪不對了,她真敢罵你。我真怕你老了,就省自己一個孤獨的時候再後悔。”
  說完祝阿姨突然拉著了我的手:“露露,你答應阿姨,不跟老虎分手啊。”
  “啊?”這問題跨度也太大了,我這思維還沒轉變過來呢,她這是把我當誰了。
  楚傑實在忍受不了了,他站起來去攙扶祝雪梅想把她扶回屋子裏。
  可是祝雪梅依然抓著我的手:“露露,你還沒答應阿姨呢,你別跟老虎分手,他一人挺可憐的,他要是冷落你了,你找阿姨來,阿姨跟你玩。”
  “行,阿姨,我不分,不分,放心吧啊。”我說完這句話,祝阿姨終於鬆開了手被楚傑扶進屋裏去了。
  楚傑出來的時候,顯得很尷尬:“我媽她喝多了。”
  “嗯,是不少。”
  “那你還跟她瞎搭話?”楚傑突然提高了聲音,好像頗為不滿。
  “嗨,讓阿姨安心唄,咱倆是不用分手,咱倆又沒牽手,你緊張什麽啊?怕我賴上你啊?別廢話了,送我回家。”說完我就拎上了包走出了門。

  (87)寧殺錯勿放過!
  “米露露有個人你見不見?”邢淑蘭用著詢問的目光看著我。
  “什麽人啊?”
  “男人唄,你看你這問題問的,我找你還能什麽人啊?”
  我兩眼泛光的帶著欣喜表情看著她,“啊?又有貨啦?帥不帥?”
  “嘿,你這話一出口,我怎麽覺的我跟人販子似的啊?還帥不帥?你都多大了還一張嘴就問帥不帥呢?你以為小女孩找偶像呢?”
  “嗨,邢大夫我這問題屬於順口問的,你別這麽在意嗎,其實我就是想問是個什麽樣的人。”
  “是我老公老家表舅的兒子。”
  “這聽著可夠遠的。”
  “遠?不遠!我老公跟他表舅關係挺好的,這人算是我老公的表弟。”
  “您老公都快五十了吧,那他這表弟得多大啊?”
  “沒多大,三十七。”
  “嗬,您這是給我介紹男朋友還是給我找表舅呢?怎麽越找越大啊。”
  邢淑蘭一臉的不樂意,“你這丫頭又開始滿嘴跑火車了,你怎麽不說說你自己這歲數還越長越大呢,你趕緊趁著還掛二字頭呢,還能運動一下,等你掛了三了,我就得奔四給你找去了。”
  “讓您說的我這心哇涼哇涼的!”
  “專科,不介意吧?”
  我抬眼想了想,搖了搖頭:“我學曆也沒高哪去,這不是重點。人怎麽樣啊?”
  “人?長的嗎,就一般人,不過特能吃苦,人其實挺老實的,當初專科畢業也沒回老家就留在北京打拚,這得幹了十五六年了,一開始打工後來還挺能折騰,跟幾個朋友合夥開了個物流公司,好像生意還行,怎麽說也算個小老板了。你要是跟他成了肯定也受不了苦。”
  “聽著條件還行啊,怎麽這麽大了還沒結婚啊?不會是結過吧?要結過婚你跟我說啊,我好作個心裏準備,別到時候整出個兒子女兒的跑出來叫爸爸!”心裏有了某些陰影所以最好還是防範一下。
  “沒結過!真結過我就告訴你了,咱倆一科同事我能騙你這個嗎?他其實也挺挑的,年輕的時候光想著怎麽打拚能在北京安頓下來,等他三十多了開始找了,條件也說了一大堆,什麽學曆得差不多吧,心裏善良吧,腦子還得好使,要不影響後代智力,家庭條件也得說的過去,主要不是為了錢是說看重女方教育背景,長相也得差不多,骨子裏還得是能吃苦的女的,不能就想著作威作福!交過幾個女朋友,後來都是他覺的人家不行,跟人女方斷了。”
  “讓您這麽一說,我怎麽覺的我條件差得遠呢,我都不知道我骨子裏是什麽。”
  “我覺的你們倆條件差不多,你就給個痛快話見不見?我的意見你去見見,不成也不扣你錢。”
  我皺著眉頭看著邢淑蘭,一咬牙:“行,見!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
  這回邢淑蘭倒是放手讓我們自由發揮了,她隻告訴我此人叫郭海濤,然後幫我們互相留了電話號碼,讓我積極主動點,說郭海濤平時很忙,不催著他點他可能一時想不到要見麵,而且他為人也很靦腆,不愛主動!
  是啊,但凡有點事業基礎的男人都很忙,就我閑是吧?好吧,那就讓我這個閑人積極主動點吧,反正成不成的見一麵,誰讓我這後頭還排著九百九十九個等著我去接見呢,解決一個少一個!於是,我從十一過後就開始給他一直打電話,可是跟他約見的時間也總是一拖再拖,正應了那句話:上趕著不是買賣!
  本想就此作罷了,因為他大大傷害了一個文化女青年脆弱的自尊心。但是忽忽悠悠心裏升起了某人的話:我估計你正遇都困難吧!於是人活一口氣這句話激勵著我繼續前進,絕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能!
  2009年10月25日星期日天氣晴
  經過了半個月的磋商,郭海濤終於批準了我的請求,準許我瞻仰他老人家一麵。我現在除了抱著爭氣的想法,心裏還充滿了好奇,這個讓我較了半個月勁的男人究竟是什麽樣的?
  我懷著探奇的心裏跟郭海濤約在了一個十字路口見麵,其實我對這個路口很熟悉因為這也是我上班的必經之路。這個見麵地點是郭海濤提出來的,憑良心講我覺的還挺有創意的。因為終於不是在咖啡館,而改在了大街上,不是坐著等人而是站著等人了,這都跟以前有著很大區別。
  我作了精心的打扮,在北京初秋時節選擇了穿了短裙,可見我的奉獻精神有多大,不就是為了跟年輕小姑娘們拉近點距離嗎,我容易嗎我?
  十字路口來來回回的人很多,我拿眼睛到處巡視著怎麽覺得個個都像是來準備跟我相親的那個人,讓我的眼睛都看花了。到底哪個才是啊?我正琢磨著大街上這些行走著的男人們,忽然在我麵前停了一輛昌河小麵,我掃視了一眼這車,謔,有年頭了啊!隱約能看出來曾是輛白色的車,但是現在已經完全黑灰色,車漆也掉的一塊一塊的,車身上印著‘恒達速遞’,從車上下來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他疾步向我走來。
  “米露露嗎?”
  “啊,對。”
  “久等啊,我是郭海濤。”
  姓名:郭海濤;年齡:37;身高:173(目測);體重:140市斤左右(目測);穿著:很像各大快遞公司工作人員的平時送貨時的打扮,帶了雙露指的灰線手套,灰色的夾克,老舊的牛仔褲沾滿了灰,一雙分不清是灰還是白的運動鞋跟他的車很配;容貌:的確很像我的表舅,一臉的滄桑感,一看就是經受過風雨的洗禮,特別是他黝黑的麵容和那三條很深的抬頭紋。
  “先上車吧。”說完郭海濤又回到他的昌河小麵裏。
  我猶豫了一下走到車前,剛要拉副駕駛的門。
  “那門壞了,別拉。”郭海濤在車裏朝我喊著。
  “哦,好。”不拉?那我拉哪啊?
  “去後麵吧。”郭海濤繼續朝我喊著話。
  我拉開了後車門,嗬裏麵堆了滿滿登登一車貨物,一個座都沒有,這是要讓我坐箱子上?
  “你爬過來。”郭海濤坐在駕駛位上轉頭看著我。
  “我爬哪去?”
  “你爬這副駕駛這來。”
  “哎,好嘞,那你別急啊,等我慢慢爬啊。”他這打電話的時候也沒跟我說這副駕駛門壞了啊,他要早跟我說,我就不穿短裙了,我肯定穿運動服來了,看這勁費的。我越過了一堆箱子我終於成功將自己放進了副駕駛的位子,真爬出了一頭汗。
  “行了,我到了。”
  “我先把這貨給別人送過去,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你先忙你的。”我這跟他一見麵都是朝他爬過去的,我還介意什麽啊我。
  郭海濤剛一發動車,可把我驚著了,他一打火整個車身都開始晃動起來,後麵立刻傳進來嗆人的尾氣味道,感覺這車馬上要爆炸一樣,我趕忙扶著把手:“怎麽了?怎麽了?”我慌張的詢問著。
  “沒事,這車時間長了,跑了一百多萬了,功臣啊,你習慣了就好了。”
  “哦,嚇死我了,我真怕你這一踩油門這車奔上頭去了。”
  “那不會的,放心,這車已經不是一輛汽車,就跟家人一樣。陪著我一路打拚過來的。”
  這車的確不是一輛汽車了,確切的說它是一輛三蹦子,一開起來,突突突的響,所有的玻璃都在晃還好他拿膠帶給沾上了,要不我真怕這玻璃掉進來或者掉出去把人砸了。四麵的風呼呼的吹了進來,感覺就像在希望的田野上坐著一輛手扶拖拉機奔馳而去。
  郭海濤去給他的客戶送了貨,然後他看著我問:“咱們去哪?”
  “我隨意,聽你的。”我必須聽他的,因為他實在是太有創意了,我對他會建議我去哪真是十分的感興趣。

  (88)令人詫異!
  郭海濤猶豫了一下:“咱們去超市逛逛吧?”
  “好啊。”我看著他肯定的點著頭,相親獨處去超市這倒是挺符合我的胃口。郭海濤也算是不負我望,提出了很有創意的建議。
  到了超市裏,郭海濤並沒有到處亂逛,他隻是在礦泉水的貨架附近來回比對著各個牌子的礦泉水,拿起一瓶來看看日期看看價格,又拿起一瓶來看看日期看看價格。最後他選擇了一瓶一塊八毛五的礦泉水,帶著笑意的看著我:“你要不買東西咱們走吧?”
  “你就買瓶水?”
  “啊,口渴了,你要嗎?”我看著他搖了搖頭。
  我喜歡人類,我喜歡跟各色的人類接觸,因為這些形形色色的人們性格迥然不同,他們表現出的各色的行為方式,讓我覺得這個世界好有趣啊。郭海濤自然是屬於有趣人的一種,其實我對他很有興趣。郭海濤費了半天勁跑到超市來買了瓶水,這瓶水還沒他的油錢貴呢吧?
  “一塊八毛五。”收銀員掃完條碼之後看著郭海濤。
  郭海濤開始到處翻兜,翻了半天一分也沒翻出來,他轉頭看著我:“我錢包落車裏了。”
  “哦,好。”於是我從錢包裏掏了兩塊錢遞給了收銀員。
  “謝謝啊。”說完郭海濤就把水打開,咕咚咕咚的仰脖喝了。
  “這都快六點了,咱們去吃飯吧?”他征詢著我的意見。
  “好。”我看著他笑著點著頭。
  我們坐著三蹦子駛出了超市的停車場,一出門保安告訴我們:“停車費,兩元。”
  郭海濤拿著錢包翻了翻,他抬眼看著我:“沒零錢。”
  “沒事,我有。”我又掏出兩塊錢遞給了保安。
  郭海濤轉頭看著我說:“你零錢真多!”
  “嗯,就趁零錢。”
  郭海濤的行為完全不像是來相親的,他像是想要挑戰看一個女人到底能有多討厭他。如果邢淑蘭的介紹有稍微符合的地方的話,我覺的他都不應該是這樣的人,一個三十七歲,工作崗位上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的人還小有成績的男人,絕對不會在相親的時候是這種表現,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沒看上我,要說這沒看上就沒看上唄,何必還約我一起吃飯呢,我倒要看看他就是何用意了?
  我們一起來到一間很小的飯店,點了菜譜上像樣的幾個菜。郭海濤開始跟我聊起了他的工作,他講述著自己當初創業多麽辛苦,自己工作是多麽努力,才取得了今天的成績。他究竟取得了什麽成績我是不知道,我就知道他那輛三蹦子該換了,每次坐我都提心吊膽的。
  一聊起天了時間過的就特別快,基本上都是他一直在說,而我頻頻的點頭在聽,然後表示一下對他成績的敬意。快八點的時候,郭海濤看了眼手機,“一聊起天來,就忘了時間,也不早了,咱們走吧。”他看著我詢問我意見。
  “好。”我點了下頭。
  “服務員結賬!”郭海濤叫著服務員來結賬。
  很快服務員拿了個單子過來:“謝謝,一共九十八。”
  郭海濤開始低頭喝起水來,並沒有要結賬的意思,服務員則被尷尬的亮在那裏,他一會看看郭海濤,一會又看看我,等了好一會沒一個人說話。
  “九十八,先生。”服務員最後選定了郭海濤。
  “哦。”郭海濤又開始上下摸他的錢包,摸了好一會:“哦,我想起來了,我沒零錢。”他用征詢的眼神看著我。
  “我有。”我朝他笑了笑,於是我掏了八塊錢放在了桌子上。
  “還差九十呢?”服務員用極小的聲音詢問著我們。
  可是郭海濤依然裝作沒聽見的樣子。
  我服了,我從內心的服他。丫就是沒看上我,你沒看上就沒看上唄,你非黑我頓飯幹嗎?極品腹黑男也就到這境界了吧?我從小到大就沒聽說過‘九十八’塊錢算零錢?不過你也別說九十八還真比一百零。想到這,我拿了一百塊放在桌子上,看著服務員說:“把那八塊還我。”我們起身走出了飯店。
  “我送你吧?”郭海濤滿麵春風的詢問著我。
  “不用,不用。”我坐地鐵就行。
  “米大夫,今天跟你相處真的很愉快,我們改日再聚啊。回頭我聯係你。”
  還聚?真別聚了,我零錢不夠啊。心裏暗想著,可是嘴上並沒有這麽說,畢竟他是邢大夫的親戚:“你那麽忙還是以你的事業為重啊。見不見我都無所謂的。”
  “放心,我肯定會聯係你的。”這句話聽起來很像是句威脅。
  要說這邢大夫辦事也夠不靠譜的,也不能說這是他們家親戚就愣往我這塞啊?她那成功八對,離婚一對的成績究竟是真是假啊?反正就知道離婚那對是真的,看如今的形式這還真不好說,她的成績是不是在炒作。
  周一上班的時候邢大夫一直在追問我親相的如何,我支支吾吾的說:“不,不,不太來電。”
  “電什麽電啊?你一說這話我就來氣。你是找會過日子的,還是找插座啊?”
  會過日子?他太會過日子了,他出門都帶整錢這誰受得了啊,但凡不是一百的倍數他都不花。但是這種事怎麽能跟邢大夫抱怨呢,憲法也沒規定男女一起吃飯必須是男的付賬啊,而且就九十八塊錢也不是什麽大數。
  “到底成不成啊?”邢大夫有些著急的詢問著。
  “這個吧,估計不行。”我十分為難的給了她答案。
  “你就挑吧,你就挑吧,我是不管你了。”邢大夫有些生氣的走了,我則感謝了天神千萬別讓她管我了。
  星期三我接到了郭海濤的電話,我一看到這個號碼就開始緊張。
  “米大夫,今天有空嗎?我們見個麵吃個飯啊?”
  “還,還,還吃飯?不必了吧?”
  “我是真心誠意的邀請你的。”
  “我們這今天挺忙的,我看可能吃不了這飯吧。”
  “我已經問過我表嫂了,她說你正點下班,其實我已經到你們單位附近了,還一個小時你就下班了吧?”這一有內線,這事就整複雜了。掛了電話我幹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了錢包,把我的零錢都藏了起來,就省了兩百整錢,這下我跟你一樣了吧,如果躲不掉也隻能靠如此了。
  下班時間我的精神萬分緊張,我一直在辦公室徘徊不肯離去,我不想在大家的麵前坐著那輛三蹦子突突突的走掉。
  已經過了五點半了,郭海濤又打來了催促的電話:“米大夫我在門口等你半天了,你還在忙嗎?如果忙沒關係啊,我會一直等的。”謔,為蹭頓晚飯他至於嗎他。
  手表指針指到了五點四十五,行反正他不吃這頓飯是不會走的,就當老娘再豁出去一回,就兩百塊就都讓他造了吧。我硬著頭皮走出了醫院的大門,四下踅摸著那輛陳年昌河,唉,不在!驚喜死我了,走了!我長舒了口氣,兩百塊保住了。心裏很開心的準備去做地鐵,忽然一輛奧迪A6按了下喇叭,郭海濤從車裏下來走了出來,手裏還拿了束花:“米大夫,我真是等你半天了,還好你出來了,要不我就進去找你了,這花送給你。”
  好家夥?他這又是唱的哪出啊,我簡直都不太認識眼前的這個人了,今天的郭海濤換了一身西裝甚至還打了條領帶,整個人顯得幹淨精神多了,連他腦門上的三條溝都淺了很多。他這是幹嗎呢?化妝舞會啊?怎麽突然又變這樣了,三蹦子也換奧迪了,這到底是什麽情況?準備黑我頓大的?

  (89)鍥而不舍
  “郭先生,你來就來吧。還買花幹嗎?”我手拿著他買的玫瑰花覺的真是萬分尷尬,因為偶爾從醫院出來的稍微臉熟的同事,已經頻頻的向我投來好奇的目光。
  “周日的見麵,我覺的挺愉快的,那天我準備的十分倉促,可能表現也不是很好,我怕影響你心裏對我的一些印象,這花就當是表達我一點小歉意吧。我今天找你,就是希望你對我有個全麵的了解,怎麽說呢,就當是讓你知道我的真麵目吧。”郭海濤用著開玩笑的口吻,說完之後自己先嗬嗬的笑起來。
  真麵目?!什麽真麵目?!他一撕西服能飛天上去是怎麽著啊?
  “我在禦膳坊訂了位子,六點半,這眼看到了,我們走吧,邊吃邊聊我也希望你能讓我多了解了解你。”說完郭海濤伸手示意讓我上車。
  我是不是可以考慮報警了?禦膳坊?這玩的有點大吧。
  “不是,郭先生,我們醫院旁邊一拐彎的胡同裏有個新疆館子,挺不錯,要不你把那什麽坊退了,咱去那得了。”
  “下次吧?下次我陪你去那好吧?這次就先去我訂的地方。”
  下次?!還有下次?!殺人不過頭點地啊,郭海濤!我猶豫的看著他,透著十分為難的表情。
  “米大夫,我其實不到四點就在這等你了,就看我這份誠心,我覺的你都不該拒絕我。”
  我看著他貌似誠懇的表情,緊皺著眉頭,一咬牙一閉眼:“行吧,我就陪你走一趟吧。”
  一走進禦膳坊的門,我就又想報警了。服務員一水的清朝宮廷裝,見到我都跟我行蹲禮,嘴裏喊著:“您吉祥!”
  你是哪隻眼睛看到我吉祥了?我要真吉祥了我能來這嗎?
  服務員為我們找了一張兩人餐桌,這張桌子的位置很好,可以一覽無餘的看到表演區域。服務員拿過了兩份菜單,遞給我們兩個人。
  我剛一翻開菜單拿眼掃視了一下,就砰的把菜單合上,我希望我看到的是幻覺那不是真的,郭海濤看我把菜單合上了就很客氣的說:“那我就做主點菜了?”
  “我媽,一會可能會打電話叫我回家,我們這一天都沒見麵了,我隨時可能會離開,你悠著點啊。”
  郭海濤被我的話弄的有些糊塗,他迷惑的看著我,過了一會突然笑起來:“放心,今天我請客。你媽要是打電話叫你,我馬上送你回去。”
  我想哭,感動的!他這是真話嗎?不是什麽陰謀吧?你敢讓我看看你錢包嗎?不會又都是整錢吧?
  由於郭海濤要開車,所以我們隻點了飲料,飲料剛倒滿杯子,郭海濤就把杯子端了起來:“米大夫,我敬你,你星期天的表現我很滿意。”
  嗯?這話說的有歧義,我表現什麽了?我心裏正分析著郭海濤話裏的意思。
  “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星期天的穿著,還有我的行為,我在事業剛起步的時候確實就是那個樣子,我隻是讓你看到當初的我而已。不過我相信你是不會介意的,不然你不能跟我待一起那麽久,所以現在能讓我放心跟你相處了,那天就當是一個小測試吧,別在意啊。”
  我覺的胸口升起了一股悶氣,腦子中閃現出無數電視劇的情節,我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拿飲料潑在他的臉上,然後一拍桌子指著他鼻子說:你以為老娘是貪慕虛榮的女人啊?我告訴你,你想錯了!然後憤然的而又瀟灑的離開這裏。但是今天是他請客,所以我絕不能這麽做!我必須得把我那九十八塊錢吃回來!
  我看著郭海濤笑笑的說:“你的意思我通過初試了?那今天這是複試吧?那我今天表現的是不是不太好啊?你剛才點那麽多菜我應該攔著你,要不你該覺的我是個不知節儉奢侈的女人了?”
  郭海濤麵帶微笑的搖了搖頭:“沒有複試,你合格了。”
  丫說這話怎麽這麽欠抽呢?
  “郭先生,您跟人相親都這樣嗎?全都化妝出場?”
  “早期的時候不這樣,受過幾次傷就這樣了,吃一塹長一智。”
  我們正說著話,菜已經擺了滿滿的一桌子:“別客氣啊,米大夫,隨意。”郭海濤很有禮貌的招呼著我。
  “我不希望,找個女朋友是因為我的錢才跟我在一起的,這讓我覺的很不踏實,我當初經曆了很多的苦才熬到今天,隨便找個女人就讓她坐享其成的得到我辛苦賺來的這些?我覺的這對我不公平。我第一個女朋友就是這樣,居然蠢到打電話讓我聽見她跟人說,也就是看他有倆錢要不誰跟他啊。還有個女朋友,在我公司遇到困難借了一屁股外債的時候分手了,因為她可能隱約覺的我的公司會倒閉,但是我撐過來了。”郭海濤的語氣裏帶著十分的得意,他對自己的那份堅持很滿意。
  “能做到星期天那樣,保持著禮貌堅持到最後的女人很少。至少你讓我覺的你不是虛榮的女人。所以我可以嚐試跟你分享我的其他,當然還取決你以後的表現。”
  我看著他擺了擺手:“郭先生,你看錯了,其實我特虛榮,我也想找男個朋友讓別人羨慕,說事業有成,彬彬有禮,風度翩翩,出手闊綽,對我特大方。我之所以那天堅持到最後,是因為我比別的女的二!我這二勁屬於不定時發作,那天我純屬個人興趣,想看看你究竟能到什麽程度。回家我就後悔了,腸子都悔青了,那天我就不該上你那三蹦子。”
  郭海濤皺著眉頭看著我:“你還挺真性情的啊?什麽都敢說?真性情好,不做作,我覺得我們應該繼續交往下去。”
  “不是繼續啊,您用錯詞了,我們就沒開始何來繼續啊?既然話都說到這了,您要是不介意,我想給你幾點建議。”
  “好啊,你說。”郭海濤饒有興致的看著我。
  “郭先生,你別怪我說話直啊!說句實話,就您這外形而言,你絕對不屬於那種讓人一看就特喜歡非得死心塌地跟你的那種人,那你什麽能拿的出手啊?也就是你這事業了吧?相親的真諦就是介紹人把他認為兩個條件差不多的人招呼到一起,互相看看,您對女的還提了一堆條件呢,什麽長相,學曆,智力,家庭教育什麽的。那你憑什麽,就不能讓女的按條件找人呢?非得逼女的喜歡那個原始的你,不喜歡的就都不真心。你這想法和行為也太另類了!所以,你這試驗到我這就得了,你要再這麽試驗下去,真不好找。”
  “我發現你還挺會說的啊?讓你這麽一說,我的行為好像是挺怪異的。我不用試驗了,到你這結束了,我決定了。”
  “你決定什麽了你?”
  “不相親了,就你了啊。”
  “不是,你弄誤會了郭先生!我是虛榮的女人,不是你要找的那種。”
  “你剛才的話說了,我還憑條件找女人呢,其實我也是虛榮的男人,而且你那些虛榮我想我也能做到。”
  “那我總有說‘不’的權利吧?”我控製不住的低吼出來。
  郭海濤被我突然的憤怒低吼嚇了一跳:“你的意思是你沒看上我?”他對我此刻的態度表示著懷疑。
  “咱們不合適,郭先生。我的意思你明白吧?我不能整天跟你相處,腦子還想著這是不是試我呢。”
  “我很鄭重的為我周日的行為跟你道歉,我那麽做的確不妥當,希望你不要介意。”
  “可是我還是想說‘不’。”我看著他麵露難色。
  “有時候相遇是種緣分,人人都應該珍惜,能碰到你這樣的也挺不容易的,唉,你知道我的公司現在業績越來越好,發展越來越大靠的是什麽嗎?”
  他這是要說什麽?從緣分說到我又說到公司?我看著他搖了搖頭。
  “鍥而不舍的堅持!”
  靠,我真TM的應該按電視劇的情節演,為了九十八塊錢,篡改了劇本結果就是這個下場?

  (90)救我一命
  我佩服郭海濤,我終於知道為什麽在芸芸眾生中,如此的激烈的競爭環境下,他能在北京這個城市裏立穩了腳,成為小有成績的一個人。他真是太執著了,執著的我真是怕了他了!執著的我特別想找警察把他抓派出所去。
  郭海濤隔三差五的就叫快遞往醫院送花,什麽玫瑰、百合、鬱金香的,弄的這辦公室裏都快成花店了。我這輩子就沒收過誰的花,結果現在碰到這麽一位,我看把我這輩子的花都收了。
  我用我最誠懇的態度臊著他,因為他幹了我最煩的兩件事,第一我不喜歡花,確切的說我不喜歡被拔下來插在花瓶裏供人欣賞的花。這些被拔下來泡在水裏的花,衰敗的太快,剛拿來的時候還嬌豔欲滴可是可能短短的一個星期可能就蔫頭耷腦的了,看著這些花朵每日一蔫並不能讓我心情好多少。你說他要是送箱飲料什麽的,喝完了紙箱子和瓶子還能找收廢品的賣點錢,他這天天送花的,導致我經常挨打掃衛生的批評。
  “米大夫,我發現了,這婦科門診就你垃圾多,這一天運出好幾袋子,我就為你一個人服務了。”看看給我造成多大困擾啊!
  第二件讓我煩的事就是郭海濤總是發一些不堪入目的短信騷擾我,什麽我的心裏隻有你啊!什麽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女人啊!什麽不管再累再苦一想到你就覺的幸福啊!一看見這些短信我就渾身不舒服,而且常常讓我剛吃的飯全白吃了,他想幹嗎啊?想用這方法餓死我啊?
  由於郭海濤的行為,我在醫院的小範圍內又開始有要火的趨勢,說我被一個開奧迪的男人狂追,而且此人貌似是邢淑蘭老公的表弟。
  而此時我和邢淑蘭的關係變的十分微妙,因為邢淑蘭也選擇了用她誠懇的態度臊著我。但是她還是會時不常的跟人抱怨一下:“米大夫的眼光可高著呢,我們那表弟開奧迪人家都看不上,不知道惦記傍多大款呢?”
  於是新的謠言又很快的傳了出來,說奧迪男其實是個小款,被我甩了是因為我要去傍一個大款!
  太過份了!這些造謠者怎麽如此不可理喻呢?怎麽能造出如此與事實不符的謠言呢?這……這簡直是對大款界一個莫大的侮辱!你們以為大款都是瞎的嗎?究竟是懷疑大款們的品味還是在懷疑大款們的智商?!我還就真不信了,哪個大款敢站出來讓我傍?有嗎?有嗎?咦?大家變的好安靜啊!
  郭海濤就這麽鍥而不舍的堅持了半個多月,直到有個病人一進診室被屋內濃鬱的花香引起了哮喘病的發作。於是主任終於忍不住朝我爆發了:“米露露,不要把辦公室當成炫耀你有男人追的場所,你還嫌你在醫院不夠紅是不是?你屋裏擺那麽多花想要幹什麽啊?你以為自己是花仙子啊?這病人的症狀是輕,她要真喉頭水腫窒息過去了,你這醫生還想不想幹了?”
  他娘的,這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八百輩子沒被人追過,這被人追一次還差點害死條人命!我很氣憤的掏出了手機朝郭海濤咆哮了一頓:“你別給我送花了啊,你再送我就得被開除了!你挺大歲數了,你抓緊時間為祖國和人民做點實事,你別整這些沒用的了行不行啊?”
  “行啊,那你說吧,幹點什麽實事,你要不喜歡花,那你喜歡什麽別的東西嗎?”
  “你呀,把你每天買花的錢折現,我告訴你個賬號,你每天給我打那裏?”我覺的我簡直快被他氣死了。
  郭海濤沉默一陣:“你這句是玩笑吧?”
  “你說呢?”於是我很生氣的把電話掛了。
  郭海濤終於不送花了,他改在醫院門口堵我了。真讓我難以理解,他這是為嘛啊?缺心眼啊?我這是招到他哪根神經了,非這麽跟我較勁。這天我為了躲郭海濤特意請了假,中午我就跟主任打好招呼了說下午有事要早走兩小時。我一走出醫院門口就看見了那輛十分熟悉的奧迪車,我很想掉頭回去但是已經晚了。這反特工作必須重視!身邊有個臥底就算早走八個小時也不管用!
  “露露,你下班了?我送你吧?”
  聽聽,惡心不惡心?誰叫露露啊?你才叫露露呢,你們全家都叫露露!心裏暗罵著自己的倒黴,臉上忍不住掛著一臉煩躁的情緒。
  “郭先生?您不是挺忙的嗎?這下午三點你就跑這堵我來了?”
  “再忙,也沒送你重要啊。”我必須得打110了,我不能好好一大活人在工作單位的門口被惡心死!
  “郭先生,你這是為什麽啊?是我有語言障礙還是你有語言障礙啊?咱倆不成這句話就這麽難理解嗎?”
  “沒有,我就是不相信天下有不行的事!我這是對自己的一個考驗,可能是我歲數大了吧,公司也上了軌道,什麽事都變的順著軌道運行了,我發現我年輕時候創業的士氣都被安逸的生活磨滅掉了,不過還好,最近我又從你這找到了我年輕時候的鬥誌。我希望我能把這種情緒保持住。等過兩天咱倆一好,我還能體會一下久違的成就感。”
  我不想再跟他說話了,轉了一圈我還是個試驗!這次是用來考驗他自己了。我不在看他從他身邊繞了過去。郭海濤忽然拉住了我的手腕:“露露,別走啊,不都說好送你了麽?”
  “誰跟你說好了?你別在醫院門口這拉著我,多難看啊。快鬆開。”
  “這有什麽難看的?我喜歡你才拉你呢,走吧,上車吧,我特意跑來送你,別這麽不給麵子啊。”說完郭海濤就拉著我朝他的轎車走去。
  “你放手。我真不用你送,你這人怎麽這麽較勁啊?”我使勁的掰著他拉著我手腕的手,心裏像著了火一樣的著急。
  “米露露?你幹嗎呢?你沒什麽事吧?”身後傳來的這個熟悉的聲音簡直可以讓我的眼淚奪眶而出。
  郭海濤轉身一臉疑惑看著這個聲音的出處,我則一把掙脫了他的手,猛的撲進楚傑的懷裏,緊抱著他:“你咋才來呢?”
  楚傑被我如此‘放浪’的行徑嚇了個措手不及,他慌忙張開他的雙手,生怕碰到我似的,低頭看著我使勁的抱著他的腰:“不是,米露露,這是什麽意思?我怎麽這剛一見你情況就變這麽複雜了?”
  我的心很快的冷靜下來,我不能讓楚傑說話,他一說話我就暴露了。我趕忙鬆開了抱著他的手,一把挎住他的胳膊:“我讓你三點來接我,這都三點二十了,你幹嗎去了你?”
  “啊?你什麽時候讓我……”楚傑疑惑的想要問問題,可是我的眼睛瞪的圓圓的盯著他,挎著他胳膊的手也一直在掐他胳膊內側。你丫要是敢給我說露了,老娘跟你玩命!還算這小子聰明終於住嘴了。
  我看著郭海濤笑了笑:“郭先生,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楚傑。這是郭先生,你們認識一下吧。”說完我又朝楚傑笑了笑。
  楚傑的表情更詫異了,他盯著我的臉尋味著我究竟在玩什麽把戲,我的眼睛依然直視著他可是黑眼珠在裏麵骨碌骨碌直轉。楚傑看著我歎了口氣,然後朝郭海濤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楚傑。”楚傑很有禮貌的跟郭海濤握了手。
  “你男朋友?你半個多月前剛跟我相的親?”
  “啊,是,我們倆上周相的。”我朝郭海濤做著解釋,手底下卻一直玩命的掐著楚傑。
  “對,我們倆上周末見的然後就直接好了。”楚傑看著我然後點頭笑了笑。
  “米大夫,你這相親排的可夠滿的?這就是你一直拒絕我的原因嗎?你就這麽確信他比我強?”
  楚傑像是被他這句話激怒了,本來還一直帶著笑容的臉一下子掉了下來。“郭先生是吧?你還有別的事情嗎?沒什麽事的話我跟露露要走了。”
  郭海濤看了楚傑一眼,然後轉頭看著我:“我回頭給你電話。”然後他就轉身朝他的車走去。
  楚傑掰開了我的手,追上了幾步:“郭先生,我把我的電話告訴你,你直接給我打就行了,你有什麽疑問我可以回答你。”
  郭海濤沒有說話,他看了楚傑一眼,然後就開車走掉了。

  (91)沒想到的結果
  我和楚傑一起目送著那輛可怕的奧迪終於開走了,我像是躲過了一場生死劫難一樣大鬆了一口氣。激動的我朝楚傑衝了過去,雙手緊緊的握著楚傑的手,使勁的晃動著:“謝謝你啊,楚大哥,你真是大慈大悲啊,你就這麽一下子你就造了七級浮屠了,救我於水火啊!”
  楚傑甩開了我的手:“行了,行了!米露露,我也不是傻子,你老玩命掐我幹嗎啊?就你那賊眉鼠眼的一轉我就知道你想讓我幹什麽。我估計我這胳膊都讓你掐紫了!”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楚大哥!我這沒見過什麽世麵,我是怕你給我說露了,不願意跟我演這戲,我現在的心情真的是帶著十二萬分的謝意,你看我也不知道怎麽謝你,要不這樣我給你鞠一躬吧?”說完我就站直了給他鞠了四十五度的躬。
  楚傑此刻的臉上也帶著十二萬種表情,我聽見他輕歎了口氣,然後掛著一絲笑:“鞠躬?我還大慈大悲?我還造了七級浮屠?你要不把我照片掛你們家,每天給我上三炷香得了。”
  我聽出楚傑又在挖苦我了,也是,人家一大活人在這站著,我上來給人鞠一躬好像是不太合適,難道我要請他吃飯?就演了五分鍾用不用到吃飯這麽嚴重啊?心裏權衡著到底用什麽形式感謝他。
  “要不我請你吃飯?”我皺著眉頭看著楚傑,“醫院旁邊胡同有一新疆館子挺好的,咱倆去那一人來二十串羊肉串怎麽樣?”
  我的這個提議讓楚傑愣了兩秒鍾,他再次歎了口氣,這口氣歎的可比上口重多了!從他歎氣的程度來分析,看來他不愛吃羊肉串。
  “不用了,我沒下午四點鍾吃羊肉串的習慣。”
  “哦,那我就不強求了。”臉上卻忍不住掛上了笑。
  楚傑看著我掛著笑容的臉,眉頭不禁皺了起來:“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麽每次見到你,你不是在大街上跟男人在一起哭哭啼啼,就是在大街上跟男人拉拉扯扯啊?”
  “啊?這些都並非我的個人意願,我也是被迫無奈,你還少說了一樣,我還在大街上跟男人摟摟抱抱呢。就剛才,我們不是剛抱過嗎?這都是無奈嗎!”
  “我不算!”楚傑聽我把他也算進來一臉的不耐煩。
  你不算?!不算什麽?不算男人還是不算無奈啊?算了我別說了,說了他準跟我急。
  “你怎麽沒開你的‘肇事者’來啊?”
  楚傑這人說話吧可以概括為一個字:混!別人車都叫什麽先驅者,領先者,開拓者;到我這按了個‘肇事者’?就不能給他好臉!十句話九句半都在挖苦我,省下半句還都是歎氣聲。
  “管我呢!”我低著頭小聲叨叨著。“我現在天天讓人堵門,隻身行動方便些。”
  “我送你吧!”
  “啊?這怎麽好意思啊?剛救了我還送我,都不像你能幹出來的事了,一下子這麽有人性我都不適應了。”
  “當我沒說!”楚傑說完就朝他的車走去,我則開開心心的跟著他屁股後頭擠上了副駕駛。他皺著眉頭看著我,“你上來幹嗎?”
  “回家啊。”說完我就把安全帶給係上,轉頭看著他笑了笑:“走吧,路不熟的地方我告訴你。”
  “我特好奇,把這臉練到你這厚度得用多長時間啊?”說完楚傑將車開動了起來。
  沒聽見,我什麽都聽不見,反正我在車上呢,送不到家我不下車。愛咋咋地!
  “你去相親了?”楚傑平常的語氣詢問著。
  “嗯。”我簡短的回答了他。
  “結果怎麽樣?”
  “結果就是剛才醫院門口那樣啊,他要強行拉我上車,強行請我吃飯,沒準還會強行送我回家,之後還強行幹些什麽那可不好說了。”
  楚傑忍不住笑了出來,我聽出來了,是不屑的笑聲。
  “我看那男的不錯,配你可富餘。”
  “我的事就不勞您操心了啊!你今天怎麽這麽巧,剛好路過醫院啊?”我不想讓他再提郭海濤的事情。
  “我不是路過,我就是去找你的。”
  “找我?找我幹嗎?”
  “哦,我有個朋友,特別好一哥們,我們大學入校就同宿舍,一直到研究生,都住一起關係別提多鐵了,他生病了想住院,可是你們醫院那沒床位,醫生告訴他得等,十天到半個月吧。他現在挺難受的,你能不能想想辦法,讓他早住院幾天趕緊把手術給做了啊。我這哥們人特內向,畢了業就留校當老師了,就知道自己幹自己那點活,沒什麽交際,他老婆昨天給我打的電話,問我醫院有沒有認識人,能給他找個床位。他們家離你們醫院還特別近,走路也就十分鍾吧,他還就想去你們那看。她老婆一說,我就想起你來了,今天剛好到你們醫院附近辦事,所以就說順道去問問你這事,緊接著我就見義勇為了!”
  切!我說他也沒這麽好心,救了我還要送我,楚老虎,你早說這事啊,你要早說出來我至於這麽低三下四的嗎?有事求我還跟我裝,還義憤填膺的“當我沒說?”真是瞎要強!
  “他什麽病啊?”
  “痔瘡!”
  “那男的為什麽不行?”
  “啊?”
  “我問你,跟你相親的男的為什麽不行?”
  他這思想也夠奔異的,剛還在說‘痔瘡’,現在怎麽又轉回相親來了。
  “沒為什麽,我就是覺的他這人特別矛盾,自大又自卑。生怕女的隻看上他的錢看不上他的人,又覺的自己能創出這些事業上的成績,女人本來應該膜拜他。”
  “你事可真多!有人看上你就不錯了,還挑?還在這分析人家性格?聽的我都不舒服!怪不得結不了婚呢!都讓你琢磨那麽明白了還能有好人嗎?”
  “幹嗎啊?你有立場說我嗎?你是娶了四房姨太太了是怎麽著啊?你有本事結一個讓我瞧瞧啊?還嫌我分析人?你是不是怕我沒事琢磨你啊?你放心我不琢磨你,一身毛病都在明麵擺著呢,我哪還用琢磨啊,你不是就是那冷血無情楚老虎嗎?!”
  “你……你再說這些沒用的,我給你扔路邊上了啊。”
  “你敢給我扔路邊上,我就不給你哥們治痔瘡!”我氣哼哼的用更大的聲音壓過了楚傑。
  楚傑氣的猛喘了口氣:“好,你厲害!我忍!咱們來日方長啊!”
  雖然楚傑的這句話帶著威脅的語氣,但是我還是選擇幫助了他,像我這麽善良的人怎麽能忍心看著‘仇人’的朋友被痔瘡折磨的苦不堪言呢。
  我跑到了肛腸科去為他聯係了床位,肛腸科的床位的確很少,病人卻著實的很多,每個屋子裏都放了加床,此手術簡單方便效果好,那些受痔瘡困擾的人們很多都會選擇用手術刀來為他們去掉這些煩人的困擾。
  我還特意買了箱飲料送給了肛腸科的大夫,先把他們弄一個不好意思再說,為了讓此人快點住院,我又跟他們說了一個善意的謊言,我肯定是不能跟他們說這是‘仇人的朋友’隻能說此人是我一個遠房表哥,讓他們多費心。
  很快楚傑的這個好哥們就被通知可以辦入院了。楚傑的這個朋友叫苑峰,一見到他的時候感覺的確像楚傑說的,十分的靦腆,倒是他老婆是個爽快人,見到我使勁的感謝我。他們還有個可愛的兒子,已經六歲了非常的頑皮一進醫院就在樓道裏跑跑跳跳的。看看,是楚傑的同學,人家孩子可真能打醬油了!
  苑峰的老婆一直在跟我強調他老公跟楚傑多麽多麽熟,多麽多麽好,甭強調了!我跟楚傑有仇!心裏忍不住瞎想,你不是就想讓我覺的這麵子沒白搭嗎?
  苑峰辦入院很順利,五天過去了,突然接到了楚傑的電話:“米露露,苑峰的手術怎麽一直沒做啊?你能幫我問問嗎?他老婆不好意思直接找你。”
  “他們沒問大夫嗎?”
  “問了,大夫說在等一個檢查,沒那個結果不能做手術,等結果回來再說。”
  “哦,那我幫你問問吧。”
  掛了電話我心裏隱約有了某種感覺:“一個結果?能影響做不做手術的結果?不會吧?”
  我猶豫了下,給肛腸科打了電話,“米大夫,我也正說找你呢。”肛腸科的大夫一聽是我,好像得到了解脫一樣的語氣。“你來我們科一下吧,你表哥他……你還是來吧,你來了我們當麵說。”
  我一走進肛腸科醫生辦公室,就發現很多醫生都抬眼在看我,那些眼神裏有很多的含義,我看出了同情,好奇、不屑、不解、詫異。
  我找到苑峰的主管大夫,一臉笑容的看著他:“我表哥他到底怎麽了?咋還不動手術呢?”
  “你表哥入院的時候,我給他檢查了,其實他的痔瘡不厲害,但是他的肛周膿腫很厲害,還一直低燒。術前檢查,他的艾滋病可疑陽性,然後送到CDC做確證了,今天剛回來的結果,是陽性的。其實他肛門的感染不是痔瘡造成的,本來我可以直接告訴他的,但是他既然是你親戚,要不你去跟他說吧?讓他盡快轉到傳染病醫院接受治療!還有他們全家的流調工作,你要不也順道幫我做了吧,這表格我好盡快傳到感染科去。”
  我閉上了眼,努力的喘著氣,怎麽是這樣啊?幫人治痔瘡,治出個艾滋來,而且還是我的‘親戚’,現在有一整科的人都知道了我的‘表哥’得了艾滋病,估計不出兩天一整院的人都該知道了。

  (92)你是不是也是?
  楚傑讓我來問他哥們的手術什麽時候能做?結果卻變成了肛腸科大夫安排我去跟‘表哥’交代病情,還得把我這個表哥的各種接觸史問個底掉,怎麽簡單事情一不小心又變複雜了?我心裏有點後悔,我要是不幫楚傑這個忙,不冒充苑峰的表妹,這一切不都是穩穩妥妥按章辦事,肛腸科大夫該報告病情報告病情,該讓他轉院就讓他轉院,該做流調就流調。他到底跟這個人是什麽關係啊?了不了解他啊?怎麽他的鐵哥們就感染了艾滋了呢?這楚傑都認識些什麽人啊?心裏不免對他產生了抱怨。
  正想著自己的倒黴,幫人幫出個麻煩來,楚傑的電話又隨即來到了。
  “怎麽樣?幫我問了嗎?什麽情況?苑峰的手術什麽時候能做?”
  “你這個哥們跟你很好嗎?”
  “是啊,很好!”
  “好到什麽程度啊?你了解他嗎?”
  “了解啊,大一就一直在一個宿舍,一直到研究生畢業,七年,後來也一直有聯係,我跟他們一家都很熟的。我還是他孩子的幹爹呢。問這些幹嗎?”
  “你來醫院一趟吧,半小時過的來嗎?他的病可能不太好治。”
  “怎麽了?有什麽事嗎?那痔瘡不好治嗎?有事你可以跟他老婆說。”
  “我不想跟他老婆說,這事是你給我找的麻煩,我就想跟你說。”語氣裏帶著些許怒氣,他把人往我這一塞,自己當甩手掌櫃了,我已經預感到這個事情很快就會讓我再次在醫院走紅,名人當時間長了我壓力也很大啊!而且我跟苑峰和他老婆說白了根本就不認識,可是又不能當成病人那樣無所顧忌的去交代病情,畢竟算是祝阿姨兒子的朋友。哎!真是愁死人了。
  楚傑可能聽出了我語氣中的認真,於是他真的很快就趕到了醫院,看來他跟苑峰關係真的不錯,看著他緊張的表情就能看出來。
  “到底怎麽回事?我又給你找什麽麻煩了?他的病很重嗎?”
  “嗯,很重,現在已經在持續低燒狀態,估計免疫係統已經崩盤了。”
  “什麽崩盤?什麽低燒?你說明白點。”
  “他得的是艾滋病!”我說出了苑峰的病情。
  “神經病!”楚傑一臉的不屑與不信。
  “不是神經病!是艾滋病!我說的不清楚嗎?”
  我的再次強調,讓楚傑的臉終於凝重起來,他從我的臉上看不出半點玩笑之意。
  “會不會搞錯了?”語氣裏依然的不信任。
  “搞什麽錯了?這東西怎麽搞錯?艾滋病醫院沒有報告確診的權利,全都要疾控中心來報告的,發回來的診斷書是要蓋章的!你以為這是隨便說笑的事情嗎?我叫你來就是要告訴你,你的這個特別特別好的哥們他是艾滋病患者,他現在在醫院的身份是我的表哥,而他隨即的安置工作肛腸科大夫交給我來負責了。我現在就準備衝過去告訴他,還有他老婆,還要問清楚他到底跟多少人有個親密接觸,然後勸他通知那些人都來檢查!他自己真的不知道嗎?還是以為治療痔瘡醫院不可能查出來啊?”我越說越來氣,楚傑那種不信任的態度真是讓我後悔幫了他。
  我轉身要離開,楚傑突然拉住了我:“別在病房跟他說,你能把他叫出來嗎?說實話我真的不相信,他這人特別老實,典型的居家男人我不覺得他會是出去沾花惹草得的病,也許他是不小心怎麽感染的。”
  楚傑說的也許有道理,他的這句話讓我冷靜了,自己怎麽突然這麽狹隘了?一說他是艾滋病患者就立刻把他和壞人劃上了等號。可是一想起剛進肛腸科醫生辦公室那些同事的眼神,我就覺的他們甚至把我也劃到‘壞人’行列裏去了。
  苑峰的老婆不在病房,我把苑峰叫到了十層的露台,苑峰一看到楚傑也在這臉上帶著開心的笑。
  “阿傑,你也在這呢?來看我的?”
  楚傑看著他點頭笑了笑。
  “苑先生,你的內痔不是很厲害,但是你的肛周膿腫很厲害。”
  “是,我知道,腫的厲害,都影響我講課了。米大夫不知道你幫我問了沒有,我什麽時候能做手術啊?”
  “你感染了HIV病毒,你現在急需的是抗病毒治療,不然你的腫消不下去,你還會有其他的感染而且會越來越重。”
  苑峰愣了,從他的眼神我知道他很清楚我說的是什麽。他站在那皺著眉頭看著我,許久不說話。
  楚傑看著他發愣的樣子,也隨即相信醫院並沒有搞錯,因為苑峰對自己的病雖有吃驚但並不意外。
  “苑峰,到底怎麽回事?你去哪感染的艾滋啊?你老婆知不知道啊?還是難道是她?”楚傑關切的詢問。
  “不是她!我老婆是好女人,特別好的女人!”
  “苑峰,你既然知道你老婆好,你怎麽還……我真是沒想到?”楚傑的臉上帶著些許失望的神情。
  這個表情似乎讓苑峰很受傷:“我讓你失望了吧?阿傑。”
  “苑先生,你老婆也應該去做相應的檢查,把你近半年曾經到過的地方,發生性行為對象最好都要說一下,有助於做進一步控製。”
  “我老婆應該沒事!”苑峰小聲嘀咕著:“我們半年多都沒做過了。”
  “啊?”我好像覺的我幻聽了。
  “對不起啊,米大夫,因為你是醫生,所以你別怪我說話無所顧忌啊。”我笑著搖了搖頭,我是無所謂,不過楚傑聽著別人的這些家事倒是讓他很不自在,他轉過頭去看著遠處裝作沒聽見的樣子。
  “我老婆從來不跟我抱怨這事,我總是找各種理由推脫,我有時候也會說我痔瘡疼的厲害心情煩躁。”我很平靜的聽著苑峰的敘述,可是楚傑在旁邊顯的局促不安,總是時不時的皺一下眉頭。
  “我現在越來越碰不了我老婆了,她就像是我的家人,我孩子的媽,但不是我的愛人,我不喜歡女人我喜歡男人,我是個同性戀。”
  聽到苑峰的這個敘述,讓我長舒了一口氣,似乎我的心裏早就有這個答案,隻是現在從他的嘴裏得到了證實,這就知道了他的肛周為什麽腫的那麽厲害了!
  但是我心裏開始生氣了,我開始想起了苑峰的老婆和他那可愛的兒子,剛入院的時候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我猜測苑峰的老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老公其實是個同性戀。
  楚傑驚了,從來沒看過他如此的吃驚神情,他死死的盯著苑峰,眼睛越瞪越大。
  “苑峰!你什麽時候變同性戀了?你怎麽是同性戀呢?”
  “我一直就是,我從小就是,不是變的。我很小就知道我喜歡男人。”
  “不可能,你在宿舍跟我們討論女人的時候,比我們說的還過分呢。”
  “我裝的!我怕你們討厭我,所以我就跟你們一起討論女人,而且比你們說的還要過分,這樣你們就不會把我看成跟你們不一樣的了。”
  楚傑說不上話來了,他依然盯著苑峰,似乎覺他仍然是在說謊。
  “阿傑,我從大學一入學,看見你第一眼我就喜歡你,特別喜歡,所以我才跟人換了宿舍就為了能跟你住一個屋子裏去,我覺的每天跟你在一起都挺幸福的,後來你決定要考研所以我就跟著你考研,因為可以在多跟你在一起兩年。”
  錯愕的表情幾乎凝結住了楚傑的臉,他的眉頭快擰成疙瘩了,他拿手抵住額頭,不停的深歎著氣。
  “我跟你當了這麽多年的朋友,你就一點沒感覺嗎?”苑峰的聲音忽然提高了八十度,他這是在幹嗎?示愛呢?
  楚傑依然拿手抵住額頭,他現在連頭都不敢抬。我也仍然能聽到他大口的喘氣的聲音。
  “你老婆知道嗎?”楚傑抬頭看著他。
  苑峰搖了搖頭,“沒人知道,隻有我自己,我要讓她知道了估計這個家就沒了,單位的人也會都知道了,我的父母也會很傷心。”
  “你是同性戀你就是同性戀唄,你結婚幹嗎?你喜歡男人就可以對一個女人這麽不負責嗎?你的小孩怎麽辦?一個女人孩子都六歲了才知道自己老公從頭到尾都是喜歡男人的,你覺的她是什麽感受。你怎麽能剝奪她找個能真正愛她的男人一起生活,踏踏實實過一輩子的權利啊?”我終於忍不住朝他喊出來。
  “米大夫,你說的到輕鬆,有幾個人接受同性戀的?我家裏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我還是大學老師,學校要知道了,誰還會像正常人那樣對我,別說那些了,阿傑!你要是知道了,你根本不會跟我做朋友吧?”楚傑被他問話弄的一愣,他想要張嘴說話,可是沒說出來。
  苑峰瞪著我說:“你們都是一樣的,米大夫要是你朋友是同性戀,你還會跟她在一起嗎?”
  “我會!”我毫不猶豫的回答了他。露台上被我脫口而出的這兩個字弄的安靜了下來。
  “現在應該做些什麽。”楚傑轉頭詢問著我。
  “轉到傳染病醫院做抗病毒治療,讓苑先生的性*夥伴也要去檢查,避免更大規模傳播。”
  “治療?還有治療的必要嗎?”苑峰的眼睛裏透著無限的失落。
  “當然!活著就有希望,也許下周對抗病毒的特效藥就問世了呢,也許治療變成了隻是吃片藥就能解決的事情。怎麽能自己先放棄希望呢?就算你不喜歡女人,但是你老婆和你兒子不管怎麽說也是你的家人,他們會希望你繼續活下去的,你現在應該去跟你的老婆談一談,而且我覺的她還是應該做一下檢查。”
  苑峰看著我緩緩的點了點頭,他低著頭朝病房樓裏走去,突然他回頭看著楚傑:“阿傑,我們還能是哥們嗎?”
  楚傑看著他猶豫了幾秒鍾,然後笑著點了點頭。苑峰得到了這個答案顯得很開心,然後走進了病房樓裏。我站在露台上陷入了我的沉思之中,楚傑也靜靜的站在我的旁邊。
  “謝謝你啊。給你造成了很多困擾,我很抱歉。”
  我突然轉頭看著他:“你是不是?”
  “什麽?是什麽?”楚傑不明白我在詢問什麽。
  “你是不是同性戀?如果你要是,你承認沒關係的,我不會跟別人說的,我可以幫你去勸祝阿姨,不逼你結婚。你不是也很煩女人的嗎?而且你對女人的態度也是那麽的冷淡!還有上次你在醫院門口跟我說,你不算男人!是不是你心裏真正喜歡的也是男人啊?你千萬別為了怕別人嫌棄你而結婚,會害了一個對生活充滿希望的女性的。如果你真的是,我發誓我可以毫無顧忌的跟你做朋友。”
  楚傑瞪著眼睛看著我:“我什麽時候跟你說我不算男人了?你簡直是……神經病!!”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露台。
  我想我的行為可能是挺神經的,因為我實在無法想象苑峰的老婆要怎麽麵對自己老公喜歡男人的這個事情,還有要怎麽跟兒子說他的爸爸和他爸爸的病情。苑峰為了隱瞞的自己的性取向,選擇跟一個女人結婚生子,他以為這樣就能瞞一輩子嗎?那這個女人是不是太可悲了,一輩子都沒有被人真正愛過!可是現在卻馬上要承受世人帶給她的各種壓力,也許苑峰真的會死,可是又有多少人會同情她像同情老公死於其他絕症的人一樣呢?也許很多很多人隻是把她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拿出來娛樂一番罷了。

  (93)送我去廣播電台吧!
  我被調回病房工作了,除了因為那位順利誕下一子的同事已經回來上班,還因為主任總是覺得最近門診這亂糟糟的有閑雜人等到處溜達是因為都想來一睹我的‘芳容’!
  主任,你想太多了!這些到處溜達的人他們真都掛號了!試想有幾個人是花了錢來醫院就是為了來看我呢?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太對不起這些花錢的人了,長的也不怎麽禁看,而且我也不會唱個歌,跳個舞什麽的,我所能做的事情就是和這些花了錢的人‘對看’,花幾分鍾跟他們嘮嗑。
  如果主任您非覺的這門診的亂糟糟是我造成的話,您完全可以弄個籠子把我放進去,每天扔給我點竹子、竹筍什麽的,以我的體型和黑眼圈用來模仿這位國寶似乎可能更接近些,這樣大家花錢來看我的理論聽著就靠譜多了。
  不過主任跟我是這麽說的:“米露露,門診這些到處都是人,很複雜,你個人的這些事總是一波接一波的,弄的咱們科在醫院各科都快掛上號了,你要不先回病房消停兩天吧?”
  消停?消停的反義詞是鬧騰吧?看來我在主任的印象裏一直挺鬧騰的。我的‘表哥’得了艾滋這件事很快又在醫院傳開了,我一出現在醫院公共場所,又再次聽到了耳邊窸窣的聲音:“又是她吧?”
  “對,對,又是她。”
  對!又是我!我就是那個放射科主任的‘小三’被放射科主任的老婆揍個半死,半個月前被邢淑蘭表弟用鮮花攻勢狂追還差點拿花熏死個人,如今的‘表哥’是假異性真同性的艾滋病患者!有誰需要簽名的嗎?拍照我也願意配合啊!我人很nice的。
  “露露怎麽回事啊?你表哥真得艾滋了嗎?哪個表哥啊?是你常提的那個嗎?我認識嗎?”羅惠的關心讓我意識到這事傳播的還真挺廣泛的,因為通常她對我的事情有自己的判斷力是不會為一些小事跑來問我的,如今連她都沉不住氣了?看來我是該回病房消停兩天了。
  “你認識嗎?我都不認識!”我帶著怒氣的回答了羅惠。羅惠聽完我的陳述之後皺著眉頭看著我:“你要不去我常去那廟裏拜拜吧,就衝你給你們科爭這些榮譽,我估計你們主任對你印象好不了了,你還想讓她送你讀研?拉倒吧。”我遭受了如此沉重的打擊,情緒變的很低落。因為我又要再次步入夜班時代了,曾經發誓在門診要減肥、保養、找男人的想法,一個都沒實現。我依然是孤家寡人,而且越來越胖的回到了病房。
  “露露,晚上到阿姨家來,阿姨給你做好吃的啊。”剛一上班就接到了祝雪梅的電話。
  “啊?阿姨,我不去了,我這剛下決心要減肥。”
  “減什麽肥啊?也不胖!再把身體減壞了的,你來吧,阿姨是有事想問你。”
  “啊?那楚先生他?”
  “老虎他不在,他說今天晚上有個會議,完了事估計得十二點了。”
  “阿姨那事很重要嗎?電話不能說嗎?”
  “你來吧,阿姨想你了,想當麵跟你說啊。”
  “哦。”由於祝雪梅的一再要求,我也隻好答應了。
  我到楚傑家的時候他的確不在,這倒是讓我鬆了一口氣。先說明白了啊,我現在可不是怕他,我是怕一見到他就忍不住朝他吼起來,變成不能收拾的局麵,讓祝阿姨難做!
  祝阿姨做了幾個我最愛吃的菜,讓我一看到就立刻推遲了我的減肥計劃。
  “露露,你跟老虎最近是不是吵架了?”
  “啊?最近?沒有啊?”我看著祝阿姨搖了搖頭:“我們一見麵就吵啊,沒什麽最近、過去和將來的區別,誰看誰都不順眼。”
  “是嗎?那你看我們家老虎也不順眼啊?”
  “啊,反正沒看您順眼。”
  “我覺的我們家老虎看你挺順眼的,反正他跟別的女的沒那麽多話,我看就跟你話多。”
  “阿姨,這你可真看錯了,他那是被我氣的,這可真不怪我,因為他老是先招我,我這是正當防衛。而且我們倆真沒什麽,根本不存在誰看誰順不順眼的問題。”
  “啊?還沒什麽呢?那什麽時候才能有什麽啊?這不是讓阿姨幹著急嗎?”
  “阿姨,你幹嗎非得讓我跟你兒子好啊?您這不是選了一條最難的路嗎?”
  “阿姨我可不是非逼你們倆在一起啊,老虎要是能踏踏實實的趕緊結婚,阿姨至於這樣嗎?這些天我看他情緒不太好,琢磨是不是他壓力太大了。問他話也不愛說。看的我挺難受的,我昨天跟他說老虎啊,要是心裏有什麽憋的慌跟媽說,媽啥都能替你分擔,別這麽忍著自己難受啊。結果這小子突然像吃了槍藥一樣,跟我喊起來了,說我是不是聽你跟我胡說八道些什麽才這樣的,讓我別聽你胡說,跟我說米露露那丫頭有時候精神不太正常!阿姨一聽鬧半天他是為你不高興啊,所以想是不是你們吵架了?”
  “啊?我?又有我事了?”
  “是啊,露露,你跟阿姨說說我兒子他這是怎麽了?”
  “他……”楚傑是怎麽了?我哪知道他怎麽了?嫌我說他喜歡男人了?我都在露台跟他發誓了就算他承認了我也絕不會告訴別人,我至於這麽三八跑來跟祝阿姨發脾氣嗎,我隻是說如果祝阿姨不能理解他我可以幫他勸勸祝阿姨,這人做賊心虛,哼,沒準還很讓我說中了!
  “他……可能就是不小心吃了槍藥了。”我跟祝阿姨哼哼哈哈的搪塞著。
  “阿姨,反正楚先生他生活和工作壓力都挺大的,你就別逼他早點結婚什麽的了,他都這歲數了,就讓他找個自己真心喜歡的唄。碰到喜歡的他自然就結婚了。”
  “他不用心,到哪碰到真心對他的去啊。”
  “嗨,結不了婚就結不了唄,自己高興就行,結了婚也不高興那還不如不結呢。”
  祝阿姨看著笑著點了點頭:“你這麽勸我,倒是稍微能讓我高興點。”
  隔天一早,我六點半就從家裏出來擠上了地鐵,地鐵的人這叫一個多啊,都快把我擠成相片了。隱約感覺手機再振動,拿出來一看居然是楚傑的電話,看了眼時間剛七點,這是幹嗎啊?這一大早就打電話來。
  “喂。”我掙紮著把手機掏出來接起來。
  “米露露,你又跑我們家犯什麽瘋來了,跟我媽說什麽了,我昨十二點回來我媽還沒睡等我呢,就跟我說壓力大沒關係,自己高興就行,以後媽理解你,不會逼我結婚了。是不是你跟我媽胡說八道來著。”楚傑聽起來像個瘋子,根本不像我平時認識的那個人,他至於為這種小事打電話來罵我嗎?我還沒罵他就算客氣了。
  “我胡說什麽了?我就說咱倆不可能啊,還有讓她別老逼你了,讓你自由發展啊。”
  “你幹嗎又突然跑去跟她說咱倆不可能啊?是不是你那神經兮兮的想法又冒出來了?你別見天的犯瘋行嗎?怎麽有你這麽怪異的女人啊,自己腦子有什麽怪想法到處跟人說!”
  “楚傑!!你說話負點責任,我跟你媽說什麽了?我為了你好朋友的事現在全院都拿我當怪胎看了,我是不是瘋子不用你告訴我,反正大家都覺的我不正常,我現在覺的我最不正常的事就是幫了你,你不是就怕我跟你媽說你喜歡男人嗎?我告訴你,你喜歡男的喜歡女的還是喜歡半男不女的,跟我無關,你以後少找我幫你,我這瘋病馬上可就進入狂暴期了,你自己注意安全你!!”話音剛落,地鐵裏報站的喇叭響了起來。
  “你在地鐵裏跟我嚷嚷這些呢?”
  “啊!早上七點我不在地鐵我在哪?”說完這句話我看了下四周,呃,基本上四周的所有人都在看著我,座位上看報紙的人都不看報紙抬眼看著我,旁邊一哥們正咬著一半包子的動作都停止在當下了。
  “米露露!我用不用把你送到廣播電台去,你在裏頭喊著我的名字告訴全世界我喜歡半男不女的啊!”說完楚傑就氣哼哼的把電話掛了。

  (94)多嘴!
  回到病房之後我發現自己很快又適應了病房的工作。其實細想回病房也挺好的,雖然又要開始上夜班了,但是平時工作環境不那麽嘈雜,也少了很多糾紛。
  從我在地鐵裏跟楚傑用電話吵完之後,隻隔了一天,晚上我高高興興的準時下了班,剛一出醫院大門,就用餘光掃見了路邊停著一輛很眼熟的陸虎車,我立刻的止住了腳步,開始四下觀察起來,因為我看不見車號我很想確定那是不是楚老虎的坐騎。我正在到處踅摸著,楚傑從他的車上下來了。
  他站在車旁看著我示意讓我過去,我怎麽覺的他的臉那麽凝重呢?親自出場找我算賬來了?這人怎麽老跟我這沒完沒了呢。想到這我的腳開始往回倒退。楚傑看出我似乎並沒有要走過去的意思,於是他朝我走了過來。天啊,他過來了,我可不想跟他吵架,想到這我轉身就跑。
  “米露露,你跑什麽啊?”楚傑忍不住向我喊著話。
  誰管你啊,老娘就跑,老娘不想跟你說話,懶的跟你費腦子。可是楚傑似乎並沒有放棄,他也加快了腳步在後麵追我,我跑回到醫院門口的時候,突然意識到如果下班點就這麽跑進去勢必又再次引起大家的注意,滿醫院的讓個大男人在屁股後麵追這形象肯定好不到哪去,想到這我立刻轉身朝一旁的人行道跑去。
  “嘿,怎麽跑著跑著還變線了,又玩邪的是吧?”楚傑在身後抱怨著,起初他並沒有跑他隻是加快腳步跟著我,想讓我自己主動停下來。可是由於我的突然變線,也讓他跑了起來衝上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你這瘋女人跑什麽啊?做虧心事是怎麽著啊?你跑你就躲的掉了,我都在你們醫院門口了。”
  我看著他死死抓著我的手,心裏暗想著他這肯定是找我來打架來的,我真是百口莫辯啊,我做什麽虧心事了?我真沒跟誰說過他是同性戀啊,他至於嗎他。
  “哎呦,楚大哥,前天在地鐵我是被你訓斥的生氣了,我才不管不顧的大喊來著,我不是故意的。我真沒跟阿姨說過你是同性戀的事。”楚傑還掛著一絲笑意的嘴角,立刻化為滿臉冰霜。
  “你這丫頭蹬鼻子上臉是不是?非讓我出手揍你啊?想成為第一個被我打的女人啊?”楚傑手依然拉著我的手腕,還越拉越使勁,他拉著我朝他的車走去。
  嗬,幹嗎啊這是,這前一陣剛被郭海濤強往車裏拉,是楚傑跑出來救了我,這剛幾天啊,又換他強把我往車裏拉了,是不是對付我隻能用這態度啊?這都什麽毛病啊?他把我拉車裏要揍我一頓啊?
  “你別拉我啊,我不去。”我一邊被強迫著跟著他走,一邊嘴裏抱怨著。
  “我不拉你,你早跑了,還得讓我在後頭追你,回頭別人在以為我追賊呢,再把你給拘了。”楚傑拉著我邊走邊說著。
  眼看就要被他拉上車了,說時遲那時快,我一伸手用另一支胳膊死死挎住了路邊的電線杆:“別、別、別,楚大哥,我錯了還不行嗎?你是一真男人,從你拉著我的手勁就看出來,沒比你再男人的了,咱們國家講究的是和平崛起,所有的矛盾都是可以用談判來解決的,武力隻是野蠻人的方法,您這種紳士怎麽能和野蠻人用一樣的方式呢。”
  楚傑終於鬆開了手,我則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依然抱著電線杆。
  “你以為我要把你拉上車打你一頓啊?”
  我抬眼看著他,楚傑的表情仍然的冷淡,真是讓人判斷不出來他此刻的心情是喜是憂,他現在到底心情如何,誰能告訴告訴我,我好有個對策啊!
  “楚大哥,你給我點時間讓我自我反省吧,我還是有這個覺悟的。”
  “米露露,我是專程來請你吃飯的,我想表達我的感謝和歉意,是你剛才一見到我就跑,一張嘴就說欠抽的話才又讓我生氣的。”
  “啊?真的?”我依然有些懷疑他的誠意。
  楚傑看著我認真的點了點頭,也終於讓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哦,吃飯啊!你早說啊!”
  他這人性格也夠怪的,前天還在電話裏朝我大喊大叫摔掛電話呢,這剛兩天看來是想明白了,自知對不起我了是吧?他早就該請我吃飯,還應該吃好的,我為他受多大委屈啊我。
  “太便宜的我可不吃啊。”我看著他小聲的叨叨著。
  “你不說旁邊胡同新疆館子不錯嗎?咱倆去一人來二十串羊肉串。”嘿,這人在這等著我呢是吧?這記得到清楚。
  “上火,吃不了羊肉!”
  “噗。”楚傑忍不住的笑出來,“吃不了羊肉那就上車吧,這回不跑了吧?”他的臉上也終於掛上了笑容。
  我總算是長鬆了一口氣,楚傑帶我去了鬧市區一間很有名的飯店,這讓我的心裏稍稍安慰一些,看來我這委屈算是沒白受,他多少也算是個明白人。
  楚傑一如既往的大方,點了很值錢的菜,他每點一個菜都會抬眼看我一眼,因為我的嘴角總是在不住的上揚。你們肯定說,你也太沒出息了,至於的嗎?那不關我的事,是嘴角自己要上揚的,有問題找嘴角去。
  “夠吃嗎?”楚傑合上了菜單,看著我。
  我開心的點著頭。
  “細想想你這人也好糊弄,不高興了,帶你吃頓好的,看誰都跟親人一樣了吧?”
  我本來上揚的嘴角,突然被他的挖苦變成了直線:“好像不夠,我還想要個龍蝦!”
  “得,得,得,我說錯了,別龍蝦了,我怕你了。”
  一看到被端上來的美味,我就覺的自己快餓死了,“服務員給我來碗米飯。”忍不住朝服務員喊著話。
  “都餓成這樣了,剛才在門口還跑那麽快呢。追都追不上,你可真行。”
  說完楚傑換了副很正式的表情:“你知道我沒什麽事是不喝酒的,一會我還要開車送你,所以我就不喝酒了,我也知道你能喝,不過你能喝也別喝太多了,你喝點啤酒吧行嗎?”
  我看著他點了點頭,我騰不出嘴說話,因為塞的都是吃的。楚傑給自己倒了杯茶端了起來:“謝謝你啊,米露露,你還是個好心的人,幫了我的那個哥們。而且他的事肯定也給你造成不少困擾,總之我是既感謝你也對你有些歉意。不過後來你突然對我說的那些話,確實讓我有些生氣,這些天我自己也反思了,可能我對女人的態度的確讓人容易誤會我不喜歡女人。所以我想了想也不怪你突然說的那些話。我以茶代酒啊,算是表示感謝啊。”
  楚傑剛要喝,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吃暈了吧,突然抬著頭看著他笑著問到:“你真的不喜歡男人?”這句話剛一出口,楚傑猛的將茶杯狠狠的放在桌子上。

  (95)休想跑!
  楚傑猛放茶杯的聲音,著實嚇了我一跳,嘴裏正咀嚼著塊魚還沒來得及吐刺結果就愣這麽讓我咽了下去。
  楚傑的臉又變成了一副冰冷的麵容,他皺著眉頭看著我。
  “米露露,你就這麽懷疑我的性取向嗎?要不然咱倆試試?我讓你體會體會我到底是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
  “試試?試……試什麽啊試?”天啊,楚傑怎麽突然說出這種話來,這話也太容易讓人產生遐想了吧?此刻的我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他要跟我試?試什麽?難道要試……腦子裏忍不住出現了無數的激情場景,救命啊、救命啊,難道是老處女的饑渴期到了,怎麽控製不住的竟想H鏡頭呢?我是有文化有知識的新女性,怎麽能被他一句話就弄得內心淫魔亂舞?淡定,淡定啊米露露,想到這我端起杯子把一整杯啤酒都灌進肚子裏,好讓我這越來越燥熱的心情趕快平靜下來。
  我覺的我的臉開始控製不住的發燙了,我很怕楚傑看出我現在的麵色,於是我開始低著頭假裝在桌子下麵找東西。我努力的低著頭,希望臉上這種發燙的感覺能快點過去。
  “你找什麽呢?怎麽吃著吃著不吃了?”楚傑好奇的看著我。
  “剛才不小心掉了粒米,就在這腳底下,我找找。”天啊,我到底在說什麽啊?
  “掉了粒米?!你找到了要撿起來吃了是怎麽著啊?”
  “是啊,多浪費啊!農民伯伯太辛苦了。”快來個人把我打暈了吧,我都受不了自己說的話了。
  “你臉怎麽紅了?”
  “誰……誰……誰……誰臉紅了。”我沒有抬頭依然低頭找米,說話卻變成了結巴。
  “都紅到脖子了,還沒紅。”
  “我……我……我這是酒喝太多了,暈了。”
  “你喝一瓶茅台都沒事,現在喝杯啤酒就暈了?”
  “嗯,今天這啤酒度數高,喝著像63度的。”
  “米露露,你可真能扯,啤酒愣喝出63度的來了。你是不是被我剛才的話說激動了?”
  “誰……誰……誰激動了?我遇事特別沉著冷靜。”嗯?形容詞好像也不太對。
  “你可別想太多了啊!真要是把你和男人放一起,我還真的好好考慮考慮呢!”
  他大爺的!楚老虎此話一出,我的臉立刻不紅了,還讓他氣成了煞白色,我終於能正大光明的抬起頭來了。此刻楚傑的臉上掛著得意的笑:“不找米啦?農民伯伯多辛苦啊。快點找找趕緊吃了啊。”
  楚老虎,你個混蛋,我回家告你媽去!
  我被楚傑傷自尊了,他跑過來特意向我標榜他是個純異性戀,結果他在我麵前愣把我跟男人劃一塊堆去了!我很氣憤,我要把我這種憤怒的情緒全部轉化為食量,既然今天我在損人上敗下陣來,那我就一定要在吃飯上以我絕對的優勢取得壓倒性的勝利!
  我低著頭不再說話,繼續吃著眼前的各種美味。
  “你生氣了?”楚傑用試探性的口氣詢問著我。
  我搖了搖頭,沒有抬眼看他,依然在進行著飯桌上的攻堅戰。
  “我開玩笑的,你不會認真了吧?”楚傑好像仍不甘心的詢問著我。
  我猛的抬頭皺著眉頭看著他:“我這吃飯呢,誰有空跟你認真啊?”
  我突然冒出的這句話,讓楚傑本來還帶著點點笑容的臉,立刻變成了麵無表情。他也不再說話,他隻是坐在那裏喝悶茶,他突然的安靜,倒是把我弄的怪不自在的,吃到後來讓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再吃下去了。
  我抬頭看著他:“我吃飽了。”
  “哦,吃飽了,那我就結賬了。”說完他叫服務員結了帳。
  他這人是怎麽了,這麽喜怒無常的,剛才還生龍活虎的損我呢,這麽會又佯裝憂鬱王子了,不損我我就把你當王子了?兩個人都不說話氣氛變的好尷尬啊,我想了想還是別讓他送我了,要不兩個人坐一個車裏得多難受啊,而且我剛吃飽,就當是鍛煉鍛煉,全當消化食物用了。
  走出了飯店門口,我轉身看著他,“那個楚先生,謝謝你請我吃大餐,我一會自己坐地鐵回去了,就不麻煩你送我了。”
  楚傑依然麵無表情冷冷的看著我:“為什麽?”
  為什麽?這也得問為什麽?讓你省點事怕你麻煩唄!這臉臭的,給我摔臉子呢?我這是哪又得罪他了?嫌我吃的多了?
  “吃太撐了,消化消化。真的,你留步吧,我去那邊坐地鐵了。”
  楚傑沒有執意送我意思,他真的留步站在了原地,依然冷冷的看著我,我看他笑了笑,然後轉身向地鐵走去。哎呦,他的眼神好嚇人啊,好像我犯了什麽不能饒恕的錯誤一樣,還好沒讓他送我,要不被他這嚇人的目光一直看著,這頓飯估計幾天都消化不了了。
  我掏出了錢包,細數著裏頭的人民幣,咦,今天忘取錢了,錢包裏還裝了三十八塊五,還有一張公交卡,回家足夠了,明天再去取,心裏盤算著錢包裏錢怎麽用。我順手將錢包放進了外衣兜裏,眼看快到十二月的天氣了,天黑的也很早,晚上八點多路上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我正悶頭走著路突然有個人撞了我一下,我回頭看了他一眼,那人既沒跟我道歉也沒回頭看我,他依然匆匆的向前走著。
  真沒禮貌,撞了人連對不起都不說!算了,我不跟他一般見識,萬一他有急事呢?我伸手去摸我的錢包想拿公交卡,啊!!我的錢包呢?我的錢包不見了,撞我的人居然是個小偷,他娘的,敢偷老娘的錢包,反了你啦。我轉身朝那個人追了上去,嘴裏喊著:“你給我站住,哎,前麵那男的你給我站住。”
  撞我男人聽見我的喊聲,他開始加快腳步的跑起來,他一跑我也跟著跑起來在後麵緊追著他不放。跑?!你跑的過我嗎?我這可剛吃飽!
  那男人越跑越快,我也越追越快,“抓小偷,抓小偷。”我開始喊叫起來。小偷瞬間從楚傑的身邊跑了過去。他奶奶的楚傑這傻子,一直站在這不說居然就看著小偷從他身邊跑過去了,可是我從他身邊跑過去的時候,他卻一把抓住了我。急死我了,你抓我幹嗎,你抓他啊你!
  “怎麽了?是你在喊呢?”楚傑關切的詢問著我。
  “鬆手,鬆手,我的錢包,我錢包讓偷了。”我眼睛則一直盯著那個小偷拐彎跑進了一個胡同裏。
  “王八蛋你給老娘站住,敢偷我的錢包,你把錢包還我!”我拚命的甩開了楚傑的手,嘴裏大罵發足狂奔的追進了胡同。

  (96)什麽才重要?
  我必須拿回那個錢包,我心裏的聲音一直呐喊著,無數的理由從我心裏忽忽的冒出來。首先那錢包是個真皮的,而且裏麵裝著我三十八塊五毛的血汗錢,還有那張公交卡我剛充的一百塊;如果損失了我將共損失一百三十八塊五毛,這對於一項勤儉的我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
  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那個錢包它……它是個禮物,那是我在上大三的時候祁函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如今進入我使用它的第七個年頭了,錢包已經被我磨的很舊了,很多邊邊的地方都磨白了皮,我不敢往裏放任何過多的東西,生怕把它撐破了,早期的錢包成了如今的零錢袋。
  我記得在我生日那天,祁函拿出這個禮物的時候,讓我頗感失望。
  “人家送女朋友都是什麽手鏈,項鏈,小熊,娃娃那樣小玩意,你怎麽送我個錢包啊?還是個黑色的男士錢包。”我撅著嘴跟祁函抱怨著。
  祁函跟我說:“我也沒見你帶過什麽項鏈手鏈娃娃的啊,我是實在不能再看著你把錢攢成一坨坨的往褲子兜裏塞了,每次掏的時候都像在掏手紙,而且你一拿出錢來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蹲地下幫你撿那些掉出來的硬幣。我也不想總是陪你去補飯卡,你都丟幾張了?這錢包挺實用的,而且你看。”說完祁函從自己兜裏也掏出個錢包來,居然是一模一樣的兩個錢包。
  “我買了兩個一樣的,咱倆一人一個。”
  “那拿錯了怎麽辦?”
  “拿不錯!你的這個正麵刻了我的名字、背麵刻了你的名字,我的這個正麵刻了你的名字背麵刻了我的名字。這證明我們都把對方放在自己的前麵啊。”
  “切!真老土!”我開心的笑起來。
  “什麽老土啊?我想了很久呢,你怎麽一點都不感動啊?我都傷心了!”
  “別傷心,別傷心,我感動,感動的要命!”我的這句話終於讓祁函笑出來。我想我可能是真的感動了,因為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把錢攢成一坨一坨的,再也沒丟過飯卡。
  想到這我更發足狂奔起來,我一定得抓到他把我的錢包拿回來。我不能在剛剛步入七年之癢的時候就把它丟了。此刻的我也不知道究竟算是幸運還是不幸,我居然把此飛賊逼到了一個死胡同裏。
  “你他*媽別追了。”小飛賊卡在胡同的死角裏,朝我喊著話。
  我是沒能力跟他對喊了,我剩下的力氣都用來喘氣了,我指了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樣子就像剛跑完馬拉鬆的選手一樣,插著腰來回在胡同裏溜達大口的喘著氣,我這口氣還沒倒上來,楚傑也在身後追了上來。
  “你這吃飽了,奔跑速度是大有提升啊。”楚傑也站到了我的身邊,他看上去還好不怎麽喘,可見是沒我著急。如今兩個人VS小賊一人,這事可就好辦多了。
  我覺的自己終於能開口了:“把錢包還我!然後乖乖的跟我們去派出所。”呀!總算有機會能把人抓派出所了。
  “少他*媽廢話!誰他*媽跟你去派出所啊?你放我走,我就把錢包還你。”
  “兄弟,你看好了,我們可是兩個人,你一個人還跟我講條件?”真不識抬舉,還不就地伏法,跟老娘講條件?我真閃開條路讓他走了,他一撒腿又跑了,不還我錢包我不是幹瞪眼嗎?
  話音剛落,飛賊突然從腰間拔出把明晃晃的匕首來,在寒冷的黑夜透著白色慎人的寒光。“老子就他媽沒失過手,你們兩個人,我們他媽的還五個人呢,我這是往這胡同裏跑散了,一會我兄弟就來找我,看咱們誰先死。”
  “兄弟,你冷靜點!”楚傑開口說話了:“我剛才來的時候已經報警了,警察十分鍾內準來。那錢包裏都是證件,我們不想補辦了,你可以把裏麵的錢拿走但是把錢包扔過來,我放你條路,你走。”
  “憑什麽啊。”我忍不住朝楚傑低聲吼著。
  “米露露,你別犯病啊!他拿刀呢。”楚傑看著我低著頭輕喊著。
  “拿刀怎麽了?就他有武器啊?我也有!”說到這我開始渾身上下的摸,摸了半天連把指甲刀都沒摸出來。
  急死我了,我一眼瞄見了楚傑皮帶,於是我伸出手就去解他的皮帶。楚傑被我這個動作嚇了一大跳,一把推開我的手:“你幹什麽你?”
  “武器啊,你……你……你給我把皮帶解下來,多好的武器啊。”
  “滾一邊去!”聽楚傑的口氣像是快被我氣死了,本來他沒喘氣,現在居然開始喘氣了,“您犯二挑時候行嗎?”
  “我怎麽了?”我覺的我也快被他氣死了,這生死攸關時刻,一點都不配合。
  “你拿皮帶幹嗎啊?抽他去啊?”
  “啊!”我看著楚傑肯定的點著頭。
  “你……你……你……”楚傑也終於變結巴了。
  “你們他*媽的在那嘀咕什麽呢?放我就讓開路,別他*媽嘀咕想給我下套,老子急了刀子可不長眼!”小賊站在牆角咆哮著。
  得,這賊沒法抓了,根本沒統一戰線,人家小賊好歹一個人一條心;我們這表麵上是兩個人,可是你看還不夠看我們倆吵的呢。
  “你想走,先拿誠意出來,先把錢包扔過來,我說了錢你可以拿走,裏麵的所有卡和證件一個都不能少。”楚傑朝小飛賊喊著話。
  小飛賊真的掏出了錢包,開始翻看裏頭,他隻翻了兩下,就氣急敗壞的狠狠的扔到前麵還跺了兩腳:“真他媽窮酸,還不夠老子喝頓啤酒的呢。”
  “嘿,你個王八蛋,你幹嗎踩我的錢包。”我真真的急了,拚命衝了上去,我要去挽救我那已經十分脆弱的零錢袋。
  楚傑以為我衝上去是要找小賊玩命,所以他很跟著衝了上來,想要攔住我,小賊則以為我們兩個衝上來一起跟他玩命,於是他也毫無章法的揮舞刀子大叫著亂衝過來,我承認如果沒有楚傑出手擋那一下,那刀可能真的會劃過我的臉,由於他及時的伸出了胳膊,所以那一刀隻是從他小臂上輕輕的帶了過去,楚傑猛的一推小賊,小賊則撲到在地上,然後一軲轆爬起來一溜煙跑了,我撿起了錢包,看著小賊跑的方向想去追他,楚傑則死死拉住我的胳膊:“別追了。”
  “再堅持會警察就來了。”我小聲跟他抱怨著。
  “警察不會來的。”
  “你不說十分鍾就來嗎?”
  “我就沒報警,我騙他呢,我看你追他進來,我是跟你進來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
  “唉!可惜了,沒準還能當個好市民呢。”
  “呀,你受傷了?”我低頭看著楚傑的胳膊好像有血滲出來了,他衣服的袖子被刀子帶過了一條大口子,好像還劃破了他的胳膊。
  我挽起了他的袖子,看了眼他的傷口,很小,不到四厘米長,淺表傷不需要縫針隻需要做消炎處理,明顯是無意帶過的。找點高錳酸鉀消消毒,稍微包紮一下,兩天應該就能好了。看著這傷口心裏想著,還好沒什麽大礙。
  無意間眼睛掃過了他襯衫扣子上Zegna的標誌,真是讓我心痛無比啊,於是我不再把精力放在他的傷口上而全投入在他的襯衫上:“你這衣服挺貴的,(雖然我不穿名牌,但是老娘也聽說過)這可怎麽辦啊,劃破了,不能穿了,連外罩也破了。太可惜了!”
  “米露露!”楚傑暴怒了!暴怒的聲音嚇了我一跳。“你心裏到底知不知道什麽是重要的啊?為了這麽爛錢包,連賊都不愛拿你裏麵的錢,你大晚上的追到胡同裏跟人玩命來,你腦子有毛病吧你?”說完楚傑一把把我手裏的錢包奪了過去。

  (97)交代清楚!
  “你……你……你輕點你輕點。”看著楚傑大力的捏著我的錢包,我的精神緊張到了極點。“它身體不好,你別用那麽大勁。”
  “誰身體不好?”楚傑帶著怒容的看著我。
  “它……我的錢包它身體不好,隨時可能散架。”說完我伸手去抓,想把錢包拿回來。
  楚傑一抬手躲了過去,似乎並沒有還我的打算:“捏散了,我替它償命行吧?”氣憤的態度絲毫沒有緩和。
  楚傑開始認真的審視起這個錢包來,他皺著眉頭盯著它:“祁……祁……”似乎看見了正麵的名字嘴裏輕唸著。這錢包使用的太久了,連刻著的名字也快被磨平了。
  “還我,還我。”我第二輪的搶奪攻勢又再次襲來。
  楚傑則毫不在意,他依然皺著眉頭想看清楚上麵寫的字,於是他把手舉的高高的,自己抬著頭仍然努力的辨認著,想看清楚刻的到底是什麽字。
  嘿,你他奶奶的,欺負我個矮是吧,我惦著腳夠了半天也沒抓到,我一生氣照著他受傷的胳膊使勁一拍,楚傑疼的臉變了形,終於撒手把錢包還給了我。
  “你是醫生嗎?怎麽能這麽對一個受傷的患者呢?”楚傑大聲的朝我抱怨著。
  “誰讓你不還我錢包的。”我抱著錢包小聲的嘀咕著。
  “這錢包是你的嗎?我看那上頭可寫著別人的名字呢,明明寫著祁函嗎,不會是你偷的吧?怕罪證落入別人手裏才玩命狂追。”
  這人說話真他奶奶的欠抽,我偷,我偷點好的行不行啊?我偷個散了架的錢包幹嗎?
  “這怎麽不是我的啊,這後麵也刻著我的名字呢!”說完我把錢包翻過來,給他指了指後麵。
  楚傑湊上來認真的看了看,用好奇眼神看了我一會:“定情信物啊?”
  “要你管!”
  “那姓祁的是你男朋友?”
  “要你管!”
  “初戀?”
  我覺的我中計了,他哪是懷疑錢包是我偷的,他明明就是八卦病犯了,想探別人隱私嗎?
  “楚傑,你有事沒事?沒事咱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啊。”
  “當然有事了,我為了替你搶這定情信物,胳膊受傷了,你怎麽也得替我處理處理吧。”
  我低著頭猶豫著,“那走吧,出了胡同拐彎有個藥店,我買點東西給你弄弄。”
  我們倆低著頭默默的在胡同裏走著。
  “你們分手啦?”另一個八卦問題又從楚傑的嘴裏橫空出世了。
  我轉頭用眼睛瞪著他,他則一副很平常的麵孔看著我,似乎他問這個問題並沒有什麽不妥。
  “我把他甩了!!”我氣哼哼的回答了他。
  “不像!你把他甩了還這麽執著於這個錢包幹嗎啊?都那麽舊了,不如扔了吧?”
  我忽然轉頭看著他:“楚傑,他那刀上有八卦病毒是怎麽著?你被感染了?你怎麽突然變這麽八卦了?”
  我看著他的時候楚傑不說話了,不喜不怒不憂的回看著我,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緒。
  我轉身繼續向胡同外走著。
  “你們分手多久了?”
  又來了!!還有完沒完啊?
  “四年。”我不在看他了,低著頭自己在前麵走著。
  “不聯係了?”
  “嗯。”
  “他結婚了?還是……”
  “他是我大學同學我的初戀男友,相戀五年,分手四年,他結沒結婚我不知道,他出國留學了,不會回來了,所以就分手了,我之所以留著錢包是因為我沒有大把的鈔票需要裝,拿它裝點零錢就行了,大哥你還有別的問題嗎?”
  “沒了!”楚傑湊近直視著我:“我隻是想證明一下這個錢包它值不值得我去搶。好了現在有答案了,我沒問題了。”說完楚傑率先走到了我的前麵走出了胡同。
  我在藥店裏東挑西選的買了些處理外傷的簡單用品,拿著小票去櫃台結賬。楚傑則遠遠的等著我,似乎這是我的領域他不便涉足一樣。
  “三十九塊三。”收銀人員告訴我結賬的錢數。
  “啊?”真是讓我有些吃驚,我多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三十九塊三。”收銀人員又重複了一遍,再次證明我沒聽錯。我轉頭看著站在遠處的楚傑,十分為難的朝他走了過去。
  “那個……楚大哥,借八毛錢行嗎?”
  “什麽?”楚傑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幾百分貝。
  “哎呦,你小點聲,我明天就還你。我就三十八塊五,結果那些東西要三十九塊三。”
  “行,行,行,靠邊吧你。”楚傑本來還平靜的麵容一下子又變成了不耐煩的神情了。
  楚傑走到櫃台結了帳,然後拿著東西交到了我的手裏:“我真服了,我這替你搶錢包受了傷,藥錢還得自己出。我猜你男朋友肯定沒出國,估計是被你氣成精神病住院去了。”
  我被他數落的一肚子火,可是有什麽辦法呢,誰讓咱理虧呢,隻能抱著藥包跟著他走出了藥店。
  我坐在他的車上替他處理著傷口,一邊消毒上藥一邊吹著他的傷。
  “你吹它幹嗎啊?”楚傑好奇的看著我。
  “啊?”我似乎被他的話提醒了什麽,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在吹他的傷口,這種包紮傷口的感覺就像小時候我淘氣摔傷了胳膊,姥姥在替我包紮傷口一樣,姥姥告訴我說吹一吹就不疼了,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就開始吹他的胳膊。
  “你在醫院也是這麽吹病人?一邊拿刀劃他們一邊往他們身上吹氣?”
  “醫院吹不了,在醫院我都帶口罩!”楚傑一張嘴就能把我氣個半死,那小偷怎麽不多劃他兩刀啊,心裏忍不住的冒出了如此邪惡的想法,罪過,罪過啊!
  “這是我姥姥教給我的,我小時候受傷了?我姥姥就這麽吹我的傷口,說涼涼的就不疼了。”
  “哦,漢方啊!祖傳的!你是醫學院畢業的嗎?從蒙古畢業的吧?”楚傑的臉上掛著笑,似乎我幹了多麽可笑的一件事。
  原本我是好心,打算用碘氟替他清理傷口的周圍,用酒精消毒我自己的手,可是他這麽自不量力的損了我,讓我執行計劃發生了徹底的改變,我拿起塊紗布倒上酒精直接拍在傷口上。楚傑被刺激的十分痛楚,緊皺著眉頭,我的嘴角則忍不住掛上了笑。該!誰讓你擠兌我的。
  本來我是建議由我開車送他,但是建議剛一出口就被楚傑斷然拒絕了,他說他不能現在隻是胳膊受傷,回家的時候變成全身受傷。
  我坐在車上心想著,如果我一開始就讓他送就不會丟錢包還害他被劃傷了,結果繞了這麽一大圈還是讓他送我回的家,還被迫交代了自己的一大堆隱私,也真是夠倒黴的。

  (98)挽救將逝的友情!
  回到家之後,靜靜的坐在屋子裏看著這個已經發白的錢包,也許它真的太舊了,我實在是不應該再讓它過於勞累。我找了個盒子把它好好的收在裏麵,心想著你就好好安息吧,阿門!如同告別了自己的青澀年代一樣將它收到了放舊物的箱子裏。
  自從我一個月前在大街上狠狠給了小月點顏色之後,她最近的行為乖巧了許多,她也不整天迷幻般逼著我去讀她的那些唯美小說了。
  而且她也很聽我的話,再也沒跟李貌發過短信,起碼表麵上所表現是如此。就於此事,我細想過楚傑對我建議,也許我真的管的太多了,不應該如此不相信自己堂妹的判斷力,我也不應該如此的不信任李貌。畢竟我們也有了長達兩年的友誼,而且我也陪他經曆過許多事情,想著那天他看我的失望眼神,總覺的自己對他的態度有些過分。
  李貌說我假,也許在對於他的問題上我是挺假的。可是怎麽才能算真呢?義憤填膺的跟他斷絕關係?還是不管不顧的,讓小月跟他在一起?我很矛盾。
  這一個來月李貌沒給我打過電話,也沒給我發過短信,甚至連黃色笑話都不往我這轉發了,這突然讓我覺的有些不適應。雖然中間我也曾給他發過幾條短信,但是他的回複通常都不會超過五個字,看來他是真生我氣了。直到連強子都忍不住打來了電話。
  “露露姐,你跟傻貌怎麽了?你們掰了?”
  “沒有啊,誰說的?”
  “露露姐,咱們都挺好的朋友,你跟傻貌要是因為什麽小事鬧不合,要不你讓他一步,我看這小子可能真生氣了,平時吃飯什麽的我們都問問叫不叫你出來,他好歹還說打電話問問,你要不來也就算了。現在我們一問他叫不叫你出來,丫都說別叫她了,玩不到一塊。”
  強子此刻的話讓我的心裏有了許多感觸。
  “露露姐,像你這種這麽明白事還能堅持跟我們一起玩的女的少。你這樣的女的吧,基本都不愛搭理我們,有時候我覺的你說話挺逗的,還能時不時的敲打敲打我們,感覺挺好的。這一想到以後都見不到你了,總覺的挺變扭,你要不服個軟,跟傻貌和了吧。不號稱都友情比海深了嗎?”
  “行,我就衝能繼續敲打你,我也服這個軟去,行吧?強子。”
  強子聽了我許諾滿意的掛了電話。下了班我跑到李貌的公司等他去了,我在停車場找到了他的車,就算了他下了班要去玩,好歹他也得把坐騎弄走吧。心裏不由得想到,我容易嗎我?這都入冬了,我一女流之輩為了跟一個男性保持純友誼的關係都跑到人家公司樓下堵人家車給人道歉來了,自己都覺的自己新鮮,這是做了多大的虧心事啊?
  可是細一想強子說的話,覺的如果自己不來,可能真的就此跟李貌掰了,隱約覺的沒有了他這個朋友還真有些遺憾,算了他上次還去醫院給我道歉呢,就當是扯平了吧。
  “你幹嗎來了?”李貌站在身後懶懶洋洋的詢問著。
  “你下班了?”我看著他笑了笑。
  “有事啊?”依然懶洋洋的問話。
  我一個箭步衝上去,然後低下頭,頭幾乎都快貼到他胸口了,帶著哭腔的說:“貌哥,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給次機會唄,我想從新做人。您看行嗎?”
  李貌忍不住嗬嗬的樂出來,“滾,滾,滾,滾,就會玩馬後炮,你不是嫌棄我嗎?”
  “李貌!我都這樣了,你還這樣,你是不是有點太那樣了?”我瞪著眼睛看著他。
  “行,行,行,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了。那你得請我吃飯。”李貌笑笑的看著我。
  “行啊,沒問題。”
  “那我也得吃完帶打包的。”
  “李貌!!”我咬牙切齒的看著他。
  “算了,那我吃飽了就行了。”
  吃飯的時候我們說了這一個月來發生的事情,我告訴他我的錢包險些被扒,他則告訴我他又碰到了幾個令他神往的豔遇。哎,這家夥真是毫無長進啊!
  “你是不是真嫌棄我?”李貌突然冒出了這句話,讓我來個猝不及防。
  我看著他愣了幾秒:“是。”
  “啊?”李貌的臉上帶著點點怒容。
  “你不是嫌我假嗎?所以我實話實說啊。我嫌棄你毫無節製的性生活,但是刨除這些方麵其他地方還是不錯的可以當好朋友,可是你的性生活幾乎占了你的一半生活了,所以我隻喜歡的你一半,不喜歡你的另一半,可是又不能把你劈開,所以我隻好對你另一半裝成瞎子看不見了。”
  “露露,我不能沒有你!”李貌很認真的看著我說,謔,真是把我酸死了。
  “這一個多月沒受你教育,突然受教,好像又能用腦子思考問題。”
  “是,這什麽事都是得鍛煉著,您光鍛煉您下半身了,可不是上半身不好使嗎。”
  李貌哈哈的大笑出來:“說的好,真貼切。”
  我想我知道李貌他究竟為什麽需要我,可能是因為他的年齡越來越大,他內心也漸漸的知道他的這種離經叛道的生活始終不是長久之計,隻是此刻他陷入了一種癡迷而無法自拔的狀態,他也曾經想努力的脫離過這種生活,可是卻被一個女人無情的打回了原形,讓他對正常的感情世界又多了一份恐懼。
  所以他需要一個來自正常世界的人對他的肯定,如果我算一個正常人的話。在我還沒有嫌棄他到需要斷交的地步,那他與主流社會就還有一絲聯係,也許有一天他告別了這種荒淫的生活,至少在這邊還有一個我這樣的人能繼續和他為伍。不過這些都隻是我對他想法的胡亂分析,他究竟怎麽想怎麽做還都需要他自己去判斷去決定。
  吃完了這頓飯,李貌拍著胸脯跟我保證他絕不會碰我們米家任何女性。
  “我們家女性可多了,不姓米的也一大堆呢。”我看著李貌抱怨著。
  “但凡跟你認識的我全都不碰,我連話都不跟她們說,這行吧?”
  “嗬,你這魅力那麽大,你不說這小姑娘一票票往你身上貼呢嗎?”
  “露露,你放心就算我一不小心誤放電,電到你們家人了,到時候我給你把刀,你直接把我給閹了!不過話說回來了,你下的去手嗎?”
  “下的去!”我毫不猶豫的回答了他。
  聽到了我堅定的語氣,李貌居然嗬嗬樂了出來,“我就喜歡你這種堅定的信念,永遠不用擔心你會倒戈變成我們。”
  李貌這種直言不諱的稱讚讓我對他有了更多的內疚,至少他讓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是真心實意的和我做朋友,而我卻對他總是有所顧忌!

