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夏暮雨:我依然愛你

(2009-06-09 11:14:54) 下一個

  文案:
  今天,我約了暮楓來談分手,他來的時候,還帶著他的新女友,我最好的朋友。我已經不再傷心,因為我不再愛他,但看到卡車向他飛奔過去的時候,我還是衝了出去,把他推開。
  那種是本能的反映吧,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自己被卡車拋起,拋得很高很高,落下來的瞬間,我看到,他與他懷中的她。
  再睜開眼,身邊人事依舊,隻是,回到了我初識他的那一年,十年前。
  命運給我重新選擇的機會,我,還會不會再選擇他?
  命運,又要給我一個怎樣的輪回……
  我期待著。

  序言
  不斷延伸的影子 在紅磚道上並列而行
  在深夜與你並肩走著
  隻要能在你身旁 永遠這樣緊緊牽著你的手
  我就感動得快要哭了
  風兒變得寒冷 漸漸有了冬天的味道
  這條街也即將到了 能和你接近的季節
  今年 最初的雪花 向我倆靠近
  在眺望著的這個時間裏
  充滿了幸福的喜悅 沒有撒嬌和脆弱
  隻是 愛你 打從心底裏
  隻要有你在 無論發生什麽
  都會有可以克服的心情
  我祈禱著 這樣的日子一定會到永遠
  風兒吹得窗搖 想把夜晚搖醒
  無論多麽悲傷的事 我用笑容為你改變
  現在窗外一定,雪花飛舞飄落
  不知何時雪已停 把我們的街道染色
  想為某人做些什麽事 原來 這就是愛
  如果 我失去了你 我會變成星星照耀你
  微笑 或被淚水沾濕的夜晚 我會永遠在你身旁
  今年 最初的雪花 向我倆靠近
  再眺望著的這個時間裏 充滿了幸福的喜悅
  沒有撒嬌和脆弱 隻是 想永遠地
  就這麽一直在一起 我真心地這麽想
  在這條街上堆積的 純白雪花
  悄悄地在我倆胸口畫上回憶
  從今而後也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中島美嘉《雪之華》
  七月,又是一個夏天來臨。
  我坐在“冷清”咖啡店的窗邊,眼光落在外麵到下雨的街道。下午五點半,正是大部分人下班的時間,我在等人,任誰都看得出,隻是沒有等人的欣喜,因為,我是來這兒分手的。
  六點鍾的時候,秋暮楓出現在街道的對麵,他看到我,習慣性的皺眉。我那麽讓他討厭嗎?我自己心在問。再望去,離他不遠處,一身紅衣,能這樣穿著的隻有一個人,我曾經的死黨和好友,現任秋暮楓的女朋友,白冰雪。
  冰雪並未坐到我們這桌,而是選了一個靠門的座位。秋暮楓在我麵前坐了下來,叫了一杯哥倫布,我們今天來談分手,他卻沒有一些的傷感,就連一絲尷尬都沒有,就如同我們十年中任何一次約會一樣。
  “這個,還給你。”桌上,放著我們訂情的指環。“我的手指已經長粗了,這個指環,已經套不下了。”
  秋暮楓看了我一眼,拿起桌上的指環,向自己的指頭套了套,他的手太大了,任意哪個指頭,也隻到第一個關節,再下不去了。我就這樣看著他的手,那雙我曾經最喜歡的手,最喜歡的人。他仿佛看到我在發呆,抓起我放在桌子上的右手,把指環套入小指中,正正好,好象是那個小指專門訂製的一般。
  “留著吧!想當初為了買這個指環,我可是吃了兩個月的鹹菜和泡飯。”他笑了笑,有點苦澀的感覺,放下我的手。
  這個指環四百八十八元,我曾偷偷地看過價錢,六年前,也是七月的夏天。我還記得我戴上它的時候的喜悅,如同進入天堂般一樣。
  真的要分手了吧!我用眼光問他。他點了點頭,不知道是不是能感應到我的話,我們就這樣坐著,直到咖啡冷掉。
  “楓,再見吧!”走出咖啡廳門口,外麵的雨仿佛下大了呢!我撐開傘,我喜歡淺淺的紫色。
  暮楓沒有回答我,隻是幫我把傘骨支好,旁邊,一身紅衣的冰雪正在等他。
   說句什麽吧,再和我說句什麽吧!我的嘴角掛著笑,我的淚,流不出來呢。暮楓看著我,點點頭,轉身要離去。下意識的,我去抓他的衣袖,卻用力過猛,小指的指環被甩了下去,滾到馬路上。
  我和暮楓都停下來,看著指環滾動,最後停下來。我看著他,他看著我,如果這一刻停止,我想我不會悲傷。暮楓跑到馬路中間,彎身把指環撿了起來,用手指擦去上麵沾染的雨水。
  “楓。”我聽到冰雪的叫聲,暮楓的身後,正有一輛貨車快速地倒車。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當我反映過來的時候,我已經是在半空中,仿佛是慢動作一樣,感覺自己被拋了出去,在落地的一瞬,我看到抱住冰雪的暮楓,一臉地茫然。
  我苦澀的彎了彎嘴角,黑暗,隨之襲來……

  第一章
  與暮楓在一起,許多年了。
  當與一個人在一起成為一種習慣的時候,愛還會存在嗎?我不知道別人的故事是怎麽樣的?但是自己,深有體會。
  暮楓算是一個很出色的男朋友,不如說他是一個很出色的男人。從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是這樣,我記得好多事情,好象那一切,都是昨天發生的一樣。
  我記得我生病的時候,他陪在我身邊,陪著任性的我,不肯吃藥的我,鎖著眉頭,一臉無奈的表情。
  我記得去郊遊的時候,為了躲避大雨,我們窩在大橋下的防空洞時,他抱著我,親吻我的表情。
  我記得我們搬到一起,一起下廚房做飯,一起坐在露台上看夕陽時,他懶洋洋,卻滿臉幸福的表情。
  我記得我工作不開心,被領導罵時,他哄著我,幫我咒罵領導的逗笑的表情
  我記得我們第一次在一起,他略有些激動,卻強裝冷靜地安撫一臉無助地我的溫柔表情。
  我都記得,過去的一切,我都記得。
  我記得你為了我的生日,冒著大雪趕了一夜的長途客車來看我,隻為了能和我短短相聚幾個小時。
  我記得你為了那個小小指環,連著兩個月不吃早飯,每頓的饅頭鹹菜,隻因為我駐足在櫥窗前被它吸引。
  我記得你因為我任性發脾氣,和氣地讓我在你身上又掐又咬,卻不敢叫一聲疼。
  我記得你為了接加晚班的我,來回走兩個多小時卻毫無怨言。
  我記得因為停電,一起爬樓梯時,你給我講的各種版本的笑話,每次都不是因為走不動,而是笑得沒有力氣上不去樓。
  我記得你為了我,做了好多好多事,說也說不完,道也道不盡。因為太幸福,所以經不起風浪,經不起打擊。
  你知道嗎?這麽多年,你一直是我全部的生命,上天把你派給我,是我最大的幸運,在我最清純、最美麗的年華中,是你,一直陪伴我身邊,看著我,從青澀走來,保護我,為我遮風擋雨。
  當我有事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家裏燈泡壞了,想到的是你,下水堵住,想到是你,加班肚子餓的時候,想到的還是你;逛街看到一件T恤,想到的是你,買菜的時候,想到的是你,和大家在一起狂歡的時候,想到的還是你。
  有時候,恨不得把自己變成是你,那樣,就能永遠和你在一起。我從來沒有想過,沒有你的日子,會是什麽樣子的。我傻傻的,呆呆地,癡癡的和你在一起,隻想這樣一直一直地走下去。到那時,老到不能動的時候,還有你陪在我身邊,那種感覺,才叫做一生幸福吧!
  我一直認為,我們會走到那一步。
  如果,在我離開的時候,你喊住我,隻要喊住我,我便會留下來。你知道的,你知道我有多麽的舍不得你,你知道,我有多麽的愛你。可是,你卻沒有言語,隻是眼看我離去,沒有一絲留戀的話語。
  我,不能原諒你。因為我——依然還愛著你。

  第二章
  “姐,起床了。”有人很用力地推我,把我推醒。
  我睜開眼睛,第一眼便看到對麵牆上的窗,和窗外的雲霧山。我完全沒有反應,我這是到哪兒了?這地方,好熟悉,好熟悉的,是哪裏?
  “姐,你上學要遲到了。”旁邊的人還在推我。
  我轉過頭,是雨峰,不過好象縮過水了。我怎麽記得上個星期見到他時,他還一八五的個頭,九十公斤的體重,怎麽一個星期不見,便感覺縮了一圈,不,好幾圈。
  “雨峰,你怎麽在這兒?”我坐了起來,才看清這熟悉的地方是哪裏了,這明明是爺爺在雲霧山下的房子,可是,這房子,在我記憶中,五年前,就拆掉了。拆房的時候,我還有回來幫忙。
  這是,怎麽一回事?
  我捂住頭,使勁回想著發生過的一切。我記得,我記得我和暮楓約定見麵分手,然後我的指環掉了,他幫我撿,然後一輛貨車過來,我衝過去推開了他,然後,然後我就被拋了出去。
  難道,隻是一個夢。
  “小柔,你想第一天上學就遲到麽?”另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是大伯,從屋外進來,“快點起床,你嬸子早飯都做好了。”
  我坐在床上,依然沒有反映過來,雨峰隨著大伯一起走了出去。我翻身下床,如果我沒記錯,牆上的農家曆還在老地方。
  農家曆上,鮮紅的大字寫著,一九九*年,八月二十二日。我記得,那一天,是我進高中的日子,那天,我認識了秋暮楓。
  “我要回家。”我胡亂穿上衣服,抓起背後衝出門去,不理會身後大伯和嬸子的大聲呼喚,跑到車站,跳上最早一班回城的車,我知道,我回去後,一切就都清楚了。
  “小柔,你怎麽回來了?”老媽看到我衝進屋,一下子愣住了。
  老媽年輕了好多,眼角的皺紋淺淡了好多,頭發也是黑的,沒有我記憶中的白發。我的眼淚一下湧了出來,撲到老媽懷裏。老媽明顯被我這一衝給嚇到了,把我抱得緊緊地,“怎麽了,小柔,跟媽媽說說。”一邊說,一邊撫弄我的頭發,這是老媽最喜歡的動作。
  “我想家了。”我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我知道,這是十年前的家,十年前的老媽,十年前的事情,可是,為什麽我又看到了重前的光陰呢?
  我躲在自己的房間裏,房間是我十年前的房間,我還記得那時的情景,衣櫃裏,全是清一水的牛仔褲,運動衫。我是大學以後才開始穿裙子,脫離我假小子的生活。摸摸頭上,一頭清爽地短發,貼著頭皮,在高中以前,我從來未留過長發,一直是清爽的板寸頭。
  我真的回到十年前。
  我努力回想,十年前,都發生過什麽樣的事情,那時候。香港還沒回歸,中國還沒入世,奧運會也沒申請成功。我一點都記不得,十七歲的時候,到底發生過什麽樣的事。
  “小柔,出來吃飯了。”老媽也還未退休,為了我,今天連班都不上了。
  我走出房間,看到桌上,老媽為我做我最喜歡的茄子土豆拌小蔥。
  “媽,讓我在家住幾天好嗎?我下個星期再回學校去。”
  “小柔,真的沒有什麽事情麽?”老媽不放心,又在一次問道。
  我搖了搖頭,“真的沒事,就想在家多待幾天。行嗎?”
  老媽點了點頭,我的請求,老媽從來不會拒絕,在她眼中,我已經是能承擔自己命運的大人了。
  雖然這一年,我十七歲,剛剛脫離了幼稚的初中生活,進入了黑暗的高中時代。
  在家睡足了一個星期,被老媽逼著回到了大伯家,回到了學校。
  已經開學一周了,我才出現,比起大家的熟識,我是陌生的。雖然我可以一一說出他們的名字,來曆,但是,我對他們來說,依然是陌生的。
  床已經收拾好了,是雨峰過來幫我收拾的,還是我的老位置,門後的下鋪,住在我上鋪的,仍舊是蘇紅。一切,都是和我記憶中的一樣,隻不過,有一點改變了,我晚到了一個星期,這一星期中,發生了不少的事情。
  白冰雪依舊在老地方,我斜對麵的下鋪,那時的她沒有現在漂亮,臉上有兩塊高原紅,頭發也沒有剪短,依然是兩條辯子。
  如果再選一次,我想我不會選她做我的好朋友吧!這樣的朋友,讓人沒有安全感。
  我的冷淡,讓大家不太敢接近我,收拾好東西,背起書包,一個人走到教室,找了一個沒人的座位,坐了下來。我知道那個座位是我的,因為我以前一直都坐在那裏。
  我的出現,讓早自習的同學們不由得回頭看我,不同一個星期前的雨天,我依然一條洗得發白牛仔褲,上身一件淺紫色的襯衫,頭發依然短,但還不至於到分不清性別的地步。
  第一節課是英語,是班主任的課,蕭雲海,那個曾經被我們氣得說不出話來的剛畢業的小老師。此時,他隻比我們大七歲吧!
  他走進教室便發現我了,徑直走到我的課桌前,微笑著說“是夏雨柔吧!你遲到了一個星期了。”他的聲音還是那麽好聽,富有磁性魅力。
  “我不會耽誤功課的。”我抬頭看著他,要知道,我的英語之所以在大學的時候能過專業八級,還是全仗他在高中時對我的輔導。
  “那就好。有什麽事,來找我。我就住在學校。”他輕輕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我知道,就在教師宿舍右起第三間,而且你為什麽來這個學校,我也是一清二楚的。我心中暗暗好笑,回到十年前,是不是自己會成為先知呢?我經曆過的好多事,他們都還沒開始經曆,隻是要再重新來一次高中三年,讓我很鬱悶,高中,是最累最苦的日子。
  一上午,基本在發呆中渡過,老師們講的課業對我來說太枯燥,還不能說出來,隻能裝做很認真很努力的樣子。事實上呢,我在神遊太虛,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第三節快下課的時候,我才發現了一個問題,一上午,都沒有看到秋暮楓,他的座位是空的,他為什麽沒為上課呢?我努力去想,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下課的時間,我依然一個人,坐在教室門口的花壇邊上,抱著雙膝,很久很久以前, 我就喜歡這樣坐在花壇邊吧,暮楓說過,我們最喜歡在夜晚,背靠背看天上的星星。離第一次地理課觀星,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吧!
  一輛自行車在花壇下麵停了下來,從上麵飛身下來一個人,牛仔褲,T恤衫,臉上戴著一付淺茶色近視眼鏡,一頭板寸豎在頭上。
  我記憶中,第一次注意到秋暮楓是九月的一個晚上,他似乎也是差不多的裝扮,推著自行車從校外進來,有兩個初一的女生見了他,喊了聲“老師好!”。當時,我和冰雪笑得前仰後合。也是那時,他才注意到我的吧!
  秋暮楓從我身邊經過,進入教室。我的心仍是忍不住狂跳了幾下,我熟悉的,淡淡地,力士香皂的味道。是記憶中的味道,不同現在改良後的品牌,再也尋不到那時的氣味了。
  上課鈴響了,我起身,拍拍褲子上的灰,隨著大家一起回到教室。這一堂,是語文課。我仍記得翩翩學者氣質語文老師,用他那特有的嗓音,讀《茅屋為秋風所破歌》。
  “八月秋高風怒嚎,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風渡江灑江郊,高者掛卷長林梢,下者飄轉沉塘坳……”
  直到坐在我旁邊的唐子元推了推我,我才發現,我自己走神了,語文教師正一臉笑容地看著我,當然還有,全班的同學。
  “這位同學,在想什麽,笑得這麽燦爛?”  

  第三章
  我走神了,還被了個現行。
  眼睛飛速向黑板掃了一眼,這堂課,在講《雨中登泰山》。我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自保要緊,於是,用我當年天真無邪又可愛的表情對著老師說:“老師,聽到您講雨中登泰山,想起來有關泰山和下雨的兩個典故,不知不覺就笑了。”
  語文老師的脾氣我還記得,果然,他很有興趣的問我,“什麽典故?說出來讓同學們都聽聽。”
  “國內革命戰爭的時候,山東軍閥張宗昌,一次泰山畢,賦詩一首,命名曰《詠泰山》:‘遠看泰山黑糊糊,上頭細來下頭粗。若把泰山倒過來,下頭細來上頭粗。’”
  轟地一聲,全班同學都笑了出來,就連以沉靜內斂的語文老師,也忍不住笑出聲來,雖然他背過身去,但從他抖動的雙肩可以看得出,他笑得不比別人輕。
  我旁邊的唐子元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一隻手指著我,一隻手擦著眼淚,早已說不出話來了。等到大家都笑得差不多收住的時候,我又開口道:“還有一首,一日,一陣電閃雷鳴之後,宗昌頓來靈感,欣然命筆,成《天上閃電》:‘忽見天上一火鐮,好像玉皇要抽煙。如果玉皇不抽煙,為何又是一火鐮?’”
  本來已經停止笑聲的同學們,又忍不住大笑起來,好好的一堂課,就這樣被我擾亂了。我的名氣,如同雨後春竹般,不消一天,已經全校聞名了。
  結果是:語文老師布下命題作文,可隨意,雜文,散文,記敘文等格式不限,不過,這是對於別人而定的。對於我,語文老師是這樣說的:“夏雨柔,既然你對張宗昌這樣了解,就寫一篇有關他的文章吧!”
  我呶著嘴,這算不算是打擊報複啊?我對張宗昌的了解,完全在於他那幾首打油詩上,現在要我以他為題,不是難為我麽?
  從下午到晚上,我鋪開的作文本上,一個字都沒有。這年代,還沒有普級電腦和網絡呢,想來我學習電腦,還是在一年之後,那時,連WINDOWS還才出到3.2,這文章,讓我怎麽寫啊。
  第一節自節下課後,雨峰來到我的教室,他不住校,馬上要回家了。他推著自行車,手裏拿著一隻冰棍,“姐,來,給你消消火。”
  連他,都是來看我熱鬧的。
  不過,托了這隻冰棍的福,讓我的心境一下子冷靜下來,第二節自習上,我的靈感翩然而至,也不打草稿,直接在作文本上馳筆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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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油詩,是一種內容和詞句通俗詼諧、不拘於平仄韻律的舊體詩。相傳為唐朝張打油所創,故名。
  傳說張打油寫了一首《詠雪》,一鳴驚人:
  江上一籠統,井上黑窟窿。
  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
  此詩描寫雪景,由全貌而及特寫,由顏色而及神態,通篇寫景,而不著一“雪”字,雪的形神卻躍然紙上。遣詞用字,十分生動、貼切、傳神,用語俚俗,本色拙樸,風致別然,格調詼諧幽默,輕鬆悅人,廣為傳播,無不叫絕。
  打油詩說起來朗朗上口,為眾人喜愛,廣為流傳,故又名順口溜。
  到了現代,打油詩在內容和題材上發生了重大變化,開始反映現實生活,具有鮮明的時代特點,往往能折射出一個時代的影子,閃現著一個時代的靈魂,故鄙人叫它做時代歌謠。
  山東是齊魯故地,孔孟家鄉。在上個世紀二十年代紛亂無序的曆史舞台上,此地曾有兩位著名人物異常活躍,各領風騷,那便是前清狀元公王壽彭和民國軍務督辦張宗昌。張督辦拜王狀元為師,王狀元食張督辦俸祿;張追捧王,必恭必敬;而王追隨張,亦步亦趨。二人一文一武,一雅一俗,可謂反差巨大,對比強烈;卻互敬互補,配合默契,故而頗值得一書。
  張宗昌(1881—1932)字效坤,山東人萊州。早年曾在東北為匪。辛亥革命爆發,率百餘兵馬回到山東,任民軍團長;不久投靠北洋軍閥馮國璋,因“功”升任副總統侍從武官長;後又轉投奉係軍閥張作霖,升至軍長。1925年,以“軍務督辦”名義盤踞山東,人送綽號“狗肉將軍”。其間與王壽彭合作,創辦山東大學;1928年被迫下台,客寓天津。後被軍閥韓複榘派人暗殺。
  清廷退位,世風大轉。文人黯淡,武夫稱雄。張宗昌之輩如魚得水,乘時而興,高調登上曆史舞台。然此人雖一介武夫,卻頗喜風雅。由於曆史慣性的作用,民國初年的前清翰林尤其是狀元公仍享有很高的社會地位和聲望。宗昌大權在握後,或是出於心靈深處對拜狀元公的崇拜與欽羨,或是想附庸風雅以博取令名,或是兼而有之,便主動拜壽彭為師,經常吟“詩”作“賦”,還出版了詩集《效坤詩抄》。品味其“作品”,輒讓人忍俊不禁。
  “聽說項羽力拔山,嚇得劉邦就要竄。不是俺家小張良,奶奶早已回沛縣。”這是宗昌所作《笑劉邦》。因宗昌總將漢張良引為同宗,所以才有第三句中“俺家小張良”。張良乃漢代著名謀士,於助劉邦滅項羽功勞最著。宗昌稱之為“俺家小張良”,以表明自己是張家老大;後兩句才提到張良功勞,引為本家,是為抬高自己;而劉邦則不足道也,真可謂目空一切。“奶奶的”是山東人嘴邊粗話,竟也入詩。
  另有一首,題為《改寫<大風歌>》:“大炮開兮轟他娘,威加海內兮回家鄉。數英雄兮張宗昌,安得巨鯨兮吞扶桑。”以此抒發回家鄉當上土皇帝的自得之情。《大風歌》原詩是:“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宗昌增加一句,自封英雄,不可一世。首句匪氣十足,乃本色語。末句“扶桑”指日本,表明其對日本侵略者滿懷憎恨,愛國之心未泯,是此“詩”值得稱道之處。
  一次,張宗昌遊泰山畢,賦詩一首,命名曰《詠泰山》:“遠看泰山黑糊糊,上頭細來下頭粗。若把泰山倒過來,下頭細來上頭粗。”雖粗俗少文,但不乏幽默之感。
  一日,一陣電閃雷鳴之後,宗昌頓來靈感,欣然命筆,成《天上閃電》:“忽見天上一火鐮,好像玉皇要抽煙。如果玉皇不抽煙,為何又是一火鐮?” 想象奇特,言人之所未言,可見其形象思維十分發達而活躍。
  “詩言誌”。宗昌上述“作品”,旨在抒發思緒情感,表現自身才華,每首皆與其身份、教養相符,真實自然地表現了一介武夫的內心世界。隻是言辭過於粗鄙直白,簡直就是發自心胸之吼叫與呐喊。令人讀後印象深刻而難以忘懷。
  中國不愧是詩詞大國,古往今來,上至皇帝後妃,下至市井平民;雅至文人學士、大家閨秀,俗至販夫走卒、乞丐盜匪,皆能吟詩。當然水平參差不齊,品位更當別論。陽春白雪者為詩人;一塌糊塗者成笑料。宗昌無疑屬於後者。據說壽彭經常為這位弟子改詩,上述各“詩”是否真經過狀元修改潤色,恐隻有天公曉得。以作品水準考察,即使有狀元公指導,然以宗昌之資質,先天不足,後天失調,神鬼亦無能為力也。
  撫今追昔,感慨良多。王張二位搭檔均已作古多年,生前,他們都曾風光一時,卻在晚年與時代格格不入;其身後的世界也向著與他們理念相反的方向發展變化,所以得到的評價也幾乎是眾口一詞的“腐朽”、“沒落”、“頑固”、“反動”等等。但是,任何人都不能脫離時代的局限,理念一旦形成,堅守與改變都屬於本人的權力。而就王壽彭而言,能給不見經傳的少年學子題字,說明其飽學之士之大雅;就張宗昌而論,拜倒在聖人腳下,說明其內心深處仍有所敬畏,有所守望,總比“無所畏懼”要好些。是耶非耶,絕難一言以蔽之也。

  第四章
  晚上,我躺在宿舍的床上,回想這一天所發生的事情。雖然忘記了許多過往,但有一些,還是記憶猶新的。比如說:今天的作文,十年前,我寫的第一篇作文是《雨在飛》,也是因為這篇作文,我才有了第一次和暮楓的說話,因為那時,交換作文的時候,他拿的是我的,而我拿的,也正是他的。
  這一次,好象許多事情,都已經不同了。
  第一天,就這樣過去了,錯過了一個星期,我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但是我知道,有了這樣一種錯過,也許我的人生,已經完完全全不同了。對了秋暮楓,我已經沒有愛了吧,不再愛他了吧?我這樣問著自己,直到沉沉睡去。
  日子仿佛如我期待的一樣,除了第一天的不平靜,一切又歸於自然。我和同宿舍的同學也開始慢慢熟悉,我不是那種可以孤單一個人走完一程的人。性格全然,讓我無法去拒絕這些人的友好示意。
  除了白冰雪,也許心理還是二十七歲的心理,讓我無法那麽平靜地再與她做好朋友,隻是靜靜地,淡淡地處理我們的關係,她似乎也看出我的冷漠,也不與我親近。
  第一個親近的人,是宿舍的大姐,寧蘭。一如她的名字一樣,寧靜,如蘭花般氣質秀美,典型的賢妻良母的代言人。以前在宿舍的時候,她總會照顧我們每一個人,包括男生宿舍的幾頭。
  一如現在,她坐在床旁邊,正在幫男生宿舍的何永新牽褲角,而我坐在對麵自己的鋪位上,看著她幸福的表情。現在的她,不會知道,何永新隻是她生命中的過客,現在的幸福,我不忍心去打擾它。
  外麵下著大雨,我們都沒有去教室自習,全都窩在宿舍裏,各自忙著自己的事。門響了,冰雪下地開門,是男宿的幾位,手裏端著飯菜。
  “就知道你們肯定沒去打飯。”何永新第一個走了進來,“我給你們打好了,過來一起吃吧!”
  後麵的男生們也跟著進來,顯得很隨意。女生們也下來,幫忙接過飯菜,放到桌子上,又把男生們讓到床邊坐下,我們宿舍唯一的缺點,沒有椅子,一把也沒有。
  我的眼光又落在秋暮楓的身上,我忍不住不去看他,忍不住不隨他的身影去移動我的眼眸。但我很小心,很小心地藏著我的心事,不讓別人發現。
  秋暮楓在冰雪的床上坐下,與她打鬧在一處,隻一個星期的差異,他現在注意的人,是美麗的冰雪,也許這就是有情人終於眷屬,有了十年的記憶,讓我看得更加清楚。
  原來,他從未屬於過我。
  “怎麽了?雨柔,你都不說話。”寧蘭看到我在發呆,坐到我的身邊,“過來吃飯吧。”
  屋裏八九個人,顯得有點緊,大家都聚到寧蘭和冰雪的床邊,把桌子拚到一起,站在桌子周圍,熱鬧地吃飯。
  那時食堂條件很差,每天隻有一個燉菜,連湯帶菜的都全了,一袋子的饅頭,足夠屋子的人晚飯了。我靜靜地拿起一個饅頭,倒了點菜在自己的飯盒裏,然後靜靜地吃。以前的我,是很喜歡這種熱鬧的,可能是因為暮楓的原因,我現在不喜歡說話,除了第一天,在語文老師課堂上驚人的表現,我一直都是冷冷地。
  “你好象不太喜歡說話。”一根火腿腸遞了過來,是楊川,班裏最穩重的男生。多年前,班裏一直有傳言,他喜歡我,可他從來沒有承認過。
  我給了他一個微笑,“沒有找到說話的理由。”
  他也笑了,“不想說就不說罷。隻是,你總是喜歡發呆的理由,又是什麽呢?”
  “人類失去聯想,世界將會怎樣?”我甩給他一句廣告詞,徑自底頭吃的飯。
  “你是一個奇怪的女生。”楊川給我的評價。
  我自己也如是看,如果你是擁有十年後的記憶,是很難不奇怪的吧!
  命運,會為我改變些什麽呢?十年前,我的眼中隻有秋暮楓,除了他,眼中再裝不下第二個人,可如今,他的眼中,還沒有我的存在吧!

  第五章
  又是語文課,作文講評。
  語文老師沒有評論我的文章,不似十年前,聲情並茂去讀我的《雨在飛》。隻是在下課的時候,把我叫到教室外,對我說了好多,大概意思就是我聰明才智,但要用到正確的地方,上課時候不要總是神遊太虛,畢竟,我是高中生,要麵臨考大學的境地。
  我低著頭,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他這一套理論,我高中時不知道聽過多少次了,倒著背,都能背得下來了吧。
  “還有,下個星期,市裏有個慶十一的作品比賽,我已經給你報了名了,希望你能寫出好的文章。”最後,他留下這句話。
  我猛然抬頭,我記得,那次作文比賽,我並沒有參加。還是秋暮楓的作品,拿了市裏的三等獎。
  下午,正式的通知下來了,參加作文的三個人,有我,楊川,秋暮楓。下周一,直接去市裏,參加每年一次的慶十一的命題作文比賽。
  一切,都有些不一樣了呢!
  那時學校的休假製度,是兩個星期休息一次,一次兩天,相當於每兩周,就有一個大禮拜,讓遠道的同學回家。
  這周,輪到我們開學後第一次休假,我可以回家了。
  星期五放學後,我乘班車回市區,與我同行的,是白冰雪,她家裏也住市內,與我同路。我選了一個單人的位置坐下,不想與她說話,也不希望她坐在我身邊。
  白冰雪看到我,也當做沒看到,走到後麵的位置坐下,雖然同在一個車廂裏,卻沒有交集。這樣,就算以後她和秋暮楓在一起,我也不會再心疼了吧!
  沒想到事隔多年,我還要去寫歌頌祖國的作文,坐在考場上,自己想想都好笑。那時候的指導思想是什麽,還沒有三個代表呢吧,要寫些什麽,若是把什麽拉燈撞世貿的與上去,非讓人感覺我是精神病不可。
  久未動筆,讓監考的老師也忍不住走到我這裏,指了指表,又指了指我空無一字的作文紙,還有一個小時就要交卷了。
  我四周望去,大家都在奮筆急馳。隻有我,還在衝著白紙發呆。
  “我沒有走過父親走過的長路
  他的臉上是幾分滄桑幾分血淚
  我沒有看過父親看過的國度
  他的鄉愁是浩蕩之江滾滾之水
  我隻能偷偷瞄著父親的眼眸
  感覺他眼光最深沉處的浮雲蒼狗喔
  我沒有留下父新留下的蒼疤
  他的傷痕是不敢思憶不堪回首
  我沒有經曆父親經曆的掙紮
  他的割舍是午夜夢回茫然失落
  我隻有悄悄等著父親的動容
  感覺他神色最恍惚間的愛恨交錯
  什麽叫中國我曾經沒有把握
  如今我才知道他在我胸口跳動
  什麽叫中國我現在真有把握
  是父親畢生的守候我與生俱來的光榮
  我沒有留下父新留下的蒼疤
  他的傷痕是不敢思憶不堪回首
  我沒有經曆父親經曆的掙紮
  他的割舍是午夜夢回茫然失落
  我隻有悄悄等著父親的動容
  感覺他神色最恍惚間的愛恨交錯
  什麽叫中國我曾經沒有把握
  如今我才知道他在我胸口跳動
  什麽叫中國我現在真有把握
  是父親畢生的守候我與生俱來的光榮
  張雨生〈心底的中國〉”
  把一首歌,改寫一篇文章,不是一件很難的事,用一個台灣老兵的兒子的語氣,講述他心中的中國是什麽樣子的。
  我的靈感來源與此,用一個獨特的視角,去寫心中的中國,三年以後,香港回歸,五年以後,澳門回歸,那裏,有許多人,都是有這首歌裏一樣的心情吧!
  收卷鈴響的時候,我寫完最後一個字,老師過來收卷的時候,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可能在於我一個小時寫了整整兩頁作文紙,有點不太相信的態度。我衝他笑了笑,收拾東西,走出教室。
  再操場上,我看不到楊川,也看不到秋暮楓,他們也許早已離開了,我一個人站在操場上,心思又飄遠了,偏離了原來的痕跡,我,還是我嗎?
  星期日,晚上,我回到學校,宿舍裏一個人都沒有,大家可能要周一才會回來,隻我一個人,在空蕩蕩地宿舍裏。
  那時候水房還在外麵,一排水龍頭,在宿舍外牆上。我打了水準備向回走,對麵正碰上秋暮楓,也端著盆過來,在門口相遇。
  “借過。”這是我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淡淡地,隱藏我心底的不平靜。
  他側開身,讓我過去,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任何語言,隻是站在那。我在他身邊走過的時候,我能聽到他的呼吸,能感覺到他身上力士香皂的味道,眼角,能看到他的臉,看到他的眼神,看到他,皺著的眉頭。
  從他身邊穿過,隻需要三步,卻讓我感覺象一個世紀那麽長,那麽難挨。我生怕他下一刻會拉住我,把我擁在懷裏。雖然知道不可能,他不似我,有十年的記憶,我對他來說,還隻是一個冷漠的異性同學罷了。
  “水灑了。”他在我身後,輕輕說了一句。
  我沒有回頭,因為有一顆小小的淚珠,不輕意間掉了下來,滑在臉上,癢癢地。

  第六章
  周二,全區停電,我們學校也沒有例外。宿舍也是黑黑的,教室也是黑黑的。大家買來蠟燭,在教室的桌子上點起來。
  大偉抱著一把舊吉它,有一下沒一下的拔著。大家都在教室裏,現在才七點,回去睡覺還太早,隻是天也黑了下來,沒事可做,看不了書,就圍在一起聊天。
  “大偉,唱首歌吧。”蘇紅在一旁邊輕輕地說。
  大偉是班裏唱歌最好的,加上人也帥,多年後可是招了好多女生喜歡的人,不象現在,和女生說幾句話,都會感覺不好意思。
  大偉拔了幾下吉它,清清嗓子,開始唱老狼的《同桌的你》。那時,很流行的吧!教室裏靜靜地,大家都認真的聽,聽大偉清亮的嗓音,唱這首優鬱的歌。
  一曲唱完,大家抱以熱烈的掌聲。又有人起哄,叫他再唱一首。
  大偉笑了,“叫我休息一下,別叫我一個人唱,女生也唱一個。”
  女生隻有我,蘇紅,白冰雪三個人。寧蘭和何永新出去了,還沒回來。
  蘇紅是死都不肯唱的,大家起哄白冰雪去唱,冰雪尖著嗓子和男生們打渾,說什麽也不唱。我靜靜坐在那兒,眼光落在窗外,我又發呆了。
  “雨柔,唱一首歌吧!”是秋暮楓的聲音,把我從太虛中拉了回來。
  我回過頭,看著他,他的臉在燭光中,顯得有些暖昧不清。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我唱歌呢,是注意到我一個人,坐在窗邊,孤孤單單的嗎?
  大家都望向我,看著我輕輕起身,從大偉那裏拿過吉它,這吉它的功夫,還是和大剛學的,此時,大剛還不知道在什麽地方,要半年後,他才會出現吧!
  “當愛過的人,又再出現,你是否會回到我身邊。”我輕輕吟唱出聲,是老狼的歌,《昨天今天》
  “當愛過的人又再出現,你是否會回到我身邊
  電話那邊流著我的眼淚,你也知道那是為了誰
  時間帶走的日子會相信,我所交給你的心
  過去的溫柔讓我顫抖,我還想著從此以後
  是誰遇見誰是誰愛上誰,我們早已說不清
  是誰離開誰是誰想著誰,你曾經給我安慰
  寫在心裏的話也會改變,是曾經躲避的誓言
  昨天不懂的事又會重來,你的心是否依然在
  別在意今天能不能永遠,想我的時候不會孤單
  散開的頭發遮住了肩膀,你的心是否和我一樣”
  我抱著吉它,一遍一遍吟唱,“是誰遇到誰,是誰愛上誰……”教室裏一丁點的聲響都沒有,我低著頭,感覺暮楓的眼光停在我的身上,我不能抬頭,不能對上他的目光。
  等我停下的時候,好一會兒,才有掌起響起,從門口處。班主任蕭雲海靠在門邊,不知道他已經進來多久了,包括我在內,大家都太專心了。
  蕭雲海並沒有進來,隻是轉身離開,並把門給我們關好。是這憂傷的曲調,把他引來的嗎?這時候,他的女朋友剛和他分手吧,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
  我放下吉他,又坐回到窗邊,接著發呆。沒有理會我,他們都習慣了我這樣的神情,隻是大家在一起接著唱歌,那時候的歌還是挺經典的,直到現在,依然還都記得。
  我的這支歌,所表達的,隻有我自己才知道吧!當愛過的人,又再出現,我卻已經做出了不再選擇的決定。我不會再選他了,不會再讓自己受那麽多,那麽多的傷害了。
  想著想著,已經淚流滿麵。窗外,秋暮楓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外麵,隔著窗,皺著眉,望著我,看著我流滿眼淚的臉。

  第七章
  我在同學們的眼中,一直是個迷一樣的人,連我自己也這樣感覺,我本身,不就是一個迷嗎?為什麽會回到十年前,為什麽要讓我重新與秋暮楓認識,我不是一直在期盼,如果不認識他,如果沒有和他在一起,如果……
  心好疼,好疼,分手的一幕還在眼前出現,他把指環套在我的小指時的神情,我還記得。真的還都記得。
  “雨柔,你還好吧!”寧蘭在叫我,我才發現,自己又發呆了。我現在發呆的次數好象比原來少了一些,隻是在不經意間,還是會出神,那時候,便是在回想從前的往事的時候吧!
  “寧蘭,你沒和她們出去玩?”今天周日,半天課,大家都上街去玩了,隻有我,懶懶的不想動。區裏的那條街,早被我逛爛了,我沒有心思,去來個什麽故地重遊的把戲。所以待在學校,躲在宿舍裏發呆。
  寧蘭甜甜地笑了,“阿新他們在操場上打球,要不要一起去看。”她不忍我一個人可憐巴巴待在宿舍裏,拉我一起去。
  我想了一下,好久沒有活動身體了呢。以前,不也常和男生們一起打球,和他們一起玩,我,都快忘了。
  “好,等我一下。我換身衣服。”我答應下來,寧蘭準備了東西,在門口等我。
  我換上一套淺藍色的運動服,和寧蘭一起到操場上去。
  男生們正在鬥牛,三個人一組,打半場。我們在旁邊坐了下來,看他們在藍球場上飛舞場,男生都是好動的,不管玩的怎麽樣,都是重在參與來得重要。
  “啊!”大頭被大偉上籃時帶了一下,摔到地上。
  “怎麽樣?”大偉把他拉了起來,“傷到沒有。”
  大頭咧開嘴,笑了一下,“手擦破皮了,你們先等等,我去包一下。”說完,向宿舍那邊跑過去。
  剩下五個人站在那兒,“怎麽樣?還要不要玩了?”
  “三對二,怎麽打?”何永新問。
  “我來頂大頭。”我站了起來,來到球場。
  男生們都愣了,“你?行不行啊?”大偉一臉的不信任。
  “小看我。”我笑了一下,把運動服外套脫下來,剩下裏麵的T恤,抓起籃球,來了一個三分投籃,籃球在球框裏轉了一下,落了下去。
  男生們都笑了,鼓起掌來。重新分了一下組,大偉,我,楊川一組,何永新,張言和唐子元一組。
  一開始對方的幾個人還不敢上來擋我,在我投了幾個球之後,比分大幅度落下的時候,他們才開始認真起來,也忘了我是女生的身份,和我一起跑動起來,段、擋、欄,都越發狠命起來。
  ……
  “不行了,要休息一下。”唐子元第一個投降,坐在地上,不肯起來。
  有半個多小時了吧,我也是渾身是汗,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好在寧蘭遞過來冷白開,讓我喝了一大口。
  寧蘭不是一個人在看,旁邊還有大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手包了塊紗布,是擦破皮,出了血。在後麵,還有蕭雲海和秋暮楓。兩個人一個人坐在球場邊,一個推著自行車站在旁邊,都注視著我。
  我衝他們笑了一下,“要不要一起來?我們打全場,四對四。”
  秋暮楓皺著眉,不說話。倒是蕭雲海,笑著站了起來,“好啊,”然後脫去外套,又回過頭,“暮楓,一起來,運動一下。”
  我看著秋暮楓,他也看著我,過了有一分鍾,他才動手,把自行車鎖在旁邊,脫了外套,走進球場。
  暮楓和蕭雲海分組,剪刀石頭布。蕭雲海贏了,分到我這一組。
  “YEAH!”我上去和他擊掌,然後站到自己的球場邊上,暮楓也走到自己的位置。忘了說,我籃球的技術,可是十年前由暮楓手把手教的,現在,用他教的技術來對付他,是不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呢,可惜,他不知道。
  有一件事,我忘記了,就是十年前我的身高,那時才十七歲,我隻有一六二的身高,在男生堆裏一紮,顯得又矮又小。自己才到一六九,是大學時的事情了。現在,還是未發育完全呢
  !
  等我意識到我身高問題的時候,我正跳起來防守秋暮楓的投籃。我起跳的有點晚,我跳起來的時候,他正在往下落,我隻注意到球的運動方向,伸手蓋了他的火鍋之後,正被他落下的衝力撞倒。
  等我意識過來,我已經倒在地上了,身上,是秋暮楓笨重的身軀,還有……一張紅紅的臉。底下頭,他的一隻手,還放在我的胸上……
  
  第八章
  第二天,腰酸背痛腿抽筋的時候,才發現昨天玩的太興奮,造成運動過度了。
  我咬著牙,一步一步串到教室的時候,教室裏暴出了笑聲。唐子元坐在我旁邊,忍不住的笑,我朝他肩上打了一巴掌,他馬上和我一樣,串串跳起來。
  我也笑了,這時候的友誼,是沒有惡意的。十幾歲,還是很清純的年齡吧!雖然秋暮楓他們都要比我大上兩三歲,比我世故,比我圓滑,但必竟,也不滿二十歲。比起他們,我算是很老的人了,起碼是在思想上。
  因為昨天的一場球,和同學們的關係,好象一下子就拉近了,男生們都敢和我開起玩笑來,而我好象也是受了他們的感染,也不再清清冷冷地,雖然還是不多話,但起碼可以附上一個甜美的微笑,有時候還會回上幾句嘴給他們。
  作品比賽的成績出來了,秋暮楓和楊川都是三等獎,而我,因為視角獨特,被發了一個特等獎,和五百元的獎金,也因為這件事,被學校又宣揚了幾天,本來,我已經是要被人忘記的人了,這下,大家又都想了起來。
  然後是學校校隊的體育老師,找我談話,希望我能加入校隊,被我婉拒了,我不想再本已很勞累的高中生活中,再添上這一筆,我並沒有什麽為校爭光的感念。
  九月底了,天氣稍稍有些涼了下來,早晚的時候,都要套件外套,以抵禦北方秋天寒冷的風。
  地理課上,老師在講星係,並且說,晚上,住校的同學,到院子裏集合,今天晚上,是一年中觀查星係最好的日子。
  晚上九點,我們都抱著小墊,來到操場上,坐在花壇上,頭頂上,是深藍色的天空和滿天的星鬥,隻有在這裏,才能感覺到星星離自己是如此的近吧!
  我和大偉背靠背做著,他個子最高,靠在他背上最是舒服,雖然他十分的不情願,卻又沒辦法拒絕我的請求。
  “同學們,現在我們頭頂正對著的,就是最出名的獵戶星雲團,它包含了幾個星係,分別是……”地理老師抬著頭,給我們講各個星係和星座。
  滿天星鬥,銀河兩岸,多少年,沒有再這樣,這樣近的看星星了。我隻認識很少的幾個星座,從左看到右,再從右看到左。老師的講解早就結束了,也隻剩下我們,還坐在這裏,著迷於這滿天的星星。
  嘴裏哼哼著曲調,隻是想起來,就這樣有一段沒一段地哼著,靠著大偉,感覺真是舒服,不過……
  我感覺到不對勁,大偉很瘦,他的背,不會這麽寬。回過頭,看到的是秋暮楓的臉和他側身的影像。
  “大偉早回去了。”他沒有動,話語中也沒有什麽動感的話音,隻是靜靜地,這種平靜,叫我害怕。
  “那我也回去了。”周圍看看,才發現,大家不知道什麽時候都走光了,隻剩下,我們兩個人,我隻顧得看天上的星星,對身邊的事情,竟然毫無查覺。
  一隻手,拉住了我的胳膊,讓我停了下來。我回頭,是秋暮楓皺著眉頭的臉。每次看到他皺眉,我都會不忍心,想去撫平他。
  我不知道為什麽,就這樣做了。秋暮楓愣在那裏,任我在它皺著的眉頭上,輕輕撫去。下一刻,我看到自己做的事情,忙掙開他,連小墊也顧不得拿了,飛快往宿舍跑去。
  躲在被子裏,頭腦裏一片混亂。我讓自己靜下心來,靜下心來,我不可以再喜歡上他,我不可以讓我自己再沉輪在他的柔情中。要記得,不管現在如何的情愛,最後,他還是會選擇冰雪,會拋棄相戀十年的我。
  明知道沒有結果的愛,明知道被拋棄的愛情,我寧可,它從來沒有開始過。
  我咬緊牙,不讓眼淚落下來。我已經不是十年的夏雨柔了,經曆了這麽多年的風霜,不會讓再一個叫秋暮楓的男人擾亂我的心海了。

  第九章
  九月,悄悄逝去,十月,又再次來臨,學校裏,正忙著慶十一的各種活動。今年,又要舉辦歌詠比賽。
  那時候,傻傻的一群人,站在台上,唱些革命歌曲,就叫慶十一了。還有統一服裝,黑褲子,紅上衣,說多土,就有多土。
  “我請假,我不參加。”我來到蕭雲海辦公室,若大辦公室裏,就他一個人。
  蕭雲海看著我,一臉的玩味,“沒門,我都把你報上去了。”
  “那你自己上去唱好了。反正我是不去,象傻瓜一樣,還要唱那些革命歌曲,愛國的表現方式是多樣的吧,用別的表現形式不行麽?”我已經漸漸地恢複了我的本性,張揚而開朗。
  他笑了,走到我旁邊,在辦公室上坐了下來,“你想怎麽表達?”
  “我和我弟弟去爬雲霧山,鍛煉身體,保衛祖國。”我不講理的名聲,當時在學校可是很出名的。
  蕭雲海掩著嘴在笑,“這樣吧,如果你參加這個活動,等結束了,我陪你一起去雲霧山,怎麽樣?”
  這次,換我愣在當場,他說,他要陪我去雲霧山?這是十年前沒有的場景。為什麽,他要陪我去。
  “你不回家麽?”我知道他家離的很遠,過節的時候,他一定要回家的。
  他搖頭,“家裏人出去玩,隻有我一個,就當和你一起保衛祖國了。”
  我木然走出辦公室,回到宿舍,才發現,我和他說的事情,居然被他打了回來,而我還隻因為他一句要陪我去爬雲霧山,而呆呆地被推了回來。
  我沒得選擇。但我一定不唱革命歌曲了,可讓革命先烈們在地下安靜一點吧!唱歌呢,不一定非得唱什麽革命的,隻要是愛國的,向上的不就好了麽。
  想了半天,我才想出來一首拿得出台麵的歌曲來,保證,讓大家當天都掉下巴。
  排練,我是一次也沒去,蕭雲海來找我,我就裝傻,弄得他哭笑不得。等到九月三十號上午,他才算把我逮到。
  “報幕的問,你的歌叫什麽名字?”
  “精忠報國。”我也不知道,當時,屠洪剛這首歌出來沒出來呢。
  他挑眉,“名字不錯啊,誰唱的?”
  “說了你也不知道。”我推開他,寧蘭在對麵招呼我呢。
  蕭雲海在身後喊到:“你在第五個節目,不要跑太遠了。”
  我回頭衝他嗬嗬一樂,找寧蘭去了。
  “狼煙起江山北望
  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恨欲狂長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
  何惜百死報家國
  忍歎惜更無語血淚滿眶
  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
  我願守土複開疆
  堂堂中國要讓四方——來賀”
  看到看台下的人都張大了嘴巴,聽我吼完這首歌,跳下台,簡單要笑死了。我是女生,底氣沒有男生的足,所以不能用唱的,隻能用吼的,反正歌也短,吼完了,可能大家都不知道我吼的是什麽。
  找了一個沒有人的角落,先笑足了再說。有隻手在後麵給我拍著背,我回頭,還好,不是秋暮楓。蕭雲海站在我身後,正為我拍背順氣,一臉的無奈。
  “大氣是有,可惜你中氣不足,隻是把大家嚇到了。”蕭雲海停止為我拍背,抱著臂站到一邊,“我在想,你是哪裏來的怪胎,怎麽處事方法總和正常人不一樣呢。”
  我笑著說,“我來自未來異世界。”
  蕭雲海也噗地一聲笑了,“鬼丫頭。明天早上五點,我等你。”
  明天,真的要和我去爬雲霧山麽?

  第十章
  “雨峰,起床了。”早上四半點,我收拾停當,雨峰還在做他第十六個美夢。
  “別鬧,讓我再睡一會兒。”雨峰還是小孩子心性,把頭蒙了起來。
  我抓下他的被子,“再不出發就來不及了。”
  “我不去了。我要睡覺。”他又把被子抓了回去,接著睡。
  “豬你,就睡吧!”我把帽子戴好,抓著背包,“我自己去。”
  雨峰好象沒聽到我的話,翻了一個身,又接著睡著了。真是豬呢還!
  我一個衝了出去,要先衝到學校,去等蕭雲峰,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四點四十五了,十五分鍾跑到學校,還是有可能的。
  可衝到路口,便停住了,路口對麵,蕭雲海坐在自行車上,正抽著煙。一身的運動服,外加一頂陽帽,顯得,好年輕噢。如果不知道的話,一定認為他隻有二十歲。
  看到我,他站直了身子,招手讓我過去。
  “你怎麽沒騎車?”他問我。
  我愣了一下,“我?我不會騎啊!”
  他一下沒忍住,笑了出來,玩味著看著我。我突然想起來,高中的時候,全班就我一個人不會騎自行車,還被全班落為笑柄,現在的他,還不知道呢。
  “那你打算怎麽去?公車六點才運營。”他問我。
  我無恥地衝他笑了笑,指了指他的自行車,“你帶我。”
  最後,就是蕭雲海一臉無奈吃力地騎著自行車,在山路上行走,而我,坐在他身後,嘴裏還一直在說:“加油,加油。”
  雲霧山很大,就是至今,我也沒有全完遊遍過,當蕭雲海問我,想去什麽地方的時候,我毫不猶鬱地選擇了三生石,雲霧山的最高峰。
  “為什麽想到哪兒去?”從山腳下,到三生石,要爬四、五個小時,所以很少人會上去,不是沒有人,而是往往到了半路,就堅持不住,退了下來。
  “因為沒去過。”我一次也沒上去過。我,很想去看看,傳說中的三生石,是什麽樣子的。
  蕭雲海歎了口氣,“好吧!不過,我們要準備點吃的,中午,肯定不能下來吃飯了。”
  去向三生石的路,一點都不好走,不隻陡,在原始森林般的樹林中,還會迷路。好在,走一段路,就會有一個標誌牌,指引方向。
  兩個小時後,我和蕭雲海都已經走不動了,太陽已經升了起來,讓人也暖起來了,不象早上那樣,還有一點冷冷的感覺。
  “休息一下吧!”簫雲海遞過來水壺,我喝了一大口水,水壺裏的水早喝完了,這是剛才在山澗下取的山泉水,又冰又冷,不過又露著點甜。
  蕭雲海接過水壺,自己也喝了一大口,我一下子有點想歪了,這樣,算不算是間接接吻啊!搖了搖腦袋,心裏想,老大,你才十七歲,麻煩你想的單純一點好不好?
  蕭雲海看到我搖頭,過來問我,“怎麽了?堅持不住了,要下山了麽?”
  “才不要。我一定要爬上去。”我吐了一口氣,背上背包,又向前行進。
  可是,山好象越來越高,腿也越來越沉,最後,連氣,都不夠用了。
  我一屁股坐在路邊的石頭上,再也走不動了。蕭雲海也坐在我旁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我順著自己倒在他身上,把自己的重量都放在他身上,好想,好想,好想好想睡覺噢。
  “起來,丫頭,現在倒下,就前功盡棄了。”蕭雲海拍著我的臉,可我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快點,起來。”他把我拉了起來,把我的背包背到他的身上,然後拉著我,一步一步向前走。
  我任他拉著,沒想過,蕭雲海是什麽樣的人,我隻知道多年以後,蘇紅曾說過,在高中的時候,她最喜歡的人,就是蕭老師。說他有種讓人難以抗拒的人格魅力,很男人。
  終於,在我快絕望倒地的時候,山頂的最後一個路標出現了。還有五百米,再有五百米,我們就成功了。可是我真的一步都走不動了,眼看著山頂在眼前,就是可望不可及,真真讓人傷心。
  “我扶你。”蕭雲海的臂從我腋下穿過,摟著我的腰,一步一步帶動我向上爬,一步一步帶著我向著目標前進。
  眼前漸漸的開闊,越來越多的雲出現在我的眼前,雲霧山的頂峰,三生石,終於到了。
  到達三生石下的時候,蕭雲海的體力,也到達了極限,我們倆一起躺到草地上,嗬嗬笑了起來。卻沒有人有力氣再起來。山頂上,雲霧環繞,人就象在雲中一樣,好想抓下來一朵兩朵雲彩,放在身上。
  “怎麽了?”蕭雲海翻身轉過來,卻看到我在流淚。
  我搖頭,“沒事,隻是特別開心,能到別人不能及之處。”

  第十一章
  休息了將一個小時,才緩過來。其實三生石就是一塊石頭,看不出與姻緣有何關係,但是上麵有許多男男女女的名字在上麵,想必,他們也是向往著愛情,能夠三生三世,或是生生世世吧!
  雲霧山頂的圍欄上,被掛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鎖頭,兩個同心鎖,緊緊鎖在一起。讓我想起了千山上的鎖橋,隻是這般,但愛情,真的能鎖住嗎?
  “真是的,忘了帶把鎖來了。”蕭雲海開玩笑地說道,“丫頭有沒有想鎖住的人呢?”
  我白了他一眼,“鎖又有什麽用,我可親眼看到,在千山鎖橋,有個人拿著石頭,拚命地砸鎖。”
  “哈哈哈哈”蕭雲海笑的,亂沒氣質的。
  原以為行到最高處,可以看的更遠,想的更開,隻是到了山頂才知道,山頂的風光,遠不如山腳下的好看,隻是在向山頂的路上,會讓你感觸的更多,每一步,每一步,都會有人陪著你,這樣的感觸,才是最真實的吧!
  其實在山頂,有一條下山的路,到山腳下,隻有不到一個小時的路程。但是上山的指示牌,卻沒有這樣的路,是因為,那條需要爬幾個小時的路,會更讓人感覺到行至最高處的艱苦,這樣,才會更加珍惜吧!
  到山腳下,已經是中午,我和蕭雲海坐在正對著門口的茶攤上,各自想著心事。然而,他的眼光忽然明利起來,我順著他的眼光望去,秋暮楓和白冰雪,正手牽著手,向上山的路上走去。
  我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來,原來,我真的錯過了許多。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下的山,回到的家,隻感覺滿腦袋都是秋暮楓和白冰雪兩個人手牽手的樣子,果真沒有我,他們倆個才是一對啊!
  那時,十一還沒有黃金周,隻休息三天,四號回到學校的時候,又是一個下雨天。
  唐子元家裏果園豐收,給我帶了好多水果來,放在桌子裏,也隱不住散發出為的水果香氣。和唐子元一桌的好處,就是能每天都有新鮮水果吃。他也樂得給我帶,說反正家裏也是吃不完。
  休息了幾天,勞累已經完全不見了,除了被太陽曬的黑了點,沒有什麽特別。白冰雪剪了頭發,也是短短的,貼著頭發,其實短發很合適她,隻不過十七歲的她,還沒學會怎麽樣打扮自己,不如多年後的嫵媚,但在這所學校裏,也算是上等姿色了。
  秋暮楓還是那樣,沒有正經,和誰都開玩笑,隻除了我,可能,他認為,我這樣的女孩不適合他吧,冷冷清清地。
  大家現在都熟識了,晚上,宿舍裏,常常會開夜談會,女孩們在一起,話題自然是男生,就象男生的話題,離不開女生一樣。
  寧蘭多是大家調侃的對象,因為何永新,她卻不生氣,隻是輕輕的笑著。
  “冰雪,你最近好象和秋暮楓走的很近噢!”蘇紅在我上鋪,把頭伸了出來,衝著冰雪問道。
  “哪裏有?別亂說話啊!”白冰雪否認的太快,反倒讓人深信不疑。
  寧蘭在她床邊,“冰雪不好意思了,臉紅了呢。”
  大家都笑了起來,隻有白冰雪在那裏澄清,“哪裏有,才沒有呢,你們不要亂說話。”
  “你們大家看沒看到,楊川好象喜歡雨柔呢!”蘇紅輕聲說道。
  我心裏了然,原來這傳言,是從蘇紅這兒開始傳起呢。
  “你們注意沒注意到,楊川自習的時候,總在雨柔身邊坐著,眼光也總向雨柔那邊看。”蘇紅自我感覺良好,接著她的話題。
  “好象大偉對她也不錯啊!”寧蘭在一邊說道,“不過大偉那麽害羞,不善於表達。”
  “那唐子元呢?”冰雪問。
  我身邊的男生,都被分析一遍以後,她們才想起我來,寧蘭輕輕問:“雨柔,怎麽不說話?”
  我閉上眼睛,簾子一輕,又落下,“這丫頭,睡著了。”寧蘭說道。
  
  第十二章
  高中生活就是那麽單調,每天都有做不完的習題,寫不完的作業。明天開始,每個學科都有小測,為期兩天。
  我雖然愛發呆,但應該用的功我一樣也沒少用,雖然學過一遍,但過了十年,我也不擔保自己全記得。
  不過,看上一遍書,我對自己掌握的知識還是很有把握,應該差不多。晚自習的時候,他們都在埋頭看書,我仍坐在窗邊的位置,對著窗外發呆。
  下第一節還未下課,蕭雲海照例來查勤,看到我在發呆,在我頭上敲了一下,讓我回過神來,把我叫了出去。
  “明天要考試了。”他說。
  “我知道。”我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那還不看書,都會了麽?”他把我的頭抬起來,讓我看著他。
  “差不多。”我一點語氣都沒有。
  他歎了口氣,“好,你不是差不多了,那好,你要是各科都答到九十分以上,什麽事都沒有;要是達不到,哼。”
  “什麽啊?”我看著他,我看得出他在生氣,有一點點的生氣,“什麽叫什麽事都沒有?那?那我不是白考了?”
  “那你想要什麽?”他抱著肩,問我。
  我又低下頭,“要是我每科都考到九十分,你就請我吃飯好了。”
  “把你美的。”蕭雲海用手指了一下我的額頭,然後轉身回辦公室了。
  我笑了,我不美嗎?我感覺自己還不錯啊!最起碼,他都沒說,要是我考不到,他會怎麽樣,不是嗎?被我氣的,忘了吧!
  我回到教室,想接著發呆下去。不過,我在窗子的反光中,看到秋暮楓正在向我這邊看來,他也是借著窗子的反光,看著我的臉。我們就這樣,在窗子的反光中,相互看著,直到,下課鈴響起。
  “姐。”雨峰的頭在門口伸了進來,我衝他招了招手,他手裏進來,手裏還拿著一個袋子。
  “什麽事?你怎麽不回家啊?”初中沒有晚自習,他應該比我放學早,這個時候,應該早回家了。
  “我回了。又趕回來了。我二姨給我帶的吃的,分你一半。”他衝我擠了擠眼睛,“我先走了,找個地方熱一下,快點吃。別放壞了。”
  雨峰騎著自行車,在學校繞了一圈,走了。我打開袋子,是一個大飯盒,裏麵,是我最最最喜歡的小雞燉蘑菇。
  算你小心有良心,還記得你老姐我喜歡吃什麽。我在心裏說,已經快八點了,食堂早就熄火了,宿舍不讓用電器,我沒辦法熱。
  然而,我想到一個好地方,打完上課鈴,我抱著飯盒,跑到教師宿舍,在第三個房間門口,重重地敲了下去。
  門開了,蕭雲海一身運動服,正在洗腳。“什麽事?”他連讓我進去的打算都沒有。
  “跟你借點東西。”我從他腋下鑽了進去,好在現在還沒長高,好不,還真不好混呢。
  蕭雲海被我鑽了進來,有點不知所措。“喂,你要借什麽?自習不上,你跑我這兒做什麽?”
  我還記得,他一向喜歡把電爐子放在床下。掀開床單,果然,還在老地方。我的嘴角咧開,自己動手,把電插上,把飯盒拿出來,放在爐子上。
  “喂,你的洗腳水,能不能倒了。影響人食欲呢。”我指了指他的洗腳水,他居然沒有反駁,把盆拿起來,去倒水去了。
  “哈哈。”我樂死了。我把電飯鍋也找了出來,他一定還有方便麵,等他回來的時候,滿屋子已經串滿了香味。方便麵的香味和小雞燉蘑菇的香味混在一起,引誘人的味蕾。
  他把門關上,把盆放在牆角的架子上,“你晚上沒吃飯?”
  “吃了。”我沒抬頭,隻是低頭控製火侯,怕熱焦了我的菜。
  “那你做什麽?”他站在門口,一臉的不解。
  “誰也沒說一晚上不可以吃兩頓啊?”我的回答足可以把他氣吐血了。
  他搬了張椅子坐下,“你豬啊,小心肥死你。”
  我白了他一眼,他不知道,對於女孩,不能用豬來比喻麽?
  “錯了,我多說隻能算是禽獸。”我挖了坑,等下向下跳。
  “為什麽?”果然,他順著路跟了來。
  “隻為我不過隻比你強了那麽一點點。”我忍著笑,關掉電爐子,已經好了呢。
  “你。”他生氣了,臉都氣紅了,一個大男人,被一個小女生說成禽獸不如,肯定會生氣的吧!
  “嚐嚐,可好吃了。”在他還沒發火之前,我把一塊雞肉向他嘴邊送去,臉上還掛著一臉甜甜地笑。
  他張開嘴,把筷子上的肉咬了下去。成功,他一定不會生氣了,我敢肯定。
  我也夾了塊蘑菇,我最喜歡吃紅蘑了,可惜這種蘑菇很少很少,一年也吃不到幾次。但是這種蘑菇燉的雞肉,卻是特別特別的香。
  “雞皮給你,我不喜歡吃。”
  “這半是我的,你不要搶。”
  “不許搶我的蘑菇,都沒有了,你還搶,吃你的肉去。”
  房間裏,隻能聽到我的聲音,蕭雲海一聲不吱,隻是低頭吃飯。
  
  第十三章
  “你去哪兒了?”晚自習已經結束了,我回去取書包,卻發現,黑暗中,還坐著一個人。
  借著窗戶透進來的月光,我看到說話的人,其實不用看,隻聽著聲音,聞著這淡淡力士的味道,我便知道他是誰了。
  我沒有回答他,隻是回到位置上,收拾自己的東西。
  等我走到門口,看到他堵著門,“借過。”
  他向旁邊側了一下身,不過當我正想穿過去的時候,他又閃了回來,我躲避不及,直撞到他的懷裏。
  他把我卷在懷裏,一聲不響。我沒有掙紮,就這樣任他這樣抱著自己,在這既熟悉又陌生的懷抱裏,任他這樣。
  “可以放開我了嗎?”好半天,我才平靜下自己的心境,平靜地說出這句話。
  他放開我,顯得有些尷尬。我撞開他,徑直走到夜色中,算什麽,和白冰雪牽過手,卻還想著抱我,他把我當成什麽人。我有點恨自己,忍不住咬了咬下唇。
  我走到男生宿舍的門口,一腳把門踢開,裏麵的人嚇了一跳,大偉因為裸著上身,大叫一聲後,跳上最近的床,用被子包住自己,一雙眼睛恐懼地看著我。
  “楊川,你出來。”我叫道。
  “那個,楊川不在,去廁所還沒回來。”同屋的大頭顫抖地問我,“你要不要進來等他。”
  我咬住下唇,回到自己的宿舍。
  寧蘭早就聽到動靜,跑過來問我,“雨柔,楊川怎麽你了?”
  “沒事。”我坐在自己床上,剛剛的勇氣也失去了,本來是想找到楊川,逼他做我男朋友的。一鼓作氣,沒找到他,我的氣也泄掉了。
  不一會兒,楊川跑到我的宿舍,“雨柔,你找我,有事麽?”楊川可能聽到剛才男生們的描述,很小心地很小心地問我。
  “算了,沒事,你回去吧!”我把他推了出去,反身關住門。
  楊川一個人,站在門口,弄得一頭霧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蘇紅從外麵回來,“楊川怎麽站在門口,有事麽?”
  “沒事,沒事。”楊川清醒過來,大半夜,站在人家女生宿舍門口,好象,好象不太好吧!
  我的心,又亂了。不是說了嗎,我不會再選擇秋暮楓了,不會再給他一次傷害的機會,可以我,可是我,依然戀著他的懷抱。剛才自己費了多大的勁,才能讓自己從他的懷抱中掙開。這份愛不公平,為什麽在他還未愛上我之前,我已經愛了他十年。被他傷害過了,我還能再愛上他麽?
  我不能。我不能。
  可是我——還愛著他吧!
  早上,頂著兩隻黑眼圈去考試。
  蕭雲海把飯盒放到我手裏,“怎麽?為了一頓飯,一晚上沒睡覺?”
  我白了他一眼,沒有力氣和他鬥嘴,隻靜靜地走到教室,回到自己的坐位上,準備今天的考試。
  蕭雲海站在教室門口看我,微微皺了皺眉頭,轉身離開了。秋暮楓進來的時候,眼光往我這兒飄了一下,回到位置上坐下。男生們進來的時候,都盡量躲著我,他們不知道,我昨天晚上為什麽和發瘋一樣。不過這樣的我,是他們不想招惹的。
  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試卷上,這樣,能讓我忘了他吧!能讓我,不再想他吧!我盡可能快的答完題,然後交卷離開。
  語文一個小時,數學四十分鍾,英語半個小時我便把考卷交了上去。蕭雲海因為要監堂,沒辦法攔我,任我在交完卷以後,目送我離去。隻是在我麵前輕輕說了句:“不要太囂張。”
  我算是囂張嗎?