  (99)善良的那一半
  小月之所以暫時告別了她的唯美世界是因為她的業餘時間都用來看孩子了,最近我一給她打電話,常常聽到話筒那邊傳來嬰兒的啼哭聲,
  “嗬,你這是在哪呢?哪來的小孩哭聲啊?”晚上八點多,我吃飽了飯,給小月打了電話想跟她聊聊天。
  “在我好朋友家呢,就我跟你提過的那個大學同學方曉蘭啊!這是她女兒特可愛,她求我幫她看會孩子。”
  “哦,想起來了,就是你說大學一畢業就結婚,結了婚就生小孩非要當辣媽那個吧?”
  “對,對,對就是那個。”
  “你當保姆了?賺外塊呢?”
  “什麽啊?我這是義務的。”
  “孩他媽哪去了?”
  “打BOSS去了。”
  “什麽玩意?打他們老板去了?為什麽啊?刻扣她薪水啦?”
  小月咯咯的樂起來:“姐你這是故意打岔呢吧?是BOSS,BOSS,遊戲的大怪物。”
  “哦!那她爸呢?”
  “也去了!說必須都得去,孩他爸是在前麵讓BOSS打,孩她媽在後頭喊加油,少一個都不行。”
  我忍不住笑出來,這年頭挨打也得帶啦啦隊啊?
  “玩就在家玩唄,還一起跑出玩?”
  “他們說是有組織的必須去,好多人一起呢,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要爭……爭那個……FD。”
  我不想承認我老了,但是我承認我OUT了,我隻聽說過出到了CD後麵就都改MP3,MP4了,什麽時候又研發出FD了呢?
  “Frist,Down;Frist,Down。”小月為我作著解釋。
  “那他們也夠放心的,把個不到一歲的孩子就交給你啦?”
  “沒有,孩子的姥姥也在呢,不過今天高血壓犯了,所以才叫我來幫下忙。”
  聽著小月的敘述,我猜測方曉蘭夫妻肯定是在幹一件極其偉大的事業,因為什麽事一與First這個詞掛上鉤,含金量似乎提高了許多倍。希望他們成功吧,要不小月這義務保姆不是白當了。話說現在聘個保姆還真挺貴的。
  我和李貌的友情算是徹底恢複了,於是在周末我被李貌盛情的邀請參加他們一幫哥們的聚會,他那幫等待著我去敲打的哥們聽說我要去也都十分高興,特別是強子,激動的握著我的手說:“露露姐,歡迎回歸啊!希望你沒事多罵罵我們。”
  嘿,強子什麽時候也變這麽賤了,都把我弄受寵若驚了。
  飯桌上一幫人依然推杯換盞,雲山霧罩的扯著淡,像我這種酒界奇葩,身懷一身絕技的卻裝成不會飲酒的假淑女。因為他們說了,如果他們醉了,我得想辦法把他們弄出飯店去。靠,我算是徹底知道他們見到我為什麽那麽激動了。
  看了眼手表,已經快十一點了,眾人皆醉我獨醒的狀態其實是十分痛苦的,因為強子已經開始說他去年在火星旅遊的事情,他把火星描述的跟南極一樣,聽的我特想抽他。
  李貌今天倒是很節製,估計是怕再次喝醉了,我弄不走他們而跟他斷交吧。
  手機的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我拿出來看了看,這麽晚了居然是小月的電話。
  “姐!你在哪呢?”小月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在哪?等我問問啊。”我捂住了電話轉頭看著李貌。
  “李貌我們在哪呢?”
  “你個路癡,和意飯莊嗎?東三環靠北啊。”
  “和意飯莊。”我轉述著李貌的話。
  “姐,你能過來一趟嗎?我不知道怎麽辦了?我害怕!”小月像是哭了。
  “你怎麽了小月,我緊張的站了起來。”李貌聽見我喊小月的名字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就繼續跟強子他們扯淡了。
  “你在哪呢?”我急切的問著她。
  “惠蘭小區。”
  “沒聽說過。”我小聲嘀咕著。
  “哎呦,急死我了,那我去找你吧姐,我知道和意,離這個小區不遠,我能去嗎?”
  我下意識的看了眼李貌:“行,你來吧。”
  不到十五分鍾小月就風風火火的跑來了,懷裏還抱著小被子,小被子裏裹著個小孩看著也就十個月大小,小月跑的滿頭大汗,眼角還掛著淚,“姐,怎麽辦啊?你快給看看,小蕊我都叫不醒她了,她不會死吧?你可別叫她死。”說完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哪那麽容易死啊?”我看著小月安慰著她。
  一桌子吃飯的人被突然出現的抱小孩的妹妹,弄的醉眼迷離中又帶著驚奇全都死死的盯著小月,隻有李貌像是小月根本就沒站在這裏一樣,依然喝著他杯子裏的啤酒。
  “李貌哥哥!”小月看見了李貌有禮貌的打了招呼。
  李貌則輕微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我看了眼小月抱的小孩,燒的很厲害,小臉通紅無汗,我猜測她可能是得了流感,這些天流感特別嚴重。
  “這是方曉蘭的那孩子?”
  “嗯。”小月急切的點著頭。
  “她孩子你抱著幹嗎?”我覺得我說話的態度開始變的不好了。
  “她不在北京。”
  “不在北京?你這義務保姆當起來沒完了。”
  “姐你別說沒用的了,他們夫妻倆都不在家,小蕊姥姥比小蕊病的還厲害呢,全身疼都爬不起來了,急了才給我打的電話。我跑去一看,小蕊燒四十度了,我嚇死了,姐怎麽辦啊,我叫她,她都沒反應了,你快救救她啊。”
  “你不給她父母打電話你給我打什麽電話?”
  “我要給她父母打的通電話,我給你打什麽電話?姐你這是幹什麽啊?”小月大聲的咆哮出來,小月敢朝我喊的情況是極其少見的。
  我也不知道我是幹什麽?總之我現在是一肚子氣。號稱自己要當辣媽的母親就是這麽個辣法嗎?
  我長歎了口氣,“走吧,去醫院吧。”我正猶豫著要怎麽回去醫院,因為來的時候是李貌開車接的我。
  “開我的車。”坐在桌子旁的李貌突然說話了。
  我轉身看著他,他則順手把鑰匙扔了過來:“晚了不好打車,開車安全點,那小孩病了別再凍著了。”
  “你能告訴告訴我,從這怎麽去我們醫院嗎?這北京路走錯一條就差出好幾裏地去。”
  李貌皺著眉頭看了我一分鍾,“你開車,我陪你們去,我怕你又跑五環繞圈去,行嗎?”
  結尾李貌用了試探性的疑問句,我知道他怕惹起我那些顧忌的想法,因為跟前正站著一位我極力保護的米家女性。
  我必須承認李貌此刻的行為讓我很感動,這也是我欣賞他另一半的原因,如果我再有其他的不願意的想法那我就太不是人了,因為在這裏的所有人去做這件事都是出於本意的善良,我們三個人和這個高燒的小孩子沒有任何關係,也不求任何回報,我們隻是做了本應該是小孩子的爹媽應該做的事情。

  (100)矛盾共同體
  “那方曉蘭到底幹嗎去了?”我一邊開著車一邊不依不饒的仍舊想追蹤出小蕊親媽的下落。
  “去……去外地看會長了?”
  “什麽會長啊?人大常委會啊?這麽重要連孩子都不要了。”
  “他們遊戲公會的會長。”
  “那孩他爸呢?也跟著看去了?”
  “他去看副會長了。”小月抱著小蕊小聲的說著,手時不時的摸摸小蕊的小臉。
  “他們夫妻最近好像鬧矛盾了,一直嚷嚷著要離婚,小蕊他爸說方曉蘭背著他跟他們會長好了,方曉蘭說是小蕊他爸先跟副會長有了一腿。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反正周末方曉蘭說他要去外地見他們會長,小蕊他爸一生氣就說,就你有情兒啊?我也有,然後就去見副會長了。”
  “草,真TM扯淡!”我還沒來得及罵街,坐在一旁的李貌居然先小聲的罵出來,然後他就不再說話了,眼睛一直看著窗外。
  李貌憤慨的語氣和他滿臉的厭惡表情,讓我突然意識到,原來李貌對婚姻裏的責任居然有這麽強的是非觀,讓我忍不住對他有了新的審視。
  這場流感真是太猛烈了,從我一到兒科急診我覺的我真長見識,不由得對兒科的同事們心生了敬意之情。一進兒科急診感覺自己跟進了北京的地鐵似的,能有個地方站都算你本事大。
  我深深的體會到我這人手絕對是帶少了,別人帶孩子來看病都是舉家開團來的,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小姨、姑媽的。一進來但凡見著有隊的你就排,準吃不了虧,什麽掛號、交費、化驗、藥房、輸液室、連廁所門口都排著隊。
  到處是嗚壤嗚壤的人,到處是小孩的哭聲,兒科的護士似乎已經進入了麻木的狀態,她低頭開著化驗單連頭都抬不起來。可是仍然傳來那些焦急的家長們時不時的抱怨之聲,有些精神脆弱的母親,看著自己孩子的難受樣子比孩子哭的還傷心呢。
  看到此種情景,作為一個有人性的人,我不能加塞!眼看著有個人剛湊上去問了個問題,就立刻被那些心急如焚的父母們罵個半死呢,我要真是形成了加塞的事實,還不引起一場流血鬥毆事件啊?算了,看兒科護士那麽忙就夠煩的了,我就別添亂了。
  我安排李貌和小月去排了化驗室的隊,我則拿著那些單據去排了收費處的隊,我想小孩子被取血多少要折騰下,讓小月自己弄,恐怕會控製不好她。等我交了費正往回走,小月正抱著小蕊準備采血呢。
  小蕊的手指剛被塗了酒精,她似乎就意識到了什麽,於是嚎啕大哭起來,小手到處折騰著,就是不肯好好的交到大夫的手裏,小月輕聲的安慰著:“小蕊乖,小蕊乖啊!別動。”
  “你這當爸的看畫呢?”檢驗科的人員急了,大聲的斥責著李貌。
  “啊?”李貌突然愣了一下。
  “看不出來這排著多少人啊?你就站在邊上看著啊?你倒是出手扶一下啊。”
  “哦,好!”李貌慌慌張張的出手扶住了小蕊的手腕,也跟小月一起喊著:“小蕊乖,小蕊乖啊。聽話,別動啊!”
  我站在身後看著他們,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居然產生了一絲溫暖的感覺。
  小蕊采完了血,李貌突然轉頭看著小月:“我來抱吧。”
  小月猶豫的看了李貌一眼,然後將小蕊輕輕的交到李貌手裏。小月抱了小蕊太長時間,似乎越來越承受不了小蕊的重量,她把小蕊交給李貌之後一直在活動自己的胳膊,我想她再這麽抱小去可能胳膊會就此廢掉。
  李貌不會抱孩子,從他剛一接過小蕊我就看出來了,不過他畢竟是個男人,力氣肯定是大了許多,小蕊的重量對於他來說不算什麽,他一抱過小蕊就不停的跟小蕊說著話,小蕊似乎是因為聽到了新鮮的聲音產生了好奇也終於不再哭喊了。
  “小蕊,真乖,回頭叔叔帶你買好吃的去。”李貌輕聲細語的逗著小孩,注意力已經完全被自己抱著的小孩子吸引走了。
  而我和小月的注意力卻完全的被他吸引走了,我們總是時不時的看他一眼。我真的是沒法把眼前抱著小孩的李貌和曾經在夜店與狂野辣妹扭動熱吻的那個人聯係起來,到底哪個才是他啊?
  淩晨三點的時候終於可以給小蕊輸液了,我在輸液室護士站的桌子上看見厚厚的一大摞讀者文摘,於是我順手拿了最下麵的一本坐在椅子上看了起來,旁邊的李貌正抱著小蕊,緊盯著護士在小蕊的頭頂找著靜脈,那針一紮進小蕊的頭皮,李貌的眉頭就緊緊皺著,可能小蕊的靜脈不是那麽好找,一入針並沒見回血,護士又輕輕退了下向旁邊尋找著靜脈。
  “護士,您輕點,別給我們孩子把腦袋紮漏了!”李貌坐在凳子上抱怨著。
  “你們孩子腦袋脆是怎麽著,別人都漏不了,就你們孩子漏啊。”李貌被護士噎的個半死,我則繼續看我的雜誌沒有抬頭!護士很快為小蕊輸上了液,然後離開去為別的小孩輸液了。
  “露露,你也不管管她。噎死我了。”
  “我管誰啊我?人家不管我就好事了,你說你非多那句嘴幹嗎?真懂也行,根本就什麽都不懂,還非教人怎麽幹,你看看她一晚上要輸多少液啊?體諒,體諒啊。”
  “得,得,得,我錯了,我不是怕小蕊難受嗎!”
  我跟李貌都是能熬夜的人,我是因為工作的關係,李貌則是因為他迷亂的夜生活,但是小月是不能熬夜的,等我把一本讀者看完的時候,我發現小月已經靠在李貌的肩膀上睡著了,她可能太累,我似乎都能聽到她熟睡的呼吸聲,李貌抱著小蕊閉著眼睛,我知道他沒睡著,因為他總是時不時的抬眼看一下那袋子裏的液體是不是快輸完了。
  我並沒有出手去阻止他們如此的親昵接觸,因為這景象實在是既溫馨又和諧,也許有天李貌墜入了婚姻之中,他可能真的會是個負責人的男人和負責人的父親。不管他最終會不會和我們這種向往溫馨家庭生活的女人走到一起,但是我想我也應該讓他有這個權利!
  在人世間有一個詞叫做‘矛盾’!緊跟在這個詞之後隨之而來,就是糾結!不知所措!和無所適從!那些矛盾的人,矛盾的事,矛盾的語言,矛盾的行為,常常讓我的腦袋變成原來的兩倍大,我不知道我自己能應付多少這些矛盾的事情,但是這些事情卻總是不由自主的悄然襲來,讓我糾結、不知所措和無所適從!
  中午的休息時間,李貌跑到醫院找我來了,我正在辦公室裏補寫著下午要出院的病人的病曆,李貌則站在醫生辦公室門口向裏探頭探腦的張望著。
  我站了起來走出了辦公室,樓道裏很安靜,大家似乎都處於午休狀態之中。
  “李貌,你怎麽來了?有事啊?”我小聲的詢問著,怕一不小心破壞了這份安靜的氛圍。
  “啊。有點小事,想讓你幫幫忙!”李貌也用極小的聲音跟我嘀咕著。
  “什麽事啊?說吧。”
  李貌看著我猶豫了一下:“有個女人,跟我玩過兩次,她現在懷孕了!非跟我說那孩子是我的,你能幫我看看那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嗎?”
  李貌用極小的聲音跟我敘述完了需要我幫忙的事情,而我的表情則瞬間陷入到一種癡呆的狀態,腦袋急速脹大成了原來的四倍。我半張著嘴,盯了他許久,此刻的我真是不知道現在到底要用什麽語言跟他溝通,用什麽態度對待他才算是恰當!

  (101)稀客!
  我看著李貌一臉誠懇的向我征詢意見的表情,我覺得我又想咆哮了,從我大學畢業這些年接觸的這些人和事,總是在不斷的提高我咆哮的技能;別的本事沒學會,這嗓子倒是越練越好了。我想了想,我不能就在此地就這麽咆,以我現在的內力,肯定會把患者和科領導都咆出來的。
  我用手指了指李貌示意讓他跟著我,李貌則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我帶著他到了十層的露台,李貌剛一走到露台,我就控製不住的吼叫起來。
  “李貌,你他娘的能不能別老整這些拉完粑粑不擦屁股的事情,讓我幫你收拾啊!”
  李貌皺著眉頭聽我吼完,掏了掏耳朵:“你這一嗓子,我看這樓都快塌了!”
  氣死我了,完全不拿我的話當一回事!
  “什麽拉完粑粑不擦屁股啊?是不是我拉的還不一定呢。”
  “李貌你丫是不是人啊?現在是一個女人懷孕了!”
  “又給我上綱上線是吧?就求你這麽點事,你至於發這麽大脾氣嗎?”
  “這麽點事?!”
  “露露,我在這圈子混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我給女人整懷孕過嗎?她現在告訴我她懷孕了,簡直是對我的侮辱!”
  “怎麽了?你有不孕症是怎麽著?”
  “放屁,別他媽瞎打岔。”李貌迅速阻止了我對他男性能力的懷疑。
  “這女人在壞規矩,大家都是出來玩的,她現在說她要做人流,讓我賠她五千誤工費。錢也不是什麽大事,關鍵我怎麽覺得我是個冤大頭啊!我們玩的本來就是個沒牽沒掛,她非給你來這麽一出。”
  “那孩子是不是你的,你自己心裏沒數嗎?”
  “我當然有數啊,我知道那孩子不是我的,她非一口咬定是我的,咬的我都心虛了。露露,你是知道的,我這人有潔癖,我從來不真空上陣,而且我用的避孕套都是名牌。”
  潔癖!?李貌他這是來搞笑的嗎?如果他不是來搞笑的,那他實在是太搞笑了!
  “你既然這麽肯定,你心虛什麽啊?你就堂堂正正的告訴她那孩子不是你的,不就完了嗎?”
  “可是她這麽一說,我好像記得有個避孕套的外包裝是被撕破了,當時我也沒在意就用了,也不記得是不是跟她用的了。”
  你們誰有富餘的鞋底子再借我倆,光用我這兩鞋底子抽他肯定是不夠看的了。
  “萬一那孩子真是我的,那我也不能躲啊,好歹我是個負責任的人。你到底有沒有辦法,看看那孩子是不是我的啊?”李貌仍然不甘心。
  “是你的怎麽著?不是你的又怎麽著?不都是要去做人流嗎?你想負責任難道是準備要娶她?”
  “得了吧,我娶她也不會嫁我。我看她就是想要錢,再說了一個懷了孕都不知道是誰的的女人能娶嗎?我爸媽知道了得殺了我!”
  李貌的心裏居然也有個衡量的標準,連他自己心裏都清楚自己要娶什麽女人,可是他這句話說出來究竟是在諷刺那個女人還是在諷刺他自己啊?搞不清楚懷的是誰的孩子的女人不能娶,那搞不清楚到底跟誰發生了性行為的男人能嫁嗎?
  此刻的我盡力的做著深呼吸,以平複我想繼續咆哮的想法,李貌似乎仍然不放棄還一直用探尋的目光看著我。
  “要想知道,兩個方法,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做親自鑒定;要不等她懷孕三個月做羊水穿刺,做親子鑒定;不過據我所知北京沒有醫院的實驗室提供這個檢查,除非有法律糾紛。”
  “就算我能等,她也等不了,她說她今天就要做人流。照你這麽說我隻能當這個冤大頭了?”
  “你冤不冤我不知道,你要覺的你冤枉你跟她說去。”
  李貌低著頭想了想,“那不是還得來回扯淡嗎?麻煩死了,算了就這樣吧,不過我可不能她張嘴五千就給她五千,照她這麽玩還有沒有規矩了?我們這些男的不竟莫名其妙的背黑鍋了!”李貌自顧自的小聲嘀咕著。
  我氣的猛推了他一把:“你還要跟她去砍砍價是怎麽著啊?你幹脆讓她給你打個六五折,再返你兩張券,年底大抽獎得了。”
  縱然李貌把我氣的牙根直癢癢,可是我還是得幫助他,好歹胸中還有個義字在呢。我為他的一夜情對象安排了門診人流手術,我必須承認,李貌並沒有選錯一夜情的對象,那女人很灑脫,雷厲風行的來,做完手術瀟瀟灑灑的走,完全沒覺的自己受到了任何傷害,李貌在交給她裝錢的信封的時候,她還開心的笑了笑,跟李貌開心的告著別,告訴他下次有機會再一起玩。
  好吧,我承認我過於義憤填膺,過於庸人自擾,過於替女性去仇視男性了,總是認為女人在懷孕這件事上無論是從心靈還是身體都是吃虧受害的一方,可是眼前女人的灑脫,真讓我體會到如今可真是新社會了,男女可真平等了。可是李貌你就好好的在你的圈子裏守你的規矩、玩你的男女平等吧,千萬不要越雷池一步,不然我可不隻是咆哮加拿鞋底子抽那麽簡單了。
  十二月份的北京,氣溫已經降的很低了,如同我的心情一般,又快到年底了,總覺的自己好像馬上又要大一歲,離那個可怕的三十大關又進了一步。哎!天寒配心寒啊!
  周五快下班的時候,老媽打電話說她和老爸還有小姨小姨夫一起去看話劇,讓我自行解決晚飯,這老媽的文化生活都比我豐富,怎麽覺自己現在整個一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呢。
  我坐在辦公室裏盯著牆上的掛鍾,數著時間盼望著趕緊下班,心裏盤算著下了班究竟是去吃麥當勞還是去吃肯德基?
  忽然接到了祝阿姨的電話:“露露,今天下班有事沒事啊?不如來阿姨家玩吧?阿姨發明倆新菜,你來給阿姨提提意見啊。”
  祝阿姨跟我簡直是心有靈犀,她怎麽知道我晚飯正沒著落呢?於是我欣然接受了邀請,我去超市買了點水果,剛剛興興的奔向了祝阿姨的家。隻是讓我意想不到的是那隻姓楚的老虎居然也在家裏,這真是太讓我奇怪了,我覺的我都來祝阿姨家無數次了,這下班時間什麽時候碰到過他啊。當我按響門鈴,看到是楚傑打開門的時候我真是忍不住好奇的打量了他許久!
  “唉?”忍不住發出了感歎詞。
  “稀客,稀客,你怎麽在家啊?”然後我就大大方方的走了進來。
  楚傑本來還略帶喜興的麵容,立刻變成像我欠他錢一樣(啊哈哈哈,好像是欠三十九塊三):“你一張嘴說話,怎麽感覺像我走錯門了?這是你家還是我家啊?我還成稀客了?”
  我忍不住嗬嗬的樂起來,好像是覺的這個詞用的不太恰當。
  “是露露嗎?”祝阿姨的聲音從廚房裏傳了出來。
  “阿姨是我!我來了。”我轉頭看著楚傑:“我不招呼你啦,你自己在客廳慢慢玩啊。”然後我就興高采烈的跑進了廚房裏陪祝阿姨聊天去了。
  我跟祝阿姨在廚房裏有說有笑的,講著醫院裏發生的趣事,祝雪梅爽朗的笑聲時不時從廚房傳了出來,而此時的楚傑則像是在客廳裏正被小貓撓著心一樣的佯裝亂走,反正我是這麽感覺的,因為我看著他把我買的那袋水果從客廳的茶幾上運到了飯廳的餐桌上,沒一會又從飯廳的餐桌上運回到客廳的茶幾上,每路過廚房的時候都向裏探頭看一眼,哼,假裝運水果,明明就是想知道我們到底在笑什麽!
  “還沒想好藏哪呢?”楚傑再次拎著那袋水果,從客廳走到飯廳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什麽藏哪啊?說什麽呢?”楚傑皺著眉頭看著我。
  “那袋子水果啊?我看你拎著它走好幾趟了?是不是不知道藏哪合適啊?”
  “我藏它幹嗎啊?我是看它放在那邊礙事!”
  “礙事,那你就放這邊餐桌上吧,我替你看著它,準丟不了,你別老拎著它來回走了,看著挺鬧騰的!”
  楚傑看著我直運氣:“米露露,這是我們家!我在自己家裏走兩圈你也得管啊?”
  “好了,好了!看來露露說的沒錯,你們倆一見麵怎麽就是吵啊?真是,都還小啊?”祝雪梅出麵阻止了我們這種幼稚而又無謂的爭鬥。
  “媽,飯好沒好啊?好了就快吃飯吧,別兩人站廚房裏小聲說大聲笑的了。”聽聽,一肚子怨氣,肯定是嫌我跟祝阿姨開心的笑沒帶著他。

  (102)用盡我畢生絕學!
  祝阿姨發明的新菜很成功,於是導致我又多吃了碗白飯。我們三個人坐在飯桌上,依然是我跟祝阿姨有說有笑的繼續聊著天,此刻的楚傑到恢複了他一貫的假沉默風格,不搭腔也不笑隻是平平常常的吃著飯。嗬,又裝,這回知道我們聊什麽了,不鬧騰了吧。
  “露露,再過兩周是老虎生日了,回頭你過來,咱們給他慶祝生日啊。”祝阿姨話音剛落,我還沒來得及接話,楚傑到先開口說話了。
  “媽,我什麽時候過過生日啊?別瞎折騰了!”
  嘿,不想讓我來就不想讓我來唄,你接話這麽快我還怎麽說啊?
  祝阿姨忽然變的很不高興,突然將手裏的筷子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她轉頭看著我說:“對,對,對,露露我忘了告訴你了,我們家都不過生日的,我兒子從來不過,我們就是個沒人性的家庭,都各過各的,自己管自己,他生日都是跟他的客戶過的,所以阿姨剛才說的就當我沒說啊!”
  祝阿姨看著我說出的這些話,弄的我異常的尷尬,因為她根本不是在說給我聽,她其實是在讓楚傑聽。楚傑知道了他老媽是真生氣了,於是不再說話隻是沉默吃飯了。
  吃完飯祝阿姨使勁拉著我不讓走,所以我隻得留下來又陪她聊了會天,已經快十點了,想了想實在有些晚,於是起身告辭,祝阿姨執意讓楚傑送我,他似乎也沒有任何反對的情緒,拿了車鑰匙站在門口看著我。
  坐在楚傑的車裏,氣氛很安靜,楚傑不說話,我也不說話,我不說話是因為我在想事情,十二月份的生日?心裏不停的琢磨著,十二月份好像還有個人過生日?
  我轉頭看著楚傑:“你是十二月份的生日嗎?”
  楚傑看著我,忽然麵帶笑容:“你在想這個呢?我媽就那麽一說,你不用往心裏去。”
  “李貌!”我大叫了一聲,然後狠狠的拍了自己的頭一下,今天是李貌的生日,我怎麽把這個給忘了,連句生日快樂都沒說,短信都沒發一條。
  我突然在楚傑的車上大喊著別人的名字,著實是把他嚇了一跳,他皺著眉頭看著我不知道我又在整什麽幺蛾子。
  我趕忙掏出了手機,給李貌打了電話,電話響了半天才被接了起來,電話剛一接通,我的耳朵就差點被震聾了,我把電話拿離了耳朵八丈遠,嗬,這音樂真是奪魂曲啊。
  接電話的居然是強子,由於那邊的音樂過於大聲,強子像是拿了喇叭喊話一樣。
  “露露姐,你可太不夠意思啦,怎麽才打電話來啊?今天傻貌過生日你都不來啊?”
  “吵死了,你們這是在哪呢?”
  “酷石。你來不來?”
  “啊?我就不去了,李貌呢?讓他接電話,我還沒祝他生日快樂呢。”
  “我給你找找啊。”強子像是在尋找李貌究竟在哪呢。“露露姐,他現在接不了你電話,他跟一辣妹正舌戰呢,要不你待會打?要我說你幹脆過來吧,你妹也在呢,跟我們玩的挺高興的。”
  我想要不是此刻我身上係著安全帶,我現在肯定直接就從楚傑的車上站起來了。
  “你說什麽你?”聲音無極限的衝高了120分貝,我這聲音剛一出,嚇的一旁的楚傑,行車路線都劃出了一條弧度。
  強子像是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開始變的支支吾吾的了:“就是……那個……就……”
  “你會不會說人話?我哪個妹?”
  “啊?”強子的語氣像是更為難了:“就那個,那個上次抱孩子那個不是你妹嗎?”
  你大爺李貌!我他媽現在就過去閹了你去!心裏忍不住咒罵著。
  “酷石,你知道嗎?”我轉頭看著楚傑。
  “知道啊。幹什麽你?”楚傑一臉好奇的看著我。
  “你能送我過去嗎?很急!”
  楚傑看著我猶豫了一會:“好。”說完他在下一個路口猛的掉了頭。
  “你身上有武器嗎?”我看著楚傑詢問著他。
  我這句話一出,楚傑的眉頭立刻皺在了一起:“你這又是怎麽了?又犯瘋病了?吃飽了就犯是怎麽著啊?”
  “李貌那個王八蛋,背著我把小月拐到夜店去了,我能讓他活過今天嗎?”我撂出的如此狠話,讓楚傑的臉上露出了一副擔心的麵容。
  “你冷靜點啊。你這是氣話吧?你別想太多了,去夜店玩玩也沒什麽的。”
  “沒什麽?沒什麽幹嗎要背著我啊!!”
  “你妹她要真告訴你她要去夜店,估計你也不能讓她去吧?”楚傑的話讓我暫時的平靜下來,好吧,我承認我剛才過於激動了,我可以不要李貌的命,但是我必須閹了他。
  站在酷石的門口我極力的平複著自己的情緒,告訴自己我隻是來把小月帶走,不是來製造暴力流血事件的。
  周末的夜店,哪裏還是夜店,這分明就是個澡堂子,正在熱舞的這些人們我看脫的也都差不多了。一澡堂子人,就屬我跟楚傑穿的多!
  我一走進來就拿眼睛掃視著周圍的那些卡座,尋找著小月的身影,心裏擔心著小月不會已經被李貌帶走了吧?
  楚傑拉了我胳膊一下,然後拿手指了指,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看見了小月,和那一卡座的二十多人,看來還是他對地形熟悉啊。我努力的通過這澡堂子,把自己擠了過去,我越接近小月我心裏的火就燒的越旺,這十二月份她居然給我穿短裙出來?居然還畫了個大濃妝,而且她還被一個我從來沒見過的男的攬在懷裏,那男的手裏拿了個杯子,倒滿了酒,一個勁的往她嘴裏灌,另一隻手則搭在了小月的腿上,明顯就是在吃她豆腐。
  小月緊皺著眉頭,扶著那酒杯努力的喝著,剛把那杯子裏的酒喝完,那男的就又從桌子上拿起酒瓶倒了一杯,又繼續再灌小月。我急了,三步衝了上去,一把奪過了那男的手裏的杯子,此刻衝上來的我,把正吃小月豆腐的男的嚇了一跳,我毫不猶豫的一仰頭把奪過的那杯酒給喝了,狠狠的把杯子跺在了他麵前的桌子上。可能動作太快了,那男人仍然是一臉吃驚和疑惑的看著我。
  我掃見桌子上,還放著三分之一瓶的洋酒,我心裏控製不住的發狠著,抄起那瓶酒對著瓶子就要把它喝了,楚傑嚇了一跳,他大聲的喊著:“米露露,你別逞能,那酒勁大!”不過他說晚了,他話剛說完,那三分之瓶酒也差不多已經被我灌進肚子裏了。真TNND的難喝啊,太苦,要說這洋酒是沒國窖好喝!
  我又狠狠的把喝完的酒瓶子跺在了那男人的麵前,心想著,還有沒有?老娘都給你們喝了,我看你們誰還敢灌小月。
  那男人終於從我歇斯底裏的行為中蘇醒過來:“哎,你是哪冒出來的蒜啊?我認識你嗎。”我和這個男人之間瞬間充滿了火藥的味道。
  楚傑下意識的把我往他身後拉了拉,然後站在了我跟這個男人之間,而他的眼睛一直盯著我好像覺的我可能會隨時倒下去。說實話我是覺的我有點暈了,我的五髒六腑開始灼燒的厲害,這是酒嗎?這是酒精吧。
  “姐,你來了?”小月半迷著眼睛看著我,似乎在半醉半醒之間。
  強子努力的從人群中擠了過來,嘴裏一直喊著:“亮子,亮子,這是露露姐,露露姐。”
  強子看著我笑笑的說:“露露姐,這是我哥們,以前沒跟咱們玩過。”
  那個叫亮子的男人則轉頭看著強子:“就是你說的貌哥那精神支柱、紅顏知己啊?”
  “對,對,對就是她。”強子開心的笑著。
  男人忽然伸出手來,握住了我的手:“姐,久仰久仰呀。”
  我從他手裏把手抽了出來,然後轉身拉起了小月:“小月跟姐回家。”
  小月喝的有點走不了直線了,嘴裏一直叨叨著:“我不回家,我給李貌哥哥過生日來了,我得讓他高興。”
  我沒回答她,依然拉著她往門外走,快出門的時候我把大衣脫下來披在了小月的身上,這終於讓我心裏的怒火稍微冷卻了一點,強子很快的通知了李貌,李貌和強子一起疾步追了出來。
  我拉著小月朝楚傑的車走去,小月依然在拍打著我的手,“姐,你幹嗎啊?我不走!你怎麽這麽掃興啊。”
  “露露,露露!”李貌一直在後麵喊著我,我不想理他。
  李貌忽然衝上來拉住了我,“我能解釋嗎?”他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我。
  “李貌,從現在開始咱們不再是朋友了!”李貌的眼睛裏閃過了一絲失望的神情。可是他還是猶豫的看著我不肯鬆手。
  “哎呦,露露姐,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強子在一邊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小月忽然拚了命的甩開了我的手,衝過去一把抱住了李貌,轉頭看著我:“姐,你別跟李貌發脾氣,是我硬要來的,我喜歡他,我喜歡李貌哥哥,我要陪他過個開心的生日,所以我要來。不關李貌哥哥的事。”
  我徹底崩潰了!從器官崩潰到細胞,從腳趾崩潰到發梢!這情況讓我怎麽辦?笑,我開始無奈的笑,忍不住的想笑,簡直笑死我了。
  “你喜歡他什麽啊?”
  “他什麽我都喜歡,浪漫、善良、可愛。所有的我都喜歡。”
  “你喜歡他在裏頭跟別的女人親嘴?然後讓你在座位上讓別的男人摸你?”
  我的這句話,讓李貌低了頭,他掰開了小月的手:“小月,跟你姐回去吧,你姐她說的對。”
  小月忽然朝我大喊起來:“姐,就是因為你,李貌才不要我的,他跟我說了不可能跟我在一起,是我非要證明給他看我玩的起的。而且是你告訴我碰到真心喜歡的就要去爭取,我現在就是真心喜歡他,所以我不會跟你回去的。我今天晚上要跟他走。”
  “我大嘴巴抽你信不信!給我滾車上去!”我又咆了,在接近深夜十二點的時候,我站在北京大街上,酷石的門口用盡了我畢生的內力,再次咆哮了!這一聲吼差點沒把我自己震一跟頭,自己喊的自己腦仁直顫!把酷石的保安都給喊出來,一直在張望著是不是大門口有流氓鬥毆事件。
  我這一聲吼直接喊傻了兩個男人,一個是強子,另一個是楚傑。強子被嚇得直往後退,而此刻楚傑臉也陷入到驚恐之中,眼睛變成了原來的兩倍大,他站在我身旁一直審視著我,估計正在判斷著我的真實身份,我究竟是個女醫生還是個女流氓!

  (103)改變可以嗎?
  我響徹雲霄的平地一聲吼之後,所有的人都安靜了,每個人都尷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要怎麽處理眼前的狀況。小月站在那裏氣哼哼的別過臉去,不看我,淚水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的掉了下來。她越哭越傷心最後都有點泣不成聲了,眼睛上的煙熏妝,如今哭的像整個臉都拿煙熏了一樣。
  我掏出了紙巾湊上前去,擦著她臉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小月,姐剛才喊太大聲了,把你嚇著了吧,姐姐給你道歉啊。”
  小月似乎並不想原諒我,一把推開了我的手,依然別過頭不看我。
  “你看看你,這麽冷的天穿這麽少,還把你這臉畫成這樣,這好看嗎?姐姐都快不認識你了。”
  “小月,你姐她說的沒錯,你別跟她鬧了,跟你姐回去吧。你打扮成這樣真的不好看,我今天也不會帶你回家的,我有要帶的女人。而且我們真的不合適,我不喜歡你,我也不值得你喜歡。”李貌很平靜的說完這些話之後就拉著強子往酷石裏走了。此刻的小月哭的更傷心了,我能感覺到她極力克製著自己不讓自己嚎啕出聲來。
  李貌的這些話很傷人,很讓小月沒麵子,但是他說出來我感謝他!不然此種場景好像隻有我才是那個最大的惡人。
  “不是,李貌,不再跟露露姐說說啦?你看這事鬧的!”強子被李貌拽著往夜店裏走還時不時的回看我們兩眼,我想他心裏可能多少也有些內疚吧。“露露姐,回頭我電話聯係你啊!”
  我上前拉著小月的手:“走吧,太晚了,咱們回家吧!”
  小月突然猛的甩開了我的手:“姐,為什麽你行,我就不行?”
  “什麽你行我就不行?我跟李貌隻是朋友!”
  “我不是說李貌!我是說他!”說完小月拿手指了指楚傑。
  楚傑被我的世紀之吼嚇的十分驚恐的臉,剛剛恢複了平靜,又被小月的突然帶入再次出現了驚異了麵容。
  “他?關他什麽事?”
  “上次在大街上碰到他拉著你,我問你是不是跟他在一起?你怎麽說的?”
  “我怎麽說的?”這我真是不記得了。
  “你說你們是兩類人,就像在生活在兩個世界一樣,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可是你看看你們現在不還是在一起嗎?憑什麽你跟不同世界的人就能在一起,我就不行?”
  “誰跟他在一起啦?”我當機立斷的否定的小月的論斷。“別廢話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看不見我把大衣給你穿了,你想凍死你姐啊?”說完我就連拉帶拽的把小月拉上了車。
  我告訴了楚傑我二大伯家的地址,告訴楚傑把我送到他們那就行了。一路上我們三個都沉默著,誰都不說話,我跟小月各自看向窗外,楚傑則安靜的開著他的車。
  我好暈啊,胃裏的酒開始不停的翻滾著,真應該記下剛才的酒是什麽牌子,真乃我酒中之軟肋!
  車剛一停在小月家的樓下,她就氣哼哼的下車把門摔上上樓了。
  我覺的自己的頭特別疼,昏昏沉沉的,隱約有想吐的感覺。我眯著眼睛看著楚傑:“謝謝你啊,讓你跟著瞎忙活一晚上,回頭我請吃飯感謝你。我今天就住我二大伯家了,你回去吧。”
  我剛要開門下車,楚傑突然拉住了我,他皺著眉頭看著我,“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嗎?”
  “啊?”有點想吐,他在說什麽?好像是個關於世界的問題。
  “你別裝傻。我在你眼裏跟你是兩個世界的?”楚傑依然糾結在關於有幾個世界的問題上。
  哎呦,他這是又跟我較上勁了,放我走吧,頭要炸了,看他都快變四個眼睛了。
  我眯著眼睛看著他好一會,醉醺醺的從嘴裏擠出幾個字來:“One,world;One,dream。”好像是句廣告詞,不知道,反正腦子裏就這幾個詞就說出來了。
  楚傑愣愣的看了我幾秒,突然忍不住笑出來:“你可真能扯,喝多就滿嘴跑英文啊,真跟你做一個夢估計也都是惡夢,就你那一嗓子我就受不了。”說完自己還嗬嗬的樂起來。
  “我能走了嗎?”
  “嗯。”終於得到了楚傑的許可:“你走的了嗎?要不我扶你上樓吧。”
  “不用,不用,別讓我二大伯和二大媽看見是男人把我們送回來的,影響不好。”
  “你不喝那半瓶子酒,什麽影響都好了。”楚傑站在車旁看著我進了樓,他才離開。
  我一進二大伯的家,發現二大伯和大媽都在客廳裏:“露露,小月說他們單位同事聚會你也去啦?”
  “啊?是啊,是啊。”我趕忙打著圓場。
  “這麽晚才回來啊,那丫頭還沒帶手機,找都找不到,我要是知道你也去了,我們就放心了,要不然擔心死了,這麽晚也睡不著啊。”
  “別擔心了,我看著她呢,沒事!您們睡覺去吧。”
  簡單的洗漱之後,我躺在小月身邊,她緊緊的閉著眼睛,像是已經睡著了。我的頭又開始疼了,昏昏沉沉的準備睡過去。
  “今天這事,不怪李貌,姐。你別為了這事跟他掰了。”
  我沒說話,但是我又從昏昏沉沉裏醒過來了。
  “從上次小蕊病了之後,我發現自己變的特別喜歡他,所以我就背著你給他發短信打電話,他從來沒回過我也從來不接我電話,是我急了就去找他的。他說他不可能跟我好,李貌說他很怕,如果跟我做不到一輩子,就會沒你這個朋友了。李貌說我不可能接受他的生活方式,是我發誓說他幹什麽我都能接受。我還故意去接近強子那哥們,我想證明給他看我其實可以和他一樣。”
  我閉著眼睛聽著小月在旁邊小聲的叨叨著:“小月,不管你多喜歡一個男人,永遠不要為了他去把自己變成你自己都不喜歡的樣子。為了一個男人連自己原來的是非觀念都沒有了,你的這種喜歡不覺得損失很大嗎?你為了證明你能跟他一樣,就讓個不認識的男人摸,你心裏真的開心嗎?”
  許久的沉默,“姐,我跟李貌真的不成嗎?”
  “小月,如果你是找一夜情的話,你跟他真的可以,可是你是找一夜情嗎?”
  小月沒有說話,依然是許久的沉默。
  “如果你是想讓他當你男朋友,跟他好好交往然後有個好結果的話,我想真的挺難的。他連他自己想過什麽生活還不知道呢。”
  “那如果他能改變呢?那可以嗎?”
  這個問題我真不知道如何回答,李貌去改變?為誰改變?為小月嗎?改變多久,上次他變了兩個月,受傷之後徹底破罐破摔的又變回個徹底,就算他改變了,那他還會不會變回去啊,這可不好說。

  (104)江湖救急!
  越接近年底似乎工作就變的越來越忙了,患者沒有減少,雜事倒是越來越多,一件接一件的,總是讓我應接不暇。
  周四上了一個奪人小命的夜班,一晚上來了兩個急診手術,整整站了一宿,直接把我站成了呆傻狀態,早上我坐在辦公室裏麵容呆滯的望著門口,期盼著任何一個熟悉的麵容能從門口走進來,以宣告我整晚的戰鬥勝利結束。
  讓我沒想到的是第一個走進辦公室的居然是主任,主任一走進來我就立刻掙紮著站了起來。從癡呆麵容立刻佯裝成精神抖擻,以顯示出我對工作的無比高漲的熱情。
  “主任,您來的真早啊!”滿臉的堆笑,哎,我也太能裝了!
  “米露露你夜班啊?太好了,我還擔心你不來呢,怎麽樣夜班忙不忙?”
  “還行,還撐得住!”
  “咱們科露露的意誌力是最堅強的,鋼鐵女戰士嗎。”說完主任嗬嗬的樂起來。
  “過獎了,主任。”
  “露露,你下了夜班先別走了,我下午要作年終述職報告,那些材料平時不都是你給整理的嗎。你上午幫我把那些材料再弄弄,我覺的有些地方需要改改,我下午三點之前要用,你趕緊趁上午弄好了再讓我看看。”
  主任,你比我還能裝,明明就是一大早堵我來了,居然還裝成不知道我上夜班。一進來就誇我,誇的我都心虛了,原來是要使喚我啊!
  “那個……那個。”我有點猶豫的小聲嘀咕著。
  “你要是實在為難就算了。不過你下了夜班不也是回家睡覺嗎?明天後天周六、周日夠你睡兩天的了,像你這樣的年輕同誌應該發揮下你的奉獻精神,為科室多做些貢獻嗎。”主任不再嗬嗬的笑了,她一臉嚴肅的看著我,讓我深深的體會到她不是需要我的幫忙而是需要我來完成一個政治任務。難道我還算在年輕同誌的行列嗎?好吧,就衝她把我劃年輕堆裏了,我也豁出去奉獻奉獻。
  我用我還僅存的一點點智商整理著主任述職要用的材料,困的我時常打著打著字就睡過去了,然後在忽然的驚醒。難道就沒有個再藝術點的拍馬屁的方法嗎?非要如此博小命的拍。還好主任的述職報告很成功,要不然我怎麽對得起主任對我的‘厚愛’呢?
  本以為主任述職完成,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結果又被通知要留下來病例討論,而且其中一個還是我的病人,我已經完全不記得病例討論會大家都在討論什麽了,隻知道有人在說話,我也站起來說了幾句,然後就基本處於靈魂脫殼狀態,一直掛著笑容坐在那裏,大家積極主動的要求發言,熱情十分高漲,一直討論的快七點。等我成功的從單位找回家的時候,我真的是佩服我自己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麽就這麽閉著眼睛找回來的,但是我回來了,而且一進門看見的的確是我親媽。
  “怎麽這個點才回來啊?不是下夜班嗎?再不回來我還以為你又上一個夜班呢?”
  “嗯,單位有點事。”我努力的把自己的身體拽到了臥室的床上,一頭栽下去,秒睡!耳朵裏聽見的最後一個聲音是老媽在問:“不吃飯了?”然後我就開心的與周公約會去了!
  惱人的短信聲音,煩!心裏不由得開始罵街了,幾點啊,還發短信,全國人民都睡了,發什麽短信。我把手機從枕頭下麵抓了出來,深夜十一點,這是誰啊?努力把眼睛睜開條縫,怎麽是楚傑的短信,隻有短短的一句話:“急!樂盟KTV,305號房,速來!”
  我閉著眼睛想了兩秒鍾,給他回了短信:“發錯了,請重發!”
  很快楚傑的短信又回了過來:“沒錯,就是你,速來救,急!”
  救?救誰啊?救他啊?跑KTV救他?他又怎麽了?又跟人爭小姐打起來了?又被紮了?那我去管用嗎?我是一婦科又不是外科!
  “不去!”我簡短回了他短信之後,就把手機藏在旁邊的枕頭下麵,然後又加了個枕頭把它蓋住,哼,要不是單位要求我們夜間不許關電話,老娘早把電話關了,還能讓你這麽騷擾我!翻了個身又呼呼的大睡過去。
  急促的電話鈴聲,再一次的把我從睡夢裏驚醒,我看了眼來電顯示,居然還是他,我開始有些惱怒了。煩躁的情緒一陣一陣的。
  “喂!”十分厭煩的語氣。
  “米露露,你也太狠了吧?我讓你救命你都不來,上次我也幫你啦,你不是號稱自己是仗義的人嗎?”
  “你喝多了吧?”我隱約覺的楚傑喝酒了,因為他說話頗有饒舌歌手的風格。
  “是喝了,還沒多,不過快多了。你不來就算了,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啊,你記得給我燒紙!”說完楚傑就把電話掛了。
  他是喝多了,說話都變這麽不著四六了。我閉著眼睛在床上躺了一會,到底有沒有這麽嚴重啊?到快死的地步了?還這麽破天荒的把我推到了仗義的高台上?而且上次小月的事情他確實也跟著折騰到很晚,我真不理他好像是有點太不合適!
  我強撐著身體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想了想,然後掙紮著爬下了床,樂盟是吧?好像有點印象。於是我抓起了手機,披了件羽絨服,披頭散發的就衝出了門。我半眯著眼睛開著我的‘肇事者’心想我又違反交通規則了,我這明顯屬於疲勞駕駛啊!
  在淩晨一點半的時候我終於找到了楚傑要我來的這個KTV,我把車停了下來,四處張望著,沒事啊!挺安靜的啊,沒看見警車啊。難道處理完把死、傷的都已經抬走了?那還需不需要了我?
  我下了車走進了KTV裏,服務人員很快的迎了上來。
  “請問您定位了嗎?”
  “你們這剛才有人打架嗎?”我小聲的詢問著服務人員。
  服務人員一臉的好奇表情,“沒人打架啊,挺消停的。”
  “那有沒有什麽人身體特別不舒服的,被搶救送進醫院的?”
  “不是,您來幹嗎來的?是來唱歌的嗎?”服務員看著我一臉詫異的表情。
  我來幹嗎來的?我要知道就好了。我要知道我問你幹嗎?唱歌?我三十六小時不睡覺之後還殺到KTV唱歌,那我可真瘋了。
  突然想起了楚傑說了房間號,“我去305。”
  “哦,那好,您隨我來。”服務員對我突然能說出房間號,還有些奇怪。總覺我像是隨口胡謅了一個號碼想要騙他。時不時的問我,“是去305吧?”
  “是,是305,不是我編的。”
  走到了305的門口,服務員向我伸手示意了一下,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我從門上的幾條透明玻璃裏看見房間裏似乎有很多人。
  我猛的推門走了進去,緊接著刺耳的歌聲就傳進了我的耳朵裏,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站在中間嚎啕大唱著,我一聽見這聲就特想把他麥克風的插頭給拔了。本來還挺困的意識愣這麽讓他給唱醒了。
  屋子裏坐著六男六女,中間唱歌的中年男人襯衫扣子開到肚子了,露出了他稍有弧度啤酒肚,旁邊一個穿著超短裙的小妹妹正在伴隨著他嚎叫的歌聲跳著舞,這女孩本事也挺大,這麽難找的節奏都能找的到點。六個男人有五個都衣冠不整的,楚傑算是比較整的那個,不過領子也被他的貼著他坐的辣妹,揪的一大一小的。
  這是怎麽個意思?我有些茫然了?把我叫來幹嗎來了?賺外快當小姐來了?就算我能喝,我也沒表示過我有賺這外塊的願望啊?再說了,我當的了小姐嗎?我這歲數也就當個老姐吧?問題是有誰需要一個披頭散發身穿羽絨服的老姐嗎?他們這已經六男六女了正合適了,再多我一個就富裕了!
  我的突然進入,讓正在唱歌的中年男人和坐在沙發的其他男男女女們,大笑大叫拍著掌的動作全都停止了,他們都轉頭愣愣的看著我。不知道從哪冒出我這麽一個蓬頭垢麵的女人來。
  “你怎麽來了?”楚傑死盯著我,放下了手裏的酒杯,朝我走了過來。
  我怎麽來了?這個問題好神奇啊!我也很想知道我怎麽來了。
  “你……”我看著楚傑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努力判斷著眼前這些人哪個是需要我救命的那個。
  “老婆,你別多想啊。不是你看的那樣,我就是隨便玩玩,我這就跟你走。你千萬別吼啊,不讓你來,不讓你來,你怎麽還是殺過來了。”
  “楚傑,你這跟我玩什麽呢?”我著實的有些惱怒了。

  (105)請你想一想!
  “什麽玩什麽呢?你們這些女人的思想就是狹隘,男人這是在外麵幹事業呢,你又胡思亂想了吧你。”
  楚傑說話真是讓我越來越莫名其妙了。
  “我狹隘?那我不耽誤你幹事業了,你就好好在這幹你的娛樂事業吧!”說完我就轉身要離開。
  楚傑一把拉住了我:“你又開始亂發脾氣是吧?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你前腳從這出去後腳就能在門口撒潑打滾!”
  “我……”我瞪著眼睛看著楚傑,想從他的臉上找出他究竟是在犯什麽瘋。
  “楚老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咱們都合作多少年了,你什麽時候結的婚,哥哥怎麽不知道啊,哥哥要知道了怎麽也得給你封個大紅包。”
  “張老板,沒結呢,未婚妻,就這幾個月的事了,到時候我通知您啊,您必須得賞光。”說完楚傑看著我:“快,叫張大哥!”
  “叫什麽大哥啊?黑社會啊?”我的肺快氣炸了,大半夜告訴我有人要死,我跨了半個城的趕過來,結果是為了認這個露著肚皮的大哥?
  我說了這句怪話之後,楚傑突然怒目瞪著我:“你這女人怎麽回事啊?怎麽這麽不懂事啊?給你三分顏色就開染坊是不是,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你。”
  “楚傑,你瘋了吧你,我沒那麽多閑功夫跟你在這扯淡,你撒手。”
  露肚子的中年男人忽然嗬嗬樂起來:“啊呀,看來我這弟妹是個火爆脾氣啊。本來看弟妹來了還說一起喝兩杯呢,看來是不行了。小楚,你要不先跟弟妹回家吧。”
  “啊?那實在太不好意思了張老板,我這女人其實哪都好,就是脾氣不好,吼一嗓子能把房頂掀了,說白了就是欠收拾。”
  “你有完沒完?你要演到什麽時候啊?”我生氣的瞪著楚傑,極力壓製著想要咆哮的衝動。
  “我演什麽了?你別來這裝母老虎啊?在家你老實著你承認不承認?”
  “我母老虎?”我的聲音開始提高了。
  “行了,小楚,這女人哪能收拾啊,這女人得哄;哥哥也看出來了,肯定是你演呢,我一眼就看出你懼內了,快跟你老婆走吧。”
  “啊?那……這……”楚傑猶豫的看著中年男人。
  “別為難了,你快回去把你的‘紅旗’豎好了吧。”
  “那對不住了張老板,下次有機會咱們再聚啊,這次沒招待好您。”
  “咱們多少年的交情了,你這話說的見外啊,結婚通知我啊,我給你封大紅包。”
  “行,那我就先告辭了各位經理。”
  大家都笑著朝楚傑擺了擺手,楚傑此刻變成像趕集一樣的拽著我匆匆的走出了包廂。一走出包廂楚傑依然拉著我不放,像逃命一樣的疾步前進。
  “你撒手,你撒手!你別拽我。”我依然使勁的掰著他拉著我胳膊的手。
  楚傑突然轉頭瞪著我:“你消停會!”表情嚴肅的嚇人,真像準備要收拾我一頓似的。嚇的我不敢做聲的跟著他走了KTV。
  一走出樂盟的門口,楚傑拽著我的手立刻鬆開了,他一臉的幸福笑容,長舒了口氣,然後在門口伸了個懶腰。
  “哎,你演的不錯啊。其實也不是,你那也不是演,我想過了這角色就得你來,我看也就你能一進門混不吝的得誰罵誰。要是再配上你那無敵大吼那就更完美了,你說你剛才怎麽不吼一嗓子啊,讓他們也長長見識,開開眼。”楚傑自顧自的說著。
  我覺的自己快被他氣暈過去了,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沒有理他,朝我的坐騎走了過去。
  楚傑則跟在我身後,不停的叨叨著:“哎,米露露,我喝酒了開不了車,你開我車吧,你那車太小,我坐著不舒服。你把你車放這回頭再來取。”
  我轉頭瞪著他,大叫著:“嫌不舒服,你別坐!”
  楚傑閉了嘴,我一開車門,他倒第一個坐到副駕駛上了。
  我開著我的坐騎離開了樂盟的停車場,心裏總覺的是被楚傑這個混蛋給耍了。
  “咱們去哪啊?”楚傑在旁邊詢問著。
  “回家!”
  “啊?這大半夜的把我帶你們家去不合適吧?咱們去吃飯吧?我的胃挺難受的,今天喝的有點多。你也餓了吧?平時那麽能吃一個人。”
  我是餓了,我晚飯都沒吃就臥倒了,可是從我一見到他還沒兩分鍾就直接氣飽了。現在我都有點胃脹氣了!
  “楚傑,我跟你不一樣,我沒大晚上到處晃悠的習慣,我晚上的唯一喜歡幹的事,就是躺床上睡覺。”
  “我也是啊,咱倆一樣。”
  “誰跟你一樣啊?你們這些人,躺床上是運動著的,我躺床上是靜止的,那能一樣嗎?”
  楚傑皺著眉頭看了我兩秒鍾,忽然嗬嗬樂起來:“你這話說的可太葷了啊,都咽不下去了,有點膩!”
  “你樂什麽呢?你大晚上把我誆這來你到底想幹什麽啊你?”我終於發怒了,忍不住朝他大叫出來。
  “救命啊,你救了我一命。今天這地我不熟,這酒可真是真刀真槍的喝了個足實,那張老板一喝多了,不知道打電話從哪叫來那麽幾個女的,貼著你身上粘的我煩死了,這我哪受得了啊,長那麽難看!我這胃也越來越不舒服了,還不知道他要折騰到幾點呢,再喝兩杯估計我又得胃出血了。”
  “你就為這麽點小事,在淩晨把我叫出來,跨了半個城的救你啊?你直接告訴他,你胃不好,喝不了酒,你也不喜歡那小姐不就完了嗎?”我的聲音控製不住的越來越大。
  “那不行,他是我的重要客戶,一年從他身上就有六千萬的收入,我得策略點的對待他。”
  “楚傑你混不混蛋啊?”在我極度困乏的情況下,他居然說出這個原因來,我已經被他氣的快要崩潰了,“是不是在你心裏,誰都得排在你的客戶和你的工作之後?你知不知道我在被你叫出來之前已經三十六小時沒睡覺了,你說你要死了我才來救你的,結果隻是為了讓你的客戶百分之百的滿意。你至於的嗎?一次不如意他就不跟你做生意啦?你怎麽活的這麽累這麽可悲啊!”
  “你少他媽在這說風涼話!”讓我想不到的是楚傑居然也會咆哮,嚇的我把車也開出一條弧線來。
  “你們女人就會說這些沒用的屁話。想跟你好的時候看你什麽都好,什麽相貌堂堂吧,事業有成吧,收入豐厚吧,剛跟她們好的時候都說會跟你一輩子,結果呢,我還不是被劈腿還不是被人甩!我上學的時候做夢都沒想過我會一直被女人甩。等你真跟她好的時候,她們要的更多,什麽不要求你掙那麽多錢了,不要求你多高的事業了,就想讓你陪著她。我陪著她?!那這些職位和那些錢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說完楚傑狠狠的捶了我的車門一下:“我是可悲,我也覺得我自己可悲。我被刀紮傷了,躺在醫院裏,父母不在身邊,連個能通知的至親的人都沒有。還得讓你幫我辦入院,可是你當時是怎麽看我的,你還不是覺的我是風流成性吃飽了撐的不睡覺的爛男人。我告訴你我不是,那也是張老板,他喝多了,去非禮人家隔壁屋的女伴去了,結果隔壁屋的人喝的也不少,生氣動了刀,我為了護著他怕他受傷結果挨了一刀。可是有什麽用?誰知道?你還不是把我當混蛋看。”
  我沉默了,楚傑慷慨激昂的話,讓我覺的他似乎真是受了不少生活的委屈。他生氣的看向窗外,不再說任何話。
  過了許久,我忍不住用極小的聲音,怯怯的嘀咕著:“如果一個女人覺的你有問題劈了腿,那可能是那個女人的問題,可是那麽多女人都覺的你有問題,那你有沒有想過可能真的是你的問題呢?我覺的你根本就沒把你的事業和你的生活放在一個天枰上,其實是你自己一直在苛求你的事業;你心裏也從來沒重視過你的那些女朋友,你根本就沒把她們當成要和你共度一生的人來對待,你隻是把她們當成標榜你是成功男人的附屬品。”
  楚傑轉過頭來,滿臉疑惑的看著我,表情裏充滿了糾結,他似乎並不願意承認我對他的這種看法。
  “你自己可以想一想,你真的是為失去哪個女人難過嗎?你也隻是為了是女人甩了你這件事才難過不爽的吧?”

  (106)我來道歉
  “下一個路口放我下來,我打車回家。”又是一陣沉默之後,楚傑緩緩的說出了這句話。
  我沒有提出任何異議,在路口停了下來。
  楚傑開門下車的那一刻,轉身看著我說:“對不起,我本以為今天是周末,我沒想過你那麽長時間沒休息了。你……你剛才說的話我想我會去仔細想的。你開車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楚傑站在那裏目送著我開車離開。
  哎,本來是場江湖救急,結果變成了如此尷尬的收場,心裏多少也有些遺憾。
  到家的時候已經快淩晨四點了,一進門我恨不得直接就這麽躺地上得了。好累啊,真是身心俱疲!
  周六我一直在補覺,老爸老媽很有眼力勁,一直沒有叫我起床,當然也許他們叫了隻是我沒聽見罷了。
  我躺在床上一直做著夢,夢見我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覺,可是電話響了,這電話聲就在我的耳邊,而且還十分的熟悉很像是我的手機,這夢好真實啊。我閉著眼睛伸出手了,把手機抓了起來,閉著眼睛接通了電話。
  “喂。”我依然閉著眼睛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來。
  “是我。”緩緩的男人的聲音。
  “是周公嗎?”我閉著眼睛始終認為這是在夢裏。
  “不是,楚傑。你睡醒了嗎?”
  楚傑?熟悉的名字啊,好像認識這個人。沉睡著的腦子開始在轉了。我猛的睜開了眼,大叫著:“你吃菠菜了還是打雞血了!”
  楚傑被我吼的半天沒說話,過了很久他小心翼翼的說:“你還生氣呢?你出來吧,行嗎?”
  “我出哪去啊?又叫我演戲去啊?這場演什麽啊?我要扮演母老虎還是怨婦啊,咱倆先對好詞,別說差了。”
  楚傑在電話裏嗬嗬的樂起來:“真夠貧的!”
  “你有事沒事,沒事我掛了。”
  “別,別,別,別掛。我在你們小區門口呢,一直在猶豫什麽時候給你打電話怕你沒睡醒。”
  “我們小區門口?你跑我們小區門口幹嗎來了?”
  “我來給你道歉啊,我昨天回去想了想,我好像做的是挺不合適的,我是誠心實意來道歉的。”
  “不用了,我原諒你了。”
  “我都到你家樓下了,你就出來一下吧。”
  哎!這男人一墨跡起來也挺煩人的!於是我再次掙紮著從床上爬了起來。依然披頭散發穿著我羽絨服走了出來。
  楚傑站在小區門口看著我,皺著眉頭:“嗬,你怎麽這麽就出來了?”
  “那我還怎麽出來啊?飛出來我也沒長翅膀啊!”
  “還生氣呢?一說話就噴火。”
  “行了,我站這了,你道吧,道完了謙趕緊走,我好接著睡覺去。”
  “你回去收拾收拾咱倆出去吧?我請你吃飯。”楚傑看著我像是在征詢著我的意見。
  “不去,我等著你道歉呢。”我斬釘截鐵的否定了他的提議。
  “丫頭,你站門口這幹嗎呢?”老聲音從遠處飄了過來,她剛從菜市場買東西回來,拎的大包小包的,老遠就看見我跟楚傑在門口說著話,一臉好奇的湊了上來。
  “這是……”老媽仔細的打量著楚傑。
  “你不是薛凱的領導嗎?”
  “是我,阿姨。”楚傑朝老媽笑了笑。
  “你是不是找薛凱啊?他不住這小區,他住那邊,離這不遠。”
  “阿姨,我不是找薛凱,我來找露露的。”
  我x,誰允許他叫我露露的?還在我老媽麵前如此曖昧的叫我,我看他才是欠收拾的。
  “啊?”老表情帶著許多的驚異。
  老媽拉著我往旁邊走了走:“丫頭,你又招什麽人呢?你怎麽沒事竟把已婚男人往家裏領啊,你不說他孩子都打醬油了嗎?”
  “阿姨,我沒孩子!我還沒結婚呢!上次露露跟你開玩笑呢。”楚傑在一旁插話了。
  老媽,你就不能小點聲嘀咕人嗎?背著人說點事,聲能傳出八裏地去,我可知道我那咆哮的功底是從哪傳出來的了。好尷尬啊!
  老媽也覺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沒結婚’這三個字讓她的眼睛很快的放了光,她的表情忍不住帶著欣喜狀,上下仔細的打量著楚傑。老媽你注意點影響你,女人的矜持!矜持!
  “小夥子,你叫什麽來著?”
  “楚傑,阿姨。”
  “哦,小楚啊?你找我們露露玩來了?”
  “啊,是,不過她不跟我去。”
  “嗨,別去了,怪冷的,都到家門口了,家玩去吧,走吧,阿姨回頭給你們做晚飯吃。”
  “好啊。”說完楚傑接過老媽手裏的大包小包,跟王雪琴女士有說有笑的去了我的家,太過分了!完全當我不存在,好歹也得問問我同意不同意啊!
  楚傑一進家,向我老爸做了自我介紹,老爸笑笑的看著他一直點頭。
  “不好意思啊,叔叔阿姨,太突然了,你看我也沒買什麽東西,挺不合適的。”
  “買什麽東西啊?來玩就行。”老媽樂嗬嗬的打著圓場。
  老爸看著楚傑:“你……你會下棋嗎?”
  “啊,會。”
  “那咱倆下一盤吧,怎麽樣。”
  “行啊,沒問題。”
  楚傑跟老爸很快的擺開了楚河漢界,我則跟老媽在餐廳裏擇著她剛買回來的菜。
  “將!”楚傑十分清晰的聲音傳進了耳朵。
  老爸緊皺著眉頭看著棋局:“再來一盤吧?”
  “好!”於是兩人又展開了廝殺。一個半小時之內楚傑直接將死我老爸四盤,我明顯看見老爸的額頭涔涔的冒汗啊。
  “國際象棋你會嗎?”老爸皺眉頭看著他。
  “啊,會。”
  “您際象棋吧?”
  “好啊!”於是兩人又開始了國際象棋的廝殺,很快老爸又敗下陣來。
  “圍棋?”老爸依然不死心。
  “好。”楚傑笑著點著頭。
  我站在客廳看著兩人頭也不抬的博弈著,忍不住湊上去觀戰。謔,這圍棋,老爸明顯要輸啊,左下角楚傑再落一子,老爸就又輸了。我趁人不注意拿手捅了楚傑後腰一下。不說話站在旁邊觀看著戰局。
  也不知道是因為我捅了他,還是他確實沒看見那步贏棋,那一子他遲遲沒有落下直到老爸反敗為勝贏了他。
  老爸開心的大笑著:“哈哈,看來你圍棋不行啊!”
  “是,您那招圍魏救趙太厲害了,佩服佩服啊。”
  老爸被楚傑的恭維話逗的更開心了,“軍棋你會嗎?”
  “行啊,明的暗的?”
  “打麻將你會嗎?”我在旁邊忍不住插嘴了:“紮金花,鬥地主,二十一點,俄羅斯輪盤,老虎機,你都拿手著呢吧?”
  楚傑看著我又嗬嗬樂起來,“都會點吧。”
  “行了吧,你們,還明的暗的,吃飯了!”老爸一找到有人陪他下棋,就完全不管子醜寅卯了,真讓我來氣!
  比老爸更讓我來氣的還有一位,就是我的親媽王雪琴女士。我們一坐下來吃飯,老媽就玩了命的往楚傑碗裏夾菜,一個勁說讓他多吃點,別客氣。好好的一盤蝦全扔他碗裏了,你倒是給我留兩啊。
  “老媽,你把他那碗米飯倒那蝦盤子裏,然後整盤端給他就行了,還夾什麽夾啊?多累騰啊。”
  “嘿,你這丫頭,人家是客人。”
  老媽,我到他地頭的時候,他真就這麽擠兌我的,如今他來咱家幹嗎對他這麽厚道啊?
  楚傑看著我笑笑說:“我分你點?”
  “別,你是客人,可勁造啊!”
  這楚傑莫名其妙的跑來跟我道歉,莫名其妙的碰到了老媽,莫名其妙的進了我們家,莫名其妙的搶了我所有的飯,更莫名其妙的是吃完飯之後,老媽非叫我去送他,他一大男人用的著我送嗎?
  “我就送你到小區門口啊?”我一走出樓就跟他抱怨著。
  “嗯,行。”
  我們倆不說話都低頭走著。
  “昨天事對不起!我沒想那麽多,光想我自己了。”
  “嗯,我原諒你了,我說過了。”
  “其實,今天……今天是我的生日!”楚傑小聲的叨叨著。
  “啊?”我太驚奇了,瞪著眼睛看著他:“那你怎麽不早說啊?我也沒給你買什麽禮物。你早說了我還能給買個蛋糕什麽的。那我祝你生日快樂啊。”
  楚傑輕輕的點著頭:“嗯,今天確實挺快樂的。”
  說完這句話我們也走到小區門口了,他轉身看著我,長舒了口氣:“你回去吧,挺冷的,到門口了,回頭我再聯係你。”他看著我笑了笑,然後上了他的坐騎開車走了。
  我站在小區門口,回想著他看著我留下的笑容,總覺的心裏有點點暖意。(!)

  (107)華麗的轉身!
  “米露露,給你個好差事,你幹不幹?”同事一臉的神秘表情,生怕這個好差事被別人聽到了。
  “什麽好差事啊?”
  “你想不想去瞻仰一下,埃裏森,懷特。”
  “哪個埃裏森,懷特?
  “虧你還是個名牌醫學院畢業生,他你不知道嗎?心髒學專家,世界上心髒治療方案的指導者,那心內心外的書上不是好多都是他提出的理論嗎?”
  我看著同事異常興奮的表情,覺的自己都被她感染了:“可是我是婦科!”
  “你這年輕人,怎麽一點向學的熱情都沒有啊?泰鬥級的人物活著的還有幾個啊?掰著手指頭數也數的出來吧。埃裏森,懷特,得過諾貝爾獎。之後他的三個學生有一個獲過獎,兩個被提名過,這種重量級的人物,你就沒有一點向往的心情去見一見?”
  “啊?”我仔細的琢磨著同事的話:“聽你這麽說,我好像是應該去拜見一下,那你告訴告訴我怎麽才能見到這位泰鬥啊?”
  我話音剛落,同事從抽屜裏拿出張請柬來:“來,拿著,去實現願望吧。”
  我拿著請柬仔細的看了看:“這不是醫藥公司辦的學術會嗎?”
  “對啊,是啊,大公司!多重視中國市場啊,把這位泰鬥都請來當講者了,我跟你說你必須的得去,懷特教授來中國一趟不容易,他可都七十多了。見一次少一次,還不知道有沒有下次機會能見到呢。”
  “香格裏拉啊?這可有點遠,路上就得一個多小時。”
  “誰說不是啊。”同事突然提高了音調,“也算我今天倒黴,公司剛送完請柬,我就有事找主任簽字去了,主任順手就把請柬塞給我讓我去參加一下,你說咱都是婦科大夫去參加人家心髒學術會幹嗎啊?可是主任說大公司得給麵子。我一琢磨,我可去不了,我下了班還得接孩子呢。這學術會也不知道要講到幾點呢。後來我一想你去最合適了,你也沒牽沒掛的。”
  嘿,前麵跟我這說一天花亂墜,把我說了個心潮澎湃,熱血沸騰的,讓我對這位醫學界的泰鬥充滿了向往跟崇拜,結果繞一圈還是得排她們家孩子後麵。
  “米露露,你去了也不白去,晚上有自助餐,五星飯店的自助餐,你想想肯定挺不錯的。”她這句話說出來,倒是給了我點安慰和鼓勵。
  好吧,我確實也是沒牽沒掛的一個人,那我就去吧。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這位泰鬥的大駕,整個會場布置的像要過節一樣,幾乎所有與會人員每個人的表情都顯的異常興奮,當然了也不乏我這種來混自助餐的人,但是我們這種跟心髒學不太沾邊,不受公司重視的客戶,通常都是在會場裏低調的溜著邊。
  在這裏,我看見了楊誌成,他和他們科主任,副主任,以及兩個主任醫師,一行五人浩浩蕩蕩的趕了過來。看看,人家才是真膜拜來的。楊誌成跟我簡單的寒暄之後,跟他們主任一起去搶會場的前排座位去了,我則依然在門口徘徊,我想等大家都進去了,我找個門邊的座位能讓我守著門就行。
  “米露露,你怎麽來了?”一股嗆人的火藥味,直衝進我的耳朵裏。
  用尖細嗓子發出奇怪聲音的這個女人是我的大學同學,她叫周瑾,我們同係不同班,大學五年裏,她一直視我為她的頭號敵人,確切的說是個情敵,她對祁函的迷戀有時候達到我不能理解的程度,當然了,這個程度遠遠沒有祁函為什麽喜歡我更讓人難以理解。
  所以我理解周瑾這樣的女人,如果當初祁函沒有選擇我,而是選擇了另一個和我同樣平凡的女孩,估計我也會罵那女的好幾年吧!
  我見到周瑾的時候從來都是小心翼翼的,就好像做了一件多麽對不起她們的事情一樣,要不然她們肯定在我背後說怪話。
  最近一次見她是兩年多以前的同學聚會,即使那時候我們都離開了學校長達兩年,而且祁函最終也沒落入我的‘魔掌。’可是她和她的那幾個女伴似乎還對此事耿耿於懷,見到我還時常拿話擠兌我兩句。
  我隻記得那時候一見到她們,她們就圍上來安慰我,告訴我別想太多了,千萬不要想不開,我被甩是正常的,她們還被男人甩過呢,何況是我呢?更何況是祁函甩我呢?學生戀情哪可靠啊?對,在她們心裏我跟祁函是不會有結果的!結果呢?讓她們說中了,這下你們都滿意了吧?
  可是我就不明白了,用不用非得這麽擠兌我啊?我就不能招一個男人喜歡嗎?算了,我不跟你們一般見識,好歹老娘還得到過呢。
  “我也是醫生啊!我當然是來開學術會議的啊!”我理直氣壯的回答了周瑾。
  “我怎麽記得你是婦科啊?這跟你沾邊嗎?”
  “那詩司給的請柬,也不是我路邊撿的,一個學術會議你那麽認真幹嗎?”周瑾不屑的輕笑了一聲就走進了會場。
  我x在門口的位置坐了下來期盼著能快點瞻仰那位德高望重的泰鬥。
  埃德森,懷特的出場幾乎是我見過對於一個醫務工作者最隆重的形式了,全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主辦方還特意打了追光,幾乎有三個人同時攙扶著他。
  懷特教授站在台上說了三句話:感謝主辦方的盛情邀請。謝謝中國同仁們的支持。希望在將來的日子和大家多多合作。然後懷特教授就下台休息去了。
  心裏好失落啊,坐這麽遠,我連他是男是女還沒分清楚,他就這麽下去了啊?不過聽聲音他好像是個男的。
  接下來,是長時間的公司相關藥物的臨床效果分析報告會。我坐在門口都有些困意了,於是我站了起來去上洗手間,也好讓自己順便清醒一下。
  在洗手間我墨跡了很久,不時的看看手表,剛下午四點多,這離開飯還早呢啊!走出了洗手間多少有些不情願的往回走著,腳步忍不住越走越慢。
  “露露!”一個聲音輕喚著我的名字,我的頭有點疼。這個聲音叫過我之後我的腳步走的更慢了,我開始懷疑是自己在幻聽,用手輕捶了下自己的頭,繼續向會場走著。
  “露露!”更清晰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停住了腳步,那聲音一直在耳邊縈繞,這聲音是那麽的熟悉又覺的是那麽的陌生,像是心裏一種久違了的期盼,讓我每每回想起來都會覺的呼吸困難。我不想確定這個聲音出自於哪個人,我害怕去確定。
  我站在那裏不敢轉身,我要用什麽心情去麵對身後的這個人呢?不要是他,不要是他,千萬必要是他,心裏一直在默默的祈禱著。
  “笨露露?”這聲音裏的語氣充滿了疑問似乎想確定我的身份,可是這個稱呼,讓我想哭,這個稱呼被一個人差不多叫了快五年,起初我為那個笨字跟他掙紮過一陣,後來發現他總是能幹比我聰明的事情,我也隻好默認了。這個稱呼隻屬於我們兩個人,從來沒有第三個人叫過。
  我要轉身的,我不可能就這麽逃掉。而且我為什麽要逃?怕麵對自己的虛偽嗎?怕麵對一直告訴自己的那些話,心裏早就把他忘了,或者早就不在乎他了。
  可是如果我轉過身我的一切虛偽可能就此被撕破,我不確定自己能控製好自己的情緒。我很怕自己轉過身來,會忍不住衝上去抱住他,告訴他自己在這快五年的時間裏有多想他,就好像在大學的時候即使隻是一個周末沒見,我也會大笑著衝上去抱住他,告訴自己這兩天有多想他一樣,那個時候的他也會開心的抱著我,告訴我他更想我,此刻的他還會嗎?在他走的這快五年的時間裏,他想過我嗎?
  在我無數次的與他在夢裏相見的那些夜晚,他是不是像我一樣期盼著能跟我在夢裏相見?我現在還很想朝他大喊,去質問他為什麽兩年多以前,他就一下變的杳無音信不再聯係,連一封小小的電子郵件都懶的發嗎?可是我害怕,害怕他告訴我他交女朋友了,或者結婚了,這種簡單而又無可辯駁的理由。都會讓我變成一個可憐的怨婦,我不是怨婦,從來就不是。
  我要轉身而且要華麗的轉身。
  一隻手輕拍了我的肩膀,“露露,是你吧?”那個人就站在我身後不到一尺。
  我深吸了一口氣,下了決心,猛的轉過身來。
  那個幾乎是我在十年前就愛上的男人,而且在內心裏家著他快十年的男人,就站在我的麵前。祁函帶著他迷人的微笑看著我,讓你在看到他的時候總是能眼前一亮。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英俊,臉上卻帶著成熟男人的氣息,笑容裏充滿了自信。祁函看見我的那一刻,他的嘴唇輕微的抖動了一下。
  哎!你說說,他怎麽還是那麽帥啊?你就不能掉點頭發兒變個禿頭?長個啤酒肚什麽的。這讓我得多大壓力啊,我可真比畢業的時候重多了。
  他怎麽會在這呢?我要早知道他在這,我也提前敷個麵膜,修修眉毛,畫個妝在來啊。真是措手不及啊!
  他為什麽會在這?對!如果前麵的那些問題都不能問,那這個問題是可以問的吧?
  我皺著眉頭盯著他:“你怎麽跑地球這邊來了?你不是應該在地球那邊嗎?”
  我的這個問題一出口讓祁函愣了幾秒,他臉上的笑容變的更大了。感覺像馬上要笑出聲一樣。他長長的歎了口氣:“你還跟原來一樣,一點都沒變啊!”(!)

  (108)你開心就好!
  “我前天剛回來的,現在還在倒時差,稍微有點不適應。”祁函的聲音總是不緊不慢,不高不低的,他的臉上也總是帶著他溫暖的笑容,讓你有再大的脾氣看到那笑容也都被融化了。
  “你……你來參加心髒學會議的嗎?”我看著祁函拿手指了指會場的方向。
  “對。”
  “可是裏頭都坐滿了,連站的地都沒了,如果你要是實在特別向往的話,我可以把我的座位讓給你,一進門靠門口那個就是,不是太好!不過懷特教授都講完話了,你進去也看不到他了。”
  我的確可以把我座位讓給祁函,這樣我可以四處去逛逛,然後直接去餐廳吃飯。不然要怎麽樣呢?兩個人一起走進會場?一起在角落裏尷尬的站著嗎?
  祁函的笑容突然有些為難的神情,他可能不想直接拒絕我為他做的這種安排。他看著我猶豫了幾秒鍾。
  “我……我是講者!懷特教授是我的導師,我在讀他的博士生。”
  呃,我覺的自己被摧殘了!我很想從喉嚨裏發出一聲感歎詞,可是我出不了聲,我被卡住了!
  ‘二’這個詞對於我來說很重要,有時候拿來形容我讓我自己都覺的很貼切。我不想丟臉,可是我似乎總是在丟臉,如果不是因為臉皮太厚,我想我現在早就給自己丟沒臉了。
  祁函曾經是一個我最不怕在他麵前丟臉的男人,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好怕啊!好怕在他麵前說錯任何一句話,好怕讓他覺的此刻的我是多麽的渺小。
  我還跟以前一樣嗎?他可跟以前不一樣了,他當初隻是帶著光環的走,如今長著翅膀的回來了,感覺就要升仙了啊!
  “你……講者……”我不想把他和這個詞聯係起來,他是以講者的身份來參加會議的,那我是什麽身份?混飯的?可是事實是,我就是個混飯的。
  我這個科室裏的小催,動不動被各前輩們教育著需要提高覺悟的‘年輕人’,此刻就要和心髒界的各前輩們,一起聽我的前男友講課了。
  這是一種什麽感覺?是自卑嗎?是吧!
  我從不自卑,至少我自己這麽認為,我總是認為再渺小的人和事都有他存在和發生的意義。我總是按著自己想法,認為對的方向去做。我不在意別人的指責,說我怎麽怎麽不行,就算那些女生怎麽在背後奚落我,我從來都不會往心裏去。因為事情發生了,就是有他的原因,如同當初祁函喜歡我,那我就是有值得他喜歡的地方,就像他也有值得我喜歡的地方一樣!可是此刻我為什麽自卑?為他榮耀的回歸?是因為我的內心終於感受到了距離?
  祁函低頭看了眼手表,“時間差不多該到我了,我們進去吧?”
  我跟祁函一起走進了會場,我依然靠著門坐下來,守著門。
  “下麵我們歡迎,懷特教授的學生,祁函博士為我們介紹懷特教授的課題組的最新研究報告。”主持人慷慨激昂的介紹著祁函,台下又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我則坐在門口陷入到我的遐想裏去了。我腦子又閃現出祁函在新生大會上發言的樣子,那時候覺的他光彩奪目,而此刻的他都讓我有點炫目了。
  不過我猜測現在最激動的應該是周瑾,因為我老遠看見她在座位上朝祁函揮了手。
  祁函,你真長能耐了!說的話我基本都聽不懂了,咱能說中國話嗎?得瑟什麽呢?
  祁函終於講完了,台下再次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我環視著這些心髒界的同仁們,你們真都聽懂了嗎?是因為他講的精彩,還是因為他終於講完了才鼓掌啊?
  “我們在二樓餐廳為大家準備了自助餐,大家可以前往享用,謝謝大家。”主持人以此做了結束語,我則站起來第一個衝出了門外。人們熙熙攘攘的也都紛紛的走出了會場。
  “露露!”祁函一直努力的想要穿過這些熙攘的人群追上我,可是怎奈我吃飯心急,他一直沒能趕上,隻好在後麵開口喊了我。
  他一喊出口,這些心髒界的同仁們,都回頭看了他,然後就去尋找他究竟在喊誰。
  “祁函!”隔著幾排的周瑾也在喊著他,於是會場的人又紛紛轉頭看向了周瑾。
  我站定了腳步等著他,我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還加速跑掉讓祁函一直在後麵追我還大喊著我的名字。
  祁函追了上來,“你有空嗎?我們去喝點東西聊一會吧?”
  “啊?可是開飯了啊!”我抬起頭來看著他。我一抬起頭就發現從我身邊路過的這些人都會側頭看我一眼。
  “祁函。”周瑾也追了過來,站在了旁邊。
  “哎,祁函,你可不夠意思啊,上個月咱們還發E-MAIL呢,你怎麽都沒告訴我說你要回來啊?你剛才講的可真不錯。”
  周瑾的這句話,真是一把鋼錐啊,直插進我的肉裏,我的眉頭輕皺了一下,抬頭看了眼祁函,可是他似乎並沒有為周瑾的這句話表現出任何情緒的變化。
  “哦,小事情,所以就沒說。”
  “你這次回來待多久啊?”周瑾笑嗬嗬的問他。
  “一個月吧?也許兩個月。有很多地方邀請講座了,不知道,還不完全確定,要看教授的意思。”
  一個月?!他隻回來一個月?還要去各處講座?那你還找我廢什麽話啊?你就別耽誤我吃飯了!!
  祁函回答完周瑾的問題不再說話了,他轉身用眼睛看著我,想要說話,可是好像又不想讓周瑾聽見。於是我們三像三尊雕像站在了會場的門口的不遠處,供給出來的同仁們瞻仰。
  還有沒有熟人了?再來一個湊一桌能打兩圈麻將了。站在這是幹什麽呢?
  “周瑾,我有點事想跟露露說你能不能……”
  周瑾被祁函的這個要求弄的十分尷尬,不過要說她也是狠角色,反應足夠快的:“嗨,我找你是想跟你說,既然你好不容易回來一個月,咱們弄個同學聚會吧,沒準外地還都願意來呢,你好歹也是給咱們同學臉上增光了啊。咱們好多同學也都在醫藥公司工作,估計他們也都挺想見你的,找他們拉點讚助,搞個聚會應該沒問題的。行不行?你要是同意我就去牽頭弄了。”周瑾一直盯著祁函似乎他不同意,她是不會離開的。
  祁函點了點頭:“好!”
  “那我不耽誤你了,我先去吃飯了。”說完周瑾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周瑾離開了,祁函像是鬆了一口氣,“我們能聊一會嗎?”
  “我餓了!”我很快的冷冷的回答了他,因為剛才我聽到的一切都讓我覺的很不爽。
  “那我請你吃飯。”
  “有白吃的幹嗎你請?”
  “你?”祁函帶著探尋的目光看著我,我想他可能發現我的態度不好。
  “那我等你!”依然是他不驕不躁的聲音,這聲音和這語氣可真致命啊,讓我對自己剛剛的態度都有些內疚了。
  “那有個咖啡廳,我就在那等你。行嗎?”
  祁函執著的態度,讓我不能拒絕他,我隻能點頭答應了。
  這頓自助餐我沒有吃好,因為我來晚了,好東西都被別人撿走了,還一個原因我心裏總是惦記著祁函在那個咖啡廳裏等著我,讓我越吃越吃不下去。
  “你認識那個祁博士啊?”同桌的一位前輩好奇的跟我打聽著。
  “啊。是,我們是同學。”
  “哦!還挺年輕有為的,看著也就二十多吧?”
  “嗯。二十八。”
  我不能再吃了,就算不去見祁函,這身邊的人也都是在打聽他的事情,與其在這滿足他們的好奇心,不如去聽聽祁函想說什麽。
  我到了那個咖啡廳,祁函正在他的筆記本電腦上打著字,我一走進來,他就看見了我,臉上帶著欣喜的表情。
  我在他對麵坐了下來,祁函為我點了東西,我們都低著頭不說話。我看的出來他很緊張,他的食指一直在咖啡盤子的邊上輕輕的滑動著,他上學的時候一緊張就喜歡搓筆,現在他在搓那個盤子。
  “我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你放心我也不會給你造成困擾的,我就說幾句話。”
  祁函的開場白都好奇怪啊,說幾句話就能困擾我了?
  “這幾年你過的好嗎?”
  謔,這個題目你可開大了。怎麽叫好?怎麽叫不好啊?你是想聽我說好,還是想聽我說不好啊?
  “幹嗎這幾年啊?我每天過的都挺好的。這不健健康康,開開心心的活著呢嗎?”
  祁函點了點頭:“嗯,開心就好。我希望你開心!”祁函終於不再搓那個盤子了。
  “其實我是想為三年前突然不聯係你跟你道歉,有時候我挺不成熟的,可能還挺小心眼的。你不會因為我沒參加你的婚禮生氣吧?他們告訴我你有新男朋友了,那時候我一生氣,就再也不想理你了,可是現在看見你這麽開心,就覺的自己太狹隘了,你過的好不是比什麽都好嗎?”(!)

  (109)真想看看他!
  我曾經有一個婚禮?和誰的?在哪?辦了多少桌?到底有沒有把我隨那些份子賺回來?祁函的一句話,讓我腦子裏冒出了無數的怪想法。
  是,我是想有一個婚禮,辦的很大很隆重,然後把我隨過份子的那些人都叫過來,讓他們隨雙倍!可是有人告訴我,如果‘假結婚真斂財’的話,可能會被訴諸法律,我也隨即放棄了這個想法。
  我有男朋友了?有過嗎?就算有過吧,可是他有小孩了,都四歲了。他又跟他小孩的媽好了。就好了那麽兩個月他就知道了?而且這也不是三年前的事情啊。
  我的腦子飛快的旋轉著,分析著祁函究竟為什麽要跟我道歉。會是誰跟他說我有男朋友了呢?
  啊!我想到了,那次同學聚會,由於我一走進去,碰到那些幾年不見的‘好心’的女人們,與她們聊著聊著天總是七拐八拐的繞到祁函身上,然後就是她們特別‘真誠’的安慰,讓我從黑暗中振作,在黑暗中重生!要相信這世界上還是會有別的男人會選擇我的,當然了這個男人肯定是不會比祁函強,但是讓我堅信肯定是有這麽個男人,不要放棄生活,不要放棄希望。
  聽了她們的這些勸慰的話,讓我覺的我還不如回家直接‘削發為尼’算了。
  當時我被她們說的心浮氣躁,突然死要強的一拍胸脯告訴她們,讓她們別瞎操心了,老娘有男人了,很快就會結婚的,而且要辦個超級大的婚禮,回頭把你們都叫去,一個都別想跑!於是她們終於都住嘴了,是,她們是都住嘴了,她們全都跑出去奔走相告了。
  我的事實教育了大家一個千古不變的真理:八卦永遠是以幾何級數的方式向外傳播的!謹記!禍從口出!這喜訊瞬間就傳到大洋彼岸了,真是個信息化的時代。
  祁函走的時候,我們從沒有互相承諾過什麽。我甚至沒去機場跟他告別,沒說過什麽祝福的話。因為我始終認為他是不會回來的,我營造的氣氛如同在告訴他,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我們都好自為之吧。可是我是不是做到了如表麵這樣的坦蕩和放的開,我想我自己心裏最清楚。
  “我拿到綠卡了。”祁函緩緩的陳述著。
  “啊?這麽快?你不是還在讀書嗎?”
  “是,可能是因為教授還有我舅舅的關係吧,他們的威望在那邊還是比較高的,所以很快就批準了。”
  “你終於成了美帝國主義了?”
  祁函忍不住笑了起來:“什麽美帝國主義啊。居留權而已,不豎籍。我一直在跟教授搞研究工作,他的課題總是能順利的得到批準,整體的學術環境都很好。”
  短暫的沉默之後,祁函長舒了一口氣:“我沒想到會在這碰到你,既然碰到了我就想把我的心結解開,我可能不會待太長時間,而且還可能跟著教授四處走動。也許我們真的就碰不到了,所以我想過了,我今天必須跟你說清楚,我祝福你,露露,希望你能這麽一直開心下去。”
  我托著腮靠在座位裏,陷入到自己的思想空間。其實他不會回來的,我當初判斷的沒錯,如果不是有醫藥公司的邀請,而他必須追隨他的導師,此刻他也不會坐在這裏。
  他隻待一個月?這一個月中偶遇的這一麵?那我還用跟他作解釋嗎?解釋我沒結婚,我其實還是個可憐的沒人要的老處女,讓他同情我一下?
  “他是個什麽樣的人?”祁函的問題緩緩的傳過來。
  “啊?”他的問題把我從自己的思想空間裏又拉了出來。
  “誰?”
  “他!你的……先生?”這幾個字祁函說的很艱難,讓你覺的他像是咬著牙說出來的幾個字。
  “他是個銷售。”我瞬間就給出了這個答案,禍從口出啊!米露露!
  “總監!”
  “全國的!”天啊,一個問題我補充了三次,還盜用了那個人的名頭,還把他誇大成了全國的。哎,真虛偽!可是我隻是坐在這裏說一說,也不會有害他的健康,應該沒關係吧?一走出這個咖啡廳的門,我和祁函就又會一拍兩散了,誰還在乎他是全國的還是華東的?“他……他對你好嗎?”
  “好!我們挺好的。”
  祁函笑著點了點頭:“那就好!”
  “他多大了?”祁函再次拋出了問題。
  “三十三。”是,他剛剛過了三十三歲的生日。
  “啊?!”祁函的臉上帶著驚奇:“大你那麽多,你們能有的聊嗎?”
  “有!我們很有的聊!”
  這個堅定的答案,讓祁函皺著眉頭看了我很久:“那就好!”然後他又微笑著點了點頭。
  他低頭看了眼手表:“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
  他伸手叫服務員過來結賬,當祁函從懷裏掏出他錢包的那一刻,我覺得我又被人拿刀捅了。疼的我想死!!那個和我的生日禮物一模一樣的錢包,此刻就握在他的手裏,隻是這個錢包可比我的顯的新多了,除了在折疊的部分稍有磨損,其他的地方依然是黑黑亮亮的,我似乎還能清晰的看見那下角刻著我的名字。這錢包他保護的可真好啊,簡直跟我的是判若兩包。
  這讓我想起,我曾經帶著我的錢包和他一起去食堂吃飯,然後我不小心給錢包上沾上了米,祁函一邊皺著眉頭拿餐巾紙擦著,一邊跟我抱怨,“再好的東西,兩天就得讓你使壞了。”是,我的那個錢包讓我用的已經快壽終正寢了,可是他的這個錢包還像個健健康康、容光煥發的中年人。
  祁函從掏出錢包到付了錢,到再把錢包裝回去,一共不過十五秒的時間。這不經意的十五秒,讓我如坐針氈,胸口如被一塊巨石狠狠的砸下來,疼痛難忍到呼吸困難。我掙紮著站了起來,掙紮著跟他走出咖啡廳。
  “我送你吧?”祁函轉過頭來看著我。
  “你送我?這不好吧。你不知道你沒回來這些年,北京變化可大了,你送我?你回來的時候別再把自己丟了!我出門還經常把自己給丟了呢,別說你這好幾年沒回來的了。”
  祁函嗬嗬的樂起來:“你一向分不清方向啊,這還用你說嗎?你什麽時候弄明白過自己在哪啊?以前咱們出去玩,每次你第一個問題都是問去哪,第二個問題永遠是問在哪?那時候要不是我天天跟著你,你都不知道能給自己丟多少次了。”
  “祁函,我們別再說過去了好嗎?”我突然表情嚴肅的看著他。
  他本來還帶著笑容的臉,讓我突然的嚴肅弄的漸漸收回了笑容。
  “你怎麽走?”祁函平靜的詢問著我。
  “我開車來的。”我向他晃了晃我手裏的車鑰匙。
  “那你送我吧!離這不遠,我告訴你怎麽走。”祁函的話裏沒有詢問的意思,他像是已經安排好了,讓我必須這麽做。於是我也隻好點了點頭。
  這車對於祁函來說有些小,他一坐進來,擺了半天他的腿,才算找了個合適的地方。
  “你這車,還挺……挺可愛的。”祁函像是想了半天才找出個恰當的形容詞。
  “嗯,是,現在我們都在提倡節能減排,低碳生活,這事你們美國人知道嗎?”
  祁函轉過頭一臉好奇的看著我,又忍不住嗬嗬笑起來:“你氣死我得了!”
  “你為什麽不回家住?”
  祁函被我的問話弄的愣了一下:“公司在這為我們租了公寓,不住就浪費了,而且我一個人生活習慣了,晚上可能會熬到很晚,怕影響到家裏人。我昨天已經回去看過我父母了,我回來也不可能老在家裏待著本來就是要四處走的。”
  祁函的外租公寓的確離咖啡廳不遠,沒開一會就到了樓下。我很正式的下了車,想跟他好好告個別。
  祁函站在我對麵看著我猶豫了很久:“你能把你的電話給我嗎?”
  “我的電話?”我被他的要求弄的遲疑了幾秒鍾。於是我開始摸我身上的兜,四處瞎找了半天,嘴裏還不時發出,咦?哪去了?這種奇怪的語氣。然後抬著頭看著他:“我沒帶!”
  祁函再一次的笑了出來,他邊笑邊搖著頭:“你說說,咱們都這麽大歲數了,你怎麽還這麽喜歡搞無厘頭啊?我明明是在跟你要電話號碼,你卻偏偏到處找電話,你那點小心眼我還不知道嗎?你不想給我就不想給我唄。”
  對,他是祁函不是別人,他永遠不會為我這些搞怪的行為生氣,隻會因為我這些幼稚的行為笑啊笑的。所以我永遠在他那使不出小心眼來。行動失敗!
  “祁函,你就在這待一個月,我還有必要告訴你電話嗎?你這一個月不是會很忙嗎?”
  “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走?我隻是想在我走的那天能通知你,我想讓你來機場送我一次,我想好好的正式的跟你告別。”
  是,我欠他一個正式的告別,也許那個告別對於我和他來說都很重要,終於能正式宣告我們結束了!想到這,我把電話告訴了他!祁函看著他手機裏剛錄入的電話號碼,開心的笑了。他向我告了辭,轉身向他的公寓走去。走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轉身看著我。
  “我真想看看他是什麽樣的?”隨之而來的又是他溫暖的笑容,然後就靜靜的上樓去了。

  (110)你特高興吧?
  今日兩更!有富餘的小粉扔我兩張吧,看著多喜興啊!——
  我曾經擔心祁函會打電話或者發短信來,因為我不知道要跟他說些什麽,如果我們一旦開始說了就會不自覺的回到過去,靠回憶找尋曾經的快樂,會讓我覺的很痛苦。
  我也擔心他打電話來,告訴我他要走了,這樣我就得準備一大篇的臨別贈言,好讓他體會到‘我們都是地球人,世界大同’的中心思想。希望他別背思想包袱,就好好當個美國人吧,這事不丟臉!
  祁函沒有,他說過了他不會給我造成困擾,如果他總給一個‘已婚婦女’發短信打電話,跟‘已婚婦女’沒事老一塊回憶他們的過去,估計這‘已婚婦女’很快就會變成‘離婚婦女’了吧?這樣挺好的,讓我鬆了一口氣,至少不用總是感覺有東西在紮我了,不過這也說明他現在還在中國!
  任何事情總是有它的兩麵性,如果一個夜班不忙,那這個夜班就會變的很無聊。在忙和無聊之間我選擇無聊。
  好無聊的一個夜班啊,在快十點的時候,我幾乎完成了所有需要補寫的病曆,想了一下,應該為隨時可發生的突發事件做準備,所以我決定去一樓小賣部買一大包吃的,放在桌子上看著也踏實!
  我拎著滿滿的一包吃的準備回科室,站在電梯間裏等著電梯。忽然覺的身邊的女人十分的眼熟,這女人五十多歲,一臉的憂愁麵容,滿臉都是淚痕,頭發也淩亂的像野地裏的荒草。
  “常阿姨,是您嗎?”
  那女人神情恍惚的轉過頭來,兩眼呆滯的望了我半天。
  “露露?!”
  “哎,是,您怎麽了,不舒服啊?您的臉色挺不好的。”
  “露露。”她剛喊完我的名字,眼淚就瞬間的流了下來。“馮媛她跳樓了!”說完常阿姨就嗚嗚的哭出了聲,常阿姨是馮媛的母親,我們一起在部隊大院住過。後來部隊撤走了,我們也搬到了不同的地方。
  “啊?!”我太吃驚了,馮媛?!真的是我認識的那個馮媛嗎?一個天之嬌女,我在內心羨慕、嫉妒、還曾經佩服了她很久的一個女人,她跳樓了?
  “阿姨,您先別著急。馮媛送我們醫院來了?”
  “啊,是,剛才她老公打電話通知的我,說馮媛跳樓了,我老頭也不在北京到外地開會去了,我都不敢告訴他,怕他一激動高血壓心髒病犯了。露露,你說這可怎麽辦啊?你幫阿姨問問,馮媛到底怎麽樣了。”
  她老公?她老公不是常阿姨的女婿嗎?常阿姨為什麽要這麽稱呼他呢?
  “行,阿姨,您千萬別著急,我陪您上去看看,現在在手術室吧?”
  “我不知道,說剛送過來。”
  我陪著常阿姨上了頂層,一眼就看見陳子峰,坐在手術室的門口,他低著頭一隻手抵著額頭,不時的抽搐一下,他好像在哭。
  陳子峰緩緩的抬起頭來,看見了常阿姨,他掙紮著站了起來,向常阿姨走了過來。
  “媽,您來了?”
  常阿姨沒用眼睛看他,她隻是焦急的走到手術室門口,轉身看著我:“露露,你能問問怎麽樣了嗎?”
  “媽,馮媛她剛被推進去。”
  常阿姨依然像沒聽見一樣的焦急的看著我。
  眼看著一個半熟臉的骨科醫生,上了樓,匆匆的向手術室走去,我趕忙衝了上去。
  “您好,我是本院婦科的,剛才送來的那個摔傷的叫馮媛的是我一個好朋友,她現在什麽情況您能大概跟我說一下行嗎?”
  骨科大夫抬頭看了我一眼:“哦,骨盆粉碎性骨折,出血比較嚴重,體征還算正常。應該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但是身上其他地方還有幾處小骨折。”說完他就匆匆走進手術室了。
  陳子峰此刻也是一副極度憔悴的麵容,臉上也掛著兩道已經幹涸的淚痕,他緩緩的走回到候診椅上,繼續拿手抵著頭。
  我給科室打了電話告訴她們,有個朋友在急診手術,如果事情打我手機。於是我也陪常阿姨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常阿姨的臉上除了悲傷就是憤怒的表情,她拉著我,離陳子峰很遠的地方坐下,繼續默默的流著眼淚。
  我們剛坐定還沒五分鍾,有兩個警察來到了頂層。
  “誰是馮媛家屬啊?”
  常阿姨和陳子峰都站了起來。警察看了看坐在椅子兩頭的兩撥人,“誰報的警啊?”
  “我!”常阿姨堅定的回答著。
  陳子峰驚奇的轉過頭來看著常阿姨。
  “那誰是陳子峰啊?”
  “我,我是。”陳子峰站在旁邊小聲的回答著。
  “你報他把你女兒推下樓的?”警察轉頭詢問著常阿姨。
  常阿姨看著警察肯定的點了點頭。
  “媽,您跟警察胡說什麽啊?”陳子峰突然著急的大喊著。
  “我女兒不會跳樓,她根本不可能跳樓。她剛跟你領了證沒幾個月,婚禮還沒辦呢,你們倆搬一塊還沒三月,她就跳樓了?還剛好是從你們家四樓跳的,她要真想死,她怎麽不找高處跳啊?”常阿姨越說越生氣,聲音也越來越大。
  “你看見了?”警察詢問著。
  “我沒看見,反正我女兒不可能跳樓。”
  “行了,行了。你跟我們走一趟吧。”年長的警察指了指陳子峰,然後讓年輕的警察留下來給常阿姨做筆錄。
  “我不去,不是我推的,馮媛她怎麽跳下去的我都沒看見。我不跟你們走,去了我也不知道。”
  “這是協助調查,現在有人報警了,你就得配合,不是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的。”說完警察就拉起了陳子峰下樓去了。
  另一個警察給常阿姨做著筆錄。
  “他們從開始裝修房子就老吵架,為點雞毛蒜皮的事能吵個天翻地覆。我就覺的那陳子峰有別人了。原來他都讓著馮媛,後來就越來越不讓著了。我們馮媛,工作好,人漂亮,喜歡她的人多的不得了,最近她還剛剛升了職,她怎麽會去跳樓?打死我也不信。”常阿姨一邊落淚一邊抱怨著。
  常阿姨對陳子峰推馮媛下樓的事,其實全都基於猜測。說實話我也不太相信馮媛會跳樓,試想一下,武則天或慈禧會跳樓嗎?
  馮媛的手術算是成功的,但是我知道骨盆粉碎性骨折,她還將麵對大大小小的很多次手術。不知道她能不能撐過來。
  下了夜班我沒有走,我想去看看她,此時常阿姨已經快筋疲力盡了,她靠在了椅子上睡了過去。我則坐在椅子上看著依然沒有醒的馮媛。
  她長的可真好看啊!即使是由於失血,麵容變的蒼白憔悴,她還是顯的那麽的美。我正癡癡的望著她的臉,馮媛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你醒啦?”我欣喜的看著她。
  我猜測馮媛沒想過一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會是我,她皺著眉頭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她緩緩的轉過頭去,看見一旁還在熟睡的常阿姨。
  她又轉過頭來看著我:“子峰呢?”艱難的話語。
  “他……他讓警察叫走協助調查了。”
  馮媛皺著眉頭努力的說著話:“調查什麽?”
  “調查……調查……你究竟怎麽從六樓掉下去的。”
  馮媛依然皺著眉頭:“什麽意思?”我正說著話,常阿姨忽然醒了,她焦急的靠了過來。
  “小媛啊,你醒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啊?”
  “媽?子峰為什麽被警察帶走了啊?”馮媛繼續努力的說著話。
  “小媛,你這剛做完手術,別說那麽多話了,媽知道你不會跳樓的,陳子峰要是沒做什麽害人的事,警察自然會放他出來。”
  “媽,你搗什麽亂啊。”馮媛忽然情緒激動了起來,一說話開始大口的喘著氣。
  “小媛,你別激動別激動。”常阿姨繼續安慰著馮媛。
  馮媛忽然轉頭看著我說:“你能離開這嗎?”我被她這突然的一句話嚇了一跳,慌忙點了點頭跑了出來。哎,即使是在病床上,馮媛也依然有女王般的氣勢啊,嚇死我了!
  接下來的幾天裏中午和晚上下了班,我都會去看馮媛兩次,然後讓常阿姨或者馮叔叔去吃飯,因為我發現即使有護工在他們也總是特別擔心馮媛,半步不想離開。隻有我一來的時候他們似乎才肯放心的離開一會。
  每次走的時候還都會囑咐我,讓我盯緊點她,說馮媛的情緒很不好。我隱約知道她們言語裏的意思。也許他們怕馮媛做什麽傻事吧。可是每次我進去,馮媛就把臉別了過去。弄的我很尷尬,所以我總是帶著每天的報紙,或者買本雜誌,然後坐在她床邊給她讀報紙。
  在馮媛入院的第四天,下了班,我又跑去看她,常阿姨看見我來了朝我笑了笑:“露露,你今天有事沒?”
  “沒什麽事?”
  “那太好了,你幫阿姨在這多陪馮媛一會吧,阿姨想回家拿點東西,你叔叔單位又開會了,今天過不來了。”
  “啊,好,不著急您去吧,我等您回來。”
  馮媛住單人病房,此刻房間裏隻有我們兩個人,真是讓我不自在極了,還好我今天買了本新八卦雜誌,上麵都是明星的小道消息。於是我坐在床邊給馮媛念起了八卦。馮媛依然閉著眼睛把頭轉向了窗戶的一邊,不看我。我則帶著激動的語氣按著雜誌上的描寫給她講著各種明星的新消息,最近哪個明星生了孩子,哪個明星又分了手。
  “你特高興吧?”馮媛的聲音緩緩的傳出來,可是她依然閉著眼睛。
  “啊?什麽?”我似乎沒聽見她在說什麽。
  “我現在成這樣了,你特別高興吧?”馮媛的眼僅下一滴淚來。(!)

  (111)我,媽想你啦!
  我高興?我高興什麽?如果馮媛成這樣非要說我高興的話,我也隻能說她終於可以躺在這聽我說這麽長時間的話了。
  我看著她,沒說話,難道要跟她說:“我不高興?你這樣我很難過?”可是這樣說會讓她好受嗎?我停頓了一會,又開始小聲的念起雜誌來。
  “我不想聽你念那些八卦,我難道不就是個大八卦嗎?”馮媛的聲音裏有很多的怒氣。
  “哦,那我給你念京華時報吧?”
  我聽見馮媛長歎了一口氣,靜默了半分鍾:“沒人推我下樓,我自己跳下去的。”
  關於馮媛為什麽會跳樓,說實話我很想知道,但是從她嘴裏確認是她自己跳下去的,還是讓我很吃驚。我放下了手中的雜誌看著她別到一旁的臉。依然不知道要做什麽評論。
  馮媛閉著眼睛用極小的聲音,就像是在對自己說話:“我跟子峰結婚之後總是吵架,小事都吵個沒完沒了,他越來越不讓著我了,我們在討論究竟要辦多少桌酒席,他說辦三十桌剛剛好。我當時特別生氣,跟他說,能娶我是他八百輩子修來的,少於六十桌都免談。然後我們就又吵起來了,後來他說他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娶了我。然後我就打了他一個嘴巴!他生氣的想出門去,我跟他說如果他敢離開這個家半步,我就跳樓死給他看。他其實沒敢走,可是他故意氣我說,他就不信我敢跳這個樓,我要敢跳,他就磕死在這,然後他就摔門進臥室去了。他說了這句話之後我特別想讓他後悔,然後我就開窗戶跳下去了。”
  我的眉頭緊皺在了一起,現在什麽雜誌我都念不下去了。一個受萬人敬仰的女王,為了爭這麽口氣就跳樓了,你真有一身輕功,跳下去還能走上來也行,你這麽跳下去給自己摔個粉粹性骨折究竟是為嗎啊?
  “米露露,活著真沒勁!真的!我都現在這樣了,我真不知道我還活著是幹嗎?”
  “馮媛,從我認識開始你就是個公主!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羨慕,我還特別嫉妒你。你那麽漂亮,那麽聰明,學習那麽好,有那麽多男人喜歡你。你沒覺的你自己特幸運嗎?可是你怎麽是這麽自私一個人啊?我覺的你自私的都有點快不是人了。你做任何事之前就不能稍微想一下別人嗎?你跳樓之前但凡你能想到任何一個除你之外的人,你都不可能跳下去。”
  我努力的作著深呼吸:“你都這樣了?你還活什麽?你都這樣了,你怎麽還是在想你自己啊?你看看你爸媽這些天,都急成什麽樣了?還有那陳子峰,你這輩子成這樣了,那他這輩子成什麽樣了?你想讓陳子峰後悔,你自己就一點不後悔?你是覺的自己做了件特敢,特威武,倍有麵子的一件事?你是不是還想做更有麵子的事啊?你就當次人吧,我求求你做點人事吧你。”
  馮媛開始忍不住嗚嗚的哭起來,馮媛突然一哭讓我變的好緊張啊?我開始覺的是不是自己說的太重了,不會刺激到她吧?
  “馮媛,你別哭,我實話跟你說,你不是人是因為你其實是個神,就算你摔傷了,你躺在這,你都比我強個百八十倍,就算你的臉麵色不好,你都比我漂亮好幾十倍,而且你還那麽能幹,那麽聰明,隨便進來男人拿眼一瞅也一準挑你不會挑我的。你真好好治,能好的,好好鍛煉肯定能好!”
  馮媛終於不哭了,她緩緩的睜開眼睛轉過頭來,她拿眼睛掃視了我的臉一下,然後很快就落到我的身後去了。
  “師哥!你來了。”
  我猛的轉過頭了:“哎呦,我的媽啊!”緊接著大叫出來。
  “你……你……你站門口怎麽也不出聲啊,站背後想嚇死誰啊。”
  楚傑手裏拿了束百合,看著我笑了一下:“你那麽慷慨激昂的,我說話不打攪你了?”
  我還被他突然在背後的出現驚魂未定,一直拍著胸口:“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楚傑把花交到我手裏:“去找地兒給插起來吧。”
  “哎,是嘞。”禁不住撇了撇嘴,一來就使喚我。
  我找了個瓶子把花插了起來,看著此刻馮媛的臉似乎比剛才好多了,臉上居然掛著笑容了,嘿,要說這帥哥跟我地位是不一樣啊,他一來,她立馬笑了。可是對我怎麽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啊?
  楚傑告訴馮媛是學生會的很多人,聽說她出意外了,讓他代表大家來看看她,讓馮媛好好治療爭取早日康複。馮媛也開心的點了點頭。我站在旁邊看著楚傑和馮媛熱絡的聊著天,常阿姨也拿完東西,趕回了醫院。
  她一走進門,居然一臉的吃驚:“什麽事?這麽高興啊?”連她自己的臉上都開始掛著微笑了。馮媛向常阿姨介紹了楚傑,一陣寒暄之後我們就準備起身告辭了。
  我跟楚傑剛走到病房門口,馮媛突然喊了我:“米露露,謝謝你!”
  “啊,謝什麽啊?我也沒幹什麽就看了你一個小時。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啊。”
  馮媛帶著笑容看著我:“你要忙就不用來了,我會好好治療的。”
  我背著包跟楚傑肩並著肩在醫院裏走著,一月份的六點鍾天已經全黑了。
  “米露露,我有點感動。”楚傑緩緩的說著話。
  “啊?”我斜眼看了他一眼:“感動什麽?”
  “為你對馮媛的態度。”
  “我對她的態度?我對她的態度很正常啊。”
  “你知道馮媛出事這幾天裏我接到了好多人電話,很多人的態度,讓我覺的他們都像在瞧好戲一樣。可能是我把人想的太邪惡了。要不就是我做銷售的,對人語氣的東西太敏感。總覺的一接到他們報告馮媛跳樓的時候,語氣裏有一種興奮的感覺。”
  “你太邪惡了!”我看著他點了點頭。
  “也許吧,因為連我自己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都說不清楚是個什麽感覺。我是想不明白馮媛為什麽會跳樓,但是又覺的她像是能幹出這種事的人。我現在覺的還好她遇到了你。”
  “啊?”這製高點給我拔的也忒高了。
  “算是她不幸中的萬幸吧。”
  “呀,楚老板,您別誇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那我欠你那三十九塊三可就不還了啊。”
  “就是忒貧!”我前話音還沒落,楚傑有直接做總結性發言了。
  “男的進去看見你跟馮媛,挑她也是因為她話少,不為別的。”
  “你這站背後偷聽,聽完了你還損人啊你。我回家了!”我氣哼哼的跟朝楚傑揮了揮手。
  “你等等!”楚傑疾步追了上來。
  “你這些天忙什麽呢?”
  “沒忙什麽啊!”
  “怎麽不來我們家吃飯了?”
  我笑嘻嘻的看著他:“你們家最近飯又多了?”
  “啊,多!好幾大鍋呢,等你吃去呢!”楚傑一臉認真的樣子點著頭。
  “祝阿姨最近也沒叫我,我哪好意思自己殺過去蹭飯啊。”
  “她最近忙著跟街道拍話劇呢,忙的都吃不上飯。”
  楚傑這話說的可真矛盾,阿姨都吃不上飯,那我過去幹嗎去啊?喝西北風去啊?
  “那你的意思是讓我過去做飯?”我看著他,想知道他究竟想說什麽。
  “我……媽……她挺想你的。她想讓你來吃飯,她要忙,你來我給你做飯行吧?”說完這句話,楚傑長舒了一口氣:“行了,今天就先這樣吧,回頭我聯係你。”(!)

  (112)隻幫你一次!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接到周瑾的電話,一聽到她的聲音就會讓我不自覺的緊張起來,總覺的她一張嘴就會說一些讓我特想吃齋、念佛、打坐、頌經的話。
  我跟周瑾不算是朋友,隻守係平常的同學而已,沒有特殊的事情我們從不來往,偶爾會在學術會議上碰麵,也隻是點頭的寒暄就不在做其他交流了。
  “米露露!你生活的還挺低調的啊?找了一大圈才找到你的電話。”
  “我一直挺低調的。”
  周瑾輕笑了一聲:“你低調嗎?”
  “周瑾你打電話什麽事啊?”
  “就上次見麵的時候說的同學聚會的事啊,本來說搞個差不多的小聚會,弄個三四十人吃頓飯敘敘舊就得了,結果我在咱們學校論壇裏發了個貼,說祁函回來了,想來個聚會,問誰想來,結果你猜怎麽著,跟了一百多人。有個西藏的同學還說要過來呢。你別說,祁函的影響力還真挺大,好像比上學的時候還大了!”
  “哦。我那天八台手術,我去不了。”我知道她打電話是為什麽了,她要我去參加同學聚會,我不想去,我還沒到沒事自找精神虐待的程度。
  “我跟你說哪天了嗎?你就說你有八台手術,你們醫院婦科就你一個人是怎麽著啊?”
  我拿著電話十分的後悔,這嘴裏的火車又跑快了,一不小心又把自己給撂進去了。
  “米露露,我覺的你這人挺沒勁的,你是不是特別怕見祁函啊?就算是你們倆有過那麽段又怎麽了?你聽沒聽說過再見亦是朋友這句話啊?你可真夠小氣的!就算是你又有男朋友了,結婚了,當然了我也不知道你真結假結了,反正你說請客你也沒請。你是不是以為祁函還想再跟你好啊?你覺的他那樣的人會為了跟你好去破壞你家庭?你也把自己魅力想太大了吧!他糊塗一次還能糊塗一輩子嗎?”
  善哉,善哉!我佛慈悲,南無阿彌陀佛!
  我真沒想到我隨口的拒絕會讓周瑾生這麽大氣。
  “你氣死我了,你以為我是來求你的?”
  “那。……那要不然我去露個臉?”我小聲的嘀咕著,想著周瑾的話好像也有點道理。
  “你看看你這態度,我真沒法跟你這種人說話!我跟你說啊,這聚會跟以前可不一樣啊,因為懷特教授可能也要來參加!已經有很多公司讚助了,現在這聚會是辦上去辦不下來了。我這也煩著呢,弄成個醫學同仁聚會了。咱們這次聚完了,就又各奔東西了,下次什麽時候能聚我還不知道呢。”
  “那個……周瑾,你辛苦了啊,我剛才隨口瞎說挺不好意思的啊,那個我去啊。我為了你,我也得去。”
  “反正我還是那句話,你隨便,我已經都郵寄請柬了,你按請柬上寫的來,懷特教授要參加肯定就不止是咱們同學了,反正我隻負責咱們同學這邊,你穿差不多點啊,別每次見你都穿破破爛爛的,別丟咱們同學臉啊。”
  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隻隔了一天,我就接到了請柬,一打開香噴噴的還粘著絲帶,看來這讚助拉的還挺大。我隨手打開了請柬,拿眼睛掃視著:下個周六啊,晚上七點,凱賓斯基,謔好高檔,教授出席果然大手筆啊,正裝出席,攜伴侶!
  我驚了!最後這三個字真快把我驚暈過去了,她也沒說有這要求啊?吃個飯怎麽這麽多事啊!
  攜伴侶?我哪找伴侶讓我攜去啊?大家都攜我不攜,那不又顯我特殊了嗎?那祁函攜不攜啊?他不攜,我也不攜?要不他攜我不攜?這事可真整邪了!
  我慌慌張張的拿起電話給周瑾打了過去:“那個……周瑾,我剛剛看了,我那天真排了八台手術。我可能還是去不了。”
  “米露露,你隨便!你周六做你的八台手術去吧!”說完周瑾就氣哼哼的把電話掛了。
  我皺著眉頭,攥著這香氣逼人的請柬回到了家,躺在床上左看右看的。然後把它塞到了垃圾桶裏,就當我從來沒收到過吧!
  躺在床上開心的翻著雜誌,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
  “是我!”
  我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祁函?”
  “是。”
  “這是你的電話。”
  “嗯,回來的時候剛辦的。”
  “哦,有事嗎?”
  “下周六,你會來吧?”
  “啊?”我也很想跟他說我有八台手術,可是我說不出來,因為他是祁函。
  “那個……那個……”
  “我希望你來。”祁函沉默了一下:“還有……還有我也希望他來!”
  “他?”我又開始暈了。“他可能要出差!”
  “這麽巧?”祁函的語氣裏充滿了懷疑。
  我不敢說話了,我一張嘴祁函就能聽出來我是不是在胡謅。
  “露露,我這次走了可能一時半會不會再回來了,就當是我一個願望,你算是幫我實現這個願望吧?”
  祁函的語氣裏充滿了懇切,讓我編不出任何借口拒絕,我猶豫了半天,輕輕的“嗯”了一聲。然後就把電話掛了。
  我從垃圾桶裏又把那張請柬撿了回來,看著它真是有點欲哭無淚。
  我上班的時候,一整天都有點神情恍惚,一直在想著攜伴侶的事情,耳邊總是環繞祁函那種懇求的語氣,讓你對他願望似乎都有了一種責任。
  攜伴侶?這個伴侶我攜誰呢?隻能是攜他啊!謊話是按他編的,也是能讓他來幫我圓這個謊。
  這個事情我覺的必須當麵去求他,我下了班跑到楚傑公司的樓下,很快在停車場找到了他的車,我站在他車旁等到了下班時間,半天也不見他的蹤影,於是忍不住給他打了電話。
  “你下班了嗎?”
  “還沒,準備開個會。有事啊?”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你怎麽了?說不出話來可不像你啊?”
  “你開完會給我打電話吧?我有個事想求你。”
  “電話不能說嗎?”
  “當麵說吧。”
  “那我開完會去哪找你?”
  “我其實在你毛司樓下呢,我去街對麵的咖啡店裏坐坐,你開完會過來吧。”
  “你到樓下啦?嗬,看來這事真挺重要的。那你等我吧,我馬上下去。”
  沒過一會楚傑就從寫字樓門口走了出來,“你看你這麽神秘把我都弄好奇了,什麽事啊?”
  “你不開會啦?”
  “取消了,明天再開。”
  “那我請你吃飯吧?”我一臉真誠的看著他。
  “你大老遠跑過來,說的那麽嚴重,我把會議都取消了,不會就是為了請我吃飯吧?你快說,別釣我胃口了,你不說是什麽事,我吃不下去。”
  “你下周六晚上有空嗎?”
  “幹嗎啊?你有事啊?”
  “我有個聚會想讓你陪我參加一下。”
  楚傑嗬嗬樂起來:“就這麽點事啊?”
  “不是,不是普通的聚會,你得扮演個角色。”
  “cosplay的聚會啊?我可不玩那個啊。我一大男人不裝那些奇怪的東西?”
  “不是,是我的同學聚會。你能……你能演一下我老公嗎。”
  楚傑的臉上先是一驚,然後笑的更大聲了:“行啊!這回是騙誰去啊,好蒙嗎?你這老公需要什麽性格啊?我看我塑造的了嗎?”
  我皺著眉頭看著他:“那個……那個……祁函回來了。”
  我的這句話讓楚傑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收了起來,到最後變成了十分嚴肅:“我不去!”然後他就繞過我朝他的車走去。
  他不去?他不去我怎麽辦?我追隨著他的身後,“你剛才還說行呢?你怎麽回事啊?你幫幫忙唄。當次好人。”
  楚傑轉頭看著我:“我改主意了!我說了,我不去。”
  “你為什麽不去啊?”我真著急了:“上次我也幫你了。我在你客戶麵前也救過你啊。”
  “那不一樣!”楚傑依然不鬆口。
  “那我怎麽辦啊?”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站在他車門口擋著他上車。
  “你這種行為太幼稚了!無聊到家了,我不想幹!”說完楚傑拿手指了指,示意讓我離開。
  我依然按著車門不想讓他走。他突然轉頭看著我:“祁函不就是刻在你錢包上那個人嗎?你讓我到他麵前裝你老公?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我不就是個大笑話嗎?你憑什麽讓我到他麵前當個笑話?”他突然長吸了口氣:“你想讓我怎麽演啊?演到什麽程度啊?你想達到什麽目的啊?讓他嫉妒?心裏不舒服?覺得甩了你後悔了?真可笑!”
  楚傑把我推開了車門,上了車他忽然按下車窗看著我:“他回來幹什麽?為什麽突然回來了?”
  “你不是個笑話,你這是江湖救急!他就回來一個月,馬上就會走的,是我虛榮心作祟,告訴他我早結婚了。他說這隻是他的一個願望,他就是想見見跟我結婚的那個人。可是我不想讓他知道除了他之外我再沒找到過能跟我好的男人,你就幫幫我吧。”
  楚傑皺著眉頭看了我很久,然後依然的搖了搖頭,開車離開了。
  我的心裏好失落啊!他不願意幫我那我可怎麽辦啊?我在回家的路上腦子裏一直在想著別的人選,難道我要給李貌打電話?可是上次我們吵完架之後,一直還在冷戰階段,已經快一個月不聯係了,再說了如果真帶他去了,他不會一進門就跟著別的女人跑了吧?難道要找表哥薛凱?他會不會一進門就人手一張的發名片啊?要不跟羅惠借楊誌成用用?可是祁函見過他,而且他也裝不了銷售啊。
  腦子裏轉了一圈,也找不到個合適人。垂頭喪氣的回了家。
  祁函,可不是我不想實現你願望,我是真不找到人啊!
  晚上快十點的時候,突然接到了楚傑的電話。一看見他的號碼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喂?幹嗎?”
  “米露露,我隻幫你這一次!沒有下次,以後咱們誰也別假裝誰的另一半,無聊透了!我看著你上次幫我的份上,我這次幫你。絕不可能有下次!你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聽清楚了!”我開心的笑起來:“那個……那個你去的時候能穿的稍微好點嗎?”我用十分委婉的語氣向楚傑提著要求。
  “這應該是我跟你說的吧!”楚傑大吼了一聲就把電話掛了。(!)

  (113)相愛?較勁?
  繼續呼喚小粉紅!鞠躬感謝!——
  我要穿好一點?這好像是很多人對我的期望,問題是我穿的挺好的啊,還要我怎麽好啊?帶著這個顧慮我去找了薛凱的老婆。表嫂一聽見我要去參加聚會,先是一聲尖叫,然後是開心的又蹦又跳。
  “Party啊?是不是Party?能帶我去嗎?”
  “不是,是同學聚會。”
  “你不是說還有外國人嗎?”
  “就一個外國人,都七十多了。”
  “啊……好激動、好激動!要是能帶我去就好了,我有好多新衣服需要展示呢。”表嫂對究竟有幾個外國人其實並不關心,她就是想找個地方展示她一櫃子的衣服。
  “那個……嫂子你借我件衣服穿穿吧,他們說我那些衣服不能穿那去。說我會丟了中國人的臉。”
  “好啊,放心嫂子肯定給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說完她猛的一開櫃子,謔,一道彩光炫暈了我的眼,我忍不住伸手去摸那些五光十色的衣服,好漂亮啊,這些衣服好像是比我的好一點。
  起初表嫂還在為我介紹那些衣服涵蓋了哪些流行元素表達了設計師的哪些設計理念,可是後來我們發現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果有一件衣服能讓我穿進去那才是‘王道’!
  我試了一件又一件,試到最後我都有點想哭了,累的我滿頭大汗啊,人都瘦了一圈,表嫂也一頭汗的坐在了床邊。
  她一邊喘著氣一邊看著我說:“你怎麽變這麽胖了?我這是幫你穿衣服呢?還是鍛煉身體呢?”
  哎,又受打擊了,借件衣服都得摧殘一下我的自尊心啊。
  “穿這個吧。”說完表嫂從衣櫃下麵的抽屜裏拿出件黑色小禮服來,“我買大了,不知道你能不能穿,一直懶的換就壓箱子底了。”
  於是我們又展開了新一輪的鍛煉,終於成功把自己裝了進去。自己照照鏡子好像還不錯,不過好像隻能站直了不能彎腰。
  “哎呦,可穿進去了!”嫂子像鬆了一口氣的跌坐在床上看著我:“你再把你那頭發弄弄,化化妝什麽的。絕不比她們差,放心吧。”
  “這衣服可有點緊,這沒法吃東西了啊?”
  “你真無藥可救了你!都這樣了還想著吃呢?”表嫂照著我胳膊使勁拍了兩下。
  越接近周六我精神就越來越緊張,我這一星期都沒敢使勁吃飯,我怕到周六的時候連我唯一能穿進去的衣服也穿不進去了。周三的時候,我曾懷著忐忑的心情給楚傑發了條短信,問他準備的怎麽樣了?他則給我回短信,告訴我少廢話,再多說一句他就不去了。
  我趕忙順了順他的毛,告訴他:乖倔驢我不問了!我錯了。當然了其實我隻回了他那後三個字。
  一周七天為什麽非要有一天是周六呢,如果過了周五直接過兩個星期日那聽著就合理多了。
  周六,我按著表嫂為我設計的形象打扮好了,拿著請柬在屋裏來回踱步,時不時的看著時鍾的指針在一分一秒的過去。
  “喲,丫頭今天這是有活動啊?真隆重,沒見你這麽穿過,你這麽穿冷不冷啊?”
  “挺冷的。”我痛苦的看了老媽一眼。
  “你這麽穿可不行啊?你得穿件大衣。”說完老媽從櫃子裏拿出件大衣來,她一邊遞給我一邊好奇的詢問著,“你這是要幹嗎去啊?”
  “有個聚會,得參加一下。我可能晚上會回來晚點,要是太晚了,您跟我爸先睡吧不用等我。”
  “跟誰去啊?”老媽依然一臉好奇的表情。
  “就是那個……那個薛凱的那領導。”
  “哦,小楚啊?好,那你去吧,好好玩啊。太晚就別回來了,路黑,挺不安全的。”
  嘿,老媽你什麽意思啊你?我跟一男人出去了?您愣告訴我別回來了?看來王雪琴女士對於我的個人問題是真急了,都無所不用其極了!天黑不安全,那我不回來在外麵過夜我就安全了?想什麽呢你!
  五點半的時候接到楚傑的電話,一副懶懶的腔調:“我在你們家樓下,你好了就下來吧。”
  我拿著請柬走到了門口轉身看著老媽:“媽,我這就去了。”如要上戰場廝殺一般。
  老媽則笑笑的走過來,然後直接把我推出了門。
  當我走到樓下,和楚傑互看的第一眼我想我們倆都有些吃驚。我的眼睛控製不住的越瞪越大,打量著他的全身。他今天可真帥啊!讓我的腎上腺又開始不自覺的分泌增加了,心跳都變快了。
  “你……你……真像個女人。”我和楚傑互看了半分鍾之後,他冒出了這句話。
  這句話一出,楚傑的帥度銳減了一半,大哥你還是別開口說話了,你要實在忍不住,你上樓跟我老媽說去得了!
  我氣哼哼的白了他一眼:“啊,我剛變的性,你看怎麽樣?變的還行吧?”然後就繼續氣哼哼的朝他的車走去。
  “你要是不張嘴說話還湊活,一張嘴就完蛋了。”楚傑跟在我身後,小聲的抱怨著。
  “謝謝,我也有同感!”我沒好氣的回敬了他一句。
  坐在車上,我一直顯得很緊張,手指不停的在敲打著座椅的扶手。
  “你怎麽了?緊張啊?”楚傑開著車,轉頭問了我一句。
  “誰緊張啊?”
  “那你那手幹嗎呢?發報呢?”
  “楚傑,你閉會兒嘴行嗎?”我別過臉去不再看他了。
  一陣沉默之後,楚傑的問題緩緩的傳了出來。“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這個問題好熟悉啊,好像曾經被人問過。
  “他……”我猶豫著,不知道要怎麽跟楚傑描繪祁函:“他長的很帥!”
  “我也很帥啊!”楚傑立刻氣哼哼的回了我的話:“帥有什麽用啊?能當飯吃嗎?”
  “他長的也挺高的。”
  “我也挺高的!”我話音剛落楚傑就接了後半句。這還讓不讓我說話了?
  “他還特別有才華。”
  “我也很有才華啊!”
  “楚傑,我是踩你尾巴了還是怎麽著啊,我怎麽說句話你就跟我這擰著勁啊?”
  “我問你他是什麽樣的人,你就跟我說一堆沒用的。什麽高啊帥啊的,滿大街都是高啊帥啊的,誰能知道哪個是他啊?再說了就你那審美分的清誰帥嗎?你以為你自己還是小女孩呢?”
  哎呦!我快被他氣死了!氣的我這衣服都快崩開了。
  “他說話總是不緊不慢,不高不低,還特別喜歡照顧人,我想不到的事情他都能想到。我印象裏我們從來沒吵過架,而且他從來不跟我生氣,就算我做了再丟臉再可笑的事情,他永遠隻會輕拍跟我的臉跟我說一句,你氣死我得了。然後就又全都是他的笑容。”我看著窗外小聲的講述著我的回憶,眼前又仿佛回到了我的大學時光,浮現出我跟祁函相處的那些點點滴滴。
  楚傑不再說話了,我聽見他深深的喘了口氣,然後就是默默的繼續開車了。
  “你去的時候,可千萬別給他掏名片啊?”我突然想到什麽,提醒著楚傑。
  “掏什麽名片?我就沒帶名片。”
  “那就好,那就好。”我長舒了口氣:“我騙他說,你是全國的銷售總監,不是華東的,你可千萬別說漏了。”
  “你騙他?”楚傑好奇的轉過臉來:“你跟他提過我啊?”
  “啊,他問我先生什麽樣?我大概就以你的基礎給他描繪了一下。”
  楚傑愣了兩秒鍾,然後看著我嗬嗬的樂起來:“你也夠能白呼的啊?真能雲山霧罩的扯,行,放心吧漏不了,而且你也沒騙他,沒準我很快就能升職了呢。”
  “他一個月以後會走吧?”楚傑突然看著我冒出了這句話。
  “啊?那我哪知道?他是這麽跟我說的。”
  “你不知道?”楚傑的聲音突然抬高了一百八十度:“你不知道我還怎麽去啊?他要一個月以後沒走,萬一知道咱倆是假兩口子,那我丟不丟人,我可沒你那心理素質,我丟不起那人。你一會得問問他!”
  “你有毛病吧?我怎麽問啊?我衝過去問,祁函你一個月後到底走不走啊?不走我們可哄你啊。”
  楚傑哈哈的大笑起來:“你真夠貧的,貧的我都受不了了。”
  我貧?是你讓我過去的問的好嗎?受不了我?我還受不了你呢!
  到了凱賓斯基剛好七點過一點,我仰頭看了眼飯店,心裏給自己加著油,一咬牙準備大踏步的走進去,楚傑一把拉住了我,然後指了指他的胳膊。
  “幹嗎?”我好奇的看著他。
  “那別人倆口子都是排著隊進去的?”說完楚傑把的手拉過來,然後挎在了他的胳膊上還不忘抱怨了一句:“什麽演技啊!”然後帶著我就走進了飯店。
  一走進宴會大廳就發現了無數曾經熟悉的麵孔,這大廳裏少說也得快三百來人了,人們大致分為兩撥,較年輕的都是來參加同學會的,另一批歲數大的都是各醫藥公司的高層代表或者醫學界的前輩們算是為教授接風來的。
  我拉著楚傑貼著牆邊,安靜的緩慢的往裏移動著,很怕引起熟人的注意,然後在一個柱子背麵站了下來。
  “咱是黃花魚嗎?貼著牆站柱子後麵幹嗎呢?”楚傑皺著眉頭看著我。
  “你小點聲,別被發現了。”
  “捉迷藏呢?我見不得人是怎麽著啊?”說完他就一生氣掰開了我的手,走了出去。
  我急切的在後麵追趕著他,迎麵撞了大胡和他女朋友。我們先是一愣,大胡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楚傑:“露露,你來了?你……他……”
  “我覺的您很眼熟。”大胡看著楚傑笑了笑。
  “胡大夫,您不記得我了?您救過我啊,我被刀紮傷過,你剛好值班。”
  “哦……楚先生吧?你們……這是……”大胡好奇的打量著我跟楚傑。
  “嗨,這不露露也救過我,所以我無以為報就以身相許了。”
  “啊?!”大胡一副很吃驚的麵容,然後嘿嘿的笑起來:“有點意思啊,有點意思。”
  “露露。”這個聲音傳過來的時候,我的身體忍不住抖了一下。我不敢馬上轉過頭去,腦子想著無數應對的台詞,我此刻抬眼看了下大胡,他則掃視著楚傑又看看喊我的這個人,臉上掛著無比期盼的麵容。我現在要給他包瓜子,他能立馬搬個板凳坐這。
  我轉過頭來,看著祁函:“祁函,那個你在呢?還挺巧的哈,那個我給你介紹一下啊。”我開始緊張了,因為嘴裏的火車又開始跑起來了,這可怎麽辦,大胡也在這,我結沒結婚他應該知道吧,那我怎麽介紹楚傑才合適啊。我低著頭猶豫著。
  “你好,我是楚傑,我是露露的伴侶。”楚傑突然站在旁邊說話了,他掃視了我一眼,然後笑著朝祁函伸出了手。
  伴侶?伴侶好,伴侶好,伴侶比較朦朧,伴侶比較恰當,伴侶也分很多種啊,有精神伴侶,伴侶,咖啡伴侶什麽的,這個詞用的好。用的終於不讓我那麽緊張了。
  “你好!我是祁函。”祁函也很禮貌的伸出手,依然帶著他溫暖的笑容。
  楚傑和祁函抬眼互識的那一刻,就一直互看著對方,沒有一個人想將目光移走,他們相握的兩隻手輕微的晃動了幾下,然後就停在了那裏,誰也不率先鬆開,誰也不率先再晃動。他們的臉上都帶著迷人的笑容,沒有人再說出任何其他的話,隻是在那深情的對望著。
  看著此刻站在我麵前的緊握著手的兩個男人,我覺的他們兩個人……相愛了!各位觀眾,我為大家報告一下:我的假老公和我的前男友,在相識的第一眼之後就互相愛上了對方!哎呦,你們別拿東西扔我啊!因為眼前的此刻,他們的樣子就像是兩個突墜愛河,深愛彼此的兩個人,互相凝視著對方,緊握著手,麵帶著微笑,沉默不語。不會還互相驚為天人吧?反正是一見鍾情了!看來是沒我什麽事了,我是不是可以去吃自助餐了。
  要不是周瑾跑過來喊祁函說有很多同學在找他,我想他是不會舍得和楚傑把手分開的。祁函禮貌的點了點頭,然後看著楚傑說:“我先失陪一下。稍等!”然後才緩緩的鬆開了和楚傑相握的手,離開了。
  祁函剛一走,楚傑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他猛的喘了口氣,轉過頭來,用極小的聲音跟我嘀咕著,“你一路形容了他半天,就說了些沒用的,你怎麽也沒跟我說過他是這麽個愛較勁的人啊!”

  (114)未卜
  祁函愛較勁?這我不能苟同。我印象裏他好像沒較過什麽勁,因為他總是把事情安排的好好的,然後有條不紊的按著安排的方向發展著,任何事情總是能水到渠成,好像不費吹灰之力一般。
  “你真的跟他好過?”楚傑滿臉疑惑的看著走向遠處的祁函。
  楚傑,你能不能問點有創意的問題啊?怎麽竟跟甲乙丙丁戊己庚辛那些女人問一樣的問題啊?這個問題還讓我回答多少遍啊?
  “你怎麽跟他好的啊?”
  “你什麽意思啊?”
  “沒有,就是覺的,原來他的口味也這麽怪”
  什麽叫也啊?那還誰怪啊?
  “我把他迷奸了。”我輕描淡寫的說著話。
  “什麽?”楚傑突然提高了聲音看著我。
  “我把他迷奸了,逼著他對我負責,他沒辦法所以就跟我好了。”
  楚傑瞪著眼睛看著我的臉,似乎想從我臉上找出答案來,他不知道我究竟是在瞎扯還是真的在講述事實。我很嚴肅的樣子,一臉認真的回看著他,你不就想聽到這個答案嗎,大家不都想聽到這個答案嗎?所以我滿足你啊楚傑看了我一會,然後開始笑,笑到後來都有點喘不上氣了。
  “我發現你看見祁函好像還挺開心的啊,我看你剛才看著他的笑容裏充滿的可全是……愛意”
  “滾一邊去。”楚傑終於不再笑了,他皺著眉頭向我低吼了一聲。
  “你去回你的柱子後麵當你的黃花魚去吧,別在這一張嘴竟說這些沒溜的話。”
  “反正我是沒看見你對我這麽深情的笑過。”
  楚傑看著我笑過很多次,就在剛剛他還笑了許久,不過都是大笑,浪笑,冷笑,嘲笑,無奈的笑……等等吧,他從來都沒像看見祁函那樣帶著溫暖的笑容。
  “我不喜歡沒事帶著微笑看別人,有高興的事我才笑呢。我之所以那麽笑著看他,是因為他先那麽笑著看我。”
  “那究竟是你較勁還是他較勁啊?”
  “當然是他啊,是他先宣的戰。”
  “宣什麽戰啊?”我忍不住輕笑出來:“幹嗎啊?為女人宣戰啊?這女人不會剛好是我吧?不會為了爭我還打架吧?要打出去打去啊,血可別濺我身上,我這衣服可是借的。”
  楚傑氣的拿手指了指我:“我發現了,我就是賤,我就不應該幫你。你氣死我得了。”
  嗯?這句話好像祁函也老說
  “我不跟你一般見識,我既然答應幫你,我就得把我角色演好,目的不就是讓他看見我放心,把你交到我手裏滿意嗎?我是挺想讓他滿意的,不過我看他好像也不那麽滿意”
  “你想多了吧你。”
  “我是希望我想多了,要不我也不會為了滿足你那點虛偽的自尊心跑這丟這人來。”
  “楚傑,我謝謝你幫我,我知道我連累你了,可是你別老這麽緊張不安行不行啊?弄的我精神都緊張了。”
  “誰緊張不安了?”楚傑很快的反駁了我,可是我看見他的眼睛裏確實有慌張的神色。
  我們倆個人站在不顯眼的角落裏時高時低的聲音還常常伴隨著笑聲,總是時不時的引起周圍的人們看我們兩眼。楚傑抬了下眼,臉上的笑容又漸漸的收了起來,小聲的念叨著:“讓我稍等的又過來了。”
  “說什麽事呢?好像挺開心的?”祁函依然麵帶笑容的看著我和楚傑。
  “哦,家裏的事”
  楚傑的這句話說完之後,祁函的臉上的笑容也隨即消失了。
  “楚先生,我跟露露我們以前是非常非常好的朋友,我這次回來本來就挺想見她的,其實我更特別想見你,今天算是得償所願了。”
  “啊,是,我聽她說了,我知道你們以前是特別好特別好的朋友,我跟露露現在是特別好特別好的朋友加夫妻。有機會咱們也可以作特別好的朋友。”
  祁函繼續笑著點了點頭:“你們什麽時候結的婚啊?”祁函突然抬頭看著我們。
  “前年。”
  “去年。”
  我跟楚傑互看了一眼,眼神裏充滿了埋怨。
  此刻祁函看著我們的表情帶著一臉的費解之意,他不停的拿眼睛掃視著我和楚傑的臉。
  “這一月份了,新一年了,怎麽還去年啊,那應該算前年了。”楚傑小聲的嗬斥著我。
  “啊,對。”我朝他點了點頭。
  “辦婚禮了嗎?”
  “辦了”
  “還沒”哎呦,楚傑你鬥什麽氣啊?你知道什麽啊,你就搶答?也沒人發你獎啊
  祁函不再問任何問題了,他又帶著他溫暖的笑容看著眼前尷尬異常的我們。
  “祁函。”遠處又有別的同學呼喚著他。
  “我先失陪一下。”祁函再次禮貌的打了招呼,然後就離開了。
  “你說他是不是較勁?”祁函剛一走,楚傑就站在身邊小聲的抱怨著。
  “你亂答什麽啊?”
  “他眼睛再看著我,我不答嗎?”
  “你亂答會露陷的。”
  “你趁早去問問他,什麽時候回美國。”
  沒過一會,祁函又再次趕了過來:“露露,我為你引薦一下懷特教授吧,他也很想認識你。”祁函說完這句話看著楚傑,眼神裏在征詢他的同意。
  我轉頭看著楚傑,他此刻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了:“好啊你去吧。”
  被引薦認識懷特教授是個善意又充滿誘惑的提議,如果真如祁函說的那樣,懷特也想認識我,那我無情的拒絕他是不是太不給這位泰鬥麵子了。
  我跟著祁函來到懷特教授麵前,這位泰鬥一看見我,突然一臉的欣喜表情,然後上來擁抱了我,然後再我麵頰上吻了一下。
  謔,這事可鬧大了,我怎麽這麽不小心讓懷特親了呢?這周圍的同學們加各前輩們好像又被這個奇怪現象給吸引了。
  懷特教授操著濃重的美國南方口音,告訴我,他很欣賞祁函的,他跟祁函的關係非常好祁函除了是他的學生,還是他的朋友,更像是他的兒子。嘿,祁函,你這大腿算是抱對了啊
  “我很早就認識你的。”說完這句話,懷特上來又擁抱了我一次。
  “祁函在他的屋子裏,放了好多你和他的合照,所以我一眼就能認出你來。你不是就是那個露露嗎?”
  懷特教授的話讓我變的好尷尬啊,我的表情僵硬到了極點,我小心的抬眼掃視著祁函的臉,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特殊的表情,就好像他根本聽不懂英語似的,這種可能性是不是特別小啊?也許他聽不懂南方英語?就好像我聽不懂廣東話一樣,可是懷特的英語我真聽懂了。
  “教授,您打算這次在中國講學多長時間啊?”
  “哦,這個我還沒確定呢,我本來就一直在搞一個研究,一直缺少亞洲這邊的統計學數據,本來這次是想來講學一兩個月,看看能不能發展出一些我的統計學基地來,讓我沒想到的是中國科學家都很支持我的這項研究啊,我還在考慮要不要再叫幾個學生過來,幹脆就一起把這個研究完成呢?”
  懷特的話,聽的我心裏直發慌。這懷特說話怎麽也這麽不著四六了,也太自由散漫主義了,中國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還動不動就叫幾個人來,你敢現在就立馬帶幾個人走嗎?你敢嗎?()

  (115)宿醉
  今日兩更繼續呼喚那啥,我不說你們懂得——
  懷特教授傳遞給我這些未確定的信息,多少在我的心裏造成了一些小小的陰影,我後悔當初實在不該虛榮心作祟,非要說自己已經有了幸福的歸宿,還無端端的把楚傑拉了進來,現在我要怎麽轉達祁函這不確定的去留問題呢?如果我告訴他一切要看懷特教授的心情,我猜測,他又會朝我大吼大叫了吧。
  我站在原地陷入到自己的憂慮之中,耳畔卻響起了緩緩的音樂聲。祁函突然向我伸出了手:“我們跳個舞吧。”
  祁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覺的他真的是在較勁了我這拖家帶口的來,他非要在這跟我跳舞,想考驗我什麽呢?還是他發現了什麽啊?我對自己的道德標準是很高的我是不會做這種紅杏出牆的事的
  我看著他笑了笑,搖了搖頭:“我不會跳。”
  “你不會?你會的。你忘了嗎?是我教你的啊?”
  對,我沒忘,是他教我的,可是我卻從來沒跟他跳過。那個時候學校要辦舞會,我很興奮的跑去讓他教我跳舞,說舞會上一定要讓他陪我跳,祁函很開心的答應了,他陪我在小樹林裏練了好久,終於算是能讓我跟上節奏了。
  舞會那天,我跟祁函剛一走進去,呼啦一下我就被一大堆女生圍住,她們都跟我熱絡的聊著天,把我聊的那叫一個受寵若驚加熱血沸騰,我覺的自己從來沒這麽受歡迎過,那一晚上聊的我開心死了,好像一夜之間突然增加了許多的閨蜜和知己。
  所以那一整場舞會,我一直在陪不同的女人聊天,祁函一直在陪不同的女人跳舞。等到舞會散場的時候,我們倆都說不出話了,我是渴的,他是累的。
  回宿舍的路上,我突然意識到好像自己中計了,祁函看著我說:“我快被你氣死了,我一直喊你,你倒好把我推給別的女生,告訴先跳著啊,我這忙著呢。然後就又跑去聊天了。真拿你沒辦法。”
  我看著他嗬嗬的樂起來:“我說自己怎麽一下變這麽受歡迎了呢。”從那以後我們倆都決定再也不去舞會了。我怕嘴累,他怕腿累
  我站在這裏又被祁函帶回到我的青澀時光裏,忽然抬頭發現周圍聚集了很多的同學,大家都笑盈盈的看著祁函:“祁函,彈段鋼琴吧?好久沒聽你彈了。”好幾個人用期盼的眼光看著他。
  嗬,看來大家是都吃飽了,我看吃撐的也得有好幾位。
  祁函擺了擺手:“好久沒練了,都生疏了。”
  “沒事,彈一個吧,讓咱們大家回憶回憶大學時光,那時候學校一文藝匯演,你不是彈琴就是吹薩克斯,要不就是唱歌,現在讓我們聽聽我們覺的自己又變年輕了。”說到這大家起哄一樣的把他往台子上推。祁函沒辦法終於站到了台子上,“那我就獻醜了啊,真的是好久沒彈了。”
  祁函帶著他自信的笑容,坐到鋼琴前,緩緩的彈起了琴,琴聲悠揚的傳遍了大廳的每個角落,連懷特教授都滿臉笑意的看著坐在鋼琴前的祁函。所有人的表情都變的溫暖而柔和仿佛真的都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大學時代。但是所有人裏並不包括我,我不想回去,回去就需要回憶,回憶就會感覺痛苦。
  “這個聚會原來是為他辦的?”我不知道楚傑什麽時候在了我的身旁,他也看著舞台上的祁函,緩緩的冒出了這句話:“我去洗手間,透口氣。”說完他就穿過了人群往洗手間走去。
  我能看出來楚傑有些不高興,可是他去洗手間透氣?那氣能透好嗎?
  鋼琴聲的每一次婉轉,都像是在挑動我的神經,讓我也開始覺的胸悶氣短,我緩緩的從人群中退了出來,緩緩的退出了宴會廳,緩緩的退出了凱賓斯基。
  我其實也是出來透口氣的,但是我跟楚傑不同的是,我不會選擇去廁所
  冬日的夜空看著那些閃爍的霓虹燈,急馳而過的汽車,冷冷的空氣吹透了全身,可是腦子裏的記憶好像更清晰了,我開始控製不住的沿著路邊走著,越走越快想讓速度甩掉我腦中那些不想要的東西。
  就這麽低著頭悶走了十分鍾,抬起頭來看見了一個炫彩的霓虹燈牌,是個酒吧。我想都沒想的就走了進去。酒吧裏放著古老的爵士樂,周末坐了很多人,有很多人在看著電視不知道在轉播著某場足球比賽。這幫人也夠逗的,看電視還跑外頭紮堆看來,自己在家弄袋爆米花,來點雞爪子,再來瓶啤酒看電視多愜意啊。
  我不是來看電視的,我是來喝酒的
  我坐在了吧台前,酒保看了我眼:“喝什麽?”
  “有什麽啊?”我好奇的詢問著。
  “什麽都有,看您想要什麽了。”
  “那先來瓶二鍋頭。”
  酒保看著我一愣:“姐們你耍呢?耍大刀呢?有來酒吧喝二鍋頭的嗎?”
  我心裏不由得想到,你不是說什麽都有嗎?
  “那隨便來點吧。”
  酒保轉身倒了杯酒遞給我,我接過來一仰脖直接灌了進去。
  “再來一杯。”說完我就把杯子遞還給他。
  酒保猶豫了下,又倒了一杯。我又再次瞬間灌進了肚子裏,“再來一杯。”
  “姐們,您悠著點啊,我真沒給你兌水。”
  “你怎麽那麽多話?你這地方不就是讓人來喝酒的嗎?還怕人喝啊?我付你錢不就完了嗎?”
  “得,得,得,您喝您喝”
  我控製不住的左一杯,右一杯,左一杯,右一杯。總想快點把自己喝暈,這樣就不用想那麽多過去的事情了。
  想要把我喝暈,對於我自己來說是件十分困難的事情,但是此刻我對於這件事情是十分執著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發現自己看酒保的臉已經不那麽清楚了,頭開始變的好沉,我趴在了吧台上,依然招呼著酒保倒酒。手機在大衣兜裏震動著,我把手機掏出來接起來。
  “喂……喂……喂……”
  “米露露,你跑哪去了?你怎麽走也不跟我說一聲啊?我上趟廁所你就跑了,我這找你多半天了?我把凱賓斯基從上到下找了個遍。”
  “喂……喂……喂……”
  “你喝酒了?你跑哪喝酒去了?”
  “喂……喂……喂……”
  “喂你大爺喂”我聽見楚傑在電話裏喊了起來,我不知道怎麽回答問題,因為我現在好像隻能說喂。
  “你到底在哪呢?你要再敢跟我說喂,我見到你可抽你啊。”
  “不知道喂……喂……喂……”終於不全是喂了。
  “你把電話給離你最近的一個人,快點。”
  我轉頭四下看了眼,眯著眼睛盯著酒保:“喂,給,找你的。”
  酒保驚奇的眼神看著我:“找我的?”
  “嗯。”我很肯定的點了點頭,然後依然指了指杯子讓他倒酒。
  酒保拿著我的電話,說了兩句,然後把電話還給了我:“有人來就行,姐們你踏踏實實喝啊。”
  “嗯。”我依然朝他肯定的點了點頭。
  楚傑來的時候,我覺的我的頭快炸了,也不知道自己在酒吧台上趴了多久了,隱約覺的楚傑模糊而晃動的臉一直在皺著眉頭看著我,他嘴裏好像還在罵我。不過我好像什麽都聽不見了。
  我眯著眼睛看了他一眼:“老虎,你來了?姐姐我這就跟你走啊”然後嘿嘿的笑了兩聲就不省人事了。
  
  (116)這是名牌!
  頭好痛啊,腦袋裏的所有神經都被使勁的撥彈著。渾身像抽筋了一樣,一動彈就好像會散架
  我皺著眉頭緩緩的睜開了眼,白色的牆壁,白色燈,白色的被褥,柔柔軟軟的很幹燥好舒服啊。看著窗外天隻是朦朦的亮,這是哪呢?反正肯定不是我的家。
  我左右晃動了下腦袋,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單人床上,旁邊是一個床頭櫃,床頭櫃上有很多很多的按鈕,好像酒店的床頭櫃啊。
  我按著自己快炸開的頭,從床上爬了起了。
  環視了下四周,好像真的是個酒店,好高級啊,房間大大的,到處都很幹淨,屋子裏還有淡淡的香氣,連電視都是四十二寸液晶的。我坐在床上喘著氣,用手捶著我依然劇痛的頭。抬眼回想著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你醒了?”楚傑從浴室裏走了出來,頭發濕漉漉的,他拿著條白毛巾擦著他還在滴水的頭發。
  “嗯。”我看著他點了點頭。“這是哪?……啊”前一個問題還沒問全,緊接著就是我撕心裂肺的狂叫。
  楚傑趕忙捂住了心髒:“你叫什麽你你那叫聲能隨便出嗎?你想嚇死人啊你。”
  “這是哪,這是哪,這是哪啊?你怎麽在這?我怎麽在這?”
  “凱賓斯基啊,我把你背過來的,我在這開了個房間。”
  “開房間?楚傑你大爺流氓你個臭流氓”說完我就抓起了床上的枕頭朝他扔了過去。
  天啊,我的一世英名就這麽毀了?怎麽稀裏糊塗的就這麽跟男人開房了,我們都幹什麽了?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啊?這身上也沒什麽感覺?難道我老處女的頭銜就此扔掉了?那是不是應該慶祝一下?可是也太倉促了?什麽也沒體會到啊早知道就不喝那麽多酒了。
  “什麽臭流氓啊?”楚傑撿起了枕頭又朝我扔了回來,“我費了半天勁把你背過來,我成臭流氓了我?就你那分量我從酒吧把你背過來,比我猛練一星期健身還累”
  我眯著眼睛看著楚傑還有些濕漉漉的頭發,他的襯衫扣子解開到第三顆,露出了胸肌的弧度,忍不住一直盯著看,哎,好想抓一把啊腦子閃現出這個想法之後,腦子裏又狠抽了自己兩嘴巴yin娃
  “你……你……你還說你不是臭流氓,你都脫衣服了你王八蛋”說完我又把枕頭扔了過去。
  “我哪脫衣服了?我這不是穿的好好的嗎?”
  “你怎麽沒脫?你都解到第三個扣子了”
  “啊?這叫脫衣服啊?那行我係上行吧”說完楚傑把毛巾扔到床上,然後把他襯衫的扣子從第三顆一直係到脖領子。“這行了吧?你要覺的還不行,你找個麻袋把我裝裏頭把口係上。神經病”說完楚傑又從床上拿起毛巾來繼續擦他的頭發。
  “你看你,你還洗澡了你想幹什麽你?你為什麽洗澡?”
  “誰洗澡了?我就洗了個頭而已我洗個頭你都說我是臭流氓,我敢洗澡嗎我我真洗了你還不報警把我抓起來。”
  “你西服呢?你大衣呢?都脫哪去了?”
  “送去幹洗了。我昨天背你過來,一邊走,你一邊吐,吐的我前胸和後背全是。你這晚上是吃了多少東西啊?”
  啊?如果楚傑這句話是真的那我可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滿臉懷疑的神情看著他:“你真的沒對我有什麽不軌的舉動?”
  楚傑拍著胸口看著我說:“我以一個男人的尊嚴向你發誓,但凡智力沒問題,審美正常,心智健全的男人,看到昨天的你,他要能對你產生什麽怪異想法,我服他一輩子”
  楚傑的這句話說完,我的眼裏開始轉眼淚了。我強忍著眼淚不讓它掉出來,他的言下之意,我還是個老處女啦?媽我辜負您了,我辜負您對我希望啦我又一次與‘破第一次’失之交臂啦,怎麽想幹成點事業就這麽難呢
  我坐在床上喘著粗氣,也不知道是為了他的話還是為了他根本不想碰我生氣,總之我是在生氣。我想站起來與他理論理論。忽然覺的後背一陣陣涼意,我轉頭一看,好家夥我的衣服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半個後背露在外麵了。
  那一刻我暴怒了我再次抓起了枕頭,被子,遙控器,凡是伸手能夠到的東西都朝楚傑扔了過去。
  “楚傑你個虛偽的臭流氓你明明就是非禮我了?你還不承認,我跟你拚了。”
  “誰非禮你啦?”楚傑的聲音提高了很多。
  “我衣服都讓你撕開了,你還說你沒非禮我。”說完我又抓祁床頭櫃上的記事本朝他扔了過去。
  “米露露,你給我消停會啊。”楚傑怒目瞪著我。“我告訴你,我承認我昨天背你回來的時候是想給你脫衣服。”
  “你……流氓”
  “你老實會兒。”楚傑用更大的聲音蓋住了我:“我是看你衣服太緊了,我覺的你都快被你的衣服勒死了,我背你回來的時候看你喘氣都不順了。我是真怕,你就這麽被衣服給憋長眠不醒了。所以我想上手,幫你把那衣服鬆開點。問題是,我剛一湊過去,你在床上一翻身,那衣服它自己撕了,你自己看看你後背是不是裂開的。我一聽你呼吸順了我就沒碰你”
  我轉頭看了看,好像真的不是拉鎖拉開的,是拉鎖被撕壞了。可是我還是覺的楚傑的解釋簡直就是信口開河。越想越覺的他是在胡說八道,以為我是傻子嗎?以為我好騙嗎?
  “你胡說八道,我這衣服是名牌,好貴的是我借的”我已經找不到什麽東西扔他了,我一低頭看見我的拖鞋,於是我低下頭想去撿拖鞋去扔他,我剛一低下頭就聽見後背“呲啦”的一聲,我顧不上那麽多了拿起拖鞋就朝楚傑扔了過去,然後又低頭去撿另一隻,緊接著又是一聲“呲啦”的聲音。
  楚傑躲過我兩道拖鞋攻擊之後,麵帶笑容的說著:“你聽,你聽,我沒騙你吧?真是它自己撕的。老天啊你真是開眼啊蒼天可見啊”
  老天啊,你開開眼吧,找兩人把他抓派出所去吧
  我坐在床上生著悶氣,這裙子也是,倒什麽亂啊,用不用這麽護著他啊,說我不穿它會丟中國人的臉,現在倒好,幾輩子都翻不了身了不過這楚傑也是,我喝醉了你就把我往酒店領啊?這都什麽習慣啊?
  “你幹嗎,把我帶這來啊?你怎麽不送我回家啊你。”
  “你這吐的滿世界都是,我還把你弄我車上吐去啊,我一開始是想送你回家的,我怕你媽對我印象不好,好像跟我出去讓你喝成這樣,我本來想拿你手機給你家打個電話,想先解釋一下,結果那上麵有你媽條短信,上麵說,丫頭,太晚了別回來了。我跟你爸睡了。我想你媽都不讓你回去了,我還費那勁把你抗回去幹嗎啊?”
  老媽,我告訴您,您的如意算盤打錯啦因為他是個智力正常,審美正常,心智健全的男人。所以不讓我回去這招真的不靈

  (117)責任分清!
  楚傑向我證明了衣服其實是我自己撐破的之後,就一臉得意的回到洗手間繼續刷牙去了,我坐在床上想著周末發生的一切,越想越覺的憋氣。腦子裏想了一圈實在找不到第二個人幫我分擔責任,所有的事情也根本怪不到別人頭上。
  如果不是自己信口開河的跟祁函編撰了自己那幸福的另一半,也不用厚著臉皮去求楚傑,更不用去跟表嫂借這件衣服,結果一晚上的聚會都是小心翼翼,處處謹慎的,結果還是弄的漏洞百出,而且現在連楚傑也被我拖進了很尷尬的境地,我也知道他一晚上的心情也痛快不到哪去。
  如今是飯沒吃好,酒也沒喝舒服,最讓我痛心的是,這麽貴的衣服還撕破了這可怎麽辦啊?明明是件新衣服,表嫂說她都沒穿過,因為有點大,結果就借了我一晚上就讓我給撐破了?這衣服少說也得兩千多塊。
  就算是親戚吧,可是把人家這麽貴的東西弄壞了,怎麽也得賠給人家啊,我真是不應該來參加這倒黴聚會,就這一晚上就花掉我兩千多,而且現在莫名其妙的跟個男人開了房,最關鍵是還什麽都沒發生。我怎麽就能這麽背呢?我吃飽了撐的來湊什麽熱鬧啊?我真應該去做我的八台手術去。
  我就這麽坐在床上一直想著,想的我覺的自己太委屈了。想到後來忍不住哭了起來,腦子裏一想著回去還得賠人錢,就更傷心了,抽泣的聲音越來越大。
  楚傑像是聽到了聲音從衛生間了走了出來,一臉好奇的打量著我:“你怎麽了?真哭了?”
  他一張嘴說話,我就像是水龍頭被擰開了一樣,哭的更傷心了。
  “哎,你別這樣行嗎?我不都跟你解釋過了嗎?咱們真沒什麽?你不用這樣吧?出了這門沒人知道咱倆在這屋裏過了一夜。”
  我抬眼了看了楚傑一眼,沒理他,繼續低頭哭我的。心想著,我是不會讓別人知道的,我跟一男的孤男寡女的在一房間裏過了一夜,結果愣沒什麽,這我說出丟不丟人啊。
  “你至於的嗎?咱都這麽大歲數的人了,別說咱倆這一晚上真沒幹什麽?就是真幹什麽了你也不至於哭吧,你可是都快奔三十的女人了。”
  我掛著眼淚抬眼看著楚傑,心想著:真幹什麽?和他?腦子裏又控製不住的閃現出很多精彩的鏡頭。
  “流氓”
  “這句罵過了啊換點新鮮的。”
  “王八蛋”
  “這句也聽過”
  “yin魔”
  楚傑嗬嗬的樂起來:“你可真行yin魔都出來了。”
  哎,天知道我這三句是在罵他還是在罵自己
  哭了一陣之後,我覺的心裏憋的這口氣,稍微疏解了一下,我努力的平靜著自己的情緒,偶爾還會抽泣一下,我坐在床上低著頭,揉著被子的一角。
  “我覺的,昨天的這個事情,你也有處理不當的地方,我現在心理壓力特別大,你怎麽能隨隨便便就帶著一個女人開房間呢,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啊,要真被人知道了,我還怎麽見人啊?”
  楚傑輕笑了一聲:“你坐在那小嘀咕這些,到底想說什麽啊?”
  “我覺的你應該為昨天這事負責你應該對我負責”
  我這句話一出,楚傑愣了,他呆呆的看了我兩秒,臉上掛上了笑容,還一邊搖頭一邊笑出了聲來:“你這麽就是賴上我了?好啊我負責,你說吧要我怎麽負責。”
  我皺著眉頭抬眼看著他:“你……你賠我件衣服吧就我身上這個牌子,比這再小一號。”
  楚傑還沒完全展開笑容的臉,僵持在了原地:“什麽?”他的眉頭皺了起來,眼睛盯著我,要再次求證我剛才說了什麽。
  “我說啊你賠我件衣服,就要這個牌子的,比我穿的再小一號。”我終於不哭了,還把聲音提高了一倍。
  楚傑臉上的笑容也漸漸的收了起來,半張著嘴好像想說話,可是半天也說不出半句,他盯了我二十秒突然大聲喊道:“憑什麽啊?你自己把衣服撐破了,你讓我賠你?你腦袋被驢踢了?”
  “哎,你是不是男人啊?你剛才還說要負責呢?怎麽又不負了?”“滾蛋這跟是不是男人有什麽關係。我不賠,你自己撐破的。”
  “問題是,這也沒人看見是它自己破的,是,剛才它是又破了點,那開始是怎麽破的啊?沒人證明啊。就算不是你弄破的,那我覺的你也有責任,你明知道我這衣服緊,你就應該好好的幫我鬆開點,怎麽能眼看著它撕破了呢?作為一個有責任感的男人,你真的應該負起這個責任”
  楚傑站在原地,猛喘了口氣:“你……你……”於是他控製不住的解他的襯衫扣子,再次解到了第三顆。哎呀,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不過我告訴你哦,我的立場可是很堅定的,就算你色誘我,你還是得賠我衣服。
  “負責是吧?”
  “嗯。”我朝他肯定的點著頭。
  “好”說完楚傑走到寫字台前,拿過張信紙開始在上麵寫字。沒兩分鍾,他氣哼哼的朝我走了過來,一把把紙塞到了我的手裏。
  “幹嗎?”我瞪著眼睛看著他。
  “負責任啊我負你衣服的責任,你負我這些責任。自己看看吧。”
  我低頭一看,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
  一、酒,兩瓶。共兩千三摸零,算兩千。
  二、住宿費,打折期兩千二摸零,算兩千。
  三、床單賠償費,三百。
  四、幹洗費加急,三百。
  五、運送費,四百。
  六、精神損失費,待確定。
  “啊哈哈哈,楚老板,你看看你,我就跟你開個玩笑,你這是幹嗎啊?”說完我就把紙攢成了小球往身後一扔。
  楚傑一臉嚴肅的表情:“誰跟你開玩笑了,我沒跟你開玩笑。這是你應該對我負的責任,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女人,我覺的你應該把這個擔當起來。”
  我又想哭了,看來我是酒還沒醒啊,我怎麽就犯了病的跟他鬥心眼呢,想黑人家件衣服,結果現在又給自己套進去了。哎,這人真是不能有一點壞心眼,可是我這‘現世報’來的也太快了點吧?
  我低著頭小聲嘀咕著:“誰喝了兩瓶酒啊?”
  “你自己覺的要給你自己喝醉了得幾瓶啊?行,我也不冤枉你,確切的說,是一瓶半,還省三分之一在酒吧存著呢,要不我帶你看看去?再問問那證人,看看你喝幾瓶。”
  “那你帶我開房間,怎麽不找便宜點的啊,非來這五星級開啊?”我依然小聲的抱怨著。
  “我沒那麽大癮,背著個一百多斤一人,還滿世界問哪家飯店便宜,打幾折。昨天晚上你一進屋拽著床單,捂著嘴就往裏吐東西,肯定也得讓賠。還有我衣服我那也都是名牌”楚傑像是越說越來氣。“負責?負你那破衣服的則?莫名其妙”
  “還有精神損失費啊一晚上那呼嚕震天響,我一晚上都沒睡著。我都神經衰弱了我”楚傑一屁股坐在對麵床上喘著氣。
  我低著頭心想著,真能栽贓陷害,我怎麽不知道我打呼嚕啊?也沒人跟我說過我打呼嚕啊,是不是現在你說什麽我就得承認什麽啊?
  楚傑像是情緒稍微平靜了一點:“既然咱倆都是負責任的人,我也不難為你,精神損失費就當是福利了,我賠你衣服,你賠我其他的,你還該我三千啊”
  此刻的我嘴撅的能栓八頭驢,我抬頭看了他一眼,楚傑則一臉認真的麵容,一副絲毫不讓的架勢:“那個……那個……我能先付個首付,其他的分期還行嗎?”我怯生生的征詢著楚傑的意見。
  楚傑臉上終於不全是怒容了,他開始掛著那種無奈的笑:“行啊,你想分多少期啊?”
  “我要不一個月還你兩百,分十五期,你別逼我太緊了,我還得賠人家這裙子呢。”
  “一年啊?”楚傑低頭想了想:“行,我不逼你太緊了,你一次還一百也行,三十個月還清,不還我找你去”
  於是我從放在旁邊的大衣兜裏掏出兩百塊錢來,塞給了他:“那我首付先多付點,我要富裕了早點還你啊,這兩百你先拿著。”
  “好。”楚傑看著我點了點頭,把兩百塊錢裝了起來。
  “現在幾點了?”我看著楚傑詢問著。
  “七點半。”
  “啊?早上七點半?”
  “是啊。怎麽了?”
  “啊呀,虧了虧了。”說完我又躺下鑽回到被窩裏:“五星級飯店啊趕緊睡,還能再睡四個小時,你也趕緊睡啊,我請客,別客氣。”
  我又轉過身來,看著楚傑說:“拿你手機上個表啊,千萬別睡過了,睡過了是你的責任哦,我可不付錢哦。”然後就轉過身去,努力的睡覺去了。
  楚傑坐在我身後的床上喘著粗氣,聽著他咬牙切齒的說著:“米露露,你真行你”

  (118)為人民服務!
  我迷迷噔噔的睜開了眼,轉頭看著旁邊,楚傑正一臉嚴肅的靠在床上看著無聲電視。
  “幾點了?”
  “十一點五十。”楚傑沒有轉頭,依然看著他的無聲電視。
  “哎呀你怎麽回事啊?不說讓你上鬧表叫我嗎?這過了十二點是不是就又得算一天了。真是的”
  “我叫了你讓我‘去死’,我不想‘去死’,所以我不叫了。”
  我心裏像著了火一樣,想趕緊爬起來衝到樓下去,忽然想著後背還裂開了個大口子,就這麽敞著背的在楚傑麵前穿大衣,好像有點太失體統了。
  “哎,你去回避一下”
  楚傑轉過頭來看著我:“回避什麽?”
  “我現在要起來了,咱倆得注意點影響你先去廁所待會”
  楚傑冷笑了一聲,站了起來,忽然從行李架上拿起個袋子,從裏麵掏出件兩件衣服朝我扔了過來:“把這換上”
  我低頭一看是身運動服,“你去逛商場了?”
  “啊,是啊”楚傑看著我點了點頭。
  “你一晚上沒睡著還能逛商場,你還挺有精神頭的啊?”
  “我是挺有精神頭的”楚傑忽然朝我大吼起來:“我是怕我在這屋裏控製不住對你做出什麽可怕的事情來。”
  “啊?”我有點膽怯的看著楚傑,心想著他剛剛說的話。判斷著他此刻突來的怒氣,擔心著他不會控製不住的就這麽朝我撲過來把我按倒吧?
  楚傑歎了口氣:“我剛才真想拿塊布把你嘴堵上,還說什麽你請客讓我睡覺,我睡的了嗎我?我現在特別想知道,你是喝多了的時候才打呼嚕,還是平時也打啊?愁死我了我可怎麽辦啊我”
  原來他說會做出的可怕的事情是想謀殺我啊?
  說完楚傑又把另一個袋子交給了我:“給你,賠你親戚的衣服,可能不太一樣,你穿那件沒有賣的了,買了個差不多的。”
  拿著袋子的那一刻,我真的感動了,我抬頭看著他:“這可怎麽好啊?你看這事鬧得”
  “行了,別用你那假惺惺的眼神看著我了,記賬的我都記一起了,你分期付款還我啊反正你心裏得記著,你欠我的我可能隨時會要賬的”
  不管楚傑是不是真的把賬記的很清楚,我此刻的心裏還是感動,因為他至少減輕了我這個月的壓力,剛才我還在想是不是又要去取我的定期存款了?我眼裏泛著點點的淚光抬頭看著楚傑:“楚傑你……真是個厚道人”
  楚傑愣了一下,臉上終於不是怒容了,他低頭看著坐在床上感動中的我:“滾,滾,滾,滾,煩死人了。”說完就去洗手間了。
  我跟楚傑去前台結了帳,我發現凱賓斯基也算是厚道,雖然我們超過了半小時,可是並沒有給算成兩天。穿著楚傑買的運動服感覺舒服多了,終於不覺的自己像個粽子了。
  楚傑的精神狀態顯的很不好,我想這一宿他可能被我折騰的,累的要死吧?哈哈哈哈,這句話好H啊可是事實確實如此,總之現在我的心裏對他有很多的愧疚
  快要走出飯店的大門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拿出手機的那一刻我愣在了原地,楚傑走出了幾步,轉身看著我:“怎麽不走了?”
  手機一直在我手裏振動著,我看著上麵的號碼一直在猶豫。我抬頭看了楚傑一眼:“我想接個電話。”
  楚傑沒有說話,他盯著我看了幾秒鍾,點了點頭。我想他心裏很清楚這個電話是誰打來的。
  我下意識的帶著手機走到了角落裏,我不知道這樣做合不合適,但是我就是控製不住的想找個角落安靜的接這個電話。也不知道心裏是究竟怕楚傑聽見祁函,還是怕祁函聽見楚傑。
  “喂。”
  “是我”
  “嗯,有事嗎?”
  “你……昨天……跟楚先生很早就離開了?”
  “是,有點事,就先走了。”
  “我後來一直在找你們,可是發現你們走了。我昨天晚上和今天上午一直再想這個事情,我想我可能是不是有些地方冒犯楚先生了,可能我說了一些不合適的話,露露,我真不想給你造成困擾,如果可以的話,你幫我跟他道個歉吧。”
  “嗯,好,我幫你跟他說。”
  “我真是太奇怪了,回來見到你兩次,兩次都在跟你道歉。有時候人真的會一下失去克製力,做一些不該做的事,說一些不該說的話。”祁函沉默了幾秒鍾:“他……挺好的”祁函說完這句話之後又再次沉默了。
  祁函會冒犯人,這如果在我們同學裏是不會有人相信的。因為在大家的腦子裏,如果你不想承認祁函比你強,那你就是選擇了一條很艱難的路。
  祁函的強,並不是來自於他身上的這些優點,其實是來自他的性格,因為像他一樣才華橫溢,聰明好學,英俊瀟灑的男生,並不是隻有他一個,但是總是能像他這樣淡定的麵對自己這些優點的人,真的是太少了。
  他總是不驕不燥的對待每件事情,客客氣氣對待每一個人,他會認認真真的生活,認認真真去辦別人委托他的事情,認認真真的學習,認認真真的彈琴,認認真真的參加體育比賽,他還認認真真的對我
  這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他的單純,他真的是個太單純的男人。每天都生活在自己的軌道上,開足了馬力全速前進。其實他大學時候的軌道上並不應該有我,隻是我刀走偏鋒的用了邪功,才把自己擠進了他的軌道中,和他並行了一段。最終還是在分道處和他分開,開往了兩處。
  我承認我沒有他單純,我有時候心裏想說什麽,卻偏不說,我怕說出來丟臉;我虛榮,是因為我沒有那些榮耀,所以我要裝成自己有,讓自己心裏有所安慰。他不用虛榮,他都是實榮。所以他怎麽想就會怎麽說,那時候我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而且也從不擔心他會離開我去喜歡別人。
  “好的,我會轉告他的。”沉默了之後我再次裝成了輕鬆語氣回答了他。
  “昨天看著你們倆站在那有說有笑的,我能看出來他特別開心。其實我……我很羨慕他。本來站在旁邊的那個人應該是我的,我本來也可以那麽開心的笑的。”說到這我聽見祁函歎了口氣,“對不起啊,你看看我又說了些什麽啊?你們昨天的突然離開,讓我覺的有點難受,我打這個電話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請你、你們別介意我有些莽撞的行為。”
  “祁函,我們真的是因為有事才走的,不是因為你。”我又開始胡謅了,真是個胡謅的人生啊。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掛了,再見。”祁函把電話掛斷了,我仍然站在角落裏,腦子裏仍然環繞著祁函的聲音,想著他說羨慕楚傑的那些話,心裏又忍不住開始疼痛了。
  我努力的沉澱著自己的情緒,緩緩的走到楚傑身邊,“走吧。”
  “是他的電話嗎?”
  “嗯。”我看著他點了點頭。
  “你們說什麽了?”楚傑突然的質問的語氣讓我有些猝不及防。“啊,對不起,這是你的私事我不該問。”但是很快他又收回了他的質問。
  “他說,你挺好的。”
  “是嗎?”楚傑微笑了一下。“沒了?”
  “他怕冒犯了你,讓我跟你道歉。”
  楚傑的微笑漸漸的收了起來:“他能冒犯我什麽啊?”沉默了兩秒鍾他歎了口氣,“我們走吧。”
  我們並肩走出了飯店。
  “你們為什麽分手?”楚傑突然看著我冒出了這個問題。
  “啊?這你不是知道嗎?他去美國了,所以我們就分手了。”
  “這不是原因”楚傑看著我搖了搖頭,朝他的車走去。
  這不是原因?那什麽是原因?楚傑的話讓我開始忍不住思考這個問題。
  我跟著他坐上了車,我知道他現在屬於疲勞駕駛,所以車子開的很慢很慢。而我一直在思考著楚傑的問題。
  “現在這個社會,距離不是真正的問題。”
  “是嗎?”我用懷疑的語氣詢問著楚傑。
  “嗯。”楚傑肯定的點了點頭:“如果想在一起的話,這不是問題。”
  他的話讓我再次陷入到自己的思緒了。
  “也許……也許是因為我們的生活目標不同。”我坐在旁邊若有所思的念叨著。
  “生活目標?那他的目標是什麽啊?”楚傑在一旁詢問著。
  “永攀科學高峰,作金子塔尖式的人物?”心裏其實並不確定對祁函的這個分析。
  “聽著可夠偉大的?那你人生目標是什麽啊?”
  “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噗楚傑忍不住笑了出來:“那你比他更偉大”楚傑忍不住又笑了一陣,突然對我說:“其實我真的是這麽覺的,我沒當你在說笑,至少你救過我,我心裏記著,還有你救過的很多人,就算她們把你忘了,可是你還是幹了件偉大的事。所以中國人民不能沒有你。”說完之後,楚傑臉上一直掛著開心的笑容,不再問任何問題了。

  (119)懲罰!
  別說我不努力啊今天這是多少字啊繼續喚小粉謝謝大家——
  表嫂在接到我還給她的新衣服的時候是一陣狂喜和尖叫,她大大的表揚了我果敢的撐破她衣服的行為,還表示了她非常願意再次借我衣服的迫切願望。聽到這個願望之後,我也隻能勉強的朝她擠出一點微笑來,告訴她我最近真借不了,因為這件還做著分期呢。
  最近我還常常被一個女人整日的追在屁股後頭詢問我的個人,隻要一閑下來,她就會坐在我的對麵,一臉好奇的問:“到底怎麽樣?你們現在到什麽程度了。”這個有著鍥而不舍精神的女人,就是被我大家所熟知的王雪琴女士。那個太晚了就不讓回家的,不許我進門的,我的親媽。
  “沒怎麽樣”我搖了搖頭。
  親臉上有些失望的神情:“怎麽沒怎麽樣?那你那天晚上也沒回來啊?到哪去了?跟誰在一起呢?”
  “沒跟誰在一起,我看太晚了,你也不讓我回來,我……我就回醫院住去了。”我不能跟她說我跟楚傑共處一室過了一夜,如果老媽知道了,沒準現在會欣喜若狂的拉著去找楚傑,然後逼著他把我娶了。這樣她就終於能把她的女兒兜售出去了,然後她就可以回家踏實等著抱第三代了。
  “啊?這楚傑他怎麽回事啊?你說回醫院他就愣讓你回去啦?”
  “媽我跟楚傑之間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你別瞎鬧騰了。”
  老媽突然變的很生氣:“哪種關係啊?不是那種關係,你就不能把他變成那種關係嗎?你是不是覺的你自己還小啊?我在你這歲數,孩子都三歲了。”孩子?那孩子不就是我嗎?
  “老媽,我跟您不一樣,我是事業型的女人,我得先想著我的事業。”
  “屁”我前句話的尾音還沒落,老否定詞立刻就橫空出世了。“我也沒看你創造出什麽醫學奇跡,引領什麽醫學界的潮流啊。丫頭啊,咱們就是個普通的女人,咱就好好工作,好好結婚,好好生個孩子,找個差不多的男的,知道疼你,能跟你安心過日子就行啦。”
  老話說的我好心酸啊,好像我之前一直在作奸犯科一樣。我一直在好好的啊,我從什麽時候開始被人認為不好好的啦?
  從小到大,這裏外的話全讓老媽一人說了,上學的時候,鼓勵我作個事業型的女人,讓我心無雜念好好學習,現在倒好,讓我趕緊做個普通的女人,快點結婚生孩子。我到底要作哪個啊我?
  越想越覺的委屈,眼裏又開始控製不住的轉淚了,老媽可能也覺的對我態度有些急躁,於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媽也是怕你真成老姑娘嫁不出,行了,別難過了,我去想辦法吧。”說完老媽就轉身出去了。
  這是什麽意思?她又想幹什麽?她要想什麽辦法?您千萬別想,我自己想就行了
  日子算是消停的過了一周,可能是因為快要過春節的原因吧,患者似乎也變的少了許多。真是混上了難得的幾日閑。
  晚上我坐在客廳正在嗑瓜子看著電視,老媽一臉神神秘秘的喜悅麵容,湊了上來,“丫頭,你看”
  說完老媽拿出一本宣傳的小冊子,一共七八頁紙,封麵上寫著‘緣定’兩個大字。
  “什麽東西啊?”我拿過來翻了翻。
  “婚介所的介紹啊。”
  “哎呦”感覺自己像抓到了燙手山芋一樣的趕忙扔到了茶幾上:“你又幹什麽啊?老媽?你多花點心思在我老爸身上行不行啊?別老搞這些奇怪的事啊。”
  “我把心思花他身上幹嗎啊?看見他我就煩。”
  坐在旁邊看報紙的老爸突然從報紙裏抬起頭說:“我也煩你”然後就又低頭看報紙了。
  “你看,我說的沒錯吧”老媽拿手指了指老爸。
  “我跟你說啊,這個婚介所可有名了,成功率特別高,就隔著咱們幾個樓涅阿姨的姑娘就是在這個婚介所給介紹的男朋友,前兩天都領證了,聽說還不錯呢。”
  “媽”我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咬著牙朝老媽大叫著。
  “嗬,你小點聲,都快讓你喊聾了你叫也沒用,我前兩天去已經幫你入會了,我還幫你訂了個一百五的。”
  “什麽啊?說什麽呢?”
  “年底大優惠,本來入會是要三百五,結果打折兩百就能入會。他那把相親的對象分成好幾檔,看你想見哪個檔次的,五十、一百、一百五,老媽下狠心給你訂了個最貴的。人家那小姑娘態度可好了,說阿姨您放心,這周準通知你女兒,保證讓你們滿意。所以老媽跟你說啊,你要是接到電話人家給你安排好了,你可得去啊。”
  “我不去”琢磨著這老媽也忒氣人了,她說她想辦法就想這麽個辦法啊?
  “你不去,那我的錢不白花了?”老媽終於現原形了,朝我喊的都覺的迎麵有風了。
  “我不管,反正我不去”
  “米老頭,你管管你姑娘”一股強勁之風又朝老爸吹了過去,感覺報紙都快糊在老爸臉上了。
  這股疾風過去之後,老爸從報紙裏抬起頭來:“丫頭,你去吧,幫你媽把一百五掙回來。”然後又把頭埋回到報紙之中。
  這事一摻和上老爸的意見就變複雜了,就算我跟老爸再怎麽說我不想去,他認定的事情都會在我墨跡完之後抬頭看著我說:“去吧。”
  你說說,我這周圍的人怎麽沒一個能讓我消停會的呢?
  讓我沒想到的是婚介所的辦事效率真的很快,到周三的時候我接到了‘緣定’的電話,電話裏傳來了女孩子溫柔的聲音:“米小姐嗎?您好,我是‘緣定’的工作人員,您母親幫你在這入的會,而且還預定了見麵對象,我們現在已經為您找到合適的人選了,如果您想看照片的話,你可以來我們的介紹所,我已經把您的聯係方式轉達給對方了。現在我把男方的聯係方式和基本情況告訴您,您拿筆記一下吧。”
  “不是,我跟你打聽打聽,我要是不想見了,能把那一共三百五十塊錢退給我嗎?”
  “呀,這可退不了您媽媽是打折時候入的會,本來就便宜了很多的,而且現在我都給您聯係上男方了,這怎麽退啊?您媽媽說你特別著急結婚這男方也是特別著急結婚的,而且我跟您說我們這一百五這檔,人特別少,而且見一個沒一個,見一個沒一個我覺的你還是應該見見,要不然錯過了多可惜啊。”
  見一個沒一個,見一個沒一個?這一百五的,難道都讓殺手給做掉了?
  我正在猶豫著要怎麽才能把我三百五十塊錢要回來,說話溫柔甜美的小姑娘,已經開始在念男方的聯係方式了:“鄒立冬,三十四,律師,在鼎盛事務所工作,這個事務所很有名的哦,電話一三九……您要是想見照片可以來我們婚介所,您不來也沒關係,反正估計這兩天男方就會聯係您的,您要等不及您聯係他也行,我祝您成功。”說完小姑娘就把電話掛了。
  嘿,這業務做的太熟練了,一點都不給我忽悠她的機會。
  傳說中的‘一百五’可能真的是有些著急,剛到下午我就接到了他的邀約電話,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可是速率卻很快,聽著就像是經曆了不少的社會曆練也的確像是個律師,鄒立冬說話單刀直入上來直接跟我約定,陳述了時間、地點、人物、事件,然後說他要準備明天的出庭,就不跟我多說了,周六下午見。然後他就把電話掛了,哎,現在的社會人們都忙成什麽樣了?聽著他說話的節奏,我倒覺的自己像是個大閑人了。
  2010年一月二十三日星期六天氣晴
  空氣有些幹冷,刮著四五級的偏北風,這麽大風的日子,剛一過中午,就被老媽哄出了門,讓我抓緊時間去見那‘一百五’。
  如今我,沒有男朋友結不了婚,在米家就得扮演這種苦情角色,冬日寒風凜冽裏也得哆哆嗦嗦的去見男人。哎,誰比誰活的容易啊?
  我們約在學院路上的那間S開頭的咖啡店,我看這幾年我把這家咖啡店的連鎖點都快跑遍了吧?我以人生最慢的走路速度晃悠到了這裏,抬眼一看兩點四十,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鍾。
  咖啡店裏的人很少,隻有三四桌客人,有的客人在上網,有的在,還有兩對在小聲的聊著天。
  我找了角落坐了下來,掏出了手機擺在桌子上看著上麵的時間,心裏不免有些緊張。心裏想著跟律師應該怎麽說話?是不是說話得注意點啊?不會哪句話不爽就讓他急了然後就去告我吧?那我最好還是別說話聽他說,至少我有權保持沉默吧。
  心裏一直在作著盤算,眼睛一直在盯著手機上跳動的時間。偶爾抬頭看一下門口,等待著會走進來的那個單身男人。
  兩點五十了,又過了十分鍾,還是沒人來。
  “露露。”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裏。
  我猛的抬起頭來,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祁……祁……祁……函。你怎麽在這?”
  祁函笑笑的看著我,在我對麵坐了下來:“真的是你啊?我在對麵的CD店買CD,有好多咱們上學時候的老歌,我在美國那邊買不到,所以就買了一些,打算帶走聽啊。我剛才在街對麵看見你的背影,覺的很像你,想了想,還是想過來看看是不是你。結果真的是你你站著幹嗎啊?你坐下啊。”
  我渾身上下都在哆嗦,連我的頭發和睫毛也都在抖動著,我緩緩的坐回到位子裏。
  “祁……祁……祁……函,你要有事你就先走吧。”
  “我沒什麽事啊怎麽就你自己啊?楚先生呢?出差啦?”
  “啊。”我的腦子已經瞬間變成一塊木頭了,眼睛一直盯著手機上的時間,時不時的看下門口的方向,又看看眼前滿臉笑容的祁函。
  “祁……祁……函。襯著天還亮,你趕緊回家吧?別一會天黑了再找不到家。”
  祁函嗬嗬的樂起來:“露露你怎麽了?好像很緊張啊?以前你一緊張就結巴,幹嗎這麽著急哄我走啊?我現在被你討厭了?”
  祁函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顯得更開心了,他看著我一臉好奇的表情,似乎覺的我又在搞什麽惡作劇一樣。
  我皺著眉頭帶著哭腔的看著他:“祁函,你要不去爬爬長城,逛逛故宮吧?外國人來北京不都幹這些嗎?”
  我說完這句話之後祁函笑的更大聲了:“你又在耍什麽小心眼呢?這回我可猜不到了”
  說了還沒五分鍾話,咖啡店的門突然開了,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他一走進門就開始環視四周,然後去櫃台買了杯咖啡,猶豫了半天,最後在祁函身後的位子上坐了下來,他一坐下來就看了眼手表。以我這些年的相親經驗來說,我想他肯定就是鄒立冬了。
  鄒立冬的個子一米七左右,胖胖的,五官還算端著,穿著也算得體,就是有點謝頂,所以猛一看他不像三十四的,倒像是四十四的。
  我伸著脖子看了眼祁函身後的這個人,然後就把脖子縮回來,把頭壓的低低的不再敢看他,也不再說任何話了,心裏想著最好誰能幫我報告下派出所把我麵前這兩男人抓走一個就好了。
  祁函看了我的怪異舉動之後,轉身看了看身後的男人,然後不以為意的繼續說他的CD,他建議我跟他去對麵看看,說有很多的經典歌曲可以推薦給我。
  忽然我放在桌子上手機響了,我低頭一看,天啊,是‘一百五’打的,我慌慌張張的把手機拿起來往兜裏裝,半天也裝不進去。很快我的手機不響了。可是我抬起眼睛來,發現‘一百五’已經用奇怪的眼神在看著我了。平靜了兩秒鍾之後,我的手機又開始響了。我趕緊把手機坐到了屁股地下。
  “怎麽不接電話?”祁函好奇的看著我問到。
  此刻的我腦子一片空白,我努力的咽了口口水,看著祁函:“你猜”
  “這我哪猜的到啊?”祁函又開始忍不住想笑了。
  鄒立冬緩緩的站了起來,來到了我們的桌子旁邊,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祁函。轉頭看著我說:“你是米露露?”
  我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艱難的點了點頭。
  “那他是誰啊?”鄒立冬又轉頭看著祁函。
  此刻我的表情十分的為難,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麽給他們做互相介紹,我越是猶豫鄒立冬的臉就變的越來越難看。
  我要怎麽說?難道我要跟鄒立冬說,這是我的前男友,但是你千萬不要跟他說我是來跟你相親的哦,因為我已經結過婚了。
  “你好,我是祁函。”祁函麵帶笑容的站了起來,然後向鄒立冬伸出了手。
  鄒立冬簡單的回握之後,看著我說:“這是怎麽回事啊?你早來了?你早來了怎麽不聯係我啊?這怎麽又多個男的啊?問你半天也說不出是誰來,你不是跟我約的相親嗎?這前麵這場沒相完是怎麽著啊?”鄒立冬一連串的質問,讓我恨不得鑽到桌子底下去。
  祁函此刻也被弄的一頭霧水,他看了眼‘一百五’又轉頭看了眼我,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了。
  我現在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似乎怎麽說都是錯,怎麽編也編不圓。我隻是坐在那,低著頭,扣著手,出不了半點聲音。
  “我就知道這婚介所,不能信,我這是第一次上婚介所就碰到婚托了。你跟照片上也不一樣,照片裏那女的比你瘦多了。”
  又挨了一記重拳老媽您又拿我哪張照片過去啦?此刻心裏明明已經在四爪撓牆了,可是外表還是安靜的坐在那扣著手。
  “先生,我跟您說,您千萬別被他們婚介所騙了,您看她這騙人都不專業,見她一次一百,她時間都沒排好,以為跟您說不了那麽多時間呢,結果下一場我就來了。他們這樣是要負法律責任的,我們可以聯合起來,起訴他們。”
  我終於不再扣手了,我抬著頭看著鄒立冬。什麽玩意?我一百?他一百五?憑什麽他比我貴五十啊?這是誰定的價啊?這物價局管不管啊?好歹,好歹我比他頭發還多呢吧?哦,我一百,他一百五,我們倆加起來二百五?我現在是他媽覺的我自己挺二百五的。
  祁函剛才疑惑的麵孔上又開始掛著笑了,他轉頭看著我,好像馬上就要笑出來一樣。
  鄒立冬可笑不起來,他也不明白祁函臉上為什麽掛著笑,他看著我十分嚴肅的跟我說:“我也不跟你廢話,我忙的很。你們婚介所就等著接律師信吧。”說完鄒立冬氣哼哼的走了。
  鄒立冬走了,我的情緒並沒有好轉,我低著頭緩緩的站了起來,穿好了大衣,慢慢的走出了咖啡店。
  祁函一直跟著我走出了咖啡店:“露露,這是怎麽回事啊?那人說什麽呢?你是跟他相親來的嗎?”
  我沒有回答他一直低著頭走著。
  祁函的聲音裏帶著控製不住的笑意:“到底怎麽回事啊?你跟我說說啊,你不會真的去作婚托了吧,還是這又是你的惡作劇啊?你這事情鬧的可有點好笑啊。你不會又讓我猜吧?你要真讓我猜的話,我猜你是不是沒結婚啊?今天這男的可不像是裝的,聚會上那個倒是挺像是裝的。可是你怎麽會去相親呢?還見這麽奇怪的男人。你快跟我說說,你怎麽老是幹這麽可笑的事情啊。”
  祁函伸手拉住了我胳膊,想讓我跟他解釋,我轉過頭的那一刻,祁函呆了,我滿臉的淚水看著他,猛的推了他一把:“笑吧笑吧,可笑你就使勁的笑吧,我是沒結婚,沒結婚怎麽了?我相親怎麽了?我想結婚想有個家怎麽啦?如果你覺我這樣可笑,你就盡情的笑我吧”
  “露露”祁函被我現在的樣子嚇傻了,他一臉擔心的樣子看著我。
  “你少用那種同情的表情看著我,是,你走了之後,我是還沒找到男朋友。但我也絕不是什麽可憐的老處女我也用不著你可憐我”
  餘光掃見了一輛公共汽車靠了站,我看都沒看就直接衝了上去。公共汽車關了門就這麽開走了,我站在車上一直流著眼淚,祁函則呆站在原地目送著我離開。
  此刻的心情好難過啊,人生是不該有太多謊言,可是我的謊言真的傷害到別人了嗎?如果必須說有,那可能也隻是祁函。所以就要在他麵前這麽尷尬的拆穿我嗎?非要把我努力爭取的這最後一點點尊嚴也帶走嗎?這就是我編造謊言應該受到的懲罰?可是這對我太殘忍了點吧

  (120)放棄一點點
  我情緒低落的回到了家,情緒低落的進到了房間,情緒低落的躺在床上,情緒低落的拒絕吃晚飯。
  老媽似乎看出我又出師不利了,所以我一進門並沒有湊過來騷擾我,吃晚飯的時候她站在門外看著我:“不吃飯啦?“
  “不吃了,他說我比照片上胖多了,根本不是一個人。”我給了老媽一個解釋,來滿足她想問而不敢問的心情,自己心裏卻想著別的事情。
  “這男的也是,怪不得這麽大歲數結不了婚呢,太挑了,這減減肥不就一樣了嗎?”老媽站在飯廳裏抱怨了幾句,然後就不再管我了。
  晚上七點的鍾的時候我接到了祁函的電話,我知道他會打來,隻是早晚問題。如果說以前看到這個號碼我會猶豫的話,但是現在我沒有,我不想接。
  我知道接起來無非就是一些安慰和道歉的話,能怎麽樣呢?臉都已經丟光了,再聽他的道歉,臉就能撿回來了嗎?
  我把手機調成了無聲,看著屏幕在那一直閃爍著,再閃爍到第十次的時候,它終於不閃了,很快祁函發來了一條短信:如果你不接電話,我隻能用文字說了。我想你心裏應該知道,我們從一開始在一起,我從來不會嘲笑你做的任何事情,現在也是一樣,手機沉靜了。
  祁函的話讓我有點點感動,也是也有點點難過。我躺在床上,想著祁函回來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和他剛剛說的話,發現這裏裏外外自導自演的一場鬧劇,自己帶著小醜般一直大笑的麵具,卻發現你想讓他欣賞的那個人,早已經起身離開了,因為他已經看見麵具後麵的那張臉其實並沒有在笑。
  也許這一切與虛榮和自尊無關,也許是源於我那一直不曾承認過的自卑,因為當我見到祁函的時的那一刻,我想我真的後悔過,後悔當初沒下決心跟著他走,我見到他那一刻實在是不確定當初放棄對這段銘心愛情的執著,而留下來找尋自己這點微博的自我價值是否真的值得?所以我就順著他給自己找了個值得的理由,可是我真的如楚傑說的那樣,留下來比追隨他去更偉大嗎?想到這我覺的我不能再想了,因為我餓了,我的腦細胞不夠了,所以從床上爬了起來,坐到了飯廳裏,把剩飯吃了個幹淨,自覺心情好多了
  我想寫一篇論文,一篇關於女人的論文。關於女人的什麽部位?我還沒有想好關於女人的什麽器官?這個我也沒有想好想幫助女人達到什麽目的?這個請讓我繼續想想發到哪個論文雜誌?我還在考慮他們究竟會不會發表?這要看他們的覺悟有多高了總之我是要寫一篇論文。
  作為五年的住院醫,我應該發表篇論文,也許這對我將來的晉升職稱會有很大幫助。何況這數年前夕,終於讓我有勇氣把這個想法付諸行動了。
  帶著這許多不確定的想法和飽滿的士氣,我衝進了醫院的圖書館。一進去我就開始揪頭發了,這些論文期刊上都寫的是什麽啊?怎麽我想寫的都讓別人寫了呢?這你們都寫了我還寫什麽啊?這還讓不讓我發表了?這一想幹點事業怎麽發現事業都讓別人幹了呢?
  正在拚命的撓著頭,忽然手機響了,低頭一看是祁函的短信。“我在你們醫院,如果你沒事的話,我們見個麵吧?”
  要來的總是躲不過,現在他都到醫院了,我還能躲到哪去呢?我跟他約在了醫院的側門,我不確定祁函找我想說什麽,我想最好還是別讓人看見我跟一個帥男人情緒激動的說話,這樣我可能會一不小心又被傳為佳話。
  我抱著我剛借的一摞厚厚的論文期刊,到了側門,祁函站在那裏靜靜的等待著。
  “你找我有事?”我站定了腳步看著祁函。
  “其實我是來你們醫院聯係事情,想到你在這就想來看看你,你……沒事了吧?”
  “我能有什麽事啊?能吃能睡的。”
  “那就好,那個人沒再找你麻煩吧?”
  “哪個人?”
  “就是和你相……親的那個人。”
  “沒有,這麽點小事他哪至於啊?也就是當時生氣罷了。”
  “哦,這兩天我一直在擔心,怕他真的會去告你,我還在想用不用我出來幫你證明一下呢?在美國如果碰到個律師說會告你,他可能真的就去告你了。”
  “放心,這是中國,我們這的律師都忙”
  祁函又開始帶著他的微笑了。
  “你來我們醫院聯係什麽事情?”
  “交流基地的事情。”
  “真的要運作啦?”
  “教授是這個意思,但是很多醫院說想做手術中的數據統計還想做手術交流,教授也很想這樣,因為手術中很多過程還是需要我們課題組的人自己記錄。所以在等著衛生部審核我們的行醫資格。”
  “你通過美國的醫生執照考試啦?”
  “是,其實我這幾年也跟你一樣,我在美國接受住院醫師的培訓。舅舅說能拿到行醫資格比讀書難的多,他建議我先拿資格證,所以我就聽了他的建議。那時候我沒事的時候會去舅舅的課題組看一下,在那碰到了教授。四年前教授的老伴剛剛去世,他和老伴相濡以沫了很多年,那時候我覺的自己有種跟他一樣的失落的心情,所以總是會想跟他互說心裏話,跟他一起說……他心裏想著的那個人,結果變成了忘年交。我這快五年的時間幾乎都耗費在我住院醫師培訓裏了,我通過之後有三家醫院願意跟我簽住院醫師的合同,不過教授建議我進他的課題組,專修心髒學,所以我才決定去讀他的博士生,是這幾個月的事情。”祁函看著我笑了笑:“我在跟你匯報我這些年的所走過的軌跡,那這幾年你在幹什麽?”
  “我?”祁函突來的問題讓我有些緊張:“我……我……我上班,吃飯,睡覺,相親”
  祁函忍不住嗬嗬的笑起來:“算了,當我沒問過吧”他低頭看見了我手裏抱著的期刊:“你……想寫論文嗎?”他好奇的詢問著。
  “嗯,是啊。”
  “想寫什麽?”
  “關於女人的。”
  祁函的笑容裏帶著一絲無奈:“關於女人的什麽?”
  “某個地方吧,具體哪個地方我還沒想好。”我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
  祁函笑著點了點頭:“露露”祁函的表情裏有很多的猶豫,好像有話想說。此時是下午的…鍾陸陸續續有提前下班的同事從側門經過,半熟臉的同事都會忍不住回頭看我們一眼,祁函長舒了一口氣:“我們再約見麵吧,今天我先走了。”
  三天後的晚上祁函給我發了短信,隻有短短的三個字:看郵件
  我打開郵箱的時候發現,祁函發過來一個郵件,我打開一看,發現他整理了二十條關於婦科學方麵的論文題目,每天掛了十篇的文獻連接,而且他還把主要的相關段落翻譯成了中文。這封郵件沒有過多的話語隻守於學術的方麵的內容,可是怎麽讓我看過之後變的心裏覺的如此沉重呢,隱約覺得這像是祁函給我的某種暗示,他花了這麽多心思,那我要回報給他什麽呢?
  2010年的春節和以往的不同,今年的除夕之夜是二月十四日,這似乎是我過的最熱鬧的一個情人節了,接到了很多人的祝福短信,連冰凍了兩個多月友情的李貌也作了破冰旅率先祝我春節快樂。當然還有……楚傑和祁函。
  大年初二一大早就接到了祁函的電話:“我們去廟會吧?我們上學的時候不是每年都去嗎?而且都是初二去。”祁函的語氣裏充滿了興奮。
  我則覺的越來越沉重了,我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去。
  “看在我幫你整理論文的份上。”祁函的這句話出來我想我沒理由拒絕他了。
  初二的地壇廟會,人真的很多,我跟祁函站在門口看了會舞獅表演,然後就順著川流不息的人群慢慢的向裏走著,祁函的臉上掛著開心的笑,每個攤位似乎都能讓他站在旁邊認真的看一會,我看著他此刻的樣子,真的不覺的他像是個二十八歲的男人,眼前仿佛還是那個一跟我逛廟會就會跑去跟我比賽套圈的大男孩。
  我們邊走邊逛了一陣,兩個人都低著頭不知道要怎麽說話,似乎一開口的第一句話,總會是:還記得嗎?
  “我在美國的時候交過兩個女朋友”祁函低著頭,小聲的說著。
  終於不是‘還記得嗎’開場了,我轉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一個是新加坡人,華裔另一個是教授的侄女,美國人”祁函低著頭依然小聲的說著話。
  “祁函你跟我說這些幹嗎啊?”
  祁函轉頭看著我:“我覺的你有必要知道”
  他盯著我像是在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然後他長舒了口氣:“所以我……已經不是……”祁函的表情僵持在了原地,像是在努力表達他下麵想表達的內容,可是半天也擠不出下麵的話來。
  看的我汗都下來,我真怕他被自己的話給憋死了。
  “處男?”
  我這個詞說出來之後祁函終於鬆了一口氣,他極力的作著深呼吸,看著我點了點頭。我忍不住笑了出來,我們倆整個倆極端,我是敢說不敢幹,他是敢幹不敢說,這事鬧的可真有意思了。
  “你會原諒我吧?”祁函一臉真誠麵容的直視著我。
  “什麽亂七八糟的啊”他這句話說出來之後我變的真的有點生氣了,我轉身朝地壇的大門走去。
  祁函追上來突然拉住了我,我轉過身來皺著眉頭看著他:“祁函,你是不是以為我在一直替你守著呢?我告訴你我沒有你不在的時候我交了好多男朋友”這句話一出口自己都覺的沒有半點說服力。
  “你交多少我都不在乎,但是你現在沒有”
  “你交女朋友就交女朋友,你不是了就不是了。你跟我說這些幹嗎?”
  “我們從新開始吧?”祁函很認真的看著我,“我想和你從新開始所以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
  我抬著眼睛看著祁函那副認真的麵容,心裏想著他說的這些話。我看了他很久很久……
  “怎麽開始?”
  祁函被我這句話問愣了?他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不知道我問這個問題究竟是想要說什麽?
  “到哪結束?”
  “為什麽非得要結束呢?我們就不能好好的在一起嗎?”
  “怎麽好好的在一起?”
  “你可以跟我去美國啊我可以給你幸福的生活的。”祁函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說實話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你當初為什麽不跟我一起走,如果你跟我走了,沒準我們現在在美國就有個家,有好幾個孩子呢。我真不明白你是不是就這麽對我沒信心,你是不相信我會一心一意對你,還是不相信我能給你好生活啊?”
  “祁函,我相信你的能力比你說的還要大,但是我們是兩個人,我可能也會有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對,你一直都知道你自己想做什麽,不像我,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我隻是在做大家希望我做的事,可是大家對我希望都很高,做起來都很難,我拚了命的去實現大家對我的希望,可是我發現在你眼裏卻還沒你做的事情一半有價值。你就不能放棄一點你心裏想做的事嗎?你當初哪怕放棄一點點,我保證你都會比現在幸福。”
  祁函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把我甩在當地轉身朝地壇門口走去,我想他現在心裏肯定很生氣,因為此刻這種場景又會讓人想起我們在小樹林裏的那次談話,那時候他哭了,這次他沒有,因為那時候他去美國前途還是未曾可知,現在他對自己充滿了自信。但是此刻我的耳邊始終縈繞著他最後的這句話,真是如同一把利劍刺穿了我的心