  第十四章
  兩天的考試,感覺上還算順利。第一天考試後,我跟著雨峰回到大伯家,我想輕鬆一下,也不想麵對一幹人等,於是找個地方躲清閑。還能纏著嬸子給我做好吃的。
  第二天早上回學校,感覺自己好多了,煩心的事也少了,人也輕快了起來。蕭雲海把我叫出來,“囂張,考得不錯,語文九十五,數字九十七,英語嘛……”他故意買關子。
  “我知道自己滿分。”我平靜地說道。我可是英語八級的水平,對付一個小小的高中小測,還是很輕鬆的吧。
  “你還真是囂張呢!看你今天的表現了。”蕭雲海再沒說什麽,走開了。
  教室裏人基本都來齊了,我目無旁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唐子元給我遞遞眼色,我順著他的眼光看去,我的書桌裏,有一張紙條。拿出來,上麵是我再熟悉不過的字跡,“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我苦笑道,對不起讓我愛上你,還是對不起拋棄我。
  我把紙條放在手裏,折了幾折,然後一點一點的撕掉,然後拉過唐子元的手,放在他手裏,“麻煩你,幫我扔掉。”
  唐子元張大了眼睛,看看我,又看看秋暮楓,然後認命地走到講台前麵,把手裏的碎紙屑扔掉。
  秋暮楓現在已經要冒火了吧!我猜測他的心情,卻又不想抬起頭來看他。好在,開始考試,轉移了我的注意力。
  這一天下來,我一下子輕鬆了許多,晚上大家都不想上自習,聚到一起聊天侃大山。大偉又把吉它抱來,憂鬱地唱著情歌。
  “大偉,你唱的太悲慘了,就算我們今天考的不好,你也不用這樣傷我們的心啊!”大頭一臉的苦像,出來分的三科,他一科也沒及格。
  大偉苦著臉,“我唱不出來歡快的,你們誰能唱,來唱一個。”
  “雨柔吧。”寧蘭把我推出去,“她考的最好,讓她唱。”
  “讓我唱我就唱,大家和我一起唱。”我跳到大偉的身邊,把吉他抱了起來,一邊走一邊唱。
  想著拿著一種月色笑成一彎
  傻傻望了你一晚怎麽看都不覺煩
  愛自己不到一半心都在你身上
  隻要能讓你快樂我可以拿一切來換
  這世上你最好看眼神最讓我心安
  隻有你跟我有關其他的我都不管
  全世界你最溫暖肩膀最讓我心安
  沒有你我怎麽辦答應我別再分散
  這樣戀著多喜歡沒有你我不太習慣
  這樣戀著多喜歡沒有你我多麽孤單
  沒有你我怎麽辦
  答應我別再分散
  星辰鬧成了一串月色笑成了一彎
  傻傻望了你一晚怎麽看都不煩
  愛自己就一半心都在你身上沾
  隻要能讓你快樂我什麽事都不添亂
  與我前天的態度完全不同。我今天快樂的表情讓大家更是吃驚,寧蘭更是輕輕地問:“雨柔,你是不是戀愛了?”
  一道灼人的眼光射了過來,不用說我都知道是誰。
  “有人要我麽?現在舉手。”我舉起一隻手,等著大家表決。
  蘇紅舉起手,強烈支持我,寧蘭看了,也舉起手。大頭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也舉了起來,一隻一隻又一隻,最後,除了白冰雪和秋暮楓,所有的人都舉起手來。
  “我會哭的,我真的會哭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大大的兩顆,雖然我的臉還是笑著的。
  大家都愣在當場,看我一個人,失聲痛哭。
  
  第十五章
  又是星期五,又可以回家日子。不過回家的車上不止我一個人,還有,蕭雲海。
  “是你答應請我吃飯的。”昨天晚上,我們在操場後麵吵架,很小聲的。
  “囂張,你還反了你了是不是?”從那天開始,他這樣叫我。
  我才不服他呢,“說話不算數,長白毛,爛舌頭。”我把我小時候能想起來的詛咒的話,全說話出來了。
  “小樣。”他又拍了一下我的頭,“你才長白毛,爛舌頭呢!”
  “你知不知道什麽叫食言麵肥?肥死你。你知道什麽叫背信棄義,你知道什麽叫……”我還沒說完,他一把捂住我的嘴,把我按著蹲下。
  透過花壇,我看到校長正慢吞吞地走過去,背後,是蕭雲海。頭一次和他靠的這樣近,不由得臉熱熱的,他一隻手捂著我的嘴,一隻手,抱著我的腰,這姿勢,太暖昧了吧!我就算隻有十七歲,也還是會動春心的。
  他不言聲,但是這樣看著我,我的眼光正對著他的眼光,他的眼光有點迷離,他,不會是想吻我吧!
  校長都走去校門了,他還不放開我,我一個猛勁,推開他,跑掉了。
  現在車上,我們倆個人都還有點別扭,他答應了,到市裏請我吃飯,和我一起坐車回來。可是他的眼光,卻一直落在窗外,他心裏,肯定在想昨天晚上的事吧,一如我一樣。
  “為什麽非要今天,讓我請你吃飯?”終於,他的眼光不再看向窗外,轉過頭問我。
  我衝他笑了一下,“因為今天我生日。我想有個家人以外的一個人來陪我過。我從來沒有過過離開家人的生日呢!”
  “為什麽不早說,我好準備禮物?”他的眼神溫柔下來,嘴角也向上彎曲。
  我搖了搖頭,“不要禮物,隻想找個人陪我吃頓飯,這樣,就可以了。”
  其實,我是害怕,害怕一個人的生日,害怕寂寞的空蕩蕩的感覺。我們家不流行過生日,父親總說,有父母在,不能給自己過生日,因為有爺爺奶奶在,他也從來不過生日。
  我不是因為過生日能收到禮物,隻是想有個人陪著我,看著我成長,看著我由一個歲月,邁入另一個歲月。隻此而已。
  這次的生日,是我十六周歲的生日,這一時刻,算是成人式吧!我想有個人陪著我過。十年前,這個生日,是我一個人,呆在宿舍裏過的,隻一個人,靜靜地坐一天,算是自己的成人禮。可現在,我不再想這樣。
  “要幾隻蠟燭?”在蛋糕店裏,蕭雲海問我。我們要了一個小小的蛋糕,剛剛夠兩個人吃,就好了。
  “十六隻。”我看著店員數出十六隻細細長長的蠟燭來,心裏還是挺興奮的。
  我們坐在蛋糕店小小的角落裏,點燃了蠟燭,“許個願吧!”他輕輕地說。
  我的願望嗎?我不知道要許怎麽樣的願望,什麽是我想實現的,什麽是我的所期待的。閉上眼,“我想從今天起,永遠都能同今天一樣快樂!”
  睜開眼,吹掉十六隻蠟燭,進入我人生的另一個起點。
  送他回校的車站,他買完票,上了車,我才想起來什麽,隔著玻璃,衝他招了招手,讓他下來。
  “什麽?”他站在車門口,問我。
  我不言語,招手讓他下來,他走了下來,站到車下,一隻手還扶著車門。我抬起腳,在他臉上飛快的一吻,“birthday KISS。”
  “BAYBAY。”我搖著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已經是深秋了呢!
  回到學校,一條細細的,紅豆編成的手鏈在書桌裏等我。我戴在手上,臉上忍不住的笑意,能重新活過一次,也是很開心的事情呢。
  日子還在繼續,蕭雲海也沒有因為這件事而對我有什麽異樣,我們還是舊時的樣子,一個老師,一個學生,有空的時候還會鬥嘴,還會和男生們一起玩球,籃球,排球,都可以見到我的身影在場上紛飛。
  秋暮楓和白冰雪也沒有什麽變化,沒有傳言他們在談戀愛,也不見他們一起出又入對,隻是在一起的時候,白冰雪總是坐在秋暮楓的身邊。我看到了,心裏雖然還有一點一點的酸楚,但是,已經可以接受了。
  在沒喜歡上我以前,他選擇誰都是應該的,這不正是我想要的嗎?
  
  第十六章
  一轉眼,冬天來臨。
  學校的活動總是不斷。體育部的廣告已經出來了,一二九學生運動紀念活動——五公裏越野長跑比賽。
  蕭雲海在班裏開動員大會,每班男女生要各出十個人。我們班女生,全算上才九個人,必須全部參加,已經是即定的事實,動員的,要數男生了。
  其實也不用動員,男生們都很積極,不是為了班級榮譽感,而是為了女生們。因為蕭雲海說了,隻要得到名次,就組織全班同學去冰場去滑冰。
  現在早操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為越野作準備的跑步。每天早上要圍著操場跑十五圈。四百米一圈,十五圈下來,同學們都隻有喘氣地份了。
  還有一個星期,就是正式比賽了,這個時候,我感冒了。我對感冒最沒抵抗力,有點低燒,已經把我折磨的麵目全非,兩天沒有去上課了。
  “你還不是一般的弱呢!”早上,蕭雲海給我送來了薑糖水,看著我喝下去,睡下,才放心的離開。
  頭昏昏沉沉地,就這樣睡了一天。晚飯的時候,也沒吃,寧蘭把飯放在我桌上,上自習去了。
  再睜開眼,是因為有人回屋,我聽到開門的聲音。我沒睜眼,但感覺那個人走到我床邊,掀起我的床簾,在我床邊坐了下來,伸手摸了摸我腦袋的溫度,又幫我蓋了蓋被子。
  我感覺到是誰了,那一身淡淡地力士香皂的味道,隻有一個人才有,秋暮楓。我沒有睜開眼,他也沒有走,就這樣坐在我床上,看著我。那眼光射到我身上,仿佛要穿透我一般。
  我不知道自己是應該醒著,還是接著這樣睡下去。他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就這樣坐著,早晚受不了的那個人,是我。
  於是,我睜開眼,看著他。
  他從懷裏搗出一袋包子來,“起來吃點東西吧,我聽寧蘭說你一天什麽都沒吃。”
  我坐了起來,“幫我倒杯水可以嗎?”
  他把包子放在我手裏,轉身去幫我倒水,包子還是熱的,似乎還有他的體溫在裏麵。
  “快點吃吧,一會兒要涼了。”他在水杯放在我的床頭桌子上。
  我喝了口水,把袋子打開,拿出一個,咬了一口,是青菜香菇的,一定是校門口那家周記的包子。
  我吃口包子,再喝口水,隻有他們家的包子,才會這麽鹹。
  記憶如潮般湧了上來。以前每次我有病,他都會偷偷溜回宿舍來陪我,給我帶點吃的。每次,都會帶周記的包子。可能是因為周記下班比較晚了。那時候,他還是愛著我的吧!他喜歡這樣陪著我,即便沒有言語,隻這樣靜靜地,靠在一起就好了。
  我的眼淚又湧了出來,流到包子上,鹹鹹的。
  他坐在床邊,隻這樣看著我,沒有言語,用他皺著眉頭的臉,看著我。下一秒,我被他擁在懷裏,緊緊地。
  我再也忍不住了,摟著他,靠在他懷裏,痛哭出來。
  我原是不相信緣份這東西的,心裏隻想,人定勝天,爭取了也許得不到,但是不努力,就一定得不到的道理。
  但我現在,卻相信了這東西的存在,兩個人,總有什麽東西在牽引著對方,即使外界的東西都已經改變,時間改變了,環境改變了,包括人的心已經改變,但是緣份這東西,卻依然還牽引著你,引領著你走向對方。即使你不再想愛這個人,即使你不再想接受這個人,但兩個人的緣份,是你無法改變的。
  我們總說,在對的時間,對的地點,遇到正確的人。但那個人,會是他嗎?
  我的感冒第二天就好了,可能是因為把心底的東西都發泄了出來,人也輕爽了沒多。那天晚上的事,我和秋暮楓很有默契的都不在提,就象,它從來未在我們身上發生過一樣。

  第十七章
  早起的小鳥有蟲吃。小夏早早起來,收拾完屋子就上來更新。看到各位看官的留言,小夏也要感動的一塌糊塗了。
  我沒有什麽完整的構思,但我感覺上天注意讓你認識這個人,就一定會讓你碰麵,就算你錯過再錯過,是你的,就不會再改變。
  邊走邊看,我也不知道會寫成什麽樣子。但標題是《我依然愛你》就代表最後兩個人還是會在一起,可能中間會有許多插曲,但主題是不會改變的。
  一二九越野長跑。
  十二月九日,寒風凜冽,實在不是運動的好天氣。但是越野賽還是如期進行,路線是從學校開始,沿著公路直到雲霧山腳下,再折返回學校,全程五公裏。但一路都是山路,給比賽增添了不少難度。
  因為運動的需要,大家穿的都不多,站在十二月的風中,讓人打顫。好在女生先發令,可以先出發十分鍾,然後是男生出發,各年級老師全部都騎自行車,在沿路巡視。
  我的運動細胞天生發達,我也不想拿什麽名次,也要混完全程,就可以了。可是一上路,便完全不是這種情況,風吹的臉生疼,不知不覺就加快了腳步,想快點跑完,回宿舍睡覺。
  蕭雲海偶爾會騎車從我身邊經過,然後大聲喝喊,“快跑,別停下。”
  我的反映最多是白他一眼,他笑著騎著車離開了。到了雲霧山的中轉站,蓋章,然後往回跑。折回的途中,才發現,晚出發的男生們,都已經趕超上來了,超過了許多女生,跑到前麵來了。
  第一個超過我的男生是楊川,他是校長跑隊的,衝我做了一個鬼臉,衝到前麵去了。
  “小樣,氣我是不。”我發力各前追去,遇強則強,是我的風格。
  可是我追不上他,追了一會兒,女生倒是追過了不少,他的功力太深,我放棄了,因為我沒力氣了。
  “加油跑啊,別停下。”秋暮楓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我旁邊,衝我喊。
  我搖了搖頭,“不行了,跑不動了,你先跑吧。”
  “我陪著你跑,帶了一段。”秋暮楓放慢了腳步,陪在我身邊。
  人是要靠人帶動的,他帶著我跑,慢慢加速,我是不知道的,隻是在他身邊,感覺不到什麽變化,氣也通順,我一直以為是慢跑,沒有費多少力氣。
  還有一個轉彎到學校的時候,他回頭看了看我,“我先回去了,你自己行吧!”
  我衝他點了點頭,目送他前進遠去。吸了口氣,也加勁向前跑。等我進入學校的時候,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女生組,我好象是第一個回來的。
  糊裏糊塗跑了一個第一名,是我所沒有想到的,不過我去也是想開了一件事,讓我心中稍有寬慰,秋暮楓這個人,除去和白冰雪這件事,選來做朋友,還算是不錯的。
  從那天以後,依然保持一定的距離感,我沒有刻意避開他,或是不理不睬。這樣的結果,應該算是圓滿的了吧!不做男朋友,做個好朋友,還是可以接受的吧!
  我們班最後取得團體第二名,蕭雲海如約帶我們去滑冰。不過雖然是冬天,卻還沒有下雪,那時還沒有人工冰場的說法,所以,我們去滑輪排。
  我坐在冰場外麵,看著在裏麵的他們,卻沒有下場。寧蘭已經摔了她下場後第十五個跟頭了,蘇紅原是會滑的,可以慢慢地滑全場,白冰雪被秋暮楓拉著,一步一步正在學習。
  “怎麽不下去玩?”蕭雲海在我身邊坐下,手裏拿著一瓶汽水,遞給我。
  我搖了搖頭,“不渴。我在欣賞啊,看他們玩,也是一種樂趣。”我沒有說,在十七歲的時候,我是不會滑輪排的。
  楊川和大頭滑了過來,“蕭老師,雨柔,快點下來玩啊。”
  我搖頭,不想下場,卻被他們兩個硬拉了起來,“不會沒關係,我教你。”大頭一拍胸,打保票道。
  我笑著跟著他們下了場,卻不敢讓大頭帶滑,“我剛才看的清楚呢,你的水平太一般了,我可不想讓你帶壞呢。”我拉了楊川,向中間滑去,留下大頭一個人在那裏跳腳。
  滑輪排,是高中的時候,暮楓教我的,教了我整整三年,我才學會,他總說:“沒見過你這麽笨的人,連四個輪子都控製不好,怪不得不會騎自行車。”
  從那時算起,已經滑了好多年了,其實我已經能滑得很好了,但是重新回到十七歲,不知道,我還會不會滑了。
  楊川很小心地帶著我,一點一點的放手,我發現,我滑輪排的技術還沒有忘,雖然前麵有點晃,但是很快就能掌控得當,可以自由滑行了。
  “你這不是會滑麽?”楊川跟在我旁邊,圍著我轉著圈。
  “好長時間沒滑了,怕自己忘的差不多了。”我加速滑了起來,熟悉的感覺又再一次找了回來,象小鳥一樣,一會兒,便可飛遍全場了。
  正滑,倒滑,側滑,還都不錯,不知道空中三百六,還能不能玩一次。我做足了準備,向前一跳,再轉身,可惜,沒有成功,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看來,還不行呢!
  看我摔了,大家都過來扶我,最後還是蕭雲海把我扶了起來,“小樣,讓你囂張,怎麽樣,摔了吧!”
  我痛的嘴巴都咧開了,還嘴的餘地都沒有。指著小腿,眼淚都快痛出來了。
  “真麻煩。”蕭雲海把我抱了起來,向場邊的休息區走去,楊川跟在他後麵。
  “好痛好痛。”坐場邊,我靠著楊川,看著蕭雲海幫我按著小腿,剛才摔倒的時候,被輪排硌到了,他的手一壓下去,我就痛得叫出來。
  “讓你囂張,看你還老實不老實了?”沒傷到骨頭,也是肉皮被硌得生疼,被他按了一會兒以後,就好了。
  “好了,不疼了。”我抽回腳,拉了楊川,“我還要滑。”
  楊川看了看我,“你,沒事吧。”
  最終,我也沒再能跳一次三百六,蕭雲海把我壓在場外,不讓我再下場。我都說了沒事,可是他還是不放心,最後,隻能和他坐在場外,看著同學們玩。
  戀愛中的人,都是幸福的吧!白冰雪拉著秋暮楓,每次摔都摔在他懷裏,而暮楓耐心地帶著她,臉上是開心的笑。
  偶爾,他會把眼光投過來,我也會衝他笑笑,隻是朋友,就不會傷心了吧!不期待回報,就不用去付出了吧,這樣的結局,應該是最好的。

  第十八章
  期未考,如期而至。如平時很多的考試一樣,三天時間,結束了。
  “期假有什麽安排?”蕭雲海在排班級分數榜,我在辦公室裏幫忙。
  “假期要去雲山市的姑姑家,我表哥他們要回來。”假期父母要上班,沒時間照顧我,他們希望我去姑姑家,讓還在讀大學的澤文表哥照顧我。
  “噢?去雲山市啊!”蕭雲海沒抬頭,還在忙他的。
  我想起來了,他的家,也在雲山市呢!雲山市和雲霧市很近,一個在雲霧山的這頭,一個在另一頭。
  “老師家的電話是多少呢?”我輕輕地問,臉上一臉的笑。
  蕭雲海抬頭看了我一眼,在我頭上敲了一下,“你這馬虎大王,你偏科啊,政治怎麽才考七十三分。
  “不少了,我又不打算學文科,及格就行了。”我捂著頭,這下敲得好疼啊,“不要總敲我的頭,會變笨的。”
  “你本來就笨,再笨也笨不到哪裏去了。”他把一堆通知書遞給我,“回去放了。”
  我走出辦公室,回到班裏發通知書,才發現,這個家夥,轉移話題的本領原來如此高明,我的頭,還是好痛。
  明天就要離校了,今天晚上大家都很興奮,都不打算再睡覺,要玩一個通宵。必竟,要有一個月見不到麵呢!
  大家都聚到男生宿舍,打撲克。想當年,這個夜晚,我坐在秋暮楓的身後,溫柔地笑著,看著他玩。但今天,這一切事物依然,隻是人換了,秋暮楓身邊的那個人,換成了白冰雪。
  蕭雲海也來了,他對我們,是縱容的。因為人多,大家分組,我和蕭雲海,秋暮楓,白冰雪四個人分到一起,打升級。
  這樣的組合有點別扭,但還不能表露出來,好在我主動要求和蕭雲海一夥,“YEAH!”我們倆隔著桌子一擊掌,“要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白冰雪和秋暮楓兩個白了我們一眼,“撅死你們。”
  “切,再給你們直回來。”我才不服氣呢。
  楊川在隔壁桌不高興了,“喂,你們四個,打升級呢。又不打紅十,撅個頭啊!”
  “切。”我們四個一起說。
  秋暮楓打牌的手法我是一清二楚,蕭雲海也是玩樂的高手,我們一路領先,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天已經微微亮了,牌局也基本上都散了,大家歪歪邪邪地找地方睡覺。隻有我們這一桌,還在奮戰。
  “怎麽?還想報仇啊?”蕭雲海把牌扔在桌子上,“沒機會了。”
  秋暮楓本來就不是喜歡認輸的人,“不行,我一定要雪恥,再來。”
  他還是那個臭脾氣,我把牌一扔,“不玩了,我要回去睡覺。明天一大早的車呢!”說完,離開桌子推門出去,回宿舍了。
  新的一天開始了,我的假期,來臨了。
  早上,男生們去送我們,這一次,是和白冰雪一起回家,我們訂的一趟車的票。蘇紅的車晚我們半個小時,也同我們一起走,寧蘭是下午的車,沒有和我們一起出發。
  早上走的時候,蕭雲海沒來送我們,不知道在什麽地方補他的大頭睡,我也失去了最後問他電話的機會。有些失望,但一會兒便忘記了。本來,人家是老師,我是學生,差了幾個溝呢,再說,他一定不想在假期的時候,還看到我這個麻煩鬼。
  楊川幫我拉著行李,我的東西不多,不比白冰雪,漂亮的女孩,一定會有很多的物資支持著。
  上了車,白冰雪在我旁邊坐下來,我沒有拒絕,也沒有理由拒絕。車下,大家揮手告別,再見麵的時候,是一個下雪的天氣,讓我很期待呢。
  在一個車上,免不了要聊天,女生們的話題,又偏偏是男生不可。
  “秋暮楓對你很好。”我們自然會談到秋暮楓。
  白冰雪倒不是很在意,“他對誰都好。不光我一個。”
  我挑眉,是否認嗎?太快了吧。
  “我還以你們是在交朋友。”那時,我們是這樣的說法。
  白冰雪笑了,“別逗了,你。我們真的不是這種關係。隻是在一塊比較談得來,喜歡在一起混罷了。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我也在笑,“那你喜歡什麽類型的?”
  白冰雪想了一下,“其實秋暮楓算是不錯,隻不過,他不夠出具,不足以吸引我。”
  原來如此。我苦笑一下,心裏想,等下次開學,就會有一個夠出具,夠吸引你的人出現,不過,也就是這個人,會把你傷的傷痕累累,生不如死。
  你所不知道的未來,我都知道,我知道所有的細節,所有的結局。隻是,你不應該在受到傷害的時候,再去傷害別人。

  番外1
  男生們十年前的回憶。
  十年前,雲霧山高中,曾經有幾個風雲的人物,女生中,就要數夏雨柔和白冰雪。兩個人是好朋友,就有著南猿北轍的性子。
  夏雨柔聰明好動,古靈精怪,總是做了壞事還沒法被逮到。曾經轟動學校的幾個事件,大半出自她的手筆,同學們都知道,但他們說了,老師們沒有一個人相信。她是老師們眼裏的好學生。老師們總說這女孩就如她的名字一樣,可惜,他們都被騙了。她的出名,還在於她隻在雲霧山高中待了一年,卻影響了雲霧山高中整整三年,在這種高中,提到夏雨柔,是沒有人不知道的。
  那時的她,隻對一件事情迷糊,就是感情,有許多男生喜歡她,可她似乎對這方麵缺根筋,把男生都當哥們一樣,壓根就沒往別的地方去想。不過,她會在一個人麵前安靜,這個人,就是學校的另一個風雲人物,秋暮楓。
  那時的秋暮楓,長得帥,有才華,又是學生會幹事,曾經迷倒了無數女生,這是不爭的事實。人不風流枉少年,他也是一樣,交往過的女生也有很多,但最後,他卻選擇了夏雨柔,這讓當時我們所有的人都大跌眼鏡,因為,他們兩個人,實在很不配。秋暮楓喜歡那種柔柔弱,能引發男人保護欲的女生,而他交往的大部分女生也是這樣的。但是夏雨柔,跟柔弱,卻是一點都不沾邊的。
  當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秋暮楓隻是笑笑說,“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心動,也不知道會對什麽人心動。”
  兩個人在一起的過程,對我們來說,就象是迷一樣。
  另一個女生,白冰雪,卻又是另一種風情。漂亮的女生見得多,但是漂亮得又糊塗又白癡的,她可能是第一個。她身邊永遠有一群追求者,但追求的,隻是她的容貌,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不知道的,隻有她一個人。
  她對男生的示好向來來者不拒,她喜歡把男生掌握在手的感覺,越是優秀的人,對她來說,越有成就感。
  其實和這種女生在一起,會付出真感情嗎?結論是不會。她隻是大家的消譴,大家以能得到她為榮。隻此而已。
  但就是白冰雪,也有付出真感情的時候,可是她付出的感情,給的卻是最不應該的一個人——洪大剛。
  洪大剛這個是一年級下學期才到雲霧山高中的,來的原因很簡單,在重點高中,因為打老師而被退學了,這是他第二次被退學,所以,他大我們兩歲。
  就是這樣的一個男生,他的到來,讓雲霧山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所平靜的學校變得再不平靜。
  他是多才多藝的,書讀的好,寫著一手好字,彈了一手的好吉它,體育方麵麵麵全能。給學校爭了許多的獎杯,給學校體育史上留下記錄,至今無人能破。隻是,他脾氣太壞,太喜歡打架,太沉不住氣,被學校記過的記錄也是無人能破的。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被白冰雪愛了好多年,卻不給予回應。雖然沒有當麵拒絕,但婉然拒絕她的次數,也能寫入學校的記錄史了吧!
  男人的友誼與女人的友誼不一樣。男人重的是情義,女人重的是感情。在女人的友情中,往往背叛你的人,就是你最好的朋友。這不是小說裏的事,是發現在這個世界各個角落最普遍的事實。
  所以,不能以結局去看待開始,過程,才是讓人最享受的。

  第十九章
  回到家,最開心的事,就是可以一整天一整天的睡覺,不過我沒有這個機會,回家隻待了兩天,便要出發去姑姑家,澤文表哥先到我家來接我,然後一起回家。
  到家的晚上,爸媽看我的成績單通知書,對我的成績還算滿意,反正對我正立學理,文科的差強人意也就不再計較,是便是我父母的開明之處。
  不過老爸衝著通知書背後的一串數字問我:“這是什麽?”
  我跳過去接過通知書,隻看了一眼就樂了,筆記太熟悉了,一串數字,一定是那時候寫上去的,還差開話題不告訴我,原來,是用這種方式啊。都怪自己太粗心,早沒看到。若是老爸沒看以,我說不定就把它扔到什麽地方去。
  “沒什麽,可能是統計的數字吧!”我隨口胡說道。
  好在老爸不喜歡多問,讓我過了這一天,第二天,在家收拾東西,然後譯文表哥來接我,雲山市去了。
  姑姑家四個兒子,沒有女兒,從小就喜歡我,總喜歡沒事接我去住幾天。這種情形一直到我大學畢業,我的幾個表哥相續談戀愛,結婚生子。
  現在我的幾個哥哥還都待字房中,沒人要呢。
  澤文是三表哥,也是和我最親的一個,不過也最嚴厲,每天看著我做作業,關了我三天,直到第四天,把所有的作業都作完以後,才放我出去玩。
  “想去哪兒?”他問我。
  我笑了笑,“天機不可泄露。我可沒想帶你一起出去玩。”
  澤文表哥一臉的凶相,快氣死他了吧!
  “嗨!蕭老師。”在廟會的入口,我看到正在等著我的蕭雲海。
  他笑的有些無柰,年前的廟會街是最熱鬧的地方,我好久沒來過了,特別想念裏麵的小吃。幾年之後,這裏就要被拆除了,修成商業步行街,可那時,已經沒有現在的這些小吃了。
  “現在不在學校,可以不用叫我老師。”蕭雲海伸手敲了敲我的頭,他還真的是很習慣呢!
  “那我叫你什麽?蕭哥哥?雲哥哥?還是海哥哥?”我跳到他麵前,問他。
  他肯定是一地雞皮了。
  “可以叫我大海。”他說。
  “大海哥哥。”我偏不依了他的性子,叫他無柰地搖頭。
  “想吃什麽?”他拉住我的胳膊,人太多,怕我走丟了。
  “黃米糕。”好想念雲山黃米糕噢。
  蕭雲海不屑地白了我一眼,雲山黃米糕,其實不算是什麽好吃的東西,隻不過,是我喜歡這一口,而且在我思想中,已經有幾年沒有吃過了。
  美味不可多得,這個道理我還是懂,雖然想吃的很多,但每一樣隻吃一點點,這樣,我們一直從街頭吃到街尾。
  “臭豆腐。”我樂得發現一處寶藏,直到現在,這樣東西也是我的最愛。
  蕭雲海聽到這三個字,就把臉扭到一邊,“我可不吃,要吃你自己去。”
   “哈哈哈哈!這麽大的人,還怕臭豆腐。真丟人。”我放開他,自己去吃,美食當前,什麽都不顧了。
  排隊的人還不少,我站在排尾,還有七八個人才到我。我向蕭雲海所在的方向看去,卻看到他正和一個駐足在他身邊的女人在說話。
  離的遠些,看不到他們在說什麽,不過看表情也猜得到一二,女的趾高氣揚,蕭雲海明顯處於弱示。
  “丫頭,要幾串?”炸臭豆腐的老伯問我。
  我沒太注意他的問題,隻向他揮了揮手,眼光還在蕭雲海身上,他似乎也轉過頭,看向我。
  “姑娘,給你。”我一回頭,老伯手裏拿了五串臭豆腐,遞給我,又把我手上的五塊錢拿了下去,眼睛樂成一條縫,我什麽時候說,——要五串了?
  顧不得許多,我拿著臭豆腐跑了回去。站在蕭雲海身邊,想聽聽他們在說什麽。
  “那好了,我男朋友還在等我,請酒的時候,記得一定要來,我會準備你的貼子的。”女人光說走了,但還沒有走的意思。
  好象這個時候,我應該出現了罷。我蹦蹦跳跳地跑到前麵,甜甜一笑。
  “姐夫。”
  兩個人一起看向我,都沒有說話,隻是張大了嘴。
  我故作可愛狀,把臭豆腐向那女人處一揚,“這位是?”
  蕭雲海沒有回答。我做了一個明白的樣子,“阿姨好。”哈哈,不把她氣死才怪呢!“阿姨,來,新出鍋的臭豆腐,可好吃了。來,你拿兩串?”
  看她對臭豆腐的味道避而就之,我一個勁兒的往前麵前伸,她就向後躲,我往前伸,她向後躲。
  “你後麵……”我的話還沒說話,她已經一腳踩上去了,“有堆狗屎。”我小聲把話說完。
  她狼狽的跑掉了。留我在那兒大笑不停。蕭雲海在不遠處看著我,邊樂邊搖頭。
  “我不吃。”
  “不行。買了這麽多,不吃浪費了。”
  “別過來,我真的不吃。”
  “別想跑,你一定要吃。”
  “那吃一口。”
  “一口就一口。”
  “好了,不是說就一口麽。”
  “一口也是吃,一串也是吃啦。”
  “我不要了。”
  “不行,不是因為你,我怎麽買這麽多的,你吃不下也得吃啦。”
  
  第二十章
  澤文表哥為了不讓我閑著煩他,幫我報了一個計算機班。那時候,電腦還沒彩屏呢,一水的黑白,DOS操作,WINDOWS還不知道在哪兒躲貓貓。
  想想真好笑,我可是計算機高手呢,讓我去學DOS,還真有點可惜了,那時候一個DOS班,就要三百六十元,還是個人才有這個價格,若是公派的,還要更高。
  我的意圖是拿這個證書,那時還沒有什麽級別,拿的證書還叫計算機操作工證書,隻不過,這個證是國家勞動部發的,將來找工作用得到。
  我老老實實地每天去機房兩個小時,去聽DOS命今和五筆打字。除了去廟街那次,再沒和蕭雲海碰麵,他也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
  過年的時候回了家,給蕭雲海打電話拜年,他卻不在家。我便沒再打,他也沒回過電話。過完年,又要開學了。
  開學一個星期後,正是我計算機考試的日子,本來想等考試完了再回去,不過想起一件事,讓我非回去不可。因為這一次開學,我們班會來一個風雲人物——洪大剛。
  我可不想錯過和他見麵的機會。因為上一次,我就沒有見識到。
  開學的前一天,下了好大的雪。
  這個冬天本來不多雪,基本都是落到地上就化的那種。可就是過年前後,雪一直在下,很大很大,仿佛把積了一個冬天的雪,要一次下完一樣。我回到學校的時候,被學校的景色迷住了。整個學校象一個雪碗一樣,有半碗深的雪,好美好美。
  “啪!”一個雪團飛過來,正打在我身上,向前望去,大頭和唐子元正躲在一個雪牆後麵,偷襲我。
  因為雪太大,而且還在繼續下,大家隻清出一條條通向各處所的路來,把這些雪,也堆在路旁邊的雪上,這樣的雪牆,足有一米半高,大家彎著腰走路,都不會被發現,整個校園,被布置的象迷宮一樣。
  我的血液也沸騰起來,衝回到宿舍,把背後向床上一扔,戴上帽子和手套,打雪仗去了。
  校園裏還沒回來多少人,但回來的人,基本都在雪牆間穿梭,大家都被這場特大的降雪弄得十分興奮。我的棉襖是白色的,帽子是白色的,手套也是白色的,在白色的雪牆的掩護下,屢屢偷襲成功。
  不分派別,不分年齡,見人就打,是我們的遊戲原則。
  人越來越多,戰鬥也越來越激烈。所有的人,都玩瘋了。
  我躲的再好,還是被人發現了,一個雪團正打在我的頭上。我馬上抱住頭,“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求饒是最好的辦法,也是最有效的。
  笑聲讓我知道了來人是誰,蕭雲海,你這個壞蛋。我在他還沒笑完的時候,衝了上去,把他撲倒在地,把周圍的雪都向他臉上掃,而他護著自己的臉,笑聲還不沒有停。
  “反了反了。”他叫道,一個翻身,把我推在一邊,也學我的樣子,撲上來,用周圍的雪埋我。我抱著腦袋,捂著臉,已經有雪掉到脖子裏了,濕濕的,涼涼的。
  “不敢了,不敢了。大俠饒命啊!”我胡亂的叫著。
  樂得沒有力氣了,真的沒有力氣了,可是我還不服氣,想要報複回來。等他放鬆警惕,好一雪前恥。
  “轟。”我頭頂上的雪牆支持不住自身的重量,倒了下來,把我們倆個一起埋到雪裏。本能的反應,蕭雲海用自己的身軀檔住我,沒讓我受到一點雪壓。
  我的臉,就在他脖子那裏,可以看到他的喉節,一動一動的。他稍稍抬了一下身子,“沒事吧?”
  我的搖頭的本能都沒有了,壞了,我動心了,剛才那一刻,我,春心萌動。我的臉在發燒,感覺好熱,不象是在戶外的雪地裏。
  蕭雲海也感覺到我的不尋常,用手輕輕地拍掉我頭發上的雪,不過被他一弄,反倒越來越多。他漸漸地靠近我,在我麵前停了下來,他的呼吸,都能噴到我的臉上,也是,好熱。
  我等待十八歲初吻的降臨,可是,蕭雲海在忍,他隻是停在這裏,沒有再下來。
  如果我真的十八歲,也許我會躲開,也許隻會期待。但是我內心的年齡也要成熟許多。我翻身把他壓在下麵,主動地吻上他的唇。他的唇好厚,嘴唇是冰的,在裏麵,是熱的。
  天啊!我在做什麽啊?我在強吻我的老師呢!我抬起頭,被自己的舉動嚇到,這可是在操場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碰到人的,我一定是瘋了。
  我從他身上跳起來,向一邊跑去,跑到半路,也想起來什麽,折了回來,他還愣在那裏,完全沒有動。我胡亂的把雪向他臉上又掃了幾下,再轉身跑掉了。
  我心裏亂七八糟的,完全沒注意前麵有人。等我注意到的時候,是整個人把他撲倒在地。
  “對不起,對不起。”我起身向他道歉。
  “沒事。拉我起來吧!”我愣住了,抬起頭,一雙邪靈般的眼睛在我麵前,露出惡魔般的微笑。
  洪大剛,沒想到,我是這樣認識你的。

  第二十一章
  雪化掉了,順著頭發滴下來,棉襖在暖氣上烘著,冒出白色的水氣。從裏到外都濕了,屋子裏曬滿了衣服,換了幹爽地衣服,坐在窗台上擦頭發。
  他們還在外邊玩,雪牆大都不存在了,美麗的雪碗現在成為了破蜂窩。這種回憶,一生隻會有一次吧,一次,也就夠了。
  女生們也陸續地回來,她們也比我好不了多少,本來就不大的屋子,東西一下子就多了起來。
  “寧蘭和何永新分手了。別問她。”蘇紅在我耳邊輕聲說。
  這個事實我早已知道,所以也沒有什麽可奇怪的。命運是這樣安排,我們,是不是也無法改變呢?
  寧蘭很平靜,就象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收拾好床鋪,然後坐在床上套被罩和枕套。看到我在看她,衝我笑了笑,“有東西要縫麽?我順手。”
  我笑著搖了搖頭,“我自已來就好了。”
  “幫我縫被子可以嗎?”白冰雪正在換衣服,“我要去洗個頭,全濕了,太難受。”
  “好,放在這兒吧!”寧蘭靜靜的笑著,比起從前,她更加安穩沉靜了。
  “謝謝。寧蘭你最好了。”白冰雪在寧蘭臉上親了一口,端著盆跑了。
  寧蘭搖了搖頭,笑著把自己縫好的枕頭放下,又幫白冰雪縫被子。
  明天才開始上課,今天並沒有說要上晚自習。可是我們都在宿舍裏待著無事可做,吃過晚飯,便跑到教室去了。
  男生們也在,隻是多了一個新人,洪大剛,看來,他已經和男生們混熟了。抱了大偉的吉它,嘴上叨著根煙,有一下沒一下的拔著。
  “又要開演唱會?”白冰雪問大偉。
  大偉倒是無所謂。“隻要你們女生肯唱,我們就奉陪。”
  “好啊!誰怕誰啊?”白冰雪少有主動,怕是,要引起某人的注意吧!我看向洪大剛,他根本就沒抬頭,在吉它上拔著一個又一個的單音。
  寧蘭坐在我身邊:“雨柔,我想聽你唱歌,為我唱一首吧!”
  大家都看向我,我自然是不能拒絕,放假的時候,沒少聽歌,也沒少去尋找回憶中的東西。
  “OK,沒問題。”拒絕了大偉要遞給我的吉它,因為我不會彈這首歌。
  我依然坐在窗邊的老位子上,輕輕哼唱:“
  如果一切靠緣份
  何必癡心愛著一個人
  最怕藕斷絲連難舍難分
  多少黎明又黃昏
  就算是不再流傷心淚
  還有魂縈夢牽夢的深夜
  那些欲走還留一忘情深
  都已無從悔恨
  早知道愛會這樣傷人
  情會如此難枕
  當初何必太認真
  早明白夢裏不能長久
  相思不如回頭
  如今何必怨離分
  除非是當作遊戲一場
  紅塵任它淒涼
  誰能斷了這情份
  除非把真心放在一旁
  今生隨緣聚散
  無怨無悔有幾人”
  (薑育恒〈情難枕〉)
  唱哭的,不止是寧蘭一個人吧!
  我這煽情的手段,可是和央視一位大媽說的,屢試屢靈,萬試萬靈。白冰雪,你還有什麽歌,能比得上我的這首嗎?
  “再唱一遍好嗎?”寧蘭靠著我,我又唱了一遍。透到窗戶,秋暮楓居然連頭都沒抬,不知道在角落裏寫著什麽,皺著眉頭。
  洪大剛操起吉它,輕輕彈了起來,用一種憂鬱的嗓聲,唱起了齊秦的〈我願意〉
  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
  如影~隨形
  無聲又無息出沒在心底
  轉眼~吞沒我在寂默裏
  我無力抗拒特別是夜裏喔~
  想你到無法呼吸
  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
  大聲的告訴你~
  我願意為你我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忘記我姓名
  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懷裏
  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我願意為你我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被放逐天際
  隻要你真心拿愛與我回應
  我什麽都願意
  什麽都願意為你
  我無力抗拒特別是夜裏喔~
  想你到無法呼吸
  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
  大聲的告訴你~
  我願意為你我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忘記我姓名
  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懷裏
  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我願意為你我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被放逐天際
  隻要你真心拿愛與我回應
  我什麽都願意
  什麽都願意為你
  我什麽都願意
  什麽都願意為你
  我不知道齊秦是不是用這首歌迷上王祖賢的,可是洪大剛的這一句歌,足以夠白冰雪著迷的了。我在局外,將一切看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第二十二章
  開學了。一切如常。
  對著蕭雲海的眼神,我故意裝糊塗,隻一個吻罷了,不用叫我付責任吧!我才十八歲呢,不要讓我過早的做決定。好在他隻是用眼神,未必再多說些什麽。
  洪大剛的成績好的一踏糊塗,想想他高一都讀了三次了,學不好才怪。不過也是因為他,我的成績倒顯得不突出了。
  洪大剛的光榮事跡不消幾天,便傳遍了整個學校,他倒沒事人一樣,該逃課逃課,該睡覺睡覺,反正老師們也懶得管他,或是說,不敢管他。
  洪大剛長得不算帥,跟帥連邊的沾不上,不過卻有一股男人味,做事或說話,都透著成熟男人的風範,正因為如此,我眼看著白冰雪一步一步沉陷在他的魅力中。
  因為天太冷,我也開始逃自習,躲在溫暖的宿舍裏。今天,蘇紅和我一起逃自習,我們倆個一個上鋪,一個下鋪,各做各的事情,倒是也不受對方影響。
  “雨柔,你知道嗎?冰雪好象和秋暮楓分了呢!”蘇紅受不了我不愛說話的性子,把頭探下來問我。
  蘇紅是有名的小廣播,心裏存不住事情。
  我裝做不知道:“噢?他們倆個在一起過嗎?”
  蘇紅白了我一眼,“夏雨柔,你是真單純呢?還是假天真?”
  我笑了一笑,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我也學壞了,居然跟著洪大剛一起逃自習。
  晚飯後,去校門口的門市部去買東西。回來的時候,看到洪大剛叼著煙,和何永新推著車子向外走。
  “你們又要逃自習?”出於好奇,我開口問道。
  洪大剛一臉的對我感興趣,“我們要去打台球,要不要一起去?”
  他在誘惑我。我自已本身是特別愛玩愛鬧的,每天困在學校裏重修高中已經夠悶了,他這樣誘惑我,我經不住。
  半個小時後,我們三個人在台球廳裏,打得火熱。
  “沒看出來,你還有兩下子。”何永新在我手下敗了兩局了,有點不服氣。
  “切,小看我了不是。”我有點得意,剛才對於逃自習的內疚,現在早丟到早哇國去了。
  洪大剛叼著煙的樣子,怎麽看怎麽象流氓,若不是對他多年的了解,我還真不敢和他出來呢。
  “單挑。”他下戰書。
  “who 怕 who?”我衝他勾勾小指,“放馬過來,殺你個片甲不留。”
  兩個小時後。在蕭雲海辦公室。
  我和洪大剛,何永新三個人分別站在蕭雲海的辦公桌前。蕭雲海黑著一張臉,讓我看了忍不住要笑。
  “你,夠囂張的啊,和男生一起逃課,還過了熄燈鈴才回來。”他的手指著我的額頭,我低著頭,心裏暗叫倒黴,第一次逃課,就被抓包了。
  “還有你,更囂張,帶著她去玩,萬一出了什麽事,你能負責嗎?”他又把手指指向洪大剛。
  洪大剛還算配合,也低著頭,聽到他提到我,轉過頭看了我一眼。我衝他吐了吐舌頭,表示不好意思。如果不是因為我,他們也不會被抓。宿舍後院的大門太高了,你們跳下去沒問題,可是我這一下,動靜太大,叫了出來,被看宿舍的老師發現了。
  洪大剛和何永新很男人的把我保下來了。我也嘴硬,把宿舍老師氣得不行,才送到蕭雲海這來了。蕭雲海了解我的惡習性,一猜就知道我做了什麽好事。
  “你說,你怎麽和宿舍林老師說的,把林老師氣成那樣?”蕭雲海又把矛頭指向我。
  “我說我去門市部買東西。”我小聲說。
  “買什麽白天不能買,非得大半夜的去?”蕭雲海真的有點生氣了。
  “日常用品啊!”
  “明天不能去?”
  “急用。不能等。”
  “什麽日用品急用,不能等啊,你——”蕭雲海的臉一下子紅了,他猜到我說的日用品是什麽了。“你——”了半天,也說不出來什麽。
  “不好意思,拖累你們,還要記過。”回宿舍的路上,我不住地對洪大剛和何永新道歉,我自己是保下來了,他們倆個人卻廢掉了。
  “真有你的也。”洪大剛咧開嘴笑了,“算了,反正高考前也會消過的,沒關係。”
  我們正邊說邊走,迎麵走過來一個人,從我們中間穿過去,狠狠撞了一下我的肩膀,生疼。我抬起頭,是秋暮楓,臉陰沉的,象人欠他十幾吊錢一樣。
  這家夥失戀,又不用拿我出氣吧!我揉了揉肩,還真的好痛呢!
  
  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早操,洪大鋼和何永新被點名批評,還記了一個小過。我順利脫網,接著扮演老師眼中的好學生、單純寶寶。
  “班主任好象對你特別好。”洪大剛站在我旁邊,在我耳朵邊輕聲說。
  我看了他一眼,他一臉壞壞的笑,好象知道什麽似的。我也附在他耳邊,小聲說:“班主任是我未來姐夫,他敢對我不好麽?”
  洪大剛給了一個我了解的表情。我們倆一起笑了。不經意側身,看到站在我後麵不遠處的白冰雪,正用噴火的眼睛看著我呢。我臉上笑容更加爛漫,和我鬥,我已經不是十年前的那個我的,你的把柄,都在我手裏呢。
  因為被處分,晚上我們都老老實實去教室上自習。洪大剛了大大咧咧地坐在我旁邊,把唐子元擠到一邊去。
  “你來做什麽?不要影響我學習啊!”我把他推走,不讓他坐在我旁邊。
  “推得動你就推。”洪大剛無賴樣坐在我旁邊,他知道我耐何不了他。
  我們正你推我擠的時候,蕭雲海進來了,看到我們倆這樣,喊了一聲:“洪大剛,你給我坐一邊去。”
  全班的同學都停下來,看著我們倆。
  洪大剛悻悻的進身,離開,唐子元一路小跑跑回位置上坐下。連我都低著頭,不敢說話了。
  “夏雨柔,你給我出來。”蕭雲海的聲音在生氣。
  我跟在蕭雲海後麵出去,臨出門時,還衝洪大剛揮了揮拳頭,惹得大家一陣笑。
  我們班的教室在最左邊的第二間,第一間的空的,沒有人在用。蕭雲海卻一直把我帶把教室後麵的空地上去,這裏很少有人來,我的心,不禁又跳快了幾拍,我惹火他了嗎?
  蕭雲海轉過身,狠狠地把我按在牆上,用力的吻上我。他哪裏是在吻,明明是在咬我。我使勁的想推開他,他卻把我摟得更緊,脅骨有被紮斷的可能。
  我停止的掙紮,這樣,受傷的人鐵定是我,我任他吻著,隻是睜大了眼睛,拚命地擠眼淚。終於,他注意到我臉上淚,不再那麽狂燥,也鬆開了勁,輕輕,在我唇上碰觸。
  “你就不能聽話一點嗎?”他輕歎,象是自言自語。
  我回到教室,眼睛還是紅紅的,把頭埋在桌子上,卻忍不住笑,蕭雲海,原來也有這麽狂暴的一麵。唐子元拍了拍我肩膀,遞給我一塊手絹。這家夥,肯定以為我在哭呢。我卻一直都停不下來,笑的眼淚都下來了。
  下課了,洪大剛又跑了過來,居然摟著我的肩說:“那家夥怎麽你了,要不要我替你報仇?”
  我抬起頭,他看到我嘴角的笑意,“算了吧你,還想再被開一次啊。”
  洪大剛張大了嘴,“你,你裝的你。”
  “廢話,不哭他能放我回來嗎?”我擦了擦眼淚,吸了一口氣,“你離我遠點,和你在一起準沒好事。”
  “就算沒好事,我也要拉著你,誰叫你這麽好玩呢?”他邪邪地對我一笑,“明天要交的作業,好象你還沒寫呢吧!”
  “啊!”這幫死人,害死我了。
  晚自習都結束了,隻剩我一個人,還在與作業對抗。在熄燈鈴快響起的時候,我終於寫完了最後一道題,合上作業本。
  隻剩下我一個人呢,這幫人,沒一個夠意氣的。我收拾好書包,關了燈,要回宿舍,卻發現門口站了一個人,秋暮楓。我站在門口,看著他,他也這樣看著我。
  “借過。”我側過身,要鑽過去。
  他卻沒有動,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洪大剛人太複雜,不適合你。”
  我不解,歪著頭看著他。
  “做我的女朋友吧!”秋暮楓這樣說道。
  時間好象又停止了,十年前,正是在這個教室,他也是這樣說,“做我女朋友吧!”那時的情景還在我的腦海裏,那時的甜蜜感覺,仿佛還在心底存在。可現在,同樣的場景,同樣的話,卻讓我感到心痛。
  我抬起頭,微笑著一張臉:“你這個人好奇怪噢!鐵定腦袋出門時被擠到了。”
  他自尊心那麽強,這句話,足夠讓他放棄了吧!對不起,暮楓,你的感情,我承受不起。

  第二十四章
  我過了段平靜的日子,蕭雲海,秋暮楓和洪大剛誰都不來招惹我。天氣越來越熱起來,苦悶的學校已經不再能裝得下我,我又開始逃自習,這次,是和寧蘭一起。
  我們十分有技巧的逃自習,吃完飯就走,第二節自習的時候再回來。一個人抱著一本書,一個小墊,學校後麵有條很大的河,我們坐在大壩上,任風吹著,翻開幾頁書,這樣的意境,是我們都需要的吧!
  四月過去,五月來臨。山野菜,下來了。
  在校吃完飯,和寧蘭去教室取書,才發現教室裏一個人都沒有。我和寧蘭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這個時候,唐子元出現了,“你們不去後山嗎?”
  後山?我和寧蘭一起笑了,“去,幹嘛不去啊。”
  唐子元帶我們到教室後麵,我們才發現圍牆下麵,放了一張桌子,圍牆外,幾個男生還在。他們是從這兒爬出去的,圍牆有兩米多高,但在到校外,就矮多了,隻有半米多一點。
  何永新也在,寧蘭當做沒看到。
  “怎麽樣?你們能爬上來嗎?”大頭在上麵叫囂。
  “誰怕誰啊?”我跳上桌子,雙手扶住牆頭,雙腳用力一蹬,就上去了,別以為隻有你們男生能爬牆。
  “雨柔,我可爬不上去。”寧蘭在下麵喊我。
  我指了指圍牆的後麵,“那邊有個缺口,你可以繞出來。小唐,你陪寧蘭從那邊走。”
  唐子元點了點頭,拉著寧蘭朝缺口那邊去了。
  大頭把我扶下去,“你怎麽知道那邊圍牆有缺口?”
  “因為腦袋沒你的大。”我拍了拍他的腦袋,徑自向前追他們一幹男生去了。
  我不認識野菜,到現在也隻認一兩樣,還有一半是錯的。為了大家的健康,我就不采了。但有一樣我是認識的,還非常的認識,就是酸漿。而且後山什麽地方有,什麽地方多,我可以了如指掌。
  但我高估了自已的能力,好幾年沒來,雖然是以前的路,可以走來走去,我發現自己和大家分散了,而且我迷路了。
  我用外套包了一大包的酸漿,在梯田邊上坐了下來,他們一定會來找我的。
  我第一個看到的人,便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秋暮楓。拎著一個袋子,差不多是滿的。看到我,衝我走了過來。在我身邊坐下。
  “迷路了吧!”他問。
  “才沒有,隻是累了,休息一會兒。”我才不承認自己不認得下山的路了。
  他笑了,沒有說話,隻是把我外套打開,抽出一根最粗的酸漿來,拔開皮吃了起來。吃完一根,又挑了根大的吃起來。
  “喂,都快你吃光了。”我把衣服包起來抱在懷裏。
  “你采了不就是給人吃的麽?再說這東西也放不住,一放就蔫了。”他從我懷裏又搶回去,拿了根最大的。好心疼,我回去還要向人家炫呢!
  “下山啦,快黑天了。”我站起來,踢了踢他。
  他沒有動,抬頭看著我,笑著說,“你不是認識下山的路麽!”
  我咬了咬下唇,“你是不是男人啊,讓一個女生快黑天了一個人在山上走路,萬一摔到溝裏怎麽辦?萬一迷路怎麽辦?萬一遇到壞人怎麽辦?”
  他看著我,“我可沒看出來你會怕啊,你可以拿門擠他啊。”
  白了他一眼,這個人還真記仇。我把外套包往背上一背,我就不信自己下不去山了還。踢了他一腳,然後向山下走去。
  他從後麵追上來,把我拉住,“你這會兒踢我三次了。”
  “放開我。你這個下流、卑鄙、無恥的大壞蛋。”我掙開他的手,向山下走去。
  下一刻,又被他拉了回去,他一雙眼睛裏全是怒火,“我下流、卑鄙、無恥?”他把我帶向懷裏,低下頭便吻住我的唇,我沒料到他有這一手,愣住了。
  “這樣夠下流,夠無恥的吧!”他有點喘,輕聲地說。
  天啊,他在做什麽啊?我摸著自己的唇,這家夥,他吻我。我應該怎麽辦?怎麽辦?打他一個耳光,然後跑掉,還是坐在地上失聲痛哭,好樣這兩樣,都不是我的風格。
  他還在我頭上,我慢慢地伸出手,猛地把的頭拉下來,自已把唇送了過去,然後張開嘴,用尖利的牙齒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嘴裏有股甜腥的味道,放開他,他的嘴角流著血,我的嘴上想必也是,我用手背擦了一下嘴,“這樣,我們扯平了。”
  他皺著眉,用手捂著嘴,眼睛裏全是怨恨,推開我,下山去了。
  我不認識路,隻好不知羞恥地跟在他身後。
  這件事後,秋暮楓足足兩個月,沒有理我,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

  第二十五章
  因為秋暮楓的事,我也不再去後山,每次他們約我,我都找借口推掉。寧可一個人在教室裏上自習。
  星期六,大家都回家了,我一個人留了下來,老爸去吉林了,老媽單位去大連,回去也沒有人,不如留在學校裏,看書。
  快要考試了,再有一個多星期,就要期末考了,這學期還有匯考,地理,生物,曆史三科。我倒不擔心考試,隻想看看書,因為沒有別的可做。
  星期六食堂不開夥,雨峰給我送的飯。我不想去大伯家,因為懶。飯放到宿舍裏,去水房打點熱水,水壺裏是一點都沒有了。
  走廊上,一個人在尋找著什麽。我認得,那是秋暮楓的父親,他,一定是來找秋暮楓的。
  “秋伯伯,您來找暮楓。”猛一見到他,我忘了自已的身份,不經大腦,話說了出來。
  秋爸一臉不解的看著我,“你是暮楓的同學?”
  我趕快點了點頭,“他們上午去市裏了,要下午才回來。”早上,楊川他們張羅去市裏打球,我看到秋暮楓和他們一起去了。
  “那,我先回去了。”秋爸有點失落。
  看到他蒼老的臉,我的心一下子不忍起來。多年後,這老人一直對我不錯,就算回到現在,我心裏仍然記得。
  “您等他一下吧,他們就快回來了。”我拉住他,不忍他就這樣回去,“您到我的宿舍待一會兒,等他們回來,可以看得到。”
  秋爸看了看我,跟著我一起回到宿舍裏。
  秋爸是個好人,也是個老實人,種了一輩子的地,一輩子辛辛苦苦,沒有什麽作為。但這不影響他成為一個好父親。
  “你叫什麽名字?”秋爸有點拘束。
  我笑了一下,“我叫夏雨柔。秋伯伯您先坐一下,我去打點水來。”
  等我回來的時候,秋爸還保持著我出去的姿勢。
  我給他倒了杯水,“沒有茶葉,就白開水。”
  他接過杯子,“白水就好,白水就好。”
  “您還沒吃飯吧!”看到他一臉的風塵撲撲的樣子,中午還沒來得及吃飯。“我這兒剛好家裏送來的,還沒動呢,您吃一點吧!”
  “不了,不了。”秋爸連忙擺手。“你吃,你吃。”
  我笑了,他還是多年的我到他家一樣,不過雖然是很多年以後的事,但我心裏仍然很溫暖。“秋伯伯,我們一起吃吧!反正我也吃不了這麽多。”
  在我的勸說下,我們倆坐在宿舍裏,一個一個飯盒吃起飯來,秋暮楓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
  我自認為對付老人家的手段高明,才不到一個小時,秋爸就對我印象深刻,走的時候,拉著我的手,一個勁兒的讓我去他們家玩。還和秋暮楓說,一定要他謝謝我。
  秋暮楓皺著眉,咬著唇,沒有回話。
  “那是誰?”蕭雲海過來找我,看到我送他們離去。
  “秋暮楓的父親,我讓他在我這兒坐了會兒。”我把他讓進屋子,開始收拾飯盒。
  蕭雲海坐在我的床上,隨手翻著我床上的書,“複習得怎麽樣了?有把握沒?”
  “肯定沒問題,小菜一碟。”這種小考試對我來說,太簡單了,我隻要好好看,拿個A還是有把握的,而且如果有九個A的話,大學還可以走保送。
  “你什麽時候能不這麽囂張?你才多大啊,以你的性格,將來走上社會可怎麽辦?”他又想拿書敲我的頭,不過被我看破,躲開了。
  “會打笨的啦。快考試了,不許打我。”我搶過他手裏的書,拿他不注意,衝著他的頭敲了下去,讓你也嚐嚐被敲頭的滋味。
  他沒料到我有這一手,被我打了個正著。“反了你了還。”他反身衝過來,輕意把我抓到,抬著我的下巴,漸漸靠近。
  “雨柔,要不要一起去……”門被踢開,洪大剛跑著個頭盔衝了進來,正撞上這一幕。不過他必竟見過在世麵,衝我們嘿嘿一笑,轉身走了,邊走還邊說:“我可什麽都沒看到啊?我可真的什麽都沒看到啊!”

  第二十六章
  匯考。
  當年的匯考,雲山市和雲霧市的學生互換考試,雲山的在雲霧考,雲霧的則去雲山。因為有兩天的考試,所以注意要在那裏住一晚,可又要提前去采點,所以要在雲山考兩天,住兩晚。
  我沒有去住姑姑家,反倒是和大家住在教育局的旅館。就在考試學校的旁邊。我們宿舍的人一大早就到了,先租定好了旅館,才開始找同班同學。
  因為人多,同學被分散到兩處,另一處是對麵交通部的招待所。男宿舍一和我們在一起,看到洪大剛的壞壞的笑臉,我就忍不住一陣涼意。這家夥倒是沒說什麽,可就是看我時候總是帶著笑,還是那種壞的讓人不安心的笑。
  “我可跟你一個考室,你可要幫我。”我們班被拆分一個大考室,一個小考室,小考室的人和別的學校的學生一起考試。
  “大哥,你學習那麽好,小妹還要多多依你的照顧呢!”他和我貧,難道我不會嗎?
  他挑眉,“晚上要不要去打台球?我剛看到一個台球廳,就在招待所下麵。”
  他又在誘惑我,“好啊,反正我是全會了,有人不看書,到時候不及格,也懶不到我的頭上。”
  “晚上我來接你。”他衝我笑笑,轉身離開了。
  可憐我們倆,剛到台球室門口,就被守在那裏的蕭雲海給抓到了,“就知道你們倆不會幹點正經事。”他咬著牙,給我回屋去。押著我們,直到回到屋裏。
  大家看到我們被押回來,都在偷偷地笑,寧蘭他們正在算命,用塔羅牌的撲克。
  “怎麽樣?要不要算算明天考試能不能過?”蕭雲海把撲克放在我手裏,“能過我就放你們去玩台球。”
  “好啊,不過不是算我,我來算算你好了。”大家都知道我對蕭雲海的囂張氣量了。
  “洗耳恭聽。”他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大家也都圍了過來,看熱鬧,包括洪大剛和秋暮楓。
  “抽牌!”我把撲克伸到他眼皮底上,我瞎掰的功力和我年齡成正比。
  “問什麽?”我問。
  “事業吧!”他回答。
  蕭雲海第一張抽到了太陽神。
  “執法者。說明你以後的職業不是教育者,而是執法者。你會去當——警察。”我明知道一年後他參加了公安部司法考試,成為一名警察的。
  “不信噢。”同學們開始起哄,蕭雲海也笑了,他也不信。
  “走著看了。你的未來,在我的手中。”我故做神秘,象極了占卜女郎。
  “再抽一張。”我說。
  他又抽起一張,是死神。大家都吸了口冷氣。
  “太陽神和死神是天敵,你若不能勝他,等待你的隻有死亡。”這句算是廢話吧。
  接下來的,是洪大剛。他分別抽到了憤怒女神和智慧女神。
  “雖然你聰明過人,但卻犯了一個非常愚昧的錯誤,而受牢獄之災。”六年後,他因為偷渡香港坐了一年牢,那時,香港都回歸了。
  秋暮楓也坐了上來,“我要問愛情。”
  我看向他,愛情,你要問愛情嗎?那我就告訴你,你的愛情是什麽樣的。
  他抽到的兩張牌,皇帝與小醜。
  我把牌舉到他麵前,陰沉地笑著:“皇帝,被人出賣的人。小醜,背叛者。你的愛情裏,充滿了謊言和背叛,別人背叛你,你也會背叛別人。這樣的愛情,如何?”
  秋暮楓一聲不響,站了起來,在旁邊找了個位置做了下來。
  再下一個,是白冰雪,我沒想到的。她坐了下來,甜甜一笑,“我也問愛情。”
  找死嗎?我心裏對她說。‘你’敢對‘我’問愛情?我忽然明白什麽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了。
  白冰雪,隻好對不起你。
  她第一張,抽中了愛情維娜斯,她笑了。
  “維娜斯是掌管愛情、欲望和美麗的女神。”我笑著解釋道,我看希臘神話的時候,你還在看言情小說呢。“她有一根神奇的腰帶可以按照她的願望是任何人對她入迷。她嫁給了海琺斯特,他是唯一的長像醜陋的神,而且是個瘸子,是煆造和鑄造之神,負責為眾神製造武器和盔甲。傳說維娜斯嫁給了海琺斯特,但是她有許多情人。”
  白冰雪一張臉漲得通紅。我又沒有說你,我在說維娜斯罷了。
  第二張牌,她想了許多,才抽了出來。是夜之女神。
  “赫卡忒,夜之女神,也是幽靈和魔法的女神;最早出現的神,世界的締造者之一,創造了地獄。代表了世界的黑暗麵。 ”
  “我還要抽。”她說完,又抽出來一張,是混亂女神。
  “這張更慘。艾麗斯是宙斯和赫拉之女。她總是極力使世界陷入混亂之中。除此之外,她喜好和阿瑞斯一起出征。艾麗斯不是非常受歡迎,常常受到冷遇。但是這有時會導致意想不到的結果。例如著名的特洛伊戰爭就是由於她未收到一次婚宴的邀請所間接導致的。”
  氣氛已經很差了,大頭在旁邊說:“雨柔,你自己抽一張看看。”
  我抽出一張,是普羅米修斯——他的名字是“預知未來”。
  
  第二十七章
  考完試,大家各有感觸,對於我來說,是又一個假期的來臨。考完最後一科,正是中午。秋暮楓提早出現,在操場上等我。
  “我有事和你說。”他拉著我向外走。
  “對不起,我沒時間。我要趕十二點的車回家。”我從他身邊側過,向外走去。
  走到車站,十二點的車已經出來了,售票員在上麵喊,“馬上走了,馬上走了,雲霧市,五元就走了。”
  正常從雲山到雲霧,要七塊半。
  我的心思全是剛才秋暮楓的話上,他有什麽事對我說?他想和我說什麽?
  “雨柔,”是寧蘭,“快上車啊,要走了。”她在車上喊我。
  我搖了搖頭,向相反方向走去。寧蘭看到我這樣,跳下車來,錢也不要了,追著我過來。
  “雨柔,怎麽了?”寧蘭關心地問我。
  “沒事。你怎麽下來了,他們還等著你吧。”我向車的方向看了一眼,車已經開出總站,走了。
  “就我一個人,本來想找你做伴的,你不上來,我就下來陪你好了。”寧蘭拉著我,“反正十分鍾一趟,我隻不過損失五元錢。”
  我笑了,還是有朋友的感覺好。“我去買票,不能讓你損失。算我的好了。”班車十五分鍾一趟,還有好多班,來得及。
  在售票口門口,看到蕭雲海,他正等著我,“三張吧,十二點半的。”他去買票,我和寧蘭在侯車室裏等。
  十二點半,準時發車。但今天路上不好走,在堵車。幾年也遇不到的事情。
  “前方路段進入斷天崖,為事故多發路段,請各位司機小心行駛。”路邊的警示牌這樣寫著。
  斷天崖是一處風景區,但因路是一麵靠山,一靠河,靠河這邊從路上看下去,有五十米多米高,直上直下,很是險要。
  “前麵有車出事了。”前麵開過來的車這樣說。
  “斷天崖嗎?”我們車的司機問道。
  “還不到斷天崖,在神仙洞的前麵。”
  我們把頭都伸到神仙洞這邊,車慢慢地行駛,遠遠地,看到了有一輛車翻在十幾米下的溝底,四隻輪子朝天。車身——是和我們坐的車是一樣的。
  “ 十二點的班車。”司機這樣說,他認得車牌。
  車基本上停下不動了,前麵的車也排成長龍。寧蘭害怕地閉上眼睛,蕭雲海看著我,我一字一句地說:“我們本來要做那趟車的。”
  蕭雲海在下麵握住我的手,讓我安心下來。雖然不在那輛車上,可是我,仍然顯露出怕來。不比寧蘭的那種害怕,而是感覺到身體上發生的寒冷,原來,死亡,離我們真的很近,很近。
  “夏雨柔,你聽到嗎?夏雨柔。”隨風飄過,一陣呼喚。
  靠窗的同學把窗子打開,把頭伸了出去,包括我。溝下,一個身影一邊在出事的車邊翻看,一邊大聲喊。
  是秋暮楓的聲音。
  蕭雲海握住我的手更緊了,臉上看不出來表情,也看著前麵,也沒有看我。
  我用力掙開他握住我的手,直接從窗子跳了出去,向溝下跑去,“暮楓,我在這裏。”
  秋暮楓轉過身來,看到我,向我飛奔過來,一把把我摟在懷裏,臉上,全是淚水,嘴裏喃喃道:“我以為你在車上,我以為你在車上。”
  我向後看去,車上,蕭雲海還是向前看著,一直,一直,都沒有向我這裏望一眼。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的家,跟做了一場夢一樣,一切是那麽的不真實。
  第二天,我背上背包,去澤文的大學找他,和他一起南下,去了雲南,去吃正宗的過橋米線,去看蒼山耳海,五朵金花,又去了傳說中的梅裏雪山,再轉道去西藏,去看布達拉宮,看藏民聖山朝聖之旅。
  等我們回來之後,已經是開學的第二天了。
  教室裏,站著胖胖的化學老師,“蕭雲海老師已經正式提出辭職申請了,要參加十月份的公安部招考警員的考試。從今天起,我代你們的班主任。”
  一切,都不同了嗎?
  學校有六名老師參加了警員考試,學校已經同意他們在錄取後辭職。現在,他還住在學校,隻是,不再教我們的課了。
  下星期,分文理班,大家都在選擇,包括我。
  晚上,我來到蕭雲海的宿舍,敲門,我一天都沒看到他。
  門開了,蕭雲海眼中閃過一絲什麽,又沒有了,側過身,讓我進去。
  “去哪兒了,曬這麽黑?”他的語氣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我坐在他床上,“先去了麗江,又去梅裏,再轉道去西藏。”
  “真好,我也希望能出去走走看看,隻惜,我沒有錢。”他拉了把椅子,坐到我對麵。
  “會有機會的。一定會有的。”不知道為什麽,我有種想流淚的衝動。
  他從桌上拿出一付塔羅牌,“抽一張,你算的還真準呢。”
  我從中抽出一張,翻過來,是分別之神。

  第二十八章
  “我下星期回家,辦轉學手續。”我抬起頭,對著蕭雲海說。
  蕭雲海沒聽明白我的意思,愣在那裏,好半天都緩不過來。
  我跳下床,“我走了。”
  “為什麽要走?念的好好的為什麽要走?”蕭雲海拉住我,不讓我開門。
  “我想,”我看了他一眼,“轉去重點高中,應該對我的發展更有幫助吧!”
  他抓住我的的手鬆開了,站在地上,再沒說話。
  我開門走了出去,回首關門的時候,我對他說:“換個地方,你就不是我的老師,我也不是你的學生了,不是嗎?”
  蕭雲海猛然抬頭,看向我。我衝他輕輕一笑,轉身離開。
  第二天,我便請假回家,辦理轉學手續,我首先用我的成績單說服我爸媽,讓他們同意我轉學,然後用這個成績單,成功讓重點高中同意讓我進行考試,然後接收我。
  一個星期後,手續都辦理完畢,我回到學校,辦理轉學手續。
  所有人跌破眼鏡,包括洪大剛。因為是周末,學校已乎都沒有什麽人。他把我拉了出來,指著我就說:“你為什麽非走不可呢?有什麽想不開的,非得用這種方式逃避?”
  我笑著拍拍他的肩,“嫉妒我轉重點嗎?成績好。”
  “去你的。”他還是那麽邪,“是不是被老男人甩了,心理不平衡。”
  “你才是老男人呢?”我衝他呶了呶嘴,“你的嘴怎麽那麽壞啊?”
  洪大剛一臉的不屑,“真不夠哥們,以後別說我認識你。”
  我回到宿舍,接著收拾我的行李。我們宿舍就我一個人,她們都回家了,要明天才回來吧
  !看不到也好,少了些離別的傷悲,要不寧蘭又會哭得和淚人一樣了。
  中午的時候,秋暮楓回來了,聽到我要走的消息,馬上奔了過來。
  “為什麽?”他問我。
  “為了有更好的發展方向。”我輕快地回答。
  他皺眉:“是因為我嗎?”
  我笑了,“是啊,你總纏著我,讓我很困擾。”我開玩笑地說。
  “如果這樣,我不纏你,你不要走,好麽?”他語氣軟了下來。
  如果是當年,我一定不會走。當前,我就盼著他這一句話,如果他說讓我留下,可他一直也沒有說。多可笑,當你不選這個答案的時候,偏偏這個是正確答案。
  “暮楓,我離開這,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是我為了自已的前途,為了自已的幸福先擇的,不是逃避某人,知道嗎?”我耐下心來,對他解釋。
  他笑了,苦苦澀澀地,“是我錯了。我不應該成為阻礙你的拌腳石。”
  我伸出手,“再見。”
  他愣了一下,伸出手來,握了一下,“再見。”
  再見,是永別嗎?
  傍晚,我和他們吃了一頓飯,大剛喝多了,秋暮楓也喝多了,大頭他們架著他倆,回宿舍。
  大剛嘴裏還罵道:“死夏雨柔,以後我洪大剛不認識你。”
  暮楓一句話不說,任人架著,大剛的聲音很大,整個操場都能聽到,我的名氣,怕是又要傳開了吧!
  “你還真的很受歡迎。”蕭雲海站在我身邊,他和我們一起吃的飯,當然,除了大剛,沒人知道我們的關係。大剛嘴很緊,不會對別人說。
  “性格使然吧!”我轉過身,麵對著他,“明天早上,不要來送我。”
  “為什麽?”他問我。
  “因為我會哭。”我蹦蹦跳跳地往前走,“我不想再哭了,所以,不要來送我。”
  “好。”他點頭。
  第二天一早,男生們在宿舍門口送我,除了秋暮楓。
  “暮楓還在睡,推不醒。”大頭對我說。
  我笑笑,“昨天喝那麽多酒,肯定會不舒服了,讓他睡吧。”
  大剛本來要送我到車站,被我拒絕了。
  “還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大剛把背包遞到我手裏。
  我想了想,附在耳邊說:“如果你敢讓白冰雪做你女朋友,我就當不認識你這個人,你也不要和別人說你認識我。丟我的人。”
  大剛用他那種邪氣地眼神看著我,不過,他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我上車,揀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生活了一年的地方呢,要離開,多多少少有點舍不得吧!
  “我可以在這兒坐嗎?”一個聲音在我頭頂說道。
  我抬頭,蕭雲海的臉出現在我麵前。
  “我可不是送你,我要去雲霧辦點事,順路罷了。”他解釋道。
  “這世上你最好看眼神最讓我心安,隻有你跟我有關其他的我都不管,全世界你最溫暖肩膀最讓我心安,沒有你我怎麽辦答應我別再分散…… ”
  “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哪學的?”他敲了敲我的頭。
  我不理他,接著哼唱,現在的心情,隻能用這首歌來表達了吧!
  
  番外2
  重症監護室。
  洪大剛站在監護室外,透過窗子,看到裏麵插滿儀器的雨柔,和守護了她三天三夜的秋暮楓。
  “我換一換你吧,你回去睡一覺,明天早上再來。”大剛對秋暮楓說。
  秋暮楓點了點頭,臉上滿是疲憊與——絕望。
  三天了,雨柔一直沒醒過來,隻是靜靜地躺著,象睡著了一樣,臉上,還掛著她獨有的似有似無的微笑。就在推開自己的那一時刻,她,還是微笑的吧!
  三天了,他和她說了好多話,從開始認識的時候說起,說她如何如何的引人注意,讓人拿得起,又放不下;說她如何調皮,把高年級的學生整的亂串,卻又讓人恨不起來;說她曾經做過的每一件事,闖的每一次禍,還有,每一次動情的時刻。
  大剛看著暮楓走出去,自已換了隔離服進來,坐在雨柔床前,開始罵到:“你真是個笨蛋,為了那個大混蛋,你值得麽?做這麽傻的事,以後見到人,別說你認識我,丟我的人。”
  雨柔躺在那裏,一動也不動,沒有反應,臉上,似乎還露著微笑。
  “你還笑得出來,你居然還笑得出來。”大剛的手撫上她的臉,“那個混蛋有什麽好的?讓你受了這麽多年的苦。換了任何人,愛他這麽多年,早就被感動的一踏糊塗了!”
  “你醒來啊,醒來甩了那個混蛋,我們這些單身的,讓你隨便挑,挑到誰,誰都會愛你一輩子的,隻要,不是那個混蛋就行了。”大剛的臉上露著邪氣地笑,隻是這笑容,有些慘淡。
  雨柔沒有回答她,屋子裏,能聽到她心跳的聲音,一下,一下,呼吸機的水管裏,汽泡還在翻騰,證明,她的生命,還沒有消逝。
  “隊長。”監護室外,一個警員跑過來,看到蕭雲海隊長正對著裏麵的人觀望,“隊長,犯人已經醒了。”
  “好。我們這就過去。”蕭雲海收回目光,戴上警帽,隨著警員離去。走了幾步,再回頭向裏麵望了一眼。
  “隊長認識的人。”警員問。
  蕭雲海沒有回答他,隻是又回過頭看了一下,才大步離開。
  “天亮了,你還不起來麽?再睡下去,就快成豬了。”大剛把窗簾拉開,讓陽光透了進來,照在床上,希望陽光可以喚醒這個愛睡覺的夏小豬。
  雨柔當然不會象以前那樣,抱著棉被,嘴裏卻喊著:“再睡五分鍾,就五分鍾好了。”
  她靜靜地躺著,連身都沒翻一個,陽光帶給她的,是右手小指,一點閃亮的反光。
  暮楓早早起來,趕向醫院。下樓的時候,發現白冰雪在樓下等著他。
  “能談談麽?就五分鍾。”白冰雪咬著下唇,乞求般的語氣。
  暮楓點了點頭,和她一起並肩走著。
  “最後,還是雨柔贏了吧!”白冰雪說道:“她用自已的命,換你一輩子都不會再忘了她,離開她。”
  暮楓沒有回答,他不知道要回答什麽,以至於在他看到雨柔被車撞飛的一瞬,才知道自己心裏隻能裝得下一個人,而那個人,一直是雨柔,從來都是。
  “你,從來沒愛過我吧!”白冰雪停下來,“我以為自己得到你了,原來,不過是一具軀殼。”
  暮楓歎了口氣,“冰雪,就當我們什麽都沒發生過吧!”
  白冰雪愣了一下,眼淚流了下來,“真的,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真的回到雨柔身邊,把我忘記嗎?”
  “嗬嗬,”暮楓笑了,回過頭看著白冰雪,“就算雨柔醒過來,以她的性格,她還會再要我嗎?”
  “是我自已不覺悟罷了!”暮楓象是在自言自語,“夏雨柔這個人有潔癖呢!自從我背叛她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失去她了,我怎麽現在才知道呢?太晚了。”
  有些東西,是不是非要到失去的時候,才知道它的寶貴。有些東西,是不是當你失去的時候,才發現其實你一直都擁有,隻是,你自已沒有發現。
  有些東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哪怕你用一輩子,下輩子或是下下輩子,都不會再找到——當初最真最純的那個;剩下的相象的,相似的,卻都不是你想要的那個了。

  第二十九章
  “我們今天來了一個新同學,叫夏雨柔,是從雲霧山高中轉校過來的,以後就是我們班的一員了。”班主任是四十多歲的老頭,說話也是打著官腔,一點都沒蕭雲海可愛。
  “張海,你坐到後麵去,夏雨柔,你坐張海的位置。”老師給我安排了位置。
  叫張海的胖男生收拾東西,從倒數第二排搬了出去,坐到最後一排沒人的位置。我坐到張海的位置,同桌是一個戴眼鏡的男生。
  “好久不見了。”眼鏡男對我一笑。
  我看了看他,眼熟,但想不起來以前在哪兒見過他。“你是?”
  “葉中華。”他自我介紹道,並且伸出一隻手來。
  我想起來了,他是和我一個中學的,四班的班長,學生會的團支部書記。很有名的一個人。我們兩個班對門,以前常常能看到,隻是沒有說過話。
  “夏雨柔。”我伸出手和他握了握,“以後還要請你多多關照。”
  “彼此彼此。”
  這是我們九年前認識的場景,不是現在的。
  現在的場景是:
  我坐到位置上,伸出一隻手,“好久不見,葉中華。”
  他一下子愣住了,“我在學校那麽有名嗎?大家都認識我。”
  “是啊,因為你夠臭屁,讓人很是印象深刻。”我的手還伸著呢。
  他伸出手來握了一下,“是因為那件事嗎?”
  “差不多。”我笑了起來,把手抽了回來。
  “不會吧,大家都知道了?”他皺著眉頭:“你陰我。”
  我隻是笑,不再言語。
  這葉中華也算是一方人物,隻是臭屁的要命,認為全世界的人都在暗戀他,包括男性。中學的時候曾經收到過一封情書,是男生寫的,讓他鬱悶了好久,這事大家都知道。
  轉學一個星期了,和葉中華他們混得很熟了,因為我太知道他們這群人喜歡什麽東西,投其所好,在最短時間內讓他們認可我,融入他們,這是別的女生所做不到的。他們的團體,叫黑衣幫,所有的人都喜歡穿黑色的衣服,不是因為酷,是因為他們懶,不喜歡洗衣服。
  我不喜歡穿黑色,相反,我更喜歡白色,所以總能看到,萬黑叢中一點白,那一定是我。我的主要工作,是幫他們安排籃球和足球的比賽,接受別的班級的單挑。
  一個星期了,蕭雲海一封信都沒寫過給我,沒有一個電話,仿佛這個人,從來都不認識我。我接到過寧蘭的一封信,寫了些高中的近況,分班了,許多同學選文,包括秋暮楓。洪大剛選擇理科班,兩個人分別是兩個班的班長。秋暮楓在積極參與學生會的換屆選舉,希望很大。
  信中沒有提及蕭雲海,一句也沒有,我也不好意思回信去問。
  “好鬱悶啊!”我坐在操場上,中午休息兩個小時,不想再教室裏待。吃過中午,跑到操場上看他們踢球。
  “怎麽了?”趙越跑了過來,中場休息,他是守門員。
  “你們一個球都不進,沒勁。再不進球我可回去睡覺了。”我看著地上一堆的水壺,其實有什麽用呢?哪一次休息的時候不是一堆女生上來遞水的。什麽樣的都有,我這些水壺,也沒有派上用場。
  “好,一會兒我去進球。”趙越開玩笑地說,他是守門員,不守門,想去進球當前鋒,我一點都不懂足球,我不知道是不是誰碰到他都算越位呢?
  九月的太陽,暖暖的,可惜,總感覺到缺少點什麽。
  “咚”,頭被敲了一下,我興奮地回頭,後麵站的人卻是葉中華。
  他在我旁邊坐下,拿了一個水壺便喝,也不管是誰的,反應他們男生不在乎。“怎麽沒精打睬的,被人甩了?”
  我瞪了他一眼,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以後不許敲我的頭,否則別怪我翻臉。”
  “小樣。”他戳了戳我的頭,“有本事你就把這邊臉翻到那邊去。”
  “把你的翻把過去。”我鬥嘴是鬥不過他的,也不想和他鬥嘴,心裏的苦悶,永遠都隻有自己知道吧!
  十月,校運動會。葉中華給我報了女子一萬米,他一定是和我有仇,他是班長,他公報私仇,以權謀私。
  一個班兩個人,一個年級十個班,葉中華說,隻要堅持下來就有分拿,一圈四百米的操場,要二十五圈,他為什麽不下來跑跑看,他的腿那麽長,鐵定累死他。
  但我還是上場了,我們班隻有我一個人。上場的時候才發現,整個比賽也就七八個人上場,我賣命地跑,葉中華在場下給我敲鼓助威,帶動大家為我加油。我不負重望,第一個跑過終點,回頭看看,全場隻有我自已在跑,其餘的人都提前下場了,隻有我一個人傻乎乎地跑完全程。
  葉中華在終點接我,扶著我下來,我的腿已經快斷掉了,氣也喘不上來了,整個身體向一堆爛泥一樣。走到場邊,迎麵過來一個人,深藍色的衣服。走到我麵前,他蹲了下來。
  是蕭雲海的臉。

  第三十章
  蕭雲海臉上帶著笑,穿著警服的他,還真是有夠帥呢。我馬上甩開葉中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走路也有勁了,直衝著蕭雲海就撲了過去。
  “是誰把你熊成這樣啊?我要謝謝他。”蕭雲海第一句話,就是調侃我。
  “他。”我回頭指了指葉中華,“就是這小子。”
  蕭雲海和葉中華相互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大會那邊要我去領獎,葉中華替我去了,讓我們能聊會兒天。
  “怎麽都不找我,一個多月了,你可真夠狠的。”我照著他的胳膊狠狠掐了一下。
  “疼啊,輕點。”蕭雲海不敢叫,也不敢躲。
  “我這不是來看你了。我明天要去受訓,要三個月。”操場人太多,他把我拉到林蔭路上,這邊人少一點。
  “啊?這麽久啊?”我有點不舍,三個月,差不多一百天,真的很難過呢。
  “可以寫信嗎?”我問。
  “還不知道。”他坐在石椅上,“重點高中,設備就是好啊!”
  “那你什麽時候走?”
  他抬手看了看表,“還有兩個小時。”
  我有點不開心,就兩個小時,我不能陪他,我還有一項比賽,標槍。也是在下午,不可能不參與的。
  很短的相聚,又要分離。
  “要是有休假,我再來看你。”他摸摸我的頭,“好好讀書,別想太多了。”
  什麽叫想太多呢?
  葉中華來叫我,那邊開始檢錄了,要我回去。蕭雲海也要走了,他依然帶著笑,“幫我照顧這丫頭。”
  “好。”葉中華爽快的答應著。
  真的能兩情若是久長情,又豈在朝朝暮暮嗎?
  “你哥?”葉中華問。
  我搖頭。
  “叔叔?”他又問。
  我又搖頭。
  “別告訴我,你犯了什麽事,警察要來抓你吧!”葉中華大笑道。
  我不理他,廣播正在找我,我可要快點去報到了。
  三個月,真的是很長很長的日子呢。
  晚上,回家的公車上,葉中華幫我提著獎品,我沒時間送蕭雲海,也沒時間陪他,他隻來看了我一眼,匆匆忙忙地,感覺,很缺憾。心裏,多多少少有些不好受。
  “你不應該不開心,今天拿了兩個獎,明天回班裏還有獎金拿。”車裏人多,沒有地方坐,隻要都站著。
  “開心,是不種感覺吧!其實我也開心啊,隻是表達不出來罷了。”我聳聳肩。
  “夏雨柔,你給人的感覺,象個怪物。”
  其實心裏的事,隻有自己才知道吧,別人,是怎麽都理解不到的。人心的複雜,是他人無法體會的。
  蕭雲海的第一封信和寧蘭的信一起到的。我左右翻看,還是決定先看蕭雲海的。
  信很短,一頁紙都不到,無非是講在營裏訓練的事,他說,很累,每天回訓練回來就想睡覺,說他現在一頓飯能吃三個饅頭,現在又黑又瘦。通篇,一個想我的字都沒有。難道,他還不好意思?
  寧蘭的信就要長得多了,她寫秋暮楓最終打敗洪大剛,進入學生會,現在在學校很風光,有許多女生注意他。寫大頭上星期把腳摔了,回家休息去了。寫大偉在人家宿舍底下唱歌,被人潑了涼水。最後,她寫,何永新想和她複和,問我的意見。
  我想了半天,才在回信中給她寫到:如果你明知道一個人一定會傷了你一次一次又一次,你會不會給他這個傷害你的機會呢?
  給蕭雲海的回信,就想了許久,我不知道要寫點什麽給他。習慣了E-mail,MSN的交流,再提筆來寫信,又有另外的感觸。
  想念的話,是沒有辦法說出口的吧,於是在一整張紙上,寫滿了想你。每寫一次,就代表我從心裏想念你一次,當我想你的時候,你是否也在想我。

  第三十一章
  期中考過後,有一天的休假,我請假不參加黑衣幫的活動,起身去看蕭雲海。
  從雲霧坐車到他那裏,要七個小時,等我到了之後,已經是下午三點了。他們的訓練五點結束,而晚上最後一晚回雲霧的車,是晚上九點的,我們有四個小時,可以在一起。
  也許許多人會說,來回十幾個小時的車,為了四個小時的相聚,是否值得?那時候,自已認為值得的,就值得。
  當然,我是沒有告訴他的。當他接到通知下來接我的時候,可見他眼中的驚喜和不舍。
  “笨蛋,跑這麽遠來做什麽?”若不是有哨兵,我想他會擁我入懷。
  他一身的迷彩服,髒兮兮的,剛結束訓練,連衣服也沒顧得換。
  “給你添麻煩了,來之前也不知道怎麽通知你。冒冒然就來了。”我小心的陪著不是,雖然知道他一定不會這樣想。
  “傻丫頭。”他摸了一把我的頭,“走,陪我進去換身衣服,請個假陪你。”
  我笑了,屁顛屁顛跟在他身後。
  營房裏人不多,借著他換衣服的時候,把帶來的吃食分與同營房的人,裏麵有一個原來也是我們學校的老師,認識我,不過,他隻是看了看我,並沒有說什麽。但是遇到熟人,感覺上還是很尷尬。
  “怎麽有時間過來?”他問我。
  “過來辦點事。”我假意地笑著,別扭的很。
  好在蕭雲海很快的回來,把我解脫出來。在營區門口,看到他們的教導員,向我點了下頭,又向蕭雲海說道:“十點之前必須回營。”
  “是。”蕭雲海沒有穿軍裝,去還是行了個軍禮。然後拉著我跑掉了。
  營區本來就是很空曠的,找到一處無人之地,蕭雲海把我摟過我,熱烈的親吻我,象是想要把我融化了一般。
  “好想你。”我抬著看著他,是那種見麵的欣喜。
  “我也是。”他回答我的,是又一輪激情的親吻。
  “咕嚕嚕……”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我一天都沒吃東西了,這個時候發出這種聲音,很破壞氣氛。
  他笑了,在我唇上輕啄,“我們去吃飯吧!”
  我用力地點頭,真的時好餓呢。
  營區周邊隻有一家飯店,又小又亂,裏麵還都是營區裏的人。自從我坐下,就招來周圍許多人的眼光,看的讓人不自在。
  “他們都在看我。”我小聲對蕭雲海說。
  他笑了,摸了摸我的頭,“他們是在嫉妒我呢!別理他們。”
  其實飯菜並不好吃,隻是有個想陪在身邊的人,所以也吃得特別香。我看著他,他看著我,那種感覺,是幸福的。
  營區沒有什麽地方可以讓我呆,所以我們隻能在馬路上逛,順著公路,從東走到西,再從西走到東,等待著九點的班車。
  我拉著他的手,因為訓練的原因,他的手變粗了,可以摸得到到上麵的老繭,紮得人生疼。可是,我還是把他握的緊緊地,生怕他一下子就不見了。
  “你想我嗎?”我問他。
  “想。”他一個字,很簡單。
  “可是你從來都不寫。”我呶著嘴,滿臉的不高興,“說想我有那麽難嗎?”
  “讓別人看到多不好意思。”他把我拉進懷裏,“我們的信都沒有什麽保密的,你也知道那幫人。”
  “不管,你都不想我。”我掐著他的胳膊,他的胳膊好硬,都掐不動。
  他輕輕碰觸我的臉,“要不,我們約定一個暗號?”
  “什麽?”我感興趣,抬起頭來問他。
  “下次再想你,就用筆畫一道好了。”他笑著擁緊我,很溫暖。
  “拉勾?”我伸出小指。
  “你多大啊,還玩這套把戲。”他把我的手拍掉。
  “不行,拉勾。”我把他的手強行拿出來,和他的小指纏在一起。
  “你知不知道小指纏在一起代表什麽?”他忽然嚴肅起來。
  我看著他,搖頭,“代表什麽?”
  “約定。”
  第二天,在葉中華的掩護下,我成功地睡了兩節課,葉中華倒是借機調侃我,去不是晚上去當小偷,怎麽休息了一天,反倒是沒精神。
  我心中高興,不與他一般計較,他倒不習慣起來。
  三天後,我收到蕭雲海的信,依舊是一頁紙,依舊是枯燥的訓練生活。隻是,翻過紙的背麵,是滿滿一頁的“正”字。

  第三十二章
  十一月,回雲霧高中,去聚匯考的書還有一些資料。
  兩個月沒回去,還真是有點想念。
  事前沒有說,月考之後,直到坐車回去,到達的時候,大家正在上晚自習。我找到班級的教室,直接衝了進去。
  大家愣了一秒,馬上大叫起來,冷清的自習也一下子熱鬧起來,大剛過來推了我一下,“你這死東西,還知道回來啊?”他的嗓音之大,把隔壁文科班的寧蘭也引了過來。
  “雨柔,”寧蘭撲過來抱著我,眼睛就紅了。
  千萬不要哭啊。“寧蘭,我想死你了。”我趕快抱著她,笑著對她說。
  “我也想死你了。”寧蘭還是掉了幾顆眼淚,也是沒哭出聲。
  “好了好了,我不是回來了麽?”我擦掉她的眼淚,她破泣為笑。
  分了文理班,有一半的人是我原來不熟悉的,我們把陣地轉移,去宿舍。我的床已經被占了,聽說是高一的女生。
  “她和秋暮楓在一起。”寧蘭輕聲對我說,“秋暮楓現在可風光了,趙青青很漂亮,和白冰雪有的一拚。”
  原來真是這樣啊,以前我還以為隻是傳言,想不到竟是真的,看來秋暮楓,還真的很桃花呢。
  原來知道了一切,連心痛的感覺都沒有了。
  “他們晚上總出去,熄燈才回來。”寧蘭有些看不習慣趙青青。
  我笑了,“戀愛中的人都這樣吧,恨不得時時在一起。”
  我想來什麽,“你呢?和何永新怎麽樣?”
  寧蘭笑的有點自嘲,“雨柔,我很傻,明知道他會再傷害我,可是我卻無法阻止自已愛他,就算有一天他還會不要我,我就是沒辦法停下來。”
  “你開心嗎?”我問她。
  “痛苦並快樂著。”她笑著歎了口氣,“如果我哪天再被阿新甩了,你一定要來給我一耳光,再痛罵我一頓才好。”
  “我可舍不得。”如果真有那天,我是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的。
  寧蘭笑了,附在我耳邊說:“知道嗎?白冰雪在倒追洪大剛,很稀奇吧!”
  早在我意料之中,“稀奇倒不會,但是我比較好奇大剛的反應。”我誘惑著寧蘭說下去。
  寧蘭壞壞的一笑,“洪大剛把白冰雪給他的信,放在大頭的書桌裏了。”
  如果有一口水,我一定會噴出來,大頭是很自戀的那種人,而且很大嘴巴。可以想象得到,會有什麽樣的戲劇效果。
  “現在全學校都知道,白冰雪暗戀大頭。”寧蘭輕聲的說,怕的是隔牆有耳。
  我捂著嘴,笑的喘不上氣來,白冰雪現在一定比吃了蒼蠅還難受。我倒是小看了大剛的本事,他唯恐天下不亂的本事,倒是很一流呢。
  走廊裏響起腳步聲,門也隨之開了,一個長發的女孩走了進來,後麵跟著的——是秋暮楓。
  看到我,他們倆個人都很吃驚,我笑著和他打招呼,全然不理會趙青青。
  “暮楓,好久不見啊!”我發現我居然可以很輕鬆地打這個招呼。
  秋暮楓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不過他反應也算快,“好久不見啊,雨柔。”
  他看了一眼趙青青,“我先回去了。”
  趙青青還想說什麽,但礙於我們倆個人在,也就不再說言語,而是端著盆出去打水,也沒有和我們招呼。
  “我們換個地方吧待吧。”我位著寧蘭去操場,有趙青青在,我不想惹自己不開心。
  我和寧蘭到他們教室去,這時已經沒有人了,電閥也關掉了,屋子裏黑黑的,我們倆坐在窗口的位置,借著月光聊天。
  沒一會兒,兩個人影一前一後的出現,前麵的是洪大剛,後麵跟著的是白冰雪。
  “大剛。”白冰雪小聲喊了一下,大剛站了下來。
  “這幾天怎麽都沒理我。”白冰雪問道。
  大剛笑了笑,“有嗎?我可沒感覺,找我有事?”
  “也沒什麽事,就想找你聊聊天。”白冰雪做作輕鬆,扯開話題。
  大剛到花壇坐了下來,搗出一根煙,又遞給白冰雪一根,白冰雪沒有接。“你說,你找我能聊什麽?我好象沒什麽可以幫得上你的。”
  “就是隨便聊聊,沒說必須要聊什麽。”白冰雪也靠著花壇坐了下來。
  他們正側對著我所坐的窗口,我往後移了一點,讓自已藏在陰影中,寧蘭看我這樣,也躲在黑暗中,不作聲起來。
  大剛的眼光似乎向我這邊飄了一眼,把煙點著,吸了一口。翻身坐到花壇上,笑了起來。
  “我想我真的幫不了你。”大剛的聲音好象放大了一點,“我知道你喜歡暮楓,可是人家現在有女朋友,你說我們雖然是朋友,但這種事,我去說也不大合適。要不,你直接去和暮楓說,他現在就在宿舍,我幫你去找?”
  我偷偷抬起身,借著月光,可以看到花壇下,抱著書的趙青青,鐵青著臉,向宿舍方向走去,還不忘回頭看一眼白冰雪的背影。
  “我不是那個意思。”白冰雪沒看到她背後的情景,“算了,今天不和你說了。”說完衝進理科班教室,一會兒回轉了出來,回宿舍去了。
  洪大剛還坐在花壇上抽煙,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我們也不敢出來,不躲在角落裏。他抽完一隻煙,笑了笑,把煙頭直接彈到我所在我窗子上,“咚”的一聲,很響。
  “滾出來吧。”他還是那麽流氣。
  我們倆個探出頭來,我還笑著和他揮揮手,“偶像噢!我真服了你了。你太男人了。”
  馬屁,總不會穿吧!
  “我送你回家!”他以命令的口氣說道,“除非,你今晚想留下來看熱鬧。”
  我搖搖頭,“我回家。”我不想在宿舍住,想回大伯家。
  寧蘭給了我一個自求多福的表情後,徑自走了。
  我跟在大剛後麵,大氣都不敢出。
  走到大路上,大剛站了下來,“我有個問題。”
  我沒看到他停下來,直直撞了上去,他是鐵做的嗎?撞得頭好痛。 他居然連看都沒看我,我可是用手捂著頭呢。
  “你走的那天,讓我不要接受白冰雪,為什麽?”他怎麽現在才想起來問。
  我揉著頭,“因為我和她生物電天生不對靠。有她沒有,有我沒她,留她留我,洪爺你看著辦吧!”我把揚子榮的話借過來用用。
  大剛笑了,還是那麽邪氣:“夏雨柔,要是不了解你,我還真的會認為你暗戀我呢?”
  “臭屁死了。誰會暗戀你啊。”我哪裏會暗戀這種人,上輩子不會,這輩子不會,下輩子也不會。
  “惱羞成怒啊!難不成被我說中了?”他嘿嘿笑著向我靠過來。
  我要用眼光殺死你。死死瞪了他三秒,眼睛有夠酸,“去死吧你!你這個自戀狂,大水仙。”
  “哈哈哈哈。”大剛笑的彎下了腰,“知道嗎?暮楓說,你生氣的樣子最可愛。”
  我愣了,這個時候,為什麽要提起他呢?

  第三十三章
  最後,我還是回到了學校,雨峰的姥姥突然住院了,大伯一家連夜趕到那邊去了,隻在門口給我留了張字條,讓我回學校將就一晚。
  “看,還好我送你回來,要不你一個人多不安全。”大剛好象先知一樣,不想和他理論,又順著馬路往回走。
  “大剛,問你一個問題。”不說話,感覺怪怪的。
  “什麽?”大剛反問道。
  “如果明知道一個人會傷害你,你還會不會喜歡他?”大剛,是那種可以吐露心事的朋友吧!
  大剛想了一下,一臉的為難:“照理說,如果明明知道這種結果的話,為什麽還要選擇開始呢?”他頓了一下,“不過你喜歡享受過程,那就另算。”
  我不解,“怎麽說?”
  他的嘴角一揚,“你可以讓他愛上你,然後在他沒甩掉你之前,先甩了他。”
  “當我沒問過。”隻有大剛這種牙眥必報的脾氣,才能想到這種理論吧!
  剛走到校門口,就看到裏麵好多人,這個時候,應該早打過熄燈鈴了才對。
  “怎麽了?”大剛抓過一個人來問。
  “有熱鬧看了。”那男生笑得賊賊地,“兩女生打起來了,為秋暮楓。”
  天啊!我皺著眉頭看向洪大剛,都是你幹的好事。洪大剛倒不這樣想,而饒有趣味的向裏擠,“借過借過。”我隨著他,一路鑽了進去,沒人敢攔著他,除非不想活了。
  白冰雪被拉走了,正在隔壁寢室,衣服也扯破了,臉上也掛了花,頭發亂的和雞窩一樣。但是我了解白冰雪,她不是那種輕意能認輸的人,是那種不占便宜下口咬的人。如果她是這樣,那麽隔壁的那位,將更慘烈。
  和大剛擠到門口,我愣住了,宿舍裏,一片狼籍,許多東西都在地上,可見曾發生了一場慘烈的戰役。秋暮楓正半跪在地上,抱著痛哭流泣的趙青青,柔聲細語的安慰她,“青青,別這樣,不要哭,再哭就不漂亮了。”
  趙青青小鳥依人樣躲在秋暮楓的懷裏,美人就是美人,哭起來都比別人好看。
  沒來由的,感覺到心好痛。原來想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現在的我,就象有一雙手,殘忍的把我的心一點一點撕開,不隻是痛不欲生,還讓我無法心跳,讓我無法呼吸。
  我抓著大剛的胳膊,狠狠地。大剛發現我的不對勁,回過頭,是我一張蒼白沒有血色的臉。
  “雨柔,怎麽了?”他過來扶住我,讓我不致於倒下去。
  門裏的秋暮楓聽到說話,回頭看了看我,我們倆個人就這樣對視著,三十秒。
  “帶我出去。”我咬著牙,對大剛說,“帶我走。”
  大剛二話沒說,扶著我,喊了聲:“讓開。”自然有一條路分開兩邊,讓我們走了過去。
  “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你怎麽了?身邊有沒有藥?”大剛倒是挺專業。
  我苦澀地笑了笑,“我沒事,我隻是——暈血。”這個借口,還可以吧!
  大剛臉上的表情是不信,但是什麽都不說。隻是冷冷地看著我,讓我心裏一陣陣發毛。
  “雨柔,你喜歡秋暮楓,對不對?”他的眼睛象一把劍,把我刺穿。
  原來,無家可歸的感覺是這樣的。十一月的夜,好冷,我披著大剛的外套,跟著他在馬路上繞圈。一圈,二圈……十圈,十一圈……多少圈了,我不記得了,為什麽夜晚還不過去,天,還不亮呢?
  大剛一句話不說,隻是這樣陪著我,陪著傻瓜一樣的我,一遍一遍地繞圈。最後,我走累了,走不動了,在地上坐了下來。
  大剛也在地上坐了下來,我們倆個不知道走到哪兒了,也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周圍黑漆漆的,月亮,也不知道躲到什麽地方去了。
  “回去吧!”大剛說。
  我搖頭,“走不動了。”
  大剛轉過身,溫柔地把我落在臉上的頭發拾起來,別在耳朵後麵,“我背你。”
  大剛在我麵前蹲下,留著我他厚實的背,我趴上去,好寬,體溫隔著衣服透過來,好溫暖。我閉起眼睛,不想讓眼淚再流出來,我知道一睜眼,眼淚就會掉下來。我會哭的,我真的會哭的。
  夜很長,也很短,第二天,我們倆個人結結實實地全感冒了。而我,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個星期。
  
  第三十四章
  躺在家裏,感覺頭昏昏的,上午去醫院打過點滴後,回來倒頭補覺,總感覺睡不夠的樣子。
  周三晚上,葉中華到我們家來看我,說是代表全班同學,我爸媽到是對他很熱情,把他放了進來。
  “你還真的是可以呢,一放假休息你肯定要出點事來。”他把一包吃的放在我床頭的桌子上,“兄弟們給你帶的。”
  “謝謝。”我抱著一盒麵紙,嗓子已經啞掉了。
  好在我爸媽不在,他也用不著裝斯文,大大咧咧地坐在我的轉椅上。“你的警察叔叔今天晚上來找你。我告訴他你有病了,沒來上課。”
  我挑眉,看著他,“他不是我的警察叔叔。”
  他笑了,“難不成是你的警察哥哥?”
  我不理他,“好象你很閑呢,不用回去做作業嗎?”
  他從袋子裏翻出一個蘋果來,咬了一口,“他在樓下,你從窗子就能看到。”
  他,在樓下?我跳起來,掀起窗簾,窗口正對著馬路,對麵的路燈下,可以看到一個細高的身影,在路燈下徘徊。
  我跳下床,向門口衝去,被葉中華拉了回來,“你瘋啦!你爸媽還在外麵呢!”
  他的一句話,我猛然醒悟,被我老爸知道了,他可不管他是不是警察。萬一我老爸要是因為揍了警察而被捉了起來,那可就熱鬧了。
  “你寫張字條,我幫你帶下去。明白白天,你們家應該沒人吧!”葉中華衝我擠了擠眼睛,這家夥,好象什麽都知道似的。
  我聽話地寫張字條,說我沒事,叫他不要擔心。然後寫明我明天幾點去醫院打點滴,幾點回家。我沒寫希望他來,因為不知道他是不是要上班。
  葉中華臨走的時候,悄悄說了一句:“我還真小看你了呢,能把警察叔叔都混到手,用的什麽手段?明天有時間教教我。”
  “去死。”我不敢出聲,用口型對他說道。
  他亦用口型回複我,“就不,氣死你。”
  我回到床上,掀開窗簾,看到葉中華下了樓去,又看到蕭雲海迎了上去,拿過紙條,看過之後,放在口袋中,然後衝樓上的我擺了擺手,離開了。
  第二天,我從醫院打完點滴,老媽把我送回家,關照過後,上班去了。二十分鍾後,門鈴響了,隔著門鏡,看到蕭雲海一身休閑服的打扮,出現在我的麵前。
  門開了,先撲上去,得到一個大大的擁抱。
  “怎麽搞的,病這麽重?”他揉了揉我的頭,關切地問道。
  我嘿嘿一笑,總不能告訴他,因為另一個男人,心情不好,吹了一晚上的風吧!“我體質本來就差,有點流行感冒一定會傳上。”
  他笑了,摟著我的肩,把我帶回到房間,“老老實實回床上躺著吧,嗓子都啞成這樣了,少說點話。”
  我順從地躺在床上,看著他在我的轉椅上坐了下來,“我隻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過來看看你,下午還要上班。”
  “嗯。”別在感動我了,我已經被感動的一踏糊塗了,就隻有一個小時,我已經感覺到很幸福了。
  他就這樣坐著,看著我,讓人感覺怪怪的,人家會不好意思的啦。
  他笑了,看出我臉紅了,轉過身,欣賞我房間去了。我房間最大的景色便是一麵牆的書架,上麵有古今中外的各所署作,從聖經到資本論,我都有。
  “你喜歡看書?”他回頭問我。
  我點頭,“書是我人生中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和最壞的,隻要你想學,它都能交會你。”
  蕭雲海搖了搖頭,“你這輩子注定當不成一個壞人。”
  “為什麽?”我好奇。
  “因為我是執法者,和我在一起,你怎麽會學壞呢?”他笑了。
  我挑眉,他說,這輩子麽?
  一個小時,等於六十分鍾,等於三千六百秒,很快,便滑過了。我拉著他的衣袖,真的很舍不得他走。
  “聽話,有空再來看你。你要快點好一點,別落太多的功課。”他在我額頭親了一下,淡淡的,讓人感覺很舒服。
  三天後,葉中華給我帶來一大包東西,和一張字條。
  “我忘了陪你過今年的生日,想必你自己的也忘了。送上小小的禮物,希望你會喜歡。”包裏,是一套簡裝版世界名著,正是我書架上沒有的那些。
  我抱著這些書,笑容是甜甜的。
  葉中華在那邊叫喊:“真受不了,太受不了了。”