  (121)我們是對狗男女?
  在回去的路上我們一直沒有說話,我的心裏也一直在想著祁函剛才那少見的憤怒之詞。也許在我和他的關係中我是有些自私的那一個,也許當初我真的應該放下包袱去陪伴他,讓他在異國他鄉去更努力的實現大家的希望。一門心思踏踏實實的做個祁太太,而不應該留下來做米露露。這樣就不會被人看在眼裏有這麽多的悲哀和無奈了。
  誰悲哀啊?你才悲哀呢你們全家都……算了我不說了,免得又被人頂著頭撞牆。心裏的一陣小嘀咕之後,似乎要到了和祁函告別的時刻了。
  “剛才我的情緒有點激動吧?你別介意啊?”祁函此刻的情緒好了很多。
  “沒事,我心裏素質好”
  祁函笑著點了點頭:“嗯,這個我知道,你心裏素質是挺好的。”
  看看,到底是博士。這要是楚傑肯定會說:“滾蛋,臉皮厚就臉皮厚什麽心理素質好啊”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這個時刻又突然想到了他。
  “那個陪你來參加聚會的楚傑究竟是誰啊?他和你是什麽關係?”
  祁函看著我突然冒出了這個問題,一時讓我陷入到為難之中,因為確切的說我也不知道要怎麽形容我和楚傑的關係。
  “他……是……我……的……小誰老誰?”我皺著眉頭看著祁函,不知道這個詞總結的到位不到位。他這突然的發問真是讓我找不到恰當的形容詞來描繪我和楚傑的此時的狀態。
  我是他的恩人?他是我的債主?我們是正在搞曖昧的一對狗男女?好像最後這個總結還比較貼切一點。
  “嗯,我知道你們是什麽關係了。”祁函笑著點了點頭。
  他知道了?這麽快就知道了?理解能力真強那你跟我解釋解釋?我用著探尋的眼光看著祁函。
  “現在還沒出現絆倒你的那塊石頭嗎?”祁函笑著點了點頭:“那我算不算幸運啊?在石頭還沒出現之前我先出現了。”
  祁函低頭想了想:“我聽說你救過他?他很感激你?他半夜被紮傷了送去你們醫院的?還有很多警察?”祁函停頓了幾秒鍾:“露露,你真成熟了。能接受的事物真是越來越多了。”
  大胡,你丫這嘴還能再快點嗎?你跟祁函真熟嗎?你有我跟他熟嗎?我都不說你說個屁啊這男人傳八卦的速度一點不比女人差,真是讓人崩潰,幸虧隻傳了一道,要是再傳幾個人,估計現在肯定已經傳我是個‘大哥的女人’了。
  我成熟了?能接受新事物了?哎,看來祁函也不過是凡人一枚啊,說話間也不忘捅上一刀
  “我知道我跟你說的事情,你不會馬上給我答案的,我有這個心裏準備,畢竟我們都好幾年不聯係了,而且我們都有一些個人的變化。所以我說是‘從新開始’。不管怎麽說我希望你能考慮,認真的考慮。不論是因為某些事還是某些人影響了你,我想我們兩個都知道,我們兩個有的東西別人永遠都不會有。”
  祁函的眼睛裏帶著很多堅定,語氣裏滿是告誡的含義,讓我不免產生了許多壓力。可是看著祁函的毋庸置疑的目光,好像也隻能選擇點點頭了。
  隔了幾天的一個上午,我們被通知要開一個短暫的全院大會,留下了兩三個值班人員,我們一票人有說有笑的去了會場,剛一進去我就想掉頭出來了。還沒走出門就被羅惠一把給擒住了。
  羅惠的表情緊張到了極點:“露露,露露,露露,你看到了嗎?”羅惠在一直指著主席台。
  “我看到了,一個假洋鬼子,加兩個真洋鬼子嗎?”
  “他什麽時候回來的?”羅惠一臉的好奇。
  “你們家楊碩士沒跟你說嗎?”
  “沒有啊。他說懷特教授有個學生看著特別年輕有為是個華人,就是說他啊?”羅惠繼續好奇的打聽著。“你可真行,這麽大事你都不跟我說,你太過份了你。”羅惠瞪著眼睛向我抱怨著。
  “多大個事啊?”如果真算大事,可能也是幾天前祁函說的那些話才算大事吧,我是想過要不要跟羅惠說,可是還沒幾天他就帶著洋鬼子殺我們醫院來了。大會的內容是要慶祝我們醫院成功被選為懷特教授的三十個交流基地之一,課題組的成員可能會不定期的來醫院進行手術交流和收集相關的病例,這次主要是心內科和心外科代表全院,榮耀的加入了。為整個亞洲人類做了巨大貢獻。說的我都想哭,我什麽時候也能為亞洲女性做點貢獻啊。簡短的會議,在大家一片歡騰的掌聲和課題組成員的感謝致辭之後就結束了。
  可是羅惠的好奇心可並沒有結束,她一直跟著我屁股後頭,問我和假洋鬼子究竟是怎麽回事。我看著羅惠不知道要怎麽概括我跟祁函微妙的關係,目前的狀態好像是他在用美男計yin我叛國,極力在挑戰著我對祖國的忠誠和對祖國人民的熱愛。
  給自己拔到了這個高度,這個事情想起來就覺的舒服多了。
  中午羅惠拉著我去了食堂,一直仍然是對我的窮追不舍。“就是你看到的這樣,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給羅惠作著籠統的解釋。
  “我結婚了。”羅惠一邊吃著飯,一邊輕描淡寫的說出了這句話。
  我的咬合肌瞬間又失去了功能,我張著嘴看著仍然在低頭吃飯的羅惠,在判斷著她是真結了,還是真神經了。
  羅惠抬起頭來看著我:“你怎麽了?又麵癱了?”
  “什麽時候?”
  “昨天。”
  “跟誰?”
  羅惠嗬嗬樂起來:“還能跟誰啊?楊誌成唄。”
  “你每次結婚非得這樣嗎?”我開始控製不住的大聲起來。
  羅惠在桌子地下踢了我一腳:“你小點聲人家都看咱們呢,什麽每次結婚啊?”
  “你非得要這麽結婚然後說出來嚇我一跳嗎?”
  “這也不怪我啊。前天晚上他爸吐的口,然後昨天楊誌成就跟犯瘋病似的,說趁熱趕緊把證領了,省的他爸後悔。”
  “他爸為什麽同意了?”
  羅惠笑著搖了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大年初三的時候,楊誌成擅作主張的直接把我帶到他們家去了,那天特別尷尬。他爸他看到我變的挺緊張的,還做了一大桌子菜,我們四個人在一起吃了一頓飯,隨便聊了會天,真的特別平靜。我本來還以為他爸媽見到我會罵我呢。可是他們沒罵我,就是很普通的接待了我。然後過了年,前天晚上他爸跟他說,實在不行就結了吧。”
  “他爸被楊誌成給磨平了?”
  羅惠想了想:“你要這麽解釋也可以吧。”
  我捂著嘴看著羅惠,我有點激動,我真的太激動了,我有點激動的不能自已。覺的眼睛裏又開始犯熱了,羅惠她終於熬到了我心頭的這個包袱也像是終於被放下來一樣。看看,人家第二次婚都結了,可是我怎麽一次婚也結不了啊?
  “露露,你怎麽了?”我正激動的看著羅惠,耳邊又傳來了那熟悉的聲音。
  我突然轉頭看著發出這聲音的人,祁函正一臉好奇的看著我:“你不舒服啊?你是哭啦?”祁函正皺著眉頭判斷著我此刻的情緒。我捂著臉環視著四周,發現原來食堂的嘈雜聲音已經漸漸沉了下去,整個食堂似乎隻有祁函在看我,而所有的人好像都在看著他。我覺的自己又需要去桌子底下待一會了。
  羅惠一臉驚喜的麵容,盯著祁函,她時不時的看我一眼輕喚著:“米露露。”
  我努力的捂著自己的臉:“祁函,羅惠;羅惠,祁函。”為他們作著簡單有力的介紹。
  羅惠高興的伸出手來:“我是你們師姐,咱們一個學校的。你真不錯為咱們學校爭光了。”祁函跟羅惠寒暄了一陣。
  我則坐在位子上依然捂著臉小聲的嘀咕著:“你來食堂幹嗎來了?院長不請你們課題組的人吃飯嗎?他什麽時候變這麽小氣了?”
  “請的,我一會就過去。我們一共六個人,分兩個組,我們下午就要去南京,我下一周都要在南京了,所以我就來看看你。”
  “嗯。”我看著祁函艱難的點了點頭:“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啊。不是,你好好為亞洲人民做貢獻啊。”然後又慌忙的低下頭去。
  心想著,祁函你趕緊走吧。你不在這幾年,我在醫院老風光啦,我真是不想再風光了祁函跟我打過招呼之後,就匆匆的走掉了。羅惠看著祁函的背影,轉頭看著我說:“他是不是又帥了?”
  “不知道,問村長去”我極度不耐煩的回答了她。
  “下個月我要辦婚禮。”羅惠坐下來一臉幸福的表情。
  “這麽快”
  “啊,小型的,他爸說就把他們家親戚和我們的同事叫來就行,也就辦個十幾桌吧。這兩天正聯係飯店呢,‘聚仙閣’那有朋友是大堂經理,應該沒什麽問題。我想了想,不管怎麽說這是我第二次結婚了,可能也不想搞的太隆重,早辦了事挺好的,可以踏實過日子了。你想辦法給我把他叫來啊。”
  我抬起頭來看著羅惠:“誰啊?”
  “就他啊,剛走那帥哥。”
  “你叫他幹嗎啊?你們倆都不認識”
  “你聽我跟你分析分析啊。”羅惠滿臉的認真表情:“我結婚你肯定得來吧?你這檔歲數的可都是拖家帶口的來,就你自己來?我把你跟我們科二十歲小護士放一桌去?要不你跟楊誌成他們科的人在一起?你們熟嗎?我這是幫你製造點機會,萬一你們能舊情複燃呢?其實最關鍵一點,我們家老楊可崇拜他了,上次他開完學術會一個勁跟我念叨,你說我真不知道是他,我要早知道是祁函,不早找你來了嗎?讓你給我們引薦引薦啊。”
  “謔,有沒有這麽偉大啊?”
  “不知道啊,反正我們老公覺的他挺厲害的。露露你說我結婚容易嗎?這麽個小事你都不幫忙啊?”
  “那如果他不來呢?”
  “你去努力,努力嗎?他去趟外地都能跑食堂看你來,陪你參加個婚禮怎麽不行啊。我就這麽個要求,你不會不幫我想辦法吧?你不是一直盼著這一天呢嗎?”
  我不能拒絕羅惠我想讓她高興,我想讓她開開心心的結婚,讓她辦個滿意的婚禮。
  其實我真的不確定祁函願意來參加這個婚禮,從我認識他的時候開始,他就不太喜歡跟不熟悉的人產生過多的交集。因為那些不熟的人,在認識他之後總會不停的邀請他參加這樣或者那樣的聚會,他說他有點應付不來。他是隻喜歡生活在自己社交圈內的一個人,不知道這幾年改變了沒有,不過都是醫學界的同仁,應該不算是別的圈子吧。
  我猶豫了一個星期,終於還是撥打了祁函的電話。
  “喂”祁函的聲音裏有很多興奮的語氣。
  “你還在南京嗎?”
  “是啊,現在還在,後天去廣州,有事嗎?”
  “過兩周羅惠要在聚仙閣辦婚禮,他老公是心內科的特別欣賞你,很希望你能來,你能跟我參加一下嗎?”
  “誰?”
  “羅惠食堂裏認識的那個。”
  “哦,她啊。很重要的人嗎?”
  “嗯,是,挺重要的。”
  “那你等我看看啊。”
  “那天……那天……我們在上海,那天剛好安排了個學術講座。”祁函的語氣裏透著十分的為難。
  “哦,那你有事……那就算了。”我把電話掛了,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感覺,有失落有慶幸,失落他果然沒有空,慶幸他如果不來我就不會被大家議論了吧。
  躺在床上翻著雜誌,心裏想著要怎麽跟羅惠解釋祁函沒空的事情。手機忽然響了。
  “喂”
  “米露露,你覺悟也太低了啊,都月底了怎麽不想著還錢啊。”電話裏楚傑一副抱怨的口氣。
  “啊,對,你不說我都給忘了,我這個月寬裕了,我能還你一千,明天我給你送去啊。”
  “我不要一千,我就要一百。你別給我送來,我明天找你拿去。”
  第二天下了班,楚傑真的跑醫院找我來了:“我前些天出差了,走了八天,帶了點特產回來,你給你爸媽拿回去吧。”
  楚傑遞給我一大袋子東西,我遞給他一百塊錢。哎現在這幹的叫什麽事啊?如今見到他的心情真是說不出的煩躁。怎麽想都覺的,我們就是一對搞曖昧的狗男女
  “你今天有事嗎?我請你吃飯吧?”楚傑帶著笑看著我。
  “你兩周後有空嗎?跟我去參加個婚禮吧?”
  “好啊”楚傑臉上的笑容變的更大了。

  (122)我盡力了!
  三月份的北京楊樹已經開始發芽,空氣裏卻還帶著幾分涼意,讓人一出門總禁不住打個寒顫。今天我有點興奮,因為我要去參加羅惠的婚禮,這個婚禮我等待好久了,這個婚禮可以抹去我內心的一道陰影,讓我在麵對羅惠的時候不在滿心的愧疚。
  我挑了最隆重的衣服,當然了也是在保證絕不會撐破的前提下。老媽很早就知道我要去參加婚禮,她特別開心,鼓勵我去多沾沾喜氣說沒準會讓我轉運。
  九點半的時候我接到了楚傑電話,他說已經到樓下了,讓我準備好了就下去。老順風耳似乎也聽見了楚傑的聲音,於是立刻陷入到‘半瘋’的狀態裏
  “你又跟薛凱的領導出去啊?”老媽一臉的欣喜。
  “你想說什麽啊,老媽?你不會今也不讓我回來吧?這可剛上午。”
  “你看你把你媽說的,我能是那樣嗎?”
  “您一直是這樣的。”
  “胡說,不過你們參加完婚禮幹嗎去啊?”
  “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我不用你找我,你去跟他出去轉轉吧,多培養培養感情。”
  “媽”我不能再跟老媽多說了,沒準她一會又能冒出什麽奇怪的想法來。我拿著大衣趕忙走出門,慌慌張張的跟楚傑上了車。
  “你看你急的,跟後麵有人追你似的。”
  “嗯,我媽在後麵追呢,快跑”
  楚傑帶著笑,開著車離開了我們家,老電話也隨即追了過來。
  “丫頭,我剛才還沒說完呢,你們要不去看看電影,逛逛公園。別老動不動就回家來。”
  “媽”趕忙把電話按掉了,王雪琴女士的聲音真是越來越大了。
  還沒兩秒鍾老電話再次追來,我剛一接起來就聽見老媽帶著激動的聲音說:“咱們這麽大年紀了,光矜持沒有用?好歹也得對男人使點勁”
  再次慌忙把電話的按斷,我這汗啊,嘩嘩的往下流啊。還沒等我這口氣倒上來,老電話又再次響起來了,我情急之下幹脆把電話關了,它終於不再響了。這個世界清靜了
  “阿姨跟你說什麽呢?你那麽不愛聽?”
  “啊?她……她……她說讓我少吃點,別吃多了。”
  “哦。那我覺的阿姨說的有理,你應該聽她的。”嘿,這楚傑,逮住機會就得跟我這逗悶子。是,您身材是比我好點,你有本事吃的跟我一樣多,我看你還能好哪去?
  羅惠辦婚禮的這個飯店著實有些遠,她說決定辦婚禮的時候也比較倉促,所以好的地方早就訂沒了,要不是這家飯店有熟人估計也會沒地方的。
  飯店在北京的昌平區,不算很大但是裝修的還算不錯,同天辦婚禮的共有三家人。看來我這喜氣算是能沾足實了。
  婚禮的大廳不是很大,一共十二桌酒席坐滿了人,讓不大的會場顯的十分的熱鬧,放眼望去很多都是熟悉的麵孔,看來醫院裏真來了不少人啊。我早就跟羅惠打過招呼,告訴她祁函有講座真的過不來,羅惠倒是無所謂,不過楊誌成的臉上確實有些失望。
  我在會場裏找著相熟的人,婦科好像隻有我被邀請了,羅惠也邀請了邢淑蘭,不過邢大夫沒有來,我想她可能覺的多少有些尷尬吧。
  我跟楚傑找了張寫著‘同事’的桌子坐了下來,一桌子人隻有幾個是半熟臉,似乎在醫院都沒說過話。
  “你是哪科的?”離座的女人向我好奇的打聽著。
  “婦科。您呢?”
  “我藥庫的,我媽糖尿病住院的時候,一直在羅大夫手下管的床,所以她請我我就來了。”行,羅惠黑份子你可有一手啊,我要向你學習!
  “那我以後婦科有事,就去找你啦?”藥庫的同事繼續跟我套著近乎。
  “行啊,來吧,沒問題。”
  “這是你愛人嗎?”女人看了看楚傑笑了笑,楚傑也禮貌的看著她回笑了下。
  “不是,是朋友。”
  “那你是跟羅大夫熟還是跟楊大夫熟啊?”
  “我跟他們倆都挺熟的,主要跟羅大夫熟。”
  旁邊的同事跟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主席台上的司儀則飽含深情的主持起婚禮來,當他讓羅惠和楊誌成深情對望開始,我發現我的情緒就開始不能自已了。我的眼淚開始控製不住的往下流,羅惠和楊誌成也不能自已的在主席台上哭了起來,到後來幾乎成了抱頭痛哭。主持人保持著他頑強的心理素質在台上依然說著那些煽情的話。
  到後來我哭的有些泣不成聲,隻好把頭低下去抵在桌子上,我的樣子把一直在旁邊叨叨的同事嚇了一跳,他看著楚傑指著我:“她……她怎麽了?”
  “沒事,激動的。”楚傑幫我跟同事作著解釋,從桌子上拿過一摞餐巾紙來。
  他拿著一張遞給了我,我則接過來擦完眼淚,攢成了小球再還給他,於是他再遞給我張新紙巾,所以接下來的婚禮我一直趴在桌子上哭,楚傑則負責坐在旁邊給我遞手紙一直遞到了滿滿一桌子菜都已經上齊了,我還是低著頭難以平複情緒。
  “你情緒抒發的可以了嗎?”楚傑在旁邊小聲的詢問著。
  “沒事,別管我你吃你的。”
  “我吃的下去嗎我?我這捧著一大把你用過的手紙,鼻涕眼淚一大把的。我看你哭差不多得了啊,人家結婚挺喜慶的。”楚傑依然小聲的嘀咕著。
  我抬起頭來看著楚傑,他則皺著眉頭看著我,手裏抱著一大把我用過的衛生紙。
  “你還哭不哭了?不哭我扔了去啦啊?”
  我看著他搖了搖頭。
  “哎女人啊”楚傑輕輕的抱怨了一句,就去扔他那一大把用過的衛生紙了。
  一頓飯吃下來,藥庫的同事幾乎跟我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她幾乎把她們科的八卦全都跟我報告了一遍,然後又跟我譴責了我們科誰誰的態度很不好。
  我想我就不跟她交換八卦了,因為我們科的八卦幾乎都是我製造的。婚宴散場的時候藥庫的同事依然跟我肩並肩一起往出走,楚傑隻能默默的跟著我的後麵插不上半句話。
  走出飯店門口的時候,我在想著怎麽跟這位新結實的好朋友告別。
  “露露”那個熟悉而溫暖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裏,讓我不盡顫抖了一下,以為自己又幻聽了。我循著聲音轉頭看去,祁函正拎著包滿頭大汗的我跑過來。
  跑到飯店門口的時候他一直在大口的喘著著氣,他看著我半天說不上話:“出租車把我扔在街對麵了,我……我還是晚了吧?”他皺著眉頭看著我,額頭滲出了滿頭的汗水。
  祁函突然在我眼前的出現真是讓我驚呆了,旁邊藥庫的同事也被這滿頭大汗的男人嚇了一跳,她好奇的打量著祁函:“你好眼熟啊”她在旁邊小聲的嘀咕著。
  “你怎麽那麽像上次全院大會上講過話的那個人啊?可是不說那人是個美國人嗎?我是藥庫的,你是哪科的?”藥庫的同事又開始轉攻祁函套近乎。
  祁函看著她笑了笑:“你好,我是祁函。”
  祁函說完這句話之後抬眼看到了我身後的楚傑,那一刻他的笑容僵持在了臉上。表情裏有無數的疑惑,楚傑就站在我的身後但是我不敢去看他,因為此刻的祁函已經知道他不是我的那個伴侶了,那我還要不要從新為他們介紹一遍呢?
  祁函看著楚傑愣了十秒鍾,然後他朝楚傑禮貌的笑了笑。我不知道楚傑會不會對他笑,此時楚傑好像一個身後的幽靈,讓我幾乎已經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了,可是你又知道他就在那,他靜的出奇
  “祁函,你不是有學術講座嗎?你不是應該在上海嗎?”
  “是有講座,你跟我說的時候都已經敲定好了,我本來想問能不能改期,可是他們說場地和人員都通知好了,不能改了。我隻好去改我的機票了,八點半開始講,我讓他們把我換成了第一個,我講了半小時我就出來了。我想試試看能不能趕上來參加這個婚禮。”
  “你要來你為什麽不跟我說啊?”
  “我不確定我能趕上,你跟我說他們特別希望我能參加,我要是告訴你我會來,結果我趕不回來,那不是讓你和你的朋友失望嗎?”
  祁函伸手擦了擦頭上的汗:“飛機降落的時候,我看了下時間差不多能趕到,然後我就一直在給你打電話,想告訴你我能來,可是你的電話一直關機這地方還特難找,我真是找了好久結果現在還是晚了。”
  他是祁函我怎麽把這個事給忘了,難道是因為分開了太長時間了?祁函從不對人做不切實際的承諾,可是他永遠都會盡全力去做別人希望他幹的事情,做好的時候他會告訴你他做好了,讓你在他那總是能獲得驚喜從來沒有失望。
  那今天這個事情算做成了嗎?我想可能讓他有些意外的是,我不再像以前了,會是一個人獨自站在那等著他帶來的驚喜,因為此刻我的身邊又站了另一個人。
  這事又讓我給弄雜了,複雜的雜。說句江湖上的黑話:我真是又幹了件操蛋的事。人在某種環境,某種壓力,某種心理,某種情緒的影響下,經常會做出一些決定用來配合你當時的心情和狀態,但是卻沒有計算後果,概括為:莽撞。說話辦事之前真是應該掐指算算各種事情的可能性,可是我如果真能算出來那我這還叫人生嗎?應該叫神生了吧?
  那現在我該怎麽辦啊?佯裝心髒病突發?假裝躺倒?趁亂蒙混過關?可是身後的飯館裏真還五十多醫生護士呢,一半都是心髒科的。抽羊癲瘋?他們不會往我嘴裏亂塞東西吧?我的思想很奔異,我的表情很癡呆。
  “他是愛人嗎?”旁邊的同事又突然冒出了一句探尋的話。
  “啊?”我轉頭看著她,已經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了,因為我滿腦子都在想著祁函趕回來的事情。
  羅惠和已經喝的有點微醺的楊誌成陪伴著一些科領導和同事們從飯店裏走了出來,她剛一走出門,就立刻看見了祁函。
  “呀,祁博士你來啦。”
  祁函帶著笑趕忙迎了上去:“對不起,我來晚了,我祝你們百年好合,白頭偕老,早生貴子。”說完祁函從懷裏掏出個紅包來,遞給了羅惠。
  “祁博士,你這是幹嗎啊?您來我就挺高興的,您看您都沒吃飯。”楊誌成上來趕忙把紅包推了回去。
  “不用叫我祁博士,叫我祁函就行。這是應該的,露露說你們很希望我來,結果我還是來晚了,不好意思啊。”說完祁函又把紅包塞到羅惠手裏。
  羅惠十分為難的看著我:“露露”
  我看著羅惠又看了眼祁函,“拿著吧,他的心意。”
  “咱們合張影吧,咱們醫院的跟祁博士一起。”忽然有人提著建議。
  於是大家你拉我拽的在門口的台階上排好隊,讓攝影師給大家留了影,才高高興興的散去了。
  楚傑的臉一直如雕像般的冰冷,他依然站在原地漠然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平靜到了嚇人的程度。
  人們散去,我看著祁函和他滿頭的汗水,半天擠不出一句像樣的話。
  祁函看了眼楚傑,低著頭看著我輕輕的歎了口氣:“我……我真的盡力了。”我回應不了他,我的腦子已經奔異成一腦袋漿子,我目前隻有站在那看著他的能力。
  “我們走嗎?”楚傑的聲音從身後緩緩的傳了過來。
  我轉過身看了楚傑一眼,點了點頭,低著頭朝楚傑走去,走了一半我轉身看著祁函,他的眼睛裏有很多的失落,那表情如同一個考了99分的孩子,既等待著家長的承認又期盼著家長的原諒。那眼神讓我很內疚。我控製不住的又朝他走了回去。
  “你怎麽回去?”
  “我?坐地鐵或者打車。”
  “我搭你到地鐵口吧?”
  “啊?”祁函看著我,又望了楚傑:“合適嗎?”
  “把他送到地鐵口行嗎?”我轉過頭來看著楚傑。
  楚傑依然冷冷的看了我們十秒鍾,然後點了點頭朝他的車走去。
  我知道你們會罵我此刻的舉動。可是我這麽一個大善人,我怎麽能就把他這麽扔在這,讓他站在這裏看著我們離開的背影。如果我把他扔在這就這麽走了,是不是有點太傷人了?至少我可以載他去地鐵口,隻有五分鍾的車程,算是給他一點點安慰吧。
  你們要想說我優柔寡斷,拖泥帶水,不清不楚的話你們盡管說,不過就算你們說也沒用,我就這麽幹。五分鍾的車程,我們三個人都很安靜沒有說話。到地鐵口的時候,我和祁函都下了車,我打算跟他禮貌的告別。
  “祁函,謝謝你趕過來,下次你要打不通電話就別這麽執著了。”
  祁函看著我笑了笑,忽然抬手輕拍了下我的臉:“別傻了我走了。”然後他就朝地鐵走去。
  我又上了楚傑的車,楚傑的麵孔依然的沉寂。他開離了地鐵口十幾米的距離,突然停了下來:“你下去。”他冷冷的聲音。
  “啊?”我不太確定,他好像是在哄我下車。
  “我讓你下去。”我趕忙從車上下到了外麵,我知道他會生氣,他一直怕被祁函碰到的丟臉時刻已經真的發生了。
  楚傑將車開了出去,開出了幾十米之後,他又飛快的把車倒了回來,他忽然按下窗戶皺著眉頭看著我:“你上來。”
  啊?這是又讓我上去啦?督促我鍛煉身體呢?
  我有點膽怯的又開門坐到了副駕駛。
  楚傑將車熄了火,他坐在駕駛位上做著深呼吸,隔了許久:“我本來想就這麽走了算了,可是我想了想還是想跟你問清楚。”楚傑又再次喘了口氣:“米露露,我是不是個墊背的?”
  “什麽?”
  “我問你我是不是個墊背的?”楚傑的語氣裏充滿了憤怒。
  
  123章 都收了?
  楚傑語氣裏的憤怒氣息,讓你是在不敢隨便插話。我低著頭坐在旁邊不敢看他。楚傑則依然在那裏做著深呼吸。
  “我知道我不算是個好男人,我骨子裏大男子主義,我有時候還有點瞧不起女人,我從來不愛在女人身上花心思,因為不確定的因素太多,就算你花了再多的心思你也不一定能得到你想要的。不像工作和生意,隻要你努力了就能有收獲。那現在是怎麽樣?我遭報應了?”
  楚傑轉過頭來看著我:“你真的不知道我在做什麽嗎?”
  依然是我的沉默。
  “你要是真的不知道,你就是傻子!你要是裝不知道,還故意這麽對我,你就是混蛋!”楚傑的情緒真的很激動,讓我不知道說出什麽話才讓他安慰一點。
  “我就算個墊背的男人!在你需要的時候才會被喚來的那一個是嗎?可是我真的就是個人,我就是個普通的男人,你別逼我開闊自己的心胸?你想讓我心裏容忍多少東西?一直被人利用還要堅強的開心?或者裝出開心來?我裝不出來。
  “今天這個事……他……”
  “不是今天!是很久了。也不僅僅是因為他還因為你。你知道我說為你是什麽意思嗎?”
  我帶著艱難的麵容,抬頭看了他一眼。
  我是傻子嗎?我不是!我是混蛋嗎?請批準我不是!楚傑問問知不知他在說什麽,我想我知道!祁函的突然趕到,就好像當初小樹林裏絆倒我的那塊石頭。讓楚傑是在矜持不下去了,我猜他此刻是在向我示愛吧?用他特有的方式,楚式示愛法。隻是所不同的是,這塊石頭沒有絆到我的腳。而直接砸到了我的頭上,砸的我又疼又暈啊!
  “我不會說甜言蜜語,因為我從來沒說過。”楚傑突然轉過頭看著我:“可是現在這樣說出來真的有用嗎?如果你告訴我有用,我可以說!”
  “你千萬別說!”我伸出手阻止他了。
  楚傑帶著勉強的笑容無奈的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會是這樣!”
  我努力的喘了口氣:“楚傑,我跟祁函有很多的過去,而且那些過去到現在都很清晰的印在我的腦子裏,就好像昨天發生的事情。”
  “我知道!每個人都有很多過去。我也有很多過去,跟不同女人。不過我現在一個都記不得了,隻記得她們的名字不記得有過什麽事情。你隻有一個過去可是你們記得每件事情。所以這就是我注定的吧?我說過了這是我的報應,為了我那些從來沒用過心的女朋友。”
  此時的這個談話真是讓我覺得越來越沉重了。
  “可是這次不一樣,我這次真的用心了!我至少在按我腦子裏能想到的事情盡我的能力去做。也許我什麽地方是做的還不夠好,但是我現在就想問問你,我繼續努力會有用嗎?還是我真的隻是個墊背的?”
  楚傑咄咄逼人的問題壓的我有些透不過氣來,讓我再次陷入到我慌亂的思緒裏。我拚命的想捋順我的思路,我覺得整件事情從頭到尾根本就是有人在整我!要不一個男人沒有,要不‘嘩啦’給你麵前立倆。還非逼著你立馬挑一個,還都是a等品。要不然實在不行算我吃點虧,我把他們倆都收了?可是估計他們倆也不能幹。要不我讓他們倆都站好,我看著誰身材好點,把身材好的那個牽走?還不成的話我抓鬮?哎呦!這是誰的鞋啊,可扔我頭上了啊,你們注意點我安全,我還得想事情呢!
  “他……你……我……哎!”
  “沒有答案,在你那始終是沒有答案。我都是個三十三歲的男人了,如今還要經曆這種折磨了?我在我工作裏建立的那點自信心,就這麽兩個月就全都被你打擊沒了。我一直怕自己是個笑柄,結果到頭來還是個笑柄。我就是被你叫來讓人笑話的吧?我猜他心裏沒準已經嘲笑我很多遍了?”
  “祁函他不會那樣的。”
  “對,他是不會。”
  楚傑笑著搖了搖頭:“他不需要,到哪都被無數人簇擁著,接受別人崇拜的眼神。在你那裏你讓我覺得我什麽都不是,可是如果我告訴你,我帶領的團隊年年都是公司的銷售冠軍,我也是被很多人崇拜的。那你能不能把我跟他放在一個起跑線上啊?”
  “楚傑。你看你這話說的……這跟那個有什麽關係啊,我不是因為那些。”
  “是,我有點口不擇言,我不知道我還能說什麽了?你能告訴我現在應該怎麽做嗎?我不想當墊背的,米露露。”
  “你真的不是墊背的!”我怯怯地小聲嘀咕著。
  “那你告訴我,我究竟是什麽,我到底算是什麽?”
  我覺得楚傑的腦子極度的混亂,說開了心裏話之後就控製不在的非要讓我給他個答案出來,我如果能給我早就給了,我何必坐在車裏跟你這麽糾結的嘮嗑呢。
  這種氣氛真讓我壓抑,我時不時的抬眼看他一下,然後又低下頭去,祁函讓我從新跟他開始,楚傑讓我給他繼續曖昧的希望,可是我真的給不了,我現在多說任何一句不切實際的話語,將來都有可能讓我變成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我不想變成混蛋,因為混蛋太多了,再混我也隻能混個三流水平,我還是不要去湊熱鬧了。
  楚傑依然做著深呼吸,他在等待著我的答案。
  “要不……要不你打我一頓得了?”
  我話語剛落,楚傑轉過頭來死死的盯著我,眼睛了充滿了極度複雜的情緒:“你……你……為什麽非的是你?我自己也想不明白!”無奈的搖頭之後是尷尬的沉默。
  “算了。”楚傑的聲音緩緩的傳了出來。“我想我真的不會玩這種感情的遊戲,可能這就是因為我不尊重女人而應得的。我們……我們就這樣吧,我不會再逼你什麽了,你也不需要給我答案了。”
  我們又都安靜了下來,過了很久“那……那我現在是不是又該下去了?”
  楚傑不點頭、不搖頭、不說話、不看我,他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車前方。
  我慢慢的開了車門,慢慢的下了車。我轉過身的時候,楚傑將副駕駛的玻璃按了下來,他坐在車裏皺著眉頭看著我,依然說不出話來。
  “那。再見了。”我小心翼翼的擠出了這句話。
  楚傑又靜靜的看了我一會:“再見嗎?”說完這句話,楚傑把玻璃按了上來,開車離開了。
  我看著他離開的車影,想著他在玻璃閉合之前那哀怨的眼神,心裏被深深的揪痛了。
  雖然楚傑沒有打我,可是我回到家的時候如同自己被人暴打了一頓,從頭疼到腳。一進門就一頭栽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隱隱約約聽見手機響了,我伸手拿過手機半眯著眼把電話接了起來。
  “露露,是我!”祁函溫柔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了過來。
  “祁函,有事嗎?”
  “你到家了吧?”
  “嗯,到了。”
  “露露!”祁函沉默了一陣。
  “我今天真的害怕了!我真的怕你跟著他就這麽走了!我沒想過他會在那,我跟你說從新開始,可是心裏卻還把你想成了大學時候我的女朋友,我有點太自以為是了。我謝謝你今天沒把我扔在那。我想我會自我檢討的。”
  “祁函沒那麽嚴重吧?你從上海趕過來,我就把你送到地鐵口而已。”
  “不,不,不,那不一樣,你早點休息吧,我聽著你的聲音好累啊!”說我祁函把電話掛了。
  好家夥,今天這兩男人都跟我這掏心掏肺的把自己說的“一無是處”,把我抬的這叫一高,感覺自己都快飛上天了,他們倆不會商量好了一起撤夥吧?那我還不掉下來帥個半殘啊?實在不成了,我就下個狠心犯點發,把他們倆都收了,這樣他們倆不就能一起搬個板凳坐牆角互相進行‘批評’與‘自我批評’了嗎?
   “姑娘,你到底坐哪的?怎麽站在這不動了?”卡在一旁的大媽終於說話了。
  “我動,我這就動,我正準備要動呢?您別急啊,我可要動了。”我這一連串的話之後,楚傑又忍不住抬眼看了我,滿臉的無奈隻是這次他沒有笑。
  我尷尬的挪到了他的旁邊坐了下來,轉頭看著他擠出點笑容了:“您好。”朝他點了點頭。
  楚傑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依然沒有說話。
  這你可真有點小氣了啊?好歹我也有點頭哈腰的問你好了,還用的是敬語。怎麽也得意思意思張句嘴吧?我窩在自己的位子裏,不自禁的用手揉著衣服的一角,餘光時不時的掃視下楚傑的臉,他就像旁邊根本沒坐著我這個人一樣,麵無表情的繼續看著舞台等待著話劇的開始。
  祝阿姨他們演的可真好,雖然演員們年齡偏大,可是依然擋不住四射的激情,看的我激動不已,到結局高潮的時候,我又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忍不住在位子上抽泣起來。我極力的捂著嘴生怕自己哭出聲來。我正在全情投入的時候,忽然一包麵巾紙伸到了我的麵前,把我嚇了一跳。
  我轉過頭看著拿著那包麵巾紙的男人,楚傑皺著眉頭,一臉不屑的神情:“我就知道你得這樣!”
  我接過了麵巾紙,抽出一張來擦著眼淚,一邊擦一邊把紙搓成了小球。
  “別給我,我可不要!”楚傑的眼看著舞台,嘴裏卻說出了這句話。
  誰說要給你了?這是自作多情。可是他不要那怎麽辦?那現在也隻能自己拿著了。
  一出經典悲劇在大家雷鳴般的掌聲中結束了,所有人都起立像向台上的演員鼓掌致敬,舞台上的演員也頻頻的向大家鞠躬致謝。我想可能隻有我沒鼓掌吧?因為我手裏抱著一大坨衛生紙。
  “我媽說,散場了讓咱們去後台找她。”楚傑的聲音在掌聲中。緩緩的傳了過來。
  “哦。”我艱難的從嘴角擠出半句話來。
  我跟楚傑一起來到了後台,祝阿姨正坐在鏡子前卸妝,從背影看可比我年輕多了。
  “阿姨,您演的可真好!”我湊上前去向阿姨表示著祝賀。
  祝阿姨嗬嗬的樂起來:“哎,我們這些老家夥為這個可是賣力啦。”祝雪梅忽然看了楚傑一眼,轉過頭來對我說:“露露,阿姨可沒騙你啊,隻是有些事情阿姨也意料不到。”
  “老虎,你送露露回家吧。天動挺晚的了,我們這幫老家夥要去吃慶功宴,沒你們的份。行了別在這站著了都快走吧。”說完祝阿姨把我和楚傑從化妝鏡裏推了出來。阿姨費力把我叫到後頭就是為了告訴我她沒騙我啊?
  我跟楚傑站在化妝鏡外尷尬的互看了一眼:“走吧。”楚傑說出了這兩字就率先帶路朝文化宮外走去。
  一走出文化宮,我絕的自己真的需要立刻逃跑,以躲開這股壓抑的氣場。
  “那個……那個……我就不麻煩你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楚傑突然轉過頭來怒目瞪著我:“你少跟我廢話!”這突然的吼叫又把我嚇了一跳。我站在原地看著他正在朝車走的背影。眼睛則一直搜索著逃跑的最佳路線。“過來啊,戳在那幹嗎呢?能當電線杆用啊?”你看看他這是什麽態度?她是不是後悔上次沒打我?我這跟上去他不會就要動手了吧?怎麽跟我欠他錢似的啊?咦,我好想還真欠他錢,對,我今天是來還錢的。本來是要給祝阿姨的,現在是不是可以親自給他了?
  我跟著他身後走到了車前,一直猶豫著不敢上車,前些天被兩次轟下車的情景,又再次出現在眼前。楚傑走在駕駛室按下了旁邊的玻璃看著我:“上來,別在下麵站著。”這個角度,這個動作和這個人都好熟悉,隻是幾天前他的臉上還帶著失落,可是現在看他的臉上不帶任何情緒。我坐進了車裏,慢慢的從包裏掏出個信封來,低著頭遞給了楚傑:“楚大哥,那個……那個我還欠你錢呢,我今天去銀行取了,你給收起來吧。”
  楚傑轉過頭來看著我,呼吸開始變的深沉起來,表情像是一顆拉開了保險的手雷好像隨時要爆炸一樣:“我真又想把你轟下車去了!”他猛的推了我的手:“我不要,我說你混蛋,你就是個混蛋!你就這麽著急跟我撇清關係?我就不拿,我就讓你欠著我的。”
  楚傑的聲音裏滿是憤怒,說完這些話之後,他就不再理我了。隻是安靜的開著車,空氣裏依然充滿了壓抑和尷尬。
  到達我家小區樓下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楚傑將車停了下來熄了火,我則猶豫著還要不要嚐試下把錢給他,心裏想了想還是轉天交給祝阿姨吧。
  “那個……謝謝你送我回來。我先下車了,在家。”我伸手要去開門。
  “我不想就這麽算了!”楚傑的聲音輕輕的傳了過來,很低沉很清晰。
  “啊?”
  “我這些天一直在想,我想跟以前一樣靠發狠的工作幾天沒準就能把這事給忘了,可是我發現不是那麽好忘的。所以我現在改主意了。我想再試試。我能試嗎?”
  事事真的有無數的輪回嗎?隻隔了這麽幾天,楚傑的話又再次輪回了,那種渴望的表情又再次掛在了他的臉上,讓我再次感激到極度的眩暈。
 
  125 有沒有我?
  我坐在車上極力的做著深呼吸,楚傑此刻則心平氣和的等待著。
  “其實你給我什麽答案都不重要了,我怎麽都想再試試,但是我不想招你討厭。可是如果我現在讓你感覺我在解饞你的話,那我就真挺招人煩的了,我自己想著都覺得自己煩。”楚傑低著頭笑了起來。
  “我就是覺得我們挺有緣分的,從一開始你救我幫你,到後來你那麽看不起我,再後來我看著你在大街上救人,然後就是你被打,我還看見你跟李貌在我們公司樓下抱在一起,結果變成了我看不起你,接著你又撞了我媽,可是我媽還那麽喜歡你。還有我的同學還有……太多太多了,我我發現我居然全都記得。這事挺可怕的,心裏總是記著和一個人的所有事情,真的挺可怕的。所以我想我不能就這麽輕易的放棄,而且就算我想,我也放不掉。”
  “楚傑,你對我說這些,我感謝你,我從心裏感謝你。”我深深的吸了口氣。
  “我這個人從小就不招男生喜歡,我自己心裏知道,我不會撒嬌,長的也不夠漂亮,說話也刻薄,一點都不懂浪漫!我們班再醜的女生都有人追,可是從來都沒人追過我,雖然我有很多朋友,可是那些男生都說沒法把我當女人看。我表麵上跟他們嘻嘻哈哈的,可是他們這麽說我,我心裏真的聽難過的。”
  我轉過頭來看著楚傑:“你看漫畫嗎?”
  楚傑被我突來的問題弄了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我的學生時代的感情生活都在漫畫裏,我把自己想象成漫畫裏的女主角,想著漫畫裏的那些男的都喜歡我。”
  我抬頭看著楚傑:“這麽過日子應該概括為靠‘意淫’生活吧?”
  楚傑的眉頭皺了起來:“又開始說葷話。”
  “可是,事實確實如此。”我輕輕地歎了口氣:“直到……直到上大學遇見了祁函。我不是要故意誇他,可是祁函那樣的人,真的就像是從漫畫裏走出來的。那時候我們很多女生都喜歡他,好多人都鼓起勇氣向他表白,其實我也特別想跟他表白,可是我不敢,我總覺得如果我跟他表白了,他拒絕我了,那我就徹底失去他了,如果我不說就那麽每天看著他,心裏想著他那他就還是屬於我的。這種想法其實也是在……”
  “意淫?”楚傑忍不住插了話。
  我看著他尷尬的笑著點了點頭。
  “我陰差陽錯的跟祁函有了交集,然後我們那麽搞曖昧搞了半年多,要不是我在小樹林差點摔倒,而且我不管你信不信真的是他先主動吻的我。如果祁函不主動的話,我想沒準我們大學五年會一直跟他搞曖昧吧,就好像……”
  “我們?”楚傑在旁邊又插話了。
  我看著他再次艱難的點了點頭。“我這人腦子裏的怪異想法特別多,你可別介意啊。”
  “我早發現了。”
  “祁函喜歡我?你想象過嗎?那種感覺真像灰姑娘被王子穿上水晶鞋一樣。那種感覺特別幸福又特別害怕,我特別怕到午夜十二點你必須要逃走的時候。怕自己是別人一盤下酒的花生米隻是用來嚼著玩的。可是祁函他真的不是,他真心實意對我,照顧我,想辦法讓我開心。我覺得自己特別幸運,因為我覺得誰當他女朋友,他可能都會對她這麽好,可是這個人偏偏被我趕上了。”
  “我這個人真的一身毛病,在生活上特別粗枝大葉,丟三落四,有時候活的特別沒心沒肺。每次考試祁函都會把重點整理好了,印好了交給我。我記得我上大學的時候早上不愛起床,總遲到,上多少表都讓自己按了,以前同宿舍的人還都叫我,可是我一睡覺了被人叫就喜歡張嘴罵人,後來人家也就不叫了。祁函知道以後,他就天天買好了早餐,在我們宿舍樓下打電話叫我,直到把我叫出了宿舍,一直堅持了五年。到後來我們全宿舍的女生,都養成了等他電話才起床的習慣。”這些小事一躍進我的腦子裏我覺得自己的情緒就開始有些激動了。
  “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有什麽能耐,讓他這麽對我。有時候我想自己想起來自己都覺得心虛。所以被人怎麽當著麵或者背後說我配不上他,我都接受。別人說你的時候你得聽著,聽多了自己也會想是不是真的跟他不適合。不過這種想法你一見到他就沒有了,因為你能發現他的眼睛裏全是你。”
  講到這裏忽然感覺有些想哭。

  (125)有沒有我?
  祁函要去美國我早就知道,可是他讓我跟他走的時候我真的害怕了。大學的那些年,我從來就不是米露露,沒人知道,可是你說這是祁函的女朋友,然後大家就都知道了。而且我發現自己心理讓越來越依賴他,什麽事辦不了的時候總是想著沒事有祁函呢。說實話,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去美國要幹嗎?我能想到的是去美國就是賴著他靠著他,我也知道以我的能力去美國想繼續從醫可能很難很難,那我這五年的大學時光就都白費了?我的所有希望隻能都得壓在他一個人身上了,所以我就退縮了,我想給自己找條退路,如果在中國我受傷了,我還有家還有我爸媽我還有工作,可是如果真的跟他走了,如果哪天他真得變了,那我就什麽都沒有了!”
  “他走我沒去機場送他,因為在心裏我想給這段戀情畫上句號。我一直跟自己說,學生戀情哪可靠啊?大家都是畢業了就分開的。可是從他一走我就控製不住的想他,所以我就忍不住的給他發郵件,給他留言,可是我從來不提感情的事情,隻是問他在忙什麽,或者正在幹什麽。特別平淡特別簡短,就像是一個朋友在問候他一樣。他回答的我也特別簡短,總是說:累,累,累。一直到有一天他不再回我的消息,我知道這就是結束的那一天。然後我就開始相親啦!”
  我突然轉過頭來帶著笑意的看著楚傑:“相親挺適合我的,這種形式適合我,略去了很多愛昧的階段,反正大家見麵都是想結婚嗎。我就是來找結婚對象的,對於我來說省掉了不少麻煩。隻不過這些年我總是碰不到對的人,也不知道怎麽就這麽背!”說到這我喘了口氣,總算對我的過往回憶完了。
  “那現在是怎麽樣?祁函他究竟想怎麽樣?”楚傑皺著眉頭看著我。
  “他想跟我從新開始,我從見到祁函的那一刻我所有的記憶都被喚醒了,你說你記得我們之間的每件事情,覺得特別可怕。可是我也記得我跟他的每件事情,我也覺得特別可怕。我想你應該能知道那種感覺吧。過年的時候祁函質問我當初是不是因為對他沒信心才不跟他走的,我回答不了他,因為他說對了,隻是我不知道究竟是對他沒信心還是對自己。他說要從新開始的時候,我又害怕了,我發現這些年我們都成長了,這些年我本來很欣慰的是,米露露終於活過來了,我好像找到了自己的生活裏那點位置,有時候還對自己能治好病人或者幫助了別人有成就感。可是我見到他的時候發現原來他成長的更多,那種距離感更明顯了。”
  我能聽見楚傑深深地呼吸聲,他坐在旁邊看著窗外:“你……你把我剛剛激起的鬥誌又都快要被你熄滅了。”
  你說這些話是想讓我知難而退嗎?”
  “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我真的給不了你答案。我要是給了你希望可是最後卻不能跟你在一起,那我不就是在耍你嗎?你說你不會玩感情遊戲,其實我也不會玩。我真的做不到一邊跟你玩曖昧,可是心裏還想著別人,那才是個真混蛋吧?”
  車裏再次沉寂了,我們都不再說話各自看著窗外,過了許久。
  “米露露。”楚傑轉過頭來認真的看著我:“你認認真真的,仔仔細細的想,別跟我說謊話,也別用你那些虛偽的想法。你告訴我,你心裏有沒有一個地方放著我?哪怕隻有芝麻那麽小?”
  我轉過頭來看著他,覺得自己的心快被扭成麻花了。我討厭這麽被質問,我真是虛偽慣了,他想聽真話,可是那些真話一說出來我都預感到會有很多的很多的問題,而且是那些問題可能是我處理不了的,自我精神虐待的問題。
  “楚傑”。
  “別叫我的名字,你隻用回答我的問題,告訴我有還是沒有。”
  我真視著楚傑的眼睛,他也毫不回避的直視著我,沉寂著我艱難的點了點頭。
  從我點下頭開始,楚傑的臉上就立刻掛上了開心的笑容,他長舒了一口氣,就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他就那麽笑了很久:“人的一生,有很多機會錯過了就沒有了。我想我到這把年紀了還沒認真的談過戀愛,現在我很想認真的對你,對自己一次。可能我選了條不好走的路,我也找了個怪異的對象,我的對手也很強大。但我還是想試試,一個人沒有一次打動內心的感情,那我這個人真就太可悲了。我現在不在乎那個結果。你就隻當是幫我過個圓滿的人生吧。”

  (126)管與不管
  我現在特別崇拜一類女人,就是那批被定義為校花的那一類女人,不是因為崇拜他們的美豔外表,而是因為有那麽多男人喜歡他們的時候,她們居然那麽淡定。每天看著眼前那些好貨和不好的貨,都微笑禮貌的淡然麵對,我打心眼裏服她們。
  看見一個好男人的時候我就有點頭暈眼花,心律不齊,現在冒出倆男人都說要跟你這較勁。我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我,反正弄得惶惶不可終日的。
  手機一響都忍不住哆嗦一下,一看不是他們中的一個立刻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老天爺,您幫幫忙讓那些賣保險的,推銷信用卡的,電信有宣傳套餐服務的來得更猛烈些吧,我會有我最親切的態度陪他們嘮嗑的。這樣我的手機就能一直保持住占線狀態,而我的日子是不是也能過得舒服一點啊。
  晚上九點的時候,我躲在自己的屋子裏看書,老媽忽然一直在外麵猛敲門,我把插著的門打開,老媽則皺著眉頭看著我:“防誰呢?在家還把門插起來。你的電話。”
  老媽拎著我的手機塞到我的手裏:“東西到處亂放,居然把手機掖在沙發縫裏。什麽時候能把這臭毛病改了啊。”
  我想當個把頭藏在沙堆裏的鴕鳥,結果老媽跑過來把我從沙子堆裏拽出來通知我接電話,她的尋找能力和執著程度都是值得誇獎的。我不管電話並不是怕耽誤來電話接不到,因為如果真著急他們可以打家裏電話,我是怕如果我把電話關了,這仿發誓準備要彪著膀子大幹一場的某兩位男人,以為我又做出了某種怪異舉動,於是他們可能會回報我更怪異的舉動,比如到我們家樓下堵我,這類極端的行為。當然了,我可能又一不小心把自己想偉大了。
  “米露露,你幹嗎呢?我打了幾遍你才接電話啊?”楚傑的咆哮聲瞬間從電話裏傳了出來。把我嚇得幹嗎把電話拿離了耳朵。
  “沒幹嘛,我在看書呢。”
  “哦,你不接電話我有點擔心,怕你出什麽事情。”楚傑的說話聲音立刻變成了溫暖的湖水。他語氣中的這種突然轉變,讓我覺得自己特別想吐。唉,這感覺有點不像他,明顯在極力克製著不發脾氣。是不是挺難受的啊?老虎!
  眼前的畫麵仿佛自己的麵前正趴著一隻大貓,而你正在使勁揪他的胡子,他也隻能咬著牙帶著笑看著你:“沒事,揪吧,我胡子多,好幾根呢。”
  “笑什麽呢?我都聽見了,肯定腦子又想什麽怪事情呢吧。”
  “沒有……沒有……你打電話有什麽事嘛?”
  “沒事,我就不能打電話罵?”楚傑的反問讓我一時語塞。“我剛開完會,一坐下來就突然想起你來了,所以就想打個電話。哦,薛凱提地區經理了你知道嗎?”楚傑用很緩和的語氣像是在跟我說家常。
  “啊?真的,什麽時候的事兒?”
  “有兩個月了吧。”
  “嘿,這家夥也不跟我說,是不是怕我讓他請客啊。是你幫他的?”
  “我沒幫他,我真的沒幫他。是他自己努力的結果。”楚傑的語氣也越來越低沉,“你表哥他……他工作挺努力的,成績提高得也特別快,隻是有時候讓我覺得他稍顯浮躁。”
  “他一直就浮躁啊,他就是個浮躁的人!”
  “嗯。”楚傑輕輕嗯了一聲:“我會看著他的。”更小的聲音就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我不跟你多說了,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你早點休息吧。我要準備回家了,晚安。”又是一陣輕柔的語氣,楚傑將電話掛斷了。
  隔天我晚上快下班的時候,我接到了祁函的電話““露露,你下班了嗎?”
  “還沒,快了。”
  “哦,那太好了,我剛下飛機,剛從外地回來,我回去洗個澡馬上去找你,你在單位等我。”
  “等我啊,一定等我。”祁函像是根本沒聽見我說的話,隻說讓我等他然後就把電話掛了。
  下了班,同事們都走得差不多了,我還坐在辦公室等著祁函,值夜班的同時看著我好奇地文”“等人呢?”
  “啊,是!”
  “等男朋友呢?終於有男朋友啦?這個靠譜嗎?”
  “啊哈哈哈,不好說。”極度尷尬的解釋,心想著,我祝你夜班很忙。
  祁函的電話告訴我他已經到樓下了,我則十分扭捏的晃悠著下了樓。剛一走出病房樓,就看著祁函帶著開心的笑站在門口看著我,他朝我快步走上了,一把把我攬在懷裏。
  “好想你啊!”輕柔的話語傳了過來,這個舉動實在是把我弄錯愕了。
  我一把推開了他:“你幹什麽你?你注意點國際影響你。”說我這句話,我就開始四下掃視,從病房樓裏零星出來的患者和同事。還好沒引起什麽注意。
  “對不起啊,有點情不自禁了。”祁函一邊說一邊嗬嗬地樂起來。
  “祁函,這是中國,我們沒有見麵擁抱、打啵、接吻的壞習慣,你把你那些美國陋習改改。”說完我就氣哼哼地從他身邊繞了過去。
  祁函一直笑笑地跟著我:“行,我一定改!露露,我們去看電影吧?”
  “不去!”
  “去吧!”祁函伸手拉住了我:“我都買好票了。”說完他從兜裏掏出兩張電影票來,眼神裏滿是懇求的態度。
  “你怎麽也不問問我就買票啊?”
  
   (126)管與不管
  祁函笑笑的看著我:“我要問你,你肯定不去。這票是不退不換的。你不會這麽浪費吧?我們都好久沒一起看電影了。”
  祁函誠懇的眼神帶著勝利的喜悅,似乎他早就知道我不可能浪費掉這兩張電影票。
  看著那電影票上居然單價七十,我隻能點頭同意了。
  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邊吃爆米花,一邊開心的笑。我知道這場電影是喜劇。可是還沒開始呢,你至於笑成這樣嗎?我一坐下來四處亂看著,忽然被斜前方的一對背影吸引了。那男人的背影好熟悉啊,那男人忽然轉過頭來,替女人撥了撥耳邊的頭發,那側臉我一眼就認出來是薛凱。可是那女人是誰?
  我怎麽從來沒見過。他這是幹嗎呢?學雷鋒那?替路人撥頭發?
  我的情緒開始有點激動了。我看著薛凱的另一側,是個男人並不是表嫂!
  心裏的疑惑越來越大。
  祁函看我在盯著斜前方瞪著眼,也好奇的看著我眼神的方向:“看什麽呢?電影可開始啦。”
  “我表哥!”我依然死死地盯著薛凱的背影。
  “哪個?”祁函好奇地望著。
  “就那個,旁邊帶個長發的那個。”
  “哦,那等電影散場了你給我介紹介紹。”
  我依然很生氣的喘著粗氣看著薛凱。”
  “你怎麽了?好像很生氣啊”
  “我表嫂是短發!”我咬牙切齒地跟祁函吼著。
  “啊?是嗎?那可能長長了吧。”祁函在旁邊平淡的補充著。
  我轉過頭來瞪著他:“祁函你打什麽岔啊?我表嫂昨天還還短頭發呢。”
  祁函看著我有點生氣的臉,笑著點著頭:“我有錯啦,那你想怎麽樣?衝過去罵他們嗎?”
  祁函說的對,在電影院裏電影已經開場了,我能怎麽樣?衝過去質問薛凱究竟是怎麽回事嗎?這太不成體統了。
  這個電影果然喜劇。滿場的人都在爆笑之中,祁函也坐在身邊不停的哈哈大笑著。我沒有笑,我一直在幹著特工的事情,具體地說我根本沒看電影,我一直在看著薛凱和那個長頭發的一舉一動。薛凱和那個長頭發女人也被逗的前仰後合的哈哈大笑著,笑著笑著女人靠在了薛凱的肩膀上。
  薛凱則輕輕的吻一下女人的額頭。
  我此刻真是想狠狠的飛他一刀。可是我姓米,他姓祁,你們有沒有姓李站出來,替我飛他一刀穩準恨的解決它,省的他現在的樣子能把我活活氣死。
  電影演到一半的時候,祁函突然轉過來看著我:“好啦,看電影吧,這電影挺有意思的。你盯著他們也沒用。”
  祁函又說對了。我盯著他們是沒用。隻能讓我越來越生氣。
  電影一散場,我像得到了某種解脫,使勁的朝薛凱追了過去,祁函則一直很努力的在身後追著我:你急什麽啊?我一路小跑的衝到了薛凱麵前,怒罵瞪著他又看了看那個女人。
  薛凱看見了我,趕忙把拉著女人的手鬆開了。
  “妹,你桌麵在這啊?”充滿了慌張的語氣,祁函在後麵追了上來。
  薛凱皺著眉頭打量著祁函:“你是?”
  “你好,我是祁函。”祁函很有禮貌的像表哥伸出了手。
  薛凱繼續皺著眉頭看著他。
  猶豫了一下伸出了手:“你就是把我妹甩了那個人啊?又吃回頭草了?”
  薛凱這句話之後,祁函的笑容立即消失了,眉宇間還帶著點點怒容,半天接不上話來。
  “薛凱。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本來嗎?”表哥一副毋庸置疑的態度。
  他又再一次掃視了下祁函。“我跟我妹借一步說話可以吧?”祁函看著他點了點頭。
  薛凱則慌慌張張的把我拉到角落裏。
  一到角落他就猛的推我一把:“你怎麽回事你?你怎麽又跟他攪和在一起了?”
  “我還問你是怎麽回事?”我抄薛凱大叫著“你小聲點你,我這樣很正常。你知道你哥提經理了嗎著身邊多一兩個女人很正常的。”
  “放你娘的屁。”我的聲音比剛才更高了。“你注意點素質你!”
  薛凱也顯得很生氣:“那是我秘書,我告訴你可不是你表哥犯賤,是她跟我說就喜歡我這樣成功的男人。我們這是在拉近工作感情。”
  “你成功上麵了你?”“你怎麽說話呢?我現在是地區經理,在公司我大小也算個人物了。
  我告訴你可別跟那姓祁的好啊,你跟我們老板好好的。你跟他裹什麽亂啊?他能幹上麵啊?有什麽用啊?”
  “薛凱你這話時上麵意思?是對你有上什麽用吧?”“對,是。他對我沒用,楚傑對我才有用。
  我這回提經理要不是他最後拍了板,那估計也不能是我。你哥我好不容易抱上了這個粗腿。你可別給我爸這條腿砍斷了去。你可別犯傻。他可是甩過你的人。”
  薛凱轉過頭去看了眼祁函:“長的倒是能看,可是我們老板長的也挺能看的啊。你看誰不一樣啊,你可別把你哥的財路給斷了啊?”“薛凱。我他媽現在是要問你跟那個女人是怎麽回事,你跟我這放什麽屁?”
  “上麵怎麽回事啊?沒大事,就是一起玩玩。你哥現在126 管與不管
  “這地位,就是得這樣啊?我告訴你,你可別犯糊塗啊,我可是你親表哥。你可別拍跑你表嫂那胡說八道去。你要是不想看大家過消停日子,你可別怪我跟你急啊。還有你跟我們楚老板可好好的啊,別沒事整這些奇怪男人出來。”說完薛凱大大方方的離開了我身邊,走過去拉了長發女孩,看著祈函說:“祁先生,我挺忙的我就不陪你啦。”然後就拉著女號大搖大擺的走了。
  祁函站在原地依然帶著生氣的表情,我十分不好意思的蹭了過去:“祁函,對不起啊,他這人就是這樣。”
  祁函沉默了一會:“你這個表哥,素質可不高啊。”緩緩的說出這句話。
  我不得不說祁函又說對了,雖然薛凱也是大學畢業生,但是骨子裏小市民的思想極其嚴重,如今的樣子很像是小人炸富一樣,大有自己要成精的架勢。而且他剛才那麽說祈函的確讓我覺得有些丟臉還有些對不起祈函。
  祁函轉過頭來看著我:“你以後別去管別人這些閑事。”
  “啊?可是他是我表哥啊!”
  “表哥也一樣,你管的了嗎?我不是因為他剛才那麽說我,他不說我也要跟你說,咱們能管好自己就不錯了,你能管好你自己嗎?”祁函質疑的眼神看著我:“我就管你,管我,我自己都覺的我沒那麽多能力管別的。你跑去質問他能有什麽用啊,他這種性格的人,會因為你的質問就改變嗎?”
  “那應該能有所收斂吧?”我小聲的嘀咕著。
  “收斂就是背著你幹唄,那有意義嗎?反正我還是那句話,你表哥是不是有外遇,是他自己私事,不該我們管,我隻能保證我不會,我不可能保證別人也像我一樣。而且你自己也沒那麽大能力,你別隨便去淌渾水,你隻會讓事情變的越來越亂。”
  祁函的話讓我有點泄氣,不過好像很有道理,我好像是沒什麽過人的能力,羅惠的第一次婚姻是不是就是我攪亂的啊?還是李貌也跟我處在尷尬的關係裏,小月也與我的交流變的少多了。還有與刑淑蘭的同事關係也變的有些局促,可能我真的不太會處理事情,總是滿腔熱血的去把事情弄亂。
  祁函要堅持送我回家,不過被我拒絕了,因為剛才薛凱的話和他的舉動實在是讓我覺的有些沒臉,我不想總帶著抱歉的心情跟他在一起。我告訴他剛下飛機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我的執拗也讓祁函沒有再繼續堅持,我們在地鐵口告了別。
  我回家的路上心情十分忐忑,我在想薛凱的話,猶豫著要不要告訴表嫂,可是想到了祁函說的,於是我真的打消了這個念頭。但是這種壓藏秘密的感覺真的好難受啊。
  我剛到家門口的時候,有輛車拿大燈晃了我,我皺著眉頭朝車看去,楚傑笑笑的從車上下來看著我:“這麽晚才回來啊?幹嗎去了?打你電話也不接。”
  “啊?我……我去看電影了。電話是無聲,我給忘了。”我不想撒謊,似乎看著他不能撒謊,覺的自己不應該騙他,處在這種迷離的關係裏,每一句謊話可能將來都是傷人的利劍。
  “哦。”楚傑隻哦了一聲,沒繼續追問下麵。
  “我明天要出差了,可能要走十天,我想出差前看看你。心裏能踏實點。”
  哎呦,這祁函一回來得看我一眼。他這要走也得看我一眼,我是那麽隨便看的嗎?再看我可得收錢啊!老這麽看我左一眼,右一眼的,我心裏得承受多大壓力啊!
  心裏想著自己的事情,忍不住想起了薛凱,又想起來昨天晚上楚傑的電話,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了什麽。
  “你是不是知道?”我皺著眉頭看著楚傑。
  “知道什麽?”楚傑一臉的好奇看著我。
  “你是不是知道薛凱跟他的秘書關係不清不楚啊?”
  “啊?”楚傑的臉上滿是驚奇,但是那表情不是驚奇我說這事情,像是驚奇為什麽我會問他。
  “你就是知道是不是?你知道你怎麽不跟我說啊?”
  “我就是怕你這種態度,說白了這是他的私事,我不該管,我一個大男人跑過來跟你報告下屬的八卦,我自己覺的特別怪。可是我一想起是你表哥,我心裏就覺的特別不舒服,我知道你要知道了肯定得管,你也肯定得怪我知道了為什麽不跟你說。而且我現在心裏有點後悔,其實我也不是不知道薛凱是什麽性格的人,以他的現在狀態和心理可能不適合提職,我說了他挺浮躁的。也許他還需要再鍛煉幾年,其實當時人家在讓我拿主意提誰的時候,我一想起他是你表哥,我就有點自私心裏作祟就指定薛凱了。可是我現在覺的是不是有點害了他了,可能時機真的不成熟呢。”
  “那我現在應該怎麽辦啊?”我看著楚傑:“我今天碰見薛凱和他秘書了,在電影院。特別親密。我真想上去抽他。”
  楚傑看著我嗬嗬的樂起來:“嗯,這像你。我相信你能幹出來。”
  “先看看吧,我會提醒他讓他收斂的。有時候有些人對於自己社會地位的突然提高,收入的突然增加,自己都適應不了,剛剛兩個月讓他適應一陣吧。我會看著他的,實在不行我會找他談談。再不行我把那秘書辭掉?可是這有用嗎?薛凱現在特別急於展現這些變化,就算那個秘書走了還會有第二個吧?”
  “你不如吧薛凱給我辭掉!”
  
  (127)有我呢,放心吧!
  楚傑是不會辭掉薛凱的,楚傑也不會去辭掉薛凱的秘書。他說人生氣的時候有些話說出來解解氣就罷了,工作中哪能像自己想的那樣,想解雇誰就解雇誰啊。
  是,我也知道自己是在說氣話,可是這種心裏藏著秘密忍住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的感覺真的很難受,隨時可能引火自焚,把本有的幸福生活一手毀掉的時候,心裏真是猶如小貓抓心上躥下跳的了。也許我真的是沒有能力管這些事情,自己的事情根本處理的一團糟,有什麽資格去管別人的感情生活呢?
  楚傑聽到我這個想法之後,隻是笑著搖了搖頭:“你做得到不管嗎?你要真做到了,那就不是你了吧?其實我剛當地區經理的時候也浮躁過,我那時候比薛凱還年輕。我也覺得成功男人身邊就是應該被很多女人圍著轉,而且也的確有人多女人圍著我轉,其實現在細想想自己算什麽成功男人啊?要不然也不會有之後的一次又一次被甩了,不過也好,就算是讓自己也學到點東西吧。”
  “你這是在為薛凱開脫呢?”
  “我沒為他開脫,他跟我也不太一樣,他結婚了我還沒結婚,我隻是覺得他浮躁到連婚姻裏的責任都不在乎了,讓我有點擔心,我也不是隻擔心他個人感情裏的這些事,我更多擔心他的工作。我隻是覺得我們這些人來來回回接觸那麽多人接觸那麽多錢,能誘惑人的東西實在太多了。越高的層位越是如此,我是怕他現在的心理狀態讓他在工作裏犯什麽錯。那他可就真翻不了身了。”
  “那你得盯著他,盯緊點。”我被楚傑的話說的有些緊張。
  “我會的,他是我提上來的,他要真出了問題我也脫不了幹係。不過你現在跟我說薛凱的事情,我覺得挺高興的,至少不會覺得好像有個事在瞞著你了。這樣我自己心裏也舒服多了。我現在要出差了,我要是想起你了會給你打電話的,你可要好好的啊!”
  我可不是得好好的嗎?我不好好的,我還能滿大街耍大刀去啊?這話說的。
  這些天一到晚上我就控製不住的給薛凱打電話,問他在哪和誰在一起,記得早點回家!氣得薛凱在電話裏哇哇的朝我大叫,說我是多事精;皇上都不急你個太監急個屁啊?告訴我少耽誤他做生意。
  我不是太監,讀書的人告訴我當太監是不道德的行為,所以我不想當太監。皇上不急是因為皇上根本不知道,那我應不應該跟皇上報告一下呢,猶豫了許久還是算了,不然我真的又會引起一場腥風血雨,我也沒那麽高武功,隻能暫時靜觀其變吧。
  這幾天,我的論文寫得有些初見端倪了,我每天一下了班,就一頭紮進圖書館去找那些文獻資料。祁函的這一周變得好閑啊,他說還沒有醫院通知他們收集到了完全符合的病例,所以他本周不用去外地了。所以他隔幾天就會跑到醫院圖書館來找我,也不跟我多說話就是靜靜的坐在旁邊看著他的資料,全英文的簡直就是對我的嘲諷。我這看全中文的還一堆看不懂呢,他倒好坐旁邊裝模作樣的看英文文獻,鬥氣!
  我坐在位子上泛著那些文獻,開始不自覺的揪頭發了。
  祁函轉過頭來看著我:“哪不懂了?我看看我能幫你嗎?”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不懂了?我就順順頭發,我就不懂了我。我一生氣將資料一推:“一篇都不懂!”
  祁函看著我笑了下:“別急,慢慢來,我幫你。”
  祁函這種溫柔的語氣真是讓我拿他沒脾氣,隻能硬著頭皮把文獻拿過來繼續揪頭發。~丸丸V5~
  晚上七點多了,祁函看了看手表:“快八點了,去吃飯吧!你不餓嗎?你要餓了還能像問題嗎?吃飽了再看吧,我可餓了。”
  是啊,我也餓了,有點前心貼後心了,我說怎麽這些資料越看越不懂了呢,原來是因為我餓了。我看著祁函點了點頭,收拾好了資料一起走出了圖書館。快到醫院大門口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我一看是老媽的電話。
  我接起了電話,老媽的哭聲瞬間傳進我的耳朵裏:“丫頭,怎麽辦啊?你爸不行了。”
  “啊?”我的腦袋瞬間被老媽的哭聲攪得很亂,我判斷著是不是老媽又跟老爸吵架了,在鬧脾氣。可是老媽哭的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
  “我爸他怎麽了?”我站在原地,表情木然。祁函轉過身來看著我似乎知道電話裏在說著什麽不好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你爸這些天一直憋得慌,可是他說出去運動完了就好了,他這老骨頭就是死要強,也不跟我說,今天他說他胸口有點疼,才說他最近老覺得憋的事情。可是說完還沒有一會,你爸就疼的栽過去了。我們現在在120上呢,馬上就到你們
  醫院了。120的人說你爸可能是心梗啦。”
  老媽的哭聲一陣陣的傳過來。聽著讓我覺得特別難過,我實在是判斷不出老爸此刻的狀態,好緊張啊,我怎麽這麽不孝啊,老爸一直都覺得憋得慌,我怎麽都沒發現呢,我這個當醫生的女兒到底是在幹什麽呢?我拿著電話手開始不自覺的抖起來,覺得自己的頭開始有點暈了。
  “你怎麽了,露露?你臉色可不太好。”祁函在旁邊看著我小聲的詢問著。
  我抬頭看著祁函:“我爸他好像心梗了。”
  祁函也被這突來狀況弄得很吃驚,他愣愣的看了我兩秒鍾,伸出手來輕輕的拍了我的肩膀:“別急,不會有事的,你冷靜點啊,有我呢!”
  我的情緒有點激動,腦子裏卻一片空白,耳邊時不時的回響著老媽的哭聲,心裏一直在猜測著老爸現在的狀況。
  “先去跟心內科打聲招呼吧!不知道今天誰值班,你爸正在來的路上嗎?”
  我茫然的抬起頭來看著他點了點頭,轉身慌慌張張的往心內科跑去,祁函則一直跟在我的身後。
  我一跑進心內科就迎頭裝上了楊誌成,我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楊誌成,我爸一會要來。”
  楊誌成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站在我身後的祁函,一臉茫然的表情似乎並沒有理解我到底在說什麽。
  “露露的父親,好像急性心梗了,馬上就要送來。你是不是準備一下冠造啊。”
  “哦,好!”聽完祁函的解釋,楊誌成終於明白了。“那我先跟導管室打聲招呼。”
  我轉身風風火火的又衝回了急診室,剛一到急診120的急救車就趕到了。老媽一看見我,本已經幹掉的眼淚又再次嘩嘩的流了下來,她跑過來拉著我:“丫頭,怎麽辦啊,你爸不會有事吧。”老爸躺在急救床上,緊閉著雙眼,眉頭緊緊的扭在一起,像是已經昏厥了。
  我看著老媽,按著她的肩膀:“不會有事的,有我呢。”我說完這句話之後忍不住轉身看著祁函,似乎想把這股承諾的壓力轉交給他。
  祁函看著我點了點頭:“沒事,放心吧。”
  120的戰友在一直跟急診大夫交代著病情:“心電圖明顯異常,S-T段改變;血壓150-200……”
  “米大夫,這是你家人啊?”急診的大夫看著我詢問著。
  “是,這是我爸。”
  “像是急性心梗,已經做抽血檢查了,你聯係還心內了嗎?你要是聯係好了就別耽誤了,先送過去吧。”
  我仍然是慌慌張張的,幫老爸辦了入院,轉到了心內科,雖然我也是五年的住院醫了,什麽樣的情況也多少遇到過,可是如今到了自己的親人手裏好像一切都不一樣了。老爸的心肌酶各項都高的嚇人,肌鈣蛋白也高出了上限(診斷心梗的實驗室檢查)我拿著化驗單的手又開始控製不住的哆嗦著,曾經還在心裏期盼著老爸可能隻是很輕的心髒症狀,可是現在心存的最後這點僥幸心理也全部消失了。
  老爸被推進了導管室,我跟老媽還有祁函在門口焦急的等待著,老媽坐在候診椅上一邊哭一邊嘮叨著:“我真的不該炒菜放那麽多鹽,你爸他血壓高,我還放那麽多鹽都是我的錯。露露,你爸他不會有事吧?”老媽含著眼淚想讓我給她安慰,我的心裏也在不停的自責著,怪自己平時太不關心老爸,要是早知道他有心肌缺血的症狀,就會早帶他來檢查,怎麽會讓他心梗了被送進醫院搶救呢。
  我在門口胡思亂想著,導管室的護士忽然開門叫我們進去。
  我們進了導管室的計算機室,楊誌成正一臉凝重的看著電腦屏幕。
  “楊誌成,情況怎麽樣?”
  楊誌成依然皺著眉頭看著電腦:“不是太好!一支梗阻,用了舒痙藥,看這狀況好像緩解不是很大,另外兩支一個阻塞90%,另一個也得有89%,三支病變,應該搭橋。”他抬著頭征詢著我的意見。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從他一問我要不要搭橋,我就開始拚命的搖頭。
  我潛意識裏的固執思維開始影響著我的決定,搭橋就要開胸,我不想讓老爸承受開胸手術的痛苦,而且另兩隻都已經接近90%的阻塞,如果萬一再梗了怎麽辦,搭橋手術怎麽也得到後天才能進行。而且我開始懷疑,楊誌成此刻的決定是為了讓老爸的病例成功的記錄在懷特教授的實驗基礎數據裏,此刻的我就如同一個疑神疑鬼的普通患者一樣,懷疑著醫生的每個決定都是出於自己的某些利益。
  “為什麽不能介入治療!我要支架,我不要搭橋!”我依然執拗的搖著頭。
  楊誌成突然變得很為難,他把我拉到旁邊小聲的嘀咕著:“你爸這血管情況看著很不好

  (127)有我呢,放心吧!
  ,你自己也在屏幕看見了,你看見他血管都狹窄成什麽樣了?而且他其它小動脈看著也有硬化的情況。我不是很有把握,米大夫,你綜合考慮一下,如果放支架出了問題危險一樣很大的。”
  我終於知道楊誌成為什麽這樣了,他害怕,他所有的害怕來自於自己的沒把握。特別是這種熟人的親人,就會給人更添加一份壓力,他不想承擔這個責任。
  “你叫主任回來!”我看著楊誌成用著懇求的語氣。
  “我叫主任回來,他也會勸你搭橋的,三支病變阻塞這麽厲害,教科書都是這麽寫的啊。而且你父親的各方麵的條件都很符合……”說道這楊誌成看了眼祁函的背影,然後把聲音壓的更低了:“很符合懷特教授的基礎研究數據啊,主人怎麽會……而且你也是醫生你不會不知道吧,你父親的血管是很脆的話,支架一樣有危險啊。”
  “我來做好了!”祁函一直坐在屏幕錢認真的看著老爸的心髒,然後緩緩的說出了這句話。我跟楊誌成都被祁函的話嚇得轉過頭看著他。
  祁函轉過頭來看著我:“我覺得血管情況不是很差,可以放支架的,我來做!”
  楊誌成看了祁函一會兒,突然像是送了一口氣:“太好了,祁博士說可以放,那就是可以放。”他終於能把我這咄咄逼人的壓力轉移出去了。
  老媽靠過來拉著我的袖子:“丫頭,怎麽樣了,到底怎麽回事,你們商量好怎麽救你爸了嗎?”
  我被老媽的問題壓得再次有些喘不過氣來,我轉頭看著祁函,滿眼的期待和不確定。
  祁函看著我笑了笑:“沒事,放心,有我呢。”然後他走到老媽跟前,帶著溫暖的笑容看著老媽:“阿姨,您放心,我來幫叔叔放支架很快就能好的。您跟露露閑出去等一會兒吧。”
  楊誌成拿著同意書過來讓我簽字,我拿著筆在家屬簽字那欄繼續猶豫著看著祁函。此時的祁函帶著他溫暖的笑容看著我,臉上充滿了自信,讓你很快將心裏的疑慮笑出幹淨,在同意書上簽了自己的名字。
  我拉著老媽再次出了導管室,老媽此刻又陷入到另一種焦慮之中,她在身旁一直念叨著:“露露那個大夫行不行啊?你跟他熟嗎?他看著可很年輕啊!他有沒有經驗啊?露露這是你老爸,為什麽人家都讓你搭橋,你偏不同意啊?到底有沒有危險啊?”老媽帶著哭腔的聲音弄得我很心煩。
  我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著氣,我開始後悔了,我開始後悔自己執拗的決定,憑著想當然的認為,而藐視了科學,如果搞心髒的人都認為老爸需要搭橋,我一個婦科大夫憑什麽就是這麽不同伊啊。而非要把老爸置於某種危險中啊?我覺得自己的壓力越來越大,壓得我有點喘不過氣來,我終於控製不住地在椅子上抽泣起來,老媽看見我哭了,自己則哭得更傷心了。又開始自責自己炒菜放了過多的鹽。
  我們在門口坐了半小時,忽然導管室的護士把門打開看著我們:“竟來看一下吧,放好了。”老媽轉過頭來看著我,似乎不能相信這個迅速傳出來的信息,她的眼淚還是一對對地往下掉。
  我扶著她站了起來,往導管室走去。
  楊誌成坐在屏幕錢依然看著老爸的心髒,他看我進來了,轉過頭朝我笑了笑:“放好了,祁博士手還挺細。”說完指了指屏幕。
  屏幕上老爸心髒裏剛剛還血流如發絲的三根動脈,如今血管恨不得如我小指般粗細。那些血液正快步的流向心髒灌溉著老爸的心肌細胞。我的大腦也隨即被血液灌溉了,我覺得自己終於鬆了一口氣。
  祁函穿著重重的鉛衣,推開了厚重的大門走進了計算機的房間,他摘下口罩笑笑的看著我:“我說過啦,血管條件還不錯的,很有彈性的,不想想的那樣。”說完又是他溫暖的笑容。
  我看祁函的連覺得自己有些激動,激動的不能控製,他把我剛剛還壓在心裏的一塊巨石如此輕易的就搬開了。
  我突然控製不住的衝上去,一下抱住了他:“祁函,我謝謝你!還好壓有你在,我真的謝謝你。”眼淚控製不住的充滿了整個眼眶。
  祁函被我突然的舉動弄的一下不知所措,他轉頭看著老媽尷尬的笑了笑,因為此刻老媽已經完全是衣服癡傻麵容的盯著她女兒的這種衝動之舉,還時不時地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祁函,旁邊的楊誌成也一直在努力的吞咽著口水,裝成自己什麽都沒看到一樣。
  幾秒鍾之後,祁函低頭看著我,下意識的伸手輕拍我的臉:“好啦,我說過了,有我呢嗎?現在沒事了。傻樣!別哭了。”
 
   (128)讓我靠一下!
  我舒緩高壓的這個不能自己的擁抱,也為我帶來了隨後的更多壓力。作為公眾人物的我怎麽能如此莽撞的行事呢?太多人
  在承受壓力的時候想找個人依靠一下,就作為我此時這種行為的借口吧。可是我真的想不出能怎麽表達出我當時的感謝心情。
  如今在王雪琴女士麵前做出了這麽衝動的事情,無論是從精神還是肉體上她都是不會放過我的。老爸被推回了心內科,依然緊閉著眼睛,我和老媽都會留下來陪他。老媽也一直激動的握著祁函的手表示著感謝,滿眼都是欣賞的之情,到後來看的祁函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晚上快十一點的時候,老爸的情況很穩定,於是祁函起身告辭,說第二天再來看伯父。老媽一直送祁函到病房樓的電梯口,看著他坐著電梯離開了。
  王雪琴女士一臉喜悅神情的衝到我的麵前,“快,跟媽說說,他是誰?”
  “老媽,老爸這剛做完支架,你多關心關心老爸不行嗎?”
  “不都說你爸好了嗎?他現在在睡覺我怎麽關心他啊?”老媽仍一臉熱切的看著我。
  剛才還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樣子,如今一聽說老爸得救了,立刻就把老爸扔腦後了。
  “他……他是我大學同學。”
  “你大學同學?怎麽沒聽你提過啊?你跟你大學同學好了?”
  “媽,你別瞎猜了啊。”
  “你們剛才都抱一起了,我看見了,他還摸了你的臉。跟媽說說你們什麽時候好的。你大學同學裏還能有這麽出眾的人呢?不是都跟你一樣的嗎?”
  “媽?有這麽說你自己姑娘的嗎?我好歹是名牌大學畢業?”我開始控製不住的朝老媽喊起來。
  “小點聲,小點聲,你爸睡覺呢。這小夥子好,媽覺的這小夥子比薛凱的領導好。”
  我轉過頭來驚異的看著老媽:“媽,你這人有譜沒譜,前兩天為了讓我跟楚傑在一起都不讓我回家呢,現在怎麽又看上一個啊。”
  “媽,都不是怕你嫁不出去急的嗎,這不是現在又有個人選了嗎。楚傑那孩子看著也不錯,不過怎麽著都有點油嘴滑舌的勁,不像這個小夥子看著特踏實,一看就是做學問的。做生意的還是不如做學問的看著讓人覺的穩當。再說了,你們剛才都抱過了,看來關係已經很親密了,你跟薛凱領導沒抱過吧?”
  是,我跟薛凱的領導沒抱過,我跟他睡過了!您姑娘用呼嚕把人家都震成神經衰弱了。
  “反正人家救過你爸,咱們得感謝他,知恩圖報嗎。”老媽自顧自的自己念叨著,不再理我了。
  知恩圖報這個從古代言情大戲裏就一直流傳至今的詞,每每提出來都讓人覺的被上了一道枷鎖,我從沒意識到我跟祁函的關係裏有誰對誰的恩典,可是此刻被老媽把這個詞引出來,讓你不得不在心裏對他又多了一種情愫。
  隔天我接到了楚傑的電話,楚傑自從在我麵前說出他要做某種努力之後,跟我說話的語氣跟以前截然不同了,雖然有時候會繃不住勁突然吼叫起來,但是縱觀大體態度還是可圈可點的,隻是讓我有些頗感不適,看來我也是有賤骨病作祟啊。
  “後天周五,我就要回去了。這麽多天不見了,我……我很想你。”楚傑說完這句話之後我的汗毛從頭頂立到腳麵。胃裏又開始翻騰了,楚傑從來不說我想你,他隻說我想起你了,我想到你了,如今如此的直白話語真是如五雷轟頂。
  “楚傑,咱能好好說話嗎?你這樣會讓我折壽的。”
  “你這女人煩死人了,我這八百輩子說一次的話,一說出來你就這麽奚落我,我看你也真是欠修理。”楚傑終於被我氣的又大叫起來,總算是讓我又鬆了一口氣。我,真是太賤了!
  楚傑對我態度轉變,讓我每每聽到都是一種無形的壓力,我不希望他轉變,他就跟原來一樣就好。我很怕他們為我去改變什麽,變成完全不像他們自己的樣子。
  “楚傑!我累了!”不知道不什麽無意識的從嘴裏冒出了這句話,可是真的覺的說出了自己內心的狀態。
  楚傑沉默了,過了許久:“你累了,是什麽意思?”他小心翼翼的詢問著。
  “就是累!沒什麽意思!我爸病了。”
  “啊?叔叔病了?現在怎麽樣了?我馬上就回去了,回去我就去看他。”楚傑在電話裏的語調又上揚了起來,似乎為我的累找到了解釋。
  “好了,沒什麽大事了,明天就該出院了。”說完我又在電話裏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你累了,就休息吧!不過你別忘了我走的時候答應過我會好好的。”楚傑掛電話之前留下了這句話。
  
  我是會好好的,我也沒不好好的,但是我總有說累的權利吧?我就必須得裝成二百五一樣整天傻樂嗎?我說我不會玩感情的遊戲我就是不會
 
(128)讓我靠一下!
  玩,這種整天逼著我在兩個男人之間遊走的局麵真是讓我心力憔悴,我曾經認為長大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後來發現長大了結不了婚才更痛苦,如今發現長大了能結婚了可是不知道究竟跟誰結婚好才是最最痛苦的啊!
  反正你們別給老娘逼急了,逼急了我一個都不要。大不了相一輩子親!這句話咒的自己有點狠了,當我沒說!
  周六的上午十點鍾,老媽很開心的告訴我一會家裏要有重要的客人來,所以她要去菜市場買菜,老爸自從做了支架後整個人恢複的不錯,感覺就像生病之前一樣,他說胸悶的症狀也消失了,如今周六一樣早早的起來開始澆花,看棋譜。
  十一點的時候,聽見了門鈴響聲,我開門一看祈函正笑迎迎站在門口看著我:“阿姨昨天給我打電話讓我過來吃飯所以我就冒昧的來了,沒買什麽東西就隨便買了點水果。”說完祈函把水果交到了我的手裏,老媽說的重要的客人原來就是祈函啊。
  老爸看到祈函也很高興,畢竟是祈函幫他放了支架的‘救命恩人’:“祈大夫,你來了啊,快坐快坐。”老爸的臉上仍然帶著感激的神情。
  祈函坐下來問了問老爸最近的狀況,又幫老爸測了個血壓,然後就跟老爸說著需要注意的生活習慣。
  老爸看著他笑嗬嗬的點著頭:“你會下棋嗎?”突然冒出了這句話,家裏來了客人出不了三句準是這句話。
  “會一點。”祈函笑笑的看著老爸。
  “那咱們下一盤吧。”老爸不由分說的拉著祈函擺起了棋局。
  祈函的確隻會一點,老爸會一點半,所以幾盤棋局下來,老爸贏多負少開心的拍手大笑,“哎呀,你這棋藝還有待提高啊,比那個薛凱的領導還是差了一點。”
  老爸,你這血都流心髒去了,不過腦子了是怎麽著啊?老爸贏棋之後的一句無心話,讓祈函臉上的笑容停在了臉上:“伯父,如果您特別愛下棋的話,我下周還會來陪您下的,我想我下周的棋藝會提高的。”
  老爸早就忘了自己剛剛說過什麽了,隻是聽見說祈函會陪他來下棋,就高興的嗬嗬樂起來。
  老媽從菜市場買了菜回來,一看見祈函就開心的笑著:“祈大夫,你來了?快坐啊,我去給你們做飯去。”
  “阿姨,您叫我名字就行,不用叫我祈大夫,辛苦您啦。”
  老媽生猛海鮮的做的一大桌子,四個人坐下來圍著桌子吃飯,老媽又開始忙不停的往祈函的盤子裏加菜了。把祈函麵前的盤子堆的高高的,祈函把他的菜分了一半給我看著我笑笑的說:“你也吃啊。”
  “小祈,你別管她,她自己會吃。”我的親媽此刻又表現出了她應有的素質:“你跟我們露露在一起多久啦?”老媽像是嘮家常似的突然發問了。老爸聽見這個問題之後麵帶驚奇的抬眼看著我們。
  “我們在一起很多年了,快十年了吧。”說完這句話祈函看著我笑了笑。
  祈函的這句話讓老爸,老媽都愣了,他們都停下了筷子愣愣的看著祈函。我沉默了,沒有反駁沒有讚同。
  “那...那...”老媽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
  “我去美國學習了一陣,最近剛回來。” 祈函麵帶笑容的作者解釋。
  “美國?”老媽皺著眉頭看著祈函。
  “是,我在美國也是醫生,現在在讀博士,不過您放心我的收入沒問題的,我不會讓露露吃苦的。”
  越說越沒邊了,這都在說什麽呢?
  “那你們都要去美國啦?”老媽激動的看著我的臉。
  “如果露露同意的話。”
  “祈函,你這說什麽呢?”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本來就是啊。你同意我們就結婚。”一塊巨石又狠狠的砸在了我的心上。
  “丫頭,你這就要嫁出去啦?老媽終於盼到了?”老媽激動的捂著嘴,眼裏泛著淚光,“你這一嫁還嫁到美國去了?那老媽以後見不到你拉?”
  “阿姨,不會的,現在去美國容易著呢。您想去隨時都能去,要是露露生孩子了,沒準還得讓你過去幫著帶孩子呢。”
  老媽開心的笑著點著頭:“好,好,好。”
  真他娘的能意*淫,比我還能淫。倆人這演什麽呢?這麽會連孩子都給我設計出來了。
  一頓飯在王雪琴女士和祈函先生一起勾勒美好藍圖的愉快氣氛中結束了,弄得老爸在一旁都忍不住的嗬嗬笑著。
  一坐在沙發上,老媽還禁不住沉浸在喜悅之中:“露露,這麽大的事,你怎麽布早跟媽說啊,也讓媽有個心理準備啊。”
  “媽,你別在這瞎想了。”
  “什麽瞎想啊?這小祈都說了你同意就......”老媽隨即愣了兩秒鍾:“你沒同意呢?你為什麽不同意啊。”老媽的語氣又開始激動了。
  簡單的寒暄之後,如今大家都坐在這大眼瞪小眼的狀態,實在是讓人煎熬,我控製不住的一直在小聲歎著氣,坐在沙發上我既不敢看祁函也不敢看楚傑,隻能低著頭揉著衣服的一角,期盼著趕快衝進來兩警察把他們倆都帶派出所去。要不來個外星人趕緊把我抓走吧。
  也許是楚傑看出了我現在的窘狀,他突然站起身來向我的父母告辭了。他的告辭似乎為大家都是一種解脫,於是老媽並沒有多作挽留。楚傑剛一走出了門,祁函也隨即站起來告辭了,這種接連的告辭讓我感覺很不好,我很擔心他們會發生什麽意外的事情。於是我也很快站起身告辭了。
  我出了門遠遠的跟在祁函身後,看著一前一後走著的兩個人,希望他們能平靜的各自離開。
  “楚先生。”祁函出聲喊住了楚傑,楚傑轉身那一刻我順勢躲進了旁邊的過道裏。
  祁函笑笑的走上幾步;“我們見過兩次麵了,我還不知道您的真實身份呢?”祁函的這句話充滿了火藥味,讓楚傑的臉陷入到極難看的狀態裏。我心裏有點難過,楚傑此刻的被動局麵似乎是我造成的。
  “我是楚傑,α.T國際廣告公司的華東地區銷售總監。”
  “你好。”祁函跟楚傑禮貌的握了手,我就不重新介紹了,我的身份沒變過。“楚傑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沒有接任何的話。
  “我們別再浪費時間了。”祁函的笑容瞬間消失了,他的表情變的冷冷的,如同立刻換了一個人一樣,讓我都有點認不出他了。“我喊你不是為了要跟你交朋友,我就是想告訴你你別再浪費大家的時間了。”
  楚傑看著他沉默了一陣:“我不覺得我在浪費時間。”
  “好吧。既然你這麽說我們也沒什麽話好說了,有時候大家對我可能有什麽誤解,認為我特紳士,有涵養,對誰都客客氣氣的,其實不是,我這人一點都不紳士,也沒什麽涵養,我對誰都客客氣氣的是因為他們沒人讓我著急的事。別說你不是露露什麽人,你就是真是他先生我也不在乎,這就是我現在的想法。你要是有信心繼續你就繼續好了,我跟露露都浪費了那麽多時間了,我也不在乎再等這幾個月。”祁函一臉輕鬆的說完了這些話。”“那我就告辭了。”

  (129)我是個老變態?
  祁函和他的小組又被叫去外地做手術開研討會了,他走之前還特意給老爸打了電話告訴他周末不能陪他下棋了,他回來的時候會陪他。老爸不驚異於他不能回來陪他下棋,老爸更驚異於他對這個事情是如此的認真,因為老爸已經將他隨口一句話忘幹淨了。
  他以為那隻是小輩隨口哄老人開心的一句話,可是祁函卻把這個事情看的很重要。這就是祁函,他的行事總是能讓人相信他而更相信他。應為你想不到或者忘記的事情其實都在他的腦子裏。
  王雪琴女士的心裏如今有了對她女婿更滿意的人選,所以會時不常的來到我的房間為我洗腦,探聽我究竟為什麽在耽誤她抱外孫的進程。
  “我考慮一下吧,我這不是舍不得您跟老爸嗎。”帶著很煽情的話語,溫馨的表情看著老媽。
  “屁,你大學一畢業就說要去美國就是為了他吧?”老媽這句常用的否定的詞總是能在第一時間被準確的運用出來。我也驚奇老媽有如此的記憶力,在這幾天裏居然讓她回想起了這件事。
  “唉,小祁真的是挺不錯的,就是看著能靠得住的人,你要真是跟他結婚了,我跟你爸肯定覺得挺踏實的。”
  “是嗎?他在美國交過兩個女朋友。”我小聲的嘀咕著,在為我的猶豫找個借口。
  “你也沒消停啊!”老媽洗腦的話又再次襲來了:“是,你運氣是比他差點,他交成了,你沒交成,可是當初要不是老媽攔著你,你估計都能給人當後媽去!”
  “媽,你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你們這轉了一大圈又繞回來了,人有多少個十年啊!你們現在又遇到了還能互相想著,老媽想想也挺難得的。媽還有點羨慕你呢,老媽以前也有個初戀,不過可惜轉開了就分開了,我們那個年代可不像現在能影響兩個人在一起的原因更多,不能在一起的原因說出來你可能都覺得可笑,現在想起來有時候還覺得遺憾呢。”
  “我告我爸去!”露胳膊挽袖子的覺得終於抓住了老媽的小辮子。
  “你如意算盤打錯啦,你爸他知道!”老媽哈哈的大笑了一陣:“你是不是因為薛凱的領導啊?”突然變得很認真的看著我。
  老媽的這個問題突然讓我愣住了,不知道要怎麽回答她。
  “看來真的是啊!”老媽笑著點點頭:“緣分這事挺奇怪的哈,要麽不來,要不成雙結對的來。總是讓人小心翼翼的生怕選錯了人,總是想著一選就是一輩子的事,老媽當初選你爸就是圖個踏實,軍人嗎軍婚有部隊管著呢。如果是楚傑的話,你就多了解了解他吧,你選誰老媽聽你的,選完了自己別後悔就行。”老媽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出了我房間,我看著老媽的背影覺得她好似一位哲人,如此的高達和偉岸,也如同其他哲人一樣說的都是廢話。
  我的崇拜者米新月出現在我家的時候,讓我對她有許多的怒氣,我作為她的精神領袖領導她那麽多年之後,在一夜之間為了個男人不在相信我公斷力了。雖然她也常來找我玩,可是每次都是在說她在電視台的工作,不在跟我談她的人個人問題,看來在她感情的問題上她不在信任我了。
  不信任我是對的,因為我自己也沒做出什麽好的表率,難道我還非要逼著她在我結婚之後再找男朋友嗎?那可能還要等很久吧?
  小月今天來一直很安靜,一來就一頭倒在我的床上,背轉著身不說話。我也不說話,我就坐在那看書,他想說的時候她會說的。
  她就那麽靜靜的躺了四十分鍾,“姐,我談戀愛了。”小月的聲音很微弱。
  “嗯。”我繼續坐在那翻著手裏的書。
  “你怎麽不問我跟誰?”小月騰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你跟李貌談戀愛啦!”說完這句話我狠狠的把書摔在桌子上。“我去廁所。”然後我就離開了房間去廁所了。
  我早就知道會這樣,她每次來那些鬼鬼祟祟的表情,就像是在背著我做著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李貌這幾個月給我發的短信也越來越少,過年時候的短信更奇怪,除了祝我新年快樂之外,還告訴我放心吧,他會改的。強子倒好,時不常的發短信告訴他們在哪玩,結束的時候總會說,李貌沒來,隻有他們。一幫人玩著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遊戲,就算我智商再低也是有下限的!現在是怎麽樣?終於要跟我說了?
  我上完廁所回到臥室,小月居然在玩苦情戲碼,在床上哭起來了。
  “哭屁啊!”實在是拿不出什麽好態度來,氣哼哼的坐在椅子上喘著氣:“什麽時候的事情?”
  “有……有兩個月了。”
  “哦,現在準備讓我知道了?”
  小月帶著眼淚,滿眼的期盼的眼神看著我:“姐,你幫我出個主意吧?我現在有點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我出不來主意,你那麽大主意你還用我出主意了?”我帶著滿心的抱怨,狠狠地說著話。
  “姐,你現在怎麽這樣對我啊?”說完小月又哭了起來。
  “行了,別哭了,你到底怎麽啦?”
  “姐,李貌他……李貌他……老想跟我……那個……就是……”
  “做#愛?!”我看著小月問出了這句話。
  “姐,你怎麽這麽說啊?”
  “少跟我這廢話,不就是這麽檔子事嗎?”
  “姐,你說我怎麽辦啊?我到底應不應該跟他……”
  我真是快被他氣死了,這種事情居然跑過來讓我幫她拿主意,你戀不戀愛不聽我的,你做不做愛到跑來聽我主意啦?
  我坐在椅子上極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李貌,挺好的,經驗豐富,你去跟他試試吧,應該感覺不錯。”
  “姐!我瞞著你是我不對,那你現在就這麽一點都不關心我啦。”
  “小月,這個事情有2種情況,這也不是什麽大事,你知己心裏要是不在乎,你就去跟他試試,注意安全衛生就行。”
  “姐!”小月的語氣裏滿是抱怨。
  “當然了,你要是真不在乎,你也不會跑我這哭哭啼啼來。那就是說你在乎,那你告訴姐你為什麽不跟他上床