  第三十五章
  休息了一個星期,又回學校,我又是活蹦亂跳的夏雨柔。
  蕭雲海結束了實習,正式分配了工作,不過,他被分到了雲霧山派出所,我們的距離,又一下子拉開了。
  我們的時間開始對不上,往往他來找我的時候,我要忙著考試,而我考試完了有空去找他的時候,他又忙著出任務,每次都是往往花了幾個小時的路程,才能匆匆見一麵,就又要各自分散。
  心裏,總是這樣難受的。
  假期又要來了,重點中學就沒有什麽假期可言,這個假期,要補高三的課,物理和化學,要在假期內講完高三的全部內容,除了過年可以休息三、四天外,餘下時間全部要在學校中渡過。
  在這種枯燥的學習生活中,最開心的,便是能收到來信。雖然多數是寧蘭的,但也會偶爾有大剛的,蕭雲海的,雖然不多,也足夠我欣喜一天的了。
  期末考結束,我馬上坐上車,去找蕭雲海,也顧不得許多了,隻想能和他在一起多呆上一會兒,隻要一小會兒就好了,我就滿足了。
  到達雲霧山,已經是晚上七點了,蕭雲海出任務,還沒有回來。我被讓到派出所裏麵等他,裏麵的人,都以為我是蕭雲海的妹妹,而我們也未多說這什麽。
  還要等,我打開書包,把卷紙拿出來做,高中就這樣,每天都有做不完的習題,這樣要趕完,明天上課還要講評。
  七點半,蕭雲海回來了,看到我,笑著搖了搖頭。
  “等很久了?”他摸了摸我的頭“有沒有吃飯。”
  “我在車上吃了個麵包,飽了。”來不及吃晚飯,上車之前吃了個麵包了事,想來到這裏找他,他也不會讓我餓肚子。
  “走,吃飯去吧。”他拿了飯盒,去食堂打飯。
  還未走出門口,一個警察拉住他,“小蕭,出任務,雲霧山高中出事了。”
  我們都驚了一下,他看向我,把飯盒放在我手裏,“你自己先去吃,我出一趟。”說完回屋取了帽子和皮帶,和幾個警察一起,上車走了。
  高中?是洪大剛嗎?能惹得連警察都出動的,怕隻有他了吧!
  我自已也吃不下,一個人往回走。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就這樣過去了,我的卷紙都寫完兩三張,他們還沒回來。我正胡思亂想著,外麵響起好大的吵鬧聲,一群人鬧鬧哄哄地進來了。
  我坐的這個辦公室最大,一下子二三十人一起湧起來,馬上就顯得擁擠起來。
  他們也看到了我,都愣住了。
  大剛,暮楓,大偉,何永新,大頭,小唐,居然都在,而且每個人都掛著彩。他們,打群架麽?
  反倒,蕭雲海還沒回來。警察們給他們做筆錄,仿佛也忘記我還在這裏,沒有讓我出去。從他們說話中,我了解了事情的大概,他們,居然為了白冰雪,打架。
  晚上自習的時候,學校來了一夥人,跑到教室裏去胡鬧,帶頭的看上了白冰雪,非要和她交朋友,白冰雪自然是不幹,結束那些人動手動腳起來。秋暮楓看不下去,站了出來,結果三句話不合,便動起手來。
  這時大家倒都團結了,幾乎所在有場的男生一起動手,兩邊打得個轟轟烈烈,熱熱鬧鬧的戰役。
  直到學校看事態嚴重,才報了警。蕭雲海進來了,看我還在裏麵,也沒有出聲,隻是對我作了一個禁聲的動作,他把另一夥人帶了出去,隻留下我們學校的人在這兒。
  我就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聽他們問話。洪大剛還是那麽流氣,秋暮楓還是那麽穩重,大偉還是那麽害羞,何永新也還是那麽無所謂……
  原來,他們都沒有變化。變化的,隻是我的心吧!筆錄一會兒就做完了,其實高中生的好處就是他們所做的事情,是保護學校,保護同學的安全,就算打架,也算是正式的,也不會留案底。
  等他們都完成了筆錄,被告知可以離開的時候,他們都圍了過來,盯著我,“你怎麽在這兒?”
  “我說我來辦身份證,你們信嗎?”我笑笑說,可是,我自己都不信。
  秋暮楓沒有看說什麽,隻是轉身離開,倒是大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秋暮楓。對我笑了一下,附在我耳邊說:“我們打架不是因為被傷害的人是白冰雪,換作任何一個人,我們都會這樣做。”
  他在為秋暮楓解釋什麽嗎?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第三十六章
  不知道什麽時候,我睡著了。等蕭雲海回來,叫醒我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
  “累壞了吧!”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心疼。
  “沒事。”我揉了揉眼睛,強打精神。
  “走吧,回去睡覺。”他幫我把書包收拾起來,帶我回去。他在這邊住警官宿舍,條件還不錯,有點象公寓。
  “噢。”我拉著他,迷迷糊糊跟他走。
  點亮了燈,有點刺眼。閉上眼,再睜開,才能習慣。
  蕭雲海是那種很懂得生活的男人,會把一切都整理的井井有條,宿舍裏沒有鋪開的被子,也沒有丟得到處是的廢品和臭襪子。幹幹淨淨、整整齊齊,讓人看了就十分的舒服。
  可是,隻有一張床,還是單人的。
  我看了看他,我思想上可以二十七八歲,不是十七八歲,我會想歪的,我現在,就已經在向歪裏想了。
  “你睡床吧,我打地鋪。”他看出了我的窘態,“早點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洗漱完畢,已經十二點多了,我爬上床,抱著膝坐在床上,看著他收拾地鋪。他明天也是要上班啊,不能因為我,我已經夠給他添麻煩了,不能因為我來了,讓他連覺都沒得睡。
  “要不,你還是上來吧。”說完這名,我自已差點要把舌頭咬掉。
  蕭雲海看著我,笑了,直起身,摸了摸我的頭,“快點長大吧!我等著你,陪著你,看著你,你快點長大吧!”
  “我們倆個可以一顛一倒睡。”我建議道,不想轉移話題。
  也許是我的眼光太這清純,沒有半點汙穢,終於,蕭雲海同意與我分享一張床位。我們就這樣躺著,一個衝南,一個頭北,躺在一張床上。
  本來是周車勞頓,應該倒頭就睡的,可這會兒,卻有點睡不著了。抬起身偷偷看了看蕭雲海,他閉著眼,不知道他睡沒睡。
  我承認,我身體裏有許多壞細胞,肚子裏的壞水也不少,我不能這樣安安穩穩地睡覺,我自己先偷偷笑了,把枕頭扔在腳下,然後翻身倒過去睡。
  把他的手拉過來,枕在頭下,窩在他的懷裏,明顯感覺他呼吸快了一輩,心跳也加快了一個節拍,可是,他還是閉著眼睛,裝做睡著了。
  他,還是處男吧!我心裏是這樣想的。十八歲的我,也還同樣是完壁的呢!我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窩在他懷裏,越笑越大聲。
  他裝不下去了,睜開了眼,“你,不困了是不是?”
  我現在可是很精神了呢!但也不好意思說,隻好點了點頭,他一把把我摟進懷裏,不是緊緊的,而是狠狠的。
  “你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他把唇貼過來,印上我的,與我糾纏一起。
  “討厭。”我推開他,天啊,我的臉一定紅透了,因為,我感覺到他身上的某樣東西在變化。
  他的臉也紅了,“我還是到地上睡吧,要不,我們倆個今天都別想睡了。”
  看到他起身,我倒有點不忍了,“別。”我拉著他的手,“別走,大海哥哥。”
  蕭雲海歎了口氣,伸手摸著我的臉,“小柔,你還太小,我不能傷害你。明白嗎?”
  我點了點頭,他是個好人,我當然明白,“你轉過身,讓我抱著你的背就好了。”
  最後,我們倆個躺在床上,我從背後抱著他,有一句沒一句的和他聊天。
  “大海哥哥,你喜歡不喜歡我?”我問他。
  “喜歡。”他回答。
  “有多喜歡?”我再問。
  “很喜歡很喜歡。”他回答。
  “比雲霧山還高麽?”我再問。
  “嗯。”
  “比千山還高?”我問。
  “嗯。”
  敵不過疲憊,進入黑甜夢中。
  ……
  起來的時候,天還沒亮,我還要趕五點半的班車回市裏,我今天還有課。
  不禁打了一個哈欠,還沒有睡飽,把蕭雲海壓了下去,“你再多睡一會兒吧,別送我了。”
  他還是起身了,“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我沒事,上車還可以再睡。你再多睡一會兒吧,還要上班的。”我拍了拍他的臉,給了他一個KISS。
  “小柔,”我出門之前,他喊住我,“下次,別再過來了。”

  第三十七章
  “小柔,以後,我們還是減少見麵吧。”他坐了起來,“你這樣太辛苦,而且白天一定會耽誤上課。你現在還是學生,學業才是最重要的。”
  我低下頭,咬著唇,沒有出聲。
  “我不想你這麽辛苦,下次,換我有時間去看你,好不好?你不會再往這邊跑了。”他說的都沒有什麽底氣。
  “好。”我抬起頭,“我聽你的。”
  他笑了笑,“聽話,高中一晃就過去了。”
  真的,可以一晃就過嗎?也許是真的。
  “我先走了。”說不清自己的感覺,是委曲,還是憤恨,總之堵在心裏,壓著胸,沉沉地,讓人喘不過氣來。
  我跑到公車站,第一班車正要出發,還好趕上,這樣,就不會耽誤上課了。車裏沒有多少人,我找了一個靠窗的空位置,坐了下來,然後補我的睡眠。
  車子在路上晃來晃去,我也隨著晃當,感覺身邊有人坐了下來,也沒有力氣睜開眼睛去看。一個半小時,到雲霧市。我是被推醒的,我身邊坐著的,是秋暮楓。
  “到終點了。”他見我醒了,拎著東西下車去了,留下我一個人,還在發呆。
  他,什麽時候上的車?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已經七點了,早自習已經開始了。我飛快下車,向學校跑去,第一節是班主任的課,我可不想被罵。
  “昨天晚上又上哪兒做賊了?”葉中華看到我一臉的沒精神,調侃地問道。
  “我昨天晚上去雲霧山,幾乎沒怎麽睡。早上又趕早班車回來,現在眼皮在打架。”我靠著桌子,抬不起來頭。
  “你們這樣不累嗎?”葉中華遞過來一聽可樂,“早飯也沒吃吧!”
  “早飯?”我有點反應不過來,“我昨天晚上就沒吃。”
  葉中華搖了搖頭,“你圖什麽啊,你?把自己弄得跟怨婦一樣,少見一麵會死啊?”
  我委曲地看著他,說不出來話。我倒不是想學怨婦樣,隻是,想見一個人多一麵,也算是錯誤嗎?
  “別用你那種眼神看我,我受不了。”他把一袋麵包放在我麵前,“趕緊吃吧,別餓壞了。”
  麵包是趙越的,他貢獻出來江湖救急,他可以下課再去買。
  “你們幹嘛對我這麽好啊?”我嘴裏是麵包,吐字不清。
  葉中華笑了,“誰叫某人天生長著一張可憐見的臉呢?”
  某人,他是在說我嗎?我自己怎麽沒感覺出來呢?
  其實一整天,我是一點東西都沒聽進去,我的心很亂,草稿紙上讓我寫了很多事,但沒一個是與學習有關的。
  寫了好多好多的字,卻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麽,那種心中空無一物的感覺,也許就是這樣吧。
  “心情不好?”放學的時候,葉中華問我,“不象是平常的你,那麽什麽都不在乎。是不是戀愛中的女人,都象你這樣?”
  “我現在這樣很差嗎?”我問他。
  “不是很差,是非常差。”葉中華臉上顯露出來一種關心,“你知道你這樣象什麽?我所認識的,樂觀向上的夏雨柔可不是這樣的。”
  我?迷失了嗎?
  “這世上並不隻有愛情存在,現在你還沒有談愛情的資本。”葉中華甩了甩手,我到家了,他還要再走兩個路口。
  我似乎明白過來了什麽,是噢,路還很長,人又跑不掉,我為什麽要把自己放在這種不利的境地呢?
  是我太擔心失去了吧!是我想把一切落於自己的掌握,是我想引導所有的事情,是我,隻是我一個人。我忘記了,感情,本來就不是一個人的事。
  晚上,給葉中華打了通電話,向他道歉,我這學期沒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黑衣幫的事物,都沒有好好打理。現在想通了,從下星期起,我要重整旗鼓,投入到自己快樂的高中生涯中去。
  葉中華在一邊大笑,“星期天,我們去小龍家烤肉,要不要一起來?”
  “要。”我馬上應下來,“當然要,小龍那家夥那麽有錢,不吃他吃誰啊?”
  葉中華在電話那邊說:“這才象我認識的夏雨柔。”
  要得到一些東西,必然要放棄另外一些,我不想讓蕭雲海感覺到我是個麻煩,給他造成一定期負擔。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有交集的地方,還是順其自然吧!
  我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但我知道,我不要成為蕭雲海心中難以承受的負擔。
  
  第三十八章
  因為是假期,日子有些枯燥。黑衣幫每天中午都有安排比賽,一三五是足球,二四六是籃球,就我一個人,他們都支使我。
  “你們得罪人太多了吧!”我看著手上的挑戰書,“這星期我都收到十五封了。”我把戰書給趙越看,“居然還有高二聯合隊,人家現在都不以班級為單位了。”
  趙越正在抄作業,沒空理我,“接啊,我們怕過誰啊?”
  我搖了搖頭,這幫人踢球踢瘋了。今天中午是對高三理三班,我還要和體育部的人確定場地的事情。
  現在黑衣幫的名號可以說是如日中天,重點高中沒人不知道。因為裏麵的人都多多少少有點背景,我跟著他們,也算是有些名氣。
  就象現在,洪大剛隨便拉了個人問起來我,便在球場上找到我了。我正和體育部的部長在吵架,沒看到大剛的到來 。
  “這星期我們定二號球場四天,上周就定了,這什麽這周出表的時候,我們就隻有三天。我這兒四天都安排滿了,你讓我把哪一場扔了啊?”
  “我這兒實在也是安排不開。”體育部長是個老實人,被我逼的直冒汗。
  “我不管,你現在不解決我的問題,我就把高三的所有的比賽都推了,而且我還要宣揚你們高三體育部的欺負人,欺負我們高二的。”我對他,向來是不講理的。
  “我哪有欺負高二的。”體育部長都要哭了,“就一場比賽,至於嗎?”
  “那你給我解決。”我把報表伸到他手上,“你把星期四的場給我空出來。”
  “好好好,”他讓步了,“星期四我把三號球場讓給你們行嗎?我把他們調到小操場去。”
  “我不管你怎麽調,反正有我的就行了。”看到他簽完事,我得意的向回走。
  大剛站在我前麵,捂著嘴在笑。
  “大剛。”我沒想過會見到他,一時間太興奮,衝著他就撲上去,照著他的肩膀給了一掌,“你怎麽來了?”
  “來看你啊,我現在可是放假,沒事做的很。”他也不躲,笑著說,“趕緊找地方,我還沒吃飯呢!”
  “哈哈,”我太高興了,“走,去我教室吧,我帶了好吃的。”
  教室裏這時正是人龍混雜,黑衣幫多在吃飯,冷丁見我帶大剛進來,都停了下來,看著我們。
  老媽今天不上班,早上早起給我做的吃的,帶了兩大飯盒,正愁吃不了。
  “就知道我今天要來,是不?”大剛不客氣,拿過筷子就開始吃。
  我感覺自己都不用吃了,看著他吃就夠了,“怎麽象餓了三天沒吃飯一樣?”
  他笑著,不說話,隻是低頭猛吃,現在可能帶倒不出嘴來和我說話。
  “慢點,沒人和你搶。”看著他的吃象,我忍不住笑了出來,活象,剛從勞改營裏放出來的。
  “上次的事,沒事了吧!”遞了杯水給他。
  他抬頭看看我,知道我在指他們為白冰雪打架的事,搖了搖頭,“沒事了。”
  “後來怎麽著了?”我追問。
  他停止了吃飯,“你人不在雲霧山,管的倒也挺寬。你想知道誰怎麽著了?”
  聽出他口氣中的冷淡,讓我一下子說不出來話了,“我隻是問問,沒別的意思。”
  “那就別問了,結果也不是你想知道的。還是不要問的好。”他喝了口水,“我吃飽了。”
  “噢。”我低下頭,兩個飯盒,都空了,我看了看他,我還一口沒吃呢。
  我搖了搖頭,把飯盒收了起來,“來找我,一定有什麽事吧!”
  大剛嘿嘿一笑,“阿新和大頭要去當兵了。我們想給他們送行,想看你什麽時候有空,能不能一起聚聚。”
  我遲疑了一下,我有時間,因為假期補課,周日是休息的。但我,卻不太喜歡回雲霧山,莫名的。
  “什麽時候?”我終後還是這樣問大剛。
  “這個周六晚上,他們倆都希望你能去,我隻當說客。回不回去,看你自己的心意吧!”大剛拿出根煙,在手裏把玩。
  “我盡力吧!”我給不了他準確的答案,反正才周一,還有一周時間可能讓我去想呢。
  大剛苦笑了一下,“不想去也沒關係,別勉強自己。”
  我點了點頭,大剛看了看手表,“你們要上課了,我先走了。”
  “我送你。”我起身。
  大剛擺了擺手,“你還是找個地方弄點吃的吧!我還有約,先走了。”
  我搖了搖頭,大剛總是這樣的性子,叫人恨也不是,氣也不是。

  第三十九章
  周五的時候,我還沒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回去。我和何永新、大頭算不得很熟,不過總算相識一場,多多少少有些感情。可是,回到雲霧山,要不要去看蕭雲海呢?從上次回來,他便一次沒有找過我,我給他打了兩次電話,他都出外勤,不在所裏。
  我心裏,有些不安,多多少少的,總感覺有事要發生一樣。
  最後,我還是決定要去的,不光是為了何永新和大頭。主要是想去找蕭雲海,三分鍾也好,五分鍾也好,能看一眼,便好了吧!
  我自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一種牽掛,這麽多年一直是很灑脫的活著,就算是麵對十年後秋暮楓的背叛,也不過輕輕一笑罷了,因為那時,我已經不再相信愛情。愛情是什麽呢?許多人在問,可是我回答不出來。
  可現在,我變了。我原來並不是一個灑脫的人,在見到秋暮楓抱著趙青青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原來我,一直都是很在意的。在意別人在我心中的位置,在意曾經擁有的東西,哪怕,他不曾屬於過我。
  好在爸媽向來明事理,對我的出行並加太多的限定,我一直很感激他們對我的信任,就算我並沒有他們期望的那樣出色。
  周六放學不算晚,搭車去雲霧山,還來得及參加他們的歡送會,何況他們還是要鬧一個通宵。
  先去的派出所,可惜,撲了個空。蕭雲海三天前去了外地,調查取證,一時間還回不來。那時候還沒有BB機和大哥大,與他也聯係不上。
  我悻悻地向回走,大剛在車站等我。
  “我就知道,你會去那裏。”他把我的書包接過去,“這麽沉,難為你了。”他把書包背在自己的肩上,陪著我慢慢地走。
  “大剛,你愛過什麽人嗎?”我喜歡和大剛聊天,什麽都可以談,不必擔心他的性別,也不會去擔心他的思想。
  大剛笑了,“我說我愛過,你信嗎?”
  我點頭,“我信。象你這麽好的人,愛上誰都在情理之中。”
  大剛玩味地看著我,“可惜啊,那個情理之中的人還沒出現,我還在等。”
  “會出現的,上天一早就安排好了那個人,在某個地方等著你。”我們走得很慢,在路燈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如果錯過了呢?”他說,“我怎麽會知道從我身邊經過的人,哪一個是我要等的呢?”
  當他出現的時候,你就會感覺得到,強烈地感覺得到,就是他。我是這樣想的,可惜沒有說出來。就算說出來,又有誰會相信呢!
  何永新和大頭都已經軍裝上身了,隻是沒有軍銜,連列兵都算不上。他們明天一早的車,去雲霧報到,然後集體開往駐地。
  寧蘭也來了,其餘的都是男生,隻是,看不到秋暮楓。
  寧蘭對著何永新,有些悲悲切切來,眼淚一對一雙的掉下來,惹得何永新也毛了手腳,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把寧蘭摟著哄起來。我們在一旁看了,都忍著不要笑出聲。
  大頭倒是挺高興的,喝了好多的酒。“雨柔,我從來沒和你一起喝過酒,但今天的這杯酒,我一定要敬你。”大頭坐到我身邊,“你喝不喝隨意,我幹了。”說完,一仰頭,整杯啤酒都倒進肚子裏。
  “好。有你這句話,這酒我喝了。”我剛要端酒杯,大剛搶先接了過去。
  “雨柔沒喝過酒,我替她喝了吧!”大剛拿起杯,想替我喝掉。
  我從他手裏把杯子拿回來,“大剛,今天這酒,我自己喝。”隻一杯啤酒,對於我來說,可是小意思,多年之後我一口氣喝掉一斤白幹,也沒有失態過。
  “好,夏雨柔,夠爽快。夠哥們。”大頭拍拍我的肩,跑去和別人喝去了。
  我拍了拍胸,原來,他隻幫我當哥們。自嘲地笑笑,如果他要出口什麽過格的話,我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麽樣接下去。
  晚上鬧騰到十二點多,大家才喝完,雖然我喝得不多,但已經有些飄的感覺了,腳下輕輕的,象有許多雲一樣。
  大剛一隻手拿著我的書包,一隻手拉著我的胳膊,嘴裏還在咕嚕:“不能喝還喝,這下多了吧!該!”
  “喂!大剛,做人做厚道。”我甩開他的手,“我自己走,我就不信我走不出直線來。”說完,在馬路上畫起S來。
  “怎麽樣?直不直?”我問大家。
  大家哄然大笑,何永新拉著寧蘭,在一邊打趣道:“雨柔,你再往前走,非掉溝裏不可。”

  第四十章
  睜開眼,頭頂是包的嚴實的床簾。身邊,熟悉的力士的味道,我在哪兒?
  翻身起來,拉開簾子,才發現自己在學校宿舍,男生宿舍裏,一個人都沒有。我想起來了,昨天晚上,我們無處可去,跑回到學校來,大剛有宿舍的鑰匙。今天他們的集合地點,是在雲霧山那邊。
  集合時間是六點半吧!我看了一下表,已經六點多了,外麵的天還黑著,從學校到那邊要走四十分鍾,他們,應該一早都走了吧!沒有喊我,是因為我昨天喝高了,回來之後,就到處找床,要睡覺。我知道他們在打撲克,聲音不高,可能是怕影響我睡覺,但我心裏雖然清楚,眼睛卻怎麽也睜不開。
  可是我,為什麽會跑到二層秋暮楓的床上呢?難道喝多了酒,又忘了自己的習慣。以前這張床,我可沒少收拾過。現在,收拾這張床的,怕是另有其人了吧!
  我又重新躺了下來,手在被子下麵摸索,他的日記,應該還在老地方吧!摸到了,一個硬硬的帶鎖的日記本,我能不能看呢?我在問自己。把日記抱在懷裏,我和自已做鬥爭。
  一個聲音說:“看,不看白不看。”另一個聲音說:“不要看,那可是別人的隱私。”兩方麵爭個不停。然後心底又有另外一個聲音說:“十年前你都沒有看過,現在看,有意義嗎?”
  是啊,還有任何意義嗎?
  門鎖開動的聲音,我立起耳朵,是大剛他們回來了嗎?
  然而,一個女生的聲音的聲音傳來,“大剛,別,不要。”
  我愣住了,這個聲音是——白冰雪。
  “別裝了。我親愛的白大小姐。”一個男人的聲音,不是洪大剛的,聽起來,要老得多。
  “你要遲到了,萬一這裏回來人怎麽辦?”有身體磨擦的聲音,兩個人似乎摟在一起,可以聽得出,有一方,不是自願的。
  我嚇傻了,連氣都不敢出,萬一他們發現我在宿舍裏,怎麽辦?
  “趕不上這班,可以趕下一班車。反正軍列晚上才出發。”男人的動作非常大,“我剛剛看到他們全部都走了,宿舍裏沒有人,我們可以好好享受這一、兩個小時。”
  “別,大剛,別這樣。嗯!”我聽到親吻地聲音,和男人輕微地喘息聲。還有,衣服撕扯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裏,顯得特別的響。
  “大剛,別,別這樣,我求求你。”白冰雪的聲音有點要哭的感覺,她在掙紮,在躲避。
  “啪!”是耳光的聲音,聲音響的讓我都抖了一下。
  一切都靜止下來,有半分鍾,被叫做大剛的男人發生聲音,是那種讓人毛骨慫然的冷靜,“白冰雪,我徐剛,也是你能利用得起的麽?”
  徐剛,這個名字,聽來有點耳熟,可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聽到過。
  “大剛,我錯了,你放了我吧!我答應做你女朋友,我等你回來,和你處對象,還不行麽?”白冰雪在哭,哭得悲悲切切。
  徐剛笑了,向前走了兩步,把白冰雪的頭抬了起來,“白冰雪,你現在這樣,真讓我不敢相信呢?當初你叫我找人對付趙青青的時候,多狠啊?怎麽這會兒,成小貓了。”
  “不要。”白冰雪的聲音很小,“求你。”
  我抱著日記本的手上全是汗,白冰雪找人對付趙青青?為了上次打架的事麽?
  徐剛笑了,“真象,真的很象。那天,趙青青被我們扒光衣服的時候,也是這麽說的。”
  我打了一個冷顫,我能想到,他們以趙青青做了什麽。我以為,這樣的事,隻有在小說和電影裏才會看到,可是,我真的不敢想,這事,是白冰雪做的。
  徐剛接著說下去,“你真的很狠啊,那女孩,才十七歲吧!被五六個男人上過,這輩子,都不會安生吧!”
  “你,也想象她那樣嗎?”徐剛輕聲的說,最後的話,消失在親吻中。
  下麵,聽得到白冰雪的哭泣,很小,但聽得真真切切。
  “喜歡我嗎?”徐剛問,聲音裏是一種誘惑的味道。
  “喜、喜歡。”白冰雪的聲音都是抖的。
  “我為了你也付出不少了。”他說,“為了你,和那幾個男生打架,我可是一點便宜都沒占到,最後還被抓到派出所。”他在親吻著她,“要不是我後台硬,這次當兵的事,可能了要黃了呢!”
  “你說,你怎麽補償我?”徐剛在解她的衣服,有拉連拉到的聲音,和白冰雪的啜泣。
  喘息的聲音大了起來,徐剛開始興奮起來,“怪不得那幾個男生願意為你打架。你的身材——還真的是不錯。”
  “嗯~”是白冰雪細細地呻吟,和徐剛製造出來的啃咬的聲音。
  “痛,痛,輕一點,求你。”白冰雪隻有隻言片語,剩下的,都是呼吸的聲音。
  徐剛起身,脫衣服、解皮帶的聲音,“過來,給我弄一下。”聲音沙啞,亢奮著。
  “別,不~唔……”說話的聲音消失了,隻剩下一些古怪的聲音。
  天啊,從聲音都聽得出來他們在做什麽?我有種惡心的感覺,想要直衝出來。可是我不敢到,一動都不敢動,隻能把下巴向被裏伸了伸。聞到被子上的氣味,才稍稍可以平靜一下。
  “啊— 不錯,再深點,快。”徐剛不知靠在哪一張床的邊上,連帶著靠在一起的這幾張床都在動。
  象有一個世紀那麽長。徐剛把白冰雪拉了起來,摔在床上。我嚇的差點跳了起來,他們,就在我的下鋪。
  扒衣服的聲音,男人的喘氣聲,讓我都害怕得想要跳起來逃走。可是,我一動也動不了,象被人釘在那裏一樣。
  “啊!”白冰雪痛苦地叫喊,男人挺身抽動,帶著整張床,都在不停的搖晃,我緊緊閉著眼,隻希望他們能快點結束,好快點離開這裏。千萬不要發現我,千萬不要發現我,我在心裏禱告。
  不過徐剛好象還挺猛,好長時間,頻率都沒有變,白冰雪的哭泣轉為呻吟,聲音越來越大起來。
  “對,大點聲,大點聲叫。”徐剛興奮地喊著,“白冰雪,你叫起來真他媽的賤,你天生就是被操的命。再大點聲。”
  我想徐剛一定是深諳此道,白冰雪被他弄得興奮異常,叫起也纏綿起來,有種欲拒還迎的味道來。
  床的搖動大了起來,猛然一下,一切歸於平靜,隻能聽到兩個人的喘氣聲,我已經止住呼吸,怕被發現。
  “真他媽過癮。”徐剛流氣地說:“要不是今天要去當兵,我他媽的要把你操得下不了床。”
  白冰雪沒有任何動靜,隻有呼吸地聲音。
  “哭了?”徐剛笑了起來,陰森森,“都沒有落紅,裝什麽處女?”
  下麵是穿衣服的聲音,“怎麽?還不起來,等著我再操你一次?”
  白冰雪起身的聲音響起,默默地穿著衣服。然後兩個人一起離開。
  當他們離開宿舍的時候,我才敢吸口氣進來,不過剛吸了口氣,門又開了,“咚!”一聲,一個不明物飛了進來,徑直砸在我床上。
  好半天,我才緩了過來,是一隻破球鞋。

  第四十一章
  “雨柔。”還在茫然之時,大剛回來了,直接衝了上來,“出什麽事了?”
  汗,都把我衣服打濕了,頭發貼在臉上,嘴唇是白色的。
  大剛不放心我一個人,先騎車回來,看到原來鎖好的宿舍門大開,嚇得半死,直接衝到二層鋪來,看我這樣,大剛都快瘋了。
  我搖頭,又點頭,然後撲到大剛的懷裏,剛才的事,讓我嚇到了,真的讓我嚇到了。從小到大,都沒經曆過這樣的事情。我都不會哭了,隻是躲在大剛懷裏,不停的顫抖。
  “不怕。”大剛撫摸著我的頭發,“有我在呢?別怕,別怕。”
  在他懷裏,我漸漸平靜下來,“大剛,我怕。”
  這是我第二次這樣完全的相信大剛,我想我也會這樣一輩子相信他的。他抱著我,隻是這樣抱著我,不帶有任何感情色彩,平靜的,如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大剛把我的頭發攏到腦後,“有我在呢?”
  我想說,又不敢說,隻有這樣看著他,“大剛,人性,到底是善多還是惡多。”
  大剛嘴角牽動了一下,“荀子說:人性本惡。遇到好的人教導,才會向善。但本質上,人隻是把最惡的人麵隱藏起來,平時不被人發現。”
  “我呢?也是惡人嗎?”我問道。
  大剛看著我,想要把我看透,我也看著他,他也是看不透的啊。這麽多年,我仍然是看不透他的。
  “別這樣看著我。”大剛把我丟開,摔在床上,“不要想看透我。”
  他——會讀心嗎?
  大剛陪著我,把宿舍裏收拾了一下,不想讓別人一看就猜得出發生了什麽事。有時候我在感覺,擁有十年記憶的人不是我,而是他。十年前,高中時代,我隻知道和秋暮楓在一起,對其他的事都不是很在意,但這次,象是過了另一個高中時代一樣。沒有秋暮楓的影響,讓我看的更多,感觸的也就更多。
  “我送你回雲霧吧!”大剛說。
  我點頭,依然是他幫我拿著背包,依然是他在前麵走,我在後麵跟著。一上車,我的頭一下子就眩暈了,門口,正是白冰雪,他身邊的男人,醜陋的麵孔上,有著比大剛還要邪惡的微笑。他們倆,正看著我。
  我盡力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步一步向後走,但我卻感覺腳有千斤重,怎麽也走不動。
  一隻手攬過我的腰,用身體推著我向前,走到後麵,找到位置坐下,才放開我。大剛眼中是冒火的表情,一雙手握成拳,樣子令人害怕。
  “雨柔,下車不要回家,跟著我走。”大剛在我耳邊輕輕說,“我不會讓別人傷著你的。”
  有大剛,一切都會安心吧!不經意,拉住大剛的手,握的緊緊的。我不敢向前看,隻能把眼光落在窗外。可是我總是在感覺,有那麽一股眼神,在望著我,讓人感到寒冷,透骨的。
  ……
  下了車,我們故意走在最後,好在他們下車後就打了個車,不知道去哪兒了。大剛帶著我,在街上逛了幾圈,確認沒有人跟著我之後,才把我送到家。
  換了套幹淨的衣服回到屋子裏,大剛坐在轉椅上,手裏捧了本書,正是我沒看完的《雪國》。
  “好些了嗎?”他問。
  我點了點頭,躲回到床上,抱著棉被坐著。
  “你都看到了吧?”大剛開始了話題,“我們是不是真他媽的賤,為那種女人打架?”
  “你?早知道了?”我小聲說。
  大剛自蔑地笑了笑,“打架那天晚上我就知道了。”他歎了口氣,“白冰雪和警察說徐剛是她朋友,秋暮楓是她前男友。才打起來的,要不是有小蕭老師,啊呸,小蕭警官,我就可能就要蹲號子了。”
  我不知道這事,怪不得那天他說,不要問,原來,是這樣。
  “秋暮楓被學校停學了,知道嗎?”大剛放下手中的書,很認真的問我。
  我搖頭,“為什麽?”
  “趙青青出事了。”大剛一字一句地說:“趙青青說,秋暮楓強暴她。”
  我的頭轟的一聲又大了。

  第四十二章
  大剛走後,我睡了一會兒。但是腦袋裏好多事情,睡的不安穩,又不想睜開眼,索性就躺在床上,回想一天之中所發生的事。
  我最不清楚的是,趙青青為什麽要這麽說暮楓。雖然暮楓人很油滑,但他也不是一個笨人,自毀前程的事,他是不會做的,這一點,我相信他。
  可是趙青青,為什麽要這樣說呢?
  秋暮楓,被停學了,這對他來說,是怎麽的一個打擊?我不敢想象。如果不是我想改變曆史,這件事,也不會發生吧!
  是我的責任嗎?是我的責任嗎?是我,把白冰雪和秋暮楓推到這樣的一個境地嗎?是我害了一個無辜的趙青青嗎?如果是因為我,事情才會這樣,那麽,我寧願受傷害的那個人——是我。
  我讓葉中華替我向學校請兩天假,說是家裏有事情。又和爸媽撒了個謊,說是要和黑衣幫去雲山踢比賽,要兩天時間才能回來。其實我不知道兩天時間夠不夠,但我知道,我應該做點什麽,盡我的努力去做點什麽才好。
  冬天的風還是那麽大,走在這條熟悉的路上,讓我心中有許多感觸。現在,到秋暮楓家的路還沒有通車,小客隻能開到村口,去他家,還有走一段很遠的路。一個人,再次有這條路,在冬天的清晨,有點淒涼。
  還是熟悉的院落,熟悉的一切都在自己原來的位置上,這裏的一切都不曾改變,變化的,隻有我吧!
  “秋伯伯。”秋爸在院子裏,喂著兩隻小牛。六雙眼睛大眼瞪小眼,都沒有什麽精神。
  秋爸把眼睛眯起來,才看清楚我,“喲,丫頭,你怎麽來了?”
  還好,他沒把我忘了,幫我開了門,又把我讓進屋,“大冷天的,你是怎麽找來的?”
  屋子裏發暖,秋媽在坑上坐著,也是沒精打睬的。看到秋爸把我領進來,才直起身來,“這位是?”
  “秋媽媽,我是暮楓的同學,我叫夏雨柔。”我向她自我介紹道。
  “暮楓去了大棚,這一陣子他就待在那裏,一整天都在,要晚上才回來。”秋爸把我讓在坑邊坐下,“你先坐一會兒,我去叫他回來。”
  “秋伯伯,”我叫住了正要向外走的秋爸,“我自己去找他吧!”
  秋爸和秋媽看著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辦好。
  我向他們點了下頭,自己去找秋暮楓。我不知道他們家大棚在什麽地方,但是我知道他家自留地在哪兒,應該跑不了的和尚廟。
  找了四五個大棚,終於看到秋暮楓,在一株茄子架下發呆。連我進去,都沒看到。
  我歎了口氣,“有什麽可想不開的?”
  秋暮楓聽到說話,發現了我,一瞬間的驚訝,又恢複平靜。
  “來看我麽?”語氣是那種滿不在乎的。
  我走到他旁邊坐下,“你,還真讓我失望呢!”
  他看了我一眼,“我曾讓你有過希望嗎?”
  我笑了,是啊,你曾讓我有過希望嗎?是我自已,曾經抱著一份你不曾給我的希望,過了十年。
  “這可不象是秋暮楓說的話。我認識的秋暮楓隻會說,‘那麽你的希望是什麽呢?’,這樣才對吧!”我的眼光落在茄子上,隻用眼角掃了他一眼。
  “那麽,你的希望是什麽呢?”他看著我,眼光沉默。
  我轉過頭,正視著他,“我想你和我一起去找趙青青,當麵把話說清楚了。還你一個清白。”
  他笑了,笑得慘淡,“你認為我是清白的麽?我自己都不這樣認為。”
  我抬起左手給了他一個嘴巴,手勁很大,把他的頭都打到一邊。他轉過頭,我回手又一個嘴巴,他再轉過來,我就再打。最後,不知道是我的左手木了,還是他的臉木了,我的左手感覺不到疼,他的臉也全都腫了起來。
  “秋暮楓,我這是替秋爸和秋媽打你的。”我咬著牙,抬起左手,卻再也打不下去。眼淚刷的一下流了下來,流在臉上,有點癢。
  “死女人。”他發起火來,把我推倒在地上,狠狠地吻起我來。
  我的眼淚越流越多,左手很疼,疼到,我無力反抗。

  第四十三章
  我的左手泡在熱水裏,秋暮楓的臉上貼著土豆片消腫。秋爸秋媽不敢問我們為什麽會打架,我們自然也不會說。
  下午,我領著秋暮楓,去找趙青青。
  趙青青的家離秋暮楓家很遠,用走的,一個小時才到。趙青青家境不錯,在院子外就可以看出來。
  “你們給我滾!”趙媽一看到我們,特別是秋暮楓,立時來了脾氣,大聲喊著,衝出來把我們向外推。
  我側身讓她撲空,然後冷冷地說:“我們是不介意啊,但事情鬧大的話,是誰不好看?”
  趙家在當地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趙媽的臉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咬著牙,“你們想來做什麽?你又是誰?”
  “我是誰你不用管,有些事情,我們還是要談清楚的好。”我拉住秋暮楓,“你看我們是在外麵談呢?還是到屋子裏談?”
  趙媽看著已經有過路人向這邊望來,她極其要臉麵,不得已把我們讓進屋子。
  趙青青正在看電視,看到我們進來,嚇得就要往屋子裏跑,被我一把抓住,“主角,怎麽能不再場呢?”
  “你放開我,你想幹什麽?”趙青青發瘋一樣的要逃開,甩著我的手,可惜她的力氣沒有我的大,掙脫不開。
  秋暮楓有些不忍,想上來拉開我們,但被我一個冷冷的眼神給製止了。
  “來找你談談。”我甩開她,她撞到牆,順著坐了下去。
  趙媽也不敢上前來,我們都是欺軟怕硬的人,我自己承認我是。象徐剛那樣的人我不敢惹,但是趙青青,她還不夠格。
  “我想我們家青青和你們沒什麽好談的。”趙媽走過去,把青青扶了起來,“請你們出去,不要再來傷害青青了?”
  我輕輕一笑,“大媽,傷害別人的人,是你們家青青吧!”
  趙媽驚訝地看著我,又回頭看著青青,“怎麽回事?”
  趙青青隻是哭,不作聲。
  “秋暮楓沒碰過你吧!”我替她說道,“為什麽要說是他呢?為什麽不說實話呢?”
  趙媽有些顫抖,“你說什麽?你是他什麽人,要什麽要幫他出頭?”
  “我不是他什麽人,”我看了一眼秋暮楓,他不說話,“我隻是不想有人無端背這黑禍,而放過真正的黑手。”
  “你怎麽知道不是他做的?”趙媽問我。
  我笑了,“你又怎麽知道是他做的呢?如果真要有個說法,我們可以一起去派出所報案,讓司法鑒定是誰好了。”
  “我有證據。”趙媽叫著說。
  “那就更好了。這世個有個東西叫DNA,也不是很麻煩,這樣結果出來了,真要是秋暮楓的話,自然有法律處置他。但如果不是,這世上也有個東西叫誹謗。我記得,也可以做為起訴的理由。”
  趙媽看著青青,“青青。”
  青青已經停止了哭泣,被我的話嚇到了吧:“媽,不是他。”
  我長吸了口氣,要的,就是這句話了吧!
  “你說什麽?青青,你傻了嗎?”趙媽拉著青青,搖晃著她。
  “媽,”青青有點麵無表情,“對不起,媽,真的不是他。”
  “是誰,那倒底是誰?”趙媽有點接受不了。
  青青的眼淚掉了下來,“媽,我不能說,我不敢說。他們,會弄死我的。”
  我不想再看下去這場人間慘劇,靜靜地退了出來,從書包裏拿出錄音機,關掉錄音鍵。對著秋暮楓說:“我去找校長,和他說,應該很快就沒事了。”
  “為什麽幫我?”秋暮楓不解,“你不是很討厭我嗎?為什麽幫我?”
  我苦笑了一下,“因為上輩子,我欠你的。”
  從校長家出來,已經很晚很晚了。我苦笑一下,校長,還真的是很圓滑的人。為了升學率,他不會讓秋暮楓退學,又介與趙家家長的壓力,很是苦惱。我的出現,把這一切都化開了。他送我出門,還一個勁的關心我,讓我時時想著,我的學籍還是他手裏。我一個人在雲霧山的馬路上行走,不知不覺又走到派出所去了。
  蕭雲海回來了,在辦公室低著頭在寫什麽東西,隔著窗子,我能望到他,他卻,看不到我。這段時間我也想清楚了,必竟“現在”的我,與他之間,有一道肉眼看不到的牆,你不去碰觸的時候,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可是真的碰上了,隻怕回被反彈回來。
  愛情是一方麵,但現實又是另外一方麵,若我大學畢業,他都三十多了,還有六年的時間,他,會等我嗎?我們,於情理來說,都不適合吧!我最少還要念六年的書,不能陪在他身邊,要他用六年的孤單來等待等我,是很難為他的。他,應該有自己的人生吧!應該有一個在這個時候能時時陪在他身邊的人,這樣,他才會幸福吧!
  我自己也不敢保證,這些年內,不會再遇到別的人,不會再喜歡上其他的人。如果是我幾年後發現自己不適合他了,他的等待,就不值得了。
  我沒有權利要求他等我,而且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蕭雲海不知什麽時候抬起頭,看見站在窗外的我,跑了出來,“雨柔,你怎麽來了?”
  “來辦點事,剛要回去,不知不覺就走到這兒來了。”我對他笑一笑,“有時間嗎?能送我去車站嗎?”
  蕭雲海點了點頭,“我去穿件大衣。”
  轉眼,他便出來了,披了件警棉,我把手放在他的手裏,讓他牽著我。他的手暖暖的,讓人感覺很舒服,不似我的手,冰冷的,沒有什麽溫度。
  隻一小段路,很短。我上車前,抱了抱他,“有時間來看看我,我很想你。”
  他拍了拍我的背,安慰著我,“我也想你。有時間,我一定去看你。”
  坐在去雲山的車上,我感覺茫然,一月的冬天,真的很憐呢!

  番外3
  夜行車開得很慢,窗外閃過的,隻有路燈迷惘的光。
  十年前的我,是怎麽樣認識秋暮楓的,我都有些記不起來了。
  初中的時候,我是那種不熟悉的人,打死都不會主動和人家說話的。剛到高中的時候也是一樣,我喜歡獨來獨往,無約無束。
  再後來,和大家混得熟了,也感染了他們那種愛玩愛鬧的習性,開朗了許多。不過我天性大大咧咧,沒有心眼,那時總被人說是傻丫頭。
  和白冰雪,是最先認識的,因為同一個宿舍,也因為同住在雲霧,班裏隻有我們兩個是從雲霧市來的,所以很快就成為朋友,形影不離了。
  第一次注意到秋暮楓,是在語文課上,我的作文被當做例文來讀,那時還很害羞,紅著臉低頭不語。
  我們的作文是在全班交換,然後去點評別人的作口,就象現在的留言版一樣。那時候,我拿到的,正是秋暮楓的作文。記不得叫什麽名字了,滿篇是非常漂亮的字,標準的仿宋體。隻記得有一句話很讓我動容,“如果一個人的眼神是冷漠的,那麽他的心,也是冷漠的吧!”
  那時的他,一點都不出眾,平平淡淡的,在班裏眾多男生中,是那種讓人看過就忘的人。所以,我也沒有十分注意。接觸的多了,也隻是感覺他要比我們成熟許多,不論說話還是辦事,都有點象“社會人”的味道。
  就這樣的一個人,那天當著全班同學的麵,在自習課上對我說:“夏雨柔,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就這樣的一句話,讓十七歲的我傻了眼,什麽都反映不過來了。而我的反應,在他意料之中,於是我就這樣糊裏糊塗成為了他的女朋友,而且全班人都是這樣認為的。
  打飯也要跟著我,上自習也要跟著我,而且總是微笑著,讓人沒有辦法拒絕。我從來也沒想過,這樣厚臉皮的男生,會一直在一起十年。
  第一次心動是在什麽時候了?印象中已經模糊,才想起,好久都不曾去回想以前的事。好象是在晚上,洗完頭發,一個人坐在雙杠上吹風。他看到我,跳上來,摸了摸我的短發,笑著說:“女生還是長發比較好看。”
  因為他的一句話,我此後的四年沒有剪過一次頭發,任長發一起長到腰際。不自覺,又摸了摸自己的發,久未留意,也長到齊肩,原來留發,也並非很難。
  再後來呢?他喜歡騎著自行車,帶我滿世界跑。我不會騎車,因為,那時的我,有專車接送,一切有他,我還去學什麽呢?所以,我一直都不會。
  我喜歡坐在他的車後座上,雙手扶著他的腰,而他總是一隻手把車,另一隻手,握住我的,他的手又粗又大,曾經讓我感覺很溫暖。那時我們多清純,整天最美的時光,就是自習的時候,他坐在我旁邊,雖然沒有說話,但一個眼神的交流,都是幸福的。
  那是體質不好,總是感冒,每當我有病躲在宿舍的時候,他就跳牆回來陪我。我們曾經躲在床上,秉著呼吸,躲過宿監的查勤,那時候,真的很快樂。初吻,也是那時發生的吧!
  唇與唇輕輕地碰觸,一切都是那麽自然,沒有心跳加快,沒有嬉笑怒嗔,象小溪中的水一樣,清澈,不帶一絲雜意。他離開我的唇,告訴我,“閉上眼睛。”我就聽話的閉上眼睛。原來,用眼去看的,與感受到的,是那樣的不同。
  曾經,他是我的全部,我眼中沒有其他人的存在,隻有他,我的世界裏也有他。即使之後轉學走了,我們也常偷偷私下裏見麵,感覺從未淡泊過。
  不,也許是我曾經這樣認為。我搖了搖頭。我明知道秋暮楓不如我一般的單純,但我寧願相信他,他對我的守候。
  高中時,我們的感覺都是淡淡淺淺的,也讓人看不出什麽意味來。直到上了大學,我們考到一座城市,才真正拉開我們戀愛的篇章。
  那省吃儉用兩個月給我買的指環,我又忍不住看看手指,什麽都沒有。那個指環買的時候就有點小,中指怎麽也套不上去,他就拉住我的手,套到右手的無名指上,“看,這樣不就正好了。”
  他,那時是故意的吧!並不是買小了指環,而是根本就照著我無名指去買的。那時的他,是多在意我啊!
  周末的時候,暮楓總來我們學校混飯,哪怕隻剩下方便麵,他也會吃的很香。那時的日子雖然過得緊巴巴的,但我們仍然很快樂。
  我們四年間,沒吃過肯得基,沒吃過必勝客,每次出門,我們隻要兩塊錢一大碗的抻麵,看到我把自己的一份再分一半給他,他總是開懷地笑著,“你多吃點才好,你太瘦了。”
  雖然會吃不飽,但我仍然很開心,因為看到他的吃相,心裏是很幸福的。
  就想這樣,這樣一直地走下去。不論有多麽不開心的事,隻要有他,和他在一起,我就足夠了。
  直到——
  那一天。
  白冰雪來找我,一坐下來就哭了,她說:“小柔我對不起你。”
  我不知所措。她說,“我愛上秋暮楓了,我在他喝醉的時候勾引他上床。”
  我茫然。她又說,“小柔,我懷了他的孩子。”
  我居然笑了,我看著白冰雪,我說,“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可以幫我照顧男朋友照顧到床上。你說,我應該怎麽樣謝你呢?”
  白冰雪隻是哭,隻是一個勁的說對不起。我卻在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你沒有對不起我啊!我們是朋友啊,好朋友不就是可以分享一切嗎?”
  白冰雪著我,眼淚婆妁,“小柔,請你原諒我。”
  她說的是我,而不是我們。
  回到家,我收拾東西,秋暮楓也是在那裏看著我,一句話都沒有說,不似他以前的性格。以前我每次使小性要搬走的時候,他都會火大的把我收拾好的東西扔掉,然後把我扔到床上,可這一次,他隻是這樣看著我,隻是看著我。
  在臨出門的時候,我對他說:“請轉告白冰雪,我原諒她了。”可我在心底說,秋暮楓,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的。

  第四十四章
  到達雲山,已經快半夜了,來到招待所,葉中華他們都在,還沒有睡。
  “我們還以為你不來了。”葉中華接過我的東西,“我們今天大獲全勝。踢了3:1。”
  “被人家進球,還叫什麽大獲全勝呢?”我坐在床上,身心疲憊。趙越遞來一杯水,讓我喝著。
  趙越白了葉中華一眼,“小夏你不知道。今天這四個球,都是他進的。”
  我一口水差一點就噴出來,葉中華本來就不是踢足球的料,隻是個子高大威猛,唬人的罷了。但沒想到他,可以把球踢回自己的球門,還讓守門的高手趙越吃了苦頭。可是真真有趣。
  “你的事辦完了?”葉中華問我。
  我點了點頭,學他的樣子,“大獲全勝。”
  大家都笑了。幫我訂好的了房間,他們也不留我,讓我早點休息,明天一早回雲霧,回學校上課。
  葉中華送我過去,“夏美人,有心事的話,別放在心裏,我願意與你分享。”
  “好啦,有空再和你分享,我現在要睡覺了。”我把他推出門,這些事情,讓我從何而說呢?
  回到學校,又要上課,今年春節很晚,要情人節過後才是春節。學校定於十五號才放假,情人節,要在學校過了。
  我,還沒有過過情人節。
  情人節當天,我依然很忙。早在去學校,在門口就被一個女生給堵住了,所一個小包裝盒放在我手上,“這個,請幫我交給小龍,可以嗎?”
  我剛要說不可以,她已經跑掉了,我翻了下白眼,不是吧,這個,我也要管啊?
  從校門到教室也不是很遠,我便收到十幾份這樣的小東西,真的是很要命呢!隻是,沒有一份是給我的。
  回到教室,來的人還不多,有許多桌子上都有這樣的小盒子,猜都猜的到,全是男生的桌子,重點高中的女生,也是很瘋狂的。
  “給。”我把東西放到趙越的桌子上,算他的最多,其次是小龍的。他們還個坐一桌,還真的是很搭配。一個是屬於憂鬱男生,一個是屬於陽光男生,兩種人都很讓人喜歡。
  “小夏,”小龍是最喜歡亂說話的一個,“你不會是暗戀我吧!”
  我拿起一個盒子就向他頭上扔去,“去死吧你。自戀狂。”
  “哈哈”,旁邊的趙越大笑起來,“好,扔的好。小龍,我說了吧,小夏是不會喜歡你這種人的。就算暗戀,也要暗戀得有品味,就好比是說,我這樣的。”說完還有一個甩頭發的動作。
  “你也去死。”我抓起他書桌上一本書,向他腦袋敲下去。
  這次換小龍笑了,“活該!哈哈。”
  葉中華也進來了,手中也拿著幾個盒子,“說什麽呢?這麽熱鬧。”
  小龍搶著說,“我們在談小夏會是在暗戀我們之中的哪一個?”
  葉中華不屑的哼了一聲,“無聊。”
  我連忙點頭,終於有人幫我說話了。可是我還沒有來得及笑出聲,葉中華那邊好死不死地加了一句,“當然是我少爺我了。”
  我一腳把他身上的椅子踢走,成功讓他坐到地上,“你們幾個,沒一個好東西。”
  大家全笑了,包括坐在地上的葉中華。
  晚上,大家非拉著我一起去吃飯。明天就要放假了,也應該輕鬆一下。趙越不知道在哪兒找到的一家吃火鍋的店,十三元吃到飽。當一群大小夥子進入店裏以後,老板的臉和苦瓜一樣,就差沒哭出來了。
  “要不要喝點酒啊?”男生們都倒上了啤酒,趙越舉著一個杯子問我。
  “喝點喝點。”大家都起哄。我向來不回絕他們的合理要求,這也是他們喜歡和我在一起的原因。直來直去,能喝就是能喝,不能喝的時候說一聲,大家也不會強迫你。也這是這些男生的好處,再者反正是免費的,大家來之前就說了,要吃窮店家。
  直到十一點,大家才晃悠著出來,老板跟在後麵,對著結賬的葉中華說:“小夥子,我求你了,下次再別來了。”
  一大群男生,結伴同行,在入夜的馬路上,很是顯眼。小龍最愛做怪,站在路燈下,對著每一個路過的女人唱:“如果你要嫁人,不要嫁給別人,一定要嫁給我。”
  《達板城的姑娘》是黑衣幫的幫歌,每每下課的時候,總有幾個人站在門口,對著來往的女生大聲地唱。早就習慣了,也不會在乎別人異樣的目光,弄得過路的女人們都不好意思起來,加快腳步前行。
  “完了,人家肯定以為碰到團夥了。”我站在後麵,對著葉中華說。
  ……
  晃蕩著,直到過了十二點,葉中華送我回到,到樓下的時候他停下來,指著前麵的一個人,“那個,是不是你的警察叔叔?”
  我抬起頭,向他手指的方向,有個人站在樓下,雙手插在口袋裏,無聊地踢著地上的石頭。不是蕭雲海,還有誰?

  第四十五章
  蕭雲海聽到葉中華的聲音,向我們這裏看過來,他,好象有點不太高興。是因為我的晚歸?還是因為葉中華?我不得而知。
  “等很久了吧!”我問道,天很冷,他不知道等了多長時間,我真該死,應該早點回來的。
  他搖頭,“是我想多了,想在這裏等,給你一個驚喜的。”
  我心裏也挺不好受的,沒有手機,BP機,是挺不方便的。
  “找個地方坐坐吧!喝杯熱東西。”我向他建議,離這兒不遠,有個二十四小時茶餐廳。
  他搖頭,“算了,很晚了。你再不回家,家長要著急了。”他摸了摸我的頭,“下次吧,下次我早點通知你。”
  我不知道應該搖頭還是點頭,隻站在那看著他,有點委曲。他笑了笑,有點勉強,“乖,聽話,回家了。”他把我推進樓洞口。
  “嗯!”我隻好點點頭,認命的往回走。
  “雨柔。”蕭雲海在身後輕輕喊我。
  我轉身跑向他,撲到他懷裏,把他抱的緊緊地,“大海哥哥,對不起,對不起。”
  “傻瓜。”他笑了,在我唇上親了一下,然後又是一下。
  我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絲落漠,一閃而過。我踮起腳,主動吻向他,給他一個法式深吻。他遲疑了一下,開始回應我。
  “柔柔,是你嗎?”老爸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嚇得我們連忙分開。
  “是,我馬上就到了。”我衝著樓上喊道,然後和他吐吐舌頭,上樓去了。走了幾步,想起來什麽,拉開書包,拿出幾個小盒子,“送你的。情人節快樂!”我很小聲很小聲說。
  他笑了起來,隔著欄杆和我又碰了一次唇。我蹦蹦跳跳地上樓了。
  樓上,老爸還開著門等著我,看到我上來,問道:“樓下的那個,是葉中華吧!”
  “啊?啊!”我一時沒查覺老爸口氣中的調侃,虛應著。
  老爸笑了,“那孩子,還不錯。”
  我暈噢!我看著老爸,心裏再想,你不要亂配對啦!可是,又不敢和他說,老爸的觀念倒還不守舊,可是我知道,他知道是蕭雲海,一定會反對。因為,他大我七歲,又做過我的班主任的。
  我從來沒有這麽難受過。真的。我知道一個人在深夜等待另一個人的感覺,那種感覺很真切,很真切的存在,讓人心痛到麻木。
  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有這樣的一天。
  迷迷糊糊地睡去,又迷迷糊糊地醒來。爸媽都不在,想必早就上班去了。我電話打到雲霧山派出所,蕭雲海出外勤去了,沒有在。
  放下電話,心裏有些難受,想了半天,又把電話打了過去,問清楚蕭雲海近期的排班情況。他還是新人,排在初二和初三值班。
  我心下打定主意,那兩天,說什麽也要去陪著他,以補償這次的過失。
  可是,我怎麽才能出得來呢?
  我找大剛商量,這家夥鬼主意最多,大剛聽到我說了一大堆之後,笑了,在電話那邊,笑的有點怪,“雨柔,你真可愛噢!”
  “人家和你說正事呢!”若不是在電話的那一頭,我一定會踢他一腳的。
  我要去爺爺家過年,在雲霧市,要好一個半小時的車才到得了雲霧山。我怎麽才能跑出來,還能夜不歸宿呢?我想得頭疼,也想不出來。
  “到時候我去找你。你跟著我走就行了。”大剛是這樣說的。
  “真的行嗎?”我不太相信,如何能讓一家人把我放出來,我不知道。
  大剛哼了一下,“要相信我的功力。”
  “嗯!”我隻能相信他了,希望,不會讓我失望。
  ……
  初二。過年都是在不安中過的,隻想著這一天,臉上也掛著不高興的表情。全家人都沒說什麽,隻道我在重點高中讀書辛苦,連爺爺也一個勁的讓我和兄弟們出去玩玩。可是我,沒都沒有什麽興致。
  中午,吃過飯,大剛終於出現了,不止他,還居然有一群人,有些,還都是我不認識的。爸媽早早聽說過他,對他印象深刻,倒也熱情。他發揮三寸不爛之舌的功力,說雲霧山今天晚上是煙花節,有煙花表演,想讓我一起去玩。
  爸媽還有點拿不了主意倒是爺爺說話了,“讓小柔去吧!一群孩子也熱鬧一些,要是放心不下,讓澤文也跟著去。”
  澤文表哥連連搖頭,他剛交了女朋友,正熱乎呢,明天他要去女朋友那裏,跟我去就鐵定來不及。
  大剛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會保證我的安全,而且明天這個時候,一定會帶著完完整整的我回來,這才連哄帶騙把我帶了出來,緊張了我一身的汗。
  一出門,我便高興了,可算是,自由了。
  “大剛,謝謝你。”外邊好多人在,不然我一定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行啦,別謝了。趕快走吧,有人還等著呢?”他一臉流氣的樣子,招呼一群人離開。
  兩個小時後,我坐在雲霧山派出所裏。冷冷清清地,除了看門的大爺,就是我了。蕭雲海和另一個值班民警出任務了,有人酒後打架。
  我心裏詛咒著那兩個不長眼的家夥,這可是大過年呢,好端端地打什麽架,讓我的大海哥哥不得清閑,大過年的還要去調解。
  “丫頭,餓沒餓?”大爺過來看了看我,都七點了,他們還沒回來。
  我搖了搖頭,都沒感覺了,餓過勁了。“再等等他們吧!”這裏的人都認識我了,知道我是蕭雲海的“小女朋友”。
  正想著,他們回來了,蕭雲海看到我,更是一愣,我也沒通知他,我也等他好幾個鍾頭了,這一次,我們扯平了吧!
  “傻丫頭。”有外人在,他隻摸了摸我的頭,“真是傻丫頭。”

  第四十六章
  蕭雲海把餃子端上來,分我一雙筷子,我們倆個坐在辦公室裏,吃一盤餃子。大爺回家了,老警察也回去過年了,蕭雲海要值夜班,我在派出所裏陪他。
  “咚!”一個清亮的聲音,窗子也附之一亮,是煙花,開始了呢!
  因為蕭雲海不能離開工作崗位,我們不能去看煙花。但煙花點燃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跑了出去,雲霧和雲山,都不讓過年放煙花了,隻有這裏,還可以看得到。
  “穿上點大衣。”蕭雲海帶了一件大衣出來,給我披上,和我一起仰起頭,看一個煙花衝上天空,再炸開,撒落滿天。
  “好美啊!”我躲在他懷裏,“大海哥哥,你看,漂亮嗎?”
  蕭雲海隻是把我擁在懷裏,緊緊的,什麽都沒有說,隻是這樣抱著。
  報警電話在這個時候又響起來,蕭雲海看著我,咬了下嘴唇,跑進屋接電話去了,又要走了嗎?我在心裏說。
  跟著進去,看到他正在做記錄,“好,十分鍾之內能趕到。”他認真的樣子和平時不太一樣,有種讓人說不出來的感覺。
  “雨柔,我要出警,你自己在這兒待一會兒好嗎?休息室裏有電視,累了就先睡,別等我了。”他一邊說,一邊穿警服,整理裝備。
  我點頭,我不會讓我掛念著的。
  “我把外邊的門鎖上,誰來也不要開,知道嗎?”他在我唇上親了一下,“乖。”然後轉身出去了。
  “小心點。”我對著他說。
  他笑笑,把外邊大門從外麵鎖上,又看了我一眼,才轉身去發動摩托車,出去了。
  原來,許多事都不盡人意呢!
  若大個派出所就剩下我一個人,不怕是假的。不過想想這地方陽氣這麽盛,想是什麽妖魔鬼怪應該都不敢來。我回到辦公室,餃子還沒吃完呢,歎了口氣,再搖了搖頭,這樣下去,我的大海哥哥能不能受得了?
  進到休息室,拉上窗簾,打開電視,轉來轉去,都沒有什麽特別想看的,這些節目好舊,不合我的胃口。
  把聲音關小一點,有些動靜,讓人感動不是那麽害怕。我躺到床上,冰冰冷冷的,一點都不舒服。
  閉上眼睛,沒有睡意,卻聽得到牆上時鍾滴滴答答走動的聲音,心裏算著小羊:一隻,兩隻,三隻,四隻……三百五十一隻,三百五十二隻……
  我發現自己數羊的頻率和牆上鍾表的頻率是一樣的,三百五十二隻,三百五十二秒,還不到六分鍾,時間,真的好長好長啊!
  我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什麽時候蕭雲海回來的。隻是我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躺在我身邊,睡著了。
  一定很累吧!他在夢中還咬著唇,用手把他輕輕鬆開,別咬痛了。他動了動,沒有醒。燈關掉了,電視也關掉了,黑黑的,看不清時間。我隻知道,天還沒亮,四周靜靜的,隻有院子裏的燈,能透出一點點光來,足夠我在黑暗中把他看清楚,這樣就足夠了。
  在他懷裏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他隻穿了件襯衫,手放在上麵,能感覺到他的體溫。有點忍不住,解開了一顆鈕扣,喉節便露了出來,隨著呼吸,一動一動的。
  又忍不住解開一顆,露出一點鎖骨出來,其實也不是沒看到男人裸上身的,長大後的我,也不是純情的連A片都沒看到過的女人。不過這樣子,還真是第一次,活象要迷奸一個男人一樣。
  想著,不由得笑出聲來。忙捂著嘴,偷偷摸摸地笑了幾下。再打開一顆吧,心裏這樣想著,手也沒停下,不過因為嘴上顧著笑,擰了幾個,也沒擰開,最後還是兩隻手一起上,才把第三顆扣子解開了。
  一大片胸膛露了出來。我心裏都快笑翻了,隻顧自己玩的高興,沒注意頭上的一對眼睛正看著我。
  把襯衫向兩邊拉開一邊,還不夠,再就再解一顆,反正還有一顆了,就全解開了吧!我把他的襯衫扣子全部解開,又怕他凍著,把身上的被子也向上拱了拱。這下,不會冷了吧!
  手指,滑向他的胸,在他小小的乳尖上用指甲輕輕刷一下,立刻,它就硬了起來。原來男人,也如同女人般敏感。在它周圍繞著圈子,再轉向下,來到腹部。我第一次看到蕭雲海的裸身,他從來都不象別的男生那樣光著榜子怎麽怎麽樣的。從來都是整整齊齊,就算天多熱,也不會那樣。
  腹肌,還算發達,雖然沒有六塊肌,我不喜歡那種滿是肌肉的人,看起來跟禽獸一樣,不喜歡。他的腹平平的,沒有小肚子,不錯,加十分。
  再向下,是褲帶了。這家夥,隻是脫了毛衣,下身還穿著整齊著呢。
  我的笑就沒停過,從來沒這樣興奮過。皮帶,也可以打開吧!腦袋裏這樣想著,手已經動了。這皮帶是帶暗扣的,夠不著。我把身子向下竄了竄,竄到能看到皮帶為止。
  皮帶的旁邊有個小接鈕,按住它,再把皮帶一抽,就出來一段,再一抽,又出來一段。真是很好玩。直到把皮帶都抽掉了,我發了一兩秒的呆,又把賊手,伸向褲扣。解開吧,解開吧,心底裏有個聲音在說。
  我咬著唇,不讓自已笑出聲,把褲扣解開,然後是拉鏈,一點一點向下拉,拉了一半,感覺有點不對噢,手指碰到一個硬硬的東西,用手指輕輕戳戳,手下的硬物居然動了一下。
  “啊!”我叫出聲來,我知道那是什麽了。
  我鑽出被子,蕭雲海正用手捂著嘴呢!他醒了,他早就醒了,他——不會生氣吧!
  他把手放下,平衡了一下情緒,“柔柔,你在做什麽?”他的聲音很輕,他在問我話。
  我現在很想當一隻駝鳥。我吐了下舌頭,眼睛轉了一轉,貼近他,“大海哥哥,我在勾引你。”
  我想他一定會瘋掉的。
  果然,他翻過身,把我壓在下麵,“柔柔,你在玩火。”
  玩火嗎?我從來都不玩火,我向來是喜歡——放火的。我用雙手纏在他的脖子上,一點一點的拉近,我不急於一時,過程才是最讓人流連的。
  “大海哥哥,”我想用最溫柔的聲音,可是卻無法發揮到想象的程度,“大海。”我喚著他,把他拉得更近,吻上他的喉節,不時用牙齒啃一下,或用舌頭添一下,我感覺他的呼吸急促進來,越來越重。
  “大海,這樣好麽?”我向下移去。
  他現在已經說不出來話了,如果論這方麵的經驗,他絕對不是我的對手,他還很生澀,反正就能看出來。
  好熱,我身上還穿著兩斤重的厚毛衣,我是很怕冷的動物,但我敵不住情欲之火。我把他推倒,他一下子呆住了,眼睛裏有一些迷亂。我衝他笑了笑,慢慢騎到他身上,慢慢地把毛衣脫掉,當著他的麵,慢慢地,夠誘惑吧!
  脫掉毛衣,感覺好了很多,頭發也歪到一邊,順便把頭繩也解了下來。看著他,慢慢趴到他的耳邊,在他耳邊輕聲說:“大海,你不熱麽?”
  他猛地一顫,我強烈地感受到了,我貼在他耳邊上,並沒有離開,而是伸出舌頭,輕輕地在他耳朵後麵舔了一下,他挺起身,咬著牙不發出呻吟聲。
  我要笑翻了,感覺自已是象是在強上一個男人一樣。對不起,對不起,我實在忍不住,倒在他身上,大笑起來。
  “不好意思,我笑場了。”我抬起身看著他,“我重來一次行嗎?”

  第四十七章
  蕭雲海把我抱在胸前,“別動。你這個小妖精。”
  我知道他現在一定很衝動了,我身下可以感覺到他的堅硬,在我與他之間。雖然很想忍著笑,就是忍不住。趴在他身上,被他報著,心裏想,就算他現在怎麽樣我,我都會接受。不管是十九還是二十九,我都會接受的。
  可是這樣的話也隻能想想,難道真的讓我說出來?真的很難為情,就算我有二十幾歲的功力,可我仍然是心思很純淨的人。
  “柔柔,你還太小了。”把我抱下來,摟在懷裏,“別做太過火的事,我怕你以後會後悔。”
  我會後悔嗎?當然是不會。我現在也是欲火焚身,好想那個噢!我咬了咬牙,把手伸了不應該伸的地方,這下,我看你怎麽辦?
  “嗯~”蕭雲海被我的動作嚇到了,沒防備我有這一手,可能刺激太大了,讓他呻吟出聲音來。
  我羞紅著一張臉,用手輕輕的滑動,手感,還不錯。我偷偷看向他,他閉了眼,臉上也是出奇的熱。
  我故意動的很慢,隻是用手指在上麵滑過來,再滑過去,從上到下,再從下到上,到頂峰的時候,故意快速繞了一圈,又落向別處。
  大海也忍不住那股內心的火,側過身,直接把手伸到我的衣服裏,隔著內衣撫摸著我。我也閉上眼,享受著粗糙的手掌在身體上滑過的感覺。手下也沒停,依然挑逗著他。
  突然,他把我的手拉了出來,翻身壓住我,用一隻手把我的一雙手壓在頭頂,另一隻手把我的襯衫推了下來,連帶著內衣,露出整個上身來。
  男人一定生下來就有本能的吧,要不怎麽感覺他的經驗這樣老道。低下頭在我的身體上用嘴唇前行,讓我感覺到身體的陣陣顫抖。
  我不想讓他這樣順利的進行,一雙手掙紮起來,身體也扭動著,想從他的製梏中掙脫。他和我扭在一團,還真的有點用力。
  “我想,你希望我把你銬起來。”他壓在我身上,在我耳邊說道。
  我瞪大了眼睛,這家夥,不是想玩SM吧!手銬,好象還在牆上,他一時半會還拿不到。想到這兒,我笑了,貼在他的臉上,“大海哥哥,讓我來。”
  他愣了一下,手中的力道也減弱了。我抽出手來,把他推倒在身下,順手把他的褲子扒了下來。不過——哪個小說裏描述的很容易的,就會把男主角的衣服全脫光的?我恨死他了,我脫了半天,也脫不下來,結果是害自己反而沒了力氣。最後隻好一隻手扒拉著褲子,一隻手在活動。
  還沒弄幾下,蕭雲海把自己的手伸了出來,放在我的手上,包著我的手,粗暴地開始活動,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最後他輕開我的手,從床上竄起來,跑到門外去了。
  好半天,我才反映過來,是怎麽一回事。回來後,他坐床上,看著我,“柔柔,下次不可以再這樣了。”他一臉的嚴肅,“在你沒長大之前,不允許你再這樣,聽到了嗎?”
  我搖頭,緊緊抱住他,臉上顯示露出委屈,“大海,要等我,一定要等到我長大。”心裏,一直一直想這樣對他說的。
  我們就這樣抱著,直到天色漸亮,一會兒還有人來上班,而我,也不能在這裏睡懶覺,雖然說我很懶的。收拾停當,趕在沒來人之前,又一通親親抱抱,本來在一起的時間就不多,感覺象過了今天沒明天一樣。
  吃過早飯,大剛來接我,送我回家。大剛不是那種很八卦的人,不會打聽別人的隱私,這也正是能讓人和他交心的優點。
  大剛隻是笑,看著我笑,也不說話,好象自己什麽都知道一樣。我隻好假裝欣賞外麵的風景,不去理他。
  他自已在一邊自言自語:“昨天晚上的煙花還真的是好看,照的整個半邊天都亮了。從晚上八點放到九點,整整放了一個小時。英雄廣場的小吃也不錯,難為有人大過年的還來擺攤吃。特別是那個臭豆腐,真是不吃不知道啊?”
  我一開始還沒太清楚,後來終於明白了,他說這些,是在和我對口供麽?
  我看著大剛,大過年的,為了我,折騰這麽遠,值得麽?就算我們是朋友,可是我虧欠他的,太多了。
  有大剛幫著,沒人知道我在說謊,大剛在我們家也不客氣,混了一頓飯才走。惹得老爸歎道:“這小子將來一定能成氣候。”
  我看了老爸一眼,等你知道事情的真象,你一定不會這麽說了。

  第四十八章
  假期很短,很快開學了。又長了一歲,讓我感覺好受了許多。學校還是依然,學習也是依然,隻是,象是少了一點什麽似的,有點莫名的憂鬱。
  和蕭雲海那次碰麵後,又有很長時間沒見麵,偶爾通通電話,往往還說不上幾句話,便要掛掉。這樣的日子,真的讓人很煩悶,我想長大,很快的長大。
  依舊是寧蘭總給我寫信,還讓我記得高中生活有點希望,我和寧蘭通信頻繁,幾乎兩三天就要一封。寧蘭總說我,有和年齡不一致的憂鬱,她說,我應當有個陪在身邊的朋友,能時時聽到我的惱煩,而通信這一來一回,心境早已變化了。
  我還需要那樣的朋友嗎?身邊的人已經夠多了,黑衣幫的人都在旁邊,隨便拉一個過來就不會拒絕,可那樣的人,不能說心裏話。我愣了一下,對寧蘭,也不能說實話吧,現在除了大剛,還沒人知道我們的關係呢。
  趙青青這學期退了學,聽說去雲山讀高職。秋暮楓也離開了學生會,現在沉默了許多,隻是在埋頭讀書。這也是寧蘭告訴我的,“我們都不知道是怎麽樣一回事,不過聽大家的傳言,最可信的版本是,秋暮楓要甩了趙青青,趙青青一氣之下便擺了他一道。”
  三個成虎,便是這樣來的。傳言被傳的次數多了,便增加了許多版本。秋暮楓的性子就是那樣,脾氣扭得厲害,就算是別人誤解他,他也不會去解釋。也不會去理會別人對他怎麽樣的看法。
  白冰雪呢?我忽然想起白冰雪,不是這時的她,而是十年後的她。我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那件事,也是她一手策劃的吧!
  還在意嗎?我問自己,還會在意嗎?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沒有蕭雲海,經過這麽多事,我可能會原諒暮楓;可是,我現喜歡的人不是他,雖然心裏對秋暮楓還不是能十分的放得下,但已經不是愛了。做為朋友,他是可以被原諒的吧!
  蕭雲海依然很忙,我也是。別人過一次高中就足夠了,但命運卻讓我過兩次,我現在根本想不起為那時高考都考些什麽東西,真要再考一次,我也是根本占不到便宜的。想起這事就一肚子的鬱悶。
  “大海哥哥,你什麽時候能有休息呢?”周末,半天課,下午回家,給蕭雲海打電話,現在這是我們最佳的方式。
  “對不起,柔柔。”他那邊很吵,“我最近要考試,沒時間去找你。你乖乖聽話,好好學習,知道嗎?”
  “嗯。”我點頭,放下電話。
  蕭雲海因為表現不錯,被上麵推介去考試刑事警察,那樣,他就是變衣警察,比巡警又升了一個檔次了。
  我數著手指頭算,還有多久他考完試,還有多久,我能畢業,還有多久,我們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這一切,都感覺很遠似的。
  “最近你很喜歡發呆?”葉中華坐到我身邊,“什麽事不開心?”
  我苦笑了一下,“別理我,我現在是情緒的低潮。”
  葉中華笑了起來了,“看來你還有心情去看瓊瑤阿姨的小說,想必是學習上的東西太簡單了。”
  我白了他一眼,“我一個女生看了也就看了,你一個大男生看過不是顯得更奇怪。”
  他哼了一下,拍拍屁股走了,都說別來理我了,我現在心情不好。
  “小夏,雨柔,夏雨柔。”是小龍的聲音,在二樓的教室窗戶那裏:“有人找你,是個男的。”
  這個家夥,一定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中午的操場,一半的人都衝我這裏看過來,我仰起頭,有男的來找我,很奇怪嗎?
  教室門口,站著一個人,是秋暮楓。
  “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他皺著眉頭,習慣性的動作。
  “沒有。隻是很少有男生來找我,那幾個活寶借機報複我罷了。”我們沒敢在校園裏,太突尢。
  學校後麵是高中山,中午有許多學生在那裏,很出名。
  “你人緣很好,可以看出他們都很在意你。”秋暮楓找了個石椅,坐了下來。
  “他們才不會。”我笑了,“他們總是支使我,欺負我,害得別的班的男生都不敢和我說話。”
  我們這麽平靜地聊天,還是第一次吧!不是平靜,而是平淡,不帶有一絲的感情色彩,就這樣,象認識了多年的老朋友一樣。
  “我來,謝謝你!”他的口氣淡淡地,不似從前般狂燥,卻莫名叫人有些心疼。
  我搖了搖頭,“幹嘛謝我?我又沒做什麽,不是麽?”
  他笑了一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我也不想多說些什麽。”他站起來,“有時間回來玩,我隨時歡迎你。”
  他,真的可以這樣想嗎?
  下午的兩節課,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心裏頭說不上來是什麽樣的感想。葉中華看了我兩節課,也沒出聲。自習的時候,他實在忍不住了,問我:“夏,你是不是失戀了?”
  我,象是失戀的樣子嗎?
  曾經很在意很在意的東西,得到又失去,是怎樣一種感覺?可現在嘴裏說著不要了,不要了的時候,卻讓你總是能遇到;但是你看到一擔被人買走,又是怎麽樣的一種失落?然後被人買走了之後,又發現被人家以各種理由退貨,又是怎麽樣的一種感覺?當你立爭證明這個東西是很好的東西後,才發現被打上了“非賣品”的標簽,有點自嘲吧!就是這樣的一種感覺,說不清楚,也看不明白。
  以至於到了最後,你自己心裏會有這樣的疑問:“這東西,真的存在過嗎?”
  我自己也不知道。

  第四十九章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蕭雲海地考試便結束了,他放鬆下來,有了許多時間。可是我,卻忙了起來,期中考試正在臨近,一個頭有兩個大,沒有時間理會他。我們隻在一個中午一起吃了頓飯,就算是見麵了。
  “我十四十五號考試,考完試會有一天休息,你有時間嗎?”我問。
  他想了一下,“柔柔,我們月中時候有任務,可能沒時間。”
  我呶起嘴,“啊~人家好不容易有一天休息的。”
  “乖,聽話。”他摸了摸我的頭,“等你匯考完了,假期的時候我一定找時間陪你,好不好?”
  暑假,根本不會休息的。不過我沒有說,隻是認命地點了點頭,“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噢。”
  “知道了。”他刷了一下我的鼻子,“回去上課吧,我也走了。”
  ……
  十四號,一早鬧鍾沒響,害得我遲到,考試呢,期中考,被老師臭罵了一頓,不過還是讓我進去考試。
  中午的時候,心裏感覺很悶,跑到郵局給蕭雲海打電話。
  “蕭雲海?”那邊愣了一下,“你是他女朋友吧!他出任務時負了傷,現在在省公安醫院呢!”
  我的頭“轟”的一下子大了。眼前出現的是那張帶有死神的塔羅牌,我站在那,全然沒有聽到電話裏麵再說什麽。
  “葉中華,”他們還在球場打球,“有錢沒,借我一點。”
  葉中華不知道我要幹什麽,從中袋裏拿出錢包,他從來身上都帶有許多錢的人,這點我太清楚了,抽出四張一百的,放在自己口袋裏,“回來還給你。”
  “小夏,你去哪兒?下午還考試呢!”葉中華的聲音飄來,根本進不到我的耳朵裏。
  我的心裏,隻有一個人,隻有蕭雲海。剩下的,我什麽都不管了。
  從雲霧到省城要五個小時的火車,我跑到省公安醫院,找到蕭雲海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你怎麽來了?”蕭雲海嚇了一大跳?一隻胳膊吊在胸前。
  “哇!”的一聲,我哭了起來,“太好了,你沒事。”
  蕭雲海看著我,“我當然沒事了。隻是被子彈擦了一下,破了點皮,明天就可去出院了。”他的胳膊包著,也看不到傷的多重。
  他把我拉到懷裏,“傻丫頭,你才要把我嚇死了。你是怎麽來的?”
  我一下子傻了。我今天,期中考試。我逃考,而且,沒有告訴爸媽,完了,完了,我一定死定了。
  “大海,你帶我私奔好不好?”我擦了擦眼淚,我很認真地對他說。
  蕭雲海嘴張的大大的,“你說什麽?柔柔,你沒事吧!”
  我笑了一下,我有事,我很有事。
  給家打了個電話,沒人接。我心裏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也顧不得蕭雲海,坐著夜行大巴向雲霧趕回去。回到雲霧,已經是夜裏兩點了。
  家裏,燈火通明,葉中華、洪大剛,都坐在家裏等我。
  我都已經不知道怎麽去麵對他們了。當老爸衝我大發脾氣的時候,我隻能低著頭,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後來我才知道,我下午棄考,被學校通知了家長。我到晚上很晚都沒回家,家裏人擔心的要命,知道我與葉中華與洪大剛交好,便挨個打電話。洪大剛知道事態嚴重,給雲霧山派出所打電話,看我是不是在那裏。被告知蕭雲海受傷進了省公安醫院,而且說我中午打過電話,這才猜想,我去了省城。
  我爸媽不是不開明之人,對於我早戀之事並沒有發太大的火,隻是讓他們感覺,我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老媽苦口婆心勸了我一個晚上,讓我眼淚掉了一筐,但最後,隻並沒有說什麽。可是我感覺得到,爸媽非常非常的不高興,雖然他們沒有明說,但我很明顯很明顯的感覺到了。我知道,我一定要很小心地渡過這段時間不可了。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蕭雲海,被內部處分了。
  雲霧山派出所不知從哪裏知道的消息,一直都認為是他“小女朋友”的我,是他的學生,而且——還未滿十八周歲。最關鍵的是,小女孩為了他,不惜棄考,跑去省城看他。嚴重耽誤了學習和正常生活,請求領導給予幫助,教育一下他們的警員。
  寫信的名義,是以我們學校發出去的。而我們學校,和市裏教育局,也收到內容差不多的信。一時間,我和蕭雲海成了眾矢之的。
  怎麽會這樣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麽一下子整個世界都知道了我們的事。我們學校對於我無故棄考意見就很大,而且我還不是他們正式學生,半路轉過來的,弄得教育局都很關注這件事,主他們很是頭疼。
  他們認為我汙穢了他們學校的風氣,給了我一個難以承受的決定,打回原籍,退回到雲霧山高中去。
  我拿著這份通知,有如五雷轟頂。

  第五十章
  我沒有辦法改變現實。重新活一次的我,還遠不如當初的命運。雖然葉中華帶著黑衣幫為我奔走,也沒有改變什麽結果。
  當我再次踏入雲霧山高中的時候,都是灰溜溜地。
  寧蘭用一個熱烈的擁抱歡迎我,臉上帶著笑容,是真心的。讓我後麵跟著的老爸,有了些安慰。
  我原來的宿舍已經有人住了進去,宿監臨時給我安排了一間宿舍,空的,久未啟用,全是灰塵。寧蘭二話不說,就把行李搬了過來陪我,讓我,平白流了好多眼淚下來。
  大剛一直陰著臉,不說話。隻是狠勁地抽煙,秋暮楓也過來幫忙,卻沒有絲毫的在意什麽。
  “小蕭老師,要被調走了。”大剛把我拉到宿舍後麵的水房,“因為這件事,原來定的三等功也沒評上。進刑警隊也沒戲了。聽說,要調到縣裏去,再具體的還不知道。”
  我沒有什麽表情,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了。那天打電話給他,被所裏的老警察臭罵了一頓,說是一個大好青年,就毀在我的手裏。
  “別哭。”大剛伸手把我眼淚抹掉,“我一定會查出來這件事是誰幹的。”
  我搖了搖頭,“有什麽用?事情已經這樣了,就算知道是誰又怎麽樣?我還能殺了他麽?”
  “隻要你想殺了他。”大剛眼裏露出一點點凶光來。
  算了。我看開了。”我把嘴角彎了彎,“是我自己強求了。”
  是我強求和蕭雲海在一起,是我強求不屬於我的東西,原來命運早已安排好,不是你的,即便你得到了,也注定要失去。
  我的眼淚仿佛不聽我的使喚,忍了又忍,它還是不停地向下流,最後,大剛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把我摟在懷裏。“想哭就哭吧!別現忍了,我看著心疼。”
  他的身上全是煙味,好嗆人,嗆得我眼淚不斷地向下流,我想離開他,離開了他的懷抱,就不會再流淚的,都怪他,全怪他。
  秋暮楓站在門後,看到我這個樣子,眉頭皺得緊緊地。
  兩天後。大剛騎車帶我去找蕭雲海。派出所的人現在一定都恨死我了,不會再讓我進去。大剛把蕭雲海從所裏叫了出來,我在旁邊的小廣場等??
  蕭雲海的繃帶已經拿掉了,傷也好的差不多了。但是他的臉上沒什麽精神,好象是很累的樣子。看到我,沒有太吃驚,隻是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什麽時候走?”看他不說話,還是我先開口。
  “明天一早。”他的嗓音有點啞,想必也沒有好日子過。
  我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下去,“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
  他愣了一下,苦苦地笑道,“應該是我連累你了,柔柔,是我害了你。”
  我們倆之間,還說得清嗎?我用眼神問他。他不回應我。
  “柔柔,我們分手吧,我們,不合適。”他象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這樣說道。
  我的眼淚,都流不出來了,他,和我說分手。他,真的放棄我了?不要我了?
  我抬起頭,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這是我最大限度地笑容了,“蕭老師,你真會開玩笑,”我狠狠咬了下嘴唇,用疼的把淚逼了回去,“我們交往過嗎?”
  他笑了,眼睛有點紅,“對噢,我們交往過嗎?你壓根就是個小丫頭,什麽都不懂,我怎麽會喜歡你呢?”
  “是啊,”我也在笑,“老師應該喜歡那種成熟的女生吧!那種賢妻良母,相夫教子的。”
  “不錯。就照你說的這樣找。”他臉上滑過什麽,亮晶晶的,“你這個小P孩,拿老師開什麽玩笑。”
  “老師真單純,會臉紅呢!”我的淚掉下來的時候,我轉過身,“我要回學校了,明天,不能送老師了。”
  “你自己顧好你自己吧!小心考試不及格,讀不了大學。”他象是在調侃,隻是聲音有點抖。
  我站住了,腳再也邁不動,我不敢回頭,“喊我啊,喊我,我就轉身向你飛奔。”我心裏這樣說,“隻要你喊一聲,我就什麽都不顧了。我可以不讀書,不去上大學。隻要你喊我,我就跟你走,不管是海角,還是天涯。”可是為什麽,你都不喊我,不讓我停下,不衝上來擁緊我。為什麽?為什麽?
  我轉過身,身後是一片空曠。
  之後的幾天,大剛和暮楓兩個人看著我,怕我有什麽想不開,輪翻開導我。我在他們麵前盡理保持樂觀,笑他們是我身邊的“門神”,一邊一個。
  他們從來都不笑,即便是我在講笑話,難道是我的笑話太冷?我都這樣認為了。
  我在學校聲名狼籍,到處有人指指點點。不過我隻當做沒看到,這些人,他們又會知道什麽呢?隻不過無聊之極,傳些流言罷了。
  路還是要走,日子還是要過,難不成真的因為這種小事,就把自己斷送了?怎麽說我也二十好幾年的閱曆,再不濟,也不會和自己過不去。
  期末考,照列考第一,化悲憤為動力,轉移思想,轉移目標,我隻想這幾年快點快去,等我“長大”了,我就可以想做什麽做什麽,沒人再可以左右我了。
  “雨柔,你這樣,我才真的擔心你。”大剛這樣說道。

  第五十一章
  我感謝大剛對我的關心,可是我不想承受,我總是習慣性的發呆,一如剛上高中時的我。寧蘭在文科班,人比較少,上自己的時候總拉著我到他們班上去,我不喜歡人多的理科班,卻也不想去文科班,因為秋暮楓和大剛一樣,總用那種悲傷地眼光看著我。
  我喜歡一個人躲在宿舍裏,窩在窗台上看書。雖然沒有什麽學習的氛圍,但是我有很好的習慣,隻要我想學,就一定能學得進去,這是我從高中養成的習慣,一直都沒有變化。
  還有兩天,就要匯考了。
  有了一次經驗,這次匯考說來要容易得多。而是今天三科是化學,物理和政治,除了政治這種大形式大方向的東西,考前多重點看幾點,把《考典》看一次以外,其他兩科基本上都不用看,功到渠成的東西。
  大剛他們非要跟著我一起走,我知道他們是怕我寂寞,所以也不會拒絕他們的好意思。假期有補課,基本上也不會放假了,所以考試完了,我們就要回學校。
  還是提前一天去,還是教育局旅社。
  現在的班主任是化學老師,大胖子,自然不會象當年蕭雲海那樣緊張我們,沒有跟著來。他不來,我們顯得輕鬆多了。
  晚上,我們一起去吃飯,大剛想起什麽來,在我耳邊輕聲說:“考完試,要不要去看看小蕭警官?從這裏到他那不遠,四十分鍾。”
  我愣了,已經快兩個月了,他離開已經快兩個月了,什麽都沒有,一封信或一個電話,什麽都沒有,就象從我生活中消失了一樣,以致於我開始懷疑,我跟他其實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隻是我一個人的想象罷了。
  大剛看我不作聲,歎了口氣,“當我什麽都沒有說過。”
  可我真能當他沒說過嗎?想來是不能。一起回去的時候,在樓下遇到白冰雪,一身鮮紅的連衣裙,正和一個男生低低地說首話。看到我和大剛,忙亂的分開,我從他們中間過去,感覺到一陣的寒冷。
  大剛倒是笑了,“我現在終於知道你當初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了。”
  我看著他,笑了笑,“為了你好。現在知道了吧!”
  “你看,我不是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嘛!”他又顯示出他的那股子流氣來,“我對你也不差了,夠朋友了吧!“
  寧蘭不在房間,不知道去了哪裏。大剛也離開了,他說他要去約會,不過看他的樣子,哪裏會有女生喜歡他,吹牛罷了。站在陽台上,可以看到對麵的小廣場,心裏又泛起酸楚來,我到底是怎麽了?
  白冰雪還在樓上,與那男生聊天,隱隱傳來他們的對話,聽不太清楚。大概的意思好象是男生有意追求白冰雪,而白冰雪則有意讓他明天考試的時候渡她一下。
  我笑了一下,這種事,也能說的這麽纏綿,真是服了她了。原來不管是在什麽樣的時候,白冰雪這一套還是有人受得了的。
  “在看什麽?”是秋暮楓,看我在陽台上,徑直走了過來,隔著我向下看,“白冰雪肯定又再找人渡她呢!”
  靠得我很近,可以感受得到他身上的氣息,“你不生氣嗎?”我問他。
  他愣了一下,轉而笑了,“我沒有權利生氣,她又不是我的誰。”
  我挑眉,“你們,不是曾經交往過嗎?”
  他又笑了,“大家傳言罷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和她在交往了?”
  白了他一眼,“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這個人噢,承認和白冰雪交往,很丟人嗎?
  “噢?”他把我轉過來,“是我麵前的這兩隻眼睛嗎?”
  我推開他,“是啊,我親眼看到你們倆肩並肩,有說有笑去雲霧山,看到你教他滑冰,走得那麽近,別說你們什麽事都沒有,鬼才信呢!”
  他笑了,大笑起來,“夏雨柔,你可真逗,”他停止了笑,認真的看著我,“那麽,你和大剛摟在一起,你也是和他在交往了?”
  “我,”我被他噎得說不出來話,“我們才不是你們那樣呢,我們純粹是朋友的關係。”
  他哼了一聲,“怎麽同樣的事情,到了你那就是純粹的友誼,到了我這兒,就跟狗男女一樣呢?”
  從來不知道,秋暮楓說話也會如此的噎人。他從來都不會解釋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的,別人愛怎麽想怎麽想,他從來都不會多說一句。
  “你要是讓我承認,我便隻承認趙青青了。”他轉身向門走去,“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別整天苦著臉,象個怨婦一樣,一點都不可愛。”
  他和白冰雪,到底是怎麽的一種關係呢?我轉身樓下看去,白冰雪已經不在了。

  第五十二章
  兩天的考試,一晃就過去了,我自已感覺考的不錯,心情也算放鬆了一些。下午,有半天的時間,我想,去看看蕭雲海。
  大剛堅持要陪我去,我扭不過他,隻好答應。
  蕭雲海被調到雲山的一個縣的鎮派出所,很小,比雲霧山還要小很多很多。東西向一條街,走過去十分鍾,走回來,也是十分鍾。就這樣大的地方,什麽都沒有。
  派出所也很破舊,我走了進去,隻有一個老警察在。
  “小姑娘,你有什麽事?”老警察看我在外許久,忍不住出來問我。
  我搖了搖頭,“我想找蕭雲海。”
  “噢~”老警察明白過來,“小蕭他不在,去省裏看他女朋友去了。”
  我半天沒反映過來,女朋友?省裏?什麽跟什麽啊?
  “小蕭要調省刑警大隊了。”老警察這樣說,“他女朋友真不錯,小蕭是個人才,不應該在我們這個小地方待著。好在是副省長的侄女,幫著跑了一個多月,聽說調令下個月就能來。”
  我都蒙了;傻了;我完全不知道怎麽辦了。
  “大剛,我聽到的,和你聽到的一樣嗎?”我向大剛問道。
  大剛不說話,隻在那思想著什麽。突然,他拉起我,“雨柔,我們走。”
  我茫然跟著他,跟著他走,完全不知道他要帶我去什麽地方,就這樣跟著他。回到雲山,寧蘭和秋暮楓都沒有走,在旅館等著我們。
  “雨柔,你怎麽了?”寧蘭看到我,嚇得叫了起來。
  我,我怎麽了?我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知道是手麻木了,還是臉麻木了,總之,兩樣都沒有什麽感覺。
  “雨柔,現在沒見到他,不能信別人的一麵之詞。”大剛在屋子裏來回地走,他的心也靜不下來,最後跑到陽台上,搗出根煙,半天才點著。
  “我沒事。”我衝大家笑了笑,“這樣不是很好嗎?”我徑自說了下去,就象是說給我自己聽的一樣,“他那麽有才幹,應該有更大的空間。他這麽做是對的,不值得為了一個還不定性的小P孩,斷送自己的大好前程。他能調到省裏,真的是不錯呢……”
  沒有人說話,大家都望著我。我捂著肚子,“寧蘭,我好餓。我還沒有吃中飯,你們陪我去吃飯,好不好?餓的,胃都疼了。”
  晚上的車,我們幾個一起回學校。秋暮楓破例坐在我身邊,隻不過我的眼光是落在窗外,誰坐在我身邊,都無所謂了。
  斷天崖下,又有事故發生,車被堵住了。每年這個時候,這裏都會出事,我又想起了去年的這個時候的事了。
  “那時,看到那車在溝下,你心裏是什麽感覺?”我沒有轉頭,在問秋暮楓。
  秋暮楓想了想,隻說了兩個字:“絕望。”
  我吐了長長的一口氣,我現在,也是這種感覺吧!絕望。
  “不要再哭了,該哭的人是我吧……”腦子裏想起了火力火車的經典來,嘴裏就輕輕地哼了出來:
  “不要再哭了,該哭的人是我吧,你都坦白愛上了他,我還能有什麽辦法。我也同意啦,既然你提出想法,我們不要拖拖拉拉,就從明天開始吧!
  那就這樣吧,再愛都曲終人散啦,那就分手吧,再愛都無需掙紮。不要再問我,怎舍得拱手讓他,你走吧,到了記得要給我通電話。
  那就這樣吧,再愛都要sayonara ,再給抱一下,聞一聞你的長發。不要再哭啦,快把眼淚擦一擦,這樣吧,再愛我有緣的話。
  快去把東西收拾一下,再耗下去都天亮啦,這裏的鑰匙你先留著吧,怕你有東西,假如你有東西忘了拿。
  ……”
  哼的雜亂無章,隻是哼唱著。但頭腦中,這首歌是這樣清晰,動力火車聲嘶力竭地唱著,一個字,一個字,都印在我的頭腦裏。
  以前真的認為,愛一個人,哪裏有那麽大方,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一定不會去讓給別人。但現在,我發現,如果你喜歡一個人,愛一個的話,是希望他幸福,而不會在意,這幸福是不是你給他的。
  我的夢,是不是也應該醒了?我曾夢著與蕭雲海一起編織的未來,不過是一場泡沫,天亮的時候,就會隨著陽光消失。
  原本,他就不是屬於我的。十年前,我與他並沒有交集,雖然有許多時候在一起,他不過當我是和他妹妹一樣的人,而我,不過把他當做哥哥一樣可以說心事。是我自己要強行改變曆史,曆史卻和我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讓我以為我得到了,我夢想中的幸福,其實,不過是南柯一夢。當我在幸福的顛峰的時候,便重重地摔了下來,失去了原來所有的一切,背負著自己所不能承受的一切。
  這些,是對我癡心妄想的懲罰吧!上天在嘲笑我,其實我,什麽也改變不了。

  第五十三章
  回到學校,天色將晚。
  高三的考完試早已回家,高一的也開始放假,學校裏,隻有高二的學生還在,不對,現在我們已經是高三了。
  不管是何處境地,飯還是要吃,日子還是要照過,其實人生就是這樣,不管你是十七歲,還是二十七歲,隻不過是解決問題的態度有所轉變。我仍是十年前的我,不是麽?就算心境再怎麽變換,就算經曆了多少的事,我仍是我,不是麽?
  “要不要一起去喝酒?”現在的班主任,根本管不住大剛,他喜歡來就來,不喜歡來就走,就這樣而已。
  想必他不想讓我一個人亂想,其實靜下心來,把一切想開了,反倒感覺輕鬆了許多。我還沒天才到不學習就能讀懂高中的課,雖然看著上麵的東西都眼熟,但要重新把他們印在腦袋裏,還真的是另一回事。
  “好,等我一下。”我抓了件衣服,和他一起出去。
  這家夥,叫了一堆的人。秋暮楓、楊川、大偉、寧蘭和蘇紅也都在。
  “有什麽要慶祝嗎?”我傻傻地問。
  大家相互看了一眼,我感覺自己沒有任何的失落感讓他們看得出來。倒是他們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大剛笑著我,一臉的玩味,看不透我的感覺,“走啊,都餓了。”
  “幹杯!”我們一起舉杯幹掉,好久沒和這幫人這樣熱鬧了,和黑衣幫的那夥人不同,這些人更直白一些,也更成熟一些。
  “女孩家家,別喝這麽多的酒。”秋暮楓把我手上的杯子搶下來,自己喝掉,“你多吃菜,少喝點酒。”
  大剛也白了我一眼,“別再象上次那樣喝多了,拉了個人就說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我衝他們擠擠眼,叫囂道:“我的酒量很好的。上次是沒準備,有本事單挑啊,看誰怕誰啊?”
  秋暮楓把我位著坐了下來,對大家說:“別理她,她瘋了。”
  “你才瘋了。”我頂回去:“老老實實吃你的飯,管那麽多事幹嘛。”
  秋暮楓給我一個‘找揍’的手勢,“別以為我不打女人啊!”
  “切。”我不屑,太了解他了,說說罷了,還能怎麽樣,“憑什麽打我,我又不是你的誰。”
  秋暮楓呆了一秒,然後反問我,“你很想成為我的誰嗎?”
  “呸!臭美。”我在桌子下麵踢了他一腳。
  “你們倆個,”大剛在那邊發話了,“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
  我又喝多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樣的一種心情,隻是感覺這麽多人在一起很熱鬧,沒有人灌我,都是我自己喝的。也沒有象人家失戀的那樣,一邊喝一邊哭,一邊鬧的,我都沒有。那些是不成熟的表現,我是不會去做的。
  其實也沒有喝多少,但是可能是因為累了,我隻有這樣的解釋,說自己累的,不抵酒力,才會喝多了一點點,讓自己飄起來。
  “在這個四季分明的城市
  秋天是短暫的
  等想起來去賞荷花的時候
  它卻已經有凋零的意思
  沒有人告訴它時間是什麽
  但是它卻刻守著萬物變遷的規律
  隨四季遊走。”
  想不起來是誰的詩,隻是喜歡, 喜歡到心痛。
  “當城市裏的人們連行走都有步行規定時
  我們最好不要埋怨今年的花兒為什麽謝得這麽早
  恐怕我們才是自然這場遊戲的違規者吧 ”
  “記憶中的桃紅色於是會再被重溫
  正如回味童年玩伴的模樣
  有一種暖融融的幸福
  卻始終記不起她們的模樣
  在花瓣上那殘留的粉紅
  是我努力挽回的一點記憶的線索 ”
  “那片荷葉上有一顆晶瑩的水滴
  明明是一潭渾濁的池水
  而那普通的一滴水
  卻因為停泊在綠色的荷葉上而顯得明亮動人
  如果說流淚是因為難過
  如果說淚水是鹹的
  那是不是用荷葉接住的淚水
  能因此美好 ”
  “直到你真的轉身
  才發覺一切無可挽回
  在這樣浮燥的空氣裏呼吸著每天必要的氧氣
  我們也一樣會老去
  甚至懶得有所寄托”
  曾經在網上看到的一首詩,卻忘記了出處,隻記得裏麵的詩句,象印在頭腦裏一樣,此時吟出來,正符了現實的景色。
  我聽到暮楓對大剛說:“她,直的沒事嗎?”
  大剛在一旁微微一笑,“看她還能吟詩,應該是沒事。起碼沒喝太多。”
  “你們兩個,”我回過頭,用手指了指他們,“以後千萬不要喝多酒,不要喝醉,不要被人拖到床上占了便宜還不自知。”
  他們兩個一起看向我,眼睛中全然是迷惑。我這兒沒頭沒腦的一句,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記在心裏,我很想在後麵加上一句:“特別是白冰雪那斯。”但終究沒有說出口。必竟同齡,就算她再壞,未來也有好長的路要走,還是讓她自己醒悟的比較好。
  晚上,我躺在床上,窗外的月光照進來,無眠。旁邊寧蘭已經睡的很熟,呼吸平穩。以我現在看來,蕭雲海的選擇沒有錯,可能換是我,我也會這樣的選擇。隻有愛情沒有麵包是不行的,愛情隻是生活的一部分。有許多人還不是沒有愛就結婚,日子過得也還算平靜,轟轟烈烈的愛過了又怎麽樣?隻是心裏有一種滿足罷了。

  第五十四章
  假期中,我收到一封特別的來信,航空掛號來的,打開來,是兩封信,都是我熟悉的筆記。一個是蕭雲海的,另一個,是秋暮楓的。
  下午沒有課,我懶得在教室上自習,和寧蘭又來到大壩,背靠背坐在上麵。秋暮楓的信,是從雲霧山高中發出去的,是寫給蕭雲海的。蕭雲海的回信,是從省城裏郵回來的。
  我還是先看了秋暮楓的信。
  “你還真是多事呢!”我咕嚕了一句,把信放下,秋暮楓的文筆很好,看了連我自己都感動,隻是,他不是我,不是蕭雲海,怎麽去分析透徹裏麵的情形呢?
  秋暮楓在這裏寫道:“如果喜歡一個人,是不會受時間、空間、年齡的各種局限因素。時間會老,空間可以轉變,再不成熟的人都會長大,隻是,你是不是願意等待?”
  我又拿出了蕭雲海的信來,“柔柔,對不起。”他第一句,說是這樣寫的。
  這是一封長信,很長,他從來都沒有給我寫過這樣長的信,每每都是一張紙了事。這次,他寫了很多。
  他羨慕我有這麽多信得過,能幫助我的朋友,他說,不管你以後會走怎麽樣的路,會做出怎麽樣的選擇,這段時間,總是最美好的,永遠會記在心底,不會忘記。哪怕有一天人也離散,時空轉變,許多東西都改變了,但隻有一樣,是不會變的,那種東西,叫記憶。
  蕭雲海必竟是當過老師的人,寫出來的東西平平淡淡,卻隱含了許多寓意在其中。隻不過,通篇,沒有一個字,提及我們的感情。難道真如他所說,我們,根本就沒開始過。
  在大信封裏,還有一頁紙,很小的一張,象是什麽東西的卡片,蕭雲海飛舞的筆體,在上麵寫了一首小詩:
  “我曾經愛過你;愛情,也許,
  在我的心靈裏還沒有完全消失;
  但願它不會再去打擾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難過悲傷。
  我曾經默默無語地,毫無指望地愛過你,
  我既忍著羞怯,又忍受著嫉妒的折磨;
  我曾經那樣真誠,那樣溫柔地愛過你,
  但願上帝保佑你,另一個人也會像我愛你一樣”
  我知道,這是普希金的詩,《我曾愛過你》。這首詩是獻給安娜·阿列克謝耶夫娜·奧列尼娜。這位情聖一生喜歡過許多女人,最後死在決鬥中。我喜歡這首詩,但很苦澀。
  我還記得他的另一種詩,《葉卡琳娜》中寫到:“在太陽麵前,月亮暗淡無光,在新歡麵前,舊愛沒有味道。”
  我笑了笑,把信一點一點撕掉,撒在河中,看它們漸行漂遠。
  “你很多事知道嗎?”我把秋暮楓的信放在他的桌子上,在他前麵的位置坐下來。
  他把信拿起來,抽出信紙,“難道我的文筆不好,自己看了都很感動啊!”
  “無聊。”我站了起來,我不是文科班的,不好總在他們教室裏晃蕩,“麻煩你以後做點有意義的事情。”
  他隻是笑,不作聲。
  總算,可以鬆一口氣了吧!
  八月,黑衣幫的眾人集體來看我,我時常會和葉中華通通信,但沒想到,他把大隊人馬都拉了來。
  大剛向來有特權,弄了兩間宿舍給他們住下,這裏山清水秀,可以讓他們玩幾天。
  “其實,你已經可以再回去了。”葉中華對我說,“學校也是迫於壓力,才會不得已。他們還想讓你出成績提高升學率,不會不要你的。”
  “算了。”我笑了笑,“象我這樣的問題學生,還是老老實實待在這裏比較好。”
  葉中華搖了搖頭,“你的警察叔叔呢?分了?”
  他還是那麽愛開玩笑,“警察叔叔,有這個人嗎?我怎麽不知道?”我迎合他的口胃。
  “那麽,”他靠近我,“我有希望了?”
  “別逗了。”我打了他一下,我對他這種人,還真的不是很感興趣,除了自大,自戀,看不出有什麽優點來。
  他摸了摸頭發,“真失望啊,被人拒絕了。”他還是那麽沒正形。
  “好了,別胡鬧了。”我拍拍他,“你那麽受歡迎,和你在一起,會被人拍死的。”
  他大笑起來,有點無奈,“好了,我要去找他們了,你不是說安排我們喝羊湯嗎?什麽時候出發?”
  我看了一下手表,“十一點,我讓大剛去叫你們。”
  “OK!”他比了一個手勢,“等會兒再見了。”
  大剛找了一個專門喝羊湯的農家院,買了一隻羊,等我去的時候,院子裏支起大鍋,羊湯已經煮著了,這邊也張羅起了全羊宴。
  二十幾個人,一隻羊,正好。不隻黑衣幫,大剛也找了幾個人來“三陪”,陪著吃飯,陪著喝酒,陪著聊天。
  黑衣幫都是城市時的孩子,沒見過這種有農家氣息的地方,都很是新鮮。過得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準土匪地日子來。這邊的人倒是習慣了這種生活,見怪不怪了。
  “不是說了不讓你喝酒嗎?”秋暮楓皺了皺眉,把我手中的杯子搶過去。
  “可是羊湯太煽,沒酒吃不下。”我從他手裏搶過來,理直氣壯的說。
  秋暮楓有點無柰,“大剛,你倒是說說她。”他求助於大剛,因為大剛的話,我基本上都會聽。
  大剛那邊正和黑衣幫喝得痛快,沒空理我們,“喝就喝吧,別管她。”他隻回頭,說了這一句來。
  我笑了起來,大剛都讓我喝了,你還有什麽話可說。你以為,你是我的誰啊

  第五十五章
  我們一群人,整整喝了大半日,最後許多人醉倒,在宿舍裏橫七豎八的躺著。我退了出去,走到水房,掬起一把水來洗臉。
  我很聽話,我沒有喝多,我知道女孩子喝酒很失形象,卻不可以失態。白冰雪端著盆出來打水,看到我,對我笑了笑。我和她基本上屬於沒有什麽話的人,但必竟還是在一個班,沒辦法避開。
  我也點了下頭,算是回應。
  “那些是你的同學?”她問道。
  我立即警覺起來,“啊,他們過來玩,明天就走了。”
  她笑了笑,端著水走了。
  我趕快回去,讓大剛把房間鎖好,千萬不要讓人占了便宜。
  晚上,大家都從酒醉中醒來,我帶他們去看傳說中滿天的星鬥。小龍居然把大偉的吉它也搬了來,他們坐在操場的草坪上,格外引人注意。
  黑衣幫裏,很多能人,他們學習好,會玩,會鬧,也會笑,十八搬武藝不說樣樣精通也差不多了。
  許多別的班的人也走到草坪上,遠遠地坐了下來,聽他們彈吉它唱歌。那時候黑衣幫裏流行beyond的歌,他們便一首一首地唱,從狂傲的,到溫柔的,隻要會的,就一起唱。
  我還是喜歡他們的《真的愛你》,“天是透明的因為雨慢慢的停了,因為風輕輕吹著所以我想念你了,心是透明的因為我不想隱藏了,因為決定愛你了所以你別再懷疑了……”
  男生們歌聲,幾乎把所有在校的人都吸引了來,遠處,還坐著幾個老師,想必這樣清風的夜晚,一生,也隻會有一次吧!
  不過黑衣幫也不是很現眼,大剛不能讓他們把風光全占,成他們個人演唱會了。大剛取過吉它,唱了一首很老很舊的歌,羅文的《黃昏》。
  大剛的一絲絲邪氣,加上一點點憂鬱,等於致命的吸引力。我深信這個道理,天已經很晚,星星已經出來,但沒有人離開,就可以證明這一切。
  男生們躺在草地上,仰頭看著星星,心情是輕鬆的,感覺也是浪漫的。我就這樣陪著他們,他們是我的朋友。
  第二天,我送他們上車的時候,趙越悄悄告訴我,葉中華讀完個學期,就要去英國,這次,是他們的告別旅行。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就算現在在一起的一群人,高考後也會各自分飛。誰又能留住誰,誰又能真的乎誰呢?
  終於,高三了。
  每天,都是繁重的課業和做不完的習題。我是真的,真的不想再走這一回了。晚自己,趴在桌子上,還有一堆習題卷子沒做,可我沒有精神,因為,外麵在下雨。
  高三完全簡化了,隻有五門功課,卻每天輪著翻的轟炸我們。今天,外麵下雨,教室裏的人比平時多了許多,象大剛這類逃課兒童也乖乖在教室裏待著。
  很難得呢!
  一隻元珠筆,在手上轉來轉去,這個壞習慣是和葉中華學的,很難改的掉。
  真的受不了了。我抓起書背,拿起傘,我要回宿舍,我不要再在這裏待下去了。外麵書很大,還伴著雷聲,讓人心情煩燥。
  剛回宿舍,一個閃電打下來,停電了。真是倒黴透了。
  我們宿舍什麽都沒有,沒有蠟燭,也沒有手電,連打火機都沒有。什麽都做不了,我便窩在窗台上,聽雨。
  一會兒,大家都陸續回來,教室裏也停電了。寧蘭今天請假回家,宿舍裏我一個人。
  敲門聲響起,有點意外,跑下地開門,門外是秋暮楓,“是不是沒有蠟燭了?”
  我放他進來,“嗯。”
  “今天晚上不會來電了,我知道寧蘭不在,你一個人,行不行?”他在我床鋪上坐了下來,我的房間很小,隻夠放兩張床。
  “當我還是小孩子麽?”我歎了口氣,“我已經很老了。”
  他笑了笑,“你給人的感覺自認為很成熟,但在別人眼裏,卻還是一個單純的人。”
  我也笑了,“怎麽?我裝得不象嗎?我以為我可以裝作自己大十歲的。”
  他搖頭,“十年,很長吧!”
  十年,真的很長。感覺很微妙,十年後的我,與十年前的他,這樣坐在一起,平靜地聊天,沒有欲望,不談感情,就這樣平平淡淡地,一如多的舊相識一般,是何種的滋味。
  “在笑什麽?”他看我在發呆,嘴角還有著一點點笑容。
  “沒有什麽。隻是想到一些事情。”我說,“現在的你,比兩年前,也成熟了不少。”
  他也笑了,“人總是會長大的。”
  人總是會長大的,他以前也說過這樣的話。隻是現在聽起來,又有些好笑。
  “暮楓,”我喚他,“我們,是會好朋友的,是不是?可以談天,說地,古往今來,除了感情,可以什麽都談,我們可以做這樣的好朋友,是不是?”
  他抬起頭,“隻是朋友?”
  我點頭,“隻是朋友。”
  他苦笑了一下,“好。我交你這個朋友了。”
  我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可是我,何償不是下過很大的決心。隻是朋友,這樣,感覺會簡單許多,可以不用考慮許多了,就象大剛那樣,是不是?