  (129)我是個老變態?
  “我怕他……怕他就是為了這個才跟我好的。我要是真跟他上床了,他過兩天對我膩了可怎麽辦啊?”
  “哦……明白了,沒有安全感是吧?那沒辦法,你選的就是個沒安全感的男人。你這麽不願意,你就告訴他,你沒安全感所以現在不行。”
  “可是,李貌原來那樣,他為了我都不出去玩了,我要一直不跟他……那他會不會心煩了也不跟我好了啊”小月的語氣裏仍然充滿了不安。
  “你他娘的給我滾!”我猛的拍桌子站了起來:“我就沒有你這種妹妹,我見過賤的就沒有見過你這麽賤的”
  “姐!”小月被我突然的咆哮嚇的直往床裏麵靠。
  “姐不同意你跟李貌好,可是你們現在好了,我也沒辦法。我以前跟你說過什麽?別為男人變成你自己不喜歡的樣子,你現在不想就去告訴他你不想,等你想的時候你告訴他你想了。這就是我的意見你還有問題嗎?”
  小月終於不哭了,她帶著萬分驚恐的表情搖了搖頭。
  這些天祁函在外地,他晚上會給我打電話,有時候會發短信,講著他在外地每天的流水賬,就好象每天在按時打卡一樣。他的這種行為讓老媽的話再次在腦中盤旋,因為讓我覺得確實很踏實。
  楚傑的這些天沒有任何消息,沒有電話也沒有短信,我甚至不知道他在哪,我上次對他說我累了之後,實在有些讓他很感傷,我想他應該也很累吧。祁函的強硬態度也真的是應該讓人好好想一下,我們到底是不是在浪費時間。
  下班的時候,我一個人低著頭走出了醫院,剛走出門口沒多遠,就看見了那輛熟悉的陸虎車。我停下來看著那輛車,楚傑開門從車上走了下來。
  他慢慢的走到我麵前,看著我猶豫了好久:“月底了,該還錢了。”楚傑緩緩的說出這句話。
  我抬頭皺著眉頭看著她,然後我無奈的笑了,楚傑也無奈的笑了。我們相視,雙雙的在無奈的笑。
  “我又想起你了,所以我沒辦法,隻好找你要賬來了。”
  我低著頭想著這個讓我如此“糾結”的債務問題,不知道何時才算是解決的那一天。
  “露露。”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我轉過身來,李貌正一臉嚴肅的看著我:“我在門口等你好久了。”他抬眼看了眼楚傑:“我想跟你談談,單獨的。”李貌此刻嚴肅的表情與以往很不同,從我們上次夜店衝突之後,這幾個月就一直沒見過麵,他突然帶著這種表情來找我談判,不知道究竟要說些什麽。
  我跟李貌來到人行道的拐角處,楚傑沒有離開,就靠在不遠處的花壇上遠遠的看著我們。
  “我先跟你道歉。”李貌先開口了。“我答應過你的事,我沒有做到。”
  “道歉有用嗎?道歉有用還要警察幹嗎?”咦,好像盜用了某個偶然劇的台詞。
  “我不是跟小月玩玩的,我這次是認真的。”
  “哦,打算認真多久啊?”
  “還不知道呢!”剛說完這句話李貌覺得自己失言了,他看著我:“你說話別老給我下套行嗎?我沒腦子跟你這瞎饒騰,我煩著呢。”
  “你煩什麽啊?”
  “你別在用你那些變態的思想影響小月了行不行啊!”李貌控製不住的朝我吼起來。
  李貌的突然吼叫,讓在遠處的楚傑忍不住靠了過來,站在了我的身後。
  李貌看了眼楚傑,繼續朝我吼叫著:“你現在可厲害了,出門都帶保鏢是吧?”
  “我沒影響小月,我影響得了她,她就不會跟著你。”
  “小月那天突然跟我說,她不想變成她自己都不喜歡的樣子,這他媽就不是她能說出來的話,我一聽就知道是你教她的。現在我打電話她都不理我了,說要冷靜冷靜。”
  “她為什麽要跟你說這些?你又拉她上床了是不是?她不想跟你上床,你就找我理論來了?”
  “米露露,你真就是個老變態!你自己變態你還拉著小月跟你一起變態。”李貌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我說了,我是認真的,你們為什麽這麽不信任我?”
  “李貌,你原來的那種行為,怎麽讓小月這種女孩那麽快信任你啊?你那麽想跟她上床,你就娶她吧。”
  李貌驚奇的看著我,對我提出的這個要求表情裏有一萬種不理解。
  “哦!原來你還不想娶她。”我笑著點了點頭。
  “李貌,你就這麽沒自信嗎?你要不是真心實意喜歡她,你少來跟我說這些屁話。你不想為了她徹底放棄你那些淫亂的生活,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談判!不把女人拉上床你就不踏實?你是對小月沒自信還是對自己沒自信?怕自己堅持不到小月點頭同意的那天?還是你就隻有床上這麽點能耐啊?”
  “米露露,你太他媽混蛋了你。”李貌被我氣的更大聲的叫喊起來。
  沒辦法,我給不了他好臉色,他曾發誓堅決不碰我們米家人,說如果碰了,就讓我親手閹了他,我沒閹他就夠給他麵子了。
  李貌低著頭喘著氣,突然麵帶笑容的抬頭看著我:“米露露,你當你的變態吧,我就讓你看看我到底有多大本事。”
  我一把抓住了李貌的袖子:“你他媽想幹什麽你?”
  李貌猛的甩開了我的手,突然看著楚傑說:“這女人是個變態,狗屁道理一大堆,想讓她腦子開竅比世界和平還難!你自己好自為之吧”說完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就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我看著李貌的背影,開始後悔自己剛剛激怒了他,擔心做出什麽傷害小月的事情來。
  “我是變態嗎?”我小聲的嘀咕著。
  “我們都是變態!”楚傑在旁邊輕輕的說出了這句話,我忍不住的抬起頭來看著他。“人哪能時刻保持常態啊,我在來之前就覺得自己是個變態,想著不應該來可是還是不自覺的開到你們醫院了。變態就是跟常態不一樣唄?反正我現在跟我的常態不一樣了,所以你要是變態的話,那就是吧。”

  (130)你的世界
  我跟楚傑都已經自詡是變態了?那祈函是不是變態?想起他曾經跟楚傑那種一反常態的說話語氣和風格,好像他也開始變態了。薛凱變態!小月變態!李李貌大變態!怎麽覺的周圍的這些年輕人個個都是變態啊?
  細想起來好像隻有王學琴女士和米愛軍先生,祝雪梅女士等等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他們都還比較正常吧。我估計他們都已經變的差不多了。
  這難道是人生的一個必經階段?從一種狀態過渡到另一種狀態中。整日處在焦慮和複雜的情緒中,經受著工作和感情的折磨。
  “你周五晚上有空嗎?”楚傑將我從自己的思想空間裏拉了回來。
  “周五?你有事?”
  “是。我們公司辦的入駐中國市場十周年慶祝頒獎晚會,我想讓你陪我來參加一下。”
  “我?有必要嗎?”我不太理解楚傑為什麽要突然邀請我來參加他們公司的活動。
  “有。”楚傑看著我堅定的點著頭:“你應該來看看,來我的世界看看。我覺得你對我很不了解,你不覺得這樣對我很不公平,嗎?”
  楚傑一臉的執著和堅定,如此認真的樣子,真的算是少見。我對他很不了解嗎?
  楚傑外表看起來是個英俊成熟的男人,可是總是喜歡跟我鬥嘴,能占上風的時候總讓他覺得很快樂,他無時無刻不在抱怨著我做的事情可是卻從不阻止,他像是被一種無奈的情感牽引著,抱怨、痛苦、掙紮中又忍不住對那些無聊的事情推上一把,怎麽越想越覺得他像個受壓迫的勞苦大眾呢?他現在的這個邀請是他的一種反抗嗎?
  楚傑執拗的眼神從來沒從我臉上離開,等我的思緒轉回來的時候依然看見他等待著的執著目光。
  “好。”我看著他點了點頭。
  周五的晚上,中國大飯店的入口處,形形色色的男女們,優雅款款地步入,許多人穿的像是準備走紅毯領奧斯卡獎一樣,一碰到這種場景我就有點不自在,額頭開始忍不住狂出冒汗,總覺得心裏對這種聚會有著一絲陰影,我曾經問過楚傑我應該穿什麽來。
  他告訴我穿一件一輩子都不會撐破的衣服就行,我按他的要求穿來了,可是看著從身邊走過的這些女人們,我覺得我現在真應該把這衣服撕破點,比如我的前胸或者我的後背,這樣好像才能更符合目前的這種環境。
  “你怎麽也不跟我說這是個晚宴啊?”
  “你看看我這穿的跟要來參加人民代表大會似的。”
  楚傑帶著笑上下打量著我:“挺好的!我看著特踏實。至少不會擔心開著開著會你給自己勒死了。”也許是因為這段時期跟他玩了太長時間的感情遊戲,我好像很久沒有問候過他伯父了。
  一走進著會場我突然覺得,我可能對楚傑真的是不太了解,首先我不了解他的公司是如此龐大的一個組織。中國大飯店最大的宴會,α.T公司用人把它裝得滿滿的了,少說也得三千人。
  其次我不了解銷售部門在他們公司的地位如此之高,靠近舞台的中央區域最好的位置全是銷售部的區域,坐在中央區域的人們個個意氣風發,大有藐視一切之意,我仿佛看見無數個薛凱坐在圓桌旁,當然其中有一個是真的。
  在此我不了解楚傑居然有那麽多頭銜,楚傑帶著我剛剛接近這個區域,路過地方的人們剛剛還圍坐在桌子旁聊著天,此刻看見楚傑的出現都此起彼伏的站起來,一半人在滿臉微笑,另一半人在點頭致意:總監、老板、楚先生、頭、領導。各種稱謂從四麵八方傳了過來。一通稱謂過後這些人的目光都會紛紛的落在我的身上,然後又都坐下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本來自己在這一種人群中穿的就是最怪異的一個,此時看著這些人的目光真是讓我覺得自己更怪異了。我忍不住腳步越走越慢很想找個位子趕快做下來,至少這樣就不會覺得自己一直在被人拿眼神掃射了。
  楚傑忽然發現我沒有跟在他的身後,他朝我走過來拉起了我的手:“我們不坐這的,我們坐那邊。”
  就在他拉起我手的那一刻,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妹,妹你來啦?你陪我們老板來了。”薛凱越過了幾桌子人,跑了過來。
  薛凱?!你丫果然很薛凱!他的這種極度諂媚的行為,讓圍坐在周圍銷售區域的一眾人等陷入了更瘋狂的交頭接耳的狀態裏。
  “妹,你怎麽穿成這樣就來了?你要沒衣服你可以跟你嫂子借衣服啊,好歹你也是陪我們老板來的嗎,你也得注意點形象啊你。”
  “滾蛋!離我遠遠的!”我用極小的聲音咒罵著他,一看見他我就心煩,特別是看見表嫂就坐在那張桌子上,而另一邊就是他的女秘書的時候,我就更加的心煩。
  “你快回你那耍大刀,拿大頂去吧。我怕急了捅出你點什麽來,你別在這招我了。”
  楚傑站在旁邊忍不住笑出聲來,楚傑這突然出現的笑聲,讓周圍這些人們都產生的詫異的表情,如同看見了
  自然之怪現象一樣,又開始三五成群的嘀咕起來。
  “素質,你可得注意素質(130)你的世界
  !現在這是我公司主場,你怎麽還拿你那醫生惡習在這訓斥我啊?”
  “好了,薛凱,你回你們組那邊去吧。”
  楚傑出口阻止了薛凱對我的繼續教育,薛凱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也隻好收起了想要繼續跟我爭執的想法,悻悻的回到了屬於他的桌子。
  我不知道屬於楚傑的這張桌子有什麽特殊的含義,我隻知道這張桌子上除了另一個中國人之外其他全是外國人。楚傑把我介紹給了眼前的各外籍人士,楚傑一張嘴的時候真的是把我嚇一跳,我從來不知道他居然能說如此流利的英語,沒有任何的怪腔調,不遲疑如同他在說中國話一樣。我的確沒見過他說英語,我也從來不知道這個事情,我隻見過他陪著個露肚子的大哥摟著小姐在卡拉OK裏唱征服!
  現在是怎麽樣?難道是個人都比我的英語好了?
  這一桌子人,除了CEO,就是CFO,CHO,CIO,CMO總之一堆以C開頭以O結尾的人。那我是什麽?CHINESE,LADY,OLD?
  “這是我女朋友!”楚傑跟眼前的各種CO們介紹著我。
  “哎呦!你跟人胡說什麽啊?這不是欺騙國際友人嗎?”
  “那我說什麽啊?說咱倆是革命同誌?他們也理解不了啊!”楚傑在桌子旁跟我在小聲嘀咕著。忽然會場的燈光暗了下來,大會司儀登場,我此刻也終於知道為什麽這麽多人要盛裝出席了,這的確是個頒獎大會,是公司在中國運作十年來一個超級的頒獎大會。那些上台頒獎的優秀員工們,各個都激動的不能自己,感謝了所有能想到感謝的人。坐在下麵的人的眼神裏既充滿了無比的羨慕又充滿了無比的嫉妒。
  “下麵我們有請中國地區首席執行官,喬森*伯納德先生,為Q.T國際廣告公司的鑽石級員工,全國銷售總監,楚傑先生頒獎。”司儀說完這句話之後,銷售部門的區域頓時響起了雷鳴般得掌聲,伴隨著小小的歡呼聲,大有起哄架秧子的架勢。
  楚傑帶著微笑轉頭看著我,那笑容裏無比的開心,那開心源自於他的自信,源自於我不曾注意的過的成績。我從來沒有意識到,他那些為之奮鬥,憑死拚活的努力所能換來的此刻的榮譽,是在這麽多雙羨慕又嫉妒又崇拜的目光中為他加冕了光環,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能真的對他有不公平,他花費了那麽多時間和經曆爭取的東西,居然讓我從來都不知道他有過。因為我眼裏隻有一個人的光環,那是祁函,在我的世界裏似乎大家都認為隻有祁函才是長著翅膀,發著金光的人。原來我的世界這麽狹小,外麵的世界這麽廣闊,楚傑一直竭盡全力的在我的世界遊走,可是我卻不曾踏入他的世界半步,就算踏入過,也都是看到我厭惡的那一麵。
  “我忘了告訴你了,我升職了。”依然是他自信的笑,離開了座位登上了頒獎舞台。
  楚傑今天晚上一直在笑,是那種少見的柔和的笑容,不帶任何雜念的笑。
  “我感謝公司對我的信任,為我提供了各種機會,給予了我工作中的大力支持。”楚傑的聲音緩緩的從舞台上傳了下來:“我非常感謝我的團隊,因為我不是一個脾氣好的老板,謝謝你們對我的忍耐,還能繼續那麽努力工作。我也相信你們能再創造出更好的成績來。因為我一隻相信隻要你努力了你就能得到。”說到這楚傑穩定了下自己的情緒,他轉過頭來帶著笑容將目光投了過來:“我今天拿著這個獎,在這許願,從現在開始我會更加努力。我希望我,我們在座的每個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實現自己心裏的那個願望。”
  楚傑的目光真誠而炙熱,讓你無法閃躲,讓你心潮澎湃卻又增加了一份躲不掉的重量。我給了他一個公平,走進了他的世界,看到那些原來在我眼裏已經完全被我忽視掉的自信,此刻在我心裏多了一份公平嗎?他每多一分的公平在我心裏不就是更多一分糾結嗎?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沉默了,眼前總是浮現著楚傑在頒獎台上那種熾熱的眼神,眼睛裏充滿了期望,讓你很怕讓那雙眼睛再帶著失望的神情。
  到家的時候,我依然沉默的下了車,楚傑依然滿臉的笑意:“你等等。”他看著轉身想要走進樓門的我,忽然把他那個水晶獎杯拿過來遞給了我:“這個給你。”楚傑依然笑笑的看著我。
  “給我?給我幹嗎?這上麵印著你的名字。”
  “嗯,這個獎杯我剛才拿著許願了,我想放在你那可能會靈,所以你幫我收著。”楚傑執拗的把獎杯塞到了我的手裏。
  我拿著獎杯,皺著眉頭,抬頭看著他,不知道要怎麽說我此刻的心情。我正要開口的一刹那,楚傑忽然低下頭,將他的唇狠狠的印在了我的嘴上,沒有神情的對望,沒有甜言蜜語,沒有擁抱,隻在我疑惑抬頭看他的那一眼,他就這麽突然的低下頭吻了我,讓我猝不及防,來不及思考,沒有任何反應,瞬間陷入到一片空白之中。
  
  (131)換的掉嗎?
  這個吻大大影響力我腦部的血液供應,一時間讓我處於極度腦供血不足的狀態裏。隨著我及時的應激反應,我腦部的血液也在慢慢回流之中。
  我知道你們再想什麽,你們肯定在想,我應該立刻回應楚傑更深刻更炙熱的吻,與他展開舌與舌的糾纏,然後互相撕扯著衣服,在牆和身體間來回碰撞上樓去然後倒在床上翻雲覆雨一番。我告訴你們,你們想錯了,想看這個沒有!反正現在不會有!
  哎,好吧,也許不是你們想的,也許是我自己想的。但是我想的事情從來沒有實現過,我不想的事情卻總是突然冒出來擺在我的麵前。
  我現在怎麽突然覺得他是在借機塞給我個獎杯,想把我感動個頭暈眼花接著趁機占我便宜啊?被占了便宜的極端思想此刻占據了我的整個大腦,對於一向崇尚暴力美學的我在關鍵時刻及時地伸出了我的腳,實在不好意思我又讓大家失望了。沒辦法我是米露露。
  楚傑小腿上挨的這一腳,讓他嘴終於離開了我的嘴,因為他必須得喊叫:“嗬,你踢死我了你。”楚傑皺著眉頭彎下腰去揉著他的小腿。
  我覺得把我們這樣分開是十分科學的處理方法,難道還要深情對望的分開嗎?那我不叫他上樓,不跟他肉搏是不是不太合適啊?這樣分開得挺好,不尷尬,我們從一種境界急速地進入到另一種境界中。
  “老流氓。”皺著眉頭依然看著他。
  “什麽亂七八糟的啊?”楚傑依然在揉著他的腿:“哦,原來我是流氓、混蛋加淫魔,這次給我加個老字啦?誰老啊?我可是青年才俊!”
  “我說你沒事老耍流氓!”楚傑看著我樂嗬嗬地樂出來。
  “有你這麽說話省略法的嗎?誰老耍流氓了?”楚傑終於不再揉他的腿了,站直了身體:“你們女的不都喜歡這些嗎?最好被卡在個死角裏被人強吻,覺得男人特霸氣。”
  你們看,你們看!他什麽變態思想啊!
  “哦,我忘了,你不是女的。鬧誤會了,不好意思啊!”
  “楚傑!”霹靂追魂吼再現江湖。
  “別叫了,別叫了,我怕!哎,好不了一會,晚上宴會的時候看著我還有點崇拜的眼神呢,這麽會又把我劃流氓堆裏去了。”
  “你還有事沒事?沒事我回家了!”
  “我媽要走了。”楚傑隨口說出了這句話。
  “啊?去哪?“”
  “加拿大,我沒有懷孕了,這些天反應特別大,跟我媽說一天都抗不住了,加拿大沒人管。我爸在那邊還整天跟人講中國文學呢,我妹夫也挺忙的。讓我嗎趕緊過去。昨天她簽證下來了,估計過兩天就會走吧?她肯定會給你大電話的,你跟我一起去機場接她。”
  “哦。”我看著楚傑點了點頭,心想著祝阿姨要走了,感覺就像一個朋友即將遠去。
  不知道要多久沒法跟她聊天,吃不到她做的飯,也不會有人再在我和楚傑之間做和事佬了。“那好久都吃不到祝阿姨做的飯了?”我有點遺憾的看著楚傑。
  “就知道吃!”
  第二天我真的接到了祝阿姨的電話,阿姨說話的語氣裏也帶著許多的不舍:“哎,露露,阿姨又要走了,阿姨這段時間認識你這麽個小丫頭還覺的挺高興的。阿姨回來的時候,你們最好能幹點阿姨更高興的事,那就好了”
  我們?祝阿姨說話總是能準確的運用詞語表達出她的熱切希望來。在去機場的路上,祝阿姨一直在嘮叨著讓楚老虎先生注意身體,多注意休息,記得按時吃飯,千萬別喝酒。
  楚傑則一直重複著:“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唉!孩子就是上輩子的債主,不知道我這上輩子欠他們多少東西,我那丫頭倒好,老大才一歲多,這老二又懷上了,去了我也休息不了,就是伺候人的命。”祝阿姨坐在汽車的後座上一直抱怨著。
  “露露,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啊?”
  “女孩。”
  “男孩。”
  開著車的某位先生突然插話了。
  “誰問你呢?我問露露呢?”祝阿姨及時譴責了插話的某位男士。
  “阿姨我喜歡女孩!”
  “女孩好。女孩好。我那姑娘就挺好,該結婚結婚,該生孩子生孩子,多踏實啊。你看這兒子別說孩子了,孩他媽還沒地找呢。”
  “媽!怎麽沒地找了?”楚傑在一旁大聲的抱怨著。
  “哎,這也就是新社會了,指望你傳宗接代那可完了,要是舊社會啊,我直接從老家給你養個童養媳來,放你屋子,不要不行,不要我就家法伺候。”
  祝阿姨的話逗的我哈哈直笑:“阿姨,您這想法挺好的,可以試試。”
  楚傑皺著眉頭看著我:“傻笑什麽呢?試什麽啊?”
  “這女孩啊,不能長的太漂亮了,長漂亮了老有那壞小子惦記著,就普普通通就挺好。”祝阿姨依然跟我開心的聊著天。
  “對,對,對,有道理有道理。阿姨您說的真有道理。”祝阿姨這句話說的可真襯我心意啊。
  楚傑看著我激動的樣子眉頭皺的更緊了:”是,孩子都跟你長一樣,那我可徹底踏實了。“
  嘿,這隻老虎,我最近沒拔你的胡子了是怎麽著,原來不是裝的挺好的嗎?這剛幾天啊又繃不住勁了,你再多裝會不行嗎?是,你是長相的遺傳基因比我遺傳的好點,臉上的顯性基因比我顯現的多點。那好歹我嗓門還大呢吧?
  我撇著嘴不再說話了,他轉頭看了我一眼:“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人一不就圖個踏實嗎?”
  楚傑,你也算是扯談界的一位奇才子了!
  祝阿姨在進海關的那一刻,拉住了我的手,眼睛裏閃動著激動的淚光,弄的我也控製不住開始閃動淚光了。阿姨跟我小聲的念叨著:“露露,阿姨走了,我們家可就剩兒子一個人了,想著就覺得可憐,你要沒事了多關心關心他,讓讓別老那麽累,多休息記得吃飯,別喝酒。千萬別生病了,阿姨上次不在他受外傷就送去醫院了,那次胃出血阿姨也不在。你得幫阿姨看著他點。他要病了,你可得給他看看。”
  楚傑一直在旁邊低著頭,聽見了祝阿姨的說話卻不插話了,直到祝阿姨上我給他看病的時候:“媽!她是婦科!”
  我轉過頭看著楚傑:“放心,婦科我也能給你看。你別插話了,讓阿姨放心。”
  阿姨看著我笑著點了點頭,“有你這句話我就踏實了。”說完轉身走進了海關。
  楚傑送我回家的路上,帶著笑詢問著我:“哎,我要病了你真能給我看啊?”
  “能啊。”我很肯定的看著他點了點頭:“看不好還看不壞嗎?”
  楚傑的笑立刻僵持在臉上,“你這女人,怎麽連老人你都騙啊?”
  “誰騙了?我是真心實意的,隻要你敢來,我就敢給你看!”
  “我不敢!看病啊,還是玩命呢?”
  哎呀,此刻我又覺的通體舒暢了,貌似自己總算是扳回一城。
  到家的時候我開心的跟他告著別,“你媽說了,讓你注意身體,注意休息,別喝酒早點加家,謹記哦”說完我就轉身向樓裏走去。
  “你等等。”
  嗯?又叫我等等,不會又要跟我耍流氓吧?我得跟他保持安全距離。
  楚傑走下車來看著我:“我下周要去法國做中期述職了,這個送給你。”
  說完楚傑手裏遞過個盒子來,這橘紅色的盒子著實把我嚇了一個跟頭,你這是要幹什麽你?
  “下周你過生日啊!生日禮物啊,我不在沒法跟你過了。”
  “你怎麽知道我過生日?”我皺著眉頭看著他。
  “想知道就能知道唄,也不是什麽難事。”
  我低頭看著那個盒子,依然沒有接:“什麽東西啊?”
  “錢包!女士的!我可能沒有那麽多想法會在上頭刻名字,不過你的錢包太舊了,該換了。”
  我看著那個盒子一直在搖頭,那個上麵印著的LOGO,以我多年的行走江湖的經驗知道它價值不菲,俗話說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他楚先生生意做的順風順水,又剛失了職,那有什麽災啊?不順心的事都少吧?可能不順心也就是我了吧?我拿了我回報他什麽啊?
  “你這錢包,太貴重了,真的不適合我,我拿回去得每天上三柱香供頭。”
  楚傑的臉突然變的很嚴肅:“你不要?”
  “你上次過生日,我連個蛋糕都沒給你買,就讓你在我們家混了頓飯,你這樣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哦。”楚傑看著我點了點頭:“那你不要我就扔了吧。”說完他就朝垃圾桶走去。
  大哥?!你耍什麽帥啊?咱真都是勞苦大眾啊,用不著這麽糟蹋錢吧?
  “別扔啊?”我抻手拉著他:“你可以送給你近各戶啊!”
  “我送給你的,幹嗎要送給客戶啊?你要不然拿著,我要不然扔了?要不你拿著把它扔了,不過那是你的事。你那個舊錢包不該換嗎?”楚傑的語氣裏又開始不自覺帶著質詢的含義。讓你在看到這個小禮物的時候又產生了更多的想法。
  楚傑看著我猶豫的樣子,忽然一把把那個盒子塞到我的手裏:“別跟我爭了,你要是覺的真的換不了你那個舊錢包的話,你拿去送人吧。”說完他看著我擠出了一絲笑容,然後上了他的車,開車走掉了。
 
  132 有意義的生日!
  過來二十五歲之後我幾乎不過生日了,我討厭年年始終是爸媽圍坐在飯桌上,看著那個蛋糕上蠟燭越插越多甚至有插不下的趨勢,那些被點燃的火苗跳啊跳的像是對我嘲笑,告訴我你的生命又消耗了一年,那些落下來的蠟油,就像是我心裏落下的淚,默念著,他娘的,又老了一歲。
  我告訴老媽我今年依然沒有過生日的打算,希望我生日那天她為我多添倆葷菜我就倍感安慰了。
  老媽撇了撇嘴,“好吧,不過就不過吧,老是我們倆給你過生日,我們也挺心煩的。別人都在給孫子過生日了!”王雪琴女士的確是女中豪傑,說話針針見血,刀刀都紮在你肺管子上。你要是敢說你不服?那是你自尋死路!
  生日的這天,我接到了一個邀請。是祁函代表懷特教授發出的一個邀請,他說他們小組的所有成員都剛剛回到北京,暫時可以休息一陣,教授說既然大家手頭工作都做完了,不如聚會一下,隻是在教授的外租公寓裏,課題組人的小聚會,祁函跟我說是教授親自點名讓我一定要去的。
  在我生日這天被祁函邀請去參加他們課題組的聚會,此時心裏多少有些隱傷,因為在大學時候祁函也是帶著眼前這種興奮的表情突然出現在你麵前帶來那些你想不到的驚喜。可是現在他突然出現在你麵前帶來的是你想不到的一個邀請。
  自己忽然有些想提醒他,今天是我生日,但是想了想還是忍住了,自己都不過的日子幹嗎一定自己強調出來讓別人知道呢?
  這個邀請我答應了,因為那是懷特教授,世界上見一麵就少一麵的人,一個諾貝爾獎獲得者,親點讓我一陪,我想我心理上還是可以接受的,其實我還可以二陪,比如除了陪他吃飯,還可以陪他嘮嗑,再多的陪那就恕我愛莫能助了。想到這突然又覺得開心起來,被懷特教授叫去參加課題組的聚會好像這個生日變的有意義多了。
  懷特教授的外租公寓真的很大,四室一廳的房子,光客廳就得四十平米,這麽大客廳教授每天滿地打滾都夠了啊,泰鬥果然是泰鬥,連房子都是按夠他滿地打滾的標準租的。我跟祁函一走進這公寓,課題組的成員,都笑笑的迎了上來,五男一女,全是外國人。
  看著眼前的這些人,我覺得我這個生日真是太有意義了,我就沒過過這麽有意義的生日!祁函我謝謝你,你又送給我一個大驚喜!眼前的五個男的全是帥哥,那個女的我先忽略不記,因為我還沒空看她呢。各個都帶著異國情調,棱角分明的麵容,各色的眼睛、各色的頭發。難道懷特教授都跟我好一口?都愛美男?隻是有幾個男人的歲數看著有些偏大,怎麽看也得奔四張去了。祁函站在我麵前為我一一做著介紹。祁函,你靠邊點靠邊點,別擋著我看帥哥了。
  “這是傑西卡*懷特,是教授的侄女!也算是我們課題組的成員吧。”祁函為我介紹著眼前中唯一這位女性。這個女性的姓氏和她的身份讓我不自覺把目光從美男們的身上收了回來。
  我抬頭看著祁函想從祁函的眼睛裏找出這個女人的特殊地方,祁函隻是看著我笑的很平靜。
  傑西卡*懷特長的很漂亮,個子有一米七,棕色的頭發棕色的眼睛,麵容顯得很年輕,完全不像是跟小組成員一個年齡層的,祁函就算是小組裏最年輕的男人了,眼前這個女人比祁函看著還年輕,現在看他們是這個小組裏最年輕的男人和女人!哎,他們都是年輕有為的男人和女人啊!難道她就是和祁函有過一腿的女人?他怎麽沒跟我說過她也在中國啊?難道那條腿還沒收回去?這前女友都在中國了,是想給我個下馬威?今天我又赴的是一頓鴻門宴?算了,鴻門宴就鴻門宴吧,好歹看著這些男人我還開心呢。
  我們一共七男兩女圍坐在餐桌旁,他們定了飯店整桌打包的中餐,一坐下來,教授就開了瓶酒,整桌氣氛顯得十分融洽就好象一個家庭聚會一樣。看來外國人也喜歡沒事喝酒扯淡啊!
  一桌九個人有八個都在給我撂英文,你們眼裏到底還有沒有我啊?!一說到一些美國俚語或者笑話,大家哄堂大笑的時候,祁函就轉過頭來為我做著翻譯,告訴我他們剛才為什麽笑。我拿眼睛瞪著他:“我英語真過四級了!老友記我也看過全套的!”
  祁函看著我楞了一下,然後忍不住笑起來:“好,好,好,我知道啦。”祁函的笑,讓在坐的七個人好奇的看著我們,詢問我們在笑什麽,說出來讓大家也開心一下。
  祁函擺了擺手:“我們倆之間的秘密!”這句話說完,於是大家都帶著笑互相交換著眼色,接著就是嗓子裏發出的奇怪的叫聲。
  如果隻是一堆男人湊在一起,我想他們可能說著說著會說到女人吧,可是在場的有兩個女人,於是她們說著說著就說到了事業。緊接著就是無休止的爭論,連懷特教授都參與進來了。越說越大聲,越說越快,聽得我又開始冒汗,終於一句都聽不懂了。
  “我去陽台站一會,有點熱。”我告訴正在和人激烈爭論問題的祁函。祁函看著我點了點頭,然後就轉頭繼續與他們課題組的成員討論問題了。
  陽台上一陣風吹過來,的確感覺很舒爽,壓彎的春風不冷不熱的也算增加了我幾分愜意。
  在陽台上崗站了一會。傑西卡?懷特也慢慢的走了出來。手裏拿杯酒,她這一晚上可真沒少喝,就像個被解放的小孩子嚐新鮮一樣,一杯接一杯的喝。
  “你怎麽不跟他們一起討論問題?”我看她笑笑的問到。
  “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一句都聽不懂!”傑西卡攤開了手,一臉無奈的表情。
  “我也是!”
  我這句話一出口,傑西卡和我麵對麵的大笑起來,好像一下子拉近了很多距離。
  “你是祁函的女朋友嗎?”傑西卡?懷特,眯著她棕色的眼睛詢問著我,顯然已經有幾分醉意了,我看著她笑著搖了搖頭。我不能欺騙國際友人,我曾經是,現在的確不是,萬一真的是祁函嘴裏說的的那個教授的侄女,那我豈不是又當麵樹敵了嗎?而且這次我還把我的情敵範圍跨向國際啦?
  傑西卡?懷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太好了!”
  傑西卡的這句感歎詞讓我更加確信她就是祁函曾經的其中之一,或者現在仍然是?她站在陽台上仍然饒有興致地猛喝著她的杯中酒,不過她的酒量真的不行,越喝喝眼睛越小,越喝話越多,英語的醉話是我人生中的有一次重大考驗!
  “我很喜歡中國,我發現有很多地方都很好玩,有很多吃的都很好吃。”傑西卡眯著她的棕色眼睛跟我在陽台上聊著天。
  我看著她笑著點了點頭:“你要是問吃的,我比較權威!”
  “我根本就不應該在這個課題組的,你看他們一共六個人都是男的,加上我伯父七個男的,隻有我一個女的,我是第八個,我其實沒有資格在這裏。我是為了……為了……”
  “祁函?”我小聲的試探性的詢問著。
  “祁函?!”傑西卡皺著眉頭,仔細分析著我說的是誰。“哦,不!”她忽然伸出雙手在胸前比劃了個大叉。
  “我是為了……邁克。”說完傑西卡滿臉幸福的表情看著屋子裏正在大聊學術問題的一堆男人們。
  “邁克是祁函的英文名字?”我繼續小聲的詢問著。
  “不!”傑西卡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邁克。”傑西卡朝屋子裏喊了一聲,課題組裏一個金發藍眼的帥哥轉過頭來看著傑西卡笑了一下。
  “是他。”傑西卡的眼睛裏充滿了甜蜜。“我是醫學院三年級學生,我沒有資格參加課題組的,我還沒在臨床實習過,不過我懇求伯父帶著我,所以我申請了休學半年,為了和邁克來中國,我可不想跟他分開。”
  傑西卡忽然考的我很近,用很小聲的聲音說著:“如果你還沒跟祁函交往,那實在太好了,祁函是個可怕的男人!”傑西卡的表情裏帶著很多神秘。
  “可怕?”我有點不太理解她用的這個形容詞,難道是我英文能力有限?
  傑西卡看著我肯定的點了點頭:“我剛看到祁函的時候被她迷人的東方男人氣質一下子迷住了!可是我跟他相處了不到十天覺得自己快被他逼瘋了!”他沉悶的要死!毫無激情!如果你想看見他的激情你必須得把他灌醉,隻有那時候他才像一個對女人感興趣的男人。他清醒的時候,全都專注在他醫院的工作裏,我曾經想過是不是中國男人都這樣?可是別人告訴我不是的。”
  傑西卡說到這像是很生氣,大口的喝著杯子裏的酒:“最讓我生氣的是,他跟我說跟我交往的原因,是因為我是懷特教授的侄女,所以他不敢更別人說,但是據我觀察我覺得他的確是個同性戀!他喜歡男人!”
  
  談判
  我猜測傑西卡的年齡肯定很小,從麵相看要不二十三頂多二十四。幾杯酒下肚,跟我的話越來越多,仿佛瞬間我們變成了異國閨蜜一般,她一直在講述著她的邁克是怎麽個優秀的男人,她在來中國之前跟邁克交往了四個月,發現自己愛他愛的不得了,所以她就追到中國來了。傑西卡飽含醉意的英文一直在我耳邊縈繞,不過一句都沒有傳進去,瞬間就從我另一隻耳朵傳了出去,因為我腦子裏則一直思考著祁函是個GAY的問題?
  祁函是個GAY嗎?他去美國變成了GAY了?還是一直就是啊?回來要跟我從新開始,難道是因為我特男人?傑西卡言之鑿鑿的樣子好像她親眼見過某些確鑿證據一樣。不免讓我想到了夢傑的那個哥們。他不是也隱藏了很多年嗎?從沒被人發現過,直到被我發現。
  哎,這個世界什麽沒有,什麽都可能有。我看著屋子裏依然聊著天的祁函實在無法想象他是個GAY,可是上學的時候他好像真的不喜歡女生,一碰到女生告白就把眉頭皺了起來。
  然後告訴人家,讓他考慮考慮,可是從來不給人家下文。難道我從一開始就是一個注定的悲情人物,用來掩蓋他真實性取向的幕布?因為我們確保持克製直到快畢業的那個月。腦子裏又開始控製不住的亂想了。
  快到九點鍾的時候,祁函突然站了起來走到了陽台,他低頭看著我:“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看著他點了點頭。
  一路上我們倆都心照不宣的沉默著,我猜測他想讓我主動問他關於懷特小姐的事情,不過我的腦子裏一直想著懷特小姐的那些話。
  “你今天一直很無聊吧?”祁函先開口說話了:“我們後來都在一直討論學術問題把聚會快變成了學術討論會了。”
  “沒有,沒有,不無聊,傑西卡挺有意思的。”
  “哦,她是懷特教授的侄女,她……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我的一個女朋友。”
  “哦。”我看著他點了點頭。
  “不過我們已經分開了,她現在跟邁克好,我當初跟她交往了十天。”
  “十天?”我現在突然有些想笑,原來這個數字真的存在,我以為隻是傑西卡信口胡謅的數字呢。十天也需要列在人物列表裏嗎?
  “我在美國醫生培訓合格,有醫院願意跟我簽信院醫合同的時候,我特別激動,當時教授也為我辦了個這樣的聚會,不過比今天的人多,在教授的別墅裏,我第一次見到傑西卡,那天我喝的實在太多了,我跟她……”說到這祁函停了下來,他看著我,我猜他想讓我自己意會,他不想言傳。
  我看著他笑著點了點頭:“行了,我理解了。”
  他尷尬的笑著點了點頭:“我醒了,發現她睡在我旁邊,在教授別墅的某一間客房裏,教授甚至都不知道我跟他的侄女有過一夜情。但是我想她是教授的侄女,我不應該把她當一夜情來對待,我以我就提出來跟他交往了。”
  祁函長歎了口氣,似乎說這些讓他真的很艱難:“一開始她挺激動的,她說她愛我!一看見我就愛我!不過十天之後她告訴我說我無聊透頂,她受夠我了,然後就把我踢了。”祁函看著我無奈的搖頭笑了笑。
  “我以為你會問我,可是你不問,我隻好自己說了,她一個月前來的中國,為了陪伴邁克,邁克是另一組的我們跑不同的城市。這一個月我一直很擔心,在想著有沒有告訴你的必要,可是我又怕你們無意中碰到如果我瞞著你話好像心裏有鬼一樣,會有更多的誤會。所以我提議讓教授辦個聚會,剛好讓你們認識一下,給我一個跟你解釋的機會。”
  祁函停頓了兩秒鍾,低著頭很認真的注視著我:“露露,生日快樂!”
  祁函在這個時候冒出的這句祝福的話,讓我的情緒一下被凝結住了,因為此刻我真的又把今天過生日的事情給忘了,可是原來他從頭到尾都記得。
  祁函從兜裏掏出一個盒子來,遞到我的麵前:“生日禮物!”
  那盒子很小黑色的,沒有任何LOGO看著很神秘。祁函把盒子打開了,裏麵居然是一對銀色的白金戒指,祁函看著我笑了笑,然後很隨意的拿出那枚小號的戒指拉起了我的手要給我帶上。
  我被嚇著了,猛的把手抽了回來:“祁函這個我能收,這個是戒指。”
  他依然在看著我笑:“這就是個普通的白金戒指,不貴,沒有鑽石,你不用想太多了。”
  “這是戒指。”我依然搖著頭,拒絕把手給他。
  “戒指這東西,你想它有別的意思就有,你不想它的時候,它就是個裝飾品。”祁函依然執著的想要為我帶上它。
  “這是一對戒指!”我不想想像它的別的意思,但是我就是感覺它有別的意思。
  “你這丫頭,你都忘了?你的生日我送你的東西”
    
  133談判!  
  都是一對啊!第一年上學的時候,我送了你喝水杯子,上麵手繪的咱倆的卡通頭像,想想那個時候可真有意思真像小孩,我居然能想到往杯子上畫畫,結果怎麽樣?你一個星期就給摔壞了。”
  “那我們宿舍大掃除的時候,她們把我杯子碰掉地下了我能怎麽辦啊。”我低著頭小聲嘀咕著。
  “我知道那個不怪你,我是想說你後來怕我生氣,幫我刷了半個月的飯盒,那飯盒刷的可不幹淨啊,你每次走我都得偷偷返工。全是油,哎,就會糊弄我!”
  他居然跑這跟我找後賬來了!
  “還有那手表,沒幾個月居然讓你把表帶弄折了掉在水池子裏不走了?我的到現在走的還好好的。還有那個錢包還在不在了?估計也早壞了讓你扔了吧?”
  “祁函!”
  “好,好,好,我不說了。”祁函繼續邊搖頭邊笑著。
  “好吧,既然你現在不想把它帶上手。”說到這祁函從盒子下麵拿出了條細細的項鏈來,然後把其中的那枚戒指穿了上去,走過來給我逮到了脖子上麵:“那你就先帶脖子上吧,我想到了,所以我買這個項鏈。”說完祁函把另一枚戒指拿了出來,很平靜的帶在了自己手上:“我帶上了!”然後看著我繼續是他溫暖的笑容。
  我開始不自覺的用手摸著脖子上的那枚戒指,一直在猶豫著心裏想說的話,猶豫了好久我抬頭看著他:“祁函。”我小心翼翼的叫著他的名字。
  祁函很認真的看著我想要聽我說什麽。
  “你是Gay嗎?”我帶著十分為難的表情。
  “什麽?”祁函臉上的笑容更大了,隻是笑容裏帶著許多驚奇,似乎覺的我問了多麽愚蠢的一個問題。
  “如果你是你告訴我沒關係的,傑西卡跟我說你……”一個炙熱而激烈的吻封住了我要繼續開口的想法,這吻很熟悉很久遠,讓你的記憶瞬間回到了學校的那個小樹林裏,也是如此這般的場景在毫無防備之下有了一個充滿激情的吻,讓你從此淪陷其中,掉入了感情的糾纏裏。
  “你現在還覺的我是嗎?”祁函低著頭笑笑的看著我。
  我緩緩的睜開眼,從我的記憶世界裏回到了現世,他的這個問題讓我好尷尬,我低著頭不敢回答,我發現在祁函麵前我總是做這些讓自己陷入窘狀的事情,讓我找不到借口為這些可笑的事情辯駁。他也從不會為你這些可笑的事情糾纏,他隻是會在那裏看著你笑,好像如來佛祖在看孫猴子一樣。
  兩天來,我一直在想著脖子上的戒指,它掛在那裏總是讓我忍不住伸手摸它,想著生日夜晚他說的那些話和那個久違了的吻。
  下班的時候,我收拾好書包,從辦公室裏走了出來,剛走出樓道的拐角,忽然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朝著我走了過來。
  “你是米露露,米大夫嗎?”女人輕聲的詢問道。
  我抬起頭來看著她,女人的個子很高,麵容白皙,氣質優雅,穿著得體配飾也帶的恰到好處,表情很莊重,甚至讓你感覺到點點凝重。她看見我的那一刻,眉頭輕輕的皺了一下,然後很快舒展了,嘴角擠出一絲笑容來。
  我帶著幾分懼意的看著她點了點頭,“是,我是。”
  “你好,我是祁函的母親,我今天特地來找你的,可能太唐突了,我想跟你談談可以嗎?”女人的表情依然的莊重,很像外交部的發言人,那種氣勢讓你看著她隻能做點頭卻做不了搖頭。
  我跟她一起走到了醫院旁邊的咖啡廳,點了兩杯飲料做了下來。我不太敢看祁函的母親,因為她隻要一看見我的臉眉頭就會輕微皺一下,然後在靠著自己的努力把它們舒展開來。那感覺就像是我正在破壞者大自然。
  “我知道我來的有些突然,其實我也考慮了很久,但是我覺的我現在必須得見你。”女人穩定了下自己的情緒。
  此刻的我覺的自己像韓劇裏那些女主角,低等的身份卻不小心攀上了豪門,讓那些家長們忍無可忍的把我拉出來談判,那會不會一會給我簽張支票啊?讓我以後不要再騷擾她兒子。可是我聽說祁函家也不是豪門啊,好像也就是個家境好點的普通的家庭,要不就是最近中彩票了,終於攢夠遣散我的錢了?看著女人的麵容,和她那種控製不住焦躁不安的情緒,腦子裏又忍不住胡思亂想了。
  女人歎了口氣:“阿姨今天來,其實是有事想求你。”祁函的母親用很小的聲音說出了這句話,然後歎了更大的一口氣,讓你感覺她接下來的話要說的更艱難。
  “你跟祁函結婚吧!你跟他去美國吧!祁函他能給你幸福的!”說完這句話之後,祁函的母親立刻變成了一副充滿著熱切希望的麵容看著我。
 
  (134)真是因為我?
  祁函的母親突然出現在我麵前,居然不是要給我簽支票讓我滾蛋的,她此刻帶著艱難而誠懇的麵容請求我跟他的兒子好,究竟是個什麽情況?從他母親隻要一看見我就微皺的眉頭來看,這似乎並不是她的本意,難道是祁函叫她來跟我說的?
  “是不是祁函他……”極小的聲音試探性的詢問,阿姨此刻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我這裏。
  “不是祁函叫我來的,是我自己要來的,他不知道我來找你,你也別讓他知道”接著又是一陣長長的歎氣。
  “我早就知道你,你們上大學的時候我就知道,不過那時候我沒在意。”阿姨抬起眼來看著我,“你算是第一個讓他違抗我們意願的人,我跟他爸一直跟他說,上學的時候不要交女朋友,你是要出國的人交女朋友也是對人家不負責。他上大學之前答應我們了,結果還是跟你……”阿姨看著我繼續擠出她艱難的笑容。
  “後來我就想交就交吧,這孩子大了,可能想法是多了。也不太好管了,我們家祁函這孩子就是認真對什麽都認真,米大夫,你別怪阿姨這麽說啊,阿姨當初真沒覺得你們能怎麽樣,就覺得他可能學習太無聊了,大學解解悶,所以談談戀愛,我們家人人都知道他要繼續出國深造的,他自己心裏也清楚的很。”
  “我們跟他舅舅聯係他出過事情的時候,有一天他回家來,突然說她不想出國了,他想留在國內。米大夫,我弟弟在美國很出名的,他很早就去美國了,我在祁函很小的時候,差不多三歲吧,就天天跟他說,將來要像舅舅一樣,當個醫生當個科學家去美國。結果他大學畢業的時候突然說她不想去了,當時簡直快把我氣死了。”
  祁函的母親繼續歎了口氣:“我想你應該知道他為什麽說不去吧?”
  我看著她搖了搖頭。
  “你不知道!”阿姨突然變得很大聲。
  “是,一開始我們也都不知道,這孩子也不說,當時隻跟我們說中國的醫療環境也在變得越來越好,他想留下來發展。”
  祁函的母親突然抬起頭來瞪著我:“中國醫療環境變得好了,有美國的好麽?少說在技術上,理論上也差個十幾年吧?”
  阿姨此刻嚴肅的眼神,嚇得我趕忙點點了頭,可是又覺得點的有掉了失民族氣節,接著又搖了搖頭:“這些年追上來點。”
  “他一個剛畢業的學生,留在國內能發展成什麽樣啊?祁函這樣的孩子留下來就浪費了。”
  阿姨突然用很質疑的眼神繼續盯著我:“你真的不知道他當初為什麽突然說不去了?”
  我依然看著她搖了搖頭。
  “好吧,你要是不願意承認我也沒辦法。祁函自己不說,你也不承認,但我知道他是想留下來跟你在一起才不想去的。”
  我有些吃驚的抬眼看著祁函的母親,不太確定她說出的這些話,我從來沒叫祁函留下來過,說實話我也覺得她很適合出國留學攀登科學高峰,唯一的一次是我在小樹林裏跟他說我不會走結果他突然哭了的時候,才冒出了“要不你留下來”那句鬥氣的話,但是我心裏知道他不會留下來,我送來不知道他曾經要過要留下來,還跟他的家裏人說過這件事。
  “所以你也別怪阿姨,阿姨雖然沒見過你,可是阿姨心裏一直就不喜歡你。我就覺得你這女孩挺自私的,怎麽能要求他為了你留下來呢。”
  “我真的沒要求過。”我低著頭用極小的聲音嘀咕著。
  “好了,我們別再為這個事情爭論了。”祁函的母親出口阻止了我小聲的辯解。
  “我們家也不是什麽大福大貴的人家,我是個政府的部門的中層幹部,我們家老氣是個大工廠的工程師,就算是個中產階級吧,我那幾個弟弟特出息,兩個在國外,還一個在國內自己弄了個公司,這人都到了我們這把年紀了還能跟人比什麽啊?也就比比孩子了吧。說實話祁函是我跟老祁最大的安慰了,這孩子從小就聽話,學習好,體育好,我讓去學樂器他也很認真的雪,雖然後來剛請沒去考到滿級吧,但是他後來一直堅持練習。祁函對自己要求也特嚴格,心氣高,以前小時候,要考試了,背著小書包出門的時候,我看著他喊:函韓,去給媽媽考個第一回來。他都開心笑著看著我說:好。然後他就準能考第一。”
  祁函的母親在滔滔不絕地說著自己的兒子,滿臉的幸福和自賞的表情,讓我覺得她真的是一位成功的母親,要是將來我提到自己兒子也能像她這樣滿臉的幸福表情就好了,想到這我比較同情我的母親,我不知道她願不願意跟人提我,沒準一說自己丫頭就得先要後槽牙吧?
  “阿姨也不是在這自賣自誇的專說自己孩子好,你跟祁函談過戀愛他究竟怎
  
   (134)真是因為我?
  **我想你自己也知道,這孩子有缺點,太單純!容易被感情左右,感情一來了就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了,一下子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了。小時候他養過條小狗,就養了三個月,結果那小狗出門亂吃東西可能吃了什麽有毒的東西死了,祁函整整哭了一個月,想起來就哭,那狗被他爸埋在小區院子裏的一棵樹下,後來他不哭了,每天放學了,先跑哪樹那蹲會跟那樹說會話才回家。說了三年多,後來我們搬家了,他才算是跟他的小狗告別了,那時候我們就發現了,這孩子不能動感情,動了根本收不回來,所以我們在他上學的時候絕對禁止他談戀愛.”
  “阿姨,我不會阻止祁函在科學道路上前進的腳步的。”我似乎終於知道了祁函的母親到底要說什麽。
  “我覺得我是無能為力了,我隻能靠你了米大夫!祁函他又要留下來了。是不是你讓他留下來的?”
  我用了最大的力量努力的搖著頭。
  “當初他剛去美國時,他舅舅為他安排好了一切,結果他就想過要不去了,現在他是懷特教授的學生了,現在他又開始考慮留下來了。你一點責任都沒有嗎?”阿姨的眼神裏帶著很多的譴責之意,她直直的看著我想讓我給她一個回答。
  “阿姨,祁函他不會留下來,他跟懷特教授的課題組幹勁可大了,每天忙得不得了,他們在收集亞洲人民的數據,為亞洲人民造福呢。”
  “你不跟他走,他就會留下來!他這次回國都不回家住,隻是隔三差五的回家來看看,本來就忙,這幾個月我都沒見他幾麵,我知道他為什麽,他就是生氣當初我死活不同意他留下來,當時我跟他說你有本事就把那女人帶走,帶不走就是人家不想跟你,你給我老老實實去美國學習去。我覺得那是我做的最大讓步了,當時你要跟他走了就走了,沒準現在也分手了呢,他也不會這些年還這麽糾結。可是你沒跟他走,那時候我心裏也算是有點安慰。可是我真沒想到他導師會來中國,還是在這個階段,結果他又碰到你了。他現在又開始變成感情用事了。”
  “阿姨,您想多了吧?”
  “我沒想多!”祁函母親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昨天去他公寓了,我做了點吃的給他送過去,結果他慌慌張張的要出門,就先走了,我就幫他收拾公寓,結果我在他床頭櫃的抽屜下麵發現他準備了很多個人資料,還有個醫院列表,還在你們醫院名字上畫了個大圈,是紅圈,紅圈裏麵寫著一。”
  “阿姨,我們醫院是他們課題組的一個基地。”
  “我知道他們有幾個基地,北京一共三個,他那張紙上至少有十五家醫院,把你們醫院寫一,就是他最先考慮的唄。這絕對不行,他絕不能留下來,留下來他的努力全白費了。但是現在他大了,根本也不回家住,我也說不著他,所以我隻能來求你,你跟他走!你這次要再不跟他走,他肯定留下來,你不會看著他把這些年就這麽浪費了吧?他現在腦子不清楚,又開始被感情左右了。你就當幫阿姨一次,他現在是懷特教授的學生,沒準將來他也能得諾貝爾獎呢,你可能不是隻幫了阿姨,你可能會幫助了很多人。
  祁函的母親突然把我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讓我覺得如果我給了這個男人想要的愛情,我就拯救了全人類。我開始不自覺的去摸脖子上那枚戒指,想著阿姨剛剛說過的話,在祁函母親的嘴裏好像我的婚姻又有了新的意義。
  “如果他留下來,遲早有一天他得後悔,不管你們在不在一起你也得承受他後悔的壓力,你想想祁函這樣的人為了你...留下來放棄了懷特教授,你不覺得你有點害了他嗎?我們這些歲數大的人都知道愛情哪有持久的,不能在一起的時候總想在一起,等在一起的時候才發現愛情根本不是全部,他要真留下來,等到他後悔那一天,剩下的都是抱怨跟懊惱,你不想看著他後半輩子都在跟你抱怨吧?”
  我看著阿姨搖了搖頭.
  阿姨看著我搖頭像是鬆了一口氣:“你們都那麽多年感情了,也都這麽大歲數了,別再浪費時間了,你讓他踏踏實實的吧,別把精力花在這些亂七八糟感情的事上了,祁函這孩子認真,你跟他好了,他肯定能對你不錯,就這樣吧,行吧!你快點告訴他去,在她做出某些糊塗決定之前,千萬別讓他做出什麽你跟他將來都會後悔的事.

  (135)日記1
  祁函母親的話並沒有給我考慮的空間,她直接替我做了決定,讓我馬上去答應他兒子跟他一起去美國。我沒有拒絕她,我很認真地告訴她我會好好考慮的。阿姨似乎對我這個答案很不滿意,一直在追問我要考慮多久?為什麽要考慮?讓我千萬要幫助祁函不要讓他做糊塗的決定。
  我回家的時候躺在床上,一直在想著祁函母親跟我說的話,手又開始不自覺的摸那枚戒指了。如果祁函真的是為了我留下來而放棄了懷特教授,我究竟能不能承受得了這些壓力,他有一天會抱怨嗎?抱怨讓他看掉了翅膀陪我一起留在了凡間?
  手機一直再響,那上麵的數字長長的,一看就知道是個國際長途,我知道那是楚傑的電話,前天生日的時候他發了短信祝我生日快樂,我隻簡單的回了他謝謝。昨天並沒有電話,今天他的電話再響。我看著那長長的數字猶豫了很久,還是接了起來。
  “你在幹嘛呢?我這可是國際長途,半天都不接,急死人了。”楚傑那十分熟悉的抱怨聲音傳了過來。
  “哦,睡覺了。”一個小小的謊言脫口而出。
  “胡說,幾點啊就睡覺少蒙我,我這下午一點,你那頂多八點。別以為我在國外就好騙。”
  “嗯,頭疼,所以就睡了。”
  “啊?你頭疼了?那我不朝你嚷嚷了,我就是想告訴你我還得過幾天才能回去呢。還有就是……那個我送你的錢包你用了嗎?”
  “楚傑,我頭真的挺疼的!”
  “好,好,好,那你睡覺吧,我不跟你廢話了。”簡短的幾句交流楚傑把電話掛斷了。
  他的電話掛斷之後我的頭真的開始疼了,越來越疼覺得快要炸開了。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眼前正在想著這個事情,又浮現出祁函母親催促我快點下決定好讓祁函踏實的那個表情。忽然接到了祁函的電話:“露露,我們現在要趕去上海,我把你的文章給一個醫學雜誌社的朋友看了,他說有很多地方需要修改,他給的意見我存在電腦裏了,本來想再多收集點文獻一起傳給你讓你修改的,結果今天走的挺突然的,你要沒什麽事,你去我公寓電腦裏把那文獻拷走吧,就在桌麵上,我跟管理員說一聲讓他給你開門。我不知道上海這結束之後,還會不會去廣州,所以想了想你抓緊時間修改吧,這個月修改好了,沒準下個月就能發表呢。”
  “嗯,好,謝謝你啊,祁函。我下了班就去,那你跟管理員說一聲吧。”
  下了班我去了祁函的公寓,跟管理員打了招呼,管理真的知道我要來,帶著我去了祁函的房間,祁函的公寓是整個的一間四十平米的房子,有衛生間沒有廚房,隻有個電磁爐灶台可以熱東西,跟懷特教授的房間有很大區別,看來學生是學生教授果然是教授啊。
  房間裏收拾的很幹淨,也沒什麽怪味道,書桌上也擺著很多的醫學書籍,還放了台筆記本電腦,管理員為我開了門就走掉了,我坐在他的筆記本電腦前打開了電腦,把我需要的文件拷走了,剛想關電腦的時候無意中發現在滿屏幕的文件夾中有個文件寫著Diany的標誌,突然忍不住的好奇的心驅使很想要點開它,我下意識的四處看看,哎,房間裏真的沒有人,這這不是天時地利人和都在嗎?我猜測人人都有點偷窺癖吧,不要說你們沒有哦。
  於是我真的去點那個文件了,居然是個加密文件,心裏多少有些失望,可是越是這樣,好奇心就越強烈,在那個密碼上試驗了祁函的生日,結果不是,我再次嚐試的時候試驗了自己的生日,那文件居然伴隨著那個回車就那麽打開了。讓我心裏突然抖動了一下。
  2005年5月16日,天氣晴
  (這個日期讓我心裏隱痛,那天是祁函離開中國出發去美國的日子。)
  今天我就要離開中國了,離開我的家,離開學校,還要離開她了。心裏很難過,總覺得露露對我太絕情了,媽說如果我帶不走她,就是她根本就不想跟我,她是不是真的就不想跟我?我自己也不知道,這些天一直在跑大使館,我不敢去聯係她,怕自己又哭了會忍不住又135—2
  求她,怕她再次拒絕我,我真是個窩囊的男人。
  我此刻坐在機場裏寫這個東西,因為我心裏很難受。我以為她會來送我,無數次期待進海關的時候,她會突然出現,拉著我讓我別走,或者說她很快就會來美國找我,或者告訴我一定要想她,將來回去找她。可是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那麽多人對我有不同的期望,我一直在努力的完成著各種人們對我的期望,可是她偏偏不,我們就這麽結束了嗎?還是她希望就這麽結束了啊?
  2005年5月16日,天氣晴
  今天還是5月16號,我此刻處在了地球的另一端,這就是那個大家一直希望我來的國家嗎?我剛一下飛機就開始想家了,又開始想她了,這周圍的一切都那麽陌生,我也不知道我要麵對什麽,心裏有點害怕。
  舅舅來機場接我了,我一出接站口就認出了他,我們得有七八年沒見過了,舅舅還拿著我初中時候的照片對比了半天,我都站在他麵前喊他舅舅了,可是還是要看半天照片才肯認我,真是個奇怪的人。
  舅舅的車很高級,是奔馳的SUV,媽媽說舅舅在美國很有名,是主任醫師還經常到大學講課,讓我來了聽舅舅的話,可是他根本不怎麽說話,隻是詢問了爸爸和媽媽的身體狀況,然後就詢問了我一些醫學基礎知識。
  舅舅的房子也很高級,他住在曼哈頓,一個兩層的別墅帶遊泳池,雖然不是這一帶最高級的房子,但這裏的確很豪華。我還是見到了舅媽,我怎麽覺得自己從來沒見過舅媽啊,也許見到的時候太小,舅媽長的挺漂亮,就是態度讓我覺得不冷不熱的。
  我們一起吃了晚飯,舅舅的家裏還有保姆,飯都是保姆做的,中餐,很難吃。感覺沒有學校食堂的飯好吃,飯桌上舅舅不怎麽說話,舅媽也一句話都不說,我覺得好別扭啊,吃完飯舅舅隻跟舅媽說他要去書房了,舅媽隻點了點頭不說話。
  舅舅問我有什麽打算,我說我不知道,我都聽他的。我不知道他之前建議我填的那些資料表都幹什麽用了,不是讓我申請學校嗎?舅舅說我媽,打算讓我留在這裏,所以來了光花時間讀學位沒有用,因為讀下來了也不一定能留下來,既然我在中國醫學院畢業了,如果想留在美國的話為了節省時間,讓我去考外籍畢業生醫生資格證,這樣可以申請在臨床醫生實習,如果拿到實習醫院的推薦信或者有醫院願意跟我簽合約的話,那我就可以留下來了,那樣再考慮其他學位的事。我不知道,在這裏我誰都不認識,隻認識舅舅,所以我隻能聽他的。
  舅舅說如果我想在美國行醫就不要告訴別人他是我舅舅,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他說家裏的匯款單他都收到了,他幫我在皇後區租了房子,讓我第二天過去,還給我很多的參考書,說兩個月後就要考試了,讓我努力點,他覺得我基礎不錯,應該沒問題。
  原來舅舅不讓我住在他家。
  2005年5月25日,天氣晴
  皇後區跟舅舅的房子完全是兩個樣子,他說這裏要比布魯克林區租房子貴,但是那邊的治安實在有問題,這邊相對安全一點。這房子很破,一棟樓裏租住了很多人,有好幾個中國人,有一個來學音樂的,還一個學金融,他讀康奈爾大學,他可真厲害,不過他每天要打兩份工,看著他每天都很累。他住在我的隔壁,我的房間就是個二十多平米的屋子,屋子裏很髒,滿牆貼的都是亂七八糟的畫,還有股發黴的味道。
  我已經在這住了幾天了,屋子裏有跳蚤,我被咬了我今天剛發現。我去找房東說了,可是她說,原來租的人養貓有好幾隻,所以她也沒辦法,讓我自己想辦法。
  2005年5月31日 天氣晴
  今天我收到了露露的第一封email,看來她還不想跟我結束,是不是我想多了?隻有幾個字,她問我在美國怎麽樣?看見這幾個字,我很傷感。我想了半天給她回了“很好”。這幾天我跟我媽打了個電話,也隻跟她說很好。這些天我一直在看書,看悶的時候就在樓外站站看看美國的天哪比中國的藍。又開始想她了,我覺得自己很幼稚,真的以為自己來了天堂了嗎?居然還敢叫露露跟我一起來,簡直是個蠢貨!叫她來幹什麽,站在大街上陪我望天,或者在一個有跳蚤的屋子陪著我,我怎麽會跟她提這麽不負責任的要求呢?
  2005年7月21日 天氣雨
  今天舅舅破天荒的讓我去哈佛找他,他說他有個課要講,講完了剛好有點時間想和我談談,舅舅說我通過了考試,可以申請臨床醫生實習了,他還推薦了幾家醫院給我,不過到最後還是他幫我做的決定。今天我第一次看到他對我笑,我有點鬆了一口氣,我是不是又算完成任務了,沒叫人對我失望。不過舅舅依然跟我說,就算我去實習了,也千萬別跟醫院的人說我是他的外甥,對我沒好處,我不會說的,因為我也不想要什麽好處。
  這段時間我收到了露露四封email,她說她七月十五號辦了正式入職,真好,她已經是醫生了,我還什麽都不是呢。我跟她說不了什麽,我不想騙她。今天在離開哈佛的時候,走在門口台階上,可能是因為下雨的緣故,一個老頭差點摔了一跤,我伸手扶住了他,可是她的腳還是崴了,我扶著他去了他的辦公室,他好像也是學校的教授,辦公室很大不過很亂。他看著六十多歲,姓懷特,他很感激我扶著他去了辦公室,我還拿著冰袋給他冷敷了一下腳,反正我也沒什麽事情。他問我是不是醫學院的學生,我告訴他我不是。他的辦公桌上有他和他夫人的合照,很甜蜜,我看見的時候居然控製不住伸手摸了那張照片,懷特先生說,那是他夫人,不過四個月前剛剛去世了。提到他的夫人,懷特先生的眼睛裏含著眼淚,他摸著那照片說自己很想她,我想我能體會他這種心情。
  2005年8月1日 天氣晴
  今天是我到聖瑪麗安醫院實習的第一天,舅舅告訴我這是所很大的公立醫院,如果在這裏拿到了推薦信或者可以簽合約的話,任何一家醫院都願意收我。我不知道,好像我隻知道按別人的安排去做,卻從來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可是我總覺得露露就知道自己要幹什麽,隻不過她永遠都幹不好,哈哈。
  這一批我們有二十四個人,我們被分給了六個住院醫管理,帶我的人姓哈德森,他是兩年的住院醫,可是他們說他用了七年的時候才熬到醫院願意跟他簽約,所以他在臨床幹了九年了,這些數字讓我覺得很緊張。
  我可能是這批人裏最奇怪的一個了,因為好像隻有我是拿外籍合格證來申請實習的,其他人全是常春藤聯盟的學生,從來沒有過的自卑心理今天居然感覺到了。我覺得他們說話也有點故意針對我,他們問我是哪個學校畢業的,我說的學校裏明明帶有北京兩個字,他們還是問我是在上海嗎?或者在南京,我知道我的學校沒有他們的有名,算了,也許是我想多了,可能他們真的不知道。
  2005年8月8日 天氣陰
  這一個星期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來的,一起實習來的每個人都想上滿了弦的發條,帶教醫生的說話快極了,我要在腦子裏轉好幾遍才知道他究竟在說什麽,如果他說過了,你沒記住,再問他一遍,他就會說去問別人,我已經說過了,沒有那麽多時間為你重複。我能感覺到每個人都想馬上脫穎而出,所以那些實習的人一直都在重複知道了,沒問題,我可以。在這裏你不能猶豫,猶豫一秒鍾,機會就沒有了,沒把握的事情我不喜歡答應人家,可是在這裏沒把握的事情你也得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今天外科的一個臨床醫生叫我幫忙給他的病人縫合傷口,他隻在我麵前示範了兩下,然後問我行不行,我隻猶豫了兩秒,他就告訴旁邊的護士叫唐納德來,我馬上張口跟他說了我可以,一個兩百多斤的黑人,傷口有八厘米長,還好我在國內的醫院實習過,也曾經縫傷口。
  2005年8月19日 天氣雨
  今天雨下的很大,我以為病人會少,可是一點都不少,很多交通事故,這二十來天我 每天都幹著各種零碎的工作。幫內科醫生去取X片子,送檢查標本,寫他們需要填寫的各種病曆,幫外科醫生換藥或者縫合傷口,運送外傷病人,身上的呼叫器一直再響,所有的零碎工作都交給我們這些實習醫生幹了。我覺得好累啊,每天連五個小時都睡不夠,今天我在地鐵上睡過站了,結果遲到了,趕到醫院的時候,發現大家都開始忙碌上了,這感覺更可怕,所有人都在你身邊忙碌的走著,隻有你在那站著,最後哈德森看見我,告訴我如果再遲到兩次,我可以結束實習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今天我還收到了露露的email,她問我怎麽樣,我隻給她回了,有點累,她回郵件說她更累,她真的比我還累嗎?
  2005年8月28日 天氣晴
  今天我們被通知,可以去教學室觀看一個心髒移植術,是用大屏幕現場轉播的,大家顯得很緊張,他們跟我說有懷特教授會來現場觀看,主刀大夫也顯得很緊張。他是五年的住院醫,他從來沒有主刀過心髒移植,不過說已經看了兩年多,他知道懷特教授要來的時候好像更緊張了,我看見他在進手術室之前做了祈禱的樣子。
  我真是不知道那個差點摔倒的老頭就是懷特教授,我一走進示教室,就看見他,他也看見了我,激動地走過來跟我擁抱,說他很驚喜我居然是個實習醫生,讓我在旁邊坐下,手術全程他一直再給我講解手術中的注意事項,其他觀看的人一直很沉默。
  懷特教授對我熱情可能對我來說,並不是件好事,可能他離開基層工作太久了,手術結束後我好像體會到了舅舅說的話,因為我覺得我被所以實習醫生排擠了,我聽見他們說:中國人就是會用這種鬼把戲,把自己裝的很可憐,其實早就踩到你頭上了。
  我很難過,我知道大家壓力都很大,人人都想留下來當醫生,實習生裏光博士生就有好幾個,可是我是來幹嘛的,我真的是為了來美國當醫生嗎?
  2005年9月5日天氣晴
  上次觀看手術之後,懷特教授跟我交換了電話,我沒想過他會約我,結果他今天真的打來了,他邀請我晚上去他們家吃飯,懷特教授的家比舅舅的豪華好幾倍,可是可惜隻有他一個人,我不太敢問他的孩子們都去哪了,懷特教授自己說他的孩子們都在不同的地方,自己實在太忙,他們很少來看他。
  他問我為什麽來美國,我一時想不出來怎麽回答他,想了半天我告訴他,為了讓家裏人高興。
  懷特教授對於我這個回答很驚訝,他說我居然不是因為向往而來,我不是,我一點都不向往,我根本就不想來,我就想在中國陪著露露在一起,覺得那才是一件高興的事。
  他問我想家嗎?我點點頭,突然告訴他我還很想我的女朋友,懷特教授說他想看看我的女朋友長什麽樣,我把我包裏的照片給他看了,他說露露長的很漂亮,我也這麽覺得。
  懷特教授說,如果他在國內的時候我可以去他的實驗室或者辦公室找他,可以幫他整理一些實驗數據,做一些統計,這樣對於我是非常有幫助的,我答應他了,不是因為那些幫助隻是覺得他很孤獨,我也很孤獨。
  2005年10月25日天氣晴
  想不到隔了這麽久才能有空再寫點東西,這些天我越來越覺得自己力不從心了,你能幹的事情越多,需要幹的事情就越多,我很想休息,可是沒人休息大家都不休息,每天累得我覺得喘氣都困難,別人那麽努力是因為他們想,可是我到底是為什麽?
  我這人真是個可笑的人,別人眼裏以為我什麽都有,我覺得我自己真懦弱,誰的意願都不敢違抗,讓別人對我失望對我來說是件可怕的事情,小時候做了讓父母失望的事情,結果他們一星期都不跟我說話,甚至更長,現在想起來那些失望的眼神還是讓我心有餘悸,我好想已經習慣了,去幹那些別人希望我幹的事,完成了看著他們開心的笑好像是種解脫。
  露露好像從來不希望我幹什麽,我印象裏她好像沒要求我做過什麽,都是我自己願意做的,連她當我女朋友也是因為我實在太喜歡她忍不住親了她,現在想想當時快把我嚇死了,我怕她一生氣從此不理我,不過還好她接受我了。這一個月我們隻發了一封email,她現在還會不會想我?我真是半句都不敢跟她提我在美國的情況,我每天都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熬不住了。
  2005年11月24日天氣晴
  今天是感恩節,他們說要大家坐在一起吃火雞,我應該跟誰坐在一起?舅舅沒有叫我,他告訴我表哥和表妹都在別的州過不來,隻有他和舅媽在,就不過洋人的節了舅舅沒邀請我吃火雞,可是懷特教授邀請我了,真讓我感動。
  我跟懷特教授一起吃感恩節晚餐,切火雞的時候,他居然哭了,他說以前都是他夫人烤火雞,現在她不在了自己太難受了。
  他說自己很可悲,懷特夫人死於急性心梗,他在國外講學,接到消息的時候懷特夫人已經去世了,自己作為一個心髒病專家,結果自己的妻子卻死於心髒病,而且自己還不在她的身邊,說到這懷特教授捂著臉哭了好久。
  我很難過,我真的不想像他一樣,難道我將來要像他一樣?
  (137)日記3
  2005年12月24日陰有小雪
  聖誕前夜,今天就像除夕一樣,大街上人變的很少,這個節日舅舅被邀請去日本講課了,他的家隻剩舅媽了,我今天去看望了她一下,舅媽還是那麽不冷不熱,跟我說你舅舅忙的很。這些節日過不過都無所謂,聖誕前夜我跟人換了夜班,反正我也不過這個節日,這樣也不用覺的自己那麽孤單了,懷特教授的孩子今天終於過來了,他們會過一個團員的節日,很羨慕。
  我沒有想到在這麽一個夜晚,我在急診室的急救床上睡覺,急症室的護士Menny.陳居然溜進來,要跟我在急診室裏做愛。直把我嚇死了,她說她喜歡我,說我是實習醫生裏最優秀的,我知道我不是。她是華裔,在美國出生,父母是新加坡移民。
  我告訴她我有女朋友了,不可能跟她做愛!她問我是誰,我說在中國,她說在中國不會發現我們做愛的,我跟她說我自己知道。
  我不喜歡這種被人表白的方式,因為壓力又來了,我不喜歡那種女人帶著期盼的眼神期望你能怎麽樣的表情,如果我拒絕了,又會是那種失望的神情。但是我沒法跟她做愛,我有女朋友,不過我還是得說我是個齷齪的男人,她說要跟我做愛的時候,我還是有點興奮。我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呢?祁函,別把責任推到壓力上麵!
  2006年3月19日天氣晴
  每天都是無聊的堅持,我已經疲憊到習慣了,中餐的時候我躲在樓梯間想睡一會,結果聽到哈德森跟凱特說,如果她能陪他上床,明天的胃切除術由她來主刀。
  我要瘋了,我把哈德森手頭的所有零活都包下來了,他每個夜班我都陪著他上,他下夜班了我卻還在值白班,能幹的我全幹了。他答應我讓我上那個胃切除術,結果現在他拿這個當成跟女人做愛的條件了?凱特居然還同意了,他要是敢這麽跟露露說,露露準會扇他好幾個大嘴巴。
  這裏真的不合適露露,越想我當初越愚蠢,我到底能給他什麽啊,叫她來。
  自己連想做個手術的能力都保證不了。我能給她什麽?讓她來這受這些氣?自己根本保護不了她,還把自己的想像成能力無邊一樣,居然還在責怪露露不跟著我。我現在有點慶幸她沒跟我來了。
  2006年4月25日天氣陰
  今天是露露的生日,這個生日晚我沒法陪她過了,我給她發了E-mail祝她生日快樂,她給我回了謝謝,好平淡啊,那些E-mail每封都是在期盼和平淡中經過的,很希望她能多說幾個字,我想跟她說很多很多字,我想跟她說千萬別找男朋友,等我。可是等到什麽時候?我自己都未知,今天喬森,跟我告別了,他說他要回他德克薩斯的老家了,他在這已經堅持十年了,可是始終簽不了約,花了幾十萬美元的學費,學到了博士居然還是當不了醫生,就這麽放棄走了。十年?他真的很能堅持。這個數字我能隨便告訴誰拿來承諾呢?我自己都堅持不了。我們這一批二十四個人,他們說可能會簽四個,最多最多五個。剩下的二十人都會走。
  2006年5月16日,天氣晴
  我離開中國整整一年了,現在連想家和想她都變成一種奢侈了,如果有時間我就會睡覺。這一年隻要懷特教授在美國,我每周再忙都會找時間去他的實驗室或者他的辦公室,他似乎也很期待我去,我們會聊一下午天,然後我幫他整理數據,我們好像是一種精神上的依靠,他還去過我租住的房間,我給他拿了很多我跟露露的照片看,我也看了他跟她夫人的相冊。懷特教授居然把我的名字掛在他課題組的最下麵,這真的讓我意想不到。
  我不知道被排在格子最下麵居然也會有這麽大影響力,連舅舅打電話問我,什麽時候入懷特教授的課題組了。我不知道怎麽跟他說,其實我沒入,我隻是幫他整理了些電腦資料。舅舅說有這張名單的話,我可以試試申請綠卡了。也許會作為特殊人員批準。
  2006年7月28日天氣陰
  Menny還是隔三差五的問我想好了沒有,告訴我如果跟她在一起就可以變成美國籍了,因為她是美籍,就算不能跟她結婚也可以當個床伴,這女人真是越來越招人煩了。
  今天我們實習醫生幫兒科裝飾了病房,我隨手畫了很多卡通形象,他們驚訝說我畫的很好,我很開心。我從來沒跟人說過,我根本就不想當什麽醫生  ,不想當什麽科學家,我也不喜歡彈鋼琴,我就喜歡畫畫,我一直想當個漫畫家。露露好像知道,她一直說我畫的很好,她還讓我給她畫一整本美男,要身材好的,這樣她能拿回去翻著看,說不高興的時候拿出來看看就高興了,這丫頭真是氣死我了。想到這又想笑了,她總是能讓我笑,可是這一年隻能靠回憶笑了。
  2006年9月28日天氣晴
  我今天好難受啊,難過到我不知道要怎麽寫字,我今天同時受到了八封同學的EMAIL,他們說露露要結婚了,問我會不會回去參加她的婚禮。看到結婚那兩個字我哭了,她真的要結婚了嗎?我想問她,可是我不敢。我害怕她回答我說:是。我也害怕她說,不是。
  她說是的話,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了,如果她說不是,那我要說什麽,讓她等我?或者來美國跟我住這個二十平米的房子?我可能負擔不起我們的生活,我現在還在靠家裏資助呢。我到底要怎麽辦?
  我又發了十幾封EMAIL問了不同的人,他們有人說沒聽說,有人說聽說了,有人說真的。我社麽都不敢要求她了,不敢讓她等我,我隻能盼著老天讓她別結婚,也許我們還有能再在一起的一天。可是她真結婚了又怎麽樣呢?她本來就是個好女孩,就應該有幸福,如果那個人能給她幸福,至少比我強。我不知道要到哪年才能完成這該死的臨床醫生實習,不知道哪輩子會有醫院跟我簽合約。
  我去找了懷特教授,我有點不能自已的在他麵前哭了,說我女朋友跟別人結婚了,他沒說話,告訴我有時候工作能讓你忘記傷心,也許他說的對,畢竟他是過來人。
  2006年11月29日天氣有風
  今天天氣很冷,這兩個月我一直在發瘋的工作,可是還是感覺到傷心,今天收到露露的EMAIL了,她問我最近怎麽樣。我想了想沒回她,我怕她是通知我她要結婚的。我恨我自己的懦弱。為了那麽不喜歡的地方,這麽不喜歡的事情放棄了露露跑來這裏,如果我不是這麽窩囊的男人,敢反抗的話,也許跟她結婚的那個人就會是我。
  我好像已經整整四十八小說沒睡覺了,好困啊,一會我應該可以下班了。
  2006年12月2日天氣陰
  我沒想過我今天是會在病房裏醒過來的。二十九號那天,我下班,他們說我被車撞了,我怎麽什麽都不記得了,他們說其實我也沒被車撞,說我可能邊走路邊睡著了,結果來了車用燈晃我,我一驚慌摔在地上,總之頭上縫了三針,他們說我送來醫院的時候一直在睡覺不是昏厥。我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昨天終於醒了,要是不用醒就好了,就這麽睡過去就不用想那些傷心的事了。
  2006年12月24日天氣陰
  又是一年聖誕節,今天我不用值班,自己一個人孤獨的在房間裏看著窗外,那些人家屋裏溫暖的燈光讓人覺得挺幸福的。MENNY居然在這時候來到我家,還帶了酒打包了中餐,今天突然覺得她也不是那麽煩了。
  祁函,你到底還是和她做愛了,別怪在酒上麵。從來沒想過我第一次會不是跟露露,我不知道她會不會發現,我這次沒有像跟露露那次那麽窘了,因為她不會喊疼,我心裏也沒什麽顧忌。現在要怎麽樣?是不是該跟她交往了?
  2007年1月12日天氣雪
  我跟MENNY正式交往了,她非要搬到我的房間裏住,我本來不同意後來想了想還是同意了。我說不出來自己對她是種什麽感情,是種慰藉嗎?還是種發泄啊!好像跟她交往之後沒什麽話說,感覺很像舅舅和舅媽。就算回來也是各幹各的,除了做愛沒有別的。偶爾會說去哪吃飯。也許我們將來就是舅舅和舅媽。
  2007年5月16日天氣晴
  又是一年,如果不是因為是個特殊的日子,我想我不會再寫什麽了。兩個月前懷特教授又來醫院講課了,他居然讓我去幫他在大家麵前講他的課件,他說他嗓子壞了,說不出話,雖然他的那個課件是我按他的意思幫他做的,但是他突然這樣,我還是很怕被別人排擠,不過我講完之後,居然他們都過來說我講的不錯。真是讓我有點沒想到。而且最近舅舅也開始破天荒的叫我回去吃飯了,他真是怪人。
  2007年8月16日,天氣雨
  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雨了,現在覺得跟Menny越來越沒話說了,她要是像露露那樣給我講漫畫就好了,再好看的漫畫都沒露露講得好,繪聲繪色還那麽多表情,想起那時候隻喜歡聽她講都不喜歡自己看了。
  Menny隻喜歡看時尚雜誌,總說等你有錢了要給我買這個買那個。我一直在,嗯,怎麽突然又開始有點煩她了。
  2007年10月20日,天氣晴
  現在跟Menny連做愛都變得很少了,今天做完愛之後她突然問我愛她嗎?我愣了半天沒回答出來,結果她咬了我的肩膀很深的傷口,一直在流血。我不想騙人,所以我答不出來。
  2007年11月19日,天氣有風
  我今天回到家,發現Menny把我從國內帶來的東西全都扔了,他跟我說那些都是垃圾留著也沒用,我那些藏著的露露的照片也都讓她扔了,我快被她氣瘋了,我跟她說我們完了,讓她馬上滾,然後就去垃圾桶裏掏垃圾了。真是個煩人的女人,讓我都變成惡心的男人了,我什麽時候也成了玩完女人就甩的人了。我跟她就這麽分手了。
  2007年12月24日,天氣風
  本來以為會是個孤單的聖誕節,但是今年舅舅居然邀請了我去他家一起過聖誕,我來美國都這麽久了第一次見到表哥,不過表妹還是沒回來。表哥典型的美國男人,說中文都怪怪的,後來我們幹脆說英文了,他說他父親是個對社會地位看得很重的人,我肯定是幹了什麽讓他覺得臉上有光的事情,才願意承認跟我是親戚,表哥說他隻是個中學老師還是個很窮的社區,所以他父親都不太愛理他。我突然覺得舅舅和母親是一樣的人。
  2009年8月10日,天氣晴
  我從來沒想過,我又會有想寫的字,因為每天都是一樣,都是那麽無聊那麽痛苦除了麻木的堅持還是堅持,永遠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除了和懷特教授的相處時間還能讓人覺得愉快一點,任何時間自己就是台機器,我一直就是台機器,被人放在軌道上告訴我朝哪跑,我就得加速朝哪跑,不能有任何別的想法,加速前進就是唯一的想法。
  我發現在美國幹醫生是個禁欲的好方法,你隻要每天忙得都像快死一樣,就不會想那麽多的其他的了,特別想要的時候就自慰一下,好像是個不錯的方法。
  今天我拿到住院醫師培訓合格證了,我用了四年時間終於拿到了我應該高興吧?他們給我的推薦信寫得都很好,聖瑪麗安的心外科想要跟我簽合約他們說我在這表現得很突出,我投出的另兩份簡曆也有回應了。我現在要幹什麽,開始工作了?
  為了這麽個證書我得到了什麽是去了什麽?到底值不值得,我告訴了母親,她激動得哭了。舅舅也特意打電話來對我表示了祝賀。為什麽我高興不起來,可是其他兩個可以簽約的人都像瘋了一樣。真沒想到隻簽三個人,我到底要不要簽呢?
  2009年8月16日 天氣晴
  教授終於從加拿大回來了,我跟他說我拿到合格證了,他也顯得很高興,他突然給我提了建議,不如讓我去讀他的博士,我費了半天勁拿了合格證又要去讀書了?教授說有了這些讀他的博士將來會有很有發展的,可以專搞心髒學科,而且這證書會幫助綠卡更快的下來。我要拿綠卡嗎?不知道,他們都說要拿,那就拿吧。要讀教授的博士嗎?不知道,教授說我應該讀,那就讀吧。反正我幹的這些事情都不是我想幹的,讓幹嘛就幹嘛吧。
  2009年8月25日 天氣晴
  教授今天為我在他的別墅辦了個party,他把他的學生都叫來了,說讓我認識認識他們。我今天見到了教授的侄女,傑西卡,她一晚上都纏著我給我跳舞,是教授的侄女讓我很不好意思,我一晚上喝了太多酒,結果我又幹了齷齪的事情了,我怎麽跟傑西卡上床了?是不是我一喝酒就會失去理智啊,我不知道教授知道不知道,早上的時候大家要不東倒西歪要不就走了,教授也回自己房間睡覺了,她是教授的侄女怎麽辦啊,又要談一個荒唐的戀愛了。
  2009年9月5日 天氣晴
  跟傑西卡交往了十天,她今天要跟我分手了,她說我這個人實在是太無趣了,連基本的男人興趣都沒有,她這是什麽意思,不是天天跟她做愛就要這麽說我,真實個小女孩。她跟我分手讓我鬆了一口氣,還好沒衝動的告訴教授,我告訴教授我打算去讀他的博士了,這樣還能經常跟他一起談談心,想想也挺不錯的。
  2009年10月10日 天氣晴
  我從來沒想過我剛正式加入教授課題組,居然他告訴我的第一個邀請是讓我陪他一起去中國,這讓我變得很激動,又有點害怕,怎麽還怕自己的祖國了呢。我真的要回去了,回去了會怎麽樣呢?會碰到她嗎?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如果我見到她應該怎麽樣?我想我現在又資格說那些我該說的話了吧,可是都已經過去這麽久了。
  2010年1月4日 天氣,風
  新的一年,我居然踏上我闊別許久的祖國,北京真是變化太大了,公司的接待人員很周到,為我們安排好了一切,我想先回家看看。我見到老媽了,她看著我激動極了,我也有點傷感,我告訴她我現在跟隨懷特教授讀博士了,她說她聽舅舅說了,她說舅舅跟她誇我是個出息的孩子比舅舅的孩子強,老媽告訴我要加油,將來要拿個諾貝爾獎回來。我這些年的努力就是為了這些吧?為了她能在那些舅舅還有叔叔麵前各種親戚鄰居裏抬頭誇耀一下。我不太想留在家裏住,不然聽到的全是老媽這些讓我難過的話。還好公司為我租了外租公寓。
  2010年1月6日 天氣風
  今天是我這一輩子裏最難忘得一天,我被安排在香格裏拉講課,我不知道我會遇到她,這麽快就遇到她,我看見她背影的時候心裏就開始激動,盼著一定是她又怕是她,我肚子裏一直在想在學校的時候,我們兩天沒見,她一見到我就衝過來抱著我喊:“祈大哥,多日不見十分想念啊!”那時候我就會被她逗得笑得好一陣。這麽久沒見了,我的天啊,我今天真的很佩服我自己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她轉過身,我再次看見她的臉的時候,不讓自己哭出來也是件很難的事情,露露張著嘴問我怎麽跑地球這邊來了,她一張嘴我就想笑,我想聽這聲音這語氣,看這表情盼了多久了,那一秒鍾我就知道我還愛她,我想要她不管她現在怎麽樣?這種想法又讓我自己覺得很卑鄙,特別是她跟我說她確實結婚了的時候,我的心真的快疼死了,但是我就是覺得她眼裏有我,我心裏突然覺得是種壓抑的釋放,我覺得這種想要永遠帶著她跟她一起的想法從來沒有這麽強烈過,我為了讓別人高興,做了那麽多那麽久得努力,我什麽時候自己真的高興過,我不管,我就是想要她,不管她結婚沒有。
  2010年1月23日 天氣晴
  今天是個同學聚會,還有懷特教授也要參加,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因為今天我能見到那個跟露露結婚的人。我今天的心情很不好,從我一見到他我就感覺不好,我怎麽看他心裏就是覺得不痛快,他憑什麽能在露露邊上笑?露露真心逗人開心的那個人不再是我了?我不管,我就是覺得他不是露露的另一半。
  露露最喜歡撒小謊話騙我了,就算她沒騙我我也不在乎,我隻想為我自己努力一次哪怕就這麽一次。
  2010年2月6號 天氣風
  今天真的是我太開心的日子了,我覺得我快樂得要瘋掉了,今天露露相親居然讓我碰到了,我一看見跟她相親那男的,我心裏盼著露露沒結婚沒結婚,臉上都控製不住的笑,結果是真的,她居然這麽多年連個像樣的男朋友都沒有,我知道她很難過,可是我還是開心,原諒我這種自私心理吧,我真的感謝老天,你給了我這個機會,我突然覺得我做的那些努力現在都變得有意義了,我現在什麽都能給她,隻要她想。
  2010年2月16日 天氣晴
  我今天跟露露去了廟會,我跟她交代我的感情史,說到這個有點內疚,我跟她說要從新開始,結果她居然問我到哪結束,她一點都不知道我現在心裏多想跟她在一起,她到底想不想啊?我今天跟她說了大話,說如果她當初能跟我走,她肯定幸福,我真的是生氣了,我不知道我做了這麽多努力回來還想跟她在一起,原來她根本沒想過。為什麽?難道我這些努力在她眼裏還是一堆廢物。
  2010年3月20日 天氣晴
  我沒想過他會在那,我從來沒想過那男人對露露是這麽重要的人,如果他叫我去參加朋友的婚禮,我沒去,他就會在那。他是露露除了我之外會想到的人?我好難過!露露的心裏真的不是隻有我了?
  2010年4月4日 天氣晴
  我今天又見到那個叫楚傑的人了,我一看到他怒火就有點控製不住,我想認為是因為他在露露才不答應我,他跟我比什麽?他能比我對她更好嗎?我經曆的感情他經曆了嗎?他為什麽總是在中間插一杠子呢,我今天忍不住跟他說,我已經告訴她了,就算他跟露露結婚了我還是要跟她在一起,這樣說有點失禮,我不管,我這次隻想為自己。
  2010年4月25日 天氣晴
  露露過生日,我叫懷特先生辦了個聚會,因為傑西卡來了,我想跟她解釋不過這不是最重要的,我想讓露露答應我從新開始,她始終在猶豫,不帶我的戒指。我能怎麽辦?我隻能等,我都等了這麽久了,就等吧,還能怎麽樣?我等的起。我曾經問懷特教授如果這次我回來了,不跟他走了怎麽辦,懷特教授說如果值得就留下,隻是他覺得有點可惜,讓我慎重考慮,可是我現在最想的事就是能和露露從新開始,變回大學五年時候的快樂時光,我覺得好像沒有比這個重要的了。我不想當個心髒專家可是老婆卻死於心髒病自己還不在身邊,我也不想像舅舅那樣什麽都和家人沒有感情,隻有他的醫學世界和地位。如果露露真的不跟我走,我想我應該考慮留下來。
  看到這我的情緒已經不能受自己控製了,我覺得我第一次走進了祁函的內心世界,原來它跟我眼中是個那麽不一樣的人,我現在唯一有力氣做的事就是把他的筆記本電腦緩緩的合了起來。

  (139)攤牌!
  每個人都有表麵和內心,有幾個人能做到表裏如一?那個閃著金光帶著翅膀被無數人羨慕的祁函,原來他的生活竟是過的如此的壓抑和痛苦。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是不是比他幸運多了?他那些對人謙和、彬彬有禮的態度,原來不是因為他想,而是因為他不敢,他不敢對人說不,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是不是比他也勇敢多了?我敢說不,如果我做了決定想說的時候我會說,雖然我知道也許這個否定詞會傷人,但是如果不說不僅傷人還會傷己,最後落得兩敗俱傷!
  晚上我一直躺在床上,想著無意間偷窺到的祁函的內心世界裏,一直在摸著脖子上的那枚戒指。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祁函的電話:“你把文獻拷走了嗎?”
  “是啊。”平靜而簡短的回答。
  “那你抓緊時間修改吧,我們上海完了還有去南京一天,估計周五回去,你修改好了我再拿給他看看。那周五我去醫院找你?”
  “嗯,好。”
  簡短的對話就這麽結束了,我沒有提日記的事情,總覺得那樣會給自己也給他增加一種無形的壓力,可是此刻祁函那種不緊不慢依然溫柔的語調,讓你覺得跟你曾經認識那麽多年的人是那麽的不一樣,他的聲音那麽的平靜可是語氣裏卻是那麽多期盼。我坐在臥室裏慢慢的摘下了脖子上的項鏈,看著那枚戒指遲疑了幾秒鍾,然後把它摘下來帶在了手上。
  星期五下了班,剛一走出醫院就看見了祁函帶著他溫暖的笑容站在我的麵前:“我剛回來,你老說怕影響不好?所以我沒去你們科找你。”
  “嗯。”我看著他點了點頭,然後緩步朝人行道走去,心裏在想著要怎麽告訴他我的決定,祁函一直在旁邊詢問著我論文修改的情況,可是我好像一句都沒聽進去,腦子裏一直在轉悠著心裏想的那些事情。
  祁函也平靜的跟在我旁邊:“你的論文修改的怎麽樣了?”
  “嗯。”我依然低著頭在人行道上慢慢的走著。
  “嗯,是修了還是沒修啊?”
  “嗯?”
  祁函在我身邊忽然嗬嗬的樂起來:“又想什麽呢?我這跟你說半天你怎麽隻回答我嗯。不知道你那腦子裏又在轉什麽了?”
  我低著頭邊走邊小聲的嘀咕著:“祁函,我跟你去美國了,哪天你手頭一緊把我給賣了,我肯定還得幫著你數錢,但是我絕對會數錯的!所以如果你賣掉我的話會很虧本的哦?”
  等我抬起頭的時候,發現祁函已經不在身邊了,他站在原地一直盯著我,臉上那一直存在的溫暖笑容也消失了。你能看見他胸口起伏的厲害,像是在極力的喘著氣又極力壓製著,我慢慢的走到他的麵前。帶著笑容看著他,希望他能聽出我話裏的意思。
  祁函低下頭,深深的喘了口氣,抬起頭的時候帶著無比開心的笑容,他開始笑越笑越大,他慢慢的靠了過來,然後緊緊的將我抱在他的懷裏,我貼在他胸口上幾乎都能聽見他劇烈的心跳。
  “我哪舍得把你賣了啊?我恨不得能把你變的小小的,然後裝在兜裏,到哪都能把你帶在身邊,那樣我才覺得踏實呢。露露,你…你真的會跟我去美國?”祁函的聲音裏滿是不確定的語氣。
  “嗯。”我靠在他的胸前肯定的點了點頭:“我的英語可不好,他們說的那些搞笑的,罵人的話我都聽不懂,如果他們罵我你可得告訴我啊。”
  祁函哈哈的大笑著:“你那麽可愛他們誰會罵你啊?你陪在我身邊我會用我一輩子好好照顧你的。你相信我,我真的可以!其實你根本不用懂他們說什麽,你能懂我就行了。”說到這祁函又深深的喘了口氣,“露露這是真的嗎?這種幸福來的也太突然了,我現在覺得自己都有點承受不了。”
  我們倆就在大街上這麽抱了許久,直到我發現路過的行人都會忍不住轉頭看我們一眼,實在是讓我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勒死了,勒死了,咱先喘口氣,中場休息一下。”
  伴隨著祁函開心的笑聲,他終於鬆開了我,滿臉的幸福表情:“不過我倒是絕對相信你會數錯錢,所以你可千萬別離開我,沒準會一不小心把自己給賣了。”
  我笑著朝他伸出了手,他在看見我手上那枚戒指的時候終於鬆了一口氣:“我剛才一直以為這是夢,我在美國的時候總是夢到剛才的情景,原來這次不是夢。”說完他拉起了我的手,我們倆牽著手在人行道上緩緩的向前走著。我也做過這種夢,在祁函剛走的時候,後來我的夢變成了經常去民政局跟不同的人領結婚證可是怎麽都看不見新郎的臉,最近我的夢常常在和一個人吵架可是怎麽吵也吵不贏,直到我狂吼一聲掃平了全世界!
  “露露,你申請留學簽證來美國,我讓教授幫你找個學校,這樣我們的試驗統計完成之後,咱倆就可以一起走了,我們到美國就結婚,然後我為你申請綠卡。真恨不得明天就跟你結婚,不過那樣可能帶不走你。”祁函轉過頭來看著我:“你都不知道我現在多盼著這個試驗趕快結束,最好明天就能結束。”說完祁函又忍不住笑起來。
  我下定決定跟祁函從新開始的時候,我就想過這一刻,在沒有麵對這一刻的時候,我內心一直在做著自我催眠想著自己可能會麵對的那個人,看著的那個臉,和他有可能出現的表情,想他會對我說的話,想我怎麽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可是所有的想象都沒有真正的麵對那麽艱難,我看到那個電話的時候我開始害怕了,那個熟悉的號碼已經不再是國際長途。那個號碼告訴你他可能就在你的身邊,可能就在你的樓下。
  “米露露,你譜可越來越大了,這電話響多少次才接啊?我在你們小區外麵呢?我回來了,快點出來讓我看看你。”楚傑一貫的調笑的風格,語氣裏帶著很多興奮。
  我控製不住的長歎了一口氣。
  “怎麽了?怎麽聽著好像不太願意見我啊,那可不行啊,我這兩天總想起你,所以我得見你。出來吧,我見你一麵說兩句話就走。”
  “嗯。”我輕輕的回了一聲。
  此刻的我腳步很沉重如同要赴刑場一樣,一直做著深呼吸,直到看見那張滿是期盼表情的臉,我覺得現在我忽然有了祁函的感覺,那種會讓人失望的行為,讓自己覺得痛苦異常。
  “嗬,看這嘴撅的,能栓好幾頭驢了,這兩天電話不好好接,接起來也不跟我好好說話,這個頭還疼呢?我看看,怎麽也沒見瘦啊?”
  楚傑看著我笑了笑,忽然從手裏遞過來個袋子來:“給,送你的。”
  我皺著眉頭看著他。
  “護膚品,人家都買我就買了,咱們米大夫也白淨點了,再把這個優點丟了可就慘了,拿著吧,把你的優點保持住。”楚傑帶著他滿臉的笑容看見我,等待著我接那個袋子。
  我低著頭看著他伸著的手,依然沒有說話。我看著他拎著那個袋子的手那麽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再抬眼看著他的時候,他已經沒有再笑了。
  他皺著眉頭盯著我,那目光真是讓人有點不敢直視。你似乎能聽見他呼吸聲變的越來越沉。
  “出了什麽事了?”楚傑的這個問題問的很艱難,然後就是他沉沉的喘氣聲。
  “我……”
  “別說出我不能接受的事來!”楚傑的語氣裏帶著點點威脅,點點懇求,點點的期盼。
  “楚傑,我跟祁函從新開始了。”我忽然抬起來直視著他。
  楚傑的緊鎖著黴頭帶著無數的疑問和不能理解的表情看著我:“為什麽?就因為我去了法國?回來女人就跟別的男人跑了?那我是不是應該辭職?然後就蹲在我女人身邊看著她。”
  “楚傑,我不是你的女人。”努力的從嘴裏擠出這句話。
  “對,你不是。一直是我自己自作多情,自不量力,非要插在你們之間,你現在是想跟我說這個吧?”
  楚傑忽然開始笑,一邊笑一邊搖頭:“看來我就是這種命運,永遠就是注定被女人甩的命,不管你認真還是不認真。我早就知道女人就是善變的動物,我真是不會跟她們玩這種感情的遊戲,走的時候她還讓你覺得滿心的幸福,回來的時候她就告訴你可以滾蛋了。”
  楚傑的表情突然變的很輕鬆:“看來這次我是被正式通知出局了?給你,還是把這個拿著吧,反正我也沒有要送的女人。”楚傑非要把那個袋子塞進我的手裏。
  我伸手推那個袋子,楚傑忽然看見我手上帶著的戒指,他忽然抓著我的手,看著我:“這是什麽?這戒指哪來的?為什麽手上突然多了個戒指?”
  “這個是生日禮物!”
  楚傑笑著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他還是比我厲害多了,我還在學人家送錢包的時候,人家都已經送戒指了。米露露!這是戒指!你就這麽把它帶上了?你真的就確定這戒指合適你?你怎麽能這麽輕易帶男人送的戒指呢?你帶上它的時候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啊?”楚傑終於吼叫了出來。
  楚傑鬆開了我的手,極力的喘著氣,看得出他在努力的平靜著自己的情緒:“你會跟他走嗎?”
  “嗯。”
  “什麽時候?”
  “六七個月吧,等他的實驗結束了。”
  “六七個月?六七個月我還能做什麽?”
  “你什麽都不用做了。”
  “好,你真幹脆!如果是我喜歡的女人,做事真幹脆!說不要就能不要了,比他媽我還幹脆。”
  楚傑看著我帶著那種無奈的笑:“謝謝你啊,米露露,你還算成就我的完美人生呢,我可能還是覺得我不太適合對女人認真,六七個月?你還會在中國待六七個月?我要是再纏著你可能真是流氓加混蛋了吧?”
  楚傑把那個袋子放在了我的腳下,“這個你還是拿著吧,不然我也是扔了,不符合你的個性。那我們現在是說再見合適還是說後會無期合適啊?”楚傑看著我仍然是他的笑容,然後朝他的車走去,他在上車的那一刻,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他皺著眉頭看著站在原地的我:“米露露,我是真的喜歡你!可是我到底還能做什麽啊?”
  他的這個問題壓的我有點吹喘不過氣來,我站在那用我僅有的那點力氣搖了搖頭。看到的是我害怕了很久的失望的眼神,楚傑換回了他的笑容上了他的車倆開了。
  
  (140)癢癢肉事件
  我和祁函的從新開始,直接樂瘋了一個女人,就是那個整天愁眉苦臉怕我會嫁不出去蹲在家裏守她一輩子的王雪琴女士,她時而看著我傻笑時而熱淚盈眶,似乎覺得我馬上就要離她遠去了一樣,想起來的時候還會為我收拾行李,導致我早上起來找衣服穿的時候,發現很多都不見了,全被老媽打進行李裏去了。
  “媽,你就這麽著急把我轟走啊?”
  “不是啊,你一下要去那麽遠的地方,我早點給你做準備啊,哎,真想不到,你這從來沒出過遠門的人,這一嫁人還要嫁到美國去了。”講到這老媽的淚腺又開始往外分泌液體了。
  “媽,你這是幹嗎啊?我這不是還沒走呢嗎?怎麽還得有半年呢,你要實在不舍得我,那我不走了陪著您。”
  “那可不行!”我話還沒說完,老媽的咆哮之音就充滿了整個房間。“好容易嫁出去了,南極也得去!”我聽出來了,老媽的意思就是祁函就是個愛斯基摩人,我也得穿上羽絨服跟他去南極叉魚去,老媽現在看她的準女婿比看她的親閨女順眼多了!
  從我上次跟楚傑說完絕決的話之後,到現在已經十天了,這十天他沒有任何音訊,任何電話,任何短消息,不知道他還在不在北京?也許他又開始拚命工作了?也許他又出差了?也許``````米露露!你也許個屁阿!腦子裏忽然出現了一連串罵自己的髒話。
  此時的狀態,算是楚傑給你的一種心靈的解脫?楚傑說了他不會糾纏我,所以他就你麵前這麽消失了。可是眼前時常會出現他上車前那種失望又帶著苦澀的笑容,讓你覺得人心真的不能傷,傷人會有害身體健康,大大的影響我的心肺功能。
  這十天祁函依然很忙,他說他希望自己忙,這樣越快結束試驗越好,我們可以早點去美國,雖然他很忙,但是他會每天都給我打電話,十天裏他去我們家吃過兩次飯,我們一起看過兩次電影,在一起回憶了很美好的快樂時光,真的好像自己變年輕了,仿佛跟他一起回到了大學時代,那種淡淡的甜蜜感覺正悄悄的,慢慢的爬了回來。
  這十天我又登上了醫院八卦雜誌的首頁,米露露終於將美籍華人祁博士拿下的消息,傳遍了醫院的每個角落。因為自從我跟祁函說來從新開始之後,祁函來醫院找我的時候都會來我們科,走的時候會當著大家的麵拉著我的手離開。如今連邢淑蘭都會看著我帶著微笑說:“米大夫,你可真是挺有本事的!我當初真低估你實力了。”
  “哪裏,哪裏?我哪有什麽實力啊?我也就正常發揮了一下。”我沒法跟邢淑蘭解釋我跟祁函是怎麽好的,這要是跟她解釋得說哪輩子去啊?
  周五的時候,接到了祁函的電話,他說他從上海回北京,三個小時之後能到,讓我去他的公寓等他,然後一起出去吃飯。
  我下來班拿著我的文獻,參考資料和我依然沒有完成的論文,去了祁函的公寓。坐下來借用了他的筆記本電腦,開始研究起我的論文來,這論文我寫了好久了,怎麽也快三個月了,不是自己覺得不滿意就是別人覺得不滿意,總之是有人不滿意,所以怎麽都發表不了。
  快八點的時候祁函風塵仆仆的趕了回來,一臉的倦容,可是看見我的時候還是開心的笑了。他進了門放下了包,靠了過來,看了眼電腦笑笑的說:“我們家露露又隔這用功呢?”
  “嗯。”我看著他用力的點了點頭。
  他輕輕地在我額頭親了一下,“別用功了,一會送你個禮物啊。我先洗澡”說完他就朝浴室走去。
  “你這隔三差五的去上海一趟,要每次都買禮物買的過來嗎?”
  “不是買的。”祁函在浴室裏朝我喊了句,然後就是嘩嘩的衝水聲了。
  祁函從浴室裏走了出來,穿了身運動服,一邊拿毛巾擦著頭,我必須得承認這男人把自己弄濕了看著確實挺性感的。
  “我餓了,去吃飯嗎?”我皺著眉頭看著他。
  “我還沒給你禮物呢。”說完祁函從包裏掏出個信封來,遞到了我的麵前。
  信封上是醫學雜誌的名稱,一個牛皮紙袋子。我打開了十一封回執,是通知我的論文被他們雜誌社選用可以在下個月的期刊上發表了。我越看越高興,忽然高興得大叫起來,“哈哈哈,他們用了,他們用了。”祁函看著我高興得樣子也嗬嗬的樂起來。著實的狂笑了一陣之後,忽然覺得好像哪裏不對。
  “不對啊!我論文還沒寫完呢,我這修改呢?”我忽然抬眼看著祁函。
  依然是祁函暖暖的笑容。
  我又把那信封打開了看看,是一篇關於卵巢的論述。這更不對了,我一直論的是子宮阿,難道我寫的子宮能讓理解成卵巢?
  “他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帶著疑惑的表情看著祁函。
  “沒搞錯啊,這不是你嗎,寫著你的名字呢。”
  “可是我一直寫的是關於子宮的啊,可是這篇上的題目是關於卵巢的啊?”
  “啊,我幫你寫的,拿給他們看了,他們說可以發表。這不是接到通知了嗎。”
  “你為什麽要幫我寫啊?”突然不知道心裏是種什麽感覺。
  他忽然靠過來拍了拍我的臉:“傻樣!你想發表啊,所以我幫你寫啊。”
  “可是我自己在寫呢。”
  祁函笑笑的看著我:“可是你自己寫的發表不了啊。”
  “我一直在修呢!”突然覺的自己有點生氣了。
  祁函似乎聽出了我語氣中的不高興:“你都修多少次了?你不是就想發表個論文嗎?我幫你完成了不就行了嗎?你看,你是第一作者還是唯一的作者。這不是挺好的嗎?我幫你實現願望了。”
  “祁函,這論文我寫了三個月了,我一直挺用心的,你這樣不是等於騙人嗎,這讓人知道了可怎麽辦啊?”
  “誰會知道啊?你看你那腦子又瞎想了,我不是就為了你省點事嗎?你發表了又能怎麽樣呢?你告訴我,你發表論文是為了什麽啊?”
  “我……我是五年的住院醫了,我應該發表篇論文。”我撅著嘴小聲地嘀咕著。
  “除了這個原因呢?沒了?你要是因為這個原因,那我幫你實現了,你應該的事我幫你做了。你應該高興啊。”
  “萬一我將來提副高呢,沒準會拿這篇論文晉升論文用呢,所以我想自己用心的寫。”
  “沒有萬一,露露。”祁函又是滿臉笑意的看著我:“再半年,我們就去美國了,你怎麽提副高呢?對吧?”
  祁函的話忽然讓我冷靜了點,他說的有理,這論文我真的是很認真地在寫,曾經想過也許將來晉職稱的時候會用到,可是沒想到我後來答應了祁函去美國。
  “我在你去美國之前幫你實現願望嗎?我真的是好意,你要實在不願意,覺得是在騙人,我打電話,跟他們說不發表了。”哎,我聽出來了,祁函話裏的意思,我到美國之前都發表不了。
  我依然撅著嘴看著他:“算了,我餓了,吃飯去吧。”
  我站起來剛想往門口走,祁函忽然走過來抱住我:“你怎麽了?生氣了?”
  “我本來以為你會高興呢,行了,別生氣了,下次讓你自己寫。”祁函低下頭,在我嘴上輕吻了下。
  我看他點了點,“嗯,我沒生氣,去吃飯吧。”
  可是祁函依然抱著我,似乎並沒有要吃飯的打算,他帶著笑意低下頭來開始吻我,一個很認真地吻,從他剛碰到我嘴開始,我就知道他想要的不僅是吻。這吻很深刻毫不遲疑,讓我想起了,我們在宿舍裏我主動吻他的那個場景,這吻剛一接觸到你的嘴唇就急於打開你的牙關,你回應了他之後,他就不會在你唇上糾結,從你的嘴唇滑向了你的臉再慢慢的從你臉移動到你的脖頸,從這個吻開始祁函的擁抱變得越來越緊了,我開始下意識的推他,可是你越往開推他,他抱得越緊,他開始帶著你向他的床邊靠邊。
  “祁函,我餓了,咱們去吃飯吧!”
  祁函並沒有出聲,依然是他急勁的吻,他的手開始撫摸你,伸進你的衣服裏開始撫摸,耳邊是他越來越沉的呼吸聲,人也被他帶著慢慢靠向了床邊。說實話,我跟祁函是沒有秘密的,我們曾經在年少輕狂的時候,赤身裸體的坐在一起討論關於女性盆腔部位的學術問題,彼此坦誠相見,在他直立或者臥倒時候的樣子我都見過,不過那時候也是造化弄人,瞎忙活了半天也沒幹成想幹的事業。
  可是此刻不一樣了,我沒想過會這樣,我剛才隻想著餓了,可是作為一個女朋友應該是這樣吧,這是不是一個女朋友應盡的責任和義務啊?祁函的手順著我的後背滑到了腰際,你能感覺到他開始在解膩褲子上的扣子。我的腿碰到了床邊:“別,別,別,祁函,別。”說完一連串別之後,祁函並沒有要停的意思,於是我控製不住地用盡了我吃奶的力氣猛地推了他。能用出這麽大的力氣來,連我自己都有些吃驚,我想祁函更要吃驚的要命,他一下被我推了出去。肩膀撞在了釘在牆上的物品架,把架子都撞下來。
  祁函捂著肩膀,一臉疼痛難忍的樣子,他皺著眉頭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似乎不能相信我能用出這麽大的力氣推他。
  祁函努力的喘了幾口氣,依然皺著眉頭:“你這是怎麽了?露露。”他對我拒絕了他上床的邀請似乎很不滿意更十分的不理解。說實話,我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為什麽那一刻會推了他,而且剛才很怕自己把持不住跟他上了床,我到底怎麽了?
  我忽然看著十分為難的笑了笑:“不是,你剛才碰我腰上的癢癢肉了!真特癢,我實在忍不住了,才推的你,你肩膀沒事吧?”
  祁函皺著眉頭愣愣的看了我一陣,忽然開始笑,“你這些怪理由真是讓我……”祁函似乎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我,他開始笑著無奈的搖頭。
  自己這種信口開河的理由,讓我自己都覺得像個腦部不健全的人說的話,讓此刻的氣氛變得好尷尬,我趕快收拾桌子上的東西:“那個突然想起來了,我媽說晚上有事,讓我早點回去,我先回家了啊,明天我們再吃飯吧,明天周六,那個我先走了。我媽那挺著急的。”說完自己慌慌張張的逃走了。
  剛坐上了地鐵就接到了祁函的電話:“對不起啊,露露。”祁函的聲音有點低沉,聽出來很多歉意。
  “啊?幹嗎道歉啊?”
  “我本來以為我走的時候可以,現在也一樣可以,原來是還不可以!是我心急了,你別生氣啊。”
  “我怎麽會為這種事生氣呢,你看看你說的,咱們誰跟誰啊?你剛才真的碰到我癢癢肉了。”哎,又開始胡說八道了。
  祁函在電話裏嗬嗬的樂起來:“嗯,行,那下次我不碰你癢癢肉,你讓我碰哪我就碰哪,這行吧?”祁函笑過一陣之後,又依然換回了低沉的語調:“你不同意,我不會碰你的,反正我們就要走了嗎?對吧?”
  “嗯。”我十分肯定地回答了他。
  這個肯定地答案讓祁函再次變得輕鬆起來:“行了,那我們明天見吧,我們好好想想明天去哪裏玩。”說完我們就把電話掛了。
  
   (141)原來你也知道
  祈函在癢癢肉事件之後並沒有越雷池半步,如今我們真是在享受學生般青澀的戀愛,隻是偶爾你會感覺到祁函的不安,偶爾他會看著你問:“你會跟我走的吧?”我都會笑笑地看著他點點頭。
  要不就總是聽他在抱怨這個試驗為什麽不早點結束,看祁函抱怨也是件難得的事情,也許我那天的拒絕才會讓他此刻變得這麽不安吧?
  可是那天不知道為什麽心情就是煩躁,也許是因為他批評了我的論文,說我到走都發表不了,雖然他說得很婉轉,可是那種上學的時候在他眼裏始終是個小笨蛋的感覺又突然回來了,祁函走了之後好像真的靠自己生活了很多年,除了沒男人之外,這不是也把自己養的白白胖胖,吃嘛嘛香嗎?如今他又再次回來進入你的生活,讓你突然改變習慣什麽都依靠他的感覺,好像還有些不太適應,不過事情讓他一處理真的就變簡單了,到底是祁函啊!可能也不是因為這個,也許是因為餓得實在太煩了不想從事體力勞動?也許是因為大姨媽馬上就要來了才心情煩躁?還也許……忽然晃了晃頭,實在不想再想了。
  突然覺的那天不該那麽大力推他,可能他撞得真的很疼,都把他撞生氣了。
  又是十天過去了,我很確信楚傑從地球上消失了,可能被我氣的回火星了吧?
  我正在值夜班,淩晨兩點鍾的時候,忽然接到了一樓急診的電話,通知我有個病人需要我去會診以排除婦科病症,我下到了一樓的急診室裏,外科的值班大夫也被叫了嚇了,於是我們倆站在那裏二一添作五的研究著這個病人究竟是該歸誰管。經過我們對患者檢查十分縝密的分析之後,外科大夫終於同意了患者的外科症狀要比她的婦科症狀更明顯,所以將患者先收入了他的旗下。
  忽然急診的護士在急診室裏大喊著:“楚傑,楚傑,去交一下檢查費。”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把急診值班醫生嚇了一大跳:“你怎麽了?”
  我看著她搖了搖頭:“沒事。”
  一直在尋找著究竟誰會來拿化驗單交費,護士喊了半天也沒看見人來,“跑哪去了?剛才還在呢。”
  “小陸,你把那檢查單子給我看看行嗎?”我看著急診護士麵帶微笑的提著要求。
  “好啊,給你吧。”
  我拿過了檢查單,上麵寫著楚傑的名字,楚傑的年齡,當然還有楚傑的性別。我轉過頭來看著急診大夫:“這人怎麽了?”
  “哦,好像是上消化道出血,說讓他去做潛血檢查呢,剛才還在呢,可能去洗手間了。”
  “哎,回來了。楚傑,你去交一下檢查費。”小陸忽然看著我身後的人說話。
  我猛地轉過頭來,楚傑看見我的時候,;臉上閃過了一絲吃驚的表情,漸漸的從吃驚變成了痛苦,我不知道他的痛苦是因為他此刻的疾病還是因為突然在這裏看到了我。
  此時的楚傑,人消瘦了一大圈,麵色也極度不好,他看見我的時候,你能感覺到他又在極力地壓製著呼吸了。
  “你病了?”我小心翼翼的詢問著。
  楚傑看著我眉頭皺了一下,沒有說話,手卻一直捂著他的胃。
  “你胃病又犯了?”楚傑依然沒有說話,胸口起伏卻越來越大。
  “米大夫你們認識啊?”小陸在旁邊好奇的看著我們。
  “嗯,是,認識,朋友,小陸你別管了,我帶他去吧。”
  “哦,那好,我就不管了,您帶他把單子上開的那些檢查都做了吧。”說完小陸就去忙手頭上的工作了。
  “你是不是又喝酒了?你什麽時候開始難受的,你的臉色可真的不好,你檢查血常規了嗎?血色素多殺克啊?”我看著楚傑臉色,實在是有些擔心他已經出了很長時間的血,於是條件反射似的伸手想去扒他的眼瞼。我的手就快要碰到他臉時候,他突然把頭別開了。
  “把那個單子給我。”他剛剛壓抑的表情,本以為他可能會像以前一樣隨時爆發出來朝你吼叫,可是傳過來的居然是很柔和的聲音,沒有任何怨氣可是聲音裏充滿了無奈。
  他剛剛的突然閃躲,讓我意識到我的這個行為可能實在是有點唐突了,原來他不想讓我碰他,哪怕是以一個醫生  (141)原來你也知道!
  的身份,他也不想。我們這種奇怪的氣氛讓急診室的同事們都忍不住抬頭看我們兩眼。
  楚傑四下看了看他們,歎了口氣,忽然靠近了我依然是柔和的語氣:“把單子給我吧,我去交費,我現在挺難受的。”
  “要不你坐下休息吧,我去幫你交,我一會來帶你去檢查。”
  楚傑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他盯著我的臉盯了好久,然後無奈的笑了下,走過來從我手裏把檢查單據拿走了,他轉身之前傳來了極小的聲音:“米露露,我求求你,別再管我了。”我沒有繼續跟著他,因為我能看出來,他實在是太痛苦了,他此刻正被疾病折磨著,我不想再折磨他的精神了。我回到了科室,有些心神不寧,過了一個小時,我給急診打了電話。詢問了楚傑的情況,他們告訴我楚傑被消化科收入院了,還是要排查一下是不是其他原因造成的出血。
  我下夜班的時候,一直在病房裏踱步,在猶豫著要不要去消化科看看他,想起昨天楚傑那種痛苦又無奈的表情,讓我心裏很內疚。
  如果我的內心覺得對不起誰,對於我來說是個很大的傷害,這種感覺會讓我焦躁不安,不知如何是好,我權衡了好久,還是決定不要去了,楚傑痛苦的求我,不要再去管他的樣子,一遍遍的在腦子裏劃過,那種表情我真的害怕再看到。
  我進行了交接班,收拾了包準備離開。早上九點鍾,各科都在忙碌,又不許家屬探視,病房樓裏,還算是比較安靜,我選擇了三部電梯裏的一部,一進去居然一個人都沒有,我們科在病房樓的十二層,當電梯下降到十一層的時候,電梯門的打開,讓我禁不住抖動了一下,門外的那個人看見我也十分的吃驚,此刻的楚傑看著似乎沒那麽痛苦了,他的表情很平靜,站在電梯的外麵直直的盯著我,是啊,消化科就在十一層,可是他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出來呢?幾秒鍾之後電梯門慢慢的合上了,楚傑突然伸手擋了電梯門,然後很安靜的走了進來,背轉過身去,站在門口不再看我。
  “你不是住院了嗎?這是要出去啊?還是修養好了再出去吧,早上會有大查房的,你今天可能會做很多檢查。”楚傑沒有說話,他依然站在電梯門口,看著眼前的電梯門。我突然想到,就他自己一個人,也許他是想回家拿東西吧,上次他一個人住院,是我幫他去超市買的東西,這次我不能幫他了。
  “你是不是要回家拿東西啊?”依然小聲小氣的詢問,楚傑還是沉默。看著他現在的樣子,讓我內疚的心理更強烈了,自己怎麽這麽怪啊?怎麽總是要問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人家都說了不需要你管了,你幹嗎還非上趕著問人家啊?可是此刻電梯內隻有兩個人的氛圍著實的尷尬。
  我也不知道今天的電梯是怎麽了?幾乎每層都有人按,可是電梯打開卻沒有人在外麵等著進來,也許旁邊的電梯剛剛下去把人都接走了,此刻連看著他的背景都覺的有些壓抑,我開始控製不住的深喘著氣。
  在電梯降到第七層的時候,楚傑突然伸出手按住電梯門打開的按鈕,電梯就這麽停在了七層,他依然沒有轉身看我:“我不是故意要來你們醫院看病的。”楚傑的聲音緩緩的傳了過來。
  我沒有說話站在他的背後看著他的背影。
  “既然你都正式跟我說了,我再死纏爛打就太沒意思了,我想給你留個好印象,我不想讓你對我的最後記憶是惡心。可是我昨天難受的時候還是不自覺的把車開到這了。後來我想隻看個急診不會碰到你的。”楚傑輕輕的笑了一聲:“沒想到還是碰到了。你讓我適應一下吧,逼著自己放棄喜歡的人不是件容易的事!”說完他就鬆開了電梯,繼續讓它下降了。
  也許是楚傑聽到了我不安的歎氣聲,這聲音似乎是對他一種無形的埋怨,所以他要跟我做這些解釋,是想告訴我,他正在努力的退出我的生活,他不會騷擾我,讓我放心?
  電梯快到一層的時候,楚傑又突然開口了:“米露露,我們有多少天沒聯係了?”
  我低著頭想了一下:“二十二天。”輕聲的回答了他。
  “原來你也知道!”他說完這句話之後,電梯門打開了,楚傑沒有看我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142)一個理由
  楚傑就在這個醫院裏,如果沒什麽特別情況,估計兩三天他就會出院了吧?也不知道他的檢查到底怎麽樣?很想打電話去消化科問問,可是想想怎麽都覺得不妥,畢竟我現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恨不得連看門大爺都知道我男朋友是誰了,我不能做這種紅杏出牆的事。打電話問問病情算紅杏出牆嗎?算了吧!搖了搖頭,實在不想再想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中午的時候接到了祝阿姨的電話,祝阿姨的聲音在電話裏有些顫抖,讓你覺得她可能在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這種聲音又開始讓你覺得內疚了。
  “露露,阿姨走的時候跟你怎麽說的?”祝阿姨的話裏滿是埋怨語氣。
  “你是不是答應過阿姨,幫我照顧老虎的?”
  “阿姨!”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怎麽解釋我和楚傑目前的關係。
  “那他怎麽又住院了?”終於聽見了阿姨的哭聲,“阿姨這兩天打電話,他也不好好接,問他怎麽了?他都說沒事,阿姨知道有事,他越說沒事就越有事,後來阿姨給他公司打電話,他們說老虎胃出血住院了。露露,阿姨那麽信任你啊。”
  “阿姨,這個事吧。他其實是……”
  “露露,阿姨不是不懂道理的人,你跟老虎成不豐那是你們的事,阿姨喜歡你,可是那是我兒子,阿姨再喜歡你也不能看見你傷害我兒子。”
  我開始控製不住在電話裏歎氣了,真是不知道怎麽跟祝阿姨說此時此刻我心裏狀態。
  “阿姨都這把年紀了,知道感情的事,逼是逼不出來的,可是阿姨就是覺得老虎可憐,挺好一孩子,怎麽就這麽不招女人喜歡呢?阿姨也知道可能以前是不怪那些女孩子,可是這次老虎他真挺用心的,前幾天,老虎喝的醉熏熏的打電話給我問我說,媽!你說女人都在想什麽啊?前幾天還好好的,這兩天就跟你翻臉不認人了。
  我真是想不明白!阿姨一聽就知道,這又是跟你鬧意見了。”
  “阿姨,這個事情它比較複雜。”我小聲的在電話裏嘀咕著。
  “露露,要是老虎哪裏做的不對的地方你可以說他,他那人真的不太會討女孩子歡心,死嘴硬,大男人思想特別厲害,你去告訴他,別讓他再這麽虐待自己了。”
  “阿姨,不是楚傑的問題,是我自己的問題。”
  “不是老虎的問題,你就跟他說明白了,讓他心裏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他現在想不明白,這個坎是怎麽都過不去的,以前他也是發狠工作幾天就過去了,現在倒好阿姨打兩次電話,他都在陪客戶喝酒,他自己本來挺注意這個的,可是現在阿姨也說不了他。他這樣下去不行,你就當幫幫阿姨吧,阿姨這在加拿大,天天想著這事,晚上也睡不著覺,你就當同情同情我們這些當父母的老人吧。”
  祝阿姨真的是一位有智慧的前輩,她說的每句話都讓你無言以對,甚至有些羞愧難當,讓你覺得你就這麽喤喤了一位有理想有抱負的大好青年,此青年正在每日為你墮落成一名酒鬼。
  晚上快下班的時候,薛凱居然拎著大包小包的保養品到我們科找我來了。
  “妹,我來看我們老板來了,他住哪床啊?”
  “薛凱,你走錯了,我這是婦科,你們老板他是個男的!”
  “廢話,我還不知道他是個男的啊,我找你跟我一塊去。”
  “薛凱,你又要整什麽幺蛾子啊?我不知道,你去消化科自己問問。”看著薛凱手裏拾的大包小包,我真是對我表哥的佩服程度又增加了一倍,我跟他認識半輩子了,除了送過我套煎餅,好像真沒送過帶包裝的東西,現在倒好,快把超市都搬來了吧?
  “你說說你這女朋友怎麽當的啊?老公住院了,住哪床都不知道,我要是我們老板早就把你甩了。”
  “薛凱!”薛凱這句不著四六的話,讓坐在辦公室裏,準備下班的同事們都開始抬頭看我。我趕忙把薛凱推出了辦公室。
  “你幹什麽你?你在我辦公室胡說八道什麽啊?”
  “本來就是啊,說我整什麽幺蛾子,我看你才整幺蛾子呢,上次你去參加我們公司的年會,還跟我們老板手拉後呢,現在倒好,人家住院了你都不知道他在哪床,你不是號稱自己天下第一大善人嗎?”
  “哥!我求你了,你別這麽二百五了行嗎?我同事都聽見了,你就放我條生路吧。”
  “妹,我求你了,你別這麽三百六了行嗎?你哥現在又想升職了,有個機會啊,我現在有兩個女人得養啊,你幫幫你哥唄,我們老板真挺好得!可是我現在在公司碰見他,我怎麽覺得他有點躲著我啊?肯定是因為你!你不會真跟那個吃回頭草的好了吧?”
  “你他媽活該!還有,我的事,你少管,你指望你妹把著個男人幫你升職,你休想。”
  “行吧,那你不去就算了,那你可別怪你哥到處替我們老板報怨啊?”
  “薛凱!”
  “你去看看他吧?看一眼也死不了,你去幫我跟老板緩和下關係,省的他現在在公司見到我,怎麽看都覺得尷尬。再說了,就算不為我升職的事,人心也不能兒成這樣,買賣不成還仁義在呢?你跟我們老板就一點仁義都沒有啦?什麽事可別玩太絕呼了!他現在都生病了。”
  薛凱這話又讓我想起了祝阿姨的哭聲,是不是我真得太過狠心了?我低頭想了想,抬頭看著薛凱:“那我跟你去看看吧。”
  我跟薛凱到了消化內科,我先去護士看了他的病曆,還好胃鏡檢查是潰瘍出血,好像總算是鬆了口氣。
  我跟薛凱來到了楚傑的房間,輕輕的推門進去,首先傳進耳朵裏是楚傑的咆哮聲。楚傑正站在房間向窗外打電話,聲音之大毫不比我遜色,讓你知道原來他也隱藏在吼叫界的別一位高手。~丸丸V5~
  “這種事,你問我,我住院三,你為這事打多少次電話了?你怎麽做銷售總監的?你能力就這樣嗎?”楚傑的喊叫聲一浪高過一浪。嚇的站在我身邊的薛凱直往後退,他用極小的聲音跟我說:“老板最近老毛病犯了又開始暴躁了!本來好了一陣,我們還以為他改過自新了呢。”
  “行了,別跟我廢話了,通知所有的人開會,我現在過去。”楚傑氣哼哼的掛了電話,轉過身的時候,讓你覺得他的病房立刻變成了桑拿房,能有塊毛巾就好了,真想擦擦汗啊。楚傑正站在窗口帶著吃驚的表情一直看著我,薛凱則賊眉鼠眼的看看我又看看他。
  三個人站在屋子裏尷尬的站了很久。
  “楚先生,我知道您病了,特意買了點東西來看看你。我妹也特別想見您,所以她死皮賴臉的非跟來,我不叫她來都不行,您別介意啊。”薛凱的話終於打破的沉默,但是他說的話特別想讓我拿鞋底子抽他,我這汗啊出的可更多了。
  楚傑看了看薛凱,又看了看我,點了點頭:“謝謝你。”他笑了下:“我謝謝你,薛凱!謝謝你能來看我。”
  “啊,您看您說的,您別跟我客氣。”說完薛凱把大包小包放到了床頭櫃上。
  我們三個又愣愣的站了一陣,突然楚傑看著薛凱說:“薛凱!那個……”然後他就看了看門口。
  “哦,嗨,我就是來看看您,看您現在又生龍活虎的罵我們了,我這就放心了,那我就先走了啊,您還哪不舒服,您跟我妹說,她就算是個婦科大夫吧,也懂點,估計她也能給你治治。”
  薛凱離開了病房,讓我覺得好像又有人往桑拿房的石頭上潑了瓢涼水,熱氣蒸的我喘不過氣來。
  “那個,我剛才看你病例了,那個好像還是潰瘍出血,沒什麽大事。”
  楚傑帶著笑看著我:“你的意思還排著我出事是怎麽著啊?”
  此刻的楚傑又恢複到了以前和我說話挑釁的語調裏,完全不像那天夜裏病秧子樣,這是又恢複了本來麵目了?
  “你為什麽來看我?”
  “我……我今天接到祝阿姨的電話了,她走之前我答應過幫她看著你。”
  “就因為我媽?”楚傑的臉上帶著點點怒容。
  “你注意點吧,你這胃那麽脆弱,你別再熬夜喝酒了,你這樣讓我挺難受的。”
  “米露露,你也太自私了,哦,我怎麽對自己還得先顧著你的感受?那我到底為什麽這樣?”
  “楚傑,那個對不起啊。”我用著十分誠懇的語調向他道了歉。
  “對不起?對不起有個屁用啊?你想聽我說什麽?想聽我說:我原諒你了?你是想讓我好受點還是想讓自己好受點啊?”楚傑冷笑了下:“好啊,你想聽,我就說,我原諒你了。怎麽樣,現在感覺好受點了?”
  “楚傑!你……你……你給我差不多點啊!擠兌人得有個限度。你他娘的這事可逮住我了是吧?那薛凱說了,買賣不成還仁義在呢,你病了,我怎麽說就不能來看看你啊,我就來了,你能把我怎麽著吧,你有本事叫警察把我抓派出所去!”突然忍不住的胡亂咆哮起來,說完之後怎麽好像覺得自己把本末倒置了。
  楚傑半張著嘴,一直看著我,估計腦子在分析著我剛剛喊叫的話,究竟是個什麽意思。
  “醒了,我看完了,你一時半會死不了,我走了!”說完氣哼哼的轉身開門要走。楚傑突然衝過來按住了門,然後他看著我掏出手機來打了個電話。
  “會議取消了,明天再開。”
  他掛了電話,看著我:“我得跟你談談。”
  “談什麽啊?”我皺著眉頭看著他。
  “我們出去說,我不想在病房裏跟你喊。”
  “能不出去嗎?”我看著他嚴肅的表情,有點害怕。
  “不行!”說完他就伸手拉住了我。
  “你給我鬆手!”我忽然也換了很嚴肅的表情看著他:“這是我醫院,你這樣後果是很嚴重的。”
  “好,我可以鬆手,但是我鬆手,你絕對不許給我跑,你要是敢跑,讓我抓住了,我絕不會再鬆開。”
  我看著他點了點頭。
  我們倆一起到了旁邊的咖啡店,一坐下來,楚傑點了兩杯咖啡。
  “你不能喝咖啡,會刺激胃酸,喝白水。”
  楚傑看著我點了點頭,然後把他的飲料換成了白水。
  他一坐下來就開始深喘氣,沒喘一會兒,我也開始不由自主的歎氣了。
  “你歎什麽氣啊?跟瘦了多大委屈似地。”楚傑瞪著我,對我的歎氣聲十分不滿。
  “楚傑,你到底想要說什麽啊?”
  “我這些天一直在想,可我始終不知道問題出在哪?我需要個理由。”楚傑說到這看向了窗外,“給我個能讓我從心裏徹底放棄的理由。”
  “楚傑,很多事情,特別複雜,我可能一句兩句說不清楚,祁函他並不像我看見他那樣,他……怎麽說呢,上學的時候我們在一起很快樂,我發現自己對他真的沒有他愛我多,他想要我的程度比我需要他的程度多的多,我覺得這對他來說不公平,跟他談了那麽長時間戀愛,居然一點都不了解他,我發現自己原來跟所有人一樣,隻看外表了,原來我跟他的戀愛是那麽膚淺,他在美國的時候承受了很多很多的壓力,才有了現在的結果,我不能讓他因為我留下來,讓他的所有努力都白費了,我這次絕對不能那麽自私!”
  楚傑看著我開始笑,表情裏充滿了疑惑:“米璐璐,我讓你給我個徹底放棄你的理由,你嘰裏呱啦說了一堆,這都什麽理由啊?我問你的這個理由很簡單,你隻需要告訴我三個字:你愛他!我立刻站起來走人,永遠不再出現在你麵前。現在是怎麽樣?比誰更可憐?比誰承受的壓力大,你就跟誰是嗎?”
  
  (143)到底想要什麽?
  我皺著眉頭看著楚傑此時憤慨的表情,好像被他激動的情緒一下子感染了,一時找不出個合適的理由來平複他的怒氣。
  “楚傑!”我很真誠的看著他。
  他看向窗外的臉慢慢的轉了回來,看著我此刻真誠的麵容,期待著我給他個合理的解釋。
  “咱還是談談世界和平的事吧!”楚傑看著我愣了兩秒鍾:“滾蛋,你丫少給我扯淡,我這談感情呢,談他媽什麽世界和平?我還跟你談阿富汗呢我!”楚傑忍不住朝我輕叱xx起來。弄得咖啡店的人都忍不住朝我們看過來。
  “小點聲,小點聲。人家都在看你呢,你全國總監你得注意點形象你!”
  “米露露,我真……”楚傑看著我歎了口氣“我沒讓你答應我什麽,你在我麵前說不出你愛他,我也沒指望你在他麵前能說出你愛我來,你要真說出來了,我現在也不是這個下場。可是既然我們倆是一樣的,你為什麽選擇讓我走人?“
  這個問題我真的沒有考慮過,他真跟祁函是一樣的嗎?
  “我對祁函有一種責任,因為在上學的時候祁函最大程度的滿足了我的虛榮心,然後我發現自己居然也是被很多女人羨慕的人,雖然我不會像別人那樣對他報以無限大的希望讓他去完成各種任務,逼著他做這樣或者那樣的事情,可是現在我才知道自己和那些人是一樣的,都是用他的優點來滿足自己的那點虛假的榮耀,可是我們從來都沒想過他的感受,我想給他快樂,因為他曾經也讓我快樂過。我不想再讓他難受了,我現在就是這麽想的,愛誰誰!”
  楚傑一邊看著我一邊點頭:“對,急了就犯渾也是你米露露的一大特點。選擇傷害我是比選擇傷害她容易點,因為我經常被女人甩嗎?我是應該習慣的!你的對他負責,你不用對我負責,你多有責任感啊!”
  楚傑輕輕的笑了下,“我現在有點後悔,如果我早跟你開口了,在他回來之前就跟你開口,是不是事情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因為像你這麽愛負責人的女人,那時候也會在心裏對我有份責任了吧?是不是在請我離開的時候也會稍微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楚傑!”感覺自己快被他的問題逼死了,一邊歎著氣一邊無奈的看著他:“那個…..那個….阿富汗那怎麽樣了?”
  “還打著呢,美國人就是煩,哪都插一腳。”楚傑皺著眉頭抱怨著。
  “米露露,你懂愛情嗎?反正,我覺得我不懂,我現在也不敢說我懂,可是我就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這麽喜歡你,我原來的女朋友哥哥都比你漂亮比你身材好,全都是那種帶出去能極大滿足男性虛榮心的女人,可是我真的對她們不好,而且她們當初離開我的時候,我發現真像你說的,隻覺得傷自尊了,沒覺得傷心過。”
  楚傑輕輕的歎了口氣:“後來你突然出現了,我發現你的出現讓我本來已經枯燥的日子一下子一下子變得有意思了,因為我已經開始厭倦我的生活了,每天都是在各種客戶,上級還有下屬之間周旋,回家以後總是孤獨的一個人,這些天裏,回到家的時候,總是想起跟你說的話,在一起發生的事,一想起你二了吧唧的勁就覺得特好笑,還喜歡聽你說那些胡謅八列的話,總是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腦子會冒出什麽怪想法,然後我就得陪著你的怪想法一起犯瘋,靜下來的時候一想起你幹的那些事我就可樂,我發現我生活中的情緒已經被你對所有事情的熱情感染了,然我覺得本來沒有意思的事情一下子變得有意思了。我有一天晚上突然做夢,夢見咱倆有個孩子。然後咱倆為怎麽教育咱倆的孩子吵了半宿,最後我也沒吵贏,夢裏你突然朝我大喊一聲然後就把我嚇醒了。”
  “流氓!”我皺著眉頭看著楚傑。
  “我怎麽就又流氓了?我說的話裏哪顯出我是個流氓了?”楚傑聲音又開始不自覺的提高了,“哦,就因為我夢見跟你有個孩子?我就流氓了?就你那腦子不知道又想什麽流氓事去了?反正咱倆有一個是流氓!就衝你突然冒出這句話,xx我看你也比我流氓多了。”楚傑又開始被我氣得直喘氣了。
  哎呀!好像自己一不小心又滿嘴跑火車了,那究竟現在是腦子快了嘴?還是嘴快過了腦子啊?
  “我現在才突然意識到,我有些地方是不如他,我不如他的地方其實是他早就想明白了他後半生想要什麽樣的生活,想找個什麽樣的人在一起,可是我卻一直不明白,我還在拿跟你鬥氣鬥悶子當成娛樂的時候,卻沒發現我已經開始喜歡跟你的這種相處方式了,如果不是因為你不要我了,突然讓我滾蛋,我也不會靜下心來思考,米露露,我不敢說我在追逐愛情,因為這個詞太飄渺了,說實際點我在追逐我的生活,我就是想跟你一起過後半輩子,我光想就覺得有意思。”
  “可是米露露,你到底想要什麽生活?你自己想過嗎?很多男人嘴上給你的幸福生活其實很可能並不是你自己想要的幸福。有些男人喜歡跟女人承諾給她們買多大的房子多好的汽車,自己多舍得給女人花錢?這讓女人聽著很踏實覺得很幸福,這些話你想聽嗎?如果這些讓你覺得踏實幸福,我也可以承諾給你。可是我現在真的怕,我都不敢跟你這種人承諾什麽叫幸福,可能我跟他心裏都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麽,隻是你還沒想明白。米露露別把自己裝成聖女,想拯救全人類。你自己到底想要什麽?我想也隻能承諾給你,你想要什麽生活我會盡量配合你,所以你還是應該好好考慮一下。因為有些決定一下了,可能真的是一輩子的事,別稀裏糊塗的混一輩子,然後捎帶著把我也坑了。”
  我自己到底想要什麽?楚傑似乎又給我提出了一個新的課題。我好像真的沒有思考過,也許正是因為沒有認真的考慮過這個問題,所以我的相親總是失敗。我從來沒想過今後要怎麽生活,是不是我的目光太短淺了,他說他和祁函都知道,他們真的比我高瞻遠矚嗎?也許是因為他們都經曆過了足夠多的事情,最終才發現有點二百五的才適合他們。因為總也摸不清我的路數?說實話,我自己都摸不清自己是什麽路數的。
  我還在想著自己的事情,忽然手機響了,是祁函的短信,短信說他在醫院門口。我抬頭看著楚傑:“我得走了。”
  楚傑的眉頭皺了起來,看了我一會,點了點頭。我走到門口的時候,楚傑突然開口問我:“你會想的吧?”
  我轉過頭來看著他。
  “你應該想!”
  我看祁函的時候,他沒有在笑,隻是默默地靠在醫院門口的圍欄上等我。
  “你回來了。”他輕聲地說了句,然後就過來默默地拉起我的手,在人行道上慢慢的走著。
  你回來了這句話,好想隱藏著很多含義,我去見楚傑了,我想我應該告訴他。
  “祁函,我剛才去見楚傑了。”
  “恩,我知道,我看到你們從醫院出去了。一個半小時前吧。”
  “你看見我了?那你怎麽不叫我啊?”
  “我怕你不高興,你跟他出去是有原因的吧?”
  “祁函,你會讓我幸福的吧?”
  “當然。”他看著我肯定的點點頭。
  “你…..能不能以後別去見他了?”祁函用極小的聲音嘀咕著。然後轉過頭來看著我的目光裏充滿了懇求。
  我看著他的眼神一直沒有給他答案。
  “真的不是我小氣,如果你們真的隻是單純的朋友,我不會提這種要求的,像他那種什麽都擁有的男人怎麽會隨便放棄自己喜歡的女人呢?露露,我是怕你生氣,我才沒喊你,我想讓你高興,所以我才站在這裏一直等,你下次別再這樣了,說實話我真的不高興。如果下次我看見你和他在一起,我真的會過去把你拉走的。”
  祁函在楚傑眼裏曾經是個什麽都擁有的男人。原來在祁函眼裏,楚傑也是個什麽都擁有的男人。祁函的眼睛一直盯著我,讓我給他個放心。
  我看著他點了點頭:“恩,好。我答應你,不見他了。”
  
  (144)內疚的承受
  本來楚傑是讓我給他一個解釋,我的解釋好像並沒有讓他滿意,結果他卻給我出了一個新的命題帶回來。偶爾會想起離開咖啡店時候,他看著我的期盼眼神,他說我應該想,我想我正在想。兩天過去了,楚傑並沒有在長談過後到醫院圍追堵截我,也沒有發短信或者打電話,這讓我鬆了一口氣,因為我答應了祁函不再見他。可是心裏總是擔心,他沒準就會那麽突然的出現在你麵前。
  周五我們進行了手術科室綜合大討論,各科室都把自己認為做的漂亮的手術拿出來炫耀一下,以顯示各科的技術水平都有了長足的進步。我們坐在下麵,一直聽著那些手術執行者和講解者們講述著各種病人的情況,和手術實施的全過程,以及手術後的恢複情況。
  外科同事在講解著一個乳腺癌的治療手術的時候,我就開始控製不住的歎氣,越聽他說的越覺的有點別的荒,實在忍不住了,跟旁邊的同事小聲嘀咕著:“他為什麽,要給她做淋巴清掃術,還把乳腺摘了?不是乳腺癌初期嗎?”
  同事看了看我:“可能怕以後複發吧,這樣挺好治療徹底啊。”
  “要是我,可不做這種方案,我就給她摘腫瘤,讓她化療,女的不能隨便沒有乳|房。”
  “嗬,這到底老公是美國醫學博士,這是告訴我們要尊重人權了?他們這治療方案肯定也是經過患者同意的,沒準是患者要進行清掃術的呢?”
  同事的話裏怎麽聽著都是有點諷刺意味的,學術討論會,就算我有在不同的想法,那也是別的科的病人,我們也是秉著學習和交流的態度在聽。
  晚上下班的時候,和祁函粵了要一起看電影,我跟他手拉著手朝電影院走,忽然想起下午的討論會,所以忍不住又開始跟他抱怨起來。
  “下午手術病例討論,外殼一個乳腺癌初期患者,他們給她做了淋巴清掃,還把乳腺摘了,你說這是不是處理不人性啊?這得降低多少生活質量啊?”
  祁函突然轉過頭一臉嚴肅的看著我:“你沒在討論會上,站起來這麽說吧?”
  他的嚴肅表情嚇了我一跳,我看著他搖了搖頭:“沒有啊,外科的患者我怎麽說,要是我們科得,我可能會說兩句啊。”
  “你們科得也不要說啊!”依然是祁函的嚴肅的麵容。
  “為什麽啊?”
  “我們馬上就要走了,這種擔責任的決定,你最好少參與。”
  “可是我真的覺得,這樣對她更好啊。”
  “你就是這樣,總是感情用事,決定都要聽上級大夫的,你現在最好什麽意見都別參與啊,別把你那些個人心意加進去啊。萬一出了事可怎麽辦啊?”
  “祁函,我是五年住院醫生,我也有點經驗的。”
  祁函拍了拍我的臉,“行了,傻樣,我知道你有經驗,可是像你這樣糊塗鬼的指不定什麽時候能幹什麽奇怪的事呢?”
  “誰事糊塗鬼啊?我在工作的時候很認真的。”我撅著嘴跟他抱怨著。“你在美國也是這樣嗎?一點意見都不能有。”
  “當然,美國律師滿大街都是,多少人排著隊等著告醫院呢,跟我一起實習受訓的一個人,都已經第四年了,給病人抽胸水,五十多個小時沒睡覺了實在太困了,結果紮到患者的肺,那患者立刻起訴醫院了,後來他就被退訓了。”祁函深深的喘了口氣很認真的看著我:“露露,我覺得,要不……要不你辭職吧?”
  “啊?”我突然轉過頭來看著他,不知道祁函為什麽突然提出這種要求。
  “反正我們就快走了,你在家休息幾個月,其實你還可以跟我一起陪我去別的城市,我去做手術或者講課,你就可以每天陪在我身邊了,省的我看不到你心慌,傑西卡就每天陪著邁克。”
  我有些猶豫的看著祁函,“可是還要好幾個月呢,這幾個月我就天天跟著你嗎?”
  祁函看著我滿臉為難的表情:“算了,你要實在不願意就算了。我不為難你,但是你還是少參與決定性的意見。我真的是挺擔心你做的那些決定的,上學的時候你就總是把事情搞砸,所以我還是覺的你跟在我身邊才是最妥當的。而且你遲早也是要辭職的,隻是早幾天晚幾天的事情。”
  “嗯,那讓我想想吧。”我小聲的回答了他。
  祁函說的有道理,隻不過是早幾天晚幾天的事情,可是我工作好幾年了,我真的治好了很多人,誰說我總是把事情搞砸啊,除了楚傑那麵錦旗,我還真真的收到過兩個病人送的錦旗呢,都說我醫德高尚,救死扶傷!而且我向黨和人民保證絕對是婦科病人送的。突然這麽一下子就讓我告別工作崗位,自己好像並沒有什麽心理準備,實在是沒勇氣點頭答應下來。
  周六的時候,我接到了表嫂的邀請,她再次呼喚我陪她一起逛街。還特意囑咐我一定要穿運動服,我也很明確的領會到了,表嫂急需一名搬運工的中心思想。
  現在見到表嫂說實話,心裏多少會有愧疚的心裏,所以不管她叫我當什麽工我都會去做的。表嫂一衝進商場直接就瘋了,我是間接的瘋了,被她嚇瘋的!表嫂手握著那張金色的小卡片,如同握著了中央銀行的金庫鑰匙,她帶著無可比擬的大無畏氣勢,席卷了整個商場,那張卡就那麽在機器上刷來刷去,刷來刷去,從裏到外都比她剛掏出來的時候幹淨多了。
  “表嫂,你買這麽多東西,你穿的了嗎?”我拎著大包小包在她身後抱怨著。
  “穿的了啊,露露,女人就要對自己好一點,你看看表嫂這身材保持的,很辛苦的!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你要不是每天保持新鮮美麗,兩天他就不看你了。”說完表嫂轉過頭來皺著眉頭看著我:“露露,你真墮落了!你這樣當女人怎麽行呢?你這麽當女人真的會為女人界丟臉的!”
  表嫂的話真的讓我有些無地自容,不是因為她說我墮落的內容,而是她努力的保持漂亮為了拉住男人的心的理論,總是在考驗著我的心理承受力。
  “表嫂,你跟薛凱結婚也有三年了,你好歹也稍微省點錢,怎麽也得為將來做做打算吧?”
  “省錢?露露,千萬別替男人省錢,有錢就都給他們花光了,花光了他們就踏實了,省的錢富裕了包二奶,包三奶什麽的。”
  表嫂的話說的我冷汗直冒!她就這麽花,薛凱還包二奶呢,那究竟這男人錢,你得給他們花到什麽程度才能限製住他們包N奶的欲望啊。難道表嫂花的還不夠狠?
  “表嫂,薛凱他掙錢也挺不容易的,你還是應該好好跟他計劃計劃!陪他多聊聊天,多關心關心他。”
  表嫂笑笑的看著我:“露露,說起這個還得謝謝你呢,要不是你男朋友,薛凱也當不上地區經理,他現在收入是比原來多多了,不過也比原來忙多了,晚上還經常不回家呢。你男朋友是不是也老不回家啊?他那麽高職位是不是更忙啊?”
  我帶著為難的表情看著表嫂:“他不是我男朋友。”
  “不是?薛凱說是啊,說你們倆好著呢!”
  我看著表嫂搖了搖頭:“真的不是!”
  “啊?那我們家薛凱不就沒靠山了?”
  “薛凱一直挺努力工作,不需要靠山的。”
  “他那麽傻,不栽棵大樹靠著,他能幹什麽啊?不過到是不用擔心他去養個小三小四什麽的,傻了吧唧的誰跟他啊!也就是你表嫂我,算是做點福利事業吧。”
  表嫂的每句話都像是拿針在挑撥著我脆弱的神經,讓我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有一種職業我是做不了的,我不能當特務,因為我藏不住秘密,告訴我太多秘密會縮短我的壽命,不用嚴刑逼供,我全都告訴你!表嫂越跟我說話,讓我覺得越對不起她。
  “表嫂,你走的累不累?要不我背你走會吧?”
  表嫂看著我哈哈的笑起來,“你這人沒事就喜歡瞎逗,我穿這麽漂亮,你背我不就浪費了嗎?你就幫我拎袋子就好了。”
  眼看著快到中午了,“表嫂,買的差不多了,我請你吃飯吧?”我實在是餓的有些前心貼後心了。
  表嫂剛剛看好一雙鞋,到收銀台去結賬,隨著她的卡刷過去一聲超限的提示,證明她的卡終於刷到爆了。
  表嫂一臉怒容的看著我:“薛凱這個混蛋,明明告訴我,這卡肯定夠的,結果怎麽就爆了?”表嫂可能覺得,在商場裏當著別人麵刷不出錢來是件極其丟臉的事情,吼叫的聲音都提高了一倍。
  “嫂子,刷不出來就算了,咱們吃飯去吧,我請客。”
  “那怎麽行,走,跟你嫂子找他去,讓你表哥請咱們吃飯,還得讓他給我錢,我還得繼續買東西呢。”
  “嫂子去哪找他去啊?”
  “哎,隔兩條街不就是他們公司嗎?咱倆現在過去找他,不說他們公司今天開緊急會議嗎?你男朋友沒跟你說啊?”表嫂說完之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哦,對,你說那不是你男朋友。”說完表嫂就轉頭朝商場外走去。
  我真的被嚇著了,天啊,到底是不是真的開會啊?真的是周六開緊急會議嗎?他會不會是去跟他的小三風花雪月去了吧,這可怎麽辦啊?卡被刷爆對於表嫂來說可能的卻是件十分氣憤的事情,讓她走路速度的越來越快,我拎著七八個袋子在後麵緊緊追趕。
  “嫂子,算了,別去了。這買的不少了。”
  表嫂根本不理會我的苦苦哀求,依然大踏步的走出了商場,向薛凱的公司走去。
  薛凱的公司的確離商場不願,我跟表嫂一起走過了兩條街,還隔著條馬路,居然看見薛凱和楚傑從正門一前一後的走了出來。
  然後一起走進了寫字樓旁邊的小過道裏。這讓我終於鬆了一口氣,薛凱今天的確沒撒謊,她確實是來開會的。
  “哎,你看。”表嫂拉著我指了指:“那不是你表哥和你男朋友嗎?看來他們開完會了,走讓他們請咱們吃飯去。”說完表嫂就拉著我著急的過馬路去追薛凱他們了。
  表嫂拉著我,剛靠近寫字樓還沒接近那條狹窄的過道,就隱隱約約的聽見了薛凱的哭聲。表嫂忽然停住了腳步,她把聲音壓的極低:“這是你哥在哭嗎?”表嫂看著我想讓我給她個答案。
  我看著表嫂點了點頭,忽然又搖了搖頭,我真的不知道,可是過道裏一共就兩個男人,一個男人在哭,楚傑絕對不是那個會哭的男人,那薛凱為什麽哭?我開始感覺緊張不安了,心裏有著極不好的預感。
  表嫂拉著我在旁邊藏好,做了個表情示意讓我別出聲。
  真的是薛凱在哭,雖然不是嚎啕大哭,也算是聲音不笑的抽泣了。
  “楚先生,我求求你了,這次隻有你能救我了。我求你幫幫我吧。”
  楚傑皺著眉頭看著薛凱,“你到底怎麽了?你哭什麽?”
  “楚先生。”薛凱抽泣的更大聲了,他突然伸手拉住了楚傑的胳膊:“您一定得救我,不然我就死了。我……我……我跟公司報假賬了!”
  “什麽!”楚傑的喊聲終於爆發了,他的呼吸開始加速。
  “楚先生,你說這怎麽辦啊?今天財物已經露點風聲給我,出不了兩天就能查清楚的。我可怎麽辦啊?”說完薛凱終於嗚嗚的哭了起來。
  楚傑的胸口起伏更大了,你能開出來他現在很生氣,正在極力的壓製著怒火。
  “你報了多少?”聲音緩緩的從他嘴裏傳出。
  “三十五萬。”薛凱一邊哭,一邊從嘴裏說了這個能讓我窒息的數字。
  “你!”楚傑盯著薛凱半天說不出話來。
  薛凱看著楚傑語塞的樣子,像是更著急了,他忽然拉著楚傑的胳膊,像是要下跪的動作:“楚先生,我求求你了,你看在我妹的份上,你幫幫我吧。我會坐牢的,我這輩子就完了。”
  楚傑趕忙伸手拉住薛凱:“你冷靜點!”他氣的朝薛凱低吼著,“你給我站好了!”
  我覺得自己太丟臉了,表哥居然要給楚傑跪下讓他幫忙,他怎麽會這樣?他為什麽要報那麽多假賬啊?身旁的表嫂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楚傑開始解他休閑西服的扣子,解開後開始插著腰,大口的喘著氣。
  “錢去哪了?”
  “給曲淩娜買東西了。她一個月前說她不想工作了,我就租了房子把她給養起來,她花錢一點都不比我老婆少,什麽名牌衣服名牌包,金銀首飾買了一堆,我掙的錢都讓我老婆花了,我沒錢給她花,就隻好報賬了。結果上個星期,她突然消失不見了,東西全都拿走了。”表哥正在跟楚傑哭訴著。
  此時我身旁的表嫂像瘋了一樣的衝了出去。
  “薛凱,你個王八蛋,你居然背著我在外麵養女人!”表嫂上去狠狠的甩了表哥一個大嘴巴。我被嚇傻了,趕忙追著表嫂衝了出去。
  表哥掛著淚痕被扇了嘴巴的樣子簡直是齷齪到了極點,他捂著自己的臉,抓著依然還想打他的表嫂,卻滿臉怒容的瞪著我。
  “妹,你還嫌這不夠亂啊,你幹嗎帶你嫂子來這啊,想帶她來抓我奸啊?這是公司你抓不到奸的。”
  薛凱這極大聲的抱怨,讓表嫂終於不在踢打薛凱了,她轉過頭來滿臉淚痕,帶著怒容的看著我,一步步的朝我靠過來,把我嚇的一直往後退,差一步就退到牆根了。
  “你早就知道了?”表嫂的表情裏充滿了譴責,“你跟我買東西,還跟我演戲,讓我多關心你哥,你早就知道你哥在外麵養女人?你居然不說,現在好了,你個為了野女人黑了公司錢,你哥要去坐牢啦!你高興了?你們他媽的每一個是好東西。”表嫂已經憤怒到極點了,說完她就狠狠的一巴掌甩在我的臉上,我從來不知道一個像表嫂如此瘦弱的女人,居然也會有如此大的力氣,力氣大到我承受不住這巴掌帶來的衝擊波,頭直接撞到了牆上,我的額頭被撞掉了塊皮。被她扇過的臉瞬間被火燒了一樣。
  表嫂像瘋子一樣撲過來對我拳打腳踢,隻不過這些拳腳沒有落在我的身上,因為楚傑衝上來擋在了我和她之間。表嫂才不管她打的是誰,她需要發泄。楚傑皺著眉,看著被擋在他胸前的我,一直在深歎著氣。我則低著頭不敢看他,因為實在是太沒臉了。我活到現在被兩個女人暴打過嗎,她們都采取了同樣的手法,先扇我大嘴巴再拿我的頭撞牆,第一次我輕微腦震蕩,這次是頭破血流。而且這兩個女人都是被第三者極度傷害的女人,而我的角色都是被映射了的第三者,我猜測表嫂此刻的心情已經完全把對第三者的仇恨全部轉移到我的身上,完全把我當成了那個卷款潛逃的小三了。這兩次毆打,都是同一個男人救了我,那次他出手相救之後讓我領略到的全部是鄙視,這次卻換成了他在替我承受。我應該被打的!薛凱現在的狀態,難道我沒責任嗎?我明明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還是裝作沒看見一樣,想欺騙自己欺騙很多人,結果就是如此的結局了。
  薛凱衝上來拚命的往後拉著表嫂,表嫂則哭喊著,還在打著楚傑,楚傑沒有說話,你能看出他在極力壓製著自己情緒,他的表情也顯得異常的痛苦,我不知道他能不能體會到我此刻內疚的痛苦,因為這種痛苦比我的頭痛要痛很多倍,也許他也在內疚,可是這所有的一切跟他有什麽關係啊?要不是因為我他根本就不會被摻和進來,他早就跟我說過,薛凱太浮躁,目前一點都不適合當地區經理的。
  “老婆?老婆?”薛凱忽然看著表嫂大叫著。
  表嫂此刻終於不在哭鬧喊叫了,她自己都被自己眼前的樣子嚇了一跳。從她的雙腿間順著她的腿,如注的流下一波波的鮮血來,她靠在薛凱身上大口的喘著氣,好像隨時要暈過去。
  “妹,你過來看看你嫂子她怎麽了?”我推開了楚傑,衝了過去。
  看著表嫂的樣子,皺著眉頭看著薛凱:“她……她……可能懷孕了!”
    
  145 成長的煩惱!  
  表嫂真的懷孕了,可是她自己一點都不知道,她以為是她的減肥事業影響了她的月經周期。所以她從來沒在意過這件事情,可是現在卻是這樣一種狀態下讓大家知道了這件事,還好表嫂沒有流產。
  可能這件事情對於我來說是還好,因為我實在不想在自己的內疚簿上寫上有關於人命的事情,對於表嫂來說不是。她被自己突然的流血直接嚇暈了過去,此時她在急診床上醒過來的時候,情緒穩定了很多。楚傑則跟薛凱一直站在急診室的外麵不敢進來,也許是怕表嫂看見薛凱又再次激動起來。
  “嫂子,你懷孕了,你剛才情緒太激動了,有先兆流產的症狀,你必須得靜臥休息。我給你開了點保胎的藥。”
  表嫂開始哭,一邊哭一邊搖頭,“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這孩子,我要跟薛凱離婚,我不可能要這孩子。露露,嫂子求求你,你幫我把這孩子做了吧。”表嫂拉著我的手拚命的搖晃著,語氣裏是苦苦的哀求。
  “嫂子,你先別這麽激動,薛凱他確實幹了混蛋的事,可是不管怎麽說他也是孩子的爸,到底要怎麽辦你還是應該跟他商量一下吧?”
  “誰要跟他商量?他有什麽資格跟我商量,他在外麵養了野女人,還想當孩子的爸,他做夢。”表嫂的聲音越來越大,讓急症室的其他患者都忍不住看向了我們。
  “表嫂,你小點聲。有人看呢。”
  表嫂看了看周圍哭的更傷心了,“露露,我的臉算是全丟光了,我還教育你怎麽管男人,自己男人早就跟別人跑了。”
  楚傑從外麵走了進來,輕聲的詢問著:“怎麽樣了?薛凱想進來看看她。”
  表嫂一聽見薛凱的名字就激動的不能自己,“讓他滾,讓他滾,我不見他,你們讓他給我滾!”
  薛凱可能在門外聽見了表嫂的呼喊的聲音,實在按捺不住衝了進來。一走進來薛凱就開始哭:“老婆,我錯了!你原諒我把!”說完這句話,薛凱又像是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想要跪下來。
  我伸手一把卡住了他的胳膊:“哥,我求你了,這是我醫院。你別這樣!”我用極低的聲音咬著牙從嘴裏擠出了這句話,我知道薛凱此刻從裏到外就是個窩囊廢,他除了下跪求原諒求幫助別無他法。我不想這樣,就算這一刻我的自私心裏作祟吧,我至少還想保住他一點點尊嚴,當然還有我的。
  表嫂一直哭喊著用手捶打著薛凱:“你個混蛋,你對的起我嗎?你怎麽能這樣對我!你個王八蛋!”表嫂坐在床上一邊哭一邊在罵著髒話,我站在身後低著頭,極力的做著深呼吸,楚傑在我身後靜靜的站在,就好像不在那一樣,但是我能感覺到他就在那,我不敢回頭看他,因為有太多事情不敢麵對,表哥現在的狀況我現在沒有任何能力處理,薛凱也沒有,那他有嗎?薛凱此刻的狀態如同出門發現地下赫然出現的狗粑粑,見者都要繞道,避之唯恐不及。眼前的景象,就是如你親眼所見的一場家破人亡!雖然那個小生命暫時還未亡!
  表嫂的罵聲一陣大似一陣,表哥的眉頭越皺越緊,他突然抬起頭朝表嫂大喊大叫起來:“說我是個爛男人,你就是好女人嗎?”薛凱的突然咆哮的聲音,讓我一直低著頭突然抬起來。“跟你結婚三年了,裏供著你養著你,我工作那麽累你管過我嗎?!每天回家就是看你來回換那些新買的衣服在我麵前走,問我好看不好看,然後就拿著雜誌告訴我,你又看上什麽了。你到底是不是我老婆啊?”
  薛凱居然也會咆哮,我從來不知道他具有這種功能,他突然的反常狀態著實讓我吃驚不小。急診室的人又都安靜的看向我們了,表嫂的哭聲也壓低了下去。
  “至少她還能給我做口飯,問我句今天忙不忙吧?”
  表哥忽然擦了把眼淚:“我不想離婚,我想要這個孩子,可是我現在什麽都沒了,我可能什麽都給你買不了了。”說完薛凱就帶著眼淚走出了急診室。
  表嫂終於不哭了,她坐在急診室床上一直坐著深呼吸。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好好休息一下。”說完我就轉過身看了楚傑一眼,然後走出了急診室。
  說我沒心沒肺,薛凱是連腦都沒有,說我是二百五,他就是五百,各種傻度都得比我翻上一倍。好歹我還一身傲骨,他可全身都是軟骨頭。可是我們倆真的好,我們隻差半歲,算是最早的一批獨生子女,都在部隊大院裏出生,一起上幼兒園,一起上初中,一起上高中,知道大學才分開去了不同的學校。小的時候總是跟他泡在一起喊著衝啊,殺啊的,夏天一起蹲地上挖知了,他幾乎是在我的罵聲中長大的,他從來都沒罵贏過我。
  難道是我養成了他如此‘小受’的性格,或許我又把自己想偉大了。沒外敵的時候我打他,有外敵的時候我們一起打別人,上初二的時候,我曾經被高中的流氓大哥劫過錢,當時我威風八麵的告訴那位高中流氓,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薛凱則是滿臉堆笑的湊上給人遞了跟煙,告訴人家大人不計小人過,然後趁人不注意拉著我一溜煙的跑了。結果他私藏‘毒品’行徑又被我整整罵了一個星期。
  哎,長大真煩惱,長大之後怎麽人人都變了,薛凱算是變的比較離譜的那個,以前我要是看他哪不順眼,我就會說他,說時間長了,他自己就知道了,可是後來他結婚了,結婚之後的事情真的不歸我說了,也不該歸我說。人若為俗人,斷不去七情六欲,必被情所傷各種情感都有傷人的本事,沒一個認慫的,若想不為情所困是不是隻能斬斷情絲,遁入空門啊?也許你們下一部書看到的將會是《米露露西遊記》講的是我們師徒四人去西天取經的故事。
  我跟薛凱是表兄妹,可是我們一起成長的經曆,多少也讓我們之間有了一些親兄妹的情誼,雖然我一直不願意承認這點,因為他總是幹讓我丟臉的事,可是現在他是如此下場,讓我真的很難過。他真的要去坐牢了嗎?
  薛凱靠在一處欄杆那,仍然一直摸著眼淚,我靠過去輕輕的拍了拍他,“哥……”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我最早就應該聽你的!”薛凱小聲嘀咕著。“你早就跟我說過,你嫂子不適合我。我光圖她漂亮了!”
  “薛凱,別說這些沒用的啦。”我皺著眉頭阻止了他的話。
  薛凱剛交女朋友的時候,帶給我看過,我當時告訴他挺好,就是有點小。他反駁我說不小了,就比咱們小兩歲。我跟他說,是心理年齡小,感覺隻有十幾歲,你可能會很累,薛凱當時跟我說他願意累,我則祝他幸福!可是現在他們都結婚了,表嫂頂多算是公主病加幼稚病嚴重,也並沒有做出什麽出軌的舉動,薛凱現在到是跟我抱怨起表嫂來了。
  “妹,你變了!”
  “啊?”薛凱突然說我變了?這不是我剛剛在想他的話嗎?
  “你現在一點都不關心我了,以前我辦什麽犯混的事,你天天追著我屁股後麵罵我,現在知道我辦錯事也不理我了。你要像以前似得天天罵我,我至於走到今天這步嗎?”
  “啊?”薛凱究竟是在埋怨我?還是想推卸責任啊?可是這裏麵是不是真的有我的責任啊?
  “我知道,你肯定在想我是在推卸責任,可是我這人就是沒心沒肺耳根子軟,你也不是不知道,你怎麽現在看著你哥往懸崖走拉都不拉我了?”
  “薛凱,咱們都多大人了?我跟著你屁股後麵幫你擦一輩子屁股啊?”
  “妹,你幫幫我吧?”薛凱看著我又哭了起來。
  “我怎麽幫你啊?”
  薛凱看了眼遠處,靜靜的坐在那看著我們談話的楚傑,“你幫我求求楚先生,你讓他跟公司把我保下來,不要報警。把我做內部處理,我想辦法在短期內把那些錢給補上。”
  “薛凱!”我瞪著眼睛看著他,腦子裏一直在想著他說的話。
  “那怎麽辦啊?我真的會坐牢的。妹,你真就狠心不管我啦?”薛凱急的直跺腳。
  “我……我……你讓我想想。”
  “公司會給他麵子的,妹!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想坐牢!”
  “你去看看表嫂吧!”我看著薛凱阻止可他繼續的央求。
  薛凱離開進了急診室,急診室裏並沒有立刻傳出表嫂的哭鬧喊叫,也許他們現在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孩子的問題了。
  楚傑看著薛凱的離開,站起來走了過來。我看了他半天,沒說出半句話來。隻能低著頭往樓外走,楚傑也不說話,也沉默著跟我肩並著肩的走出來。
  “薛凱的事,會給你造成很多麻煩吧?”我忍不住開口了。
  楚傑沒說話,依然沉默,偶爾聽到他深呼吸的生意,他這種沉默也許是對我問題的肯定。
  “我也有責任。”極小的聲音傳了出來:“我說過要盯著他的。”
  我輕笑了下:“你怎麽盯啊?”
  “也許對他的提升時間太不對了!”
  “薛凱他,人又問題,婚姻有問題,生活觀有問題,處處都有問題,跟你沒關係。”
  “是嗎?”楚傑看著我無奈的笑了一下。
  “楚傑。”我轉過頭來盯著他,“薛凱他……”努了半天力,實在張不開嘴,可是我必須得張嘴。
  “露露!”祁函的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他從醫院裏走了出來,拉住我的手:“我找了你一天,你去哪了?電話也不接,現在這都什麽壞習慣啊?我剛才去你們家了,你媽說你表嫂要流產你跟他們在醫院呢。所以我就來找你了。”祁函一連串的抱怨之後,忽然皺著眉頭看著我的臉,又看了看我的額頭:“你這是怎麽了?被人打了?額頭怎麽破了?這臉也腫了?”
  “楚先生,露露被誰打了?”祁函一直當楚傑如空氣,並沒看他一眼,結果此刻他突然轉頭看著楚傑。
  楚傑被祁函的發問一下弄楞了,楚傑隻要一見到祁函就是副慌張的表情,總是會被他問的啞口無言,半天反應不上一句話來。此刻他又陷入到慌張的狀態裏了。
  “一點意外,意外。”我趕忙跟祁函解釋著。
  “意外?”祁函皺著眉頭看著我的臉:“你這臉上還有手指頭印呢。”
  “楚傑?!你跟露露在一起,讓露露被人打了?”祁函此刻不再叫楚先生了,他突然直喚著楚傑的名字,表情十分嚴肅的盯著他。
  “啊?”楚傑繼續回不上話來,眼睛不時的掃視著我,如同求救一般。
  “那什麽,楚先生再見啊!再見啊!”然後慌慌張張的拉著祁函要離開。
  祁函此刻似乎真的很生氣,並不想跟著我走,他突然轉過頭來低聲的跟我吼到:“我上次跟你說什麽來著?”在我印象裏祁函幾乎沒跟我吼過,這是少數的幾次。我看著他點了點頭:“嗯,我們走吧!我回頭跟你說,別生氣了啊!”我這些安慰祁函的話似乎說的很不合時宜,因為我那句別生氣了,一出口之後,楚傑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帶著十分不能理解的表情一直看著我。可是我不安慰祁函他好像並不能消氣走人,那能怎麽樣,總不能站在大街上解釋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吧,然後當著楚傑麵繼續安慰祁函解釋我為什麽會跟楚傑在一起?我想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拉活拽的趕緊把祁函拉走了。
 
  146感激和抱歉
  我跟祁函回去的時候,一路上他都悶悶不樂的,隻是拉著我低頭走著,一句話都不說,我心裏一直在琢磨著到底怎麽求楚傑的事情,一想起薛凱那受氣包的臉,覺得自己必須要拯救他。可是祁函的突然出現,讓我努了半天的力都浪費了!這種口本來就不好張,薛凱這事情真的不是小事,估計現在誰看見薛凱都覺得如燙手山芋一般恨不得趕快把他丟出去!
  祁函拉著我去了他的公寓,一進屋就把我按坐在椅子上,然後找出個藥箱子拿出個棉棒開始擦我的額頭上的傷。滿臉的怒容伴著他長長的呼吸還時不時地歎了口氣,我此刻就像個淘氣的孩子出門磕破了頭,正被家長無奈而又憤怒的眼神攻擊著。
  “你就不想跟我說點什麽?”祁函停下來瞪著眼睛看著我。
  我眨巴眨巴眼睛看著他嚴肅的臉,真是不知道要從何說起,我忽然靠近他小聲跟他嘀咕著:“祁函,我跟你說個秘密!”祁函皺著眉頭看了我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靠了過來,好像真怕別人真的一樣:“我呀,我馬上就要開天眼了,咱們很快就發達了!回頭我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祁函離遠依然皺著眉頭看了我半天,我則指了指頭上撞掉的那塊皮:“天眼!”然後朝他肯定的點了點頭。他猛的一推我笑了出來:“你少跟我這胡說八道!”
  祁函終於將他已經氣成快接近‘鞋拔子’的臉收了回去,恢複他帥哥的本來容貌。哎,這幫男人們,仗著自己長的可圈可點,真敢把臉往長了拉啊,我可不敢,我還想為保護環境多做點貢獻呢。
  “你這麽說,我就不問了?”祁函帶著笑意看著我。
  祁函低著頭想了一下:“哦,你的那個表哥?上次咱們在電影院見到的那個?他出事是遲早的事!一點也不奇怪!你為什麽見他?”
  祁函直接跳過了表哥的情節,詢問我為什麽要和楚傑‘私會’。
  “因為薛凱出事了!”
  祁函的臉又開始向長拉了,“見他和你表哥有關?”
  “嗯,薛凱是他手下的地區經理。”
  祁函輕笑了下:“想不到他還這麽多關係呢?”他一臉嚴肅的看著我:“你表哥他出什麽事了?”
  “他……他……他為了給上次那個女的買東西,報了假賬拿了公司的錢。”
  “我告訴你,你以後少跟你那表哥來往!”祁函皺著眉頭朝我低吼了出來。“他那種人一看就是,有便宜便占,沒便宜就讓你滾的人。我最煩這種人!”祁函不喜歡薛凱是有道理的,上次薛凱的確讓他下不來台,而且他對薛凱的總結也很到位。
  “我跟薛凱,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我低著頭小聲嘀咕著。
  “露露,什麽人就是什麽樣?他能做出這種事情來我一點不吃驚,他就是那樣的人,你別拿你那點同情心到處亂用。”
  “哎,他是我表哥!”
  “表哥怎麽了?這年頭誰家表哥出事表妹幫出頭的?你以為是古代呢?不要插手,我們就要走了,別去趟渾水。”祁函的語氣不容質疑,你也找不到半點理由反駁。
  我坐在凳子上喘著粗氣:“上次碰見的那個女的,你不讓我管,說我會把事情越弄越糟,我是沒管,可是現在事情還是越變越糟。”
  “你管也一樣!露露,咱們沒那麽大能力,真的!”祁函靠過來拍了拍我的臉,歎了口氣:“我真是怕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我能力有限,你的能力就更有限。咱們能管好咱們自己就行了。”
  “我又沒說讓你管。”極小的聲音從牙縫裏擠了出來。
  “誰管都不行,你別給我一衝動就去攬事情。大學的時候你就是這樣,一會去幫人家設計個宣傳欄,一會又去幫人家寫講演稿,還幫人做什麽幻燈片。最後哪個做好了,後來不都是我幫你弄的?”
  我看著祁函想了想,“好像還真是!可是我真的做的挺好的,那他們不喜歡我也沒辦法。”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你說他們是不是就是想讓你幫他們做,才故意找我的?你那時候那麽忙他們不好意思開口?先找我做,然後再說我做的不好?最後你實在受不了了肯定得出手幫我?然後我們雙雙中了圈套?這些人太陰險了!”我看著祁函一臉憤慨的表情,成功的將話題拉了出去,因為實在不想再為薛凱的事情和他爭論下去了。
  祁函愣愣的看了我一會,歎了口氣:“你氣死我得了!走吧,去吃飯吧,開天眼的,我跟你吃香的喝辣的去。”說完他就拉著我站了起來,臨出門的時候他小聲的說了一句:“我們就要走了,別再惹事了,我怕!”
  “嗯。”我輕輕的嗯了一聲。
  一天裏我保持了沉默,沒有聯係薛凱,可是卻一直想著到底要不要去求楚傑,祁函堅決不許的話卻一直在耳邊縈繞讓我始終的猶豫不決。第三天的時候,我接到了薛凱的電話,他說在我們家樓下,讓我出去跟他說話。
  我剛剛走下樓,薛凱一看見我就又哭了。他靠上來緊緊地擁抱了我,被表哥這麽煽情的擁抱真是讓我怪別扭的。
  “薛凱你怎麽了?你又哭什麽啊?”
  薛凱放開了我:“妹,你嫂子不跟我離婚了,我們這幾天一直在說我們的婚姻,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嫂子她原諒我了,說她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們決定要把那孩子生下來。”
  “真的?”薛凱此刻激動的情緒把我弄得也十分激動。
  “妹,哥謝謝你!謝謝你幫我跟楚老板求情,讓他在公司保了我,你哥我不用坐牢了。”
  “啊?”薛凱的這句話讓我有些吃驚。“他保你了?”
  “嗯,楚先生跟公司說,他知道那一筆賬,可能中間操作或者客戶那出了問題,所以才會這樣的。”
  我盯著薛凱的淚眼,想著他說的話:“那你現在會怎麽樣?”
  “我已經離開公司了,公司讓我期限內把錢補上就不控告我,楚先生雖然這麽說,不給我想大家也都知道是怎麽回事,我跟曲淩娜在公司也都是被別人看著眼裏的,肯定很多人背後偷著樂我呢。不過好歹不用坐牢了,工作沒了再找吧。妹,我特意來感謝你的,你又讓我重活了一遍,我這次真的會好好生活的。你嫂子也是這麽跟我說的。”
  “嗯。”
  我看著他點了點頭,“楚傑會怎麽樣?”
  “不知道呢,他位置那麽高,又是元老,應該沒事吧?”
  為什麽是個疑問句呢?薛凱的眼睛裏還那麽多不確定?他不會也被辭退吧?
  薛凱走了,他的擁抱是來告訴我他要重生了,可是我卻高興不起來,他現在決定養孩子了,好好的過日子了,可是卻失業了,現在還把那個人牽扯了進來。
  我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去求他,我猶豫著開不開口的時候,他卻已經做了?我要裝不知道嗎?我能裝不知道嗎?
  想到這還是忍不住撥打了楚傑的電話。
  手機隻響了兩聲,他就接了起來。
  “喂!”居然是很平靜的聲音。
  “那個……那個……你在呢?”
  楚傑在電話裏嗬嗬的樂起來:“我不在能接電話嗎?啊,我在呢,你也在呢?”
  我沉默了,過了一陣忍不住歎了口氣。
  “幹嗎呢?半天不說話,打電話為了讓我知道你會喘氣啊?”
  “楚傑,薛凱的事,我謝謝你幫他!”我鼓起了勇氣說出了這句話。
  現在輪到楚傑沉默了。
  “我有點怕他。”楚傑聲音緩緩的傳了過來。
  “怕誰?”
  “送你戒指的那個人。”
  我沒接楚傑的話,不知道從何接起。
  “我看見他就有點心虛,我想我如果是他,看見你總跟別的男人攪在一起我也會生氣的。因為我確實不單純,你都跟他在一起課,我心裏還老想著讓他女朋友能跟我好。所以你不用為薛凱的事感謝我,我也不是學雷鋒,關於薛凱的事,我從頭到尾都有我自私的想法,所以你也不用對我感恩戴德的,我需要的不是感激!”
  “楚傑,薛凱的事會不會對你造成什麽不好的影響啊?”我的聲音裏充滿了歉意。
  “哦,你也不用帶這種內疚的語氣,聽著更讓人不痛快。影響談不上,薛凱這件事情讓公司管理更嚴格了,現在開始查賬了,從上到下的徹查,除了CEO之外的所有人,這樣挺好的,反正我沒什麽問題,所以你也不用擔心我。”
  “楚傑,對不起啊,我知道這件事情還是跟你造成麻煩了。”
  “你除了謝謝和對不起之外,還有別的要說的嗎?”楚傑突然換了質問的語氣。
  我再次被他問沉默了。
  “算了,如果沒有就掛了吧,我不想跟你在電話裏對著喘氣玩。”說完楚傑就先把電話掛了。
 
  (147)我知道這種感覺
  生活的兩個最大特點是現實加殘酷,‘它’對於存心想要耍‘它’的人總是毫不留情、不講情麵的進行反耍!當然也排除那些有足夠資本好極強的心理素質的人。這些人可能會很瀟灑的對‘它’說,您現實和殘酷您的,我玩我的,‘哥’不在乎!當然生活還有很多小甜蜜,小溫馨,小意外,小驚喜,小歡樂,小興奮,小迷茫,小波折,等等等的小,總不如最大的那兩個特點讓人體會深刻又持久!
  能說出‘哥’我不在乎的人,都不是凡人。
  薛凱自然不是這種人,我的這個‘哥’就沒有什麽資本也不具備極強的心理素質,更是什麽都在乎。他不舍得他的家,不舍得他巨能花的老婆,不舍得他老婆肚子裏的孩子。所以他如今必須接受生活的現實,體會一下這種現實帶給他的殘酷。
  薛凱失業了,他說沒工作可以再找,結果發現他目前的狀況居然不是那麽好找工作的,正所謂那句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業內人士多多少少的都聽過他的大名,所以有些婉拒,有些不婉!
  表嫂曾經以花光男人錢,為禦夫第一準則,結果導致了他們現在存款幾乎為零。我不知道薛凱是怎麽把那三十五萬還上的,我真是怕他去借高利貸,他跟我說讓我放心,他都是要當爸爸的人了,不會再去做這麽不負責任的事情了,他好歹還是有幾個朋友的,我告訴他做任何事一定要三思而後行,多想想嫂子多想想他孩子,少幹些操蛋事!薛凱告訴我讓我注意素質,少說些流氓話不然會給男人都嚇跑的!那沒辦法,我覺的隻能用這個詞來形容他才是最恰當,其他的詞都很不夠力度,不能準確的表達我內心對他的期望!
  周三下午我跟單位請了假,我要去婦產醫院看我一個朋友,她是我大學時候住在上鋪的姐妹,我們一直挺好的,而且畢業了都修了婦產科,她在專科醫院我在綜合醫院。
  上大學的時候她是挺支持我的那個人,雖然沒事也老坐我床上跟我探討心得,問我怎麽就能讓祁函喜歡我的?我跟她解釋為,‘那啥’看‘那啥’對上眼了!她對於我這個解釋到沒覺的不妥,但是她對於我把祁函比喻成‘那啥’感覺很不妥!我隻好安慰她說,祁函是綠豆,我是‘那啥’,這樣你感覺好受點了嗎?她告訴我好多了!哎,真拿這幫女人沒轍。
  此時上鋪的姐妹通知我說,她最近擁有了一本的婦科文獻集,包羅萬象,對於同為婦科界的同仁,她必須要借給我,而且隻借給我絕不借外人,還要必須跟我一起吃飯。
  當然了,我知道她的真正目的不是為這個,她肯定是從什麽途徑聽說了我跟祁函又複合了,所以八卦幫的人們派她為代表來獲得第一手資料好作為娛樂大眾之用。娛唄,我習慣了,因為總是有人在關心我,我不跟他們較真,真較起真來,我估計早把自己較到西方極樂世界去了。
  上鋪的姐妹見到我的時候,很高興,其實我也挺高興的,因為從上次凱賓斯基的聚會之後已經好幾個月沒見了,而且我現在身上有個她很想知道的娛樂頭條,所以她不興奮才怪呢。
  “你等我啊,露露,你等我,我這有點忙,我很快好的。”
  “嗯,不急。你先忙。”婦產醫院患者真的很多,這門診病人恨不得比我們科多一倍,到處排的都是隊,診室,B超室,門診手術室,都擠得滿滿的。
  “米斯月,米斯月。吧你的病曆本拿走。”分診護士在分診台大叫著小月的名字,這名字一倍喊出來,我的神經立刻崩了起來,轉頭四下尋找著被喊的這個人。小月在人流室門口坐了一會,然後站起來到護士站把病曆本拿走了,“一個星期以後再來複查一下HCG。”小月看著護士點了點頭。然後就慢慢的向大門走去。
  我衝到了同學跟前:“我有急事,我有急事,我有急事,改天約!”同學看著我緊張的麵容點了點頭。
  我立刻轉身衝出去追小月去了。
  我衝上去拉住小月胳膊的那一刻,她被嚇傻呆住了,本來就麵色蒼白的臉,更是蒼白。
  “姐,你怎麽在這!”小月驚慌的表情,嘴唇都在抖動。
  “這句話是我問你的吧?”我控製不住的大聲,已經接近了吼叫的狀態。
  小月愣愣的看了我一會,然後低下頭去,開始流眼淚。
  “又哭?小月,現在是不是每次見姐姐都是哭啊?”
  小月不說話,可是眼淚卻更加洶湧了。
  “你懷孕了?”
  小月抬頭看了我一眼,滿眼的淚水,然後低下頭去點了點頭。
  “是李貌的?”
  小月深喘了口氣,繼續點了點頭。
  “你做流產了?”
  “嗯。”小月極小的聲音嗯了一聲。
  “已經做了?”
  “嗯。”
  “那李貌呢?你來做手術他人呢?”我開始四下尋找著李貌的身影,小月低著頭不說話。
  “這個王八蛋。”我覺得自己的肺馬上就要被氣炸,掏出手機來要撥打李貌的電話,真是想把他往死了罵。
  “姐,你別給他打電話,他不知道!我這次不想讓他知道。”小月趕忙伸手按住我拿著的電話。
  “這次?”我皺著眉頭看著小月:“你幾次了你?你瘋了?”小月沒瘋,但是我瘋了。
  小月不經意的說溜嘴,讓她哭的更凶,“兩個月前也做過一次,那次我們商量來著,他說想要就結婚,不想要就做了。我問他想要嗎?他說本來沒這個打算,如果我想要,他可以要,我覺的他說的挺為難的,所以就去做流產了。可是這次是我不想要的,李貌又開始去夜店玩了,他跟我說他不碰別的女人的,就是去喝個酒聊個天。可是他這麽說,我還是覺的不踏實,也許我們真的算走到頭了。”
  笑隻能是笑,還能用什麽表情應對小月的這席話語,李貌說讓我見識見識他有多大本事,那我現在算是見識到了?
  “李貌不是號稱自己‘套’不離身嗎?”
  “他說跟我不用!”
  “小月!”我怒了,情緒暴躁到了極點“真他媽是個欠閹的東西!”又開始控製不住的彪髒話了,“你自己多大人了?一點常識都沒有嗎?現在是怎麽樣?姐姐是外人了?什麽都不跟姐姐說了?你告訴我你至於這樣嗎?”
  “我哪有臉去告訴你啊?”小月一邊哭也一邊朝我喊出來,“想想事情都讓你說對了,你告誡我的話,我全都沒聽。我跟李貌在一起我是難受,可是我心裏還是喜歡他,如果我告訴你,你肯定還會說我們不合適,可是我真是一時半會斷不了,感情哪那麽容易斷啊?我不是你,姐!我想成為你可是我成不了!你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你不是又跟我那祁姐夫好了嗎?我也羨慕你,能碰到個讓你義無反顧的人。李貌,我下了一百次決心想跟他分手,可是還是分不了,我知道我心裏喜歡他,像你這樣的人怎麽能理解我這種心情啊?”
  小月的話我接不上來,因為我突然覺得我能理解她說的感覺。很多事情很多情感不是想斷就能斷的。有時候你會想,不由自主的想。然後就一不小心又陷進去了。
  “小月,姐姐是婦產科大夫,我從醫生的角度跟你說,你正在傷害自己的身體,其實還有很多方法可以避免的,如果你有什麽心裏話,有什麽想跟姐姐說的,你都可以告訴我。姐姐不會逼你做你不願意的事情,感情的事情得自己做決定,別人逼不出來。這個我很清楚!”勉強的擠出一絲溫暖的笑容:“小月,你說的那種感情,姐姐其實能理解,但是關於李貌,我還是覺得他欠閹!也許姐姐會專門為了他轉去秘尿外科,親手把他解決掉!”
  小月聽了我的話,愣愣的看了一會,突然笑了出來:“姐,你怎麽老是這樣啊?好像什麽倒黴事,到你那都變成好笑的事情了。”
  我推了小月一把:“笑對人生嗎?不然還能怎麽樣?一張嘴就是哭嗎?走吧,姐姐帶你補補去。”說完拉著小月帶她吃飯去了。
 
  148 終於被抓了!
  小月不敢讓我知道的事情,在一個偶然間又讓我發現了。這好像讓她變得輕鬆了很多,因為她心裏藏著的話又可以對我說了,現在有個能幫她分擔心裏的事情可定會讓她舒服點。
  可是我現在發現,對於她的事情我也許隻能是個傾聽者,因為似乎她喜歡的男人是個傳說中的玩的起,敢說‘哥’不在乎的那種人。也就是說不是個凡人!小月做什麽決定根本不取決於我的想法,隻取決於她會再碰到到什麽事情,我也隻是告訴她一些醫學常識,讓她注意自我保護。不過話說回來了,接著真實操作性的話,她是不是比我經驗豐富啊?是不是應該我去請教她一些常識呢?
  猶豫了好久,後來想想還是算了,我還是不要失掉了當姐姐得體統,把好奇心收一收吧。
  周五祁函他們的課題小組又被邀請去外地講課了,現在他們的病例收集工作越來越接近尾聲了,這似乎讓他很興奮,隻要一坐下來他就開始構想我們將來的家。祁函說也許一開始我們還需要租房子,不過他相信他很快就能買個大房子給我住,然後我們可以生很多很多孩子,養好幾條狗,我在家裏什麽都不用做,隻要好好的陪在他身邊,就是他覺得最幸福的事。祁函常常想著想著自己就笑起來了,然後看著我說:“光想就覺得幸福,對吧?”
  “嗯。”看著他的笑臉,努力的點了點頭。
  周五的晚上,我躺在床上已經深深的被瞌睡蟲感染了,接近十一點的時候,手機一直在身邊震動,眯著眼睛看著來電顯示,是小月的電話。
  剛一接通電話,那種似曾相識的嘈雜音樂就傳進耳朵裏。小月的聲音帶著幾分醉意,伴隨著刺耳的音樂聽得更是模糊不清,“姐。”小月聽了一聲姐之後,哈哈大笑起來。“姐,我認輸了,我徹底放棄了,李貌這種男人真的是不適合我。”小月的聲音從笑聲變為了顫抖。
  “小月,你在哪呢?你喝醉啦?”聽著小月這種變化的聲音讓我覺的很不安,“我沒醉。我清醒著呢!姐,你說我現在應該幹什麽?是不是應該衝上去把他殺了啊?”說完小月又是一針哈哈的大笑。
  “小月你到底在哪啊?你快告訴姐姐啊。”我在電話裏朝小月大喊大叫起來。
  “我?我在‘迷’‘Myleng’嗎。”
  “ 小月,你給姐姐在那乖乖的別動,別喝酒,什麽都別做,什麽都不要去說,等姐姐啊,我這就過去!”
  “你不用來了,姐,我知道我該幹什麽,我是喝了點酒,不過我真的沒醉。”小月後麵的話實在聽不清楚了,因為音樂的聲音越來越大。
  “ 姐姐,馬上來啊。”我也不知道小月聽見沒有,掛了電話就慌慌張張的衝出了門。
  迷是一個我十分熟悉的地方,我把我的第一次夜生活奉獻給了那裏,從那以後就在我心目中立下了‘珍愛生命,遠離夜店’的誓言,因為那裏對我的內心造成了極大的陰影。去了那就很容易弄‘迷’了而回不了家,而被迫去五環繞圈,這次我沒去五環繞圈,我直接飆車殺到了‘迷’的門口,看到那炫彩的招牌,內心依然是十分的忌憚,所以掏出手機來給小月撥打了電話,打了兩通居然都沒接,看來必須要殺進去找她了。
  鼓足勇氣正準備衝出去的時候,突然手機響了,看都沒有就接了起來。
  “喂!”
  “米露露,你在外麵呢?”楚傑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怎麽知道?”
  “你在工體這邊呢?”
  “你怎麽知道?”
  “你在‘Myteng'門口站著呢?”
  “啊?這你也知道啦?”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轉過頭去楚傑正站在我的身後:“我看見你了,我能不知道嗎?”楚傑皺著眉頭看著我:“這幾點了?大晚上不睡覺跑這幹嗎來了?”
  “你不是也沒睡覺,你大晚上站這幹嗎呢?”
  “廢話,我陪客戶呢,你以為我想在這站這啊?我剛把客戶送走,正要回家呢,看見你了。你幹嗎來了?又來抓你堂妹來了?”
  “這你都知道?”我十分驚奇的看著楚傑。
  “切!”楚傑一臉不屑的笑容,“你什麽我不知道啊?”
  “我陪你抓她去吧?”楚傑看著我笑容更大。
  我皺著眉頭盯著他半天。楚傑看著我的表情,趕忙解釋到:“這我很熟的,這是我大本營,我來這可以滴酒不沾,你就知道我有多熟了吧?走吧,你自己進去我也不放心。”說完他就走在我前麵率先進去了。
  我跟著楚傑後麵走進了‘迷’的大門,剛一走進去就有服務人員迎了上來:“楚先生,您怎麽又回來了?落東西了?”
  “哦,沒有,我們來找個人,你不用管我們的,你忙你的吧。”服務人員笑著點了點頭,離開了。
  這夜店每次來都一樣,裝飾擺設也沒什麽變化,音樂感覺都是一樣的,怎麽還是有人對這裏如此的趨之如騖呢?對,他們喜歡這裏麵不停變換的人。他們不是為夜店他們是為來夜店的人而來的。
  我摸著黑,眯著眼睛在這裏到處觸摸著,半天也沒看見小月蹤影。找了一會,楚傑拉了拉我,拿手指了指遠處一棵柱子。我放眼望去,李貌正靠在柱子上,麵前站著個女孩打扮的十分豔麗,兩人臉對臉正熱絡聊著天,女孩幾乎都已經快貼在李貌的身上了,他好像並沒有將女孩推開的打算。李貌偶爾會出手幫女孩整理下散落下來的頭發。
  “那好像不是你妹啊?”楚傑在我耳邊小聲的說著。
  我轉頭看著他:“是不是我妹我自己不知道啊?”
  “得,得,我又多嘴了,不過我好像真沒看見你妹在這。”
  “到哪去了,這個死丫頭!”我掏出手機來繼續撥打小月的電話。
  “喂!”小月終於將電話接了起來。
  “小月你在哪兒呢?”我一隻手堵著耳朵,一隻手拿著電話朝小月大喊著。
  “姐,你那怎麽那麽吵啊?我在家呢。”
  “你在家?你怎麽在家?你剛才不還說你在‘迷’呢嗎?”
  “我回來了,我不說不讓你來了嗎,你還是去了?”
  “小月,你嚇死姐姐了,你說你要殺了李貌,我真怕你衝動幹出什麽事來。”
  “我那是跟你學的啊,搞笑嗎?你說你要閹了他,所以我說我要殺了他啊。怎麽你當真啦?我都回來一會了,都睡一小覺了。姐,我沒那麽傻,他說要跟他朋友聚會,我心裏不痛快就偷偷去找他了,結果看見他抱著個女人聊天,就算他沒把那女的拉上床又怎麽樣,他肯定會說讓我理解他這種逢場作戲,他真心喜歡的是我,我真試著理解好久了,我發現我真是理解不了。我在那喝了幾杯酒,然後我就回來了。姐,我是成年人了,真的,非得讓自己轉這麽一大圈才能明白,已經夠傻了,所以我不會再傻了。你不用找我了,我在家呢,我要繼續睡覺了,明天我去找你聊天去,你回家吧。”
  小月的話總算讓我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了下來。
  我轉頭看著楚傑:“小月已經回家了。”
  “啊?”楚傑有點吃驚,“那咱們走嗎?”我看著他點了點頭。
  可是此刻的眼神開始被李貌吸引了,他跟那個女孩真是越來越熱絡,越來越開心了,此刻已經開始雙手攬住那女孩的腰了。就衝他們兩張這嘴的形狀,我估計連長幾顆智齒都能看清楚了。
  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兩張臉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終於兩個嘴開始靠在了一起,然後激情的舌吻起來。一把怒火頓時狂燒滿胸滿腹,你可真是會逢場作戲啊,這戲做的有點過吧!因為李貌的手開始撫摸女孩的身體,雖然是在衣服外麵,但是看得我也特別相扣他。想起小月在婦產醫院外麵跟我哭著說她的心裏其實還是喜歡他的時候,我自己真的控製不住了。
  我氣哼哼的朝李貌走了過去,楚傑被我突然的發足向李貌衝去嚇了一跳,在我身後喊著:“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又要幹嗎呢?'
  我在靠近李貌的時候,旁邊的桌子上有半桶無人認領的啤酒,我抄起來衝上去,盡數潑到了李貌和正在跟他接吻的女孩臉上。
  瞬間傳來了女孩的尖叫聲,女孩一邊大叫著,一邊抹自己的臉,很快把自己抹成了包公。李貌怒目轉過來瞪著我:“米露露,你瘋了?!”
  “我沒瘋,我正常的很,我看你才是瘋子,我這麽對你算客氣的,李貌”
  李貌瞪著我半天說不出話來,他當然說不出來,他心裏也清楚的很我為什麽這麽對他,李貌的拳頭攢的緊緊的,像是準備要隨時出拳揍我一樣。我不怕,反正我被揍習慣了,不過好像楚傑很怕,他使勁拉著我的袖子,想把我拉到他的身後去。
  “李貌,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跟你做朋友!你心裏要沒小月,你就別粘著她,讓她隨便找哪個男人都比你強個百八十萬倍,你別再耽誤她幸福了。”
  “米露露,我太給你臉了吧?”李貌好像真的很生氣。一步步向我靠過來,我的心裏開始打鼓了,看李貌的表情好像真的會出手揍我,可是此刻我是掌握真理得人,我絕不能向後退,我跟李貌真是處於劍拔弩張的架勢了。
  “哎,我的酒呢?我的啤酒哪去啦?”忽然身後的桌子傳來一個醉醺醺的人喊話。醉鬼晃晃悠悠的靠過來,看著我手裏拎著的大玻璃紮。推了我一把:“哎,你把我啤酒喝了?”
  我轉過頭來,看著醉鬼,使勁的搖了搖頭:“我沒喝!我喜歡喝白酒!”說完就很慌張的把手裏拎的大玻璃紮往身後藏了藏。
  醉鬼又晃晃蕩蕩的靠到李貌身邊,皺著眉頭看著還在滿臉流啤酒的李貌,推了他一下,“哎,你把我啤酒喝了?”可能是他這輕輕的一推,讓李貌瞬間找到了怒氣的宣泄口,轉頭狠狠的照著醉鬼的臉上來了一拳,醉鬼臉上挨了一拳之後,身體歪了出去,頓時酒意沒了一半。
  他突然轉身朝一旁的卡座喊著:“哥被打啦。”剛說完瞬間站起了十好幾口子,李貌這邊看見他出手揍人,也不甘示弱的站起十幾人來。
  我跟楚傑瞪著眼睛互看了一眼,臉上都掛著異常吃驚的表情,他趕忙把我拉到角落裏:“你看看你幹的好事。”
  “哎,你別不分青紅皂白啊,我罵李貌,他非要打人家,那關我的事啊?”
  “誰讓你說哪個男人都比他強的。”
  “事實就是如此啊!我這次見完他,我一輩子都不想再見他了,我不罵他我不憋死啊?'
  “行,我知道了,反正跟你在一起,我生活真是豐富多彩。這夠我回憶好幾個月的了,我可真是不寂寞了。”我們倆站在牆角裏自顧自的先吵了起來。
  夜店裏的每邊十幾個人,也互相推搡嗆聲更厲害,馬上就要發生惡性流血事件了。在這個時刻我急中生智。掏出手機來看著楚傑:“嘿嘿,我報警!”
  說完我就撥打了110.
  交代了時間,地點,人物,事件,當電話裏問報警人是誰的時候,我很機智的回答了他:“我是好市民,我沒報假警,是真的哦,一定要來哦,不然會死很多人的。”然後就把電話掛了。我可不想把我的大名和流氓鬥毆事件掛上鉤。
  讓我沒想到的是,警察十分鍾就趕到了夜店。還讓我沒想到的是,警察一衝進來,兩邊的人都立刻消停了,看來都不是什麽真正的黑社會,剛才還要打要殺的,現在都在點頭認錯。更讓我沒想到的是,我跟楚傑也被警察叔叔一起帶去派出所啦!所以我才是真正的元凶!
  此時跟大家報告一下,在大家心裏一直期盼了很久的這個願望,今天終於被實現了!我一個有文化有理想有抱負的女醫生和身旁這個有金錢有地位有長相的金領被雙雙抓去派出所啦!這究竟是誰叫警察把我抓派出所的啊?還能不能行啦?非要這麽打擊抱負嗎?可是自己靜下心來細想好像是我自己把自己鼓搗進派出所的!
  