  第五十六章
  成為朋友,會輕鬆許多吧!現在除了學習,不再想別的,真正是能混到大學,才是硬道理。偶爾太累了,太疲憊的時候,也會想起蕭雲海,可是我,已經無法再有力氣去探知他的消息,隻有在心裏祝願他,一切都會平安。
  沒事的時候,也會和大剛,暮楓一起喝點酒,買點菜到我們宿舍,關起門來喝。寧蘭總混在我們身邊,溫柔地陪著,我總感覺,她對他們其中的一個,很有好感。但是她不說,我全然當做不知道。
  天氣暖了又冷,冷了又暖。我又感冒了。
  外麵在下雨,這個季節雨很多,一個月中,有二十天都在下雨,我不喜歡這樣的天氣,粘粘的。我請了假,在宿舍裏休息,看不進去書,便又枕頭下抽出我的《挪威的森林》,繼續讀著。
  喜歡這種看不懂的書,每看一次,都有一次新的感受,我喜歡這樣的書,可以讓你看不煩,看不厭。隻一本書,便可渡過整個學期。
  寧蘭中午打過飯來,喚我起來吃,臉色不是很好,隻是不說什麽,隻是低頭吃飯。
  門被推開,白冰雪衝了進來,對著寧蘭就是一個耳光,寧蘭躲閃不及,結結實實挨了一下。
  當她還想打第二下的時候,被我抓住了手腕,我們這樣對視著,她的眼中是些許的仇怨。我甩開她的手,說了聲:“滾。”
  白冰雪被我甩開,顯得有點燥怒,“你們還真是一丘之鶴,連勾引男人的本事都是一流呢!”
  我本不願與她產生爭端,不過沒道理在自己地盤上吃虧的道理。
  “男人之所以受到引誘,是因為忠誠的價碼太低。”我用毛巾擦了擦手,“這裏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她笑了,沒有走的意思,“夏雨柔,這話聽起來不錯。不過引誘別人之前,先看看自己的價碼比較好!”
  激我?我也笑了,“是嗎?原來你是明碼標價的?”
  “過獎了,”她倒是對自己很有自信,“總比有人白給,人家也不要的強吧!”
  “是噢!這話可還真的很經典,我得記下來,回頭說經大剛聽聽。”黑我,你還沒夠格呢。
  聽到大剛,她的臉色有了一絲絲的變化,不過很過就平靜下來,轉身對寧蘭說:“這次算你好運,下次要小心點了。”
  寧蘭表情慘淡。
  我看了下她的臉,都紅腫起來了。“你不會是和大剛表白了吧?”我用冷水擠了條手帕,讓她貼在臉上。
  寧蘭一委曲,眼淚一對一雙地往下掉,“還沒來得及呢。”
  我翻了一下白眼,我不明白為什麽白冰雪會那麽喜歡大剛,跟走火入魔一樣。雖然說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但我怎麽也想不通。單是大剛的名字,就卻足以讓白冰雪抓狂。
  我拍了拍寧蘭的肩,“寧蘭,大剛,不是適合你的人。”
  寧蘭抬頭看我,“為什麽?”
  “因為,他是沒有線的風箏,沒有人可以牽得住他。”我看向門口,大剛正站在那,一抹笑容,正在消卻。
  “寧蘭,沒事吧!”大剛在我床上坐了下來。
  寧蘭搖了搖頭,有些委曲,但是她不願意在大剛麵前表露。
  大剛搗出一根煙來,點上,“白冰雪是個瘋子,你們別理她。”
  我看向大剛,這是從大剛口中說出的話嗎?我以為,他會帶著寧蘭去找白冰雪,損她一頓,這樣,才是我認識的洪大剛吧!
  “別忘了,白冰雪後麵,還有一夥人給她撐著。”大剛狠狠吸了一口,“我不想你們出事。知道嗎?”
  這話,讓我想起趙青青的事情來,身上泛起一陣冷意。我想起那天的聲音,想起那個叫徐剛的人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那種人,我不想再見一次。
  大剛走後,秋暮楓又來了,過來看了一下,吩咐了和大剛一樣的話,不是他倒是說了,“如果遇到時候事,一定要和我說,知道嗎?不要自己亂拿主意。”
  我們倆個點了點頭,我心裏卻不服氣,難道,真是就讓白冰雪如此囂張下去?不找個方法整治她一下,難消我心中惡氣。
  這筆賬我先暫時記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終有一天,我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第五十七章
  高三上學期結束,便是匯考的日子。匯考過去,不參加高考的學生便可以離校,完結高中生活。
  今年是三主科,大家都不是很擔心。
  半年下來,感覺有所不同。原來秋暮楓做起朋友,還是相當不錯的,夠哥們,夠義氣。這才是我們最好的結局吧!
  這次考試的關鍵,在於如果匯考九科目全是A等話,可以有參加保送的機會,等於平步青雲,一步登天。
  如果八個A一個B 的話,可以參加學校的推薦,這樣隻要夠提檔線,就等於進了大學。而且還有擴招優先權。
  而現今整個雲霧已經六個A的,隻有五個人。楊川、秋暮楓、洪大剛,白冰雪和我。成敗,便看這一次的匯考。
  “我無所謂了。”我壓根沒想要學校的保送,因為保送的學校都是師範類的,我才不想毀人不倦。
  “我也不想要。”大剛呶了呶嘴,就我這樣,能當老師嗎?
  秋暮楓一定要爭取這個機會的,“推薦也不要了?”他這樣問我們,“別忘了還有這點。”
  “無所謂了。”我和大剛一起說道。我們相對看了一下,笑了出來。
  秋暮楓搖了搖頭,“我聽學校說,這次保送的學校不錯。希望我們都要努把力。”
  我和大剛要是不參與競爭,就隻剩三個人,有這樣的資格了。對於秋暮楓來說,會比較有把握一些。不過,他好象並不領我們的情。
  寧蘭打算出國,手續也辦得差不多了,她不會參加高考,這次匯考完,她就要離校了。所以我們格外珍惜在一起的時光。泡在一起時候,總是拉著大剛和暮楓,就算不能在一起,能多見見麵,也是好的。到時候,最起碼有許多回憶可以得以保存。隻有記憶,是永恒的,不是麽?
  大剛對我的小聰明視而不見,不過隨叫隨到,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倒讓我們大呼過癮。不似秋暮楓,總要千呼萬喚始出來,憂抱書包半掩麵。直到我威脅他說,如果下次他再這樣的話,我們就考慮換人,他才跟著大剛後麵,屁顛屁顛地向我們宿舍跑。
  匯考的日子終會到來,預示著我們無法掌握如水流般的時間。
  白冰雪,又約會那個男生。
  我在旅館的陽台上觀察已久。每次匯考的時候,她都會約會那個男生,讓那男生偷渡她。“知道嗎?那個男生總會先半個小時出來,去給白冰雪扔紙條。”有知情人舉報到。
  我眼睛一亮,“噢?這樣啊,這樣的話,就好辦了。”
  其實我們做事方法很簡單,這家夥和大偉一個考場,我們讓大偉在他寫完紙條的時候舉報他,嘿嘿,讓他有理說不清。第一節課文,他沒有把字條傳進去。聽說,白冰雪的臉都青了。
  第二節數學,提前半個小時出來的他,正好不巧碰上出考場的我。相撞之下,東西灑了一地,等他幫我把東西都收起來的時候,他的紙條已經不見了。聽說,白冰雪晚上發了一晚上的彪。
  第二天是英語,這小子出來的時候,因為得罪了某人,被揍了一頓。拉開之後被送醫院去了。
  白冰雪,已經瘋了吧!
  “那個,我能不能請你們去我家啊?”寧蘭在考完試之後,對我們發出邀請。
  我們三個人相互看了看,我是馬上就點頭了,他二人想了一會兒,也為勉為其難,答應了。
  寧蘭家境良好,父親擁有一座鐵礦,她是家中獨女,占盡了優勢。不過,以他父親的眼光,我怎麽看怎麽象是在相女婿。
  大剛和暮楓比我還在不自在,好在寧蘭及時把我們拉走,才免了這一場難奈。
  “寧蘭,你辦好去哪一國了嗎?”我們轉移動寧蘭的房間,好在她爸雖然有錢,還沒有到顯擺的地步。家裏的東西,看起來還算樸素。
  “還在辦,我爸給我申請了好幾個國家,你知道,現在出國不好辦。”寧蘭坐在床上,歎了口氣。
  我知道她隻想我們來陪陪她,必竟,她很快就要和我們分開。寧蘭是溫柔的,這樣的女孩,是需要男人去保護的。
  吃飯的時候,寧蘭拿出一瓶紅酒,給我們幾個倒上,“今天,我們不醉不歸。”
  我們相對望了望,這是平時那個寧蘭說的話嗎?
  寧蘭自己喝了不少,我為了不讓她喝多,拉下來不少,而大剛為了不讓我們倆喝多,自己抗下來不少。最後,除了秋暮楓,我們都醉了。
  把爛醉如泥的大剛扶到房間,我累得坐在地板上喘氣。我沒有扶大剛,但是寧蘭看起來瘦瘦小小,卻還有些力氣,和她對持著,出了我一身的汗。
  “喂!!”我用腳踢了踢秋暮楓,你能出去一下下嗎?”我問他。
  他皺眉,“做什麽?”
  “你出去就是了,別問那麽多。”我現在還不想站起來,隻是用腳踢他。
  秋暮楓看了我半天,才站起來,離開房間。
  “把門給我關上。”我衝著已經走出房間的秋暮楓喊著。
  秋暮楓看了看我,順從地把門帶上,聽到鎖落的聲音,我跳了起來,把寧蘭嚇了一跳。
  “雨柔,你要幹什麽?”寧蘭不解地望著我。
  “笨。”我點了一下她的額頭,“給你一個機會。”
  寧蘭傻了眼,“什麽?”
  我嘿嘿一笑,“大剛,好象初吻還在呢?”
  寧蘭的臉一下子紅了,坐在那裏不吱聲。
  “如果你不要,就便宜我了?”我學著大剛流氣地樣子,叫寧蘭笑出聲來。
  “給你三秒鍾,不然我會後悔。”我回頭看了一下大剛,他閉著眼,沒有動靜。

  第五十八章
  “一、二、三……”我衝著寧蘭數著數,“我後悔了。”
  “不要。”寧蘭紅著臉,“你轉過身去。”
  “喲喲喲,還不好意思了?”我調侃她,“我可以便宜你了呢!這要是大剛知道了,你離開遠走高飛了,他還不得拿我出氣。”
  寧蘭笑了,“好雨柔,我知道你對我好。不過,你不轉身,我……我……”
  我認命地轉身,寧蘭好笨噢,我前麵那麽大一麵鏡子,什麽看不到啊!寧蘭居然隻是蜻蜓點水一樣,飛快地在大剛唇邊親了一下,就躲開了。
  暈掉噢!寧蘭,你太讓我失望了。
  秋暮楓站在門口,抽著煙。看到我們把門打開,走了進來。
  “你們在玩什麽?”秋暮楓問我。
  “我們在玩真心話,大冒險,要不要玩?”我誘惑著他。
  “誰怕誰?”他居然學我說話的口氣,不可原諒。
  想給寧蘭多一些獨處的時間,我拉著暮楓下樓,接著喝。
  “石頭剪子布。”“石頭剪子布。”我和暮楓到樓下的餐廳裏接著喝,反正家裏就我們幾個,寧蘭老爸給我們倒出來地方,讓我們盡情玩樂。
  “我贏了。”說話的人,是我,“你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我問秋暮楓,我們沒有什麽冒險的東西,所以大冒險,就是喝酒。
  “我選真心話好了。”他輸了幾次,喝了幾杯,要緩和一下。
  我想了想,“白冰雪做沒做過你女朋友?”
  “沒有。”他想都沒想。
  “真心話?”我問。
  “真心話。”
  “石頭剪刀布,石頭剪刀布。”這一回,我又贏了。
  “你上過白冰雪沒有?”我接著問。
  秋暮楓看了我一眼,“女孩子說話不要那麽粗,什麽叫上啊?”
  我白了他一眼,“有沒有?”
  “沒有。”他堅決否認。
  “石頭剪刀布,石頭剪刀布。”哈哈,怎麽總是我贏啊,難不成秋暮楓在放水給我?
  我看著他,“你初吻是在哪裏啊?”我存心想捉弄他。
  “在山上。”他氣鼓鼓地說。
  “噢?滋味如何?”我借機問道,應該是與趙青青吧!
  他看了我一眼,“被咬到出血,你說滋味如何?”
  我愣了一下,他不會是說那次吧!我狂笑起來,原來,原來是他的初吻呢!
  秋暮楓咬牙看著我,大有要把我吃掉的意思。
  “石頭剪刀布,石頭剪刀布。”樂極生悲,我輸了。
  “我選大冒險。”我忙立即聲明,然後端起杯子喝了一杯,想要我說真心話,他還早呢。
  幾個來回,有贏有輸,我已經喝不下去了,所以隻好選真心話。
  秋暮楓看了我半天,溫柔地開口,“夏雨柔,你喜歡過我嗎?”
  我笑了,眼前的暮楓變成了兩個人,一個是十年前的,一個是十年後的。
  “我喜歡你。喜歡你那麽久那麽久。”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和哪一個暮楓說話:“可是你為了白冰雪,不要我了。”
  “雨柔,你在說什麽?”秋暮楓靠上來,想聽我說得更清楚。
  “秋暮楓你是個大笨蛋。”我笑了,對著十年後的暮楓說,“你什麽都不知道,你真是可憐透了,白冰雪的話也能信,真是要太陽從北邊出來了。”
  “還有你。”我對著十年前的秋暮楓說道:“你也是大笨蛋。趙青青冤枉你,你就忍著,她給了你什麽好處?金錢?地位?美女?什麽都沒有。你還要背黑鍋。”
  “你們倆個,都不是好東西。”眼睛模糊起來,“我不要了,哪一個都不要了。我不要再受一次傷害,不要了。”
  感覺自己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不會了,再不會有人傷害你了。我保證。”
  我迷迷糊糊,好想睡覺呢,“拉勾?”我伸出小指。
  “拉勾。”我的小指被人勾住,握了握。
  “小指和小指的糾纏,代表的是:約定。”我,還記得這句話。
  秋暮楓一邊摟著我,一邊握著我的手,小指與我的小指糾纏在一起。我哭了,推開他,“騙人的,都是騙人的。”
  他愣在那裏,看我發瘋,“什麽是承諾?哈哈,真是笑話。我學了這麽多年的經濟,你們當我不知道什麽是承諾嗎?承諾了又怎麽樣?還不是說變就變。等真正變化了的時候,你還有辦法去改變嗎?”我坐在那裏,又哭又笑,“最後的結果,還不是一樣。”
  秋暮楓皺著眉,看著我,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答應我,”我抬起頭,“答應我,無論到時候時候,都不要愛上白冰雪。”
  秋暮楓點了點頭。
  “不要被她騙上床。”
  秋暮楓再次點了點頭。
  “不要因為她不要我。”
  秋暮楓眼角紅了一塊,卻還是很努力地點頭。
  醒來的時候是早上。
  我的體質特殊,從來不會因為喝酒而宿醉,醒來了,便又是神精氣爽的一天。隻是現在,不想動,身邊,躺著一個人,拉著我的手。
  我記得所有的事,記得我昨天和秋暮楓講了許多“瘋話”,他送我回房間的時候,不讓他走,拉著他,罵了他整整一個晚上,直到累的罵不動了,才暈暈沉沉地睡去。
  別擔心,我們什麽都沒發生,與其說我酒品不好,不如說我借酒裝瘋,把心裏埋了多年的怨恨,一次吐了個幹淨,這樣,我們便相不兩欠了吧。
  秋暮楓還沒醒,就讓他接著睡。我走出房間,想去看看大剛他們,卻在走廊裏看到寧蘭。
  “大剛呢?”我問。
  “還沒醒。”寧蘭剛從那邊回來,“他昨天喝太多了。”
  “你們~”我看奇地看著寧蘭,把寧蘭的臉都看紅了。
  寧蘭打了我一下,“小雨柔你心思怎麽那麽複雜啊??什麽都沒有,你別亂說話。”
  我大笑起來,“我說什麽了嗎?我可什麽都沒有說。”
  寧蘭的臉更紅了,象蘋果一樣。
  早餐後,我們告辭寧家回學校,路上,大剛和暮楓兩個人都不說話。我推推這個,再揉揉那個,他們都不理我。
  最後大剛被我推揉煩了,在我耳邊輕輕說了一句:“等回去,我要找你好好算算賬。”
  昨天晚上,他,難道是在裝睡?

  第五十九章  
  匯考成績開學的時候下來,讓人跌破眼鏡的是,白冰雪除了第一科外,其他的都是A,那一科,她隻有C。看來渡她的人,不止有一個,但這樣一來,保送和推薦,肯定,沒戲了。
  如果保護這種人去當人民教師,那可真是毀人不倦了。
  保送名額下來的時候,有條件的就隻有三個人,秋暮楓,大剛和我。但是名單下來的時候,上麵赫然是四個人的名字,第四個人,居然是白冰雪。看來,這白冰雪,還真的是不簡單。
  學校分別找我們談話,意思是想看我們誰想自願放棄。總之名額隻有一個,另外三個一定會落選。學校要看學生的意思,因為我和大剛很早曾說過,不想要保送。
  “為什麽不要?我說過不要麽?”晚上,三個人在我宿舍的時候,我這樣說。
  大剛和暮楓都笑了,笑我小孩子習氣。“若隻有我們三個,怎麽樣都好說,但是加了上個白冰雪,我就很不服氣。她根本就不夠條件,為什麽也能上名單?”
  大剛歎了口氣,“如果你看了匯考通知單你就明白了,白冰雪的通知單上,是九個A,所以,她夠資格。”
  我驚歎道,“她居然改成績。”
  大剛點了點頭,“她大伯在市教育局。好象,很有門路的樣子。”
  “那我們都不放棄,結果地怎麽樣?”我問大剛。
  “其實放棄不放棄沒有什麽區別,因為教育學院還有保送考試,要過了那一關,才能行。”大剛把這套程序摸得門清。
  “那我們就去考試了。我是不怕,你們倆怕嗎?”
  他們也一起搖頭,我了然,就算最後不成功,我也不會讓白冰雪輕輕鬆鬆就保送的。
  四月中旬,保送考開始進行。地點是在省教育學院。
  學校有一名老師帶著我們四個一起去,住在教育學院的招待所。不情願的,被安排與白冰雪同一個房間。
  “老師,”我舉手,“我要自己住,我不習慣兩個人住一個房間。”
  老師為難地看看我,“學校規定……”
  “我自己出錢。”笑話,我才不要為了幾十塊錢惡心一晚,不利於我的考試。
  老師終於同意,白冰雪也樂得自己一個房間。
  晚上,大剛先跑到我房間去了,一進來,就找了水杯,喝了一大口。
  他的樣子有點狼狽,從來沒看到他這樣過。“怎麽了?我問。”
  他笑得不自然,“剛才我自己在房間,白冰雪過去了。”
  我看著他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還真的被我猜中了,這丫頭絕不會這樣放棄的。“她不會,要獻身於你吧!”
  大剛瞪了我一眼,雖然大剛各方麵都很強,但從來沒聽過他感情上有過什麽,應該在這方麵,還比較純吧。
  “你若是看到一個進你房間就脫衣服的人,你會怎麽樣?”他生氣地問我。
  “我會上去摸摸看。”我笑得不行,倒在床上。
  “對了,”我想了起來,“暮楓呢?他不是和你一個房間嗎?”
  “壞了,”大剛一拍腦袋,“白冰雪還沒走。”
  我連鞋都還穿,就和大剛一起跑了出去,好在離的不遠,推門進去,白冰雪還在大剛的床上,暮楓站在門口,皺著眉頭。
  “有戲看麽?有戲看麽?”我推開暮楓,誇張地喊道。
  白冰雪的臉是鐵青的,不過她很鎮靜,從床上起來,“我走錯房間了。”
  我輕蔑地笑了一下,“噢~‘走’錯房間了。”我把走字咬得很重。
  大剛忍著笑,秋暮楓把身子轉向一邊。白冰雪從中間穿過,空間裏飄過一陣陣香氣。
  等白冰雪走了過去,我們三個相互看了看,暮楓頭一個笑了起來,大剛也無奈地笑了,倒是我,有點擔心,不知道白冰雪,是不是還會玩什麽把戲。
  “不是第一次了。”暮楓拿了一雙拖鞋給我穿上,“在學校的時候她就找過我。”
  大剛點上一根煙,把剩下的扔給暮楓,“我也是。不過這次還真的激動人呢!說實話,她的身材還真不錯。”說完,他把眼光轉向我,上下看看,笑得有點暖昧。
  我踢了大剛一腳,又白了他一眼。男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看來,我們還是待在一起比較安全。”暮楓也點上一根煙,“我覺得有些不安心。”
  “切。”我咬牙切齒,“那種人,為什麽不給她一個雷劈死她。”
  大剛吐了一個煙圈,“古語說了:好人不長壽,禍害一千年。這個道理,你還不懂嗎?”
  第二天的上午的考試,還比較順利。我們不在一個考場,不知道他們考得如何。明天還有一天的考試,對於我們來說,都考皮了。
  下午兩點考試,我要回去補覺。鬧鍾定的是一點半,有充分的休息,才有充分的精力。一點半起床,收拾東西,一點四十的時候,有人敲門,是秋暮楓。
  “來接我啊?”我收拾好最後的東西,問他。
  他看了我一眼,“不是你叫我過來的嗎?”
  我心裏有一種不好的念頭,但又說不出來。“快走吧,不然要晚了。”我背起書包,拉了暮楓向外走。
  門,被反鎖上了。
  這招待所比較老舊,還是那種明鎖的厚重木頭門。秋暮楓剛才進來的時候隨手把門帶上,隻這幾分鍾的功夫,被人,在外邊反鎖上了。
  “有人嗎?”我敲著門,“外麵有人嗎?”
  沒有人回答我。
  我衝回房間,去找內線電話,可是那邊,茫音。我放下電話,看著秋暮楓,一臉的哭笑不得。
  我們被設計了。如果簡單的方法,就把我們給設計了。我們住在九樓,從上麵跳下去也是不可能的,這招待所獨院,從窗戶看下去,一個別影都沒有。
  大剛,全靠你了。此時,我隻能這樣想了。
  ……
  “又把你給拖累了。”考試是考不成了,對我倒沒有什麽影響,但是對秋暮楓呢?他隻是坐在床上,沒有言語。
  “算了。”他笑了笑,“到現在,你還在說這種話。不是還有你陪著我呢嗎?”
  我在床上躺了下來,“我可不敢說,自己比保送大學還重要呢!”
  暮楓也在我身邊躺了下來,“大學還可以再考的。”
  我側過頭看著他,心裏有一絲安慰,不管這個男人以後會怎麽樣對我,但現在,我的安慰,還是他給的吧!是不是有些東西,經曆過就可以了,如果能把一個人的好堆積起來,就可以抵換得那些不好了。
  “我很好看嗎?”他閉上眼,輕輕說。
  “還不錯。”我翻過身,支在床上,“曾經有一度,我認為你是雲霧山高中最帥的男生。”
  “噢~”他睜開眼,看了我一下,“那就是現在認為我不帥了?”
  “我都說了,還不錯。”和他這半年來平淡地相處,感覺真的很不錯。
  原來愛一個會人在意很多東西,也會讓人盲目。但若是朋友,就不同了,做朋友,許多缺點你看得到,也會理智的區分,哪些是你能接受的,哪些是你不能接受的。不能接受的,你會提出指證。但愛一個人,你會包容他,你會去接受他的缺點,甚至會去為他而改變,改變自己的一些東西。
  “你很喜歡發呆。”他輕輕地笑。
  我回過神,我都想到哪兒去了。搖了搖頭,把這些東西都丟開。
  “怎麽辦?這次鐵定沒戲了。”我問他。
  他把雙手枕在頭下,“有什麽怎麽辦?接著學唄。”
  我笑了,“你肯定沒問題的。雖然清華北大沒你的份,考個省大還是不成問題的。”
  “好啊,我要是考不上省大,就找你包陪了。”他又閉上眼,養神。

  第六十章
  門被打開的時候,已經是四點多了。大剛考試回來,感覺到不對勁,又看我房間上著鎖,但是鎖很新,讓他有點懷疑。在外麵大喊了一聲我的名字,我馬上就聽到了。
  等到他把招待所員工找來,把門撬開的時候,看到我們秋暮楓兩個人在,他就全明白了。招待所服務員不多,九樓的服務員,已經不在了。經理沒辦法解釋這一事實,隻有向我們不斷的道歉,並提出賠償。
  但是,我們沒有來得及參與考試,已經是不爭的事實,教育學院,我們一定是沒希望了。
  “大剛,好在你中午不在。”我們晚上去外麵吃飯,我對大剛說道。
  大剛有點不是心思,“那你們怎麽辦?”
  我和暮楓相對而笑,“怎麽辦?再學嘍!”
  我們也不參加下麵的考試了,明天直接回學校,留下大剛,接著考試。
  “你自己一定要小心點,不要弄成我們這樣,我們現在三個人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我拍拍他的肩膀,“不要讓我們失望啊!”
  大剛點了點頭,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的戰爭,我們沒辦法對付有後台的白冰雪,但至少要想辦法不讓她再害到我們。
  第二天一早,我和秋暮楓坐車回學校。大剛和白冰雪接著考試去了。
  在車上,暮楓有點沉悶,我知道,他其實挺想要這個保送的,他的心願,就是當教師。所以這次考試,他一直都很努力。
  我實在不忍心,看到他這樣子,把他的手拉到我的手裏,握著,這樣,多多少少會給他一些安慰吧!
  ……
  回到學校,下午時分了。教導主任看到我們,非常高興,“你們回來的正好,省大的保送指標下來了,你們快隨我過來。”
  省大?
  我看了秋暮楓一眼,他也看著我,我們都笑了。省大,比教育學院好太多了,而且,省大輕意沒有保送的指標。
  教導處,主任們都在,桌子上放著一份傳真,紅頭的。
  省大今年為各市政府部門定向培養一批專業人才,要求高中起點文科生,專業為社會保障。
  這意味著,不止是保送上大學,這大學,還是省府最高級的大學,而且,是政府部門定向培養,也就是說,四年後,會直接進入各政府部門,直接成為公務員。
  “這次機會,送給你了。”因為學校當天就要上報保送名額,我們又在外地,所以很緊張,沒想到我們今天會回來,沒有了白冰雪那斯,一切都會這樣順利的吧!
  “那你呢?”秋暮楓問我。
  我笑了笑,“沒辦法,接著學唄。”
  他也笑了。我突然發現,對於這段的記憶,在我頭腦中,居然是空白。
  一個月後,保送的名單正式下達。我們學校有兩個被保送至大學,秋暮楓,保送省大財經學院,專業為社會保障;洪大剛,保送省教育學院,專業為數學教育。
  我們也要填報自願,備考了。
  “你們倆個還在這兒混什麽?”不用參加考試的,在五一之間都已經離校了,但大剛和暮楓,卻還泡在學校裏,不肯回家。
  “陪你啊!”大剛戳戳我的腦袋,“傻丫頭,沒有我們看著,你考不上大學怎麽辦?”
  我推開他的手,“我這麽用功的孩子,怎麽會考不上?你們倆個,不要咒我噢!”
  兩個人都在笑,大剛笑的誇張,暮楓笑的含蓄。可是我的心裏,卻感覺甜甜的,有他們陪伴,這段路走的雖然苦,卻很溫暖。這,就是那種叫知已的朋友吧!
  離高考還有一個半月。說實話,我已經看不下去書了。感覺腦袋裏漲漲的,總是逼迫自己做一些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感覺很不舒服。
  白冰雪少有的安靜,與她的性格不太相符。難不成也在專心備考?我就不知曉了。
  五月,先是成人高考開始。占用我們學校,我們放假三天。大剛安排了一次踏青,雖然春天已經將盡,夏天就要到來。
  隻是平時相近的一些同學,做一次遠足。日的地,青鬆嶺。
  “我來吧!”暮楓把我的背包接了過去,痛在自己身上,讓我輕鬆一點。
  我輕裝上路,省了不少力氣。
  暮楓就陪在我身邊,我能感覺到他是故意的。因為別人,包括大剛,都和我們保持一段距離。還對著我們,露出暖昧的笑容。
  我知道暮楓對我很好,說實話,不感動是假的。必竟,有十年的感覺做基礎,心裏不能說一點都不在乎。可是,心裏總是感覺怪怪的,每次想要靠近他的時候,總會想起十年後的那件事,讓我,很不舒服。
  我一直都在逃避這個問題,我一直在眾人麵前表現的很哥們兒,但脆弱的一麵,似乎,隻有自己心裏才清楚。所以,我一直在強調,我和他,隻能是“朋友”。
  但是大家卻不這樣想。
  “大剛。”我越過暮楓,走到大剛身邊,“你真多事!”
  大剛一臉的壞笑,“我有嗎?我隻是感覺,你們倆個互有情愫,給你們一個機會罷了。”
  到了一個休息的茶棚,我把大剛拉到旁邊坐下。
  “大剛,記得嗎?我曾經問過你,如果明知道會受傷害,你還會不會去愛。”
  大剛點了點頭。“我記得。可是現在經曆了這麽多,你的感覺是什麽?”
  “我……”我一下子說不出來了。是啊,我們現在經曆的,是以前所沒有經曆過的,沒有風浪的感情與現在一比,視如兒戲。
  大剛貼在我耳邊,低語,“難不成,你喜歡的人,是我。”
  耳邊好癢,讓人受不住,我跳了起來,“洪大剛,你臉皮有夠厚噢!”我不敢大聲說,怕吸引眾人的目光,又能低低咒罵他一句。
  大剛看著我,笑的邪氣,“象你這種人,這麽愛臉紅,不怪人家都喜歡你了。”
  “難不成你暗戀我不果,就想隨便找個人把我推出去?”我豁出去了,要比社會經驗我比不過你,難道要比情商,我還怕了你不成。
  大剛停止了笑,有點陰陰地“你不說我倒是忘了,我還有賬沒和你算呢!”
  我愣了一下,大叫一聲跑開了,還是到暮楓身邊,會比較安全一點。

  第六十一章
  雖然是放假,但我們沒有安排回家,晚上還是回學校。
  暮楓下山後直接回家,這幾天,家裏有活,需要他幫忙幹。大剛留下來陪我,這是他們商量好的,決不會留我一個人在這。
  食堂停了夥食,一覺醒來,已經快九點了。累了一天,不想動,打算泡點麵算了。水壺也是空的,不知道水房現在還有沒有熱水。
  一出門,正碰到大剛,端著飯盒,正往這邊走,“醒了?快點接一把手,燙死我了。”
  我接過飯盒,才清拿了一個大口袋,一下子的吃食。
  “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打點開水。”我把飯盒放在桌子上,轉身去打水。
  水房一個人都沒有,感覺陰森森的。這會兒水流很小,等水壺滿了,感覺過去好半天。我端著水壺,趕快向宿舍裏跑,幾乎是衝進屋子裏去了。
  大剛正拿著我的《挪威的森林》在看,看到我跑進來,放下書,向外看了一眼,“沒事吧!”
  “沒事。”自己嚇自己罷了。我把手反門鎖上,這樣感覺安全點,現在隻有我一個住,總感覺被人盯著一樣。
  飯盒打開了,燒豆角,我最喜歡的,燒茄子,也是我最喜歡的。還有一袋炸小黃花魚,都是我最喜歡吃的了。
  “大剛,我愛死你了。”我興奮地拿著筷子,不知道從何下嘴好了。
  大剛在那邊輕輕地笑,“我就說你在暗戀我,怎麽樣?承認了吧!”
  我轉過頭看著他,“大剛,你嘴巴要是不這麽毒,我想會有許多女生倒追你的。”
  “噢~包括你嗎?”大剛今天鐵定要開我的玩笑。
  不理他,開始吃我的我飯,“你不吃嗎?這麽多菜我一個人吃不完。”
  他坐到我旁邊,拿了一個饅頭,開始吃起來。進入高三之後,我的飯量明顯見長,現在根本想不起來要保持體形的事,隻感覺用腦過度,用飯往回補怎麽都補不回來。
  兩大飯盒菜和一袋小炸魚,一點都沒剩,我還沒氣質地拿著塊饅頭,把湯油都沾著吃了。大剛吃飽了,自己倒了杯水,一邊看我不雅的吃相,一邊喝。
  大剛向來是飯後一根煙,連我的宿舍裏,都擺上的煙灰盒。他拿出一根煙來,吐吞起來。又把《挪威的森林》拿過去,翻到剛才的頁麵,接著看。
  “你也喜歡看這本書嗎?”大剛不是第一次看了,偶爾來我這兒的時候,就從枕頭下麵把這本書拿出來,看上幾眼。
  大剛吐了口煙,“村子上春樹的文章,不太讓人懂。”
  我點頭,“什麽是挪威的森林呢?”
  “傳說,挪威的森林是一片大得會讓人迷路的森林。那種,人進得去卻出不來的巨大原始森林。”大剛想了一下,“我想,這挪威的森林,其實就是人的心海吧!”
  “每個人都有一片自己的森林,也許我們從來不曾去過,但它一直在哪裏,總會在那裏。迷失的人迷失人,相逢的人還會再相逢。”大剛輕聲背誦著,“小夏,你明白嗎?”
  我搖頭,他指的是什麽,我不懂。大剛的心海太深,他小心地收藏,不讓別人去碰及。他一定有他的故事,不想讓我們知道的過往,我也不想去探及。
  杯子裏的水喝完了,我起身去倒,回過身,大剛站在我身後,嚇了我一跳。
  “閉上眼。”他輕聲說了一句,便向我靠過來。
  我不知道為什麽會聽他的話,乖乖地閉上眼睛。他的唇滑過我的,輕輕地一下,帶著劣製煙草的味道,輕輕地一下,讓人心動。
  “這是對你的懲罰。”我睜開眼,大剛已經離開我身邊,“以後,不要再把我賣給別人。”
  這……算什麽?
  我愣在那裏,手裏撫摸著唇,上麵,還有他的味道。
  “大剛,你接吻的技術很爛。”這句話,是沒經過大腦的,直接衝出來的。不過說完之後,我就後悔了。
  大剛看著我,他,居然臉紅了。我歎了口氣,我實在不是什麽好人,也不純潔,我也有衝動,我也有欲望。我也有控製不了自己的時候。
  我學他的樣子,邪氣地笑著,走到他身邊,按住他的肩頭,讓他人坐下,他太高了,我夠不到。一隻手抬起他的下巴,胡渣有點紮手,換成食指一個手指挑起來,抬高,“讓本大爺教你吧!”
  下一秒,我被拍飛了,倒在自己的床上。忍不住笑了起來,剛才大剛的表情,好搞笑噢!就象,就象……受氣的小媳婦,這幾個字還沒來得及想,大剛猛然撲過來把我壓在身下,狠狠地吻住了我。
  我從來都沒感覺到這麽危險過,即使那天在男生宿舍,聽到徐剛和白冰雪,我都沒有這樣感覺到危險。一股強大壓迫感向我衝擊過來,我的頭腦,就象要爆炸了一樣。不,是渾身,都象是要爆炸一樣。
  大剛他在做什麽?他在吻我。怎麽可以,他怎麽可以吻我,我是他的哥們兒,他怎麽可以吻我?我的頭腦短路,四肢短路,整個身體都在短路。我知道這樣做不對,可是我抗拒不了他。現在的他,就象定時炸彈一樣,隨時都會爆炸一樣。
  每個女人都有做壞女人的潛智,每個女人都渴望成為壞女人。就象每人女人都渴望被人粗暴對待,每個女人,都曾渴望被強奸。
  大剛,能把我所有壞分子的細胞全部挖出來,一點不留地挖出來。我覺得,我渴望他。雖然我的大腦在說,不可以,可是我的心卻封閉起來,看不到也聽不見,隻隨著自己的感官,想把自己完全點燃。就算以前和暮楓在一起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的感覺。
  “阻止我。”大剛抱著我,對我說。“阻止我。”
  狼狽的那個人是我,半裸著被他壓在身下,他的一雙手還在我身上,欲火被燒得旺旺的,我也是正常的女人,他卻叫我阻止他。我……哪裏有力氣。
  我也知道現在這樣不行,可我仍然自私的想,再一會兒,再讓這感覺多存在一會兒,就一會兒好了。可是他的手,卻向下滑去,伸到我褲子裏,我身上穿的運動裝,一拉就會下來。
  我咬了咬牙,按住他的手,“不要。”
  大剛的手停止了活動,可是人還在我身上。我們倆個人都瘋了。好半天,我才把他推了下去,把衣服抱在胸前。大剛,太危險了。當初和大海在一起的時候,我願意的時候,都沒有這麽樣過。
  大剛坐在床上,衣衫零亂,看著我,喘著氣,仿佛被人強迫的人是他一樣——眼光如炬。他跳下床,把窗簾為我拉下來,整理衣服。
  我翻弄著衣服,文胸,都被他拉壞了,兩根肩帶都斷掉了,也沒辦法再取新的,隻好把衣服胡亂地套上。
  我們倆個人就這樣,一個在簾子外麵,一人在簾子裏麵,坐了好久。

  第六十二章
  高考,在轟轟烈烈中結束了。
  十號,我們去學校取畢業證,許多不參加高考的人也都會回來,學校,組織我們最後一次聚餐,吃掉沒有花完的班費,書本費和印刷費等雜七雜八的費用。
  聚餐的地點,在大壩河上的一處很有名的地方,叫臨水閣,顧名思意,是在河上建造的。我在雲霧考試,九號晚上和黑衣幫的人已經喝過一次了,早上坐車過來,還有點暈乎乎的。我都不記得昨天喝到幾點,隻記得最後是趙越把我送回家的。趙越和我爸媽說,我把黑衣幫十七八個人,喝倒了九成,害得我爸媽早上起來對我臭罵了一頓,並警告我,回這裏不可以再喝那麽多的酒,不然就把我腿打折。
  他們才舍不得我呢,我心裏清楚。想到這兒,不由得笑出聲來。
  “怎麽,還在做夢啊?”大剛推了我一下。
  我白了他一眼,管的真多呢還!以為你是我什麽人嗎?突的一下,臉紅了起來,想起那天的事情來,雖然事後我們倆都有意躲著,但不見麵也是不可能的。所以現在一見麵,不是他吵我,就是我吵他,弄得秋暮楓直問我,我怎麽把大剛給得罪了?
  我們倆,還不知道是誰得罪誰呢?
  “要你管。保送很美嗎?小心去了大學再被人打回來。”我搶著和他鬥嘴。
  壞了,秋暮楓也坐在我身邊,這一句話,我又多得罪一個人。
  “看來你考得不錯啊?敢這麽叫囂?”大剛用手比比我,威脅著說。
  “你們倆。”暮楓把我們倆分開,“以前都那麽護著對方,現在怎麽一見麵就吵啊?”
  我笑了,拉對秋暮楓說:“為了你嘍!”我一邊笑一邊說:“你不知道嗎?大剛喜歡你呢!”
  成功看到秋暮楓臉色轉成青灰,“他知道你喜歡我,所以處處針對我。”
  大剛發彪了,衝著我衝了過來,我拉著暮楓,躲在他身後,不讓大剛抓到我。
  我們正瘋著,我後麵撞到一個人,大剛先停下來,看著我後麵,我也回過頭,臉上還帶著剛才的笑容。
  是蕭雲海。
  還是那麽帥噢!“嗨!小蕭老師也回來了?”我很少叫他老師的,我對著他笑,他有些尷尬。
  “是啊,回來吃你們的散夥飯。”他臉色平和,恢複到原來的樣子。
  “這樣啊?”我對著大剛說,“不錯啊,這樣我們的人就齊了。晚上可以打拱豬了。”
  大剛也笑了笑,挺不自然的,“蕭老師,一起走啊?”
  蕭雲海的眼睛一直在看我,“不用了,我晚點去,我還有點事。”
  “慢走啊,晚上等你拱豬啊!”我在他離開的身後大聲喊。
  秋暮楓看不下去了,“雨柔,別這樣!”
  “哪樣啊 ?”我回過頭,“你們別給我亂七八糟的想。那可是我老師。”
  大剛拉了我一把,“行了,走吧,到時間集合了。”
  我又拉了和暮楓一把,“聽到沒,到時間了。”
  等我們到學校的時候,畢業證都領完了,因為回來的人多,一下子讓校園裏熱鬧起來。照相的,留言的,什麽都有。我領了畢業證,隻是扔回到書包裏了事。在學校轉了轉,馬上又要離開了,還真有點舍不得。就開心和痛心的,都是在這裏發生的,以後再回來找這回憶,可能都沒有了吧!
  聚餐定得是下午六點開始,中午這幫人自己又出去喝了一頓,下午來的時候,都有點微醺的樣子。包括我。
  “你還行不行啊?”大剛扶著我。
  “了啦!”我給他一個安然的表情,好不容易脫離了高中的生活,還是兩次,就不能讓人痛快一點麽?
  “不能喝還喝。”暮楓在另一邊位著我。
  “很煩呢!”我白他,“你們保送呢,不用擔心,我,分還沒下來呢。萬一考不上怎麽辦?你養活我啊?”
  暮楓哼了一起,“我倒想了。”
  大剛一聲不響,隻是扶著我。
  宿舍還沒搬空,我鑰匙還沒交。我們三個人又占著我的小屋裏,我倒在床上,隻剩下一床被子,不能帶走,這是宿舍裏的規矩。晚上,要全部堆在操場上,燒了。我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傳下來的,但是從我進入這學校,便有這樣的曆史。
  聽說,也是一道風景。
  我躺在床上,不吱聲,他們也不說話。都知道我是為了誰,隻是我不表現,他們也不好再提。
  五點鍾,我正迷迷糊糊要睡的時候,被大剛推起來,大家要出發了。
  我拉著他們倆,跟著走,眼睛還沒有睜開。一個人攔在我們前麵,大剛停了下來。我睜開眼,一身紅色的連衣裙,有點象新娘裝。這麽俗的人,隻有一個叫白冰雪的家夥。
  “大剛,我找你說幾句話。”她的眼睛放在我拉著大剛胳膊的手上。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大剛。大剛對暮楓說,“你們先走,我在後麵追你們。”
  我放開大剛,和暮楓一起走了出去。我很好奇,白冰雪,還要表白嗎?好多次了吧!還不放棄,真夠堅強的。這點東西放在哪不好,用在正道上,早得道升仙了。
  “喂!看什麽看,關你什麽事。”我看到秋暮楓也回頭看去,忍不住踢了他一腳,不許看白冰雪。誰都可以,就是她不行。
  秋暮楓瞪了我一眼,又不好發作。
  一直到了臨水閣,大剛也沒追上來。看來是被白冰雪纏住了。一百多人,也就十桌。臨水閣不是很高檔的地方,特是比較有風味,建在河道上,有點象湖心島,一條長廊從河岸通了過來,曲曲折折的。
  我挑了一個角落的桌子做下,給大剛留了位置。一桌的人都是比較相熟的人,也熱鬧。一會兒,大剛來了,看到我留了位置,在我旁邊坐下來。
  我盯著大剛看,想找出什麽來。這邊沒有,我動手,把他的臉搬過來,看另一邊。好象,是沒有什麽。
  大家吃驚地看著我,“小夏,你在找什麽?”
  大剛咳了一下,把我手拿了下來,他明白我在找什麽,但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感覺怪怪的。
  再一會兒,蕭雲海也來了。
  大家起哄著,把他位到我這一邊,大剛見了,自己竄了一個位置,把我旁邊的位置,留給了他。
  蕭雲海也沒拒絕,大方地在我旁邊坐了下來,然後和大家一起說笑。知道秋暮楓和洪大剛被保送之後,又轉過頭看著我,“囂張那個,你怎麽沒被保送?是不是不學習,淨想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我白了他一眼,“拜托!”我叫了起來,“讓我去當老師,還不如叫我去當殺手,就我這臭脾氣,能教學生嗎?直接‘哢嚓’掉。”
  大家都笑了起來,我從來都能做焦點人物,隻要我想。
  好在這時學校領導也來了,開始講話。無非一些官話,然後開吃。
  自然少不了酒,我一端著酒杯,就被三個人一起搶下。我看了看他們三個人,冷冷地說:“我翻臉噢!”
  他們三個都不動了,我拿起酒杯來,和大家一起喝。今天,我一定要把自己喝醉。
  別的班的人也過來湊酒,我們學校的習慣,湊酒指到誰,誰必須要喝,不能推托。我這一桌,我被湊的最多,但我卻仿佛越喝越清醒,一點都沒有醉的感覺。
  蕭雲海冷冷地看著我,一句話都沒再和我說。
  卡拉OK打開了,今晚是一個熱鬧的夜。我被學校領導點名上去唱歌,我一點都沒在意,直接衝了上去。
  我需要發泄。
  “等等再等呀等該發生的沒發生,等等再等呀等再完美也不完整,等等等悶悶悶等等等慢吞吞,到美夢成真快樂也不興奮。”
  我選了這首莫文慰的《愛我的請舉手》。
  “等等再等呀等青春變成魚尾紋,等等再等呀等失去靈魂的標本,等等等悶悶悶等等等慢吞吞,這時分一臉誠懇不如給我一個,一個一個一個一個又一個熱吻,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再一個熱吻。”
  我有絕對的煸動力,把氣氛一點一點挑起來,“愛我的請舉手,愛我的請你點點頭,愛我的請舉起左手,”我帶動大家,有一多半的人都把左手舉起來,“我愛的請舉右手,愛我的說出口,愛我的請你說出口,愛我就請說 wo ho,有時候一次不足夠。”
  本來便很火熱的氣氛更為熱烈,我大聲地喊:愛我的請舉手,舉左手。我的眼光飄在我所在的位置,我最想看到的,蕭雲海的手。可是他隻是笑著看著我,卻沒有任何動作。
  “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下麵的聲音好大,讓我無法從台上下去。我隻好再選一首,平靜大家的情緒。
  “oh 給你一個說謊的機會,”我用最低沉的聲音唱著,把大家都吸引過來,安排地聽著我,聽我唱這首歌,聽我唱我的心扉。
  “告訴我愛情有多美。oh 累是放縱欲望的體會,竟然不能防備。oh 淚不是多餘的點綴,告訴我哪裏有慈悲。我是真的以為愛情應該絕對。隻要一個吻有鑽石般的美,一顆心永遠打不碎,隻要一個吻像鑽石般久美。擁有你那一刻誰都不理會。
  oh 給永恒一個機會,告訴我愛情不後悔,飛過孤單漆黑,降落在你的心扉。隻要一個吻和堅強的手臂。”
  我的眼光,一直盯著一個人看,如果你有心的話,就會理解,我的心情是怎麽樣。你何曾能狠下心來,重重的傷我。再對著傷痕累累的我,露出你的微笑。真的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從此蕭郎是路人”?
  你,真的能做到嗎?
  我,唱完了下來,跑到屋子外麵吹風,屋子裏的空間太悶,煙味太辛辣,讓人想流淚。
  “我不得不承認,你真的,很吸引人。”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一身紅衣印入眼簾。
  “如果我是男人,也會被你這種人吸引。”她沒有看我,接著說道:“該強的時候強,該弱的時候弱。讓人拿得起,卻放不下。”
  我看著她,她好象也喝了不少酒,臉紅紅的。白冰雪真的是很漂亮,美目流轉,便會迷倒一幹人等。用一笑傾城,再笑傾國來形容她,都不為過。
  “要得到男人的注意,不能隻靠美色。沒有內涵的美色,終不過是繡花枕頭。”我輕輕一笑,這個人,居然做了我多年的好友。若不是再重活一次,我仍然看不清她。
  “大剛,喜歡你吧!”她問。
  “和你有關嗎?”我反問。
  她抬頭看著我,露出一絲微笑,“我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
  是我大意了,她手裏,握著一個啤酒瓶,我沒有注意,被結結實實敲到頭上。
  我吸了口冷氣,還真TMD的痛。我望著她,一股從沒有的怒火燒了起來,一腳踢向她,正中她的肚子。
  我有多少年沒打過架了,我自己都不記得了。但我說過,我有一切壞女人的潛智,包括打架。白冰雪被我踢這一腳,蹲到地上,雙手捂著肚子。
  我走到她麵前,拉起她的頭發,隨手給了她一個耳光,“這個,是為我自己打的。完結前世我們倆的‘友情’。”
  一個耳光過後,她已經坐到地上,看來這一腳受重不輕,她還沒緩過來。
  我跨到她身上,拉起她的頭發,再一個耳光,“這個,是為暮楓打的。你不應該騙他,如果不是你,我們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啪!”“這個,是你騙我說懷了他的孩子。”
  “啪!”“這個,是你騙他上床。”
  “啪!”“這個,是為大剛打的,你憑什麽喜歡他。”
  “啪!”“這個,是為趙青青打的,你害了人家有多慘,你真下得去手。”
  “啪啪啪啪啪啪!”……
  用巴掌太痛,我改用拳頭,隻一下,白冰雪的臉上便開了花,血,順著鼻子流了下來。她想掙開我,用力蹬我,卻被我壓得死死的,我從來沒有這樣用盡全力過。
  啤酒瓶還在旁邊,我拉了過來,在地上“啪!”的一聲打碎,嚇得白冰雪大叫起來,一雙手抱住腦袋。
  什麽東西流到我的眼淚裏,用手背抹了一下,全是血,想必,頭被她敲破了。我的火氣更大了,慢慢把破瓶子舉了起來。
  “柔柔,住手。”我被人推開,倒在一邊,是蕭雲海,是他們聽到動靜,出來了吧!
  他把我手上的破瓶子扔掉,蹲下來看著我,“為什麽,為什麽這麽狠?會出人命的,你知道不知道?”
  他生氣了呢,他叫我柔柔。我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大剛過來要扶我,被我推到一邊,我就這樣看著他,對望著他,“看清了吧!這就是我的本質,這叫狠嗎?我還有更狠的,還沒使出來。”
  蕭雲海看著我,臉色鐵青,“啪!”他抬手給我一個嘴巴,“你清醒一點。”
  我摸著臉,連我爸我媽,都沒這樣打過我。眼淚一下子全湧出來了,我狠狠地望著他,嘴角向上扯:一字一句地說,“我從來沒象現在這樣清醒過。”
  我站了起來,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扶著牆,一點一點地向起站,拍了拍牛仔褲上的灰,卻不經意間,把手上的血也沾在上麵。
  “你受傷了?”蕭雲海也隨著我站了起來。
  “我要你管。你是我的誰啊?”我喝了一聲,把他喝了回去,白冰雪被人扶了起來,正窩在一個男生懷裏哭。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突然想起這首詞來,很感歎!
  我順著曲廊向外走,晚風吹在臉上,好舒服。
  “你去死吧!”後麵,一個衝力推向我,我本已站立不穩,被這衝力一撞,直直撞出護攔,掉在水裏。
  水好涼!感覺水衝在身上,好舒服。沒有痛的感覺,隻感覺水流衝擊身本的感覺,體外的水流,與體內的血流動的方向,好象很同步。
  我是應該笑吧!感覺水沒了身子,沒了頭,卻不想掙紮,外麵的世界,好安靜,好安靜地。沒有風聲,沒有人語,隻有水流動的聲音和心髒跳動的聲音。
  在我想放棄感官的時候,一隻手,抓住了我。

  第六十三章
  “醫生,醫生。”醫生辦公室裏,衝進來一個人,拉住一個醫生就說:“過,三十二床有反映了。”
  醫生被這男人嚇了一跳,好凶的眼睛啊,露出一股子邪氣。憑他的多年醫療經驗,這個人不能得罪,如果把他惹毛了,非一把火把醫生給燒光不可。
  醫生顫顫微微地隨著男人進入加護病房,裏麵還有一人男人,穿著一身的警服,配著二級警司的警銜。坐在病床前,正拉著病人的手,緊緊地拉著,不曾鬆開。
  三十二床這女的,都昏迷六天了,小腦旁邊有個血腫,因為離腦幹太近,不能手術,隻能靠自己吸收。也許,這輩子都不會醒。
  謊報軍情,都十幾次了,這次,怕也是這樣吧!
  不過醫生不敢說什麽,還是認真的拿出手電,翻開病人眼皮,看了一下。
  “痛。”一個聲音輕輕傳來,把醫生嚇的手電都掉了,這聲音,分明是從床上的女人嘴裏發生來的。
  ……
  “痛。”誰在翻我的眼皮,這麽沒有人性,雖然我隻是單眼皮啦,但眼皮沒人家那麽大,翻一下很痛的。
  眼淚都流下來了,我感覺到眼淚湧了出來,想伸手去擦,卻發現手不聽使喚,用力抬了一下,發現被人握在手裏。
  眼皮好沉,不想睜開,好酸好累,好想睡覺噢。
  “柔柔,柔柔。”有人在拍我的臉,還順便把我的眼淚擦掉。
  聲音,好熟噢!我努力,努力,再努力,終於,把眼睛張開了一條小縫,迷迷糊糊的,看不太清楚,閉上眼,再睜開,終於可以看清了。
  “姐夫。”我輕輕喚了一聲。
  蕭雲海一臉溫柔地看著我,“柔柔,你終於醒了。”
  “大剛,你也在啊?”我動了動脖子,看到大剛站在旁邊。
  蕭雲海撫了一下我的頭,“大剛一直在這兒陪你。你睡了快一個星期了。”
  我給了他一個微笑,“大剛放假了,有的是時間。”
  “雨柔醒了嗎?”一個人用衝的到我身邊,附下身看我。
  “你是誰啊?”被他看的不舒服,我問道。
  大家一起張大了嘴巴,都說不出來話了。
  “我是暮楓啊,秋暮楓。”暮楓蹲在我的床前,把臉靠近我。
  “秋暮楓是誰啊?”我沒理他,而是看著蕭雲海和大剛。
  三個人全傻掉了。
  我裝不下去了,笑出聲來,“我騙你們的,不要擔心。”
  三個人都被我弄暈了。最暈的,還是旁邊站著的醫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著我和三個大男人調侃。
  蕭雲海衝我微笑,現在的他算不上帥,有了點滄桑地味道,沒變的,隻有那雙眼睛,還是那麽有神。
  “柔柔,知道這是在哪兒嗎?”他把對付犯人拿來套我。
  “笨蛋,這裏是醫院啊。”我不會放棄任何損他的機會。
  他點了點頭,“那你知道你是怎麽來這兒的嗎?”他接著問道。
  我看了一眼秋暮楓,“為了救這個笨蛋了。”
  大剛倒是笑了,“小夏,你還記起什麽嗎?忘記很久的東西?”
  我笑了一下,“我忘記家裏洗衣機裏還有衣服要洗。”
  大剛歎了口氣,暮楓鬆了口氣,而蕭雲海,則咬了下嘴唇。
  “好了,是不是可以讓我給病人檢查一下了。”站在旁邊的醫生終於忍不住了,喊了出來。
  隨後,一堆醫生湧了進來,瞧瞧這個,看看那個,把我折騰夠了,才出去。
  我閉著眼假寐,聽到大剛和蕭雲海在走廊裏說話。
  “小夏她,好象還是沒有記起以前的事情來。”大剛說道。
  “算了,不記得就不記得了。如果這樣對她更好,把我忘了又怎麽樣?”蕭雲海歎了口氣,“忘了,就不會痛了吧!”
  大剛也歎了口氣,“她叫你姐夫,你不難受?我才不信。”
  蕭雲海接道:“我也不能每次去糾正她,我和思敏已經離婚,是她前姐夫吧!”
  “算了。你先回去吧,這裏有我呢。”大剛的聲音。
  “好好照顧她。這裏交給你了。”蕭雲海的腳步聲離去,大剛推門進來。
  他坐在我床邊,拉著我的手,低聲說道:“小夏,我也不知道你是記得好呢,還是不記得的好。”
  沉沉睡去,不知道明天會怎樣。
  “你是說,患者曾經有過選擇性失憶?”我醒來,看到大剛正和醫生在說話。
  “是,就是隻有一些事情不記得,或是,隻是忘記一個人。”大剛背對著我,看不到我醒來,我又把眼睛閉上。
  “當時的情況是怎麽樣的?”醫生在紙上寫著什麽。
  “當年,高考之後,發了半個月的燒,一直燒得很高,退不下來。然後就突然好了,但是記憶就不完整,總是少了一塊東西。但其他的都還記得,好象自動把這部分隱藏掉了。就象從來沒有發生過。”大剛介紹著。
  “選擇性失憶症?是當人在遭遇極大的打擊時,會逃避性地藏起一些記憶,大腦會自動把這部分東西隱藏起來,因為不願意去想,就當全然沒有發生過。而且患者自己也相信,這部分記憶是沒有發生過的。”醫生解釋道。
  那個夢,是真的嗎?是我所真實經曆過的嗎?我這樣問自己,可是,我沒有答案,如果想知道,我就要說出來,找大剛去對證,哪部分是發生過的,哪部分是我自己的夢境想出來的,可是,我要這樣做嗎?
  我,在逃避什麽吧!
  頭,忽然好痛。

  第六十四章
  我恢複的不錯,醫生已經同意我轉入普通病房。身上擦傷不嚴重,隻有頭部的血塊,還沒完全吸收好,還要留院觀察一段時間。
  “年輕,就是有本錢啊!”每次醫生來的時候,都會很暖昧地看著大剛,讓大剛很不好意思起來。
  蕭雲海和秋暮楓也來看我,但是他們工作忙,不好總是請假,隻有大剛,因為是假期,有空的很,全天陪在我旁邊。
  “大剛,很無聊呢!”我拉著他,“幫我把電腦搬來好不好?”
  “不行,你現在要多休息,不能玩電腦。”大剛一口回絕。
  “那,帶幾本書來行不行?”我退而求其次。
  大剛剛想回絕,我馬上表現出一付可憐狀來,“求你。”
  “好吧。”他強硬不起來,“想看什麽?”
  “我想看挪威的森林。”我點好了書名,看著大剛點頭,才笑了起來。
  下午,護士為我洗身,大剛回去給我取書。
  “你男朋友對你真好。”小護士一臉的羨慕。
  我愣了一下,“你說哪個?”
  小護士噗地一聲笑了,“你有幾個男朋友啊?”
  “我是不知道你指的是哪個人。”我解釋道。
  “天天陪著你的這個。長得凶了一點,但對你還是挺溫柔的。”小護士幫我擦好身,又幫我穿衣服。
  “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哥們兒。”我邪氣地笑了笑,“你是不是喜歡他啊?”
  小護士被我說的羞紅了臉,不好意思地跑走了。
  “你怎麽她了,她臉那麽紅?”大剛正好進屋,和小護士走了一個對麵。
  “哪有?”我堅決不承認,“人家小護士誇你呢!誇你溫柔體貼,善解人衣……”
  大剛瞪眼了,我馬上閉嘴,我知道惹毛了他,隻不是一件好事。
  下午的時光,都消磨到《挪威的森林》上。看到直子死的那斷,我十分的不理解,為了明知道渡邊喜歡自己,還要選擇死亡呢?難道死亡比愛情,要來得解脫嗎?
  放下書,有點看不下去了。“大剛,把窗子打開吹吹風好不好,天好熱。”
  大剛打開窗子,站在那兒向外看。白色的窗簾吹起,隱藏了他的身影,讓我想起《情書》中的情節來。
  “大剛。”我叫他。“為什麽直子會自殺?她不喜歡渡邊嗎?”
  “因為,直子很自卑。”他從窗簾後走了出來,“為什麽你這麽喜歡看這本書,看了好多年了?”
  我笑了笑,“因為,一直都沒有看懂。”
  “有什麽地方不懂的,我講給你。你以後,就可以再換本書了。”他在床邊坐了下來,把我手裏的書拿走。
  “渡邊,喜歡小綠嗎?”我問道。
  “有人寫過這本書的後傳,結果就是渡邊娶了小綠,但是又不滿足,還會找別的人來填補空虛。”大剛看過很多書,如果他戴上一副眼鏡的話,就要以隱藏自己的邪氣。
  “那直子呢,渡邊喜歡直子嗎?她可是他朋友的女人,為什麽他還要和她在一起呢?”我又問。
  “因為他的朋友,不存在了。”大剛不太常說死這個字眼。
  “你呢?為什麽和我做這麽久的朋友?”這次,我的聲音輕輕的。
  大剛愣了,看著我,“可能你這個人本身,就有一種吸引力,想讓別人靠近你吧!”
  “那個時候,為什麽會吻我?”我的聲音更輕了。
  大剛的反映是從床上跳了起來,“小夏,你想起來了?”
  我搖了搖頭,“大剛,你別太激動,你嚇到我了。”
  大剛忙跑了過來,坐得近了些,“怎麽樣,有什麽地方不舒服,會不會頭痛?”
  我抓起他撫摸我額頭的手,“我象是做了一場夢,夢到了許多東西,但是,和我記憶中的又不一樣,現在,我有點混亂,不知道哪裏是夢,哪裏是現實。”
  “你全記起來了,不是嗎?”大剛看著我,“和蕭雲海的種種,你全記起來,不是嗎?”
  我點了點頭,“真的,發生過嗎?”
  大剛歎了口氣,“你終於,全想起來了。”
  他的口氣,說不清是失望,還是什麽的。整理了一下情緒,我們兩個人整合我的記憶。
  我和白冰雪,原來真的是朋友。
  用大剛的話說,那時的我,心思單純,分不清好壞,隻知道誰對我好,我就加倍的回報。所以白冰雪隱藏了自己的另一麵,在我麵前,總表現的很親近,很熱情。雖然大剛他們勸了我許多次,可是我仍然當她是朋友,一直這樣走下來。
  是我,看不到她的另一麵吧!那我在夢裏見的,是真實的她嗎?如果是,真是太可怕了。
  我和蕭雲海的事,也是真的。
  大剛證明道:“有好多次,都是我陪著你去找他的。隻有我知道,沒有其他人。直到你們東窗事發,被打回原形。其後,我還找到他許多次,他也是為了你好,不想再見你。”
  我記得的,思敏,是蕭雲海的大學同學。是我堂弟雨峰的二姨家兄弟的表姐,跟我沒有什麽關係。我大二那年,去參加他們婚禮的時候,是陪雨峰去的。
  那時候,我才知道新郎是蕭雲海。可那時,我卻忘記他了,跟著雨峰叫思敏姐姐,叫蕭雲海姐夫。我想起來那天,蕭雲海覺著一張臉。
  我也記得,思敏的大伯,原來當過副省長。
  這段,是真的。
  頭腦好亂,不想再想下去了。
  看我搖晃著腦袋,大剛不再往下說了。
  “我為什麽會忘記以前的事?”不是真的,掉河裏去了吧!
  “吃散夥飯那天,你看到蕭雲海,喝了很多酒。後來,你們倆個出去,不知道說了什麽,你哭著跑了。”大剛象是在品味那段記憶,“當我找到你的時候,你站在大壩上淋雨,一邊唱歌一邊淋雨,發著很高的燒。象瘋了一樣。”
  “後來呢?”我問。
  “你這一燒就燒了半個月,在醫院裏打了半個月的點滴,說著胡話,醫生都說沒救了,活不了了。可是半個月後,你自己突然就好了,隻是,把蕭雲海這段事情給忘了。”
  我頭腦中,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沒有這一段的印象,象在聽別人的故事一樣。
  “那我怎麽又和秋暮楓在一起?”最理解不了的,就是這一段。
  “秋暮楓這小子使壞。”大剛咬著牙,“你病好了以後,他就陪了你差不多整整一個月,給你編好了一整套的故事,說你是他女朋友。你們一直交往了三年,而你好象印刷機一樣,把他的話印在腦袋裏,深信不疑。等我從外麵回來的時候,你們兩個早就在一起了。”
  我笑了出來,大剛不知道他現在的表情,很搞笑。
  “謝謝你,大剛。”我抱住他,窩在他懷裏,“謝謝你一直都對我這麽好。”
  大剛拍了拍我的背,“我是看著你。等哪天秋暮楓不要你了,我再把你撿回來。”
  我眼淚都掉出來了,“大剛,我不是垃圾。”
  大剛拍拍我,“我知道你不是。”
  