  (149)可能還會被抓
  哦知道人生中會有很多小偶然、小遭遇、小尷尬、小無聊……那這次算什麽?小……人算不如天算?
  我們浩浩蕩蕩二十多人被帶去警察局,剛一走進審訊室我推著楚傑掉頭出來了。貼著牆一臉的痛苦的麵容。
  楚傑看著我扭曲的麵容,好奇的問:“怎麽了,看見鬼了?”
  “有記者!”我覺得自己快哭出來了。
  “啊!”楚傑聽見我說有記者這幾個字之後也很吃驚,他居然也沒膽走出去了。跟我一起貼著牆站了起來。其他參與鬥毆的人員似乎對審訊室裏有記者都很不以為意,都很大方的排著隊往裏走著,直到看見了最後收尾的警察。
  警察皺著眉頭看了我們一眼:“站著幹嘛呢?趕緊進去。”
  “不是,裏頭人太多了!看著挺擠的!”
  “太多,也有你地方站。快點進去!”警察伸手示意了一下。
  “我不想進去。”依然執拗的站在樓道裏,可是語氣裏帶著哭腔了。
  警察向裏頭看了看,“哦,怕丟人別鬥毆啊。行了,進去吧,別這麽自作多情,記者不是拍你們的是拍我們今天'掃黃'特別行動的。你說你們鬧騰不鬧騰,這乙晚上就夠忙的了。快點進去別搗亂了!”
  楚傑深喘了口氣,忽然拉起我的手,轉身看著我:“走吧,別再給警察同誌的工作找麻煩了。”
  從上次在醫院楚傑拉我被我教育了一頓以後,現在突然又被楚傑拉手了,這讓我心裏不免‘咯噔’‘哢嚓’加‘咕嚕’一下,現在我們的關係和他拉手真的是很不合適,於是我皺著眉頭開始轉我手腕,想從他的手裏掙脫出來。可是我越轉楚傑拉的越緊,然後拽著我超審訊室裏走去。
  也可能真的是我在自作多情,可是我還是覺得一走進去那些閃光燈和攝像機都像是在對準我們拍攝,不過還好這個時候我終於知道高個的人用處之所在了,以前我從來不知道,一看見長的比我高的人,總覺得他們高出我那段都長浪費了,應該都變成跟我一樣高,這個社會看著就和諧多了。
  楚傑拉著我偶在他的內側,把我的人擋了個嚴實,這讓我緊張的心情稍微放鬆了一下,不過我還是下意識的拿另一隻手擋住了臉,我可不想成為‘掃黃行動’中的龍套演員為他們湊個人數。楚傑則一臉的正氣淩然,一點都不像是走在警察局裏,倒像是準備英勇就義,一副昂首挺胸的樣子。
  穿過嘈雜的審訊室,我們被帶進了另一間屋子裏,這間屋子比剛才那件要小多了,屋子裏放了很多的條凳,鬥毆事件的參與人員一進來就都紛紛的坐下,有的閉目養神睡覺有的開心的聊著天,心理素質比我真是好太多了。
  我跟楚傑也坐了下來,一坐下來楚傑就開始懷抱著雙臂喘著粗氣,我想也就是因為這是警察局,要不他肯定又把我給咆哮了。
  “米露露,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抓啊!”楚傑並沒有看我,可是炒年糕嘴裏擠出這句話來。
  哎呀,這句話真是讓我倍感壓力啊,我強顏歡笑的看著他:“這也是我第一次,還挺幸運哈?”
  楚傑轉過頭來看著我:“你以為我在誇你呢?”
  楚傑嚴肅的表情,讓我知道他可能是在生氣,尷尬的笑臉之後隻能垂頭喪氣的低下頭。
  “他肯定是幹了伴,讓你必須拿酒潑他的事吧?”
  “嗯。”我低著腦袋努力的點了點頭:“其實他幹了伴我必須要閹了他的事。”
  “哦。”楚傑笑著點了點頭:“好吧,這個解釋我還算滿意,既然都已經被抓了那也隻能這樣了,不過最好你也能讓警察滿意你的解釋。”
  我們倆正說這話,忽然一個四十多歲的警察叔叔開門走了進來,拿手指了指李貌和被揍的醉鬼,“你,你,跟我進來。”李貌和那個男人一起走了進去。我的心又開始緊張了,他們不會一起進去,指認出我才是這場鬧事的罪魁禍首吧?心裏正控製不住的敲著鼓。
  沒五分鍾,忽然警察叔叔又開門出來了,把醉鬼從屋子裏放了出來,警察拿手指了指我:“你,後麵那女的,你進來。”被警察叔叔點名讓我進去不禁讓我打了激靈,心跳的好快啊。
  楚傑突然伸手示意,“我也進去吧?”
  警察皺著眉頭,看著他:“有你什麽事啊?”
  “我跟她一起的,我們一家子,她是個結巴!您問她話能急死您,咱們提高點辦事效率嗎,事情我都知道,要不然估計您肯定得審好久。”
  “行,行,行,快點吧。”警察依然皺著眉頭示意讓我們都進去。
  楚傑站起來看著我笑了下,然後拉著我往警察的小屋裏走去。“誰是結巴?”我咬著牙極小的聲音抱怨著,楚傑依然顯得很高心,好像沒聽見一樣,走進了審訊室。
  一走進去,李貌正皺眉苦臉的坐在凳子上,看見我之後他瞪了我一眼沒有說話,我也毫不客氣的瞪了他一眼。
  審訊室裏還有個年輕的警察,拿著表格正在往上寫著什麽。我真湊上去看看那表格的裏頭寫著什麽,我不會從此在警察局就備案了吧。
  “姓名。”四十歲的中年警察一臉的倦意。
  “楚傑。”
  楚傑回答完之後,屋內安靜了,我閉著嘴皺著眉頭沉默著。
  “你……你叫什麽?你不是結巴嗎?也沒說是啞巴啊。”警察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米……米風風。”我用極小的聲音和閃電般的思維給自己造了個假名字。
  我這話剛一出口,楚傑忍不住笑噴出來,連坐在一旁的李貌也忍不住笑出來。
  “哪個風啊?”小警察抬頭看著我。
  “瘋子的瘋。”李貌在旁邊插嘴了。
  “混蛋,有你什麽事?”我忍不住朝李貌低吼著。
  中年警察突然猛的一排桌子站了起來,用手指了指我:“少給我耍心眼。我這晚上忙著呢,我沒功夫跟你繞圈子。你到底叫什麽啊?你以為警察都好騙啊。”
  警察叔叔的吼叫真是把我嚇了一跳,到底是有經驗的警察,一眼就看出我耍心眼呢。
  “米露露。”低著頭極小的聲音回答了警察叔叔的問題。
  中年警察轉過頭來看著小警察:“記上。”
  我突然抬起頭來,眼裏轉著淚:“您不會報告我**吧?我真的是個守法的公民。真的不關我的事啊。”
  “哦,現在知道害怕啦?早幹嘛去了?害怕別鬥毆啊。”
  “警察同誌您消消氣,您看我老婆這臉,整個一個受氣包,她哪是跟人鬥毆的人啊,吵架她都吵不利索,結巴喝。其實她就是圍觀來著。”
  “人家都說他們倆先吵起來的。你們到底為什麽吵啊?”中年警察繼續拿眼睛盯著我。
  我真是不知道說什麽了?難道要說他把我妹肚子搞大了,結果又讓我看見他抱著別的女人。氣不過才去罵他的?這樣我不是又把自己變換成生活的小醜供別人娛樂了嗎?
  “嗨,都喝多了。夜店實在太擠了,他踩了她的腳,我老婆不痛快就去罵他了,吵急了就拿酒潑他,然後一不小心拿錯酒了,拿成外麵那人的了,他又推了推剛才喝多了的那個人,結果事情鬧得就有點大了。”楚傑的謊言變得比我還快,不過好像編的比我圓點,他這些謊話總算讓我鬆了一口氣。
  “你們這幫人也真夠無聊的,還嫌社會直言不夠亂啊?嫌我們警察都太閑了是不是?這大晚上不睡覺又蹦又跳的,還沒事喝酒打架?!”
  “您別激動,別激動,我們知道錯了。您原諒我們吧,我們以後坑定不這樣了。”
  本來是元凶的我和李貌,現在都老實了,都轉著頭看著楚傑對當時情況的描述,不時的還點點頭,嘴裏都小聲嘀咕著:“對,對,對,我們改,我們改。給您貼麻煩了。”
  “你哪單位的?”警察拿手指了指楚傑。
  “哦,我是Q.T廣告公司的,您看我今天出門急也沒帶名片。”
  “我不用你名片。”警察擺了擺瘦,然後又看著我:“你哪單位的?”
  我十分不情願的看著警察:“能不說嗎?”我此話剛一出口,警察叔叔表情似乎又要憤怒了。
  楚傑趕忙告訴了警察我醫院的名字,警察一聽我醫院的名字,表情突然緩和了許多:“你在醫院工作啊?”
  我看著警察點了點頭,“幹嘛的啊?”
  “醫生。”
  “哦。”警察猶豫了兩秒鍾,然後那手指指了指李貌:“你……你先出去吧。”
  李貌站起來走出了審訊室。
  警察叔叔的臉上忽然帶上了笑意:“哎,你們醫院是我們的合同醫院你知道嗎?”
  “啊?”這話題賺的也快了點吧,這得讓我做多大的思想跨越啊?這事我必須知道嗎?還是我需要知道啊?
  “真的?”楚傑在旁邊插話了:“那咱們關係還挺近的,他們醫院也是我們的合同醫院。”
  “他們醫院醫生態度可不好了!”警察轉過頭跟楚傑嘮起嗑來,滿臉的抱怨表情。
  “嗯,是一忙了就不好,不過她態度還行,我老教育她讓她對病人好點。”
  “她哪科的啊?”警察看著楚傑依然在聊著我的身世,這是什麽情況難道我真是啞巴了,我就站在這不問我,問他,我是哪科的?
  “婦科》”楚傑笑笑的回答著。一說出我的科室警察叔叔的臉上帶著點點失望的表情。
  “婦科也沒事,她在醫院人緣好著呢。您要真有事找她也能好像》”楚傑馬上做出了相關解釋。
  你真他奶奶的行,這麽快就把我亮出去了。
  “那咱們交換個電話吧?上次我去她們醫院看病,到頭還是給我開倆藥是報不了的,把我給氣死了,要不是我太忙,我真想找那醫生問問去,後來一想下次還得找他看還是算了隻能忍了。”
  “好,好,好,我把我的嗲怒啊告訴您,下次您有什麽需要打電話跟我說就行了。”說完楚傑就湊上去跟警察交換了電話。他轉頭看著小警察,“您要不要也留個電話?”小警察趕忙搖了搖頭。
  楚傑看著中年警察笑了笑,“您看咱們還挺有緣分的,因為這事還叫了個朋友,我們真是給您添麻煩了,我看您這晚上也挺累的,一屋子人。”
  警察笑著站起來跟楚傑握了握手:“是,說不好哪就能認識個朋友呢。嗨,這人喝多了,都難免情緒激動,下次讓你老婆別那麽激動了。行了,都不早了,你們走吧。”臨了還突然靠近
  極小的聲音跟楚傑嘀咕著:“你比你老婆懂事多了。”
  你以為我聽不見呢?你到底是求我還是求他啊?你搞清楚真神在哪了嗎?要不是因為我是個啞巴,我真想跟你理論理論。
  “行,那我們先走了,有事聯係啊。”說完楚傑拉著我走出了派出所。
  乙走出派出所,楚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然後看著我嗬嗬的了起來:“愛,真是太有意思了。”樂了一陣之後,他看著我:“你車在‘my&teng’嗎?”
  我看著他點了點頭。
  “我的也在,我們走過去吧?不願,顧忌也就走十幾分鍾。”
  我看著他點了點頭。
  我們倆低著頭沿著人行道緩步行著:“這些天,我特別想見你。”楚傑的聲音緩緩的傳了過來。“可是我沒有理由,我每天都在想用什麽借口能去見你,能讓你覺得我不是故意去騷擾你的,可是我怎麽都想不出來。其實我本來打算明天去你們家樓下偷偷看看你,當然如果能看到的話,結果,在‘my&teng'外的第一個路口,我看見你開車過去了。後來我就開車追你來了,結果真的是你。你說這是不是有人在幫我啊?”
  我看著他笑了笑,沒有回話。
  “你快去美國了吧?”楚傑的聲音有點低沉。
  “嗯。”我輕輕的嗯了一聲。
  “你別去美國了。”他突然轉過頭來看著我。
  “啊?”
  “美國警察的醫保可不是你們醫院,你被警察抓了可沒人能救你了。”
  我看著他笑了笑:“那我就不被警察抓唄。”楚傑的眼睛裏有點失望的神情。
  “可是……可是……我把我電話給剛才那個警察了,你去美國了就幫他開不了藥了,那我怎麽辦啊?我不是成了欺騙警察了嗎?沒準我還會被抓的。”楚傑看著我一直在笑,忽然他的笑容漸漸的收了起來,他靠上來緊緊的擁抱了我:“你好好考慮考慮別去美國了,我可能真的還會被警察抓走的,你能為了我留下來嗎?”
  150 夜行
  從沒聽過的懇求語氣,從楚傑嘴裏說出來真是讓我有點不適應,一時腦子被他說遲鈍了,一反常態毫無反抗的靠在他的胸前。
  淩晨三點,在北京的大街上,一男一女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從遠處看好像是楚傑和米露露,湊近了一看果然是楚傑、米露露。這種事情實在是有悖倫理,簡直是對戀愛道德觀的一次敗壞,是對我心理防線一次極大的挑戰,刺客感覺自己像是正在偷情。
  “楚傑,你知道我這人脾氣不好。”我輕聲細語的說著話。
  “嗯,我知道,我脾氣也不好,不過跟你比好像比你好點。”楚傑也輕聲細語的回答著我。
  “那你覺得咱倆這姿勢合適嗎?你是不是應該為你自己的人身安全好好考慮一下?”
  楚傑在我耳邊深深的歎了口氣,猛的推開了我,他皺著眉頭看著我:“你是個正常的女人嗎?”
  楚傑的這個問題我很難回答,因為這個問題我也問過自己很多遍。
  “我剛剛說的那些話,你就一點都不感動?”
  “我剛才把我自己都說感動了!這麽酸的話我都敢說出來了,我容易嗎我?”楚傑皺著眉頭跟我大聲的抱怨著。然後又盯著我兩秒鍾:“行,知道了,杠頭一個!還是鐵的!”說完就氣哼哼的從我身邊繞過去,突然轉身朝我喊到:“別站著了,快點走。”
  我追在楚傑身後,笑嘻嘻的嘀咕著:“楚傑,你別說你謊話編的還挺快,比我編的圓。”
  “罵人不帶髒字是吧?”楚傑沒有看著我,依然向前走著。
  “沒有,沒有,我是誇你呢。”我趕忙解釋著。
  楚傑突然停下來盯著我:“我剛才那樣,看著挺討厭的吧?”
  “哪樣?”
  “跟警察拉關係諂媚啊!”
  我看著他笑著搖了搖頭。
  “其實自己一直就是這麽過來的,從二十幾歲一工作開始好像每天都在諂媚拉關係和說各種漂亮話裏度過的。一進入社會發現大學裏可以藐視一切的狀態全沒了。碰到再不喜歡的人還是得去違心奉承他,沒辦法為了生意嗎。所以你挺好的,保持住啊,至少你現在還能想什麽說,不用違背心意幹事情。”他看著我笑了笑:“能像你這樣挺難得的,我其實挺羨慕你。”
  說完他又轉身繼續向前走著:“哦,也不全麵,你也有說謊話的時候。”他又轉過頭來繼續看著我笑:“米瘋瘋。”這個名字一出口街道裏都是楚傑哈哈的大笑聲。
  “以前我總是想,我越往高的位置爬,我就越擁有做自己的機會,直到有一天我有能力做完全的自己。可能現在在別人眼裏覺得我有這個位置了。可是我自己感覺好像沒那個能力了。
  因為發現自己開始習慣對利益卑躬屈膝,對無禮者冷眼旁觀。連對女人的想法都一樣,覺得大家湊在一起就是為了各取所需,各為各的利益嗎!“
  “幹嗎這麽說自己啊,我不覺得啊。”
  “是嗎?那謝謝你啊,那至少還有一個人不這麽覺得。”他轉過頭來看著我:“哎,你覺得我酷嗎?”
  “噗!”忍不住笑噴出來。
  楚傑皺著眉頭看著我:“什麽態度!”
  “不是,你用這詞放你身上特好笑,請你原諒我如此真實的反應吧。”
  “不是你們說的那種跟帥哥掛在一起的酷,是真正冷酷的酷。公司的人都這麽看我,在我眼裏拿不下生意的人等於窩囊廢,不需要解釋和借口!結果才能說明一切,我從來不在乎過程。”楚傑抬眼想了想“在你眼裏是不是還覺得我這人特貧啊?”
  我看著他努力的點了點頭。
  “其實我跟他們話少著呢,我特別不愛說話。在公司人眼裏,我就是個長的帥、暴脾氣、話特少的酷老板。”
  我覺得我自己的臉快憋成茄子了,我看著楚傑擺了擺手:“你等我會啊。”然後我就轉身走離了他五米,開始控製不住的哈哈大笑,笑的我差點沒背過氣去,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了。足足笑了五分鍾,才平靜了下來,走回來看著他:“我好了,你接著說。”
  “我都讓你笑涼快了,我不說了,真煩人!”楚傑又轉過身繼續走路了。
  “哎,長的帥的酷老板,這是走哪了我可不認識路啊?你別給我帶溝裏去。”
  “鐵嶺!”前麵傳來楚傑不耐煩的聲音。
  “米露露,你還記得那次半夜我騙你去KTV救我嗎?你在‘肇事者’上,說我可悲,說實話我從來沒覺得自己那麽可悲過,比我被刀紮傷了自己躺在醫院還覺得可悲。我不喜歡喝酒因為我胃不好,我也不喜歡抱小姐,可是沒辦法陪著抱。注意啊,我說的是小姐不說女人,我喜歡抱女人但不是小姐。”
  好家夥這繞口令說的,居然還敢說自己話少。
  “我突然覺得自己有了更高的職位又怎麽了?隻要有事情跟我的利益衝突,那些自己不想幹的事情都變成想幹的了,我開始擔心自己已經完全不再是自己了。”楚傑吸了口氣,笑著搖了搖頭。
  “後來我真的嚐試說‘不’了,你猜怎麽著,我的生意也沒因為我說不喝酒和不抱小姐這麽跑了,我還被提了全國銷售總監,看來一直是我自己對利益太苛求了。”
  楚傑看著我突然變成了少見的溫暖的笑容,“米露露, 你可要這麽堅持的做自己啊。別去做不符合你自己心意的事情,有一天你發現欺騙自己的感覺都成了習慣了,那時候你就已經不是你自己了。如果是那樣了,你肯定就不可愛了!”
  我終於看見了‘Mysteny’的招牌了,已經暗了下來,不再閃爍,門口就挺著我跟楚傑的兩輛車。
  “你認識回家的路嗎?”
  我看著楚傑肯定的點了點頭。
  “好,那我就相信你,我要回家睡覺了,又陪你折騰一晚上。”
  為什麽要加個又字呢?
  楚傑上了他的路過我身邊的時候按下了車窗看著我:“明天我要給你打電話。”
  “幹什麽你?”他突然冒出這句話讓我有點吃驚。
  “不幹什麽,就是想給你打,接不接隨你。我在想我一會回去可能會夢到你,明天好給你講講的我的夢。”
  “你惡心不惡心啊?”一臉嫌惡的表情看著楚傑。
  楚傑嗬嗬的樂出聲來:“你看你那表情,你以為我做春夢夢見你啊?春夢我肯定得我臉蛋和身材的好的啊,放心吧不會找你的。如果有一天我做春夢都夢見你了,估計那時候你已經去美國了。意淫都用在得不到的人身上嗎。好了,我不跟你說了,我走了。”
  楚傑看著我笑了笑,加油開走了。
  星期六的中午,祁函從外地趕回來,老媽讓他來家裏吃飯,他到家裏的時候,我在被窩裏補覺,老媽給他的首要任務,是讓他把我從被窩裏拽出來。
  你感覺有個人在額頭親了你一下,一個很輕柔的聲音在你耳邊說:“起來了,幾點了還睡,看看你睡的跟小豬似的,是不是我不在又跑出去瘋去了?”
  我緊閉著眼睛點了點頭。
  “點頭就是承認出去瘋了?”我閉著眼睛又搖了搖頭,祁函嗬嗬的樂出聲來:“行了,別耍賴了,阿姨說飯好了,你說我這回來了,你連眼睛都不舍得睜啊。”
  我眼睛眯著條縫看著祁函:“你回來了?北京歡迎你。”說完又翻過身閉上眼接著睡覺了。
  祁函哈哈的大笑了一陣,“別賴床了,一會你媽衝進來又得吼你了,我可叫你了啊,我先去陪你爸下棋,你可快點出來。”
  我從床上爬了起來,閉著眼睛在床上坐了一會,想起老媽真衝進來吼我那可糟了,於是睡眼惺忪的從臥室走了出來,老媽還在廚房裏忙乎著。祁函和老爸正在客廳裏下棋,最讓我窒息的事情是電視裏正在播放著法製進行時,追蹤報道了昨晚的掃黃打非行動。也不知道我們算不算掃黃打非的行動目標,大審訊室裏地上蹲著的那些男男女女算作黃的話,那我們那二十幾口子算不算就算是非啊?
  我呆站在客廳裏,用手捂著臉,從指頭縫裏看著電視報道,生怕自己的光輝形象出現在電視上。
  “你幹嗎呢露露,捂著臉幹嗎啊?”祁函轉過頭來看著電視。
  “啊?沒事,我一看這些法律報道就覺得特別恐怖。怕怕的。”
  話音剛落,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電視裏劃了過去,我的心已經提到嗓子眼了,隻是三秒鍾遠遠的圖像,如果不是因為你心裏知道是他可能根本看不清楚那是誰。隻是鏡頭裏確實沒有我的身影。
  祁函皺著眉盯了電視幾秒鍾,突然臉上帶著笑容,低頭繼續陪老爸下棋了。手機突然在臥室裏響了起來,我慌慌張張的跑進臥室裏一看是楚傑的電話,我用極小的聲音接了起來。
  “喂,你上電視了。”
  “嗯,我看見了,怎麽樣?帥吧?”
  “對不起啊,害你被連累了。”
  “就那麽三秒鍾,我還嫌他沒把我拍長點呢,要不我白長這麽帥了。”
  “露露,出來吃飯啦!”祁函清晰的聲音,從客廳傳了過來。
  電話立刻變的沉默了。
  “我……我……得去吃飯了。”
  “嗯,那我掛了,我昨天真的夢見你了。”楚傑在電話笑出聲來:“有機會在給你講吧,掛了吧,密瘋瘋。”
  飯桌上老爸和祁函在談論著時事,還提到了剛才的法製進行時,說現在世風日下,對一些行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聽的我這汗啊,嘩嘩的往下流啊。菜都好幾次沒夾住掉在了飯桌上。
  祁函突然轉過頭來看著我:“露露,明天去我們家吃飯吧,我媽說想跟你談談。”
  “啊?”我轉頭看著祁函。
  “好啊,好啊。”老媽在一旁插話了:“露露,去見見祁函爸媽嗎。看看安排安排是不是你們走之前我們跟他們都要互相見見啊?”
  “好,阿姨。”祁函笑著點了點頭。
  
  (151)如此的一頓飯!
  這是我第一次到祁函的家。祁函的母親姓許,叫許玲。這次她做了正式的自我介紹。所以這次我叫她許阿姨。她說他們是個中產階級家庭,的確也很符合。三室一廳的房子,房間收拾的很幹淨,東西擺放的井井有條,窗明幾淨的。祁函的母親依然如我初見她時的典雅而威嚴,看見我時並沒有多見出幾分笑意,再次相見後的第一眼依然是很快的講眉頭深鎖起來。
  我知道我的長相是沒法令您老人家賞心悅目的,特別是跟祁函擺放在一起的時候,可是話說回來了,您跟祁叔叔長的應該算是跟我在同一水平線吧?要我說秦漢就是個怪胎,我看是一不小心繼承了您二位雙方的優點而已。您也不至於這麽皺著眉頭看我把?心裏不免小聲的抱怨著。
  祁函的父親倒是顯得有幾分和藹可親,一見到我就開心的笑出來:“小米,你來啦?我們早就聽說過你了,今天終於見到了。”祁函的父親笑著和我握了握手,讓你終於感覺到了一點點溫暖,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祁函帶我去參觀了他的房間,房間裏一塵不染,可是一進門迎麵撲來了點點涼意,讓你知道這個房間已經很久沒人住過了。屋子裏到處掛滿了祁函的照片,如果你不了解他的話,會以為他是個十足的自戀狂。一進門的迎麵擺放著兩個木質的玻璃書架,裏麵放滿了祁函獲得的各種獎杯,那些獎杯多到讓你以為祁函的副業是個‘賣獎杯’的。我帶著吃驚的麵容看著書架裏那些獎杯座上刻著的各種名目。
  “你還參加過奧數呢?那時候就有奧數啦?”我盯著獎杯好奇的發問著:“你還得過小小發明家呢?發明的什麽呢?”
  “有什麽用啊?”祁函坐在床上笑笑的看著我。“都是用來占地方的!我媽說要擺著,就讓她擺著吧。”
  “哦,我給你看樣東西。”說完祁函就走到櫃子下麵拉開抽屜拿出個小本來,遞給了我。
  是一個八開的小畫本,我翻開一看,裏麵畫的居然全都是帥哥,我的眼睛瞬間睜大了兩杯。祁函看和我的表情,嗬嗬的笑出來。
  “你怎麽這麽好色啊?”說完拍了我的臉一下:“你說讓我給你畫一整本啊,一直沒畫完,沒時間啊,就拿這些過眼癮吧。”
  “哎,我怎麽覺得你上麵畫的這些人,除了發型和衣服,好像臉都跟你長得差不多啊?”
  “那你還想看誰啊?”祁函滿臉笑意的看和我:“你的眼裏不是應該隻有我嗎?難道還有別人?”
  我看著他,笑著搖了搖頭。
  祁函的母親喊我媽出去吃飯。令我很驚奇,一整桌菜都是從飯店打包回來的。她說怕他們家做的菜不合我的胃口,可是又覺得在家裏說話方便。所以才在飯店訂了餐。我表示感謝,因為真的是定了不少東西。
  吃飯間我和祁函還有許阿姨都不說話,隻是祁函的老爸一直在招呼著我吃東西,這個氛圍真是讓我摸不出他們家這事修的哪門哪派?
  “小米啊,阿姨想問問你們究竟是怎麽打算的啊?”
  祁函的母親終於開口發問了,可是這個問題,是該我回答的嗎?不是都是按祁函的打算來嗎?
  我轉頭看了祁函一眼,祁函好像什麽都沒有聽見一樣,依然在吃飯,我用眼神勾引了他半天,不過好像沒有桌子上菜對他吸引力大,實在忍不住腳踢了他一腳。祁函恍如初醒的轉頭看著我。
  “哦,你不用問函函,阿姨是在問你呢。”
  祁函母親的這句話說完,祁函看著我樂一下,又繼續低頭吃飯了。
  “我……我……跟祁函一起去美國,等她的實驗一結束,好像是這麽安排的。”我再次轉頭看著祁函,這次看見了他迎接我的肯定目光。
  我親口說出會跟祁函走,好像讓祁函的母親鬆了一口氣,你能看見她深深的呼吸了一下。
  “那你們去了美國有什麽打算啊?”許阿姨依然看著我對我發問。
  “打算?好像是說去了就結婚,貌似是這麽打算的。”我有點遲疑的轉過頭看著祁函,他一臉笑容的看著我。
  “哦,其實阿姨的意見,你還是應該多學習學習,你想美國那麽遠,你也第一次去,也不一定能適應。你不是報的留學簽證嗎?結婚倒不是那麽著急的事情。”
  許玲的這個意見多少讓我有些吃驚,上次她一臉愁容的求我跟他兒子結婚,這剛幾個月啊?現在是又冷靜了,目前是在勸我也冷靜冷靜?我可沒您衝動,一會結一會不結的。祁函的笑容又收起來了,他仍然堅持不說話,低頭吃飯了。
  “阿姨,我會學習的,我……我會努力適應那裏的生活的。”
  “你知道嗎?在美國當醫生的壓力很大的。他們美國醫生平均壽命都會比一般人短,你得好好照顧我們家函函,千萬別讓他再增加壓力了。他還喲啊跟著懷特教授搞研究呢。”
  “恩。”我看著祁函的母親點了點頭。
  “哎,阿姨把兒子教育成這樣多不容易啊!函函都有實習醫生合格證了,他本來都已經可以在美國當醫生了,現在他在讀懷特教授的博士,他跟懷特教授的關係還那麽好,所有的研究他都可以掛名的,他要是畢業了,就不是普通的醫生你知道嗎?”
  “恩”我繼續努力的點頭。
  “其實啊,我們函函還年輕呢,才二十多歲,正式幹事業的時候,真是不該著急結婚的。”
  祁函突然轉過頭來看著我:“你吃飽了嗎?吃差不多了,咱們就走吧。”
  “啊?”我十分吃驚的看著他。
  “函函,你這是幹什麽啊?”祁函的父親突然一臉的威嚴的麵容,朝祁函吼了出來。
  “我還沒吃飽呢!我還沒吃飽呢!我飯量大著呢。”我趕忙拉著滿臉怒容的祁函。
  祁函母親的眼睛裏噙滿了淚水,她在極力忍著不讓它掉下來了“我是你媽,我就不能說點自己的想法了?”
  祁函轉過頭開看著許玲:“您都說了一輩子了,您還想讓我幹嘛啊?”
  “沒有我,你成得了現在這樣嗎?”許阿姨委屈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我把你教育成這樣,我容易嗎?我付出了多少啊?你現在翅膀硬了,說帶著女人走就帶著女人走了,媽媽把你教育到在美國都能立穩了腳,全都是為別的女人教育的?”
  “媽!你說什麽呢?”祁函好像真的很生氣,要努力站起來。
  我在下麵拚了命的拽著他的衣服,不讓他站起來。祁函感受到了我的力量,終於放棄了沒有憤然離桌。
  “阿姨,祁函現在這樣,你真是功不可沒,沒有您,他不可能成為這麽優秀的男人,我真是從心眼裏感謝您,能嫁給他真是我八輩子修來的您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他的,等我們過去安頓好了,您也過去感受下他的榮耀,畢竟都是您的功勞嗎,不說舅舅也在那邊嗎?您就當串親戚了。”
  此時祁函一臉驚異的麵容看著我,我轉過臉來朝他擠眉弄眼了一陣,他愣愣地看來我半天,終於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許阿姨終於不哭了,她拿著餐巾紙擦了擦眼角淚:“好吧,既然都已經這樣了,那阿姨就提點別的要求。”
  “您說,你說。”
  “你們別那麽著急要孩子,咱們中國人養孩子跟他們外國人不一樣,就是說他們國家有補助什麽公立教育的,其實要想把孩子養好,也是很費錢的。你跟他過去了,你肯定沒有工作,估計一時半會也找不到,都得靠函函的研究經費那些錢,說少不少,說多不多的,就算他畢業了,當醫生了,一開始也不是你想象的那麽多。你就別給他找那麽多麻煩了。
  祁函好像又想站起來了,感覺我的手拽的都快抽筋了,我看再拽兩下,他這衣服下半邊就快讓我撕壞了。
  ”還有,你們現在最好也……也……防護好,別弄出什麽意外事情來,耽誤了去美國的行程。”
  許阿姨說的話,真是說了上句,讓你沒法接下句。不過關於防護問題,您倒是可以放一百個心,我們現在采取的就是最安全的防護形式,這也可能是全世界最行之有效的避孕方式了,就是根本不上床,不信你們都可以試試,老管用了。
  “許阿姨,我媽說走之前就想跟你和叔叔聚聚,算是認識一下。您看您和叔叔什麽時候有空啊?我和祁函好安排安排。”
  “哦,我看,你們這次走就算了,如果你們到美國真結婚了,估計明年還要回來的,還要回來簽證的,真到那個時候再見吧。現在見有點太急了。“
  許阿姨的這句話,終於讓我鬆開了拉著祁函的手,她的這句話真是讓我有點難過,我不知道回去喲啊怎麽跟我老媽說,我自己聽了都覺得有點生氣,不知道老媽聽見會怎麽樣?看來許玲始終不希望他兒子跟我結婚,她最大的希望是他的兒子不會放棄懷特教授而留在中國,我也並不是她心中想要把兒子托付的女人。所以她才不希望我生孩子吧?如果真有孩子了,他的兒子肯定就得跟這個女人在一起了。
  這次祁函終於成功的站了起來,他轉頭看著我,:“咱們走吧,挺晚的了。”
  我看著祁函恩了一聲,站了起來。
  許玲衝進廚房拿出了一大帶子水果來,放在我手上,“給函函拿回去,提醒他吃,北京多幹燥啊,別上火。”
  我看著她點了點偷,祁函拉著我走到門口,轉身看著他爸爸:“爸,我們走了啊。”祁函的父親看著我們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擺了擺手。
  一走出門,祁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我也跟著舒了一口氣,他把大袋的水果接了過去,拉著我慢慢的走著。
  “對不起?我媽說話讓人挺不痛快的吧?”
  我沒說話,因為他的確需要道歉,他媽媽說話確實挺讓人不痛快。
  “其實,她不是針對你,我覺得我找任何女人,她都會這麽說的。”
  “是嗎?”
  祁函轉過頭來看著我:“你生氣了吧?露露?”他靠上來擁抱了我,“我真想馬上離開這裏,我覺得我在這個城市一天都呆不下去了,怎麽有那麽多討厭的人影響我們啊?”
  “你媽媽也算討厭的人嗎?”
  “嗯,算。不是因為你,她才變得討厭的,哎,當兒子的是咋不該這麽說,可是今天要不是你拉著我,估計我又早跟她吵起來了。以前我都不敢,不過這次我發現從美國回來以後,我都敢了,所以我不想在家裏住,要不然就是吵架。”
  祁函長歎了口氣:“阿姨那裏,你想辦法解釋解釋吧,說句心裏話,我也不想讓我嗎見你媽,我真怕她說出什麽不中聽的話來,把你父母惹生氣了,她一點都不知道我每天在多小心謹慎的活著,生怕你跟別人跑了,今天在飯桌上她每說一句話,我神經都緊張一下,我真想馬上帶著你離開。我知道這事情跟你老媽可能也不是那麽好解釋的,畢竟你跟我去那麽遠的地方,應該讓他們放心的,可是露露,你相信我嗎?”祁函低著頭看著我想征詢我的一件。
  我看著他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他看著我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我們到美國就結婚,你生幾個孩子我都負擔的起。”祁函看著我笑了笑。
  我們一起回到了祁函的公寓,他給我削了個蘋果,我們坐在一起在筆記本電腦上看著動畫片。低頭看了眼手表,已經快晚上八點了,我起身準備回家了。
  祁函忽然湊上來抱住了我:“你還生氣嗎?”小聲的在我耳邊詢問著。
  我笑著搖了搖頭。
  “你今天……別走了。”祁函踢出了一個讓我錯愕的邀請,讓跟我一下愣住了。
  “祁函,我大姨媽來了。”
  我大姨媽真的來了,所以對於他的這個邀請可能不會達到他的預期效果。
  祁函,抱得我更緊了,“露露,我是該讓你的父母和你踏實,我媽媽今天說話也的確不中聽,你不會是還在生她的氣吧?”
  “沒有,祁函,我沒有生你媽的氣,我相信你的!”
  “那你能不能讓我也踏實踏實?”
  我不知道這個事情對於祁函來說真的那麽重要,我的拒絕會讓他覺得如此的不安。可是我們頂多也就三四個月就會離開這裏了。
  “我大姨媽是真的來了,我沒有騙你,等她走了吧。”
  祁函鬆開了我,笑著拍了下我的臉:“好,那就等你親戚走了吧。”
  
   (152)夠不夠!
  我回到家的時候,老媽看見我有點激動,“呀,回來了啊,今天怎麽樣啊?他父母為人和善嗎?”
  我看著老媽那種期盼的眼神,笑著點了點頭。
  “那我們什麽時候見麵啊?咱們家是不是得準備點禮物啊?可是咱們是女方,按道理應該他們來我們家吧?可是可是把寶貝女兒都放心的交給他們兒子了,還給帶到那麽遠的地方。他們家人怎麽也應該說點感謝的話吧?”老媽在我身後跟進了臥室,仍然是一臉笑意的看著我。
  我坐在椅子上看著老媽的笑臉,心裏覺得好難過啊,忽然開上去一把抱住了老媽,忍不住哭了:“媽媽,我會向你的,等我走了就吃不到你做的飯,也沒法聽你罵我了。”
  老媽被我突然的擁抱弄得愣住了,她反映了幾秒鍾,伸手拍了拍我的後背,聲音有點哽咽,“傻丫頭,老媽心裏也舍不得你啊,可是你都這麽大量,總有一天得離開家的啊,等以後我跟你爸老了,或者不在了,可是心裏知道有個可靠的人跟女兒在一起互相照顧,好好過日子,我跟你爸爸心裏也會覺得踏實的。”
  老媽說出來的安慰話,讓我更傷心了,我發信啊自己居然不是那麽無所畏懼的人,想到了要離開這裏心裏充滿了忐忑和不安。祁函和我都知道,應該讓我的父母放心,可是他的父母不願意見我的父母這個消息,要怎麽才能告訴老媽呢?說出來還會讓老媽那麽放心嗎?
  “他爸媽挺忙的,可能最近見不了。”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了個理由來。
  老媽的臉上失望中透著些許的不解:“哦,是嗎?那你們走之前能見吧?”
  我看著老媽一直皺著眉頭,半天給不出肯定的答案來。
  “走之前也見不了?”老媽有點不太相信自己說出的這個問題。
  我看著她笑了笑:“不知道呢,不一定。”不知道這種不確定的話能不能給老媽些安慰。因為她始終是皺著眉頭疑惑的看著我,看了我好久,她深深的歎了口氣:“咱們家在美國那邊也沒有個朋友親戚的,好像有個遠方表叔在澳大利亞,不知道能不能管用。”老媽帶著她失落的表情走出了房間,然給老媽如此失落我很難過,可是我發現,比老媽還難過的是我自己。
  因為我發現自己開始在騙自己的感覺了,本以為我一進屋就會把書包往地上一摔,大罵祁函的老媽是個唯利是圖,自以為是的女人,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裏,你因為我稀罕呢?可是腦子裏一閃過祁函的那種惴惴不安的神情,時刻都像一根被拉緊到極點的皮筋,輕輕拿手一彈就隨時斷掉,然跟你實在是不忍心拿手去嚐試彈他。
  腦子裏總是縈繞這祁函跟你說:“等我們走了就好了,等到了美國誰都不用管,隻有我們兩個,什麽煩心事都沒有了。”
  欺騙自己成習慣的時候,我就不在是我自己了,我現在還是我自己嗎?我已經開始習慣欺騙我自己了?
  開始覺得自己掉進了無法自拔的怪圈裏,每天都在極力壓製著內心洶湧而來的潮水,祁函說他不踏實,其實我也很不踏實,小的時候不踏實我們之間幼稚的愛情,現在不踏實我將要麵對的生活和環境,因為實在不知道我最後會變成什麽樣?
  從我的流氓鬥毆事件之後這幾天,始終沒有勇氣再和楚傑聯係,可能他也沒有勇氣再和我聯係,有時候拿著手機想問問他,上電視之後的感想,有沒有給他造成什麽名人效應,可是細想這屬於沒話找話吧?沒話找話是不是就可以概括純粹欠抽啊!
  可是這兩天我的手機還是爆炸了,在流氓鬥毆事件平息了兩條之後,小月瘋掉了,因為她跟李貌踢出了正式分手。李貌在沉寂了兩天事件,居然一下子直接誒崩潰了。
  他開始懺悔,很深刻,很透徹,深刻到把小月笑道了,透徹到小月一見他撒丫子就跑了。現在小月經常氣喘籲籲的跑到我們家倆,一進門就哭著問我怎麽辦?
  總是被問要怎麽辦,真的是一件很傷身體的事情,不論是別人問還是自己問,因為有太多事情真的不知道怎麽辦,我自己的很多事情我不知道要怎麽辦,現在小月的事情也來問我怎麽辦?
  但是我不知道李貌這次是要幹什麽,因為他買了戒指向小月求婚了。幾天前,我還看見他在夜店摟著別的女人玩舌纏舌的遊戲,現在小月準備來開他了,可是他開始害怕了,居然害怕到想跟小月結婚了。
  我真的不知道他已經恐懼到這個程度了,他居然給我打電話,跟我哭了,仿佛如我第一次見他為女人哭一樣,這次他好像比那次更傷心了。他一直在說他自己錯了,讓我給他一次機會。
  “李貌,你搞錯對象了,這些話不應該跟我說的,你不是要讓我跟你結婚吧?”
  “那我跟誰說啊?小月也不接我的電話,我都找不到她,上次我找到她,把戒指拿給她,她直接給我扔了。那戒指花了我好幾萬呢,我不是心疼那錢,是覺得她看不看就那麽扔了,我是不是真的一點戲都沒了?”李貌的聲音裏讓你能想象他此刻的臉上正掛滿了淚水,哪一科我真的心疼,我的新好疼啊。我真想問問小月把戒指給扔哪裏了?還能找的回來嗎?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李貌,小月又去做流產了,你知道嗎?”
  “啊?什麽時候?”李貌終於不哭了,終於能聽見他聲音清晰的問問題了。
  “李貌,我都沒有力氣跟你喊了,你還是繼續把女人拉上床搞大他們的肚子當終身事業吧,隻是別碰我的家人朋友,我就阿彌陀佛了。”
  “到底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啊?我為什麽不知道啊?”李貌居然在電話裏朝我咆哮出來。
  “你為什麽不知道?你怎麽能來問我呢?你女朋友懷了你的孩子,根本不想讓你知道就去打掉了,你現在到大喊大叫的問我?”
  “我跟夜店那個女人沒有什麽的,我隻是逢場作戲,我喝多了。”
  “李貌,千萬別跟我解釋,我會笑的!”
  “米露露,我們還是朋友嗎?”
  “早就不是了,從你開始傷害小月,我們就不再是了。”
  “哎!”李貌長長的歎了口氣:“我愛她,我真的愛她!露露,我求求你,能幫我轉告這句話嗎?”
  “我能笑嗎?李貌,從你嘴裏說出來特別可笑。”忍不住在電話裏笑出聲音來。
  “我知道我是個混蛋,我害怕,我怕承擔責任,我怕我自己扛不起個家來,怕自己禁不住誘惑,我怕自己陷進去了再受傷害,就像上次那樣,可是我現在發現這些可怕的感覺都沒有以後沒有小月了更可怕,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幫幫我吧,就這一次,我求你了露露。”
  “李貌,你把我想的太偉大了,我真的決定不了小月的想法,如果我能決定,現在我就不會跟你有這些話了。小月原不原諒你,由她自己決定,但是你想讓我去勸她原諒你,這個真的違背我的心意,我做不到。如果沒有事,我要掛電話了。”
  “我真的會跟她分開嗎?”我掛電話之前是李貌最後的問句。我聽了但是我沒有回答,我回答不了。
  隔天下了班,祁函興高采烈的出現在醫院裏,他已經買好了電影票,讓我跟他一起去看新上映的大片,我們倆手拉著手剛一走出醫院,就看見李貌滿臉愁容的走了上來。他一直在歎著氣,上來使勁的拉住了我的胳膊,“露露,我實在沒有辦法,我還是得求你幫我。”
  祁函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上來把他的手掰開了:“你是誰?你想幹什麽?”
  李貌的整個人顯得極度疲憊,他看了祁函一眼,沒有理他,有靠上來拉住我的胳膊:“她不見我,怎麽辦啊?”
  祁函好像有點生氣了,“你到底是誰啊?幹嘛老這麽拉拉扯扯的?”
  李貌突然也變得很憤怒的看著祁函:“那你又是誰啊?我在跟露露說話呢,有你什麽事啊?”
  “我是她男朋友,你是誰啊?”
  李貌皺著眉頭看著他,:“你什麽時候成露露男朋友了?她男朋友不是姓楚嗎?前兩天不是還在一起的嗎?我在跟露露說話呢,沒有你的事情,你閃開!”
  祁函真的生氣了,突然推了李貌一下,之後就一下被我抱住了“你說什麽你”祁函語氣裏充滿了憤怒。
  李貌看我突然抱住他,可能覺得自己一下子失言了,他的表情極度驚嚇的看著我。
  我無奈的看著李貌,“你快走吧,我幫不了你。”
  李貌沒想到他隨口煩躁的一句話,把我陷入極其尷尬而又複雜的境界種。
  “他是誰啊?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祁函低著頭滿臉怒容的看著我。
  “他是小月的男朋友,叫李貌。”我低著頭極小的聲音回答者問題。
  “小月是誰?”
  “是我堂妹。”
  “她男朋友找你說什麽話?”
  “小月想跟他分手,他不想分,想讓我幫他說情。”
  “那關姓楚的什麽事啊?”
  “周五我去夜店罵李貌,結果楚傑剛好在那裏”
  “這個男人到底想幹什麽啊?”祁函史無前例的朝我大喊出來,從來不知道祁函喊叫會如此的可怕,嚇得我不禁哆嗦了一下。
  祁函自覺有些失控了,靠過來抱住了我,“嚇到你了吧。”
  “祁函,我真的是無意中碰到的,不是特意見他,而且那天他也是……你別去質問他。”
  依然是他深沉的呼吸:“你為什麽一直瞞著我?”
  “因為那天的事情,比較複雜,我一句話兩句話也說不清楚。”
  “複雜到什麽程度?複雜到他被抓去公安局了?”
  “你怎麽知道?”
  “我在電視上看到他了!”祁函的聲音再次提高了,“你不是要告訴我,你也在那吧?”
  “恩。”我低著頭嗯了一聲。
  “好啊,三更半夜的被掃黃的警察抓走了?”祁函用質詢的目光緊盯著我。
  “我們是流氓鬥毆,剛好趕上警察掃黃,其實整個事情是我搞糟的。是我報的警,結果我們都被帶到警察局接受說服教育去了。所以你去質問他,他也是被我連累的。”
  “我跟你說沒說過,你少管點莫名其妙的事情,露露,你說什麽我都相信你,但是你能不能也聽聽我的?好,如果你不想然跟我質問他,我可以不去,我也隻能去跟教授說盡早結束試驗,我們趕快離開這裏。”
  祁函一臉的怒容,可是他依然拉著我去看來電影,他也盡量顯示楚很平靜的樣子來。這的確是部大片,電影院裏座無虛席,電影演了快一個小時的時候,手機響了,趕忙掏出來轉成了無聲。是小月的短信,“姐,李貌跑我們單位樓下來堵我了,我可怎麽辦啊?”
  我還沒開的機回短信,小月把電話打了過來,我轉頭看著祁函:“我要出去結個電話。”
  祁函看著我:“在這裏接。”
  “這是電影院。”
  “小聲點。”
  他現在的樣子像是很不相信我,怕我會跟莫名其妙的人說話一樣。
  我輕輕的把電話接起來:“喂!”
  “姐,李貌在我們單位樓下呢,我今天上晚班,快下班了,平時我都搭同事車走的,今天同事有事,沒人搭我了,我不想跟他說話。你能過來嗎?”
  “好,我這就過去啊。”
  我掛了電話看著祁函“李貌去找小月了,我現在要過去接她。”
  祁函忽然拿手按住了我:“不需要。”
  “什麽不需要啊?”
  “是不是你們家所有親戚的事情,你都要管清楚啊管明白啊?每個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管好我們自己,你接她一次還能接一輩子嗎?我們去美國了誰接她?”說完祁函把我手機拿了過去,然後按了及下發了條信息出去。之後就直接把手機關了。又交回到我手中。
  “你給她會什麽了?”我皺著眉頭看著祁函。
  “報警!”祁函麵無表情的看著電影。
  坐在我後排的人突然在敲打我的座椅,“小聲點,你們,注意點素質。”
  我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衝出了電影院。祁函也站起來跟著我衝了出來。
  我衝出電影院站在路邊伸手攔車,祁函一把拉住了我:“露露,你要幹嘛去啊?”
  “我得去接小月。”我推開了他繼續攔車。
  祁函又把我的手拉了回來:“好,你要去,我陪你去,可是我說的不對嗎?我們有多少能力管那麽多事情啊?要不是你到處管事情,出的了後頭那麽事情嗎?他有機會糾纏你嗎?”
  “那好,我們不提他,你堂妹多大了?是不是她到五十歲,六十歲你也得幫她解決這些事情啊?我告訴她報警這有什麽不對的?”
  我一直伸手攔車,可是好像所有的出租車都是滿的,我著急的把手機拿出來,打開手機給小月撥去了電話。
  “小月,你怎麽樣了?”焦急的詢問著。
  “嗯,沒事了,”極小的聲音:“剛好趕上組長回來拿東西,我就搭他車走了。姐……你怎麽讓我報警啊?你是不是煩我了?嫌我老給你找麻煩啊?”
  “沒有,小月,我沒煩你。”
  “就算我躲著李貌,我也不想讓他被警察抓走,我隻是不想跟他說話。”
  “嗯,我知道。你沒事就好,我正要過去接你呢。”
  “你不用來了,我已經快到家了,你不是煩我就行。”小月的安全讓我鬆了口氣
  可是心裏的海水就要翻出來了,我一直低著頭沉默著,突然抬起頭來看著祁函:“祁函,我要回家想想了。”
  祁函猛的拉住我胳膊:“你想什麽?”
  “你的世界是不是除了你自己不需要別人了?”
  “還有你。”祁函用十分堅定的眼神看著我。
  “好,還有我!那除了我們倆呢?”
  “我有你就夠了!”
  “對,這就是我需要想的,我得想想我光有你夠不夠!”
  祁函轉頭看著我“你管不了她一輩子!”
  “什麽意思啊?”
    
  (153)這次不是為你
  這算是我第一次跟祁函吵架,這在大學時光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因為在大學時光裏好象都是我在辦錯事,而他在原諒我,從不與我計較。這次是他辦錯了嗎?他說的話有錯嗎?祁函並不覺的,我也找不出他語法和理論上的錯誤,但是我心裏很不舒服,所以我想獨自離開。
  祁函一直固執的拉著我,問我到底在生什麽氣?因為他實在有些不能理解。
  我告訴他我沒有生氣,我隻是需要好好想想,可是我說我需要想似乎比告訴他我真生氣了,還讓他擔心。我把他一個人留在了大街上,獨自回了家,從我離開他之後,他就開始給我打電話,我沒有能力接他的電話,因為我還沒有想好,所以我沒辦法描述我現在的心情 。
  也許是我臨走時看他的失望表情讓他覺得十分的恐慌不安,晚上十一點的時候,他居然出現在我們家門口了。他的樣子把老媽嚇了一跳,“呀,小祁,你怎麽了?臉色可不好,不舒服了?這麽晚找露露來了?”
  我從臥室裏出來看著他,他看見我的時候,像是終於鬆了一口,臉上終於掛上了笑容。他轉頭看著老媽:“阿姨,我有點事想跟露露談談。這麽晚真是不好意思。”
  “哦,好啊,你們吵架啦?好啊,你們談吧,咳,我姑娘傻忽忽的你多哄她兩句就沒事了。”
  祁函看著老媽笑了笑。
  “我們出去說。”我走了出來,帶著祁函向樓外走去。
  “哎,就在屋裏說吧,幹嗎還出去啊?”老媽的聲音一直追隨著我們走出樓的背影。我知道她肯定很想知道我們要談什麽,可是我真的不知道,現在應該跟他談什麽,我 很怕說出什麽讓老媽擔心的話來,自己會控製不住的喊叫。
  我們兩來到了小區的花園裏,剛一站定腳步,祁函就轉身擁抱了我,他在我耳邊深深的歎了口氣:“我會被嚇死的!”
  我沒有做任何回答就這麽楞楞的被他抱著,其實我的腦子也處於停頓狀態。祁函的表情和他的語氣,讓你覺得他又像個緊繃的皮筋,此時隻能遠觀而不可“彈”玩焉。
  “露露,別再用那種失望的眼神看我了,我可能會承受不了,我知道我今天在你心裏不是一直你想的那個人。你別生氣了!”他終於鬆開了我,帶著嘴角的微笑,眼神裏就像個對你十分依賴小孩,等待著你告訴他,你原諒他了。
  祁函看著我一直在做著深呼吸:“露露,我可能不是你看見的你認為的那麽有能力的一個人,我這個人從小就沒什麽朋友,我沒有時間跟別人交朋友,小時候在家裏除了父母逼著我學習看書寫字,我幾乎沒有時間幹別的了。我也特別想跟同學小朋友一起玩,可是我要是跟我媽說,我學習累了想玩會,她就會說那去彈琴休息休息。我覺得我的童年記憶裏沒有一天是快樂的,就連過生日都是要把親戚朋友叫到家裏,然後我父母拿者那些獎狀給他們講我最近得的什麽獎,然後再讓我表演段鋼琴。我小時侯養過條小狗,它是我上小學的時候唯一的朋友,那時侯我什麽話都跟它說,不過後來它死了。”
  祁函看著我尷尬的笑了笑:“你會不會覺得我心裏有問題啊?”
  我看了他半天,說不出任何話來。
  “我初中去報名了體育訓練隊,是為了能在外麵玩一會,一開始我媽也不同意,後來發現我體育也能獲獎的時候,她就又同意了。可是我發現,按時訓練到次次能獲獎,也是很難的事情,可是沒辦法為了不用每天都坐在家裏看那些看不懂的書,隻能堅持去訓練。我這個人不怎麽會跟別人交流,都是別人讓我幹嗎我就幹嗎,細想想,我真是一個朋友都沒有!除了你,露露!我不像別的男人,還有幾個好朋友好兄弟,心裏不痛快了,還能叫在一起喝酒聊天,互相說說心理話一起罵罵人。你沒出現的時候,我好象一直都是我自己。”
  “露露,在我心裏你不隻是一個我喜歡的女人,跟你在大學的五年裏算是我活到現在最快樂的時光了。我在美國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覺得我每天累的已經快不是個人了,我就是偶爾想起跟你在一起的那些事,才覺得自己還是個活著的人。我聽說你結婚的時候,我恨不得自己每天睡著了就不要再醒了,可是後來我跟自己說,萬一呢,萬一有天我回中國,還能再見到你呢。
  現在我又跟你在一起了,你能理解在我心裏我覺得我又得到什麽了嗎?露露,我可能不像你可以喜歡那麽多人,想幹那麽多事情,恨不得所有人你都想幫助,我也想像你那樣可是我真的覺得我力不從心。我既不會跟人交流,也沒什麽社會經驗,為人也不圓滑,我隻會別人叫我幹嗎就幹嗎,可是我不想讓你覺得我這麽窩囊沒本事,但是很多事情我真的處理不了。所以我說不要去管,是因為我真的管不了。”
  “祁函……”看了他半天仍然說不出話來,覺得自己隻能靠上去擁抱他。這個擁抱終於讓祁函終於鬆了一口氣,他把我抱的更緊了。“你跟懷特教授都是我重要的人,可是為了你我可以放棄他,我根本就不在乎那個博士學位。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你必須跟我去美國。”
  我抬起眼來看著他,細想著他話裏的邏輯,不知道他究竟想說什麽。
  “如果我們留下來,你肯定會跟我分開的,我能感覺到。”說完他把我的頭按在了他的胸前。“我爭不過他,我心裏知道。”傳來的又是祁函的歎氣聲。
  “他比我成熟,比我老練,比我會為人,他什麽事都不怕,他還比我有心計,比我圓滑。”
  “祁函……你別……”
  “我知道,我在你麵前詆毀他顯的我沒風度了,可是我就是這麽覺得。”祁函突然鬆開了擁抱,低頭看著我:“你說你要想,你不會是想不跟我走了吧?”
  我看著他笑著搖了搖頭。
  “露露,我們就這麽好好的再堅持兩個月,那時候已經報上去了,要等統一發放回執。”
  “嗯。”
  祁函緊張的神經,總算是讓我輕輕的又幫他收了回去,我不隻是一個他喜歡的女人,這種新的身份,讓你無形中又增加了許多壓力。祁函不希望你去幹過多無所謂的事,他想讓你在生活上完全依靠他,可是他又想在精神上完全依靠你。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能力讓他永遠這麽開心快樂,但是在他的心裏你有這個能力。
  表嫂懷孕三個月了,她來醫院檢查,想要建懷孕病曆。表嫂一見到我的時候笑嘻嘻的樣子,洋溢著滿臉的幸福,表嫂像是胖了不少不過皮膚顯得比以前還好了。
  “哎呀,我現在可能吃了,胖了好多了,你看我胳膊還有我這腿。”
  “胖了覺得更漂亮了,”我看著表嫂笑了笑。
  “是嗎?我也這麽覺得。”
  接著就是表嫂更大聲的笑。
  “薜凱,怎麽沒陪你來啊?我看他是不是又欠罵了。”
  “哎喲,你可別罵他了,他剛找到工作上班一個月了,挺不容易的。新工作也挺累,也是從普通員工做起了,他現在老實著呢也不敢隨便請假,這剛三個月,我就說自己來了。你不是在呢嗎?”我看著表嫂,忍不住從內心高興,看來人經曆過事情真的不一樣了,她現在居然也會薜凱著想了。
  表嫂做了一係列檢查,建立了孕婦檔案,她的胎兒挺正常,她看著B超圖片,一直在問我哪是手,哪是腳。
  “三個月哪看的出來啊?”我年增笑了笑。
  “啊,早說啊,我還特意讓醫生給我弄個B超,我想回去給薜凱看看,哎,又浪費錢了。”
  “嫂子,你可真變了。”
  “啊?哪變了?是不是說我這腰變粗了?”
  看著她一直在摸自己的腰,真是忍不住想笑,看來也沒完全變啊。
  “嫂子,薜凱去哪工作了?”
  “哦,一個私企,一開始搞飲食的,現在好像進邊房地產了,老板姓張,薜愷去搞行銷策劃了,哎,是楚先生給介紹的。”
  表嫂無意中提了楚傑,心裏不由得抽搐了一下,輕皺了下眉頭,沒有回話。
  表嫂依然低頭看著她的腰,想看看哪又多冒出塊肥肉來。
  “露露,等嫂子生的時候你能我接生吧?”
  “我接不了,嫂子,我是婦科,我還沒去過產科呢。”
  “哦,那你可得幫嫂子找個好點醫生接生,別把我弄疼死了。”
  “嫂子,誰接生都挺疼的,不過現在也有無痛的了,具體的到時候會有人跟你說了。”
  “幹嗎會有人啊?你跟我說不就完了嗎?”
  “嫂子,我要走了。”
  “去哪啊?”
  “美國。”
  “去美國幹嗎去啊?”
  “算是,移民吧。”
  “移民?不回來了?你跟楚先生要移民啦?”
  “不是楚傑,是我男朋友。”
  “啊,你有男朋友啦?你男朋友不是楚先生啊?我們怎麽都不知道啊?”
  “薜凱他知道。”
  “啊?他知道,那他怎麽不跟我說啊?哎呀,完了完了,他不跟我說是不是怕我多嘴去跟楚先生說啊,楚先生肯定不知道你有男朋友啦?完蛋了你走了他逼著我們還錢怎麽辦啦?三十幾萬一下怎麽還啊?”
  我猛的轉過身來拉著表嫂的胳膊:“表嫂,你說什麽呢?什麽三十幾萬啊?”
  表嫂被我的樣子嚇了一跳,好像又覺得自己 說漏了嘴了:“露露,你抓疼我了。”
  “哪來的三十幾萬啊?你借人家錢啦?你借人家錢幹嗎啊?”我覺得自己 開始有點失控了。
  表嫂看著我突然委屈的哭了:“不低怎麽辦啊?我們跟你借你有嗎?薜凱不也告訴我爸媽,他爸媽為我們結婚房子出了首會,也沒剩什麽錢了。就兩天時間,公司說還不上就知道公安機關處理,我們能怎麽辦啊。後楚先生看我們寮在沒辦法了,然後說他借我們的。我懷孕了,家裏一點存款都沒有,我們也不想借啊,房子還得還貸款呢。就算我們賣房子兩天也賣不了啊。還不上錢,你哥不得坐牢啊。”
  “你們為什麽不跟我說啊?”
  “楚先生主,這是他跟薜凱之間的事,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告訴我們他是怕在公司影響不好。”
  “你們現在借人家錢,你讓我可怎麽辦啊!”自己已經開始口不擇言了。
  “露露,你去跟他說說吧,你要沒法跟他好,他不會生氣了逼著我們還錢吧?我們現在真的還不出來啊。”
  我皺著眉頭看了表嫂好久,覺得自己呼吸都有點困難了。
  中午的時候,我躲到了十層的露台,想了半天給楚傑打了電話:“喂!”楚傑異常喜悅的聲音很快的傳進你的耳朵裏。
  可是我卻一下語塞了,說不出任何話來,隻是拿著電話在深呼吸。
  “又打電話來,讓我聽你喘氣啊?”上揚的語調讓你覺得他的心情很好。
  “楚傑……你為什麽要借薜凱錢啊!”說完這句話自己居然忍不住哭了。
  楚傑沉默了,半天也沒有聲音,電話也沒掛斷,你連他的呼吸聲都聽不到。
  “不為什麽,就是想幫他。”
  “楚傑,你就不能讓我安心的走嗎?非要這樣嗎?”不想讓自己的哭聲,被他聽見,可是此時想控製好情緒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米露露,你傷我不是一次兩次了,我一直告訴自己在心裏堅持到你走的那天,你非要現在就這麽逼著我自己把我這種想法切斷嗎?我確實是個利益優先的人,可是這次我不是,我就不能發自內心的想幫一個人嗎?我羨慕薜凱,我羨慕他有個家,他還馬上有個孩子,我不想看著他的家就這麽散了,要是可以的話,我願意拿我現在有的跟他換個我喜歡的女人,換個家,這就是我幫他的理由,我幫他不是為了你,就算是為我自己行不行?我不是在拿錢買你留下來。”
  
  (154)給你個機會還我!
  這個電話在我隱匿的抽泣聲和楚傑的沉默中堅持了很久,而我都不知道我幹嘛要打這個電話,心裏的情感萬種複雜,卻一種都沒法準確的表達出來。突然覺得我的這個電話打的太魯莽了。
  我到底是要跟他說什麽,勸他千萬別逼著表哥還錢?可是他根本都不想讓我知道這件事,說出這種話來,不是等於直接在罵他嗎?
  對他表示感謝,我知道他需要的不是感謝,從一開始他被攪進我的生活就沒需要我感謝過,如果我說了,他肯定會說,你還不如直接問候我大爺呢。
  或者說什麽?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我對不起他嗎?好像真的有點對不起他,從已陷入這場感情的糾纏遊戲中,似乎受埋怨、受牽連、被傷的總是他,是不是真的因為他看著 像個心理素質很好的男人。所以才會不顧他感受的去對他進行各種質問和猜忌。
  “米露露,你打這個電話究竟想幹什麽?想譴責我目的不純,在背後玩手段?”
  “不……不……不是。”
  “那又要幹嘛?是不是要說什麽,感謝,對不起,你是個好人之類的話了?”
  “不 ……不……不是。”
  “那給我打這個電話,哭什麽?這本來就是我跟薛凱之間的事情,我說了半句,我借錢給薛凱勒,所以你不能走的話了沒有?我是不知道你怎麽知道這件事,你知道了你裝不知道不就完了嗎?我攔著你了嗎?我說你為了這筆錢不能走了嗎?”
  “沒……沒……沒有。”
  “打電話是心理難受是吧?我告訴你我也難受,你打電話來說你不能好好的走,居然是為了我借給薛凱錢?”
  楚傑的語氣像是很生氣,生氣到已經在憤怒的狀態了,他的聲音又在接近咆哮了。
  哎呀,實在是太草率,不淡定,慌張了,隻是隨著心裏這種不能平靜的情緒就給他打電話了,結果又把他給傷了。現在要怎麽收場啊?
  “米露露,你是因為錢才覺得你不能好好的走嗎?我真的 在你心裏就隻是這樣嗎?”
  “不……不……是。哎呀,楚傑,你猜怎麽著,我剛仔細看了一下,我打錯電話號碼了。我其實是想打給我表舅。”
  “誰是你表舅,我還是你大爺呢!”楚傑的又一聲咆哮之後終於平靜了,隻聽見他輕歎了聲氣,然後是無奈的笑聲:“米露露,我發現了,你就塊滾刀肉,怎麽都切不爛!我這根你說饅頭,你偏跟我扯拉麵條!你就裝傻充愣吧!你騙我沒關係,我見過的騙子多了,我禁騙著呢,你別騙你自己就行了。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句話嗎?你最好別騙自己都成習慣了。你還有事嗎?沒事,趕緊給你表舅打電話去吧!”說完楚傑就把電話掛了。
  楚傑對我的態度好像又是我自找的,我們的相處方式真的很奇怪,總是在嬉笑怒罵中度過的,而且怒罵還占多大數情況。這好像成了我們交流的一種固定模式,痛苦的心情,無聊的語言,卻深刻的記憶。讓你結束的每一次對話都這個人在你的記憶裏更加揮之不去。
  我的內心對他真的有種虧欠,虧欠到讓我寢食難安,要是表嫂不這麽多嘴就好了,他們家的人為什麽都這麽多嘴啊?與楚傑吼叫的電話之後,我每天都在想著那筆錢的事情,要是薛凱能早點把那筆錢還上就好了,是不是我的心裏能好受點啊。
  整天想這個事情,開始控製不住的翻我的存折,仔細數了數不到十萬塊錢,又打電話去問了二手車交易市場,想問問我心愛的'肇事者'究竟現在值多少錢,結果我五萬塊錢的車,他們告訴我五千收,真是一幫奸商!想了想還是有點舍不得。
  楚傑說我沒事就會裝傻充愣,我要是真會就好了,總覺得如果是薛凱欠我錢是不是比欠楚傑錢能讓我舒服點啊?或者我湊不出那麽多錢,但是先幫他還點是不是自己也能感覺好點啊?
  兩天了,總是愁眉苦臉的,忍不住歎口氣,中午去食堂吃飯碰到了羅惠,她一看見我就問:“你這是怎麽了,怎麽看著跟欠人錢似的?”
  她這句話一出口,我真是有點像哭,她不虧是我的姐們,一眼就看出我欠人錢2了。跟她坐在一起吃飯,一直保持沉默。這好像讓羅惠很不習慣。
  “你們什麽時候走啊?”
  “可能還要兩三個月吧。”我看羅惠笑了笑。
  “露露,你走了,我會想你的,一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了。”
  “你還可以跟你們家楊誌成說啊,我也會想你的羅惠。我也沒人說知心話了,到那邊還都是外國人。”
  “你可以跟你們家祁函說啊。”我看著羅惠尷尬的笑了笑。
  “你怎麽了,你跟祁函吵架了?你那是什麽表情啊?”
  “沒有,挺好的。就是覺得很久見不到你,心裏有點難受。”我皺著眉頭想了想。
  “羅惠,你手頭寬裕嗎?”說完這句話突然有點後悔了,不自覺的捂了嘴。
  “你怎麽了?缺錢了?”
  “沒有,沒有,我胡說呢。你別當真。”
  “咱兩有什麽真假啊, 我原來裝修的時候也跟你借過錢啊。你缺多少錢啊?我能問是幹嘛的嗎?”
  “沒有,就當我胡說吧,你別往心裏去了。”
  “什麽啊,露露,咱兩有什麽秘密啊,我原來的時候不都是你陪著我嗎,你現在是怎麽了,不願意跟我說了?”
  “嗯,欠了一個人的錢,有點想在走之前還給他。後來想想,我走了之後還要從美國給你郵匯,也挺麻煩的,你不用在意的。”
  “你沒跟祁博士商量過嗎?你別生氣啊露露,我不是不願意借你,我是覺得你們倆都在一起了,這種債務問題是不是得共同商量一下啊。”
  “我 ……我……我不太想讓他知道,哎,也不是必須還的。是我自己在這多想了。你別往心裏去了,當我沒說過啊。”
  “你這是欠人家錢,還是欠人家情啊?”
  “啊?”我抬起頭來看著羅惠。
  “你看你這表情,想還的不是錢吧?哎,你現在對我都不坦誠了,算了我也不逼你了,像你這種人那會隨便欠人錢啊?你就是覺得對不起誰的時候才是這張臉,那時候我跟鄭立存離婚以後,你天天見我都是這副臉。你就是欠男人情了?”
  “啊?”依然眉頭緊鎖的看著羅惠。
  “啊,看來我有猜對了。你可別玩火啊,露露,你跟祁博士不是繞了一大圈才又在一起的嗎?還這麽好好的兩個月,別給自己陷到感情的麻煩裏去。”
  “嗯,我知道。”
  “行,我回去琢磨琢磨去,你知道我現在結婚了,錢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了,動錢不被人發現總是不那麽容易嗎?”
  “你別為難了,羅惠,我就隨口那麽一說,不是認真的。”
  “我怎麽能看著你這麽愁眉苦臉的呢,不過我先聲明啊,我可能也能力有限啊。”
  “羅惠真的不用了。”我一直追隨著羅惠走出了飯堂。
  “行了,別跟我廢話了,你還是好好想想你自己的事吧,我跟楊誌成結婚了,你終於不是一副欠我錢的樣子了,我不幫你的話,你帶著這副尊榮還不知道要過多久呢。情債早還早號,留著就是鬧心。”
  下班的時候,獨自一個人回的家,祁函又去廣州收集了,估計要下周才能回來。他不在也讓我有時間好好思考我的事情,羅惠的話也總是沒完沒了的在耳邊盤旋。
  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居然看見了那輛熟悉的路虎車。我探頭探腦的靠了過去,趴在黑乎乎的窗戶上向裏張望著。窗戶被按下來了,嚇了我一大跳。
  楚傑皺著眉頭看著我:“看什麽呢,上來啊。”
  “上去幹嘛?”
  “有話說。”
  “啊?我上去了,你不會把我拉到什麽不認識的地方,對我怎麽樣吧?”
  楚傑的臉上又掛著無奈的笑了:“你那肚子能像個正常人一樣嗎?”說完他把鑰匙拔下來,從窗口扔了給我,“這行了吧,我還能開哪去啊?”拿著他的車鑰匙好像心裏踏實了點,開門坐到了副駕駛上。
  “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自己啊?”我好奇的盯著他。
  “我哪知道是你自己啊?我就是賭來了,有機會跟你說話,沒機會我明天再來。”
  我低著頭坐在車裏安靜了好久:“楚傑,薛凱的事情我還是得說謝謝,不管是不是因為我。”
  “我知道你會這樣?我不管你信不信,這件事情我真的沒想讓你知道的,本來我以為自己終於幹了件助人為樂的事情,現在被弄的又變成有利可圖了。算了,反正我也是一直被人這麽認為的,我今天好好想過了。既然都這樣了,我就給你個機會還我這個人情。省的聽你那說話的口氣,讓我覺得特別想揍人。”
  “怎麽還啊?”
  楚傑轉過頭來,很認真的看著我:“米露露,我們談一天戀愛,做一天戀人要做的事情。行不行?”
  “你惡心不惡心啊,你個臭流氓。”說完就生氣的開門想下車。
  楚傑一把拉住了我:“我看你才惡心呢!一說這個你就往那想!”
  “我想過了,我好像從來都沒跟女人好好的談過一次戀愛,就算是我原來沒碰到真心喜歡的吧,可是現在碰到了,可是細想起來我怎麽覺得我們從來沒在一起好好相處過啊。我們在一起不是吵架就是鬥嘴,要不就是出各種意外狀況。米露露,你能不能跟我像其他正常的戀人那樣好好的相處一天,就一天!不吵架、不出狀況、也不想其他的事情,我們一起約會一天,我沒有別的要求,就是想體會一下跟喜歡的人好好在一起究竟是怎麽樣的。”
  楚傑轉過頭來看我笑了笑:“等你走了以後,我想起你的時候,至少還有快樂的一天能回憶,不知道下次再想認真談戀愛的要到什麽時候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碰到想認真的人,就算碰到了,我在想我可能也未必有那個勇氣了,我發現了,這可真不是一般心理素質的人能幹的事。”
  楚傑靠在駕駛位上歎了口氣:“米露露,你要是心裏覺得欠我個人情的話,就用這一天還我吧,然後你就什麽都不欠我了,你可以踏踏實實的跟他去美國。行嗎?”
  楚傑此刻的臉上掛著滿是期望的神情,可是他提的這個要求,多少會讓人產生些顧慮,實在不知道他想要的這個約會是個什麽樣子,用何種形式,到達何種程度。他的這個要求我還要在心裏上和行動上瞞著某人,讓我做這種不坦誠的行為實在是不符合我的作風。
  “楚傑,你知道我是個很有原則的女人。”
  這句話剛一出口,楚傑的雙側嘴角立刻向下方運動了,頭也別向了窗口了一方,好像根本不想看我,他又開始做深呼吸了。
  “米露露,我也是個很有原則的男人,你不用把我提的這個要求往複雜了想,我承認,我提的這個事從我嘴裏說出來是挺幼稚可笑的。你是不是覺得我就應該提點重口味的要求,你聽著才覺得合情合理呢?”
  “啊?楚傑,你提的這個事,口味就挺重的了。”
  楚傑轉過頭來瞪著我,眉頭越鎖越深:“你跟他還有五年的快樂時光呢,你就給我一天,一天都不行嗎?”
  耳膜隨著楚傑的喊聲再次震顫了,他的表情急切中帶著一絲祈求,讓你完全陷入到驚異之中,從來沒想過楚傑也會有這種表情。他現在的這個樣子,難道……是在……求我!?
  “那……那……我們約會去哪啊?出了家門我可哪都不認識。”我十分為難的小聲嘀咕著。
  這句話之後,楚傑緊皺的眉頭漸漸鬆開了,他向下運動的嘴角逐漸開始慢慢向上運動,他看著我開始笑,笑了好外,然後語重心長的說:“米露露,我決定了,等你走了之後我就改喜歡男人,我覺得我在女人麵前算是抬不起頭了,為了讓女人陪我出去一天,我都在這求她了。是所有女人都像你這樣嗎?還是我倒黴剛好碰上你這麽一位啊?”
  “所有女人都這樣,你還是改喜歡男人吧!”說完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楚老虎,你到還約不約啊?說著說著,怎麽又變成損人挖苦人了?”
  “當然約啊!”楚傑一臉開心的拍了我一下“哎,你想去哪啊?咱們應該去哪啊?是周末吧?周六行嗎?說好了啊,你可不能反悔啊?我們去幾個地方呢?是不是應該弄的浪漫點?”一連串問話之後楚傑居然開心的樂起來。
  “哎,快把鑰匙還我,我要走了,我趕緊回家,回去上網查查,我看看別人都去哪,反正你哪都不認識,所以我做主了,你不能有意見,不能發脾氣,不許罵街,也不準踢我。”感覺自己幾乎是被楚傑推下車的,他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再次囑咐我千萬不能反悔,記得周六啊。然後帶著滿心歡喜的麵容,高興的離開了。
  楚傑離開了,我開始有點反悔了,在被要求了一堆不能做的事情之後,他還得回家上網查查,他想讓我給他留個快樂的回憶,我深感壓力很大,希望他別整出什麽我不能接受的地方。
  周六的早上六點鍾,接到了楚傑的電話。
  “哎,我在你們家樓下呢,快點出來,穿運動服啊,我都等二十分鍾了。”
  “楚傑,你的表是壞了嗎?現在幾點啊?”
  “六點啊,你答應跟我約會的嗎,其實過了十二點就都是我的時間了,我堅持到六點才叫你,已經很吃虧了。快點起來,我們出發了。”
  “楚傑……”聲音控製不住的要爆發出來。
  “停,停,停,說好不罵街的啊,米露露,你快點你又浪費了我十分鍾。”
  掙紮著爬起來,掙紮洗了臉,掙紮著梳了頭發,雖然有幾根不老實的一直還在頭頂立著,但我實在沒心情與它們抗爭了。幾乎是閉著眼走下樓的,剛一走出樓門,楚傑就笑著走上來拉起了我的手。我半眯的眼睛突然睜大了,看著我跟他身體接觸的這個部位。
  “我們今天談戀愛啊,拉手是起碼的吧。”
  說完他就皺著眉頭開始打量我:“雖然是出去玩,你也應該好好收拾收拾吧?你看你這頭發都在腦袋上立著呢,臉上還都是壓的枕頭印。”
  “楚傑,你再晚來兩個小時,我保證我臉上什麽印都沒有。”
  他像是根本沒聽見我抱怨的話,拉著我向他車走去,“我覺得我們今天肯定會開心的,昨天晚上我都沒怎麽睡好。”一邊說一邊樂著把我拽上了車。
  從我一被拽上車,我就又睡昏過去了,空氣、溫度、濕度、以及外界的亮度都很適合睡覺,楚老虎還算是有人性,並沒有跟我說這段時間都是他的,必須得清醒著跟他聊天。車開的很平穩,因為我又開始做夢了,夢見被一個人拉著很艱難的向著走著,我的嘴裏大順喊著救命。
  我曾經以為的約會,是一男一女花前月下,你儂我儂;泛舟湖上,濃情蜜意,賞鴛鴦戲水,觀魚兒嬉戲,對坐岸邊,清風拂麵,為你撫去擾髻的發絲,深情對望的扯一天淡,最後在啖上一頓飯。    
  當看見‘八達嶺’這幾個大字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覺得我的腿肚子開始有點轉筋了。
  “楚傑,你這是要做什麽?”
  “爬長城啊!”
  “大哥,您饒了我吧,您再找兩人,咱回去碼長城得了。”
  “哎,我上網查了,人家都說來北京,這是必要的。”
  “大哥,您查半天就查的這個啊?那是不是我們還得再去趟故宮,最後再吃頓全聚德啊?”
  “你怎麽知道?我就是這麽想的。”
  我覺得我有點要崩潰了,我現在非常相信楚傑沒正經跟女人約會過,早上七點鍾的時候他把我帶到了長城腳下,這是要約會還是要拉練?
  “我們在北京有多久沒來這了?我上次來好像還初中春遊的時候,你有多久沒來了?”楚傑很執拗依然去售票處買了票。
  細想我真的好久沒來了,08年奧運會的時候,曾經陪親戚來過,不過我都是在下麵看,長城這個古代駐守邊關之重地,得是吳三桂一怒為紅顏放了清軍入關才可穿越的牆,它能是好爬的地方嗎?
  我為什麽會在車上做那個夢,我現在終於知道了,因為它是真的,楚傑拉著我開始向長城高處攀登的時候,很快我的嘴裏就剩下隻能喊兩個詞的力量,一個是喊媽呀,一個是喊救命!
  楚傑看著我的樣子一直在笑,“哎,別喊媽啦,現在隻有我,喊我吧,隻有我能救你。”
  “夢傑,你這是想跟我談戀愛嗎?你這是想整死我吧?”
  他靠上來,滿眼的笑意一直盯著我:“我們說好了,你不能有意見的,我真想了好幾天呢,不爬都爬了,我就是要讓你陪著我爬上去。”
  我大學畢業後,我就沒參加過體育鍛煉,從我日漸豐滿的身體也足以證明我沒有說謊,我插著腰喘著氣的看著他:“你要不還是提點重口味的要求吧!陪你幹那事不要臉就行,陪你幹就事得不要命啊!”
  我說完這句話,楚傑差點沒笑背過氣去:“行,我滿足你要求,你陪我幹完這事,然後我們再去幹那事去。”
  我覺得自己快哭出來了,爬一個台階恨不得能出溜下去三個,可是他依然死死的拉著我,越抓越緊了。在爬到最陡處的時候,覺得自己已經快到極限了,我開始拍打他拉著我的手,“虎哥,鬆手行嗎?我要累死了,真的不行了,你先走我掩護,我在這等待你勝利的消息吧!”
  楚傑突然轉過頭來一臉表情嚴肅的看著我:“我不想鬆手,我想堅持,你得陪著我!我們今天是戀人,你不陪我一起叫什麽勝利啊?”
  他突然認真的臉讓人你愣住了,也許在這一天裏,這些台階在他心裏不隻是帶你通向烽火台的地方。正在發愣的時候,旁邊一個白發蒼蒼的老爺爺,拉著個白發蒼蒼的老奶奶,從我們身邊爬了上去,他們轉頭笑著看著我們:“堅持啊,年輕人,就快到頂了,別放棄啊。”
  大爺啊,不帶這麽寒磣人的啊!
  楚傑的臉終於又化作了柔和的麵容:“走吧,不知道我們滿頭白發的時候,還會不會來爬長城,所以我今天天一定要把你帶上去。”
  我終於不在喊媽,喊救命了!我爭不過他的力量,也扭不過他的執著,所有做的就是跟著他向上攀登著。
  當我看見不到長城非好漢的牌子,一堆人比著V的勝利手勢跟那幾個字照相的時候,我知道我終於到達了,我貼著城牆一屁股坐了下來,可是楚傑還依然拉著我的手。他低頭看著我:“起來啊,挺白淨一姑娘,坐地上多難看啊!”
  “楚傑,你誇我啦?你是不是被累傻了?”
  楚老虎看著我一直在嗬嗬的笑,他扶著我站了起來:“我沒有誇過你嗎?那我太不應該了。”
  我們一起爬到了最高的烽火台處,向外眺望著,他忽然從身後抱住了我,頭依靠在我的頭頂上。
  “哎!哎!哎!”三個漸高的感歎詞,還在琢磨著用什麽話罵他合適。
  “別抱怨,讓我也靠一會,你以為把你拽上來容易呢?”楚傑靠在你的耳邊歎了口氣,“其實這也挺美的是吧?”
  眼前的景色的確很美,天又高又藍,綿延的青山,鬱鬱蔥蔥的綠樹,偶爾在山間點綴著各色的野花,迎麵吹來的風,似乎都帶著樹葉的香氣。
  “知道我為什麽想帶你來這嗎?等你走了,就看不到長城了。好好看看這的天,這的樹,這的花吧……還有……還有這的人。等你走了,也看不到這的人了。”
  “楚傑,好好的幹嘛說這些難受的事啊?”
  “難受嗎?”忽然覺得他將我抱的更緊了,“我比你還難受呢!雖然我還跟長城在一起,但是你走了我想我可能再也不會來這了。”
  一次愉快的約會,是楚傑給今天的定義,可是此刻背靠在他的胸前看著眼前的一切,想著他說的話,卻體會到了許多傷感。伸手忍不住摸了長城上的磚,上麵刻著誰誰到此一遊。心裏想著也許這真的是自己最後一次爬長城了,發現自己居然會有如此多的不舍情緒,國外不會有的天,不可能有的樹,還有永遠不可能有的長城和你靠在身後的這個人。
  “楚傑。”
  “嗯?”難有的溫柔語氣。
  “你有刀子嗎?”
  “幹嘛啊?”他把我轉過來,低著頭看著我。
  我左右四下的看了看,很小聲的跟他說:“我想把我名字刻在這磚上,寫上米露露到此一遊!”
  楚傑的眉頭立刻的皺在了一起:“你這是什麽素質啊?”說完他就從兜裏掏出把鑰匙來,上麵真的掛了把瑞士軍刀:“給你,刻吧,往裏刻刻,我給你擋著,把我名字也刻上,寫米露露和愛人楚傑到此一遊。”
  “非得要加你名字嗎?”
  “當然啊,你作案我是同夥啊。”
  “那非得要加愛人嗎?”
  楚傑突然從我手裏把鑰匙又拿走了:“我來刻,你給我擋著,真是囉嗦死了。”
  我和楚傑在八達嶺的最高處的烽火台上幹了一件極其沒素質的事,就是把我倆人的名字刻在了一塊灰色的青磚上,楚傑對自己的傑作非常的滿意,盯著那塊磚看了很久。他轉頭笑笑的看著我:“終於有把我們倆名字刻在一起的時候了,你說這磚堅持幾百年應該沒問題吧?這算是我百年意淫了吧?”
  他伸手摸著磚打趣說話的樣子,不知道突然觸動我內心的哪要情弦,眼淚瞬間充盈了整個眼眶,極力的咬牙不想讓淚水掉出來,忙著將頭轉向了別處。
  “你怎麽了?”楚傑靠上來看著我。
  “沒什麽,風太大了,吹的我眼睛疼。”
  楚傑突然將我攬進懷中,“你可別這樣,你這樣會讓我以為你在舍不得我。我可能就不會那麽容易的放你走了。”
  “大哥、大姐照張像嗎?十五一張,立拍立得啊。”身旁的一個照相小販看著我們倆如此煽情的姿勢,忍不住湊上來想要做筆生意。
  “好啊!”楚傑轉過頭來,摟著我的肩膀看著照相小販。他的好字一出口,照相小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按動了快門,一張照片從相機裏快速的冒了出來。
  “你幹嘛跟他買照片啊?”我拉著楚傑小聲的抱怨著,我對叫我大姐的人基本都沒什麽好感。
  “不幹嘛,我想要啊。”說完楚傑笑著給了照相小販錢。
  “就是啊,大姐,你跟大哥這張照的多好啊,你看這臉照的多清楚啊,一高一低的看著特配,這一看還挺有夫妻想的。”照相小販像是說中了楚傑的心意,他哈哈大笑著,給了照相小販二十塊錢,愣告訴他不用找了。
  “楚傑!”我情緒激動的瞪著他:“你去,你去把那五塊錢給我要回來!”
  “我不去,人家爬這麽高的為人民服務多不容易啊,我們應該體諒人家。”楚傑拿著那張照片一直嗬嗬的樂著:“這照片我收著了。”說完他就把照片塞進了兜裏。
  “其實……其實……我也帶相機了,我不敢拿出來,我怕你不跟我照啊,既然我們都有了艱難的第一次,後麵是不是就無所謂了,不用不好意思了?”說完他就人兜裏掏出了那款紅典的樣式老舊的德國相機。拉住剛剛爬上來的遊客甲或遊客乙,給我們在烽火台的各個角落留下了合影,“哎,今天的活動裏包括這個項目嗎?我們在這四個角照來照去的,這景色有什麽不一樣嗎?”
  “說好你不能有意見的,你再堅持堅持。”
  “那我們還去不去故宮了?”
  我的這句話像是突然提醒了楚傑:“去啊,抓緊時間,趕緊走。”
  說著他就拉著我朝長城腳下走去,楚傑一邊走一邊翻看著相機,越看越高興:“以前還有人說過咱倆有夫妻相來著對吧?誰來著?啊,薛凱,這小子還挺有眼光的。”
  “咱倆哪有夫妻相啊,你不是一直嫌棄我長的寒磣覺得自己特帥?”
  “我什麽時候嫌你長的寒磣了?你可別冤枉我!”楚傑大聲的反駁著。
  “你不是跟我說,你以前的女朋友個個都長的比我漂亮身材比我好嗎?”
  “不可能!我什麽時候說的?我怎麽不記得了。”他忽然笑笑的伸手拍著我的後背:“忘了,忘了,都給忘了啊,就記得我誇你話啊,記得我的好就行了,把不好的都忘了啊!”
  在這一天裏,楚傑真把我當國際友人招待了,我們真的又去逛了故宮,然後去了全聚德吃了烤鴨,要不是實在太晚了,他非得帶著我奔向頤和園不可。我告訴他,實在是不了了,最終他決定要跟我去看場電影。
  在這一天裏,他對我簡直好極了,好的我都有點不適應了,這一天裏他的心情心一直格外的好,我說什麽他都隻是笑,他依然拉著我的手,我們倆人的手好像一天都沒分開過。走著走著,我突然抬頭指了指天上:“楚傑,你看,外星人!”
  楚傑抬頭努力朝天上看了好久,然後低頭愣愣的看了我一會:“還真是,剛飛過去!”
  “你這都願意配合啊?”我有點吃驚楚傑的反應。
  “願意啊,你幹什麽我都願意!”
  隻是想開句玩笑,掩蓋住即將告別而分開的壓抑氣氛,可是他的回答好像讓這種感覺更壓抑了。
  他送我回了家,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路上我們都沉默了。也許都在想著告別的話,我應該跟他說什麽,希望我今天給你留下了愉快的回憶?那我究竟是希望他記得我,還是希望他把我忘記啊?這一天又給我留下什麽?
  被他拉著走到了樓下,小區裏十分安靜,似乎都能聽見我們倆呼吸的聲音,他低著頭一直看著我,“原來跟喜歡的人在一起,能這麽開心,開心的我都有點不想放手了。我是不是必須得放開啊?”
  楚傑的眼神裏又是期盼,期盼的光芒在夜晚顯的格外的閃亮,讓你張不開嘴說不出話怕自己不小心掩蓋掉這層閃爍的光。
  “真的有點晚了,我該回家了。”這句話說完,那點光芒開始在漸漸的淡去。
  “米露露,你千萬別踢我!”楚傑的這句話說完之後,他要了一個能深深的雕刻在忘記中的吻,沒有爭得我的同意,隻說讓我別踢他。這吻有別於上次的淺嚐芳澤,一碰到我嘴就充滿了要融化一切之意,在我緊閉牙關的時候,他似乎也不曾放棄,將我抱在他的懷裏更緊了,這吻熾熱的程序讓我的心跳加速了許多倍。
  我沒有踢他,我在猶豫了幾秒鍾之後,回應了他,我實在不該這麽做,雖然內心又在一遍一遍的罵自己了,可是還是控製不住的回應了他,完全不能自已,我不想在這最後的幾分鍾裏再做出任何傷害他的事情來。
  我的回應讓楚傑很開心,微閉的雙眼似乎看見他嘴角再次上揚了。這種令人窒息的吻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忽然他的手機響了。他手機的鈴聲,像是隔空敲來的警鍾,讓他慢慢的離開我的唇,他低著頭臉上帶著笑意:“謝謝你,沒踢我!你讓我今天圓滿了。”
  楚傑看著我歎了口氣,“這手機的鈴聲是我自己上的,是十二點的鍾聲,它告訴我這一天結束了。你們女人喜歡的童話裏有灰姑娘,十二點了就要被打回原型了,那我是灰什麽呢?十二點了,我也該恢複原型了吧?謝謝你,米露露,你還算讓我當了一天王子。我走了,你回家吧。”
  楚傑就這麽走了,看著他的背景,忍了一天的淚水還是在十二點的鍾聲之後在這個黑夜默默的從我的眼角滑落下來。
  
  157
  這一天的戀愛在我的感情世界裏很短暫,可是在我的心裏可能會很久遠,因為眼前總是不停的閃現出那一天的景象,想著他在長城上刻字,想著他拿著相機翻看照片的樣子,還有他在樓下看我的那種期盼的眼神和那個被雕刻的記憶裏的吻。
  在這一天之後,我又開始做夢了,總是夢見楚傑,這次在夢裏他的臉很清晰,他在問我是不是必須得放手,我在夢裏沒有回答他,但是我在努力的翻脫我的手腕,不想讓他這麽抓住我,卻怎麽都掙脫不掉。有點害怕,因為常常會被這個夢驚醒。也許真的不該有這麽一天,不知道這一天是不是給楚傑留下的全都是快樂,可是我現在發現這一天給我留下的很多痛苦。
  因為在這一天之後,自己忽然有了背叛的感覺,不是因為那一天的約會,不是因為楚傑一直牽著我的手,不是因為那個吻,是因為發現自己真的覺的不舍得了,把所有不舍得的事情在腦子裏羅列出來,第一個冒出來的影像總是他。
  我開始在內心譴責自己,羅惠的話又開始在腦子裏盤旋,還有兩個月就要走了,不要給自己陷入到感情的麻煩裏,現在讓我開始覺的有點麻煩。但是楚傑始終是楚傑,我答應了給他一天愉快的回憶,讓我還了對他歉疚的感情,他便又不再出現了。偶爾在走出醫院門口的時候會四下張望,既期盼又忌憚那輛熟悉的陸虎車,回家的時候也會四下裏看看,不知道他會不會在什麽地方等你,再給你提出某種要求來。
  也如我早以預想的那樣,他沒有再來,緊接而來的就是失望,失望的瞬間伴隨而來的是出軌的感覺,這種精神上的出軌,讓你在看到補函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的躲閃,不是人的躲閃而是思想和目光的躲閃。我不太敢正視他的眼睛,他說的話也總是讓我恍惚而又小心翼翼。
  “你怎麽了?露露?”補函溫柔的質詢目光在看著你。
  “啊?什麽怎麽了?沒怎麽啊!”看了他一眼之後,眼神就很快的跳向了別處。
  “你最近這幾天是怎麽了?怎麽總是恍恍惚惚的,我跟你說話也經常聽不見,總是問我剛才在說什麽?你想什麽呢?你有心事了?”
  我本人的兩大缺點,藏不住心事,和編不圓謊話。心裏有事情總是會一不小心的擺在臉上,不想讓人知道的時候卻總是說出漏洞百出的話來。特別是祁函麵前,你一個跳躍的眼神他可能就知道你是不是在說謊。
  “你說……你說……我帶多少雙襪子合適啊?”
  祁函一邊哈哈大笑一邊搖著頭,他輕拍了下我的臉:“你背著我幹什麽事了?”
  “啊?什麽?沒……沒有啊。”雖然是祁函帶著笑意的問題,可是背著人幹事情這句話還是讓我緊張的成了結巴。
  “又結巴了?看來還真是背著我幹事情了?看把你緊張的?”祁函似乎並沒有生氣,依然是帶著笑容拉著我在人行道上緩步行走著。
  “露露,我們很快就是夫妻了,什麽事都是可以商量的,就算我沒那麽大本事,能力有限吧,你的事情我還是會管的,你不用瞞著我的。”
  祁函似乎話裏有話,讓你不太知道他想說什麽。仔細想著他的話,難道我要跟他交代我跟楚傑戀愛一天的事情了?那接吻的事情要說嗎?
  “那個……那個……你說美國買的著高露潔牙膏嗎?我用不用帶幾支啊?”
  又是祁函的一陣笑聲,他突然表情認真的看著我:“幹嗎跟羅惠借錢啊?你缺錢嗎?有什麽地方需要錢了?”
  “啊?你怎麽知道的?”
  “你看你,露露,我說了有事情你可以跟我商量的,你是不是以為連你的事情我都不想管啊?”
  “我是跟羅惠借錢來著,當時隻是腦子一熱隨口那麽一說,後來又覺的不合適,我又跟她說不用了。”低著頭極小的聲音解釋著。
  “你跟人家說不用,人家可到處在給你準備錢呢,現在人家兩口子都駕駛了,你看看你啊,老是這樣。”
  “啊?你怎麽知道他們吵架了?”
  “楊誌成今天問我了,到底是不是咱們要借錢啊,我一下都被人家問蒙了。”
  “啊?那你怎麽跟他說的?”我有點緊張的抓著祁函的胳膊。
  祁函看著我抓著他胳膊的手:“看來還真是件秘密的事情。”
  “我隻能說這兩天不在北京要來問問你,羅惠瞞著楊誌成給你湊了七萬塊錢,結果讓楊誌成發現了,楊誌成問她幹嗎用的,她也說不上來,後來他們就吵起來了,然後羅惠就說是你要用,楊誌成想咱們都要走了,怎麽可能會借錢呢,所以他就來問我到底是不是需要用錢。你說你讓我怎麽回答?”
  “那怎麽辦啊?”我有點著急的看著祁函:“我們一起幫羅惠解釋解釋吧。”
  “你借錢到底幹嗎用啊?”
  “那個……那個……”
  “別騙我,露露,我看的出來,有什麽麻煩事說出來解決掉,我們好能踏實的走。我可不想整天看著你這麽恍惚,心不在焉的樣子。”
  “是……是……薛凱的事情。”
  “他又怎麽了?”我一提到薛凱,祁函的語氣裏有很多煩躁情緒,我知道薛凱的確是個提出來臉上無光的親戚,我也知道祁函很不喜歡他,而且能看出來此刻他正在壓製著自己的情緒。
  “他欠公司的錢,公司讓他限期還清,不然就通報公安機關。”
  我的話剛剛說完,接上的是祁函長長的歎氣聲:“露露,表哥的錢真的是應該你來籌嗎?是我太無情無義了?真的是我的問題嗎?我不懂人世間的情誼?是不是每家都是表哥貪汙了公款,表妹都要幫忙還錢啊?算了,我現在不敢多說什麽?那現在到底要怎麽樣?籌到錢沒有?”
  我低著頭不敢大聲說話:“嗯,籌到了,楚傑先借他了,已經還給公司了。”
  祁函停住了腳步,他表情凝重的看著我,這種複雜的表情讓我覺的很不安,突然又覺的自己唐突了,可是又怕說謊被他發現。他盯了我很久,開始笑,無奈的笑。
  “這個男人的心計算是用到一定程度了,我現在都不想問他到底想幹嗎了?他想用這種方法讓你留下來?他是不是跟你說讓你留下來了?”
  “他沒有!”我的聲音變得很大,馬上反駁。

  (157)恍惚!
  “對,他這麽圓滑有心計的人怎麽會說讓你留下來的話呢,那不就顯得他太沒氣度有失水準了嗎?”
  “祁函,他真的沒說讓我留下來的話,這個事情也是我無意中知道的。”
  “可是你現在,在天天想著他!”祁函的聲音裏充滿了憤怒,聲音達到讓我的眉頭立刻緊皺在了一起,而且這次他並沒有靠上來安慰我,像上次那樣擔心嚇到我。“無意中?什麽無意中?無意中你還是知道X了。露露,你別再折磨我了!你知道你最大的缺點是什麽嗎?就是你想讓所有人都高興。露露,你能讓所有人都高興嗎?這個男人他不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嗎?他明明知道他還這麽做,你想讓我說他什麽?你現在心裏對他是什麽?感激?抱歉?覺得對不起他?露露,你千萬別這種感情騙了,我也被這種感情騙過,我在美國的時候也感激過一個女人,因為她在我孤獨的時候陪伴過我,可是後來我知道我還是不愛她。”說完這句話之後,祁函突然靠上來吻了我,深吻過後她低著頭看著我:“我是你什麽人?”
  “男朋友”
  “我馬上就是你的先生。”
  “我們過了多少年才有在一起的?”
  “十年。”
  “對,露露,是十年!你給我記住,你愛的隻有我,別被別的感情衝昏了頭腦,你聽清楚了嗎?”
  祁函咄咄逼人的語氣,不讓你有半點思考,讓你看著他隻能慌張的點點頭。
  “到底接了他多少錢?”
  “好像是三十三萬,表格自己有兩萬。”
  “好,五萬美金!我先去跟教授與之我的課題費用,再跟他借錢,我們把錢還給他,讓你表哥欠咱們錢還咱們。”
  “祁函,幹嗎啊?不用了吧?”
  “什麽不用了?我不想看見你一提到他,就是曼聯的感激、感動,你也別給我整天恍恍惚惚的想著他!”祁函現在很執拗,特別是提到跟楚傑相關的事情,他經常會暴躁起來,仍和力量都不能阻止他馬上還楚傑錢的想法。
  起航恩教授的關係看來真的很好,他想借錢的第一人就是教授,而且真的很快就被他接到了,沒有三天的時間,他真的籌到錢了。
  “把他的電話給我。”這是祁函籌到錢後見到我的第一句話。
  “祁函,這合適嗎?他可能真的沒你想得那麽複雜。”
  “什麽合適嗎?借人家錢還人家是應該的啊。”
  “我是怕你跟他說些……說些……”
  “你是怕我罵他,或者跟他打架是吧?不會的我們都多大人了?那這樣吧,你跟我一起去,我們一起去還他錢,你給他打電話,越他。”
  祁函像是半分鍾都等不得了,一直逼著我讓我給楚傑打電話,我拿出電話剛剛撥通,隻聽見楚傑一聲:“喂。”的聲音,祁函就把電話那過去了。
  “楚先生是嗎?我是祁函,露露的男朋友,我們現在有急事想見你,咱們約個時間地點吧。”祁函急切的預期可能也讓楚傑緊張起來,他們越在了楚傑公司對麵的咖啡廳,楚傑說他開完會立刻就過去。
  我跟祁函一起坐在那個咖啡廳裏等他,從初解開們走進來的那一刻,我就慌忙把頭低了下去,我不敢看他,特別是知道祁函要找他說什麽的時候,我就更不敢看他。我膽戰心驚的抬起來頭,隻要我一抬眼頭就會和出界的目光相對,目光裏有欣喜,有疑惑,有傷感,他的眼神裏還多出了另一種期盼,這種目光隻能讓我剛忙再次把頭低下。
  “祁先生……你要跟我說什麽?”出界的話語裏充滿了小心謹慎。
  祁函從錢包裏拿出張銀行卡來放在了桌子上,然後退到了出界的麵前,“這卡裏有三十三萬,是你借給露露表哥的錢,我們現在換給你,這卡的密碼是六個‘1’。你隨時可以取出來。”
  楚傑看了眼那張卡,抬頭看著祁函:“這是我跟露露表格的事情,我沒逼著他還錢。”出界的眼神裏似乎又多了委屈,他馬上轉頭看著我,想從我這裏找到出現此種場景的答案。我隻抬眼看了他一秒,馬上又把頭低下了。
  “露露表哥的事情,也是我們的事情,不管怎麽說我們都比你跟她表哥的關係更進一步。楚先生你就別在這煞費苦心了。”祁函的說話聲音開始打了起來,華麗似乎別有用意。
  楚傑的臉好像也變得很不高興,他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突然要張嘴說話的時候,我猛的抬頭看著他,一直在向他搖頭,眼神裏充滿了祈求,我真的不想讓她在這裏跟祁函吵起來。楚傑看見我祈求的目光,然後他一直做著深呼吸,最後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我跟露露就要走了,我不想讓他為一些無謂的人做的無謂的事傷腦筋,楚先生咱們都是成年男人了,總是變著法的去騷擾別人女朋友,不是什麽正常男人所為吧?”
  楚傑此刻的表情十分的痛苦,他一直在做著深呼吸,嘴唇緊緊地比在了一起,好像在咬牙忍耐著。此刻的我感覺自己有點快哭了,我緊張的盯著他的臉,很怕他跟祁函嗆起聲來吧場麵弄得無法收拾。他一看到我,我就會帶著那種祈求的目光看著他,然後他就把頭別向一旁繼續做深呼吸了。
  “露露表哥跟你借錢,就沒給你寫個借據什麽的?”
  “借據?”楚傑轉過頭來想是在思考著什麽,“啊,有的。”
  說完他就把錢包掏出來,在裏頭努力的翻了一陣,然後拿出一張很破的小紙來,小指上隻寫了薛凱向楚傑借了三十三萬,寫了借款時間,並沒寫還款時間,顯得十分的潦草。
  “就這麽一張紙?”祁函似乎不太相信這張紙就價值三十三萬。
  “當然,時間挺緊的,就隨手拿了張紙寫了一下。”
  “好吧,既然你這麽說,這錢我們還完了,從現在咱們就沒有任何關係了,我請你也別再去做那些無聊的事了!”說完祁函就把那張紙收了起來,拉著我想咖啡店外走去。
  楚傑仍然坐在椅子上,在我從他身邊交錯的那一秒鍾,他突然伸出手來拉了我的手,隻有兩秒鍾的時間,他便立刻放開了,然後又是他沉沉的呼吸聲,這個細微的動作甚至都沒允許我作出任何的反應,做不出任何思考就被他終止了,這個動作隻有我們倆個人知道,祁函並沒有察覺,也並沒有阻斷住我們離開的速度,他拉我的那兩秒鍾,我甚至都不敢去看他,隻是感覺到了他,這感覺讓人又陷入到恍惚的狀態裏,任由祁函拉著離開了咖啡店。

  (158)想不到的離開!
  每天回到家中,安靜下來的時候就會開始收拾行李,把想要帶走的衣服用品一件件的收拾進箱子,總是越裝越多,裝到後來都裝不下了,隻好再把那些東西都拿出來,從新選擇需要把什麽帶走,選到最後發現很多東西都舍不得,浴室會坐在家裏看著那些東西發呆。
  發呆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會忍不住暗自垂淚,老媽看見了,會湊上來抱著我,問我為什麽哭。
  “我想帶三十雙襪子,可是最後隻能塞下二十雙。”說完之後我哭的更傷心了。
  老媽聽見我不能如願以償的帶走那麽多襪子的時候,苦的比我還傷心,她會拍著我的後背跟我說,再去給我買個更大的箱子。
  我跟老媽每天都會為了帶不走足夠多的襪子,帶不走我一直鋪了很多年的小褥子和我枕了很多年的蕎麥皮枕頭而難過的抱頭痛哭。
  老爸也常常站在臥室門口一臉傷感的看著我們這對時常精神錯亂的母女,但是卻從來不說話,我想老爸心裏很清楚我跟老媽的精神錯亂不是為了襪子、褥子和枕頭。但是他的軍人做派不會允許他加入到跟我們一起錯亂的行列裏。
  每每從小區裏穿行的時候,會時常想起那個跟楚傑告別的夜晚,忽然覺得在自己走的那天很想再見到他,想讓他去機場送我。想最後再看他一眼,跟他互說些祝福的話。緊接著覺得這種想法很愚蠢,也許就是當初祁函離開這裏時候的心情,自己很殘忍的拒絕出現,如今在期盼著楚傑在我走的那天會現身,可以釋然的跟我告別,這種想法好像比當初對待祁函更殘忍,可是腦子裏卻控製不住的還想再見他一麵。
  越接近快離開的日子,看著周圍的每個人都變得好親切,那些跟我一起工作了很多年的同事,跟我配對值夜班的護士,常常對我教育的主任,還有經常批評我垃圾多的衛生員。
  中午的時候,同事小郭要請我吃飯,說要對我表示感謝,小郭比我晚來一年,要論排行的話我是她的前輩,評審我們關係挺好的,可是她突然要說感謝我,我還真是一時想不到我做了什麽需要感謝的事情?可是她執著的很,一定要請我吃飯,所以我正好答應了。
  我們去了醫院對麵的餐館,餐館裏聲音很雜亂,我跟小郭找了角落坐了下來。小郭看著我一直樂,還點了很多菜,我趕忙攔著她告訴她隻有兩個人別浪費。
  “我要感謝你啊,多點一些是應該的。”說完小郭看著我嗬嗬的樂著:“謝謝你啊,露露因為你我才能有這次進修的機會,我這進修還有一個月才能結束呢,我怕那時候你忙著出國的事情,沒空請你了,所以今天回醫院想請你吃飯啊。”
  “因為我?”我實在沒弄明白小郭說話的意思。
  “是啊,要不是你把這次進修讓給我,哪輪得到我啊。咱們都知道能跟楊芸教授進修腔鏡怎麽說提出來也是件很光榮的事情。她一年就帶那麽幾個人進修人員,雖然隻是四個月啊,但是我想我回來肯定對我的幫助很大。謝謝你把這個機會讓給我,你要是不讓,我再去求主任估計她也不會給我的。”
  “我讓的?”我被小郭說的更糊塗了。
  小郭看著我的表情,哈哈的笑出來,“你是不是太忙了,都給忘了,主任說是你讓給我的。回頭讓我好好感謝你。”
  “是嗎?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忍不住低著頭一直想著小郭說的話,始終回憶不起來關於進修的事情。
  回到科裏我一直在主任辦公室周圍盤旋,心裏猶豫了很久,還是去敲了主任辦公室的門。主任看著我一臉的笑意:“呀,祁太太來了,快來坐呀。”
  “主任,您別拿我開心了。”主任看著我笑了一陣,詢問我找她有什麽事情。
  “主任,您是曾經想讓我進修過腔鏡嗎?”
  “是啊!小米,你的辛苦工作主任是看在眼裏的,主任也知道你是個積極向上的年輕人,三個月前吧,我說讓你去跟楊芸教授進修一下腔鏡,那天你下夜班,科教科一直催我報上去,一開始我給忘了,後來碰到你們家祁博士了,我把表格給他了,不過他給我退回來了,他說不用了,你們很快就要走了,讓我把機會給別人。哎呀,露露啊,你看你馬上就要去當闊太太了,很多人很羨慕你的。”
  “主任,什麽闊太太啊,祁函他還在讀書呢。”
  “他繼承懷特教授的衣缽是遲早的事嗎。他們美國醫生的待遇可比咱們好太多了,你看看你馬上就不用像中國女性這麽辛苦了,多好啊。主任這都五十了,每天還跟掙名似的。你這嫁給個好男人也是件幸福的事啊。”說完又是一陣主任爽朗的笑。
  伴隨著她的笑聲,我垂頭喪氣的離開了她的辦公室。不知道主任的那些話,究竟算是羨慕還是安慰啊!
  晚上祁函被老媽叫來家裏吃飯,可是我依然沒心情說話,一直在默默無語的吃著飯,越吃越多!越吃越多!越吃越多!在準備吃第三碗飯的時候,被祁函按住了。
  “你這是怎麽了?心情不好啊?”
  老媽在旁邊說話了:“是啊,我也看出來了,她一生氣吃飯都論鍋吃,我都不敢說她,說她就跟我嚷嚷。”
  “祁函,你吃飽了嗎?”
  祁函看著我點了點頭。
  “你跟我下樓一趟。”
  “怎麽有下樓啊,有話不能在家說嗎?”老媽說話的尾音伴隨這我關門的聲音消失了。
  我跟祁函又來到了那個小花園。
  “你到底怎麽了?我不是不叫你吃飯,我是怕你吃太多撐著,晚上了不好消化。”
  “我……我……我剛半飽!”
  祁函看著我生氣的樣子,哈哈的笑出聲來:“半飽咱就再回去吃去,也不至於生這麽大氣啊。”
  “誰為吃飯跟你生氣啊?”
  “那你為什麽生氣啊?”
  “祁函你是不是把主任要給我的進修替我推了?”
  “進修?”祁函低著頭想了想:“哦,那個啊,是啊,我幫你推了。”
  “誰讓你幫我推了?”聲音控製不住的開始變大了。
  “咱們都要走了,你去進修有什麽用啊?”
  “可是你至少也應該告訴我一聲啊,我這幾年工作都很努力的,這個進修至少是對我工作的肯定吧,你告訴我一聲,我心裏也有點安慰啊。”
  “我告訴你能怎麽樣?難道你要去啊?我也是太忙一下給忘了,又不是故意不說的。”
  “四個月,我可以去的。”
  “你去幹嗎?浪費醫院的錢啊?醫院花錢送人進修,你進修完了能幹嗎?咱們都要走的?我推了又不對了?你現在怎麽那麽愛亂發脾氣啊?”
  祁函一連串的問題把我噎了個半死,忽然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
  “那……那……是楊芸教授。”極小的聲音說了最後一句抱怨。
  “楊芸教授是誰啊?”祁函皺著眉頭搖了搖頭。
  “她的國內很有名的。”
  “你自己也說了,他在國內嗎。我們馬上就不在國內了。”祁函靠上來輕拍可下我的臉,“露露,腔鏡在國外是非常非常非常普通的東西,哪需要進修啊?再說了,你跟我去了美國你什麽都不用做,你就好好的陪在我身邊就行。說實話有時候想著你幹醫生都讓我提心吊膽的,不如在家讓人覺的踏實。”
  “祁函,我在你腦子裏是不是就是個大笨蛋啊?”
  祁函看著我嗬嗬的笑著:“不是啊,是個小笨蛋。”
  祁函想要逗趣的話,讓我覺的一點都不好笑,“你把我放在家裏,你就沒想過,我說不定一不小心摸電門上呢,沒準我洗個臉還能把自己淹死呢。”
  依然是祁函開心的笑聲:“行,那我回去都給換成安全插座,你每天等我回來在洗臉。”
  這種談話,談掉了我的體力也消磨了我意誌,我現在隻想再回家繼續吃飯。可是回到家的時候發現飯桌都被老媽收拾幹淨了,剩飯菜也都被倒進垃圾桶裏,站在那呆呆的看了垃圾桶半天,心想著就算在餓也不可能做出刨垃圾桶吃的事情來,隻能繼續垂頭喪氣的回臥室一頭倒在床上。
  那種對未來生活隱約的恐懼感有再次襲來了。我對祁函有信心嗎?有!我對自己未來的生活有信心嗎?沒有!這種有沒有的碰撞真是讓人好難過啊!
  越接近要離開,情緒也更加的低迷了,祁函的試驗就快接近尾聲了,時常會做下匯總分析也會被各醫院邀請去報告下基礎數據收集的結果。他現在的幹勁變的好大啊,看著他每天都很開心的樣子。
  從我們花園談話之後,過了不到十天的時間,在快下班的時候突然被通知去主任辦公室,說主任有事情要找我談。這個時間被主任叫去辦公室不知道她到底要找我談些什麽。
  輕敲了主任辦公室的門,推門走了進去。
  一進去發現辦公室裏,除了主任還有醫務科主任和副主任。每個人的表情都顯的很嚴肅,看我走進來的時候眉頭都輕輕的微皺了一下。
  “小米,你來了?你先坐吧。”主任指了指她對麵的位子讓我坐下。
  我在主任對麵的位子坐了下來,他們三個人坐在我對麵,看著他們看我的表情感覺自己此刻像個犯人,主任一直在歎著氣。
  “米露露,張鸞鳳,你還記得嗎?”
   (158)想不到的離開!
  “張鸞鳳?”我低著頭努力的想著。“是我的一個病人吧?三個月前來晚上來看的急診,宮外孕,我給她做了左側結紮。”
  “米露露,你為什麽要給她做結紮。”
  “啊?什麽為什麽?她宮外孕已經兩個月了,有少量出血症狀。”
  “那她的輸卵管破沒破?”主任忽然激動的拍起桌子來。
  我看著主任趕忙搖了搖頭。
  “她沒破,你為什麽要給她結紮?”
  “她的輸卵管,隨時有可能破掉,她半夜三點來的,是我的病人,第二天是周六,我不想把她留給第二天接班的人,萬一她突然破了,不得讓第二天的人替我上手術嗎?”
  “米露露,她沒破的時候,你就應該告訴她可以保守治療。”
  “可以保守?她來的時候哼哼唧唧的說自己肚子疼,就有個保姆樣的陪著她,說什麽都不明白,都兩個多月了怎麽保守啊?”
  “米露露,那你也不能隨便替病人做決定啊!人家腦子已經找律師了,還請了專家謝了意見,說可以保守。現在人家在起訴咱們醫院了,人家還要賠精神損失費呢。”
  主任的話讓我一下呆住了,“她告我了?”
  “是啊,她沒法自然受孕啦。”
  “不可能啊,她還有右側呢。”
  “她上周又宮外孕了,右側破裂了,她去了別的醫院人家給她把右側也做了。”
  “剛三個月她就又懷孕啦?她……她……她都三十六了,孩子都十歲了,我當時也是問過她的。”
  “那又怎麽樣啊?米露露,你是五年的住院醫了,我知道你有經驗,那你也不能犯經驗主義的毛病啊!她有孩子有怎麽樣啊?她有孩子是一回事,擅自做主給她做結紮是另一回事,有的病人你幫她做了,她可能還會感激你,可是有的病人你少說可一句話,現在就說官司纏身。”主任長長的歎了口氣:“這女人到醫務科去哭了,她說她老公是個有地位的人,其實就是挺有錢的,她說她生幾個孩子都沒事,她那個孩子是個女孩。她一直想生個男孩,要不然她在家裏就沒地位了。現在她老公也很生氣而且他們第一時間先通知的報社。現在這個事情鬧得很大!”
  我從沒想過在我就要離開醫院的時候會出現這種事情,主任的話讓我腦子瞬間變成了兩倍大。我的嘴唇開始發抖了,手也在抖。渾身感覺都在抖。
  “那現在要怎麽辦啊?”
  “要不你先轉崗把?”坐在旁邊的醫務科主任突然說話了。
  “轉崗?我轉去哪啊?”
  “要不你去婦科門口搞搞谘詢?”
  “谘詢?哪有谘詢的崗啊?不就是維持秩序嗎?”眼淚充滿了整個眼眶。
  “你先別哭嗎?我們知道你是個工作努力的好同誌,每個醫務工作者都有可能碰到這種事情,可大可小,現在這個患者就是想把事情弄大,醫院正在跟他們協商呢。也許他們氣消了個事情就過去了。”主任看見我哭了,極力想要安慰我。可是我現在的心裏感覺不到任何安慰。
  “谘詢也不合適,我怕有記者來暗訪來。”醫務科主任在一旁擺了擺手。“米露露,你是不是要跟祁博士去美國了?”醫務科主任看著我詢問著。
  我看著他點了點頭。
  “你還沒去人事科辦離職呢?”
  “主任,你什麽意思啊?醫院不要我啦?你們要哄我走啊?”
  “不是,不是,別誤會啊,你別激動啊?”醫務科主任像是也覺的自己話很傷人,幫忙解釋著,“你還有多少天假啊?要不你先休假吧?”
  我坐在那個審判椅上嗎,傷心的哭了,沒想到在最後的這個時刻我會是這樣的離開醫院,曾經還想著會跟大家親切的告別,說她們會想我。可是現在卻要被要求躲藏著的離開這裏了。
  “我會怎麽樣啊?”我一邊抽泣一邊詢問著主任。
  “還在協商呢,現在他們都在氣頭上,所以說什麽都聽不進去啊。”
  “主任,您告訴我一個最壞的結果。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最壞?最壞對於你來說可能也不是很壞,無非就是取消醫師資格唄,反正你不是也要辦離職的嗎?好了別想那麽多了。你這些年工作也挺辛苦的,你正好在這幾天裏好好休息啊。”
  幾乎是踉踉蹌蹌的走出的主任辦公室,整個人像被掏空了一樣,一走出去就趕忙擦掉了眼淚,不想讓同事看見我如此的狼狽的樣子,慌慌張張的拿了書包趕忙逃回了家中。

  (159)兩個人的休假!
  此時的心情,想裝成如無其事的進家門都是件很困難的事情,我在樓下一直徘徊著,極力穩定著自己的情緒,我實在不想讓老媽和老爸知道這件事,不想讓他們在我要離開的時候還留下件難過的事情在記憶中。
  天已經都漸漸暗下來的時候,終於鼓起了勇氣走進了家門。老爸正在那看著新聞聯播,老媽在廚房做飯。聽見我開門的聲音老媽在廚房裏喊著:“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啊,也不打個電話。”
  “嗯,單位開會來著。”說完就一頭紮進臥室裏去了。我倒在床上,用杯子蒙著頭嚎啕大哭起來。用嚎啕這個詞並不合適,因為我隻是在用嚎啕的表情,嚎啕時候配合的眼淚量,嚎啕需要的肌肉力量,但是卻沒有嚎啕的聲音。
  各種感覺從四麵八方的襲來,悲傷、懊惱、自責、委屈、心如刀絞般的疼痛,卻隻能用眼淚的方式傾瀉出來。
  “洗洗手,趕緊吃飯了!”老媽又在客廳裏朝我大喊了。
  “我不餓,你們先吃把!”努力用著平靜的語氣喊了回去。
  “真說不了你這丫頭,要麽一鍋一鍋的吃飯,要不就說不餓,今天有減肥呢?這不是心情好了?”我心情好不了,從來沒有這麽壞過。主任嘴裏說的,對於我來說也不是什麽壞結果的話,在我心裏其實就是個最壞的結果。沒有比想到這個結果在痛苦的了。我一直很努力很認真很在意的事情,想不到在一瞬間隨著一次莽撞的決定就要變成如此這般了。有很多很多的不甘心,卻不知道要跟誰述說。
  忍不住給祁函打了電話。
  “喂。”祁函愉悅的聲音傳了過來。
  “祁函,你在哪呢?”尾音裏帶了很多忍不住的顫音。
  “在天倫王朝,有個學術會,你怎麽了?”祁函愉悅的聲音漸漸的平淡掉了,我知道他能聽出我聲音裏的悲傷。“又出什麽事情了?”
  “你會議結束了,來找我吧,行嗎?”
  “好。”
  也許我的這個電話也讓祁函帶著很多忐忑情緒,晚上九點的時候,他又再次出現在我們家門口了,祁函一來,我就慌慌張張拉著他低著頭走了出去。身後傳了的依然是老媽的抱怨聲:“嘿,這小兩口怎麽那麽多密碼啊?”
  祁函的表情裏充滿可擔心,他看著我的樣子,像是在想我究竟會說些什麽?
  “你眼睛都哭腫了,你到底怎麽了?你想要跟我說什麽啊?”
  祁函的問題剛一出來,我就又哭了。
  忍不住靠上去抱著了他的腰,“祁函,我出事了。”眼淚全部都滴在了他的襯衫上。
  “你出什麽事了?”祁函的聲音裏充滿可緊張。
  “三個月錢,有個病人晚上來看急症,她輸卵管沒破,我給她做左側結紮了,她現在告我了。怎麽辦啊?”
  我的話說完,祁函停了兩秒鍾,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他低頭看著我:“你嚇死我了!我以為你跟我說什麽呢?”祁函像是受了過度驚嚇一樣,一直在做著深呼吸,似乎腦子並沒有在意我跟他說的事情。
  我還是滿眼淚水的看著他:“什麽嚇死了?我問你我該怎麽辦呢?”
  祁函像是從驚恐中緩過神來,他開始皺著眉頭看著我:“什麽意思?她沒破你給她結紮了?沒告訴她可以保守?是因為這個嗎?”
  我看著祁函點了點頭。
  祁函從鬆口氣的狀態又變成歎氣了:“我就知道會出這種事情。還非得是現在這會數,醫院是什麽意思?不會影響咱們行程把?沒說讓你留下來等待質詢或者法院傳喚?”
  我看著祁函搖了搖頭。
  “哦,那就好。”祁函的表情突然變的很柔和:“露露,你老說你有經驗有經驗的,你這麽個有經驗法啊?在美國,要是這種事情被起訴了,馬上就會被醫師協會傳詢,可能取消醫師資格的。”
  祁函的這句話,像是又在我傷口上撒了把鹽,疼的我想滿地打滾。
  “他們也說有可能取消我醫師資格了。”這句話說出來之後,我終於完全的嚎啕出來。
  祁函被我崩潰的狀態嚇了一跳,馬上靠過來抱了抱我:“好了,別哭了,取消就取消唄,反正都是要辭職的。”
  我生氣的把他推開:“那能一樣嗎?”
  “怎麽不一樣啊?露露,你也別怪我說你,我早就跟你說要辭職的,你偏不停我的,你要是早辭了職一直跟著我,能出這事嗎?我說了你幹醫生老是讓我提心吊膽覺的不踏實,你還老不服氣,現在怎麽樣?長教訓了吧?”
  “祁函,我心裏難受!你非要這麽說我嗎?你不能安慰我兩句嗎?”
  祁函看著我好像真的有點生氣了,上來抱著我說:“好了,好了,我好好安慰你啊,明天你就跟他們去說你不幹了,你去跟他們說我們家有祁博士呢,我才不稀罕你們呢,怎麽樣?覺的好點了嗎?”祁函的這句話說完,我終於沉默了。
  “好了,露露,別為這些事情生氣了,一點都不值得!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你怕什麽啊?有我呢。”
  這件事可能對於祁函來說是件好事,因為他終於找到事實證明,他對我的分析是正確的了,他最近的兩天都會帶著笑問我,有沒有去 。我總是看著他依然失落的搖了搖頭。從我被勒令休假的這兩天,我仍然像上班一樣的早出晚歸,並沒有告訴老媽我出了事故,被醫院強令休息了。
  我每天去醫院旁邊的茶餐廳,就在那裏靜靜的坐一天,上午吃一份炒飯,一天喝四杯奶茶,中午吃飯的時間,我怕碰到同事就會躲出茶餐廳四周轉一圈,等到了上班時間我又會回去在那裏坐著,等著下班時間,在回家。因為我跟主任說有了處理結果讓她第一時間通知我,我想我坐在這裏可能  (159)兩個人的休假
  會馬上衝回到醫院裏。
  我每天精神恍惚的去茶餐廳報道,估計老板看見我會以為我精神不太正常,但是他不敢招我,因為在點東西的時候我總是慢條斯理,表情木然,我想他們可能怕一不小心把我引入到狂暴期吧,第三天的時候,老板已經知道我要點什麽了,我一走進去,就直接放了杯奶茶在我麵前。我依然坐在那裏發呆,發呆發累了就趴在桌子上靠一會。
  祈函又去上海講課了,其實他去不去對於我來說都是一樣的,他不知道我每天都去茶餐廳等待我的處理決定。他讓我好好的散散心,跟老媽四處轉轉,再買買東西,體會體會將來要過的愜意生活。這種每天去茶餐廳等炒飯的生活真的很‘愜意’啊,從來沒這麽‘悠閑’過。坐在茶餐廳的椅子上,腦子時而一片空白,時而裝滿了無數的想法。
  我趴在餐廳的桌子上,拿著手機左右看著,想著主任突然給我打電話,電話響了,不是主任,是楚傑的電話。
  這個號碼在這個時候顯示出來讓我的情緒更加煩躁了。看著那個號碼猶豫了好久,還是接了起來。
  “喂!”楚傑的聲音裏,帶著點急躁的情緒。
  “嗯。”
  然後就是楚傑歎氣的聲音:“你……什麽時候走?”
  “快了。”
  “你怎麽了,米露露,病了?”
  “沒有!”
  “快了,是什麽時候?”
  “一個月吧,還沒定機票呢,他的事情還差一點。”
  “我要見你。”楚傑的急躁情緒裏帶著很多的堅定語氣。
  我沒有回答他,回答他的是我的無奈的歎氣聲。
  “我這十天,一直在想。”他沉寂了兩秒鍾:“什麽他媽男人麵子,都是狗屎,我每天都在想你,特別想,所以我想見你。”
  我拿著電話聽著她說的話,眼淚順著眼角再次滑落了,他的話在我本來級煩亂的心裏有劃上了一刀。我回答不了他,隻能默默的聽著他說。
  “您的炒飯,還有奶茶!”服務員給我上了點的東西,然後就離開了。
  “米露露,你在哪呢?早上九點半,跑外麵吃炒飯去了。”
  “嗯。”這個字的後麵帶著很多顫抖。
  “你哭了?哭什麽?因為我說的花嗎?”
  “嗯。”
  “那我能見你嗎?”
  “楚傑,我要吃我的吵翻了。”
  “你出什麽事了?米露露。”他像是聽出了我語氣裏的怪異情緒。
  “沒事!”雖然隻是兩個字,可是說出來卻那麽的含糊,不確定。
  “你有事,你到底怎麽了?”
  “我的飯要涼了,我現在特別想吃。”說完我就把電話掛了,控製不住的趴在桌子上再次的哭起來,覺得自己的精神快到極限了,我的狀況也嚇壞了服務員,他們走動到我桌附近就會繞出去,轉一大圈,不敢靠近我。
  我曾經也很想見他,特別想,可是現在不想了,覺得自己如此頹廢的狀態不想讓任何人看見,現在我也沒法讓人開心,心無旁騖的裝成傻大姐的樣子了。如果我見到他我一定會跟他哭訴,難道我要離開的時候給他留下這樣的一副樣子嗎?我每天仍然在想著會不會被取消醫師資格的事情。
  偶爾會想起他說想見我的話。兩天來,我仍然堅持去茶餐廳等待著主任的電話,餐廳的服務員似乎可能覺得我還算治療比較好的精神病患者,所以對我的顧忌也少了很多,偶爾還會問我兩句,還需不需要別的了。我總是看著他們笑著搖搖頭,依然固定的點一份炒飯,喝四杯奶茶。
  感覺精神疲憊的就趴在桌子上,想任何事情都想哭,坐在角落裏頭朝著牆,讓眼淚自由自在的流一會,可能心情就好一些。
  一張紙巾遞到了我的麵前,看都沒看,就接過來把眼淚擦了,攢成了小球扔在了桌子上,然後繼續趴在桌子上看著牆,流後麵的眼淚,另一個紙巾又再次遞過來,這紙巾的質量挺好,還挺香的,餐廳還挺下本,比別的餐廳的好多了,結果餐巾紙擦了擦眼淚又擦了把鼻涕,繼續攢成小球,扔在桌子上,第三張紙巾遞過來,我看著這第三張遞過來的紙巾,突然坐直了身體看著對麵。
  楚傑帶著,少有的溫暖的微笑在看著我。
  “你……你……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我看了你兩天了。”
  “你看我兩天了?你什麽時候看我兩天了?我怎麽不知道你看我兩天了?你在哪看我兩天了?”
  “嗬,這問題真不少。我先回答哪個啊?”繼續是他溫暖的笑容:“你說你沒事的時候,我下了班時間就去你們醫院等你了,等了半天也沒看到,後來我給你們科打電話,他們跟我說你休假了。”
  “他們說我休假了?還說什麽了?”聽了楚傑的話讓我變的有點緊張。
  “沒什麽啊?前天我從醫院旁邊走,看見你從茶餐廳出來,那臉看著就像要到世界末日一樣,我沒敢叫你,後來我問茶餐廳的人了,他們說你天天都來,都來一個多星期了。然後我就跟了你兩天。別生氣啊,我不是跟蹤狂,我隻是不明白你幹嗎天天都來這吃炒飯啊,有那麽好吃嗎?結果這兩天你還真的天天都來。”
  “你不用上班嗎?”我聽著楚傑的舉動真是有點好奇。
  “你都休假了,我也就休息兩天唄,工作快十年了從來都沒像樣休息過,我跟公司請了一個月的假,說我要休息。”
  “這樣也可以嗎?”
  “有什麽不可以的,我這不是在休息嗎?就是電話太多,接都接不過來。”他看著我無奈的笑了笑。
  (160)我是楷模嗎?
  楚傑工作了幾乎快十年才有的一次休假是在一個叫‘食之穀’的地方度過的,食之穀是個茶餐廳,我喜歡吃裏麵的炒飯,喝奶茶,楚傑隻喝紅茶。不到九點鍾的時候,我就在茶餐廳門口等待著開門,門一開我就衝進去在我固定位置坐下,然後不說話,服務員就會為我端上來一杯奶茶。
  楚傑九點十分的時候出現在茶餐廳,他一進來就在我對麵坐下,這讓服務員很驚奇,他發現精神病人原來也是有同伴的,他看著我笑了一笑,也如同我一樣不說話,拿出本商務英語來開始坐在我對麵看書,我們就這麽坐了一上午,快十一點的時候,我慌忙站了起來,因為擔心最早的一批同事會下班出來吃飯,於是慌慌張張的跑出茶餐廳,楚傑也合起了書,跟著我跑了出去,我低著頭走進小胡同裏,極慢的溜達著。
  心想著楚傑這上午很奇怪啊,既不問我怎麽了,也不問我為什麽。隻是坐在我對嘛幹他自己的事情,其實他這樣做讓我很慶幸,因為這些天我真的哭夠了,實在不想再提這個事情,來茶餐廳也隻是為了等待那個結果,也很怕留在家裏讓老媽老爸發現我的異動。
  我們就這麽沉默不語的並肩從胡同的一端溜達到另一端,然後再極慢的速度掉頭溜達回去。看看時間,差不多同事們又都該上班了,然後再慢慢的走回茶餐廳,繼續做回固定位置,他繼續看他的書,我則坐在那繼續看著他看書,然後再發會呆,消耗掉我一天的時光。
  楚傑居然是個能這麽靜的住的人,偶爾抬頭看見我的時候回笑一下,然後就繼續低頭看書了,看著他如此看景的狀態,感覺到自己有些心浮氣躁了,很想奪過他的書問他幹嗎呢?想在我麵前裝文藝青年啊?後來想了想,人家安安靜靜的看書也沒招我,我就別沒事賤招了。
  愣愣的看了他一會,還是忍不住開口了:“楚傑,你幹嗎呢?那麽厚一本英語書你真都看的懂嗎?”
  “休假!”他看著我溫柔的笑了笑。
  他的簡短而溫柔的回答嚇了我一跳,因為自己控製不住嘴欠的問話,本以為他會回我,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呢?結果卻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你的假期就打算在這個茶餐廳抱著這本書度過了?”
  他看著我笑了下:“那要看你想幹嗎了?其實在這看書,喝紅茶,陪著你,挺好的!這是我曾經設想的七十歲以後的生活,沒想到居然提前實現了。”
  他的笑裏呆著很多幸福的含義,忽然讓你覺得,雖然隻是兩個人靜靜的坐在這裏,比我一個人的時候感覺好多了,至少你不用看著牆發呆,也沒有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七十歲以後》那時候我會在哪?沒想過。可是他真的想過?
  到了下班的時間,楚傑送我回了家,一路上我們沒有過多的話,我走進小區的時候,他隻跟我說了:“明天見。”然後就離開了。
  第二天我去茶餐廳的時候,楚傑已經比我早等在那裏,茶餐廳一開門,我倆就都衝進去搶了固定的文職,就想那位置怕被別人搶走一樣,可是其實茶餐廳裏隻有我們兩個人,這種一起犯瘋的行為,突然讓我覺得很好笑,忍不住一邊喝著奶茶一邊笑出來。
  楚傑依然低著頭看著他的書,“你這是在笑呢?”
  他不抬頭居然知道我在笑,多少讓我有些驚奇,我一臉疑惑的看著他,他抬起頭來看著我:“地球保住了?不是世界末日了?”
  好像又濡染被他說中了心事,忍不住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又趴在了桌子上,楚傑忽然站起來做到了我的旁邊,扶著我的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別再拿你的臉給人家擦桌子了,再這麽擦,我看你這擦臉油都省了。”
  這個賤婢長的很結實,角度﹑弧度﹑厚度都很適合用來依靠,跟我的芥麥皮小枕頭有的一拚,突然覺得靠在這個肩膀上麵不想離開了,雖然這個姿勢有點曖昧,尅是這個肩膀真的比桌子舒服太多了,它讓我心情覺得很踏實,不再像被掏空了一樣了。
  楚傑借了個肩膀讓我依靠,他繼續安靜的看他的書了,我就這麽靠在上麵昏昏沉沉的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楚傑拿手推我:“哎,醒醒了。”
  我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坐直了身體,“怎麽了?”眯著眼睛看著他。
  “到點了,咱們該躲出去了。”
  “哦,好。”我慌慌張張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衝出了茶餐廳,跑進了那個胡同裏。一走進胡同,我就放慢了腳步,開始想著剛才楚傑和我說的話。
  突然轉過身來看著楚傑。“你怎麽知道?我在躲人?”
  “兩天了,一到下班點,你就跑出去不是躲人是幹什麽?你在躲你同事吧?好歹我也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了,這點事情我看不出來嗎?你到底
  出什麽事情了?米露露。你以為我真的看得下去那本書嗎?你看你整天像沒魂一樣,我心裏好受嗎?那樣子一點都不像你了,我也不敢問你,我怕你煩我把我轟走了,我一直忍著。”
  我看著他搖了搖頭,想說沒事,可是說不出來;不爭氣的眼淚還是,充滿了整個眼眶。
  “我他媽快被你氣死了,你自己抗的下來嗎?裝什麽天下無敵啊?”
  頭像千金重墜一樣,讓我承受不了重量抵在了他的胸前:“我出醫療事故了,告我的那家人還通知報社了,醫院怕影響不好,勒令我休假了,還不知道要怎麽處理我呢?我可能要被
  取消醫師資格了。”
  楚傑歎了口氣擁抱了我:“是哪家報社你知道嗎?”
  “好像是城市快報,我都不敢看。”我靠在他胸前搖了搖頭。
  “我每天都看報紙的,常看的幾家都沒看見相關報道,也可能是他們自己找的人,也許影響沒你想得那麽大,沒準可以壓下來。”
  “這能行嗎?”
  “行不行總要試試吧!”楚傑看著我輕笑了下。“明天我不來陪你了,我去問問這個事情。”
  “你認識他們?”
  “不認識,但是我們和很多平麵媒體都很熟的,看看能不能找到點能認識的人,不試怎麽能知道呢?”
  “你說我被取消醫師資格怎麽辦?”
  “你不會被取消醫師資格的!”楚傑的笑容裏全都是堅定。
  “你怎麽知道?”
  “因為你是個好醫生!我知道這點,很多人都知道,我想你的領導也知道,你不試也這麽認為自己的嗎?”
  我看著他點了點頭。
  “你還救過那麽多人,我覺得連我都算是你就的,不會因為這一次的,米露露,這次是為了給你個教訓,讓你在工作裏能考慮的再多點。”
  “真的像你說的這樣嗎?如果我真的被取消資格怎麽辦?”
  “那我就去把你救過得那些人都找出來,讓他們都給我簽字,證明你救過他們,我也去交給媒體說你是個好醫生。”
  “這能行嗎?”
  “如果他們那麽做了,我就這麽做。怎麽不行?”楚傑的目光裏有很多的認真,很多的不容置疑。
  我用懷疑的目光看了很久,可是看到的依然是堅定,忽然發自內心的笑了:“謝謝你,楚傑,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管你會不會那麽做了,可是我的心情好多了。你讓我相信
  ,我做的很多事是有價值的。”
  楚傑並沒有變成開心的笑容,他依然皺著眉頭看著我:“米露露,我知道你是個大女人,沒準在你意識裏覺得沒男人,你都能生活的很快樂也一樣能找到有價值的事。其實我也是個大男人,
  我也曾經以為找個能互通心意的女人不是那麽重要的事情。可是你不覺得我們都沒有表麵看得那麽堅強嗎?至少現在我知道我沒有表麵那麽堅強,我需要個女人,能讓我快樂讓我悲傷還能了解我的心意。
  而且我現在心裏有這個人,你心裏有這個人嗎?你好好想過你心裏的這個人是誰嗎?可能今天這件事,以後你想起來也隻不過是你經曆的一件小事情,那你以後遇到別的事情呢?還要每天都像要隨時本虧一樣的活著嗎?
  別把自己想得太厲害了,你就是個普通女人而已,我也是個普通男人,咱們都是需要個人依靠,不是生活上的,是心靈上的。”
  “楚傑,我……我……我是不是應該回家了?”楚傑的話說通了我每根神經,我覺的心裏有些茫然了,忽然覺的這種對話時又一次
  心靈上的挑戰,這次他挑到了我的命脈上,我從來沒像現在覺得這麽需要依靠過。
  “你他們那勁又來了,我知道我再這時候說這話,不合適,但是我不知道你出事情的時候我就決定來找你的,我就是想勸你自己好好想想,
  到底需要什麽?結果你出事情了,我沒法勸你了,但這件事情勸不了你嗎?一個真正有依靠的女人,會每天神情恍惚的跑來這裏吃炒飯喝奶茶趴在桌子上哭?你想幹什麽米露露?
  想做中國女性的楷模?從一而終?答應一個男人就一輩子跟著他?不管適合不適合?中國女性要都像你這樣?才他們是悲哀呢!我不想送你,我要去報社!”說完楚傑就把我丟在胡同裏,氣哼哼的走掉了。
 
  161
  XXX把楚傑惹怒對於我來說似乎是件很輕鬆的事情,我隻要在他對我的長篇大論之後,跟他聊聊國際形勢,天氣預報,財經信息或者直接說我媽叫我回家吃飯,他可能就立刻被氣瘋掉了,結果不是摔掛我電話,大罵我是混蛋要不就是把我扔在大街上,拂袖而去。
  可是幾天之後他又會出現在你麵前,因為各種事情,各種原因,各種心情,和一種思念!至少他這次的出現起初是因為思念,然後才是知道我的事情。
  我對楚傑起初是躲閃,害怕麵對;然後變成了內疚和許多的感激;現在似乎變成了依靠和一種內心的想念。
  當我再次步入茶餐廳的時候,沒有看見他的身影,心裏真的是有很多失望,雖然他跟我說過他可能要去報社,但是發現自己還是希望他在那。
  仍然坐在茶餐廳的固定位置,發現此刻的心情不太一樣了。似乎今天來茶餐廳不是為了獨享陰霾的心情,好像隻是為了能看見他。
  九點半的時候,仍然不見他,忍不住給他發了短信。“你今天還來茶餐廳嗎?”
  楚傑給我回了短信:“我上午可能過不去,如果你一直在那,我下午趕過去。”
  “我回家了,你忙吧!”
  我在醫院周圍徘徊了一陣,然後鼓起了勇氣走了進去。我很坦然的去人事科辦了停薪留職,然後很平靜的回家去等待那個結果。我不想辭職,我想要知道這個結果,我也不想狼狽逃跑般的躲掉,我想承擔起我該擔的責任來,我甚至想到去了國外,他們需要我當麵質詢的時候,我想也會趕回來接受質詢,但是這種可能似乎真的很小。反正我現在對自己充滿了信心,我也堅信別人把我做的那許多許多的事情是看在眼裏的,因為有人這麽跟我說過。
  祁函對於我的這個行為隻是笑著搖頭,他說我總是計較一些無謂的事情。我不跟他爭論,可能在他眼裏卻是無謂,但是在我這裏真的是不是。現在見到他之後變得漠然的情緒,很快的被他發現了。
  “你怎麽了?露露,這兩天話變的好少啊,還為醫院的事情傷腦筋呢?”
  “傷過,現在不了。”
  “好了,別想那麽多了,這種事情忘掉了,就會變開心的。學校錄取信已經來了 ,我明天幫你去申請簽證,你準備準備沒準過幾天咱們要去大使館的。你東西收拾的怎麽樣了?”
  我猶豫了好久,突然抬頭看著他:“祁函,如果我想留下來,等我的處理結果呢?”
  “沒有如果!”
  我的問題好像還沒問完,祁函的答案都已經出來了,讓你沒法去試探下麵的問題。
  祁函靠上來緊緊的擁抱了我:“露露,別老說這些奇怪的話了。也別想那些無所謂的事情了,就想想我們以後的生活,不是更好嗎?多開心啊。”
  “祁函,我是你心靈的依靠嗎?”
  “當然。”滿是祁函歡樂的語調。“你還是我的開心果,是我老婆,是我們孩子他媽!”說完祁函嗬嗬的笑出來。
  他低頭看著我:“露露,我是不是你的依靠,我想你自己清楚吧,咱們都要走了,別再去想這些奇怪的問題了。你再說這些奇怪的話,我會不高興的。”我沒有說話隻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祁函在家裏吃過了晚飯回去了,我一個人在收拾著廚房,把那些陳年的鍋碗瓢盆都搬了出來,在一個一個擦著。從老媽知道我辦了停薪留職之後,蘇護幫她幹家務成了我這兩台南的主要事宜。
  我每天把藏著的各種床單、窗簾,被單全都找出來重洗一邊。心想著也不知道下次幫老媽幹活是什麽時候了。
  在廚房裏出神的擦著鍋,老媽走進來拿東西。
  突然轉頭看著她:“媽,如果我沒去美國,你會高興嗎?”
  我此言一出,老媽手裏的東西掉到了台子上:“你又怎麽了?”隨即而來的是老媽的喊叫,嚇得我把手裏的鍋也掉進了水池子裏。
  “沒怎麽,沒怎麽。”趕忙解釋著,腦仁在我腦子裏在四處撞擊著,看來我的吼叫想要超越老媽,害的再苦練個三五十年吧。
  老媽穩定了下情緒靠上來拍了拍我的背,“你到底想什麽呢?丫頭,老媽這剛調整好情緒想著你要嫁人了,還嫁給個挺不錯的小夥子,總算有點安慰,你怎麽又說你不去了?你跟祁函吵架了?你們最近是不是老吵架啊?我看你們老躲出去說話。”
  “不是,就是舍不得您,而且……而且總覺得中國的生活可能更適合我。”
  “你這都要走了,怎麽又說出這些話來了?你不是一向都主意大,自己想好的事情,從來都不反複。老媽讓你的話說的都心慌了,是不是祁函做什麽事讓你不高興了?要不是什麽原則問題,不要那麽計較啊,兩口子之間計較多了,沒法過了!你說你怎麽那麽不讓人省心啊?”
  “好了,好了,沒事了,我就是那麽一說。”轉身把老媽推出了廚房:“哎呀,您出去吧,我還要刷鍋呢。”
  繼續擦著鍋,電話響了,是條短信,楚傑的短信:“我在你們小區外,你出來。”
  看到他的號碼的時候,心裏有很多興奮,似乎感覺等待這條短信已經好久了,趕忙擦了擦手,跑了出去。
  依然是那輛熟悉的陸虎車,出了小區門直接衝了過去,開了副駕駛的門直接坐到上麵,我突然的衝進來,把楚傑嚇了一跳。
  “嗬,你嚇我一跳,你這衝上來一點心理準備,我用不用把車鑰匙給你啊?省的你擔心我把你拉到什麽荒郊野外對你怎麽樣。”
  看著他笑了笑:“你找我幹嗎來了?”
  “會笑了?看來是心情好點了。沒什麽,就是想告訴你,我找到城市快報的人了,也跟他們說了,他們答應不再做追蹤報道了。”
  “啊?你真的去了?”
  “是啊。我說過要試試的嘛。”
  “他們怎麽答應的,這都能答應?”
  “有什麽不能的?這個社會這麽現實,第一他們是小報;第二,你的事也沒那麽大新聞價值;第三,我跟他們合作平麵廣告了。”
  “這……這能行嗎?”
  楚傑看著我笑了:“行不行,看結果吧。他們還不至於傻到為了你放棄我吧?”
  我滿臉疑惑的盯著他的臉,盯了很久。
  “你那是什麽表情,怎麽了?又覺得我市儈了?就會靠這些利益手段去幹事情?”
  我看著他搖了搖頭:“楚傑,可能我把事情想的太嚴重了,也許你不去找他們,過幾天包紙就不會報道了。”
  “你什麽意思?”楚傑滿臉的不高興:“我又幹了件費力不討好的事是嗎?是不是我幹這件事根本就無所謂啊?可是你前兩天還靠在我胸前哭的跟世界末日一樣呢?你現在又振作了?不需要的?你又世界無敵了?”
  “你這樣,我拿什麽回報你啊?”
  “留下來。”楚傑一臉的堅定表情:“我就要這個!”
  他的堅定目光又讓我眼睛控製不住躲閃了。
  “米露露,你問我那個問題真是讓我難過,你心裏知道我要什麽,還問怎麽回報我?是不是就是告訴我,你沒法給我想要的啊?”
  楚傑又開始歎氣了:“我不會愛一個人毫無所求的為她做事情,我沒那麽偉大!我要求的錯了嗎?我就是想讓我愛的這個人也能愛我,能跟我在一起。是不是我喜歡你這種女人注定就是個悲劇啊?不管我心裏多喜歡你,也不管你自己心裏多喜歡我,你最終都不會要我的?”楚傑的臉上掛上了長久的,無奈的笑:“米露露,如果你真的走了,不是我一個悲劇,是咱們兩個人的!而且是你自己一手導演的!”
  正說著話,電話響了,剛一接電話又是老媽的咆哮聲:“你跑哪去了?剛才還在廚房刷鍋呢,怎麽一轉眼人不見了,怎麽也不說一聲啊?幾點了趕緊回來,跟誰在一起呢?小祁叫你出去的?”
  “哦,吃太多了,我出來溜達一圈這就回去。”
  我轉頭看著楚傑:“我媽叫我回去。”
  他笑著點了點頭:“回去吧!”眼神裏全是失望。這次他沒有發火,也沒把我哄下車,他平靜的帶著笑容,目送我離開了。
  兩天過去了,我每天都在努力的收拾屋子。把玻璃、屋頂、家具的裏裏外外都清掃的幹幹淨淨,坐下來休息的時候,眼前就會出現楚傑那帶著失望的笑容,努力地晃頭想要把那表情忘記,卻發現越想忘記他就越清晰。
  祁函去大使館替我申請了簽證,他說再過幾天就會通知我麵簽。他的實驗也終於結束了,偶爾還會有個講座需要他參加。依然讓我覺得他很忙,也許他到了美國會更忙吧,而我可能會更閑,也不知道,美國的家有沒有這麽多鍋碗瓢盆需要我刷,不知道窗簾要不要我洗呢?也許我去了可以先把牆都刷一遍,可是租的房子,人家會不會同意我刷牆呢?現在就隻能靠這些胡思亂想才能阻止楚傑的臉再次出現在我眼前。
  又幹了整整一天的家務,發現能洗的東西越來越少了,連家裏的皮鞋都讓我擦了一遍。晚上躺在床上覺得有點疲憊,緩緩的把眼睛閉起來,楚傑的臉又漸漸的出現了。手機在旁邊振動,上麵的號碼讓他的臉更清晰。
  深吸了口氣把電話拿起來:“喂。”
  傳來的是他的呼吸聲,久久不曾說話:“你什麽時候走?”聲音顯得很低沉。
  “在辦簽證呢,簽下來就買飛機票。”
  “我要去送你!”
  “楚傑你喝酒了?”他的話音裏有很多的含糊,讓你覺得他又喝酒了。
  “沒有!”回答我的是他堅定的否定詞。
  “你去送我著合適嗎?”
  “什麽他媽的合適不合適?我就是要去送你,我要送你個結婚禮物!”
  “你是不是喝酒了?你可別喝酒了。回頭再又住院了。”
  “你怎麽管那麽多啊?又裝大善人呢?你對別人都善就是對我狠誰讓我他媽倒沒碰到你這麽意味呢。”
  “你在哪兒呢?”小聲的詢問著。
  “我在家呢,別忘了告訴我你哪天走,我要去送你!”說完楚傑就把電話掛了。
  楚傑略帶醉意的話語和他失落的語氣,以及再次閃現在我眼前的他的臉,讓我突然有個決定,這個決定從來沒像現在這麽堅定過,這個決定驅使著我在深夜十一點的時候按響了他們家的門鈴。
  楚傑來開門的時候,看到我站在門外,著實把他嚇了一跳,他手裏還端著個杯子裏麵裝滿了酒。他表情木然的盯了我半天。
  “你不是沒喝酒嗎?”我走進屋子,皺著眉頭看著他。
  楚傑慌慌張張的把酒倒進了花盆裏,“你怎麽來了?我是沒喝,我這準備澆花呢。”
  “我來送你去醫院,我怕你喝的胃出血。”
  “不用去醫院,我真的沒喝,我哪敢騙你啊?我的確是在澆花!”楚傑的整張臉都顯得很慌張。“你到底幹嘛來了?”
  “我來拿我的禮物!”
  楚傑那麽愣愣的看我幾秒鍾:“好。”說完他就慌慌張張的跑到臥室的櫃子裏翻東西去了。我靠在臥室的門口看著他很快的翻出個紅絨盒子來,拿到我的麵前。
  “真的有禮物啊?”我實在是有些驚奇,他居然真的能從櫃子裏翻出禮物來。
  “嗯,真的有,買了好久了,一直沒機會給你。實在是不好意思拿給你,送這種東西真的不是我的風格。”
  盒子打開了,居然是條金項鏈,下麵掛著個拍子,刻著個露字。
  “這……這……”對於楚傑送我著個東西,我真是有點吃驚,他說不是他的風格還真的不是。
  “你喜歡嗎?我記得你說你喜歡金子,還喜歡刻字,我這算送對了吧,不是在學別人了吧?”
  “這……這……這是千足金嗎?”我滿臉疑問的看著他。
  “千足金,千足金。放心!”說完楚傑把項鏈拿出來給我戴在脖子上,他的頭漸漸的沉了下來抵在了我的額頭上:“你說過金子能保值,它能保值嗎?我現在也不想別的了,我現在就希望你別把我忘了,讓我也成為你留在記憶裏的人吧,這樣算是對我公平點,行嗎?”然後就是楚傑長長的歎息聲。
  這氣息裏有濃濃的酒意,吹到我的臉上,讓我立刻有些迷醉了。不要把他忘記是楚傑對我做出的最後要求,證明他已經放棄了,其實他根本不用做這種要求,忘記這個人對於我來說可能我永遠都做不到。
  與他曖昧的靠近,和迷醉的氣息,以及他這些幾乎有些絕望的話語,讓我鼓起了全身的勇氣向楚傑要了一個極盡霸道的吻,對,你們沒看錯,是我,這事是我幹的。這個吻有很多掠奪的含義,告訴了他我要來的真正目的。楚傑幾乎被我的吻驚嚇到了,他一時都不知道要如何回應我,他甚至都睜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我還到底是不是我。但是他沒有躲開,很快他用同樣的熱情開始回應我的掠奪。
  是我,對,你們沒看錯,是我先出手伸進了他的衣服裏開始撫摸他的身體,我不知道這個行為是不是也嚇到了他,但是我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我開始伸手去扯他襯衣最下麵的扣子,那顆頑皮的小扣子卻怎麽都不聽話,半天也解不開,楚傑很快的領會我的中心思想,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幾秒種之內把自己的襯衣脫了,隨即我們展開了一幫一的互助行動,他開始幫我脫衣服。
  曾經在腦子裏閃現過的與他的精彩畫麵,沒想到此刻正一步一步的成為現實,我必須得承認在肉搏這方麵,我是占盡便宜的那一個,因為楚傑身材實在是太好了,手感好,肌肉勻稱,胸肌厚度適宜,腹肌清晰可觸,當然還能摸到他肚子上的傷痕,我的手感可能就比他差了一些,因為他肯定會在我的肚子上抓到一圈遊泳圈,然後是我結實的胳膊和粗壯的大腿。楚傑,不好意思了啊,千萬別失望啊。
  我想表現得我久經沙場,身經百戰,所以對的,你們也猜對了,是我推倒的他。我猜想如果我不這麽做,他一輩子都不敢吧?因為我的暴力傾向實在是十分的嚴重,我們都倒在床上之後,我發現我完蛋了,我不知道要繼續幹些什麽了。但是還好,楚傑知道。
  也許我今天來這裏身上應該帶掛鞭炮,走的時候在門口放上三千響,來慶祝我終於將我恥辱的帽子就此擺脫了,二十八年來第一次有個男人正式的進入了我的身體,這個人叫楚傑,那個十分忌憚的瞬間,其實也不如我想的恐怖 隻需要牙一咬,眼一閉就挺過去了,當然了,隨後的時光也沒有我想的那麽快樂,因為感覺自己僵硬到四肢抽筋的程度了。直到他在耳邊說:“你放鬆點!”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僵硬的狀態中持續了好久。
  在我們征途結束,準備分開彼此的時候,楚傑突然皺著眉頭看著靠在他懷裏的我:“這是夢吧?你是不是已經去美國了?”說完他就躺下靠在我的耳邊:“最好別醒來。”漸漸的傳來了楚傑沉沉的呼吸聲,你看著他的臉知道他已經熟睡過去了。
  我躺在床上開始想事情了,現在要怎麽辦啊?自己下了一萬種決心來,卻沒想過之後我要怎麽辦?而且事情也這麽發生了?我現在到底要幹什麽?去告訴祁函我跟楚傑上床了?可是我哪有勇氣看他的臉啊?也許我可以什麽都不說就這麽偷偷的溜掉,反正他以為這都是個夢,想著想著我也昏沉的睡了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微微的泛白光了,楚傑的呼吸很均勻,看著他平靜的連,發現他不皺眉頭的時候,好像更帥了,可惜他總是在皺眉頭看我。楚傑輕輕的翻了個身,突然讓我慌張起來,很怕他睜開眼來看見我,發現這一切都不是夢。
  想到這,慌慌張張的爬下了床,穿好了衣服,躡手躡腳的走出了他的臥室。在客廳裏看了一下,產生了頗多感觸。這個家我以前常來的,又站在他們的全家福麵前仔細的看著那張照片,照片裏的那個俊俏的小男孩,就是現在正睡在屋子裏總是被我氣得半死的那個男人,輕輕的歎了口氣。
  走到門口,想要開門的時候,一隻手按住了大門。楚傑滿臉的怒容,眉頭深鎖的看著我。我的天啊,他起來了,他什麽時候起來的?怎麽也沒聲音啊,他一直深喘著氣像是極力壓製想要暴躁的情緒,他不說話就那麽緊緊的盯著我。還好他把褲子穿上了,不然我想我會馬上噴血的,可能是因為太過著急了,他直說隨意穿了襯衫,沒係扣子,大敞著懷,露著他結實的胸膛。
  “你……你……你……你趕緊把你的扣子係上。”在白天 如此清醒,如此直白的,麵對他,讓我的臉瞬間紅到了脖子根,掉過頭去麵朝牆,手一直在身後擺動著:“你快係上。”
  “係他媽什麽扣子?”楚傑憤怒的聲音快把房頂掀翻了。
  “哎喲,楚傑,我求求你了,你快係上,要不我沒法跟你說話。”
  “你……”楚傑對於我此刻的要求有一萬種不理解,他極力的做著深呼吸,不過他還是在係他的扣子。
  “我希好了,你轉過來。”
  已經穿著得當不在敞露胸懷的楚傑,終於讓我緊張的神經放鬆下來。
  “你要幹嗎去?”語氣裏依然是憤怒的口吻。
  “我……我……我要回家。”我小聲的嘀咕著。
  “回家?你他媽把我睡了,就這麽走了?”
  楚傑的話當真是讓我驚恐不已:“什麽啊,什麽啊,什麽啊?”連說了三個什麽啊,又實在不好意思的轉過頭去把臉朝牆站著了。
  “我說錯了嗎?”楚傑還是很生氣:“米露露,我是那麽好睡的嗎?我告訴你,你休想睡完我就跑,你得對我負責!”
  162_1
  楚傑按著門執意不讓我離開,我想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實在是有些難為情,不敢轉過頭來看他,恨不得現在能把頭紮到牆裏麵去,低著頭一邊拿手扣著他們家的牆一邊小聲叨叨著:“負什麽責啊?我也沒占多大便宜。”
  楚傑站在我身後的呼吸聲漸漸平穩了很多,感覺不像剛才那樣激動和憤怒了,可是我依然不敢轉身看他,因為實在是不好意思。
  他忽然從身後緊緊的抱住了我:“你就這麽走掉了,那我算什麽啊?”說完這句話他把我抱得更緊了。
  這個問題,他提得很有深度,我們現在到底算什麽啊?激情男女?奸夫淫婦?春宵過客?還是……沉默著半天回答不上來。
  “別讓我當一夜情,我從來不玩一夜情。”
  “楚傑,你不是一夜情。”他的話讓我覺得有點委屈。
  “我知道我不是,你也千萬別說你在用這種方式報答我。”楚傑靠在我耳邊深深的喘了口氣:“你愛我,米露露,你自己真的不知道嗎?我現在終於敢肯定我不是在自作多情了,所以這次我求你,你別再逃了。我們去跟他說,說你想留下來跟我在一起。”
  “我不敢!”這三個字說完,覺得有滴眼睛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此時楚傑家的牆被我扣下來一大塊,他的要求給了我前所未有的壓力,我愛他嗎?愛吧!不然我為什麽半夜十一點,風塵仆仆地跑來按他們家的門玲。可是從愛的激情中清醒過來之後,發現還要麵對許許多多的問題,這些問題擺在麵前變得很棘手,我有點處理不了,一想到要麵對祁函的時候,從內心裏冒出了無數的恐懼,好怕看到他的傷心和失望表情,而他的那些傷心和失望都是我造成的。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做,本來想逃回家中冷靜地想想,可是卻被楚傑攔了下來,我知道他已經被我的躲閃態度,弄得快要崩潰了。
  楚傑突然轉過我的身體,把我按在了他的胸前:“你不答應我,我不會讓你走的,我已經受不了你的逃避了,你不敢什麽?不敢傷害他?我也沒有那麽堅強,你也別再傷害我了。”
  “楚傑,我們倆這樣到底對不對啊?!”
  我的這句話剛說出來,楚傑的臉上又掛上了怒容:“什麽對不對?就因為你們倆上了一個學校,他比我早出現,他在你心裏就永遠得排在我前麵是嗎?好,那我問你,我是不是你第一個男人?”
  “你說什麽呢?”忽然又有把頭紮進牆裏的感覺了,一把推開了他,轉過身去繼續扣那塊掉下來的牆皮。
  “我是二傻子嗎?”楚傑在我身後大聲地抱怨著:“我多大歲數了?我什麽沒見過啊?你看你現在這勁,我再重活三次都能被你氣死。你別再扣我們家牆了,再挖兩下都到鄰居家了。”
  楚傑禁止我扣牆,隻好停下手來,麵朝牆喘著氣。
  “我也不用你負責了!我對你負責,你不敢跟他說,我去跟他說,反正我是不會放你走的。”楚傑又把我拽過來,一臉嚴肅地看著我:“快,把他電話給我!我心裏有底氣,我現在是有事能排在他前頭的,大不了去了讓他揍一頓,放心我不還手,我連你那份打都挨了,行吧?省得你老問我這樣對不對。”
  楚傑像是越說越生氣,露胳膊挽袖子的,不像是去挨打倒像是準備去打人一樣:“什麽他媽的對不對?你怎麽不問我愛你到底對不對?你愛我到底對不對啊?”
  “我去說,不用你去。”我低著頭極低的聲音說出這句話。
  “啊?”楚傑好像沒聽清楚一樣,一臉疑問的表情,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我抬起頭來看著他:“我自己去跟他說,我要留下來跟你在一起!”
  楚傑被我的話說愣住了,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的臉,也許我對他運用的這種肯定語氣讓他極度的不適應,他又開始做深呼吸了,然後去解自己襯衫的扣子。我皺著眉頭看著他:“你能別解你的扣子嗎?”
  這句話阻止了他的動作,楚傑開始笑,滿臉的開心笑容:“我剛才那一秒鍾想哭 ,想不到居然有一天會為女人的一句話差點哭出來。”他靠上來再次擁抱了我:“我次是真的吧?讓我陪著你去吧?我好害怕你又跑了。”
  “我不會跑的,楚傑,我下定決心就不會跑!”
  我此刻的堅定目光,讓楚傑鬆了一口氣,他看著我點了點頭:“那你們去哪說啊?能帶我一個嗎?”
  “楚傑!”
  “我就遠遠的看著,我不打攪你們。”
  “楚傑!”比剛才的聲音又提高了一百分貝。
  “我不是怕你跑了,我是擔心他一生氣,不會對你做出什麽事來吧?你不讓我去,我怎麽救你啊?”
  “祁函他不會的!”
  “好,好,好,我小人之心了!”楚傑滿臉的不情願:“那你跟他說完了給我打電話。”
  “嗯。”我看著他點了點頭。
  “那我先開車送你回家。”說完他就跑進屋裏去拿車鑰匙了。
  他送我回家的路上一直麵帶笑容,笑容在臉上停留片刻,他就會控製不住地笑出聲來,讓我覺得十分的慘人。
  “楚先生,咱能正常點嗎?”
  “啊,挺正常的啊?一想起昨天晚上我就覺得開心,忍不住想笑。”
  “你再說這個,我可跳車了啊!”覺得自己的臉又開始紅了,隻是現在沒有牆讓我扣了。
  楚傑伸手趕忙拉了拉我:“別,別,別,我錯了還不行嗎? 我不說了,我就自己想!”說完又哈哈地笑出來。
  到家的時候,我一下車,他就按下玻璃看著我:“今天會說嗎?”
  “我想想。我說完這句話之後,楚傑著急的從車上走了下來:“別想了,就今天說吧,夜長夢多。”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什麽夜長夢多啊!”
  “你們到底去哪說啊?”
  “行,我知道了,今天說,你等消息吧!”這句肯定的話再次讓他鬆了一口氣,他低下頭來深吻了我,吻過之後一直在笑,“好像終於能這麽光明正大的吻你了。”
  答應楚傑的事情要去做,回到家裏一直在屋子裏來回踱步著,不知道要去哪,或者怎麽跟祁函開口提這件事情,如果我告訴老媽我不去美國了,她會不會當場把房頂吼得掀起來啊?
  楚傑可能也是我見過的有史以來最不淡定的銷售總監,分開沒一會就打電話來詢問我到底怎麽樣了?說他還是想陪我去。
  “你去,多傷人啊!”忍不住說出了這個想法。
  “嗯,知道了那我等你電話。”說完他就又把電話掛了。
  想了很久還是鼓起了勇氣給祁函撥打了電話。
  “喂,祁函,你在哪呢?”
  “我在辦公室,頭疼!昨天晚上一直疼,有點難受在休息。”
  祁函的回答像是挨到了第一下針紮,他說昨天晚上就開始頭疼,讓我忍不住想起了昨晚的我。
  “那我過去看你好了。”
  告訴老媽祁函生病了,我要去看他,老媽則趕忙準備了水果,熬了一鍋粥,讓我給他帶過去。
  站在祁函的公寓門口一直在做著深呼吸,想了好久伸手敲了門。祁函滿臉倦意的看了們,看見我的時候從嘴角擠出一絲笑意來。
  “你來了?一看見你我這病就好一半了。”第二下又紮在了我心上。
  祁函的臉色的確有些不好,我摸了摸他的額頭,在發低燒。
  “你發燒了要不咱們去醫院吧?”
  “不想去,可能累了,休息下就好了,你不就是我的醫生嗎。”他看著我開心的笑出來。
  “祁函,老媽煮粥了,你喝點粥吧。”
  祁函靠在床上眨著眼睛看著我:“老婆,你喂我吧?”祁函的臉此刻就像個調皮的孩子,像是在跟你撒嬌,讓你必須喂他。
  我看著他,輕皺了下眉頭,點了點頭。
  我在喂祁函喝粥,他仍然滿臉笑意的看著我:“有時候想生病也挺好,你能這麽溫柔的在身邊喂我喝粥。”說完他就湊上來,在我的嘴上輕吻了下,“哎呀,不會把你也傳染了吧?”然後滿眼都是他的微笑。
  祁函現在的讓子真實讓我怎麽都張不開嘴,我看著他一直在做著深呼吸。
  “你怎麽了,好像很累的樣子?是不是也病了。”祁函伸出手來摸了摸我的額頭,我側頭躲開了,“我沒事!”
  “到底怎麽了?好像不高興啊?”祁函的臉上掛著疑惑的表情。
  忽然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是楚傑短信,隻問我怎麽樣了?十分艱難的把手機又收回到兜裏。
  “誰的短信啊?你看你那臉,怎麽那麽痛苦啊?好像比我病的還重似的。”
  “祁函,我……可能……跟你去不了美國了。”這幾個字幾乎從我的牙縫裏擠出來的,說出來的時候,我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他,感覺自己馬上就要窒息了。
  祁函坐在床上,沉默了,沉默了很久很久,我抬起頭來看著他,他卻一臉平靜的看著我,忽然又靠上來輕吻了我一下:“別想這些奇怪的事了,我都生病了。”然後臉上又掛上了溫暖的笑容。
  “祁函!”想要繼續開口,卻被他的話立刻打斷了。
  “你是不是非要留下來等你的處理結果啊?有什麽必要啊?一起走多好啊,幹嘛非得要前後腳去啊?”
  “祁函,我不打算去美國了,我想留下來,中國的生活更適合我。”
  祁函靠過來輕拍了我的臉:“我才不信你這麽狠心呢?幹嗎,你不要我了?”
  “祁函,我跟楚傑他……我們兩個。”
  當我提到楚傑名字的時候,祁函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他的眼神瞬間掉入到冰點,冰冷的看著我。
  “這個男人他又做什麽了?”
  “我跟他,我們兩個……昨天……那個……那個……”
  “我知道了。”祁函打斷我繼續要說下去的話。
  他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一直在用手搓著額頭。屋裏充滿了他沉沉的呼吸聲。
  “開心嗎?”他忽然抬起頭來看著我。
  “什麽?什麽開心嗎?”
  “單身派對啊?國外都這樣的,結婚前都會湊在一起再瘋玩一次的。”他又再次的伸出手來輕拍了我的臉:“這次玩得有點過啊!別有下次了,我會生氣了。”說完他就站了起來:“我去找教授看看讓他聯係下大使館,能不能把咱們麵簽日期提前一下。”
  “祁函,我不是在過單身派對。”我追隨他的這句話,讓他的眼睛緊緊的閉在一起。
  “怎麽樣對他的感覺,好受點了嗎?”他突然轉過臉來,看著我,臉上又再次掛上笑容了。
  我真的不知道祁函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我滿臉疑惑的看著他的笑容。
  “對人有感激的時候,都是這樣的,我也這樣過。沒關係,露露,我不在乎,反正我們多要走了嗎,如果你覺得用這種方式償還欠他的情意最合適的話,其實我也能理解。我不跟你說這個了,我要去找教授了。”說完祁函就朝門口走去。
  “我愛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咬著牙朝著他的背影說出了這句話。
  祁函猛地轉身把旁邊架子上的東西全都推到了地上,他突然朝我大喊著:“你說什麽都行!我就是不許你說這三個字!”
  
  163
  祁函的暴怒真的是把我嚇了一跳,可能他突然的情緒激動,讓他自己一時也無法適應,他伸出手來扶住了牆一直在深喘著氣,胸口起伏的厲害。
  “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祁函的聲音裏充滿了委屈還帶著顫抖,也許他在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吧。可能他還可以忍住可是我發現自己想忍住眼淚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我很怕看到他被傷害的表情,而且現在似乎比我想象的還要更傷。
  “我們過了多久才又在一起的?露露,你別隨便說你愛他,你愛的是我。你別被這種突然來的感情衝暈頭腦,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有多高興,你都不記得了嗎?”他走過來擁抱了我:“我們都冷靜點,我剛才不該推東西,可是你真的不該跟我說那些話。我們別鬧了,還一個月就要走了,我一會去找教授,可能連一個月都沒有了,把你剛才說的話忘了吧?”
  “祁函,我變了。”忍不住伸出手來擦了下眼淚,輕輕的推開了他:“還記得咱們再見的那次嗎?你跟我說,你還跟原來一樣,一點都沒變啊。其實你才是跟原來一樣的那一個。不管你在美國還是在中國你始終都是你的樣子,各個方麵都做到出類拔萃,不管是不是出於你的自願。而且你的想法也從來沒變過,在你心裏你認為我也沒表過,但其實我真的跟原來不一樣了。”
  終於忍住了淚水,我帶著笑容抬頭看著他:“在學校的時候,能跟你相愛,那時候我覺得自己像得到全世界一樣。我真的什麽都不想,每天就是想著能跟你好好的在一起就是我最快樂的事情。因為有那麽多人羨慕我,你還對我那麽好,覺得自己每天都像個公主。可是後來你走了,你走了我就不再是公主了,其實我本來就不是公主,原本我就是個普通的女孩,我到醫院工作,發現我是所有普通人裏最最普通的一個,沒人會因為你談過個讓人羨慕的戀愛而對你另眼相看,想讓別人知道還有你這麽人存在就是得靠自己。我也不是想成為多偉大的人,我就是想讓別人知道,那裏有我這麽一個人,而這個原因不是因為你,是因為我自己。說實話,你走了以後我並沒有覺得我的世界就此塌陷了,我除了沒有個像樣的男朋友之外,很多事情也可以讓我變的很高興或者悲傷或者感動,雖然我也會時常想起你。”
  深深的吸了口氣,很堅定的目光看著祁函:“我愛你,曾經!很愛!可是那時候我的世界好小,小到隻有一個你就夠了。可是現在我不一樣了。我也努力的嚐試想回去,想變回到大學實話的我,隻要擁有你就能徹頭徹尾的快樂,我發現我做不到了。因為我發現我的世界裏不是隻有愛情就夠了。我說我愛楚傑,不是因為他取代了你,占據了我的世界。是因為他一直想以一個愛人的身份走進我來陪伴我,我發現我需要這個能陪伴我的人,我的世界不全是他單身必須得有他。對不起,祁函因為愛情對於我來說真的不是我的全部,我想跟他在一起是因為他是個願意接受我全部世界陪伴我一起生活的那個人。”
  “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露露。”祁函看著我依然在搖頭。
  “你沒做錯什麽?如果非要說誰做錯什麽了,那也是我做錯了。
  我不該這麽一直逃避把事情越弄越複雜,我總是在逃避一個問題,就是自己究竟需要的是什麽!因為我也沉迷在大學那段快樂時光裏,想要找回以前的感覺,我也盡力的去找了,可是我真的找不回來了。”
  祁函依然在固執的搖他的頭,然後就是他長長的歎氣聲:“我不想跟你分開,你是不是因為我沒為你留在國內,我想留在國內,可是他會糾纏你的,所以我們不能留下來。你跟我去美國,我會對你好的。我隻對你好,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把他忘了的,我保證。”
  “祁函。”他現在的態度讓我有些擔心,好像無論我說什麽他都是固執的在搖頭,越說到後天他一句話都聽不進去了,而且他也根本不想聽。
  忽然手機鈴聲響了,拿出來一看,又是那位焦躁不安,淡不定的全國銷售總監,一直有些猶豫的想要不要接這個電話。
  祁函突然靠過來,從我手裏把手機拿走了,“別再接他的電話了。”說完他就開窗戶把手機扔了出去。
  “你幹什麽?祁函。這是二十樓,你砸到人怎麽辦?會死人的。”緊張的趴到窗口向外看著,很擔心手機掉下去不小心砸到誰的頭上。
  “到美國了,我再給你買個新的。”他一直在大口的呼吸著,“你在這睡會吧,我去找教授,說我們麵簽的事情。”說完他就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公寓,還把大門反鎖上了。
  我衝過去一直在拍著大門:“你幹什麽啊?幹嗎把我關起來啊?”拚命的在屋子裏大喊著,可是始終也沒有人來開門。突然陷入到有點恐慌的狀態裏,現在怎麽辦啊?想著要去檢查祁函的電腦,發現他用的是無線網卡,網卡也被他拔走了。
  有點懊惱的坐在床上,實在沒想到祁函會這樣,楚傑擔心他會對我做出什麽事來,他的確沒對我做出什麽事,但是他把我關起來了。坐在床上開始擔心,我沒接到楚傑的電話,會不會讓他馬上瘋掉啊。而且我還就此和他失去聯係了。想到這忍不住去敲牆壁,可是半天也沒有回應。開著窗戶看了半天,這樓實在太高了,就算我把內褲穿外邊,飛出去估計也不會又什麽好下場。唉聲歎氣的靠著牆坐了下來,似乎等待祁函回來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晚上六點多的時候,祁函終於回來了,他的表情顯得很平靜,手裏還打包了很多吃的。他看見我輕輕的笑了下:“餓了吧,我買吃的了,有你愛吃的排骨,咱們吃飯吧。”
  “祁函?”他現在的樣子真的讓我有點害怕了,因為從他的臉上一點都看不出傷心來。
  祁函看了看我,把筷子遞到了我手裏:“吃飯吧,多吃點。我已經跟教授說了,他說應該沒問題,沒準下周就會通知我們麵簽呢。”
  說完他就往我碗裏夾了塊排骨,然後看著我笑了笑。
  “祁函……你別……別……別這樣行嗎?”
  他不說話隻是低著頭吃飯,也不抬眼看我。
  “你把電話借我用過,我給我老媽打個電話,我隻說下午出來,這都快七點了。”
  “我給你媽打過電話了。”他抬起投來看了我一眼:“我告訴她,你今天晚上不回去了。要有什麽奇怪的人問你的行蹤,也別告訴他,因為你背跟蹤狂跟蹤了。”
  “你跟我媽胡說什麽啊?”
  “我沒胡說!你媽也挺擔心你的,我告訴她,讓她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你媽也說讓我好好照顧你了。”
  “你……你……你什麽意思啊?”
  “沒設麽意思,反正我的試驗結束了,我也沒什麽事,這些天我好好陪陪你。”
  “陪我幹嗎?陪我在這個屋子裏待著?”
  “嗯。”祁函輕輕的嗯了一聲,沒有抬頭看我。
  “祁函,你冷靜點好嗎?你……你……這不等於把我給關起來了嗎?
  ”我沒有不冷靜,是你在不冷靜!是你在草率的踢掉我,行了,咱們再堅持堅持。“說完這些話之後他就再也不說話了,無論我再說什麽,他隻是低頭吃飯。
  這飯我一口都沒吃下去,可是他還是不停的往我碗裏夾菜,也不管我吃不吃。吃完飯,他沉默不語的把碗筷都收拾了,然後他就去洗碗,之後就躺在床上開始看書,一眼都不看我,好想我已經不在這房間一樣。
  我坐在角落裏一直盯著他,現在完全不知道要跟他說些什麽了。而且我也知道我說什麽都是沒用的。
  在屋裏四下看了看,連個表都沒找到,忍不住看著他:”祁函,幾點了?“祁函在床上翻了個身,繼續看他的書,沒有回答我。
  ”我能用你的手機打個電話嗎?“小心翼翼的詢問著,傳來的是他很清晰的翻書聲。
  我歎了口氣站起來,一直看著窗外,路麵上的車好像越來越少了,以他公寓的位置,能這麽少的車,我想大概也得十二點了吧。不知道楚傑在幹嗎?也沒法告訴他我我在幹嗎,真是傷腦筋啊。
  趴在窗口一直向外看,好像是現在唯一能和外界交流的事情了。
  祁函突然在我的身後抱住了我:”你親戚不在了吧?“隻是簡短的詢問了一句話,並沒有等我回答,他開始低頭吻我的脖子。
  ”祁函,你別這樣。“歪著頭想要躲開,可是他把你抱的更緊了。
  ”你別這樣,行不行。“我開始使勁去掰開他的手,可是他一點沒有要停的意思,吻也越來越強烈,手越掰越緊。
  祁函現在像是固執到了極限,無論你怎麽想掰開他是手,他就是不肯放開。他開始伸手解我的衣服,此時的我承受不住他帶動你的力量,和他身體的重量,和他一起倒在了床上。和祁函倒在床上的那一刻,我徹底崩潰了,眼淚像泉水一樣的流了出來,哭著跟他說:”我不想!“現在讓我覺的真的很傷心,不僅是因為擔心自己的境遇,還因為我把祁函變成了這樣。
  這種突然的哭喊聲,終於讓他停了下來。他一臉絕望的看著被壓在身下的我,一直在歎氣。然後他緩緩的站了起來,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了:”你走吧,你已經不愛我了。“
  
  (164)日記的終章!(大結局)
  我曾經很懼怕的艱難的時刻是在這樣的狀態下度過了,祁函準許我離開的話讓我終於送了一口氣。看著手上的戒指,慢慢的把它摘了下來,我曾經瞎了很大的決心把它帶上,如今想要摘下來也一樣的不輕鬆。輕輕的將戒指放在了桌子上,祁函沒有說話,他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不看我,目不轉睛呆呆地望著前方,臉上沒有痛苦沒有悲傷,可是楊磊卻從他的眼睛裏一直流下。
  “你什麽時候走?我想去送你。”我站在門口小聲的詢問著。
  祁函輕皺了下眉頭,緩緩的把眼睛閉上了,他一直沉默沒有回答我。也許我現在問這個問題有些不合時宜,可是我真的想去送他。
  深夜的北京,像是整個城市都悄然睡去了,即使是在夏日的夜晚,也讓我感覺到了一絲涼意,站在祁函的公寓樓外一直在做著深呼吸,這份安靜和清冷的感覺,讓我的整個人都放鬆。掩著人行道慢慢的向一個方向前進著,不知道這個方向是不是正確的,但是就那麽隨心的沿著路走著,展示還不想去想事情。
  也許我現在該去打個電話,可是手機已經摔壞了,身上又沒有電話卡,好像所有的商店也都關門了。如果我現在打車回家,不知道老媽會做何反應,可是在這個時間,想辦法回家也是唯一選擇了。
  慢慢的靠著馬路變,啊褲子呢還稀少的出租車,想尋找著一輛亮著紅燈的載我回家。突然一輛黑色的路虎車從你眼前駛過,緊接這就是能劃破夜空的刹車聲好像就能把你的耳膜刺穿,我還在茫然的看那輛車的時候,楚傑從車上衝了下來,跑過來一把抱住了我。
  “你電話怎麽關機了?你想嚇死我啊?”楚傑像是如釋重負的在我耳邊長鬆了口氣。可我還是被他突然出現嚇了一跳。
  “你怎麽找來了?”
  “從你手機突然關機了,我就出來找你了,我給你們家打電話,你媽死活不告訴我你在哪?你老媽是不是特別討厭我啊?”楚傑一臉擔心麵容看著我。
  我看著他笑著搖了搖頭。
  “後來我讓薛凱去問你媽,你媽一開始還跟他說你去了他的公寓,在西三環這邊,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麽連跟薛凱都不說了,估計是猜到是我讓薛凱去問的。你說,她以後不會也這麽討厭我吧?”楚傑一直在說著他為什麽會在這兒出現,可是結尾還要加上對老媽態度的擔心。
  “我媽,沒有討厭你,她隻是擔心我而已。”
  “我也擔心你啊,我現在真的想不出別的辦法,根本睡不了覺,隻能挨著這些能外租的公寓樓一個一個問,我都想好了,要是早上六點還沒你的消息,我就去報警。”
  “報什麽警啊?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楚傑上下打量了我半天:“你沒事吧?他沒對你怎麽樣吧?”
  “沒有,祁函他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那你怎麽半夜在馬路上走啊?你可別騙我啊?”楚傑一直在看著我的臉頰,似乎覺得我被祁函扇一頓才是我應有的待遇。
  “哎呀!你幹什麽啊?”是否不耐煩的推開了他的手:“我餓了,我晚上沒吃飯,找地帶我吃飯去。”
  楚傑看著我猶豫了幾秒鍾:“啊!好嘞!其實我也餓了,我晚上也沒吃飯。”
  我們倆手拉著手的,晃呀晃的一路晃上了車,覺得此刻我跟楚傑就像兩個幼稚的男孩女孩,互相表白了內心之後,就陷入到兩個人的戀愛世界裏去了。
  吃飯的時候,他總是蹦出一些話來詢問老媽的洗好,看著他緊張的樣子真是讓我覺得好笑。
  “哎,不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嗎?我想你媽以後會喜歡我的。”
  “誰是她女婿啊?”忍不住的小聲嘀咕了一句。
  “我啊,還能有誰啊,你這是什麽問題啊?”
  “八字還沒一撇呢,什麽女婿啊?”依然皺著眉頭小聲嘀咕著。
  “什麽沒一撇呢?咱倆一那都寫完了。”
  “哎呀!”忍不住在桌子下麵踢了他一腳。
  “嗬,又使無影腳呢?你這毛病得改改啊?回頭咱孩子都學的跟你一樣,動不動就踢人那誰受得了啊。”
  再想踢楚傑第二腳的時候,他早把腿轉走了,一臉得意的看著我:“還能老被你踢嗎?”此刻的話裏似乎別有含義。
  怎麽跟老媽講述我不去美國的事情,在我心裏演練了很多遍,我也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還真被了耳塞子用來保護我的耳膜。但是老媽的反應真的讓我吃驚,她居然很平靜的看著我,沒有吼叫沒有咆哮,所以我們家房頂保住了。她看了我好一陣,然後她哭了,老媽的表現讓我有點不能理解。
  “你真的想好了?”表情裏充滿了不甘心。
  我看著她肯定地點了點頭。
  “是不是初戀都不會有結果的?”老媽居然說出了如此的一句話,突然意識到我跟祁函肯呢個是老媽心裏的那個願望,留在她記憶裏的那段初戀想在我的身上得到個圓滿的印證。
  等老媽心平氣和的時候,我跟她提到了楚傑,一提到薛凱的領導,老媽的額頭微蹙起來:“媽不是覺得小楚不好,他人長得是挺精神的,好像學曆也不低,可是媽就是覺得他話有點多,還有他那個工作那麽多應酬,這外頭多亂啊,像他那工作的得每天經受多少考驗啊?”
  “媽,他已經是久經考驗了,他都被考驗一圈了,最後非死皮賴臉的跟你姑娘泡一起,您就知道您姑娘的魅力有多大了吧?關於話多這方麵,您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燈。”
  老媽對於我的自我評價覬覦了高度的肯定,她一直在頻頻點頭:“你看你這貧的,你們話都這麽多,那能過到一塊去嗎?”
  “行不行,試試唄!”
  “試什麽啊?”嗬,您要咆的時候倒是升一生啊,我這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伸出手來拍了拍被老媽吼得剛剛提速的心髒。“這找老公過日子有試的嗎?”
  “媽!什麽東西都得試,至少我現在有勇氣想跟他試。他真對我聽啊好哦的,再說了我不找他,我可能真嫁不出去啦。我這眼看都要三十了。”
  這個年齡的顯示,好像為老媽敲響了警鍾,她的臉上掛滿了愁雲:“你真的覺得他可靠嗎?”
  “就比您姑娘可靠一點。”
  “哎!不知道現在的孩子都在想什麽,幹什麽事怎麽都跟冒險似的。”說完老媽搖著頭走出了臥室。“有空叫他來家裏吃飯。”
  出門的進候丟下了這句話。
  2010年9月20日這是個星期一,北京的交通又處於暴堵的狀誠了,現在我正行駛在通往首都機場的路上,今天我要送祁函離開,那個我欠了很多年的告別,要在今天還給他了。
  心情真的很複雜,雖然他在通知我要離開日期的時候,聲音裏全是平靜,可是還是讓我的思緒混亂了好久,我在想著要跟他說些什麽話,還用不用說那些祝福他希望他得到幸福的話言,也許這樣說出來會讓人覺的十分的虛偽,可是我的心裏真的是這麽想的。
  坐在我‘肇事者’上陪我一路前往的,還有一上車就一臉嚴肅表情的全國銷售總監,他坐在我車內狹小的空間裏一臉怒容的看著窗外。因為我不叫他來,他偏要跟來,導致我給他提了三大要求,第一、見了祁函之後不許跟我說話;第二、不許在他麵前做任何有身體接觸的動作;第三、不許跟祁函說任何挑釁性的言語。
  楚傑的不高興似乎是因為我把他認為成了會鬥氣的那個人,“哎,你也把我想的太奇怪了,我忍辱負重多久了,我連最後他要走了都不忍不了嗎?放心吧我不說話,我就遠遠的看著你們。”
  祁函站在海關口等待著我的出現,隻有他一個人,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整個人清瘦了許多,他看到我的時候笑容在臉上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保持住了。楚傑表現的很好,一走進機場,他就遠遠的跟著我,與我保持著十米距離,我想他跟祁函都互相看見了,也許這個距離真的很安全,足夠他們裝作互相沒看見。
  “教授他們都進去了,我在這等你呢。”
  “嗯,對不起路上有點堵。”
  祁函忽然牽起了我的手,轉身朝海關慢慢的走著:“一直想著今天我們會這樣牽著手,一起走進去的。”
  祁函的話我沒法接下文,隻能任由他牽著朝前走著:“想不到兩次要離開中國,你不出現和出現都叫我這麽難受!”
  “祁函,我祝你……”
  “你別祝我了,你祝我什麽都是叫我難受。”
  “那我祝你一路順風吧?”
  祁函轉過身來看著我,忽然伸出手來輕拍了我的臉,然後緊緊的擁抱了我,他抱了我好久,久到我都有點擔心楚傑衝過來把我們分開了。
  “露露,我愛你!所以我永遠不會再回來了!”祁函靠在我耳邊說完這句話,終於放開了我,他頭也不回的轉身走進了海關。我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想著這個欠了他許久的告別,如此的簡單,也許五年前我不來機場送他,是因為內心實在不想麵對和他的就此結束,可是現在我坦然的站在這裏正視了此刻心裏的決定,終於覺的對於自己的這段曾經的感情釋然了。
  “他跟你說什麽了?”楚傑的臉色自然不會是好看,他靠上來拉起了我的手。
  我仔細想了想,轉頭看著他:“他說他永遠不會回來了。”
  “啊?”楚傑直直的盯了我很久,忽然臉上掛上了笑容,笑容越來越大,他帶著滿眼的笑意牽著我的手走出了機場。
  楚傑坐在車上也一直在笑,笑了一會他就轉頭看看我,突然抬手輕輕的推了我一下:“哎,咱們結婚吧。”
  他突然冒出的話,嚇的我把肇事者開的又差點肇事了。
  “你幹什麽啊?我這開車呢,你想嚇死我啊?”
  “我才差點被你嚇死好不好。”楚傑的聲音比我的還要大,看來著實嚇的不輕。
  “好端端的結什麽婚啊?”我依然在大聲的喊叫著。
  “好端端的才結婚呢,難道非要等壞了才結婚啊?我告訴你啊,你別耽誤了,我這眼看都要三十四了,你歲數也不小了,回頭連咱兒子都耽誤了。”
  “什麽兒子啊?你想的還挺多。”
  “是,你再托兩天,連孫子都耽誤了!”
  “又關孫子的事了?”實在沒想到楚傑是這麽著急想結婚的人,“你這是在像我求婚呢?”
  “啊,你沒看出來嗎?”楚傑的臉上再次掛上了笑容。
  “戒指呢?”
  “戒指?”楚傑突然一愣,“走咱現在買去。”
  “不去,一點都不浪漫!想結婚還得讓我提醒買戒指。”
  “我錯了,我錯了,咱去買去,我跪地下求你行吧?”
  被楚傑強令必須要去商場買戒指,我說一百個不去他都說不行。一走進商場我就激動的衝到黃金櫃台,看著那些耀眼的金色,讓人覺的心裏暖洋洋的,趴在櫃台上癡癡的笑著。
  “不是來買戒指的嗎?”楚傑靠在我耳邊小聲的提醒著我。
  “讓我再看會!”
  “要不我給你來兩金條,你抱回去,當戒指用了。”
  “行。”我開心的轉頭看著他大笑著。
  楚傑的表情被我說的行字弄的呆掉了:“你瘋了!現在不是你想買戒指,是我想買了!”說完就死拉活拽的把我拉離黃金櫃台。我挑了最簡單的兩個素戒,因為想著如果恢複工作了,手上還是不適合帶複雜的飾品。
  “你確定不要個帶白石頭的?”
  我看著他搖了搖頭:“我回去上班了,帶著不方便啊,再說了花你錢不就是花我錢嗎。”自己忍不住笑出聲來。
  我的笑聲也很快把他感染了,“你的意思是你的同意啦?”
  “我不同意不連孫子都耽誤了嗎?”
  一個多月前,我曾經從手上摘下過一枚戒指,現在又要帶上另一個了。都是兩枚樸實無華的戒指,卻來自不同的男人。楚傑給我帶上戒指的時候,笑容漸漸收起來了,他很認真的看著我:“永遠都別摘下來。”然後就是堅定的探詢目光,等著我給他肯定的回答。
  這目光讓你無法躲閃,無法猶豫,更容不得你遲疑片刻,所能做的唯一選擇就是看著他點了點頭。我們手牽著手走出了商場,各自的手上都多了個相互的承諾,而且我們都承諾了永遠,誰知道呢,永遠也許太久了,不知道永遠究竟有多遠,能承諾住此生可能我們就是極其幸運的男女了吧。
  關於我的工作,我去申請恢複了公職,我的處理結果也下來了,最終醫院和終獲 鸞鳳達成了庭外和解賠償她十五萬,醫院負擔了百分之九十,我來承擔百分之十,從我每月的獎金裏扣除,我接受了這個結果,其實這是個令我滿意的結局。
  處理結果,對於醫院的同事們他們並不關心,他們最關心的是我為什麽在最後緊要關頭沒抱住祁博士的腿,而被他踢了。這個事情我總是一而再、再而三跟不同的人解釋著。解釋道後來我真想去找印刷廠給我引幾千張小廣告,誰來問我我給他一張,省的我再磨嘴皮子了。
  題目:關於我最終沒能抱住祁博士的大腿而奔赴世界唯一超級大國的解釋!
  第一、由於我對祖國的無限熱愛
  第二、由於我對社會的無限責任
  第三、由於我對父母的無限思念
  第四、由於我對工作崗位的無限熱情
  第五、由於我對同事情誼的無限留戀
  當然我最終沒去印這個宣傳頁,我怕給他們看過之後,會攢成小球扔我臉上。關於楚傑在我的同事裏他還是個秘密,我想還是別讓大家知道我為了他才跟祁博士分開的,不然我肯定又被傳成水性楊花的女人了。不過這個事情羅惠是知道的,因為我想瞞也瞞不住她。
  關於李貌和小月的事情,他們目前還在糾纏執著,李貌從他的公司辭職了,去了他父親的公司幫忙也搬回了家裏去住,說是為了修身養性,向小月表示他要洗心革麵了。小月一直在拒絕李貌,可是我曾經試探的跟她說要再給他介紹男朋友的時候,她也同樣拒絕了我。我猜測她心裏在猶豫,她對於我最終沒跟她的祁姐夫在一起很是吃驚,我很真誠的告訴她這是我自己做的決定。所以你的事也要由你自己做決定,誰都代替不了你。
  2010年10月9日 星期六 天氣晴
  這篇日記寫在我領證的前一天,要跟我領證的那個人,實在是有些著急,他告訴我明天是個百年難得一遇的好日子,民政局都特意為這天加班了,所以我們必須得去湊這個熱鬧。
  從我畢業到即將結婚的這些年裏,我似乎一直在為找個能和我領證的男人四處奔波忙碌著,由於心裏一直隱藏的那個男人的存在,讓我在相親的路上一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卻每每相親過後很清楚的指導自己不想要什麽。
  不管冥冥中是不是真的有罩我的那位大嬸,我想我還是應該感謝你,因為你又把我曾經心裏的那個男人送回到我身邊,對於這點我可能比老媽幸運,因為她可能不能如現在我這般的坦然麵對初戀。
  提到祁函這個人,我謝謝你!謝謝你給了我一段記憶深刻的愛,那段時光我也如你一樣的快樂,可能甚至賓還要快樂。而且這段記憶也會永遠的留下來,存在心中,可是始終你需要的隻是露露。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期裏,自己如一架天枰,每天都在搖擺不定,因為兩本的托盤重量相當,讓我在中線來回震蕩著,哪怕是一個托盤輕落一片羽毛都會讓我這個指針搖晃很久。從來沒那麽迷茫過,在承受不住對初戀的留戀和內疚的砝碼,我傾斜了。但是在天枰另一端的人始終壓住托盤不肯離去。他的誘惑很大,因為在他那裏,我是米露露。
  也許我是個太自私的女人,既想要愛情又想要自己。但是我發現既有愛情又能是自己的時候真的很快樂。所以我離開了中線,跟那個人占到了一個托盤裏。
  這種自私的想法可能讓我提到一個人,始終會有些內疚。在這個即將告別單身的日子裏,也隻能把這種內疚永遠埋藏心裏了。
  2010年10月10日
  一直跟楚傑站在朝陽民政局的門口運氣,“大哥!這就是你挑的好日子啊?這好幾萬人領證呢,不知道還以為發錢呢。”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楚傑看著我笑著擺了擺手。
  “咱明天來吧,幹嘛非湊這熱鬧啊?”我拉著他袖子央求著。
  “胡說,百年難得一遇,能明天嗎?結個婚你怎麽都嫌麻煩啊?行了,你別管了,我看看能不能找熟人吧。”
  “啊?這也找熟人?”
  “那怎麽辦啊?你這隨時要撤的意思,不急死我啊。”
  “行,行,不撤了,你別找了。咱今天跟他們生磕!”
  “哎,你以後當我老婆了,能不能把呢喃女流氓的氣息改改啊?”
  “我改了怎麽配你啊?”
  “我素質比你高多了!”楚傑大聲的抱怨著。
  “沒瞧出來。”我站在旁邊搖了搖頭。
  “得,得,得,我不跟你吵,等領了證的。”
  “領了證,你想怎麽著啊?咱先說好了,你要幹嘛,我還得仔細考慮考慮呢。”
  “不幹嗎啊?好好疼你啊!”楚傑帶著滿臉的溫柔笑容,讓我渾身的不自在。
  幾乎是一路吵著到的窗口,稀裏糊塗的交了照片相關證件,就跑到一旁填表去了,等我們把表格交回窗口的時候,人家直接遞給我們兩個紅本。
  “好了,下一個!”
  我們倆愣愣的互相看了兩秒鍾:“這就完了?”我看著楚傑有點不能相信。
  “我也想問呢。”
  我們兩個人像是始終不相信已經是夫妻了,從屋子裏出來一直在翻看著那結婚證,我用胳膊拐了拐楚傑:“哎,你說這是真的嗎?”
  “怎麽不是啊?還蓋著鋼印呢。”
  “怎麽覺得稀裏糊塗的就結了。”
  “好話到了你嘴裏都得變味了。哎,把你那本也給我。”說完他就從我手裏把我的紅本拿走了,一起放進了他的兜裏。
  “你幹嘛?”
  “保存啊!省的你哪天發脾氣,拿著本要怎麽著,或者給丟了,放我這踏實。”
  “我脾氣好著呢。”說完我又繼續拿胳膊拐了拐他:“哎,你剛說你得疼我的,那以後我開你陸虎,你開我的肇事者去。”
  “嗯。”楚傑白了我一眼。
  “哎,有什麽存折戶頭的都改我的名字啊。”
  楚傑又抬頭看了看我:“哦。”
  “房產有沒有?劃我名下。”繼續看著他笑。
  “行。”
  “以後孩子跟我姓啊!”說完這句話自己就跑遠了。
  “米露露,我真得揍你了我!”楚傑在身後朝我大喊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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