  第六十五章
  又住了兩個星期左右,可以出院了。
  血腫已經完全吸收掉了,X光也照過,沒什麽大問題。我實在不喜歡醫院,在我強烈要求下,醫生終於同意讓我回家。
  “記得要按時吃藥,按時回來複診,有什麽不舒服,不要挺著,馬上回來,知道嗎?”醫生比我老媽還煩。
  為了能出院,我一個勁的點頭,能回家就好,我不在乎多聽幾句了。反正以後都聽不到了。
  “再見了醫生。”說完了,才想起,醫院這地方不能說再見的。“永別了,醫生。”我小聲說道。
  我的小公寓,我回來了。
  忘了說了,我現在不再雲霧市了,現在在省城,我的工作是在一家外貿進出口公司,做執行助理。
  秋暮楓,在省辦公廳上班,負責企業安全。
  至於洪大剛,這個人運氣特別好,居然留在教育學院當老師。
  “真的不要我陪你?”大剛把我送我家,我便向外趕他。
  “有你在不安全啦!”我把他向外推。
  大剛笑了,邪氣地對我說:“都一起睡了半個月了,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在醫院的時候,沒有陪護床,大剛都是和我搭一張床的,貓在我腳下睡覺的。
  “不要你了。快走。”我把他趕出去,把門關上。
  大剛的聲音在外麵響起來,“我明天一早再來。”
  一切歸於平靜。
  我坐在自己的床上,還有些不習慣。和暮楓在一起同居兩年了,習慣有兩個人的生活,搬到這裏來的時間還不長,還不是很習慣。簡簡單單的一居室,有點冷冷清清的。
  秋暮楓,我已經放得下了吧!十年前與十年後,這家夥是做朋友的不二人選,做情人也算馬馬虎虎,但真要過一輩子……
  我搖了搖頭。一下子多了這麽多的記憶,讓我很不習慣。特別是,在我還沒分得清,哪一個是記憶,哪一個是夢境之前,我不想與人有感情糾纏。
  一個人,也不是活不下去的。
  睡了一覺,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手機在響,讓我醒了過來。
  “我在門外,幫我開門。”居然,是蕭雲海。
  我打開門,蕭雲海站在門外,穿著一身的雨衣,外邊,下雨了。
  “進來吧!”我把他讓進來,他在門外把雨衣脫了,裏麵穿的警服。看來,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就回來了。
  他脫了鞋,先把雨衣送到陽台掛起來,再回到客廳。
  “姐夫,要喝茶,還是開水?”叫姐夫叫習慣了,一直改不了口。
  “隨便。”他把帽子拿下來,掛在衣帽架上,四處打量我的小屋。
  “喝茶,晚上會睡不著的。我給你衝點夏桑菊吧!”我自然自語,從櫃子裏拿出一大包夏桑菊來,拿出一包衝上。
  “好些了嗎?大剛說你今天出院,我不放心,過來看看,不用多住些日子嗎?”他打開風紀扣,天氣很熱吧!
  “我不喜歡醫院,太難受了,不如家裏來的舒服。”我自己倒了杯白水,在沙發坐了下來。
  “大剛……”我知道他想說什麽。
  “我把他趕走了,家裏多個男人,怪怪的。”我把腳縮回到沙發上。我很懶,所以喜歡寬大的沙發,布藝的,真皮的,隻要大就好,可以坐,也可臥。
  “大剛說,你想起以前的事了。”他低著頭,玩弄著手裏的茶杯。
  我愣了一下,這個大剛,真的很多事。
  “我也不知道,我好象睡了一個很長的夢,看到了許多記憶裏沒有東西。我不知道是我自己想象的,還是真實發生過。一切,都很混亂。”我喝了口水,有點冰。
  蕭雲海點了點頭,“其實,如果不想記起來,就不要強迫自己去記。你的人生不隻有記憶那麽一點,還有許多路要走。”
  我點了點頭,雖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可我知道他說的是對的。就算想起來了,又如何?必竟我現在不是十八九歲,我現在二十七了,這麽久的時間沒有他,不是也這麽樣過來了。隻是……
  “我想知道,那次我們見麵,都說了些什麽?”我聲音輕輕地,“我一點記憶都沒有。”
  蕭雲海看著我,“很重要嗎?”
  我點頭,“象是丟掉了很重要的東西。我隻記得,你打了我,狠狠地給了我一個耳光。”
  他不言語了,隻是坐在沙發上。他不是二十幾歲的他,他經曆的比我多很多,他很滄桑,現在的他,三十四歲了,我在他眼中,還隻是一個小女孩吧!
  “對不起。”他看著我,“我不應該打你的。”
  “我一定是做了很過份的事吧?”我笑了,“你也知道,我一直很任性的。還時還小啊,也不會為別人考慮。一定是說了很過份的話,做了很過份的事,才會讓你那麽生氣的。在我的記憶中,你從來都不會生氣,就算我怎麽調皮,怎麽胡鬧,你都很容忍我。”
  對於我來說,十年前的事,就象是昨天發生的,可對於他,已經過去那麽久了,可能,他都記不起來了。
  “別說了。”他喝了一聲,把我都嚇住了。
  “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他站了起來,拿起帽子,“我先走了。”
  他雨衣都不拿了,直接走到門口,準備穿鞋。
  我光著腳跳下地,衝向他,從背後抱住他,“大海哥哥。”
  他呆住了,站在那裏,任我這樣抱著。有多少年沒這樣了,我要看著手指才能算清吧!他的背還是那麽熟悉,在我來說,我們分開隻有一年,在他來說,卻是八年。時間,真的是不太公平。
  “柔柔,”他的聲音撕啞,“放手。”
  我搖頭,我不會放的,我再也不會放手了。
  “放手。”他的聲音一點底氣都沒有,“放開。”
  “不放。”我很用力地說道,“你欠了我七年,不能用兩個字抵消。”
  他歎了口氣,“柔柔。”他轉身把我抱在懷裏,緊緊地抱住我。就算以前的每一次擁抱一樣。
  ……
  晚上,我們倆個坐在沙發上。
  “你好,我叫夏雨柔,二十七歲,未婚,現在豐龍進出口公司工作。”不記得什麽都沒有關係,是不是?我們可以重新認識。
  蕭雲海想笑又不好笑我,隻好配合著我,“蕭雲海,三十四歲,離異,現省公安局刑警大隊,二級警司。”
  “噢?公務員啊!”我兩眼冒著紅心,“一個月工資有多少?有沒有補貼?有沒有住房?有沒有子女啊?”
  蕭雲海忍不住了,倒在沙發上笑了起來。
  “很好笑嗎?”我靠著他,“人家相親不都是這樣的嗎?你認真一點好不好?”
  蕭雲海忍住笑,“你相過很多次親嗎?”
  “陪別人去過啊,他們就是這樣說的。”我倒在他懷裏,讓他摟著我。
  “我老了。”他輕輕地說。
  我想起了那首詩來,輕聲吟出來,“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末生,我生君已老,恨不同時生,日日與君好”
  蕭雲海接著吟道:“我生君末生,君生我已老,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
  “喂!”我推了他一下,“你還想去尋花?還想夜夜棲芳草?”我坐了起來,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你還想不想活了?”
  蕭雲海笑了起來,把我拉了回去,“柔柔。”他看著我,沒有以前的那種激動,變得很淡然,這,就是成熟嗎?
  “大海哥哥。”我抱住他,枕在他的肩頭,“就我一個,好不好?我不想再爭,不要再搶,感覺好累。”
  蕭雲海撫摸著我的頭發,一如多年前一樣。

  第六十六章
  “柔柔,你好象一點都沒長大,可是我,已經老了。”大海撫摸著我的頭發,我喜歡他這樣的撫摸。
  “我怎麽沒有長大?”我看了看他,“我個子長高了,身子長壯了。身材也比以前好了。”
  他輕輕地笑,笑容裏,已不見當年的那種無奈。淡淡的笑容,是我所不熟悉的。他,還是我的大海哥哥嗎?
  “不許再說你老了。”我跪在沙發上,捧起他的臉,眼角,些許有些細紋,頭發裏,偶爾會看到一根白發,可是,他不老,真的不老。“你現在風華正茂,玉樹臨風,風流倜倘,風流快活……”
  他笑了,輕輕向前壓過來,把我放倒在沙發上,貼近我,但他的眼光中,卻有種搖擺不定的神精在裏麵。。
  心跳的好快噢,噗嗵噗嗵的!
  “可以嗎?”他親吻我的頭發。
  我輕輕點頭。
  “可以嗎?”他親吻我的臉頰。
  我輕輕點頭。
  “可以嗎?”他親吻我的鼻尖。
  我輕輕點頭。
  最後,他吻上我的唇,輕輕地碰觸,再輕輕地分開。
  好久,沒接過吻了。
  我看著他,心裏這樣想。大海的唇再貼近我,我閉上眼迎上去。煙草味,好象又濃了些。我居然回憶不到,當初和他親吻的感覺,隻感覺現在,淡淡地,象水一樣。
  這,就是真情嗎?我問自己,卻找不到答案,沒有答案的東西,太多了。
  他離開我,眼光流連,“柔柔,你真的長大了。可陪在你身邊的那個人,卻不是我。”
  我搖頭,當年,是太多的不得已。七年的差距,是我們無法跨過的溝壑,師生的名份,是我們無法越過的高牆。我想當年如果互相換個位置,我也會同他一樣的選擇。也許他有一半是為了自己,但另一半,卻是為了我。
  我伸出小指,與他的小指纏繞在一起,“還記得嗎?你說過,小指與小指的糾纏,代表了約定。”
  他看著我們糾纏的小指,不由得咬了下嘴唇,“柔柔,是我失約了。我,不配再和你在一起。”
  我搖頭,“我也忘記了曾經的約定,全然想不起來。我們,可算是扯平了。”
  蕭雲海沉默了,好半天,才說了一句:“柔柔,我,沒有資格再談公平了。一直都是我,是我對不起你。就算你想起來所有的事,恨我,怨我,都是我所能接受的。可是愛我,我問心有愧。”
  我用手掩住他的嘴,不讓他再說下去。“其實我們是一樣的。”
  “其實我們是一樣的。”我淡淡地說,“我沒有恨你,也不會怨你。以前的事過去就過去了,不過從現在起,才是我要講公平的時候。”
  “怎麽樣,才算是公平?”他摟著我,輕聲說道。
  “你離開我七年,我要你加倍的補償我。我要你把七年的時光,都補給我。”我摟著他的脖子,嘴唇輕觸他的。
  他笑了,“這句話,倒是象從前的你。”
  我們的唇又糾纏在一起,帶我去尋找七年前那種真實的感覺。我知道,他是愛我的,或者說他是愛過我的。不管現在如果,我都想要去試一下,就算結果同七年前的一樣,我也想要去試一下,這樣,我自己才不會為這件事再後悔。
  七年,他欠了我多少上親吻;七年,他欠我多少個擁抱;七年,他欠我多少個甜蜜的日日夜夜,他,一定要補給我。
  而我,也會把這七年的歡樂,一點一點地補給他。
  夜晚,我們相依躺在床上,就象以前一樣。我從背後摟著他,靠在他背上,這樣,讓我感覺很安心。不需要做什麽,不需要得到什麽,隻要這樣依偎在一起,就足夠了。女人,還是很想有一個依靠吧!就算這個女人再自立,再要強,她都想有這樣的一個依靠吧!
  而我的依靠,就是身邊的這個男人吧!此刻,我把所有的依賴,都放到他的身上。
  這樣想著,沉沉睡去。

  第六十七章
  我把大剛給得罪了。
  第二天,大剛一早過來,把我們倆個堵在床上。大剛轉身就走,把門摔的很響。我從來沒見過大剛發過這麽大的脾氣,自己也嚇了一跳。
  蕭雲海搖了搖頭,“柔柔,大剛,很喜歡你。”
  我愣住了,他,喜歡我嗎?
  蕭雲海走了,我一個整理房間,然後坐在沙發上發呆。大剛,十年來,一直一直把他當做最好的朋友。不是沒有感動過,可是,沒關聯到愛。人的心很大,大到可以裝得下一個人;人的心也很小,小到,隻能裝得下一個人。而那個人,從來都不是他。
  中午的時候,大剛又回來了。給我帶的吃的,一扭頭,徑自進了廚房去熱菜,沒有理坐在沙發上的我。
  我跟在他後麵,喊他,“大剛。”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你歇著吧,一會兒叫你吃飯。”
  我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他對我太好,讓我感覺自己很壞。我站在那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大剛感覺到我的不安,歎了口氣,“對不起,是我不好,不應該發脾氣。”
  我狠狠地搖頭,“是我不好。大剛,我……”
  “傻丫頭。”他苦澀地笑出來,“勉強不來的。”
  我雖然咬緊牙關,可眼淚還是掉了下來,“大剛,我是不是壞透了。”
  大剛把我拉到懷裏,“小夏一點都不壞,隻是,還沒長大。怎麽看,你都和十七歲的時候沒有變化。”
  “我知道,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我不佩,不佩在這溫暖的懷抱中,不佩擁有這樣的大剛的感情。我,太濫情。
  “你錯了。”大剛放開心,替我擦了一下眼淚,“你隻要對得起你自己,就好了。”
  太深奧的東西,我不懂。
  從公司請的假期,還有許久。我,不想上班,我想好好理清一下我的思路,讓自己清楚一些,我感覺自己的感覺很混亂,我不可以對每個對我好的人,都這樣。
  大剛幾天後,便回學校去了,不再每天來我這兒,隻是每天都有電話。暮楓不知道在忙什麽,一直聯係不到,一直想找機會和他談談,告訴他,其實,我一點都不恨他。真的不恨。相反,我很感謝他,在我身邊,陪了我這麽多年,在我,最需要人來陪的時候,一直,在我身邊。
  蕭雲海很忙,但是有空的時候,就會來我這裏。我很想找回當年那麽激動人心的感覺,可惜,再也找不到。現在的他,平平淡淡地,卻讓人很安心。我喜歡和他靠在一起,煮上一壺花茶,不用說話,不要動作,隻這樣靠在一起,便很安心。
  這,算是愛情吧!我時常這樣想。我仍想不起來,當初為什麽會忘了他,可就象他說的,記起來又如何,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可能七年前的我不能接受,但現在,必竟不是那時候,我也不是十幾歲的小女生,經不起風浪。
  八月,省裏抓捕行動,讓蕭雲海更忙了起來。常常他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在沙發上睡著,醒來的時候,自己在床上,而他,已經離開上班去了。在一起的時間很少,每每看到他勞累的樣子,都很舍不得。
  若是一直和他在一起,分擔不了他的這麽辛苦吧!現在的我想起來,感覺到當初太幼稚。他那麽辛苦,還要照顧我這麽個小丫頭,我卻一點都不體諒他,一味地要求太多,是我的不對吧!
  現在的我,能體諒他吧!就算整夜地等待,也會是一種甜蜜的幸福嗎?不會。我知道,那是一種怎麽樣難挨的夜晚,靜靜地,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最擔心的是,電話會響起,那邊,會是一個天大的打擊。才幾天,我就受不了,更何況是幾年、幾十年?
  “在等我嗎?”燈亮了,大海站在門口。
  我給他拿拖鞋。他把帽子拿下來,放在衣帽架上,把外套也脫了放下。他最近身上都配著槍,在腋下掛著,他把槍解下來,很小心的鎖起來。然後才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可以看得出,累壞了。
  “要吃飯嗎?我煮的餃子。”我坐在他旁邊,讓他靠在我身上。
  他搖頭,“剛才,在路上吃了一碗麵。”他閉上眼睛,半天不再出動靜。
  等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睡著了。
  我摸著他的臉,安然的笑。這,就是我的男人,讓我為他等門的男人,讓我為他做飯的男人,讓我為他付出全部身心的男人。這樣的男人,我不會再錯過了。
  愛情,不管是相隔多少年,忘了,淡了,可是這個人,仍然是我深愛過的。再記起來,可能有一種淡淡的憂傷,但從來沒有後悔過。多年以後,再遇到,再想起,還是會流淚,會心痛,如果這時,你抱住我,說你愛我,我就不會走。
  因為我知道,有一種愛,深埋在心底,隻有自己才知道,這種愛,可能是讓別人無法理解的,但它的的確確存在過。唐寅有詩雲:“別人笑我太瘋顛,我笑別人看不穿。”有些事,有些人,隻有自己才真正知道,愛,值不值得,痛,值不值得,等,值不值得,戀,值不值得。
  請抱住我,用你的懷抱,讓我的淚,靜靜地流趟,多年以後,我一直想再和你說一句話,隻有一句,不管你走的多遠,飛的多高,我依然在這裏等你,我依然,還愛著你。隻要你回頭,就可以看得到我。

  第六十八章
  八月,我又回去上班,休息了一個月,有如重溫十年一樣長。公司的同事自是欣喜我回來上班,有了工作,不會過得乏味。
  和大剛又回到以前的樣子,但總感覺大剛好象不象從前一樣。我心裏明白是欠了他了,如果一人可以分做兩半,我會留一半給他。
  大海很忙,偶爾會來我這裏,在一起的時候少了,就更加珍惜。不似從前一樣,即便很久見不到,他也會天天加來電話。有時是在車上,有時在吃飯,總之一天之中,總會接到他的一通電話,哪怕,隻說兩句。
  “大海。”我早早下班,周五是情人約會的日子,我打電話給他。
  “晚上,有空麽?”我試探著問,“我做了菜,過來一起?”
  他那邊警笛聲很響:“我盡力。你要是餓了自己先吃,別等我。”
  “噢。”放下電話,看著一桌子的菜,沒有胃口。
  七點,八點,九點,屋子裏靜靜地,讓人受不了。打開電話,隻為有點人氣。十點,十一點,外麵下起了小雨,我躺在沙發上暈暈欲睡,心裏卻想著他,要自己強打一點精神出來。
  十二點,他回來的時候,我早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在吃東西,我聽到了,醒了過來,他坐在桌子旁邊,大口地吃著菜,菜,早就涼透了。
  “我給你熱一下。”我坐了起來,打起精神走進廚房。
  他笑著看我,“柔柔,你讓我又有家的感覺了。”
  我挑眉,又?原來,能給他家的感覺的人,不止我。
  我沒有言語,把熱好的菜端上來,鍋裏還有湯,還溫著。
  “大海,很累吧!”我把他的衣服脫下來,放到一邊,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還好啦!”他摸了摸我的頭,“以後別等我,我不一定總有時間。”
  我搖頭,“我喜歡等你。”
  他微微一笑,“傻丫頭。”
  電話響了起來,是他的手機。這種情況總有,他,有忙不完的事。
  “怎麽了?”他有點急,“別急,好,好,我馬上到。”
  他把手機放入口袋,又拿起衣服,“柔柔,我馬上要出去,今天可能回不來了,你一個人在家乖乖的。”
  我點頭,我理解他忙,我真的能理解。
  他在我唇上吻了一下,轉身出門。我跑了幾步,把他拉了回來,湊上去,給了他一個深吻。他笑了,有點無奈,點了下我的鼻子,轉身走了。
  這種情況,不是一次,兩次,而是很多次。沒有埋怨是假的,但你愛一個人,就要接受他的全部,包括他的工作。
  周末,總是一個人,他沒有休息日的概念。能正點下班,已經是不錯。原來以前看《重案六組》的時候,總感覺這些警察太玩命,沒日沒夜,根本沒有自己的生活,現在才感覺,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發生在身邊的。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一樣。我和蕭雲海的事,也沒有保密多久,第一個找上門的,便是我弟弟雨峰。
  “姐,你瘋了。”他一進門,第一句話,就是向我開戰。
  我把拖鞋扔給他,自己回到沙發上坐了下來,“我早瘋了,你也不是不了解我。”
  他也在沙發上坐下,“你怎麽又和姐夫混到一起?”
  我抬起頭,“你也知道以前的事?看來,不知道的隻有我一個人。”我笑了下,“姐夫?雨峰,我沒有姐姐。”
  雨峰有點惱頭,“那暮楓哥呢?他怎麽辦?”
  “我們分手了。他現在,應該和白冰雪在一起吧!”我拿起茶杯,茶都涼了。
  雨峰站起來,在屋子裏轉來轉去,“姐,你是不是太衝動了一點,沒有把事實搞情楚。”
  他停了下來,不再說下去,“算了,和你說不清。”
  雨峰在海關工作,算是我們這一輩人有出息的一個。但在我看來,他還是以前願意粘著我的小弟弟。
  “思敏姐和姐夫,你知道多少?”他問我。
  我搖頭,我,不想知道太多。算是點頭之交的交情,還轉過許多彎。我對他和他們之間的事,全然不知。我也沒有問過大海,吃那種陳年飛醋,是很無聊的。
  “姐,你現在年齡也不小了,有些事,自己還是想清楚,弄明白的比較好。”雨峰說起話來,比我還要象大人,“不要被你所看到的真相,欺騙了你。”
  他,指的是什麽?我不知道,但我感覺,他一定知道什麽,卻是無法向我說的。
  在雨峰之後,除了我爸媽不在國內,跑到奧地利我叔叔家玩去了之外,我已經被N個人教育,包括我大伯,我姑姑,我表哥,等等等等。我忽然發現,原來,還有這麽多人關心我。
  可是,說我認死理也好,說我傻瓜笨蛋也好,對於他們的忠告,我一概不理。直到,有一天。
  “來了,等一下。”一個周末,我在家掃除,門鈴響起。
  打開門,一個女人抱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正甜甜地叫我,“小姨。”
  我呆住了,這女人,正是蕭雲海的前妻,何思敏。
  “思敏姐。”我輕輕叫一聲,又抱住向我撲過來的小女孩,“暖暖。”
  暖暖胖乎乎的小手抱著我的脖子,“小姨,你生病了嗎?痛不痛?”
  我搖了搖頭,“小姨的病好了,不痛了。”
  暖暖今年才三歲,正是討人喜歡的年齡。我抱著暖暖,又把思敏姐讓了進來。我們隻見過幾次,不是很熟。暖暖和我也不熟,但她天生長著愛人肉,又會招惹人喜歡。
  思敏姐進來之後,粗粗地掃了一眼房子,“租的?”
  我點了點頭,“嗯!才搬來不過兩個月。”
  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暖暖則看上了我架子上的一套小玩意,我拿給她,她便安靜地在一邊自己玩。
  “小柔,”思敏姐的表情有點憂鬱,“我來,想請你把暖暖的爸爸還給我。”

  第六十九章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聽到這句話,我還是很受打擊。
  還給她?憑什麽?如果還愛著大海,為什麽要和他分手?如果已經分了手了,我,又為什麽要還給她?
  她看到我的眼神,苦苦笑了一下,“當年的事,我都知道。隻是他不說,我也不願提。”
  她,也知道?我的心顫抖了一下,難不成,隻有我一個人是傻的?別人,全都知道。
  “當初你和暖暖爸爸吵架的時候,我就在旁邊。”她的笑,讓人心痛,“你,不記得是吧!”
  是的,是的,我不記得的,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那天的事,隻有我一個人不記得了。我心裏這樣想,卻如同純清的小女孩一樣看著她,看著她把女巫的水晶球慢慢揭開,揭開塵封許久的記憶。
  “那天,” 她笑了,看著我,“其實是我把你約出來的。”
  我愣了,她,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是我想讓你放了雲海,”她接著說下去,“你們倆個在一起,不是你毀了他,就是他毀了你,我不想看到你們倆個現互相傷害對方了。。”
  她向是自己在回憶那一天的情節:“這麽多年了,你居然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那麽年輕。可是,我老了,醜了,所以,我拉下自尊,再來找你。”
  “我還是那句話,請你放手,你所想要的幸福,我來給他。”她抬起頭,看著我。
  “為什麽要離婚?”我問她,“那麽愛他,為什麽要離開?”
  “因為,我是個瘋子。”她笑得平靜,卻讓人害怕,“我有病。我有心髒病,醫生說我不能結婚,不能生孩子,可是我都忍過來了。可我,有妄想症,時常依靠心理醫生才行。”
  “去年,雲海提幹,本來沒有他的份,就因為我,我是他的負擔。所以,我提出離婚,我不要耽誤他的前途,如果沒有我,他就不會有障礙了。”她笑得很自然,仿佛說的是別人的事,“為了他,我可以放棄一切。”
  “本來就這樣走下去,我可以不要名份,但隻要能陪在他身邊,這樣我就足夠了。可是,我看一你們又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把我所有的想法都推翻了。我不能沒有他,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她看著我,“當年,是我寫的揭發信,讓你們分開的。”
  我呆住了,腦子轉不過來。
  “我從大學的時候就喜歡他了。我隻想守在他身邊,就這樣守著就好。可是,你出現了。你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他的眼睛中隻有你,笑也是為了你,皺眉頭也是為了你。”她象是回憶,又向是自言自語,“他會不自覺地想你。你知道嗎?我們結婚五年,他有時還會叫錯名字。他會說,‘柔柔,等我回來。’‘柔柔,幫我拿毛巾。’我都假裝沒聽到,柔柔,在他心中有很重要的地位吧!當年我就知道,可是你忘了,不是嗎?你把他都忘了。我多開心啊,你不會再和我爭他了,不會再爭了。”
  “那天,你和他說,如果他離開你,你就去死。”她忽然冷靜下來,“我從來沒看到你那麽認真的表情,那種話,是我說不出來的。”
  “那天,我心髒病發作,他把我送到醫院,陪了我十八天,我才活過來。等他去找你的時候,你卻什麽都不記得了。”她笑了,“他回來之後,什麽都不說。我也不敢問,就這樣過了兩年,他時常會去看你,隻是你不知道罷了。你有了新男友,開心的生活,又變成原來那個你的時候,他才開始接受我。”
  “我很想給他生個兒子,”她看了一眼暖暖,“我拚了命的,保住這個孩子。”
  “爸爸。”暖暖叫一聲,我們一起抬頭,蕭雲海站在門口,手裏拿著鑰匙。
  暖暖跑過去,抱著蕭雲海的腿,“爸爸,抱抱。”
  蕭雲海彎下身,把暖暖抱在懷裏,暖暖把臉貼在他的臉上,“爸爸,你是不是不要暖暖了?你都好久沒回家陪暖暖了。”
  蕭雲海撫摸著暖暖的頭發,就象是從前撫摸我一樣,“爸爸最喜歡暖暖了,爸爸怎麽會不要暖暖呢?”
  “爸爸。”暖暖的一聲爸爸讓我的心都碎了。他們才是一家人,而我呢?算是什麽?
  我所追尋的東西又是什麽?是七年前的記憶嗎?是七年前的我愛你嗎?那些東西是否存在,對我來說還沒有完全想明白。現在又搞出這麽多東西,讓我有點無法接受。
  “現在,我也會說,如果讓我離開他,我會去死。”思敏姐在離開的時候,對我這樣說。“我想你當初有勇氣跳下去,現在的我,也會有這樣的勇氣。我的愛,不會比你少半分。”
  我當初——跳下去?
  大剛他騙我。
  ……
  如果你的記憶都是別人給你的,而你自己一點都想不起來,你會怎麽樣?我現在是很木然,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外麵是天黑還是天亮,不知道時間還是否在流轉,我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我想冷靜,卻冷靜不下來。
  手機在桌子上響了不知道多少遍,我都不想理。我隻這樣抱膝坐在沙發上,隻是這樣坐著。當大剛衝進來的時候,我就是這個樣子的。
  “你瘋了,怎麽不接電話?”大剛衝我喊道。
  我沒有變姿勢,“我象瘋了嗎?我感覺還好,隻是有些事想不清楚,困在這裏罷了。”
  大剛歎了口氣,“值得嗎?”
  我搖頭,“不知道。什麽叫值得?什麽叫不值?”
  他在我對麵坐了下來,“小夏,總活在過去,永遠都長不大。”
  “為什麽要騙我?你們都在騙我。”我抬起頭,看著他。
  他明白我在說什麽,一定明白,他咬了咬牙,“我們都是竄通好的,我們都對好口供,包括所有的人,包括蕭雲海,包括你父母。”
  我不信,我看著他。
  “因為你那時,”他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沒有求生的欲望。”
  “我和暮楓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跳下大壩,被衝出了很遠。你一動不動,順著水浮沉。暮楓拚了命地去拉你,在你就要沉下去的時候,拉住了你。”他咬著牙,“你在那個時候,一句話都不說,誰也不認識。我們都以為,你活不下去了。”
  “你中間醒過來一次,對暮楓說,要是沒有這一切,多好。”大剛眼睛有點紅,“當你清醒過來的時候,蕭雲海來看過你。你爸媽去求蕭雲海,讓他以後都不要再見你了,不要再傷你了。我們發現你不再記得以前的事,就連夜在一起,編了一個故事給你。那時,你和暮楓感情最好,我們就讓他假裝是你的男朋友,看你一天天好起來,我們便決定死守著這個秘密,除非你哪天自己想起來,不然,到死我們都不會說的。”
  我的眼淚掉了下來,原來,想愛一個人,這麽複雜。既然讓我選擇遺忘,為什麽又讓我想起?回到過去又如何,我改變不了曆史,因為我隻是其中的一顆棋子,我的命運是被定好的,就算繞再多的彎路,再多的努力,最後,還是會回到原點。
  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強求了。

  第七十章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睜開眼,蕭雲海坐在身邊,剛想起來,又被他按下,“柔柔,別起來,你在發燒。”
  我又躺了下來,“大剛呢?”
  “他回學校了,我留下來照顧你。”他把貼在我額頭的毛巾換了一麵。
  再看到他,心情卻很平靜。聽了昨天大剛的話,我感覺自己很笨,很傻很任性。那時的我,是很絕望地吧,一定,比暮楓離開我的時候還絕望。是那種,身心都完法生存下去的絕望吧!可是我現在,不是那個時候,我二十七歲了,我沒有那時的衝動。平靜地,連自己都害怕。
  “思敏姐,還好吧!”我問。
  他點了點頭,“她,並不壞。隻是思維上,有點混亂。”
  還好,他沒有說她是“瘋子”。
  “我們,還是分開吧!”我輕聲地說著,“我們,在一起,不合適。”
  他看著我,他在笑,“柔柔,你終於,還是說出這句話了。”
  “是啊!”我看到他在笑,自己也在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我條件這麽好,犯得著和別人搶男人嗎?你是二婚呢,還有一個小油瓶。我自己還沒小孩呢,怎麽做人家後媽?”
  他不語。
  “我隻不過是做了場夢罷了。好夢就閉上眼睛接著醒,厄夢就起來拍拍枕頭,翻個身再接著睡。但不管怎麽睡,到時間了,就要起床,一堆事等著做,不能總窩在床上吧!”我盡量把語氣放輕鬆。
  “你開心就好,我聽你的。”他鎖著眉,沉沉地說。
  “暖暖,不能沒有爸爸。”我不想很偉大的讓他回到思敏姐那裏去,我還沒有那種度量,思敏姐不是壞人,隻是腦袋有點不清楚,不管她以前做了什麽,都是以愛一個做為出發點,我無法恨她。必竟她愛的人,是我曾經愛過的。
  蕭雲海走了,隻留下我一個人在房間裏。我拿起電話,拔通奧地利,那邊是半夜,老媽聽到我的哭聲,立馬擔心起來,“柔柔,怎麽了?”
  “媽,你和我爸不要我了?你們怎麽還不回來啊?”我止不住眼淚,衝著電話叫著。
  “寶貝女兒,怎麽了?”老爸把電話接了過去,“誰欺負你了?”
  我吸了吸鼻子,“老爸,我感冒了。”
  ……
  什麽都沒有了。
  我愛過的,愛過我的,我記得的,不記得的,屬於我的,不屬於我的。都象泡沫一樣,消失不見了。我又成了孤孤時時
  我一下輕鬆起來。女人不是沒有男人就會死,起碼事業不會變叛你。就象現在,周末的晚上,我在公司加班。
  大剛打來電話,要請我吃飯。“對不起,現在沒空。”
  雨峰打電話來,要請我海鮮。“對不起,現在沒空。”
  澤文在MSN上,要給我介紹男朋友。“對不起,你快點去死。”
  難道,我臉上寫著,我沒男人了嗎?這些人,真的很多事。其實工作早做晚了,我一個人在掃雷,高級已經進軍到一百零三秒,比我以前的記錄九十七秒還差一點。
  手指都酸了,八點半了。我收拾東西,關燈鎖門,打算找個地方填肚子。家裏許久不開火,懶得動。
  公司樓下,一個人站在那裏,靠在牆上,腳下劃著什麽。是大剛。這人,還真是不死心呢!
  看到我,向我走了過來,“餓了吧,去吃飯。”
  我,不想再傷他。現在的我,接受不了別人的感覺。大剛的也是。
  “別對我這麽好。我會感覺自己對不起你。”大剛把快餐擺到我麵前,我輕聲說。
  “你對不起我的還少嗎?也不差這一點了。”大剛幫我把飲料打開,“吃你飯吧!”
  我喝了口飲料,“大剛,我是不是很卑鄙無恥?”
  他猛地抬起頭,“你說什麽?”
  “我感覺自己好差勁。”我咬著吸管,“我感覺自己對不起好多人。”
  大剛無奈地笑了起來,“你其實沒有對不起任何人。隻要你對得起自己,就夠了。”
  我對得起自己嗎?我也不知道。
  “大剛,你可別喜歡我。”我對他說,“喜歡我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大剛剛喝了一口水,全噴了出來,“小夏,你說什麽?”
  我不回答他,低頭吃自己的飯。
  ……
  感覺,最近很倒黴。
  一開門,就看到了白冰雪,站在我門外,還拿著一個口袋。
  “小夏,我來看看你。你全好了吧!”她一臉地笑,很親熱的那種。
  不想和她說話,不想和她說話,想扁她,怎麽辦?
  我咬著牙,“正要出門呢。”
  她一臉的不在意,“噢?是嗎?我沒什麽事,把你剩下的東西帶過來,暮楓要搬到我那裏,收拾東西的時候,有一些你的東西,幫你帶過來。”
  我笑了一下,假笑很難的,“沒什麽重要的,不要也罷。”
  “那倒是我多事了。”白冰雪把袋子放了下來,“你要出門,去哪?我有車,送你一程。”
  我搖頭,“不用了。大剛可能也快要到了,他來接我。”
  一提到大剛,成功讓她變了臉色,“你們,現在在一起嗎?”
  “我們要去買東西,這家夥非拉著我。”我沒有正麵的回答,隻含糊地說了一句。
  她笑了,“那就不耽誤你了。後會有期。”
  “有期,求你放過我吧!最好無期,我有你這樣一個人做十年的朋友,已經很造化了。”我小聲說道,好在她下樓了,也聽不到。
  “大剛,限你三十分鍾內到我家來。”我打開手機,一通狂彪。 

  第七十一章
  叫大剛來,是因為我知道,白冰雪一定會在樓下等他出現。但我也知道大剛比較不屑她,每次見到她,就跟看到狼一樣躲著走。
  大剛二十分鍾以後上樓了,衝著我就罵,“你就不做好事吧!把我叫過來,是不是看我這樣比較閑,找點東西惡心我一下?”
  我笑了,他還是那麽不喜歡她。
  白冰雪和我做朋友,是因為大剛的原故吧!以前,總是四個人一起行動,大剛就拉著暮楓,不是抽煙就是閑侃,害我隻能和白冰雪走在一起,現在想來,很是好笑,一個人喜歡一個人,能到這種地步,也算是高段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陪著笑臉,“她走了嗎?”
  “走了吧!我不知道。”大剛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她來做什麽?”
  我打開袋子,蹲在地上一樣一樣向外拿。
  有我的洗麵奶,浴液,我喜歡的小抱熊,還有以前放在床頭,和暮楓的合照。我笑了一下,她居然把這種東西還給我?是對我的諷刺嗎?
  我喜歡的CD,一片都不少,看來白冰雪還真的是很了解我,能把我的喜好與秋暮楓分得幹淨。還有幾本書,其中一本,便是《挪威的森林》。
  我原以為這本書已經丟了,所以有買了本新的。但心裏卻一直惦著這本老的,因為新版的,總感覺不到舊書的親切,不知道,這算不算戀物。
  大剛也蹲到地上,拿起了CD,一張一張地翻開。我喜歡收集這些東西,一如我有滿屋子的書一樣,經典的東西,總是不敗的。
  大剛翻了半天,隨手拿了一張,放在DVD裏麵,開大了音箱,坐在沙發上,準備聽歌。我把書拿起來,整平,碼在書架上。
  “噢~啊~嗯~”我嚇了一跳,電視裏,兩個老美糾纏在一起,赤裸裸的。聲音,還開得這麽大。我傻了,不會是CD中,還夾著A片呢吧!我快速衝到電視前,把它關掉。
  “哈哈哈哈!”大剛沒氣質地笑了起來,一手指著電視,一手捂著肚子,倒在沙發上笑。弄得我一臉的難堪,才想起來,以前一有這種片子,我們都小心地收著,生怕被人看到了,所以夾在CD中,一般正麵是CD,反麵是A片,反正鎖在抽屜中,不擔心別人看到。這一次,定了夾雜了不少過來。
  “不要笑得那麽賤行不行?不就是一張A片,別告訴我你沒看過。”我把片子從DVD裏退了出來,扔在桌上。
  “不是沒看過,”他止住了一些笑,“隻是沒這麽明目張膽,這麽大聲,還是在一個女人家裏看過。”
  我白了他一眼,“你很無聊吧!回你學校去了。”
  他搖了搖頭,“不要這麽利用我好不好?好歹,我們倆個多年朋友。”
  我愣了,我在,利用他嗎?我給他的感覺,是利用他嗎?我是那麽卑鄙的人,在利用他嗎?
  “我開玩笑的。”大剛見我落下臉來,忙站了起來,走到我身邊,“我真是開玩笑的。”
  我輕輕歎了口氣,“大剛,不要再牽就我了,我知道,我不配。”
  這麽換大剛愣掉了。“小夏,我不是那個意思。”
  “其實我自己也知道,”我勉強對他笑了一下,故做輕鬆道,“我有許多毛病,有許多缺點。要不,暮楓為不會為了白冰雪甩了我;而大海,更是甩了我兩次。我這個人,也許天生就不配得到別人的愛情。是我自己太不自量力,強求太多,所以,我什麽也得不到。”
  大剛笑了笑,扯了一下我的臉蛋,“傻丫頭,我想蕭雲海還是喜歡你的。你們想要在一起,沒人能阻止得了。”
  “是嗎?”我看著他,“可是我總是感覺,我們中間有一道牆,不是現在,而是很早很早以前就有。我想了過去好多的事,我發現我居然一點都不了解他。我承認,我很自私,我想擁有很多東西,想有人疼,想有人愛。但是,現在讓我再和思敏姐去爭,讓我和暖暖去爭,我做不到。”
  “其實,思敏姐要比我偉大的多。她愛著大海,明知道生孩子會要了她的命,她還是努力把暖暖生下來,暖暖不隻是他們的結晶,而是她生命的沿續。”我轉身站到窗前,望著窗外,“我怎麽去和這麽一個人去爭?大剛,如果換了我,我肯定做不到。”
  大剛站到我身後,手扶著我的肩膀,“你甘心嗎?”
  我笑了出來,“什麽叫甘心?什麽又叫不甘心?我隻是知道,沒了大海,我照樣活得很好,可是思敏姐要是沒有他,就一定會死掉。我,不想成為間接的殺人凶手,這樣,以後暖暖也會恨我一輩子。”
  “你什麽時候,能為自己而活呢?”大剛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你總在為別人想,為什麽不為自己想想呢?”
  “大剛,我就是為了我自己,才放棄的,我沒多年少十年可以浪費了。過去的,就過去了,大不了當做年少輕狂,誰也沒有年輕過?可是現在讓我再去做那麽幼稚的事,我自己都會感覺很好笑。”
  “讓我做你的依靠吧!”大剛在我肩上的手,重了一些,“我就免為其難,把你接收了吧!”
  我笑了,“大剛,別開我玩笑。”
  回頭,不是他的笑臉,他一本正經地說,“我不介意你喜歡過誰,愛過誰,把你的未來,交給我,可以嗎?”
  我搖了搖頭,“一個破碎的我,配不起一個完整的你。”
  大剛看著我,“讓我用時間,一點一點把你粘好,再還一個完整的你。”
  可是,我還能完整嗎?
  我的心是破碎的,身體也是破碎的,從前是破碎的,就連記憶,都是破碎的。大剛,你要怎麽去粘補我,這樣一個破碎的我呢?
  晚上,洗完頭發,坐在窗台上吹風。不經意間,頭發已經長到腰下,自己摸著頭發,心裏有一股衝動,我突然,突然很想把它全剪掉。

  第七十二章
  周日,我去教育學院找大剛的時候,大剛差點活吃了我。
  “敗家娘們兒,你怎麽把頭發給剪了?”大剛一臉的心疼。
  我笑著摸摸自己的腦袋,也不算啊,還貼著頭皮有一層呢?又沒光頭,至於這種表情嗎?不過,我還是從背包裏摸出帽子,戴上頭上。
  “不是很難看吧!”我式探著問大剛。
  “象雜毛雞。”他的口氣中明顯的不高興,好象被剪了頭發的人是他一樣。
  不會啊,剛剛理發師還說這個頭型比較適合我,我自己也感覺不錯啊,當了那麽多年的長發妹妹,剪掉頭發,就一個感覺,頭上輕鬆了許多啊。
  我呶著嘴,“本來想請你吃飯的,不願意看我,那我走好了。”
  大剛瞪著我,“沒事幹什麽請我吃飯,中彩票了?”
  “我從來不買彩票。不過——”我笑了笑,“我剛剛把頭發賣了一千塊。”
  大剛有些無奈,“我給你一千塊,你把頭發接回去好嗎?”
  難道,真的那麽重要嗎?不過因為頭發,整整被大剛羅嗦了一個月。
  “洪老師。”我們在出校門的時候,有個女生欄住他,“這個給你。”一個粉色的信封遞到大剛手裏,然後轉身跑了。
  我呆住了,“大剛,你居然不學好,勾引小女生。”
  大剛嚇了一跳,“能行不?我又不是蕭雲海,什麽勾引不勾引的。”
  我現在才注意到,大剛,也是老師呢!他的學生,都是剛上大學的小P孩,就象我們當年一樣。我以前想都沒想過,大剛也會當老師。不過我可聽說過,有許多女生,都被他嚇哭過。勇於寫情書的,怕還是頭一次吧!
  “喂!你長得就夠違章了,她看上你哪一點了?”在餐館,我趕快拜讀小女生的情書,文筆真好,聲情並茂,讓我都感動一把。
  “男人味。”大剛叫了吃的,低頭猛吃,不理我。
  “男人味?”我挑眉,“是不是傳說中的臭男人啊?”
  是我自己忍不住先笑了出來,大剛也樂了,搖著頭,“小夏,你嘴巴真壞。”
  “小洪老師,你女朋友嗎?”幾個男學生也在餐廳吃飯,見到我們,跑過來打招呼。
  大剛點著煙,“和你們有關係嗎?”
  幾個男孩子相互看了一看,“沒有,隻是想確定一下,如果是老師的妹妹什麽的,能不能介紹給我們啊?”
  “她死會了。”大剛瞪了一眼幾個男生,“我記得,你們高數還有人要補考,是不是?”
  一轉眼,幾個男生就跑掉了,原來這種威脅人的手段,他也學會了。
  “喂,我什麽時候死會了?”我用腳踢了一下大剛。
  大剛白了我一眼,“我不是都定下來了嗎?你別想再反悔。”他頓了一下,“還有,別動不動擺出十八九的單純模樣,來騙我的學生。”
  我哪裏有?我在桌子下狠狠再踢他一下,被他躲開了,“大廳廣眾的,注意點影響啊,小心回去揍你。”
  這家夥,還真以為他是我的誰啊?
  誰也沒有言明,大剛自己以我男友身份自居,而且不許我反駁。我可是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個字,一句話答應過他。不過,有他在,好象也安心許多。雖然無聊的時候,還是會想起蕭雲海,想起秋暮楓,但對我來說,過去的事情,我無法阻止,也不想去回憶。我采用駝鳥的方法,逃避。不去想,不去看,就當沒發生過,這樣,日子過的不會很辛苦。
  我不想一個人的夜,流眼淚,一個人一遍遍回憶當初的種種過往。不想再問他們現在何處,在做什麽,與我,有何幹係?
  不想自己弄得和怨婦一樣,整天以淚洗麵,整天怨天尤人。地球離了誰都照樣轉,沒了廚子,難道還不吃飯了?
  “你最大的優點是很‘阿Q’,最大的缺點是太‘阿Q’。”大剛這樣說道。
  我搖頭,“知道我為什麽姓夏?”
  “因為你爸爸姓夏。”他白我一眼。
  “因為夏就是X,是未知數。有無數種可能。”我順嘴瞎掰。
  他笑了,“照你說來,那我是什麽?”
  我想了一下,洪,hong?開頭字母是H,H,代表……
  我噗地一下笑出來,“流氓。”
  “什麽?”他沒聽懂,“你說什麽?”
  我連忙搖頭,被他聽到,我會死得很難看。
  八月下旬,大剛開始上班,馬上新生要入校,他要做許多工作。今天,他開始第一次做導員,帶學生。以前,他隻是做課業老師的。
  平時,他偶爾會來看看我,周末,我們一起泡在家裏。我從一堆舊盤裏,居然找到從前很喜歡玩的遊戲《文明2》,整天窩在家裏種地,大剛在一邊陪著我,安靜地看書。
  手機響了,沒時間接。“大剛,手機。”
  大剛認命地站起來,拿起手機,“喂!你誰啊?夏雨柔?你找她做什麽?同學?哪兒的同學?高中的?高中誰啊?葉中華?沒聽過。”
  大剛放下手機,接著去看書。
  我“啊!”的一聲叫了起來,直接向手機衝了過去,“葉中華。”
  ……
  葉中華回來了。晚上,黑衣幫小聚。現在聚不集那麽多人,隻有小貓三兩隻。這群人,出國的出國,讀博的讀博,全國各地散著,這個時候,根本聚不齊。
  “你怎麽死回來了?”這家夥一去英國就是八年,聽說現在當天使了。
  “想你啊!”葉中華還是那麽愛開玩笑,八年了,他樣子居然一點都沒變,不過是換了白色的衣服,還是一幅金絲邊眼鏡,多說,有了一點成熟的味道。
  “算了吧!我可不想讓你想起來。”我喝了口飲料,“我現在看到醫生就膽怯。”
  他們笑了起來,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仿佛又回到高中的年代。半夜,我們從酒店出來,喝得東倒西歪,好久沒見,心情又不錯,多喝了幾杯。我一個人,把他們四五個人都灌趴下了,我現在可不是當年的我,想喝倒我,還得回去練練。
  葉中華把我送到樓下,有點晃,“哥們兒,”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要是哪天混不下去了,就來找我。現在咱也算在外麵有車有房了。”
  我笑了,“好,混不下去就去找我。吃你的喝你的,泡你的妞,打你的娃。”
  他晃著走過來,“你說的啊。”他給了我一個擁抱,在我臉上狠狠親了一下,“走了。”
  我用手把臉擦了一擦,“真惡心,不要學外國人好不好?”
  “切。”他眥了一下,“外國,都是親嘴的。”
  “流氓。”我推了推他,“快滾吧!”
  葉中華晃當著坐上出租車,走了。我也晃當著往樓上走。
  剛走到樓梯口,被一個人狠狠地抱住,拖了樓洞裏。

  第七十三章
  完了,遇到打劫的了。
  我腦袋裏就這一個想法,現在身上都沒力氣了,我包裏全是卡,也沒什麽現金,除非他能刷卡,不然還能得到什麽。
  迷迷糊糊,好象是我家的門噢!打劫的把我家的門打開了,還把我扔到沙發上。燈被打開了,眼前的人,是一臉怒氣的大剛。
  “好痛噢。”我從沙發上坐起來,身下麵是熊寶寶,擱著我生痛。
  大剛不說話,看著我,然後衝我發起彪來,“現在幾點了,你一個女人,喝這麽晚,還喝這麽多?”
  我看了看牆上的鍾,“才十點過五分,很晚嗎?”我有點暈,想找個地方躺下來。
  我剛爬到沙發上,就被大剛拎了起來,“你給我好好看看,現在都快一點了,還十點,你沒讓那個十點聽到。”
  “一點了嗎?”我又睜開眼睛看看鍾,“好晚了,你回去吧,晚安。”
  大剛把我摔回沙發上,“你真是欠揍。”
  “好痛。”我叫了起來,又把我摔到熊寶寶身上。我把熊寶寶拉出來,摔到他身上,“喂,你有病啊?”
  “我是有病,有病也是你逼的,剛才那個是誰?你傻啊,隨便讓人親你。”大剛接住熊寶寶,又摔了回來。
  我賭氣地把熊寶寶再摔回去,“我願意,你憑什麽管我,你是我的誰啊?”
  大剛向我衝了過來,把我拎起來,拖著向臥室走,“好,這是你說的,我現在就讓你成為我的誰。”
  “ 放開我,你個死變態,臭流氓,小癟三,王八蛋……”我抓著他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大剛吃痛地放開手,“你真咬啊?”
  我從地上爬了起來,“活該,你快點滾,我不要看到你。”
  他的眼睛露出凶光來,從地上把我拉起來,直接扔到床上,“還反了你了。”
  他走上前,把我壓在床上,雙手剪到背後,一條腿壓在我背上,“服不服?”
  “不服。”酒壯熊人膽,我才不怕他。
  “不服?”大剛在身後笑了一聲,是那種邪氣地笑聲,“那我就要你心服口服。”他手下的力道又加重了,手腕好痛啊!
  “痛啊,我服了,服了還不行嗎?”痛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先應承下來。
  “真服了?”他手下的力度稍有降低。
  “真服了。”我帶著點哭音。
  他放開我,我輕聲坐在床上,揉著手腕,都紅了,他那麽用力,都不知道憐香惜玉。大剛看我掉了眼淚,走了過來。
  “去死吧。”我一腳踢到他的小腿上,他痛的蹲了下來,我借機會向外跑,隻要跑出去了,就安全了。
  可是還沒到門口,就被抓住,扔回到床上,大剛用自己壓住我,“坑我,你不想活了?”
  “嗚~”他好重,壓得都快透不過來氣了,“我錯了,我不敢了。”
  “我不會上當了。”他壓在我身上,把我的雙手放到頭頂,在我脖子上狠狠咬了下來。
  嗚嗚,這家夥上輩子一定是吸血鬼,咬得我痛死了。我用腳踢他,用膝蓋頂他,要把他頂下去,我才不是那麽容易認輸的。
  “小樣,和我鬥?”他用一條腿壓住我,我就動彈不得。
  “土匪,強盜,臭流氓。”我全身都被他壓住,不能反抗,可是我還有嘴,不能對惡勢力低頭。
  “臭流氓?”他挑眉,“好,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臭流氓。”說完,附下身,吻住我。
  心髒,好像都偷偷停了。
  我忘記了,他不是溫柔的大海,不是任性地暮楓,他是大剛,是危險的大剛。他跟本就不是人,他是一頭豹子,到處都充滿了侵略性。
  我緊咬著牙關,不讓他攻城略地。他好一會兒都沒有得懲,於是停下來,看著我,然後直接想把手伸到我的裙子裏。
  “啊~”我忍不住叫了起來,被他得懲了,他馬上吻住我,用舌與我糾纏。
  心跳得好快,快不能呼吸了,等他離開我的唇,我才想起來,本來,我想咬他的,怎麽,給忘記了。
  “服不服?”大剛貼著我,聲音滿是誘惑。
  “不服。”我剛一開口,就又被他吻住,我搖晃著腦袋,左躲右閃,但就是逃不開他。
  他停了下來,把我襯衫從裙子裏拉了出來,直接扯開,扣子飛了一地,我嚇壞了,他的眼神中,是熊熊地欲火,快把我點燃了。
  嗚嗚嗚嗚!文胸又被拉壞了,這家夥不用脫,也不用拉扯的,他把文胸甩到一邊,直接用手貼了過來。
  “不要。”我現在終於知道了,這個不要,不是托詞,而是在這種情況下,根本就沒別的詞了。不要,明知道不管用,可現在腦袋裏,隻有這一個詞。
  大剛邪氣地笑著,八月的天,不冷啦,可是皮膚這樣在空氣中,還是打起來冷顫。好丟人噢,一打冷顫,胸上的豆豆,都立了起來,我咬著牙,心跳得好快。
  他輕輕在我身上吹了口氣,熱乎乎的,癢癢地,也麻麻地。他一隻手還抓著我頭頂上的手,另一隻手,在我身上遊走。
  “這樣,算不算流氓?”他用指尖輕輕滑了一下突起的豆豆,問我。
  我咬著牙,根本說不出來話,隻怕發出聲音,也是呻吟。
  他自言自語,“那這樣呢?是不是很流氓?”整隻手,都罩在上麵,揉弄起來。
  這樣的角度,我可以看到他的手,在我身上遊走,那種視覺效果,太誘人。不由得嗓子都冒起火來,“嗯~”忍不住了,叫了出來。
  大剛依然笑的邪氣,“要不,我更流氓一點?”他低下頭,咬住豆豆,用牙齒和舌頭玩弄起來。
  “放開我啦,”好丟人啊,居然沒有力氣反抗,說出來的話,也不象是在抗拒。
  他的另一隻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從頭上移了下來,探入到裙子裏,在我私密的地方撫弄起來。
  “臭流氓,我恨你,做鬼也不放過你。”我扭動著身子,我,心裏上就快投降了,可嘴上,不能認輸。
  “好,”大剛咕嚕著,“聽你的,做鬼也在一起。”
  “我才不要……”話還沒說話,感覺他起身,要放開了嗎?我抬頭看去,他卻是把我的裙子帶底褲一同扒了下來,然後又把自己脫幹淨。
  “啊,臭流氓。”我轉過頭,不要看他。不過,身材還不錯噢。有腹肌呢!
  他雙重新壓回到床上,把我的腿分開,擠到我雙腿間。
  “說,說你錯了。”他的欲望貼近我,火熱的。
  “我恨你。”我對他說。
  “啊~”他居然直接就進來了,雖然有前戲,但,還是很痛的。
  “錯了沒?”他誘惑著我,停在我身體裏不動。
  “我恨你。”我皺著眉,咬著唇,臉上已經有汗珠了,想必臉兒也是紅紅的,我自己感覺好熱。
  他動了一下,我馬上起了一身的雞皮,這家夥,好深。
  “快,說你錯了。”他象一個小孩一樣,非要和我爭到底不可。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叫著,感受他在我身體內運動,每一下,都能讓我發瘋,發狂。
  ……
  “哈哈哈哈!”我笑了起來,看到身上趴著的人,“好丟人噢,處男呢!”
  男人第一次,都不是很持久,大剛也是一樣,控製不住自己,敗下陣來。
  他趴在我身上,喘著粗氣,瞪著我,“夏雨柔,我今天非活吃了你不可。”說完,又開始咬我。
  “洪大剛,你是屬狗的。狗人,你一邊去啦!好痛。”他壓著我,我掙紮不掉。
  沒一會兒,他那裏也挺了起來,直直地伸了進來,我還沒從剛才的風暴中緩過來,就又被推了上去。
  “死大剛,臭大剛,我恨死你了。”我在他身下,咒罵他。可是他根本不理我,隻管他最原始的衝動。
  “你恨吧!再多恨一點。”他一點都不在意,摟著我,想把我揉進他的身體中去。
  ……
  大剛背對著我,不知道睡著了沒有。我輕輕挪到他旁邊,用手指輕輕在他後背上寫字。
  “做什麽?”他連頭都沒有回,但他醒了,我知道。
  “那個,”我有點不好意思,“你再讓我恨一次吧!”

  第七十四章
  睜開眼,第一個看到躺在你身邊的那個人,你會有何感想?大剛的睡象很不好,被子大半壓在身下,趴在床上,露出整個背來,這種睡覺的姿勢,很象是很小很小的小孩子才會有的動作,表現在他一個大男人身上,有點讓人想笑。
  我醒了很久了,卻都一動都沒有動,隻睜開眼,看到他在身邊,便再閉上眼睛,過一會兒再睜開,他還在。心裏好象多了一點什麽,不同於秋暮楓,不同於蕭雲海,沒有愛情的波濤洶湧,一切都是淡淡地,我知道,現在的我,對大剛的感覺,還不能叫愛。
  對大剛,有點不公平吧!但我,真的不知道愛是什麽了?曾經相信過,很相信過,但一切的一切,都變化的太快,讓人來不及反映,便物是人非了。把愛這個字眼拋開,會很開心吧!如果兩個人在一起開心就好,又何必在意,誰愛誰多一點,誰愛誰久一些呢?
  大剛翻了個身,卻沒有醒,臉對著我,睡的不是很安穩。他在做夢嗎?他夢到什麽了呢?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這個男人,以朋友的身份,在我身邊十年,十年對我來說象是南柯一夢,對他呢?我不知道。
  過了一會兒,他眼皮動了動,睜開眼睛,看到我,笑了笑,又閉上,接著睡。他很少笑,我也很少見到他笑,不過這時他的笑容,真的很醜。想到這兒,嘴角不由得向上彎了彎。輕輕翻身起床,去洗澡。
  以前總覺得小說上寫的,激情過後身上又青又紫的,都是瞎說。現在對著鏡子,我才知道,那是人家玩的激烈,肯定都是用虐的,昨天玩過頭了,現在身上也有一些痕跡,不至於青紫,但是有些地方也是紅紅的。
  泡在浴缸裏,水的溫度很高,讓皮膚感覺很舒服,人也有點昏昏欲睡。就在我半夢半醒的時候,大剛走了進來,把我從浴缸裏抱了起來,用浴袍包著,回到臥室。
  他把我放在床上,不帶有一絲的情欲,隻是讓我趴在床上,給我按摩。心裏真的是很感動的,他的手在背上按動,每一塊肌肉,每一塊骨頭,仿佛都舒展開,人也沒有那麽乏了。我閉著眼,享受著他力度適中的手勁,從頭再腳,再從腳到頭,可能專業的按摩師,也就是這樣的水平了。
  “你是不是常去按摩啊?”我輕輕地說。
  他在我背後笑了,“我可沒那麽有錢。”
  “騙人。”我才不信。
  “我外公是盲人,他開了一家中醫按摩所。”大剛並沒有反駁我,隻是平靜地說。
  我從來不知道大剛的家庭是什麽樣的,他不說,我也沒問過。現在聽他提起,感覺很陌生。我對他和他的事,隻是從他口中說的那麽一點點,其他的,完全不了解。這十年的朋友,慘了點。
  “好了,”他照我的屁股拍了一下,“起來吧!”
  “嗚,”我還沒有享受夠呢,這樣的按摩,可能換了誰,誰都不想停下來,“還要。”
  大剛坐在我身邊,把頭靠近我的,在我耳邊輕輕地說,“還要啊?我昨天晚上都被你炸幹了。”
  我的臉一下子紅了,這家夥,說什麽呢?他不提,我還沒去想,這一句話,把昨天晚上所有的記憶都勾起來了。
  “哈哈哈哈!”他大聲笑了起來,“我餓了,請你下樓去吃牛肉麵,好不好?”
  我真是餓了,大剛比我還餓,我們倆個人一共吃了四大碗麵,才吃飽,弄得服務員直看我們。好丟人噢,象剛從非洲回來的一樣。
  回來的路上,在便利店買水,付錢的時候忍不住打了一個飽嗝,大剛在一旁邊笑著說:“什麽好東西,牛肉麵也能吃四碗。”
  收銀員在一邊忍不住笑,我瞪了大剛一眼,他卻裝著沒看到。小人,壞蛋,我在心裏罵他一百遍。
  大剛,好象就這樣順理成章的成了我的那個誰。
  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我想,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我現在,很需要有個人在我的身邊,因為,我太害怕孤獨,害怕回憶。和他在一起,不必去想以前的事,隻要向前看,向前看就好。他從來不提從前的事,可是我心裏,卻一直都放不下。
  二十七歲的約會,比十七歲的時候更實際。大剛接我下班,一起去吃晚飯,好在他沒有假裝有情調選那些貴得要死還吃不飽的地方,而是找了一家很有特色的小菜館,人也不多,口味還不錯。
  “在看什麽?”大剛洗完手回來,看我一直在象窗外看。
  我衝他呶了呶嘴,街對麵,一對穿著校服的小情侶正在擁吻。那種忘我的程度,叫我自歎不如。想當初……我笑了,有點無奈,想當初,我好象比他們還瘋狂,我想起那個下雪的日子來,那天——雪真的很大很大。
  大剛坐在我對麵,向外看了一眼便轉過頭來,“很新鮮嗎?”
  我笑,搖頭,“隻是感覺年輕真好。”
  “你很老麽?”大剛挑眉,“好象,沒有長大的,一直都是你一個人吧!”
  “在你們心目中,我一直都長不大麽?”我反問他。
  他想了想,“你沒有感覺到嗎?其實你一路走的都很順,你所謂的風浪,不過是在感情上受到了挫折,換了別人,這些東西都是很無謂的。”
  “比如呢?”我追問。
  “比如——”他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最後歎了口氣,“算了。有些事,一定要你自己去感受,才會懂。”
  大剛,很少時候能看得懂他,他就和一首歌的歌名一樣,隻能叫做《有故事的人》。
  晚上,我們窩在我家看VCD,《情書》。
  大剛不喜歡看這種東西,隻是陪著我,但嘴裏還是很不滿。“都是假的,看你哭的。”他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一本《泡沫》,還沒看完,順手把麵紙遞給我。
  我坐在地上,每一次看《情書》,都會哭,特別看到渡邊去藤井樹失事的雪山,跪在雪地上呼喊的時候,心裏都會很酸,眼淚也會不自覺的掉了下來。兩個藤井樹,心裏都暗暗戀著對方吧,雖然沒有說出口,雖然沒有什麽表示,但他們,都戀著對方吧!
  當藤井樹翻開那本《追憶似水年華》的菲頁,看到那張畫象的時候,她落淚了,可能隻能在那個時間,她才會想起,自己曾經戀過那個,和自己同名的男孩吧!
  是不是得不到的,才會讓人惦記一輩子?我爬到沙發上,摟著大剛一隻胳膊,伏在上麵掉眼淚。他沒有說話,隻是任我發泄自己的情緒。
  “以後不要看這種東西了,你也不是十七八歲了,不會看點成熟的東西。”大剛歎了口氣,“我下次借你看《史密斯夫婦》。”
  拿著紙巾,溫柔地給我擦著眼淚,哄著我,一時間讓我有種錯覺,在我身邊的人,仿佛不是大剛,而是蕭雲海。我甩了甩頭,把他從我腦海中甩走,我不想再想起他,不再想了。
  搶過紙巾,擦幹了眼淚,抬頭看著大剛,“不要太慣我了,我不想你再把我慣壞了。”
  大剛邪邪地一笑,“難不成,你還讓我一天打你八遍?你確定你有這種愛好?”
  “去你的。”我一把把他推開,“你才有那種愛好呢?大變態。”
  大剛眼中流過些什麽,我好象看到了,又好象是看錯了。
  大剛是理智的動物,有時候理智的過頭,仿佛與我相隔一個世紀,我永遠達不到他的那個境界。他不會被情欲衝昏頭腦,若非情到濃時,他都不會做出過格的事,即使現在我是他的,他仍是這樣。
  哪怕一個親吻,一個擁抱,都不會輕意地,隨便地發生。在他的身邊,感覺很安全。
  我倒黴了,每月一次的疼痛折磨著我,每到這個時候,都是我最最脆弱的時候,讓我痛恨做為一個女人。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除了睡覺,什麽都不想做。
  大剛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我睜開眼睛,聞到一陣香氣,是土豆的味道。我起身下地,他正在廚房裏燉菜。
  “什麽時候來的?”我靠在門上,肚子還是很痛。
  大剛轉過身看到我,“有一會兒了,看你睡著,沒吵醒你。”
  “噢。”我捂著肚子,這種疼痛象是會要人命一樣。
  “不舒服?”他問。
  我白了他一眼,“生理痛。”
  他臉色變了一下,“要吃什麽藥嗎?我去給你買。”
  我搖了搖頭,“煮點薑糖水吧,會好一點。”我回到屋子裏,又躺到床上,迷迷糊糊又睡了。
  再睜眼,天都黑了,大剛在叫我,“起來吧,吃點東西。”
  我搖頭,沒胃口。可他還是把我拉起來,把薑水遞給我,又遞給我一小包藥片,“我剛下去了,藥房的人說,這個比較管用。”
  我看了一眼,是治痛經的藥,他的眼光看著別的地方,我想剛才他買藥的時候,一定很尷尬。必竟,沒做過這種事情吧。
  “謝謝。”我吃了藥,把杯子遞還給他。
  大剛愣了一下,轉而又回來,“我做了飯,一起吃吧!”
  我點頭,起來和他一起到客廳,桌子上擺著菜,我喜歡的雞汁土豆泥,剛才聞到的就是這個香味,這時我才想起來,我一天,都沒有吃飯了。
  大剛廚藝很好。我一邊吃飯,一邊偷偷看他,他那麽自然地坐在那裏,我無法區分,朋友的他和戀人的他的區別,好象,他一直就是這樣,從來沒有改變過。
  “別走。”我拉著他的衣服,不想一個人在家。
  他放下拿起的外套,摸了摸我的臉蛋,點了點頭,好象我的要求,他從來沒有拒絕過。我們倆個就這樣躺在床上,讓他選本書,為我閱讀,而我閉著眼睛聽。大剛選了半天,從書架上拿出一本《安徒生童話》來。
  “你也就適合這個年齡段了。”他這樣說道。

  第七十五章
  轉眼,又是秋了。
  大剛一直喜歡過這種生活,沒有負擔,沒有惦念,平平淡淡地,這倒是與我相合。我們就這樣混在一起,感覺就象老夫老妻一樣。
  直到那天,大剛在吃飯的時候和我說:“要不,我們把事辦了吧!”
  我愣住了,還端著碗,筷子還伸在菜裏。他的話輕輕柔柔的,卻有無限的殺傷力。
  “怎麽?”他抬頭看著我。
  我一臉木然,“你在說……”
  大剛有些不好意思,“我們,是不是把婚事辦了,這樣,在一起也方便一些。”
  我扔下筷子,望著他,“你什麽時候向我求婚了?我又什麽時候答應你了?”
  大剛放下筷子,走到我身邊,把我拉起來,走到窗前,單膝跪在地上,拉起我的手,“夏雨柔,願意嫁給我嗎?”
  我咬著下唇,從沒想過,大剛對我是這樣的認真。我蹲了下來,與他一般高,也很認真的說:“大剛,我不配。”
  他看著我,想讀懂我的心,從他的眼神中,我能看出來。“現在的我,對你,不公平。”
  他握緊我的手,“為什麽要講公平不公平呢?喜歡了,就不會在意是不是公平了。”
  “大剛,我的感情生活太過混亂,連我自己都感覺,自己是個壞女人。”我的心情,可能是他不能理解的吧!“我,沒有與你在平等的水平上談感情。我先是跟了秋暮楓,被他甩掉,再和蕭雲海,也被甩掉,可見,我不是個討人喜歡的女人。”
  大剛輕吻我的唇,不讓我再說下去,“因為他們沒有在對的時間,遇見你。”
  “你不介意嗎?”我問,“不介意我從別人的床上爬起來,再睡到你的床上?”
  “亂說。”大剛輕輕在我臉上打了一下,“你又不是白冰雪,我不許你這麽說自己。”
  我笑了,“我現在明白當初為什麽和她做朋友了,我們倆個人,都是那種不能享受寂寞的人。隻是她可以表現得很自我,而我,卻偷偷地用另一種方式來表現。但是,根本上,我們都是一樣的。”
  “你今天怎麽了?”大剛放開我,嚴肅地看著我。
  我搖頭,“我不知道。隻是感覺,這樣嫁給你,會連老天都看不下去的。我怎麽能這樣幸福呢?我不配。”
  大剛輕輕摟著我,笑著說,“傻丫頭。雖然你缺點毛病一堆,有時候是叫人很不爽,但是有一點,若你沒有吸引人的地方,我們一幫人,也不會都這樣喜歡你了。不要因為一個秋暮楓,一個蕭雲海,就把自己看得一無事處。他們沒和你在一起,是因為你小指上的紅線,一直都纏在我的小指上。誰想把它解開,我就找他拚命。”
  我笑了,原以為自己笑不出來的,可是我卻笑了,摟著他的脖子,把臉埋在他在懷裏,“你真傻透了,我有什麽好的?”
  “是啊,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夠的。”大剛笑著說,“娶這麽人敗家老娘們,你說我容易麽我。”
  我在他腰裏偷偷掐了一把,他卻能忍著不叫疼。還來,皮厚的地方,不止是隻有臉而已。心裏,算是挺甜蜜的,可總有些,淡淡地悠傷。可能,我需要時間,對過去忘懷。忘記我曾經愛過的,恨過的,所有的人。
  現在重新開始,是不是還不算太晚。我的人生,將翻開了不同尋常的一頁。
  大剛在學校申請買房,他們學校的規定,未婚的男教師,教齡在四年以上,如在本地落戶買房,學校拔十八萬的住房款,或提供特價樓盤。
  我們走遍了整個城區,大剛終於在河岸花園看中了一套兩居室,不是很大,卻因為是頂樓,送相同坪米的陽台和閣樓。我很久很久以前曾經說過,喜歡帶閣樓的房子,他卻記住了。所以隻看了一次,他便決定下來,就買這一戶,五樓,也不是很高,卻視野寬闊,可以看到很遠外的河岸的風景。
  就這樣決定下來,雖然有點不理智,但我來說,算是不錯的歸屬。大剛,是不錯的人,工作也好,對我也沒得說。也許應了那句話:愛人是痛苦的,被愛是幸福的,我接受了愛我的人,想必,我也是幸福的吧!
  兩家老人的那關也順利地過去了,誰都沒有難為我們。大家在一起吃了個便飯,算是見過麵,把事情定下來了。我們還沒有通知其他人,我們倆個人都不喜歡張揚,特別是我,沒有什麽可張揚的,有人要,已經算是不錯了,用不著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大剛建議,我們倆個人小小地慶祝一下,他選了一家很有格調的高級餐廳,玩把浪費,噢不,浪漫。
  很難有機會,穿晚禮服去吃飯,我還特意打扮了一下,沒有了長發,穿不出淑女的味道,隻好厚著臉皮,象可愛的方向打扮,黑色的晚禮衣,隻在公司招待酒會上穿過一次,卻花了我四千多塊,心痛了許久,終於可以再穿一次,算是讓我心理平衡了一點。我沒有名貴的首飾,隻有一套珍珠飾品,還見得了人。頭一次,為吃頓飯這樣大費周張,看在對方是大剛的麵子上,忍了。
  大剛來接我的時候,我先忍不住笑了,大剛穿起西服正裝的樣子,怎麽看怎麽都不象是好人,還真有點象黑社會老大的味道。手裏捧著一束百合,顯得有點不倫不類。
  “你確定?”我問他。
  他點頭。
  “要花上你一個月的工資的。”我再問。
  他看著我,“羅嗦。反正前五十年我就打算請你這一次,如果你表現的好,等金婚的時候,我再請你吃一次,如何?”
  我不再言語,心裏甜絲絲地,不知道別人,但一個男人對我說,想和我一起過五十年的話,我一定會心動。五十年,有多長?能不能活到,還是未知數,這樣的承諾,是會讓人微笑的吧!
  因為大剛太“出眾”,一路都受人側目,門童開門的時候,還被大剛冷著的一張臉嚇到,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連“歡迎光臨”都忘了說。
  “看你醜的,把人都嚇到了。”我小聲對大剛說。
  他看了一眼門童,“是被我的酷嚇到的吧!我很醜嗎?”
  “不出來嚇人,還不覺。”我忍著笑,看他一臉惱怒的表情。
  這種高級餐廳,玩的就是情調,有真人演奏輕音樂,旁邊男侍招呼周到,讓人感覺有些不自在。
  “要來點什麽?”男侍在一邊問道,“我們今天店長推薦一款情侶套餐,口味很不錯,兩位要不要試試?”
  大剛也鮮少來這裏,也有點頭的份,男侍退下,我們才得以說些體已話。
  “砰!”一個很大的聲音傳了過來,我轉過頭,離我們四五個桌子的地方,有人在吵架。一個紅衣女人被推倒,撞翻了另一張桌子,聲音就是從這裏傳來。
  “狐狸精,今天被我抓到了吧!”一個在電視中才能看到的貴婦打扮的胖女人,用誇張地聲音說道:“勾引完兒子勾引老子,你還真有兩手呢?”
  紅衣女人站了起來,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何止有兩手呢!你太小看我了。”
  那個聲音,是白冰雪。
  大剛也聽到了,望了過去。
  胖貴婦笑了一下,“白冰雪,別人知道你的背景,不敢動你,但是我不怕。想必,你在我動的男人之間,沒有想過我的背景是什麽吧!就以你那麽一點點的小靠山,嚇嚇初中生還不錯,但是真能上得了台麵的,你屁都算不上一個。”
  白冰雪臉色蒼白,卻還是一臉的傲慢,“那又如何?是你自己抓不住男人的心,心理不平衡吧!你老公留戀我的床,你心裏是不是很酸啊?不過明擺著,我們倆個人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胖貴婦優雅地坐在旁邊人遞過來的一把椅子上,“再漂亮,卻沒有氣質,頂多隻是一個花瓶。而且你還以為你十七八歲,已經二十七歲的老女人,連當花瓶的資格,恐怕都沒有了。就算是應招,也算不上是高級的了。”
  白冰雪可能頭一次吃這樣的苦頭,氣得說不出話來,眼睛望向與她約會的小老頭,那人卻躲在胖貴婦的身後,頭都不敢抬。
  “如果你的男人寧願出來找應招,也不願上你的床,可見,你還不如應招能讓男人歡心呢!”白冰雪一直很強,不肯認輸。
  胖貴婦拍了拍巴掌,微笑道:“說的不錯。嘴是夠硬的,想必在床上也夠賤,能討得男人的歡心。不過我也夠賤,喜歡和狐狸精對著來,我不怕丟人,想必你也是不怕的。我們倆個就在這裏撕破臉,看看誰會吃苦頭。”
  她衝旁邊的人點了點頭,在她身邊立時衝出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與白冰雪扭打起來。婦人可算是打架的高手,若是說潑婦代言人,把一身本事發揮到極點,幾下,白冰雪的衣服也被撕破了,頭發也沒有了形狀,臉上也被抓了幾條血道,身上還被不知道哪來的腳踢了許多下。
  除了看熱鬧的客人,侍應們仿佛沒看到一樣,照樣上菜,開酒。
  “你們,不管麽?”我們的菜上來了,我忍不住,問著身邊的男侍。
  他禮貌的微笑,“那個女人,是我們老板的娘,誰敢管?”
  我同情地看了一眼白冰雪,釣魚之前,沒看清魚的出處,怨不得別人。隻是這樣的女人,秋暮楓還會要她?我不禁有點懷疑,秋暮楓也算是人精了,聰明如他,怎麽會落在這女人的手裏的?難道,他有何難言之忍嗎?
  “今天我們老板請客,所有客人都可以免單。打擾到各位就餐,還請大家多多原諒。”一個經理模樣的人宣布著,大家都對事抱著看戲的態度,都沒有起來阻止,這,就是上層社會的人生態度吧。
  大剛一直都沒有說話,但他可能實在看不下去了,走了過去,對著胖貴婦說道:“夫人,我看算了吧!我妻子暈血,我們是來慶祝新婚的,希望您能給我們一個快樂的回憶。”
  胖貴婦笑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跟在他後麵的我,“這位客人,真是抱歉,是我的錯,打擾了您的就餐,還請多多原諒。”
  雖然人胖了一點,但氣質優雅,讓人自歎弗如。“算了,讓她走吧!”
  白冰雪這時候已經坐在地上,披頭散發,狼狽極了。她聽到聲音,掙紮著起來,“大剛。”她滿臉淚痕地向大剛衝了過來。
  下意識的,我拉了大剛一下,把他拉到自己身後,白冰雪撲了個空,撞到另一張桌子上。還沒等她再次反映,已經出來兩個人把她架了出去。
  “好男人,自己要看住,就算不值錢,也是自己的,不要便宜這種女人。”胖貴婦衝我笑了一下,站起身離去了。
  她的話,讓我想到的不是大剛,而是秋暮楓,他,算不算一個好男人呢?

  第七十六章
  一路,我們倆個人都不言語,直到進了家門,才感覺時間的流逝。
  “還在想她麽?”我從背後抱著大剛,靠在他的背上。
  大剛誠實的點頭,“為什麽白冰雪會變成現在的樣子?同樣的人,感覺上卻差了許多。”
  我想了一下,“可能是想得到更多吧!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得到的多了,就想得到更多,更多之後呢?還有許多是你得不到的。特別是女人,最想得到的,就是男人的寵愛吧!那種三千寵愛在一身的感覺。”
  大剛笑了,“三千寵愛,並不是要三千個男人寵愛她,就算有三千個人男人寵愛她了,可能,連三個真心的都沒有。女人做到這個份上,不是很悲慘。”
  “也許隻是你這樣想,別人卻不是。”我甩掉高跟鞋,“其實每個女人,都希望被一個自已最喜歡的人寵愛著。如果有這樣的一個人,一個就夠了。”
  我想起了什麽:“為什麽白冰雪,會那麽喜歡你呢?你不感覺她對你的喜歡,有點過了嗎?”
  大剛鬆開我,點上一根煙,“雨柔,我沒有權利去決定別人是否喜歡我,對不對?基本上沒有侵犯到我的利益,我都會假裝不知道。但白冰雪,你不感覺被她喜歡上,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嗎?如果你哪一天不喜歡了,她會不會把你切碎了吃掉?”
  我笑了,“那是不是也算是愛到極至了。”
  “沒有一個男人會想要這種極至的。有這種極至想法的人,都是瘋子。”大剛把窗子打開,讓冷風吹了進來。
  都是瘋子嗎?那麽曾經的我呢?也當過瘋子吧!好在,現在想開了,這世上,誰沒了誰都照樣活。大海是這樣,秋暮楓也是這樣。看開一件事其實很難,卻又很簡單,主要的因素,是在於你,想不想看開這一切。
  周末的時候,我迎來了一位客人。很意外的客人——秋暮楓。
  我在剛要出門的時候,他站在門外,“能進去談談麽?”
  我點頭,把他讓了進來。
  “好象一切都沒有變。”他習慣地坐到單人沙發上,他總是喜歡坐這個位置。
  我倒了杯茶給他,“你也是,一點都沒有變。”
  他笑了,“會不會打擾你?這麽唐突地過來。”
  “不會。”我在他對麵坐了下來,手裏玩轉著杯子。
  一時間,我們都有些沉默了。
  “如果我有難言的苦衷,你會不會聽我解釋?”秋暮楓抬起頭,直接地問我。
  我愣住了,雖然我知道他一定會有他的苦衷,但我,又能怎麽辦?我無法回答他,卻又不能沉默。
  “憑我對你的了解,你如果說你有苦衷,就一定有你的苦衷,其實,你不必對我解釋。”我輕聲地說。
  “你能離開大剛嗎?你,並不愛他吧!隻是他在適當的時候出現了。”他皺緊了眉,“這時候是不是換了誰,你都會接受?我太了解你,你一個人,承受不了那麽多。”
  我笑了,“可能吧!以前的我,真的承受不了那麽多。可現在,不一樣了。我,想起了許多事情……”
  “我知道。你一定會想起那一段的。但這七年的事,都是真的。”秋暮楓看著我,眼神都沒有逃避的意思。
  “我相信這七年都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樣說,“也請你相信,這七年,我也是真正的愛著你的。”
  “現在還愛嗎?”他問。
  “我不知道。”我老實地說,“其實我是應該恨你的,但是我恨不起來,也許心底最深處,還藏著對你的那份愛吧!但是,有些東西,改變了,就再也回不到當初了。你,明白嗎?”
  他苦笑,“是我失去你的吧!其實在我接手這件事的時候,我就應該知道,我是會失去你的。是我被一些事困擾住了,我想,我也不配再愛你了,因為我很自私,我沒有把你放在第一位。”
  “現在想來,我也沒有什麽,讓你必須把我放在第一位的。如果說變了,可能變的不是你,而是我,是我,喜歡上別人了。”
  “不用這樣說,我很了解你,也很了解大剛。是我把你的人生搞得亂七八糟,如果你當初選擇了大剛,現在也一定會很幸福。”他依然皺著眉,“其實我來,隻想對你說一句,我從來沒有喜歡過白冰雪,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將來更不可能會。你隻要記得這一點,就足夠了。”
  “那為什麽還要和她在一起?”我站了起來,“你在調查她?或是她背後的人?”
  秋暮楓笑了,“小柔,女人不要太聰明,笨一點,會很幸福。”
  也許真是的這樣吧!原來被人說是聰明,也不見得是誇獎。
  “不能說嗎?”我問。
  他點頭,“能等說的時候,我第一個告訴你,好不好?”
  “其實我來,隻是希望你不要恨我,就算不能再被你愛了,我也不希望你恨我。也許我的解釋會很蒼白,不具有什麽說服力。但你讓我明白了一件事,我現在才明白,隻要你幸福了,足夠了。”秋暮楓站了起來,走到門口。
  “我不恨你。”我送他出去,“想起了那麽多的事,我還要感謝你。因為在我最最最傷心的時候,是你陪在我的身邊,是你寵著我,愛著我,這與曾經的傷害比起來,根本算不得什麽。”
  秋暮楓眼光深遂,“可以再抱一下嗎?”
  我望著他,心裏不忍,卻還是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不要再讓我想起過去了,我好不容易才放下的。”
  他笑了,輕輕地,“心真狠。”
  關上門,我才發現眼裏全是淚。剛才的話,你相信嗎?連我自己都不信呢。如果沒有大剛,我想我會去聽他的解釋,還可能會原諒他。可現在,我回不了頭了,我不能再傷害大剛了,我不能傷害一個在我身邊這麽多年的人,還是深愛我的人。我不能再自私,再任性下去,就算是我的錯吧,就算是我移情別戀了吧!可以把全部的過錯都算在我頭上,但我回不了頭了。我無法離開大剛,再回到秋暮楓的懷抱,我做不到。
  秋暮楓走了,白冰雪又來了。
  我的小窩從來沒有這樣熱鬧過,來的每一個人,都能讓我享受到死去活來的感覺。白冰雪一身白色的連衣裙,不是她鮮豔的紅色,讓她看起來很是蒼白。
  “小夏,我把秋暮楓還給你,你把大剛讓給我,好不好?”她用一種近視於乞求的話氣說道,那是一種,她從來都不屑的語氣。
  我看著她,好象從來不曾認識過她一樣,“冰雪,你認為用一個我不愛的男人,去換一個愛我的男人,合適麽?”
  “小夏,求你。”她跪坐了下來,“我把他還給你,你聽我解釋。”
  看著她的樣子,我又有些不忍,拉起她,讓到屋子裏坐下,給她倒杯水,這是起碼的待客之道。
  “是我不好,是我騙了你。”白冰雪坐在沙發,開始講述她的故事:“秋暮楓從來沒有背叛過你,我根本沒和他上過床。”
  我早已料到,卻又感覺到很無助,這種騙術雖然低級,但十分有效。
  “他喝醉了,我隻是讓他有和我上床的錯覺。其實他從頭到晚,都沒碰過我。”白冰雪冷冷地笑了一下,“那個時候,我是嫉妒你太幸福了,我不想隻有我一個人不幸,我不想看到你們那麽快樂地在一起。”
  “現在為什麽又要解釋呢?我已經把他讓給你了,不是麽?我這個朋友,已經很夠意思了吧!”我想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小夏,你太單純了。本應說你這樣的性格在社會上根本生存不下去的,可是你卻能走得這樣順。本來你長得並不漂亮,卻惹得那麽多人去喜歡你,你有什麽魔法嗎?或者說,是妖術?”白冰雪看著我。
  我沒有魔法,也沒有妖術。是她把人心想的很複雜,是她把生存的定義扭曲了。人與人的交往,是靠用心去經營吧!整天勾心鬥角,我學不來,明爭暗鬥,也不是我的強項。我隻是很單純的經營我的人生,為了一個小小的平淡生活的目標前進。所以,我並沒有她的那麽多感觸。
  “冰雪,你本來也可以這樣的。”
  她笑了,“小夏,我不是你。我知道我很美,這是我唯一的資本,我想要得到的更多,有時候隻憑頭腦,是不夠的。”
  “我從十五歲開始,就知道我的長相會給我帶來什麽。我可以得到許多別人得不到的東西,我也為此付出了許多代價。”她冰冷地說,“我二十歲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了。小夏,你真好騙,當初選你做我的朋友,就是因為你太單純,沒有心機,也不漂亮,不會搶走我的風頭。也隻有你,是我最失算的一招,我從來沒想到,我喜歡的人,居然在意的,是你。”
  “其實,你和我一樣,和一個人上過一百次床,與和一百個人各上一次床,有區別麽?髒了就是髒了。”她問我,“其實我們是一樣的。你並不比我高貴多少,隻是,男人看不清楚。”
  “也許吧!我們能做朋友,肯定在某些地方很相近,我並沒有什麽高明之處,隻是比較會隱藏我的缺點吧,就如同在高中的時候,我策劃了那麽多次的運動,被抓到過一次嗎?”我笑了,“在男人眼裏也一樣,是你自己太不小心,讓男人把你的一切看的清楚明白。換了我,我也不敢要你。”
  “你錯了。”白冰雪抬起頭,“隻要你不與我爭搶,大剛絕對是我的。”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對視著她的眼睛,“我們雖然都是學經濟的,但大剛不是商品,暮楓也不是,就算是,我也不會和你玩以貨易貨的交易,因為不合法,逃稅。”
  “小夏,不要和我玩天真了,我很了解你的。”白冰雪笑著說,“你時常說你有感情潔癖,容不得別人的背叛,但你了解大剛的過去嗎?如果大剛的過去和我一樣,你,還會愛他嗎?”
  我看著她,很認真地說:“他的過去,與我無關。”重要的,是他的現在與他的將來吧!大剛也說過,我的過去,與他無關,這是相同的道理。
  “小夏,大剛,真的不適合你。現在放手,還來得及。”白冰雪不再說什麽,起身離開,在出門口的時候,她轉過頭,“我先暫時幫你保管暮楓,你何時要通了,可以隨時把他拿回去。”

  第七十七章
  “今天,秋暮楓來過了。”晚上,和大剛通電話的時候,告訴他。
  他那裏頓了一頓,“你要對我說什麽嗎?”
  我搖頭,忘了電話那邊他看不到,“隻是告訴你一下,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你別亂想啊!”
  他在電話那邊笑了,“我這麽好,你舍不得我的。”
  “臭美。”我輕輕罵了他一句,“然後,冰雪也來了。”
  “他們是一起來的?”大剛關心起來。
  “不是,一個一個來的。暮楓先來的,他走了以後冰雪來的。她想,要我把你讓給她。”這個,應該讓他知道的吧!
  “噢?”他那邊象是在思索,“你怎麽說的?要把我讓給她嗎?”
  “她說,她把暮楓還給我,讓我把你讓給她。”
  “條件倒還挺誘人的。你答應了嗎?”他問。
  “我感覺有點不合算。”我換了個耳朵聽電話,“她又不是屬於她的物品,去交換貿易,算不算是欺詐呢?”
  “哈哈哈哈!”大剛在那邊笑起來,“我是學數學的,不是學經濟的,這事我可以幫你上網查查。”
  “對了,”大剛想起來什麽,“這個周末,我們去照婚紗好不好?”
  我笑了,“聽你的。”
  “那我先去預訂,你把這個周末空出來,我們去照相。”大剛也笑了,“定好了,再告訴你。”
  放下電話,臉上的笑容還存著。婚紗,是每個女孩都夢想的吧!每個女孩,都夢想這輩子能穿上潔白的婚紗,與自己喜歡的人手挽手步入禮堂吧!以前,真的都沒有想過這些,大剛突然提及,卻叫我有了向往。
  我打開電腦,上網查看起婚紗來。以前感覺婚紗照這種東西又浪費錢,又沒有實用價值,照出來和本人又不象,完全沒有必要。但是輪到自己了,卻什麽都不想了,隻感覺眼前白紗飛舞,是最純美的境界。
  我很期待,周末的來臨。
  現在,坐在辦公室裏,都會傻笑,不自覺的。這,是不是就是幸福的表現呢?忽然感覺自己很幸福,從小到大,沒經過什麽風浪,書一直念得不錯,工作也很順利,除了感情上有點小小的挫折外,我的人生幾乎算是完美了。這樣的人生,難免會惹人嫉妒吧!就是現在自己想想,也會嫉妒自己一下。
  一定要幸福噢!我對自己說。
  周末,華麗麗地來臨了。
  坐在化妝鏡前,是我還沒睡醒的樣子,昨天晚上太興奮了,一直都沒睡著,現在倒好,眼睛都睜不開了。
  “你閉上眼睛吧!一會兒我叫你睜開你再睜開。”化妝師拿了一堆的東西往我臉一抹,感覺,跟烤鴨一樣。
  現在在人家手下,我乖乖聽話,把自己這張臉交給她,希望她能發揮她的魔力,把我變成美女。
  “睜開眼吧!”終於,半天之後,化妝師讓我睜開眼睛。
  鏡子裏的小人是我嗎?沒有濃妝,淡淡的一層,可以看出是化過妝的樣子,隻是貼了假睫毛,讓眼睛看起來大了一點,一臉淺淺地笑容,便是最好的妝扮了吧!
  大剛站在我身後,手裏拿著件婚紗,“我選的,看看怎麽樣?”
  這是我看到的最簡單的婚紗了。沒有繁雜的設計,沒有亮片,也沒有蝴蝶結,沒有玫瑰花裝飾,一切都是淺淺淡淡的感覺,沒有肩帶,包胸的設計,沒有蓬蓬裙,象魚尾一樣的裙擺直拖到地上。
  我不自覺地摸了摸頭發,這樣的衣服,應該配頭長發,才好看吧!我現在一頭短發,穿上這件龍袍,也不會象太子吧!
  化妝師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幫我找來了個假發,長長的,直到腰際,而且是那種大甩發的設計,又用一個花冠幫我固定在頭上。
  我站在鏡子前,看著我的全新的打扮,大剛從後麵抱住我,在我耳邊輕聲說,“好美。”
  我猛點頭,指著鏡子說道:“標準的美女與野獸。”
  放在腰間的手收緊了一些,害得我差點喘不過氣來。
  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麽樣照婚紗的,我所在的影樓,推出的婚紗係列,是故事版的。有什麽灰姑娘係列啊,睡美人係列啊,反正都是王子與公主的美麗童話,現在的人,不就是在追求這種城市童話麽?
  被攝影師和美姿擺出各種姿勢,XXOO再OOXX,換套衣服,再OOXX再XXOO。折騰了一天,終於完工了,先不知道照出來的結果怎麽樣,我先累慘了,原來,照婚紗,還是一個體力活啊?
  當我們照完最後一組單人照片,正要出來換衣服的時候,發現門市有兩個人在等著我——兩個警察,其中一個,是蕭雲海。
  “我們需要你幫一個忙,能和我們走一趟嗎?”他們等不及我換衣服,直接把我帶向外麵的警車。
  “大剛還在裏麵。”我向後望去,大剛還沒出來。
  “會有人通知他的,你先跟我們走吧!”蕭雲海把我塞到車裏,警笛鳴響,飛馳而去。
  我抬眼看著蕭雲海,好久不見,他好象更蒼桑了,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那個,這算不算綁架?”我問他。
  車子明顯的甩了一下尾,又穩穩地開動了。前麵開車的警察從觀後鏡裏看了我一眼,沒有言語。
  蕭雲海把自己的警服脫了下來,給我披上,“秋暮楓,可能出事了。”
  心猛地跳了一下,抬頭看向他,“可能?”我抓著他話語中的關鍵詞句:“他出什麽事了?”
  “他,”蕭雲海表情嚴肅,“大概失蹤兩天了。”
  “大概?”我瞪起眼睛,“他在幫你們做事?對不對?”
  蕭雲海看著我,“不是幫我們,是在幫國家。”
  “你早就知道?”我有點生氣,我能感覺出暮楓在查什麽,但又不能肯定。今天聽到他這句話,不由得一股氣衝了出來,暮楓他,並不是警察。
  “我剛剛才知道。”蕭雲海的語氣低沉,“他,在幫海關做事。”
  我一下子想起來,那天雨峰到我這兒,和我說的話,我現在一下子明白了。
  “你們在玩無間道?”我有點哭笑不得,“我能幫上你們什麽?”
  “暮楓轉遞過來一份東西,但是,沒有密碼。”車停到省公安廳的樓前,蕭雲海打開車門,扶我下車。
  “密碼,比暮楓還重要嗎?”我下了車,沒放開他的手,盯著他的眼睛,問他。
  他沒有回答我,而是領著我到了十三層的一個辦公室。裏麵,有許多人,包括,雨峰。
  “姐。”雨峰衝了過來,“對不起,我應該早和你說的,但你知道,我們有紀律。”
  我搖了搖頭,“雨峰,我不想聽你們的解釋。”我冷冷地說,“雖然要我做什麽?暮楓還有得救嗎?”
  他搖頭,表示他不知道。對麵的桌子上有一堆的電腦,幾個警察正坐在那裏,解密。
  “暮楓隻把這個送出來,就失蹤了。我們想,他可能是被發現了。”雨峰坐到我旁邊,“姐,你錯怪他了。”
  我木然沒有表情,我看到一旁邊電腦上的密碼提示口令:登雲霧山的感受是什麽?
  我從來沒有和暮楓一起登過雲霧山,我總是嫌高,嫌遠,嫌累,從來沒有和他一起爬上去過。唯一登上去的時候,是和蕭雲海。
  “現在隻解出來,密碼是由二十個字符組成,應該是十個漢字。範圍太大了,沒有一定的時間是無法破解的。”雨峰在一旁解釋道。
  “為什麽找我?你知道的,我從來沒和暮楓一起爬過雲霧山。”我頭腦中一片空白,我不知道,現在的情形是什麽樣的,我隻感覺我腦子裏很空,空蕩蕩地。
  大剛也來了,帶來了我的衣服,可是我沒有心情去換,他不被充許待在這間屋子,被安排到另一間屋子裏去了。
  我閉上眼,努力地回想,當年和蕭雲海一起爬雲霧山時的情景,我發現我對那時的記憶很模糊,怎麽想,也想象不出全部的情節。
  “我一定要堅持到最後登頂。”我閉著眼睛邊想邊說。
  耳邊,有人在快速的輸入我的話,然後告訴我,“不是。”
  “現在倒下,就前功盡棄了。”是蕭雲海的話,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我旁邊,陪我一起想。
  “不是。”那個聲音,很刺耳。
  “能行到別人不能及之處。”我再說。
  “不是。”
  “不是。”
  “不是。”
  ……
  這種壓抑,讓人快瘋掉了。暮楓在想什麽?雲霧山有什麽呢?雲霧山,雲霧山,雲霧山,一個閃電的念頭衝入我的腦海,那天,暮楓說,要我不會恨他,他,預見到會發生的一切。他,是同我去道別的吧!
  “我知道他想要說什麽了。”我睜開眼,眼淚便流了出來,“謝謝你陪我走過這一程。”
  “叮!”一聲很響的聲音,密碼解開了。整個辦公室都安靜了下來,看著我。
  一串串數據落了下來,我是玩進出口的,隻看一眼,便將裏麵的內容知道個大概,白冰雪所在的進出口公司,在玩走私。
  “他們利用礦山開采需要,從地方公安局領取了大量的優質火藥,然後爆破的時候,把優質火藥換成很粗糙的土製炸造,換下來的優質火藥,做成軍火,夾雜在鋼坯中,出口在國外。因為成為差不多,海關難以查驗。直到他們承包的礦山,因為爆破事故,才暴露出這個問題。但不知道為什麽,這件事被上麵壓了下來,沒人再追究了。暮楓是管企業安全的,這件事,他也有接手,問題是他發現的,這件事,關聯到許多人,包括省市的一些領導,工作開展很困難。直到有一天,白冰雪主動接觸了秋暮楓。”雨峰慢慢對我說著事情的經過。
  “我想白冰雪一定是想為了氣你才這樣說的,暮楓的酒量你應當清楚,當時,我們想讓暮楓借這個機會接近白冰雪,取得證據。本不想讓你知道,沒想以白冰雪跑到你那裏,亂七八糟的說了一氣,而你,居然不分清紅就要和暮楓分手。這幾個月,暮楓好幾次都不想幹了,最激烈的一次,是你出車禍,再一次,就是你和洪大剛在一起。暮楓都想和你說清楚,他說,他不想失去你。可是你知道,事情一旦有了進展,就無法停下來。我曾和他說,你的事,包在我身上,所以,我才那麽強烈地反對你和蕭雲海在一起。”
  “蕭雲海,也是組織上做了工作,才離開你的。”

  第七十八章
  我的妝哭花了,用了半盒的紙巾,不是因為我悲慘的命運,而是感覺所有的事,都太諷刺了。原來,我的命運,一直都不屬於我,從前不是,現在也不是。我所經曆過的事情,都是假的,全是別人安排好的?
  包括和暮楓的分手,包括蕭雲海的離開,都是“組織”安排的,這個“組織”,跟我有什麽關係?它又不是我的“組織”,為什麽,要改變我的命運?
  一個男人,生與死都不知道,一個男人,還坐在外麵的某間屋子裏等著我,還有一個男人,就在這間屋子裏,卻連看都不敢看我,這,就是“組織”給我的安排。我的痛苦,“組織”怎麽會知道,難道,我也要為這個“組織”犧牲掉我的一切。
  警察們都在忙著解讀資料,沒有人理會我,除了雨峰,我去洗了把臉,把臉上的妝洗掉,換上自已的衣服,這裏,已經不再需要我了。把蕭雲海的警服放到椅子上,他看了我一眼,卻沒有出來。
  大剛一直在等著我,摟著我的肩,與我一同離開,雨峰從後麵追了出來,“姐,”他喊我,“對不起。”
  我苦澀地笑了一下,沒有人對不起我,是我自己太傻、太笨,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怨不得別人。
  “小柔,你……”大剛想說什麽,卻被我堵回去了。
  “我累了,想回家。”
  他點頭,擋了一輛出租,讓我坐了上去。
  “要我陪你嗎?”大剛溫柔地問。
  我搖頭,“讓我一個人靜一下吧!發生太多事了,我有點緩不過來。”
  “那你自己好好休息,我會打電話給你的。”大剛在我額上親吻了一下,目送我上樓回家。
  開門進屋,打開燈,沙發上赫然坐著一個人,邪惡地笑容,熟悉又陌生,“我們,又見麵了。”
  ……
  再次睜開眼,身處在一輛行動的貨車上,四周黑黑地,隻有車門縫處,有一絲光亮,是路燈的光,能猜到,是在高速路上。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現在還沒有天亮。坐了起來,躺在冰冷的車廂內極為不舒服。
  車開得很穩,晃動隻是輕微的。我想站起來,到車門處,才走了兩步,腳下便踩到一個東西,軟軟的,是人。
  我的心急速地跳了一下,跪了下去,身體,還是熱的,還要不是死人。順著身體摸上去,摸到了頭,探探口鼻處,還有呼吸,看來隻是被迷昏了過去。雖然看不見,但我能感覺得到,從氣味上就能感覺得到,是暮楓。
  我不敢喊,隻是把嘴貼到他耳朵上,一遍又一遍地叫他,推他,希望他能醒來。不知道過了多久,暮楓動了一下,醒了過來。
  我激動地抱著他,貼在他耳邊說,“別怕,是我。”
  我感覺到他身體的顫抖,狠狠摟住我,“你怎麽在這兒?他們怎麽找到你的?”
  “小聲點。”我在他耳邊說,“不知道這裏還有沒別人。”
  他不動了,我放開他,順著車廂摸了一遍,確定隻有我們倆個人,我把他拉到車門處,離架駛室遠一些,他的腿傷了,隻是看不到,傷到什麽程度。
  “你怎麽在這兒?”他問我。
  “我不知道,我回到家,看到徐剛,然後被他們弄暈了,醒來就在這裏了。”我靠著他坐著,心裏雖然很害怕,但卻好過一個人。
  他苦笑了一下,“還是害到你了。我現在說對不起,還來得及麽?”
  “你無心的。”我握住他的手,想借此找回一點點勇氣來。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裏麵,有人給他們通風報信。”
  “你之所以在這兒,一定是解了我的密碼了。”他咬了咬牙,我聽得到聲音。
  “那個,是給我的遺言嗎?”我問。
  他不言語,我也無法再問下去。雖然知道了一切的真象,這樣與他近距離接觸,卻讓我產生了一種陌生感。這個人,好象都不是我以前所認識的。
  “黨章第一章第三條規定黨員必須履行的八項義務,”暮楓喃喃地背道:“黨員要在行為上展示先進性,必須‘堅持黨和人民的利益高於一切’,永葆共產黨人的高風亮節。黨員義務第三條規定的‘黨和人民的利益高於一切’,是共產黨員思想和行為的最高準則。堅持黨和人民的利益高於一切。當個人利益與國家、集體利益發生矛盾時,自覺放棄個人利益以維護國家和集體的利益;當個人利益與群眾利益發生矛盾時,自覺犧牲個人利益以維護群眾利益。作為黨員,決不能一味看重個人利益,無視國家、集體和他人利益,決不能幹損公肥私、損人利己的事。 ”
  我不是黨員,但是黨章上的內容我還是知道一二的。他想說什麽?我卻不知道,現在,也不想知道了。
  車停了下來,車門被打開,我們被帶了下來,一開車門,我就知道自已身處何處,對麵,便是雲霧山了,我們,好象又回到最初相識的地方了。
  這裏,是西山鐵礦,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裏屬於白冰雪所在的公司。這裏,應該也是他們造軍火的地方吧!看到徐剛,讓我明白了許多,他是當兵出身,軍火對他來說,不是很難的東西吧!
  “歡迎,到我的地盤。”我們被帶進一個類似於車間的地方,很寬大,徐剛坐在中間一個老板椅上,旁邊,是白冰雪。
  秋暮楓的腿還有點不利落,但他卻依然微笑著,“難得,還能再見過你。”
  徐剛笑了笑,“我也沒有想過,這麽多年,還能再見到老朋友,不過真的抱歉,用這種方式接見你們。”
  他坐在那兒,叫人搬來兩張椅子給我們,暮楓的腿支持不住,我也沒有客氣,都到這份上了,害怕,沒有任何意義吧!
  “我有點好奇,”暮楓說道,“你為什麽會用利用那些資料,把白冰雪賣給我?你不怕因為她,帶出背後的你嗎?”
  白冰雪睜開了眼睛,不可至信地看著徐剛,而徐剛隻是挑了挑眉,“這麽快就被你看出來了?我以為我做的很高明。”
  “一開始我是沒有發現,直到,”他看了看我,“你把小柔帶來。”
  徐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暮楓,“我不清楚,哪裏出了問題?”
  “你讓我知道了,公安廳裏麵,有你的人。”暮楓還是保持著微笑,不過我看到他動了動腿,傷處,很痛吧!
  “我沒想過,他們會找小柔去,你一定知道了碟片在我手上,卻沒有阻止我交給聯絡人,這說明,你對這份東西不在乎,因為裏麵隻能證明白冰雪所在的公司參與走私,但看不出走私的是什麽。這年頭,個把公司走私點東西,很正常。”秋暮楓分析著一切,“最多也就是把負責人抓起來,再罰點款,責任人在一年前改為了白冰雪的名字,如果倒黴,也一定是她。但是你卻因為小柔解了我的密碼,把她也抓了回來,我就不太明白了。她對你來說,完全是陌生人,為什麽?”
  徐剛笑了,“因為,我很好奇。”他站了起來,“你的那個密碼,我也解了很久,純粹是好玩而已,還找了頂尖的高手去解,都沒解開。而她,卻沒用多長時間,我有些好奇,與你這般心靈相通的人,是何方神聖。直到我見到她,我才發現,原來,也是一位老朋友。我一直對她都有興趣,卻一直沒有機會見識,現在有這樣的機會,我又怎麽能錯過呢?”
  “小柔,你認識他?”暮楓皺著眉,低聲問我。
  “怎麽說呢?”我看著白冰雪,“就算認識吧!見過兩次麵,還被迫聽了一場戲。”
  白冰雪的臉色變化了,由白變紅,還有點向青發展。
  “那天,你果然在屋子裏。”徐剛點上一根煙,“也難為你,那麽小就要受那麽大的刺激。”
  “比起我來,某人的刺激更大一些吧!”現在討論這個問題,感覺怪怪的。
  “白冰雪幫你做了不少事,為什麽你還要賣掉她?這點,是我最想不通的。”暮楓差開話題,他不想我與徐剛再有什麽交談。
  “如果我說,我為了一個女人,而出賣另一個女人,這個理由,很充分嗎?”徐剛的笑容已經不能用邪惡來形容,有種讓人從心裏向外寒冷的感覺。
  我笑了,我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好笑,我居然在這個時候還能笑,因為我居然感覺到自己太聰明了。極度恨白冰雪,又憎恨暮楓,還能帶上我的,這種交集,隻能有一個,但是真的很好笑,好笑地是她居然能找到徐剛為她出這個頭,我感覺自己象是在做夢一樣,而且是比周星馳無厘頭電影還好笑的夢。
  在場的人都看著我,不明白我為什麽笑,還笑得這樣張狂。
  “是她吧!”我指著徐剛背後一群人中的一個。
  所有人的目光都隨我的手指的方向看去。
 
  第七十九章
  一個人從人群後走了出來,脫掉了帽子,一頭秀發落了下來,她還是那麽漂亮,還是給人那麽溫柔,那麽柔弱的感覺,隻是她的眼神中,稍稍有點驚恐,我想,她也不會想到,我在這裏出現。
  “好久不見,青青。”我的笑,是擠出來的。
  “好久不見,小夏姐姐。”她衝我甜甜一笑,依然有種小女兒的羞澀在裏麵。十年之後,她與白冰雪再站到一起,白冰雪真的什麽都算不上了。
  暮楓坐在那裏,看著趙青青,一句語都沒有說,我想,他自己都沒想過,多年後再見麵,是這個樣子。
  “阿蓮,你也認識她?”徐剛這時候也糊塗了。
  “阿蓮?”白冰雪差不多是絕望了吧,居然笑了出來,“你說你叫阿蓮,你還真想出淤泥而不染啊?”
  青青臉色已經很慘淡了,被白冰雪這樣一笑,更加難看起來。
  徐剛拉過白冰雪,“這是怎麽回事?”
  白冰雪甩開徐剛,“大剛,趙青青這個名字,你不感覺有點耳熟嗎?”
  徐剛看了眼趙青青,又看著白冰雪。
  “當年,我求你幫我擺平一個女孩,你還記得嗎?你帶著五六個人,把人家給輪了,怎麽才過了幾年,全都忘了?”白冰雪轉過頭看著趙青青,“那種滋味,不錯吧!要不要我指給你,當年是哪幾個人呢?”
  “不要。”趙青青抱著肩膀,蹲到地上,看來,她還不夠強,麵對白冰雪,她依然不是她的對手。
  “夠了。”徐剛把白冰雪甩到一邊,把趙青青拉到懷裏。
  我站到一邊,看著一個醜陋邪惡的人,也會發生這樣的一種溫情來,倒是我沒想到的。他如果與她相遇,如何與她有此深交,我不得而知,但在那一時刻,我相信,徐剛對她的溫情,是真的。
  “不要,不要碰我。”青青似乎在躲著徐剛,卻又無法掙脫他的懷抱。
  “別怕,阿蓮,有我在,沒人敢碰你。”徐剛惡狠狠地看著白冰雪,“我說過,我會替你實現那個願望的。”
  白冰雪被他的眼光不自覺地嚇到,後退了幾步。“大剛,怎麽說,我也為了你做了好幾年的事,你不能為了這樣一個女人對付我。她是個騙子,她也會報複你的。”
  徐剛似乎聽進去一些她的話,低頭看了看懷裏的趙青青,有點下不了決心。
  白冰雪看到她的話起作用了,馬上又指了指暮楓,“你看到了,他可是她的前男友,她嘴上說多麽愛上,最後還不是誣蔑他強奸她,被人識破後,現在又要去害他,你能保證,她不會來害你麽?”
  徐剛望向秋暮楓,眼睛裏閃過一絲凶狠的光茫。他放下趙青青,站了起來,向暮楓走了過來。
  “現在,要你選這幾個女人,你選哪一個?”徐剛問道。
  秋暮楓笑了,拉過站在他身邊的我,“我一開始就選了,現在也沒有變。”
  “我成全你。”徐剛臉上扯出來一個笑容,“我會讓你們倆個死在一起的。”
  他走到趙青青那裏,蹲下來,“我也說過,會替你實現你的願望。白冰雪這個賤貨,我替你報複回來。”
  他站起身,對著身後的一群人說,“上一次,五百。死活,我不在乎。”他再轉過來看著我,“夏小姐,有沒有興趣,再看一次?”
  我被他的眼光嚇到,感覺腿都是軟的,暮楓把我拉到身後,躲藏起來。
  “看來你沒興趣。”徐剛接著說道,“那我就不留你們在這裏看戲了。”
  白冰雪被人拉到角落裏,隔著機器,隻能聽到她的叫聲,男人的穢語,在空闊的廠房裏,可能聽得到回音。
  秋暮楓緊緊地拉著我,把我護在他的身後,他現在沒有機會去理會白冰雪,隻能看著徐剛,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趙青青也被嚇到了,聽到那種聲音,想必能讓人回想起當年的情景,她跪在地上,抱著雙肩,不住地顫抖。
  徐剛走到他身邊,把她抱在懷裏,撫摸著她的頭發,仿佛自言自語般,“我應該拿你怎麽辦呢?你,真的比白冰雪還危險呢!”
  “不要。”在我意識到他想做什麽的時候,他已經出手了,“哢吧!”很輕脆的聲響,趙青青的身體緩緩滑了下來,腦袋扭到一邊。
  我的腿一下子軟了,暮楓也支持不住我的重量,我坐到地上,看著已經了無生氣的趙青青,看著坐在她旁邊,麵無表情的徐剛。
  “沒人,可以利用我。”半天,徐剛隻說了這麽一句話。
  我和秋暮楓被帶到一間辦公室,許是很久未用,積滿了灰塵。徐剛看了一眼我們,“好好享受一下人生中最後的幾個小時吧!天亮之後,就可以做山體爆破了,到時候把你們放在炮眼上,多用一點炸藥,我保證,用最好的炸藥,然後你們就‘硼’的一聲,找不到了。什麽都不會找到的。”
  “變態。”我對著他說,我很早就想說這句話了,從我見到他的那天起,就想說這句話了。
  徐剛笑了,“你還真的很了解我呢!”他上前一步,看著我,“如果當年我不是趕著去當兵,我還真想去會會你呢。”
  暮楓想要過來,卻被他手下的人拉住了。
  “秋暮楓,你不介意,我和她聊會天吧!”徐剛揮了揮手,他的手下把暮楓帶了出去。
  暮楓掙紮起來,“有什麽衝我來,對待一個女人算什麽能耐!”
  沒人理會他的叫喊,掙紮的猛了,反倒招來一頓拳腳。現在我們是兩葉孤舟,誰也顧不了誰了。
  “別怕,我不會對你怎麽樣,”徐剛拉過一條椅子,也不管上麵的灰塵,坐了下來,“我向來不喜歡對女人出手,除了背叛我的女人。”
  我也坐了下來,是因為我實在站不住了,說不怕,我還沒有那麽堅強,剛剛見到趙青青被扭斷脖子,我已經嚇破膽了。還是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人,在我麵前死去。
  “趙青青,並沒有背叛你吧!”既然要死,我也想死個明白。
  徐剛頓了一下,搗出一根煙來,“她是個例外。”打著火,狠狠地吸了一口,“如果我不知道她的過去,可能,會和她過一輩子。”他自己冷然一笑,“可能是壞事做的太多了,自已害過多少人,都不記得了。”
  “當我第一眼看到阿蓮的時候,感覺這麽單純的女人,應該娶回家做老婆。我習慣了在外麵勾心鬥角,這麽多年也累了,原想能有個可以信賴的人在身邊,沒想到,她也是在利用我。”徐剛象是在自然自語,“原來她說的,自己姐姐的事,都是假的。原來都是我騙人的,現在被這麽一個女人利用了,心裏還真不是滋味。白冰雪說的對,這樣的女人留在身邊,說不定哪一天就翻了我。雖然有點舍不得,但我看的開,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人。”
  “你真的很冷血。”我感覺到冷,極度地寒冷,仿佛他身上的寒冷,也在侵襲著我。
  徐剛看了看我,“謝謝你的誇獎。雖然我一直都知道,但是從你嘴裏說出來,還真是有意思。你,不怕我麽?”
  “我怕。我從來沒想過,生活中會出現你種人。我自認為,那種事情隻有在電影中才有,現實中的黑暗,離我很遠。”
  “其實,黑與白,跟本沒有分別。”徐剛喃喃道:“我說我是白的,我就是白的。你們可以查得到白冰雪,但卻查不到我,就算查得到我,也查不到我做了什麽,就算查到我做了什麽,又能把我怎麽樣?裏裏外外都有我的人,他們想要自保,就得要保得住我。”
  “天底下,還是好人多。”我一直都堅信這一點,“就算你囂張一時,總有失勢地時候。白冰雪為自己留了後路,她把你的所做所為全都記錄下來了。如果你想看,我可以告訴你那張碟片的密碼。”
  “不可能。”徐剛站了起來,“她怎麽會知道我在做軍火?”
  “因為她也是個極聰明的女人,雖然她的聰明才智沒有用到正途。”我看到他站起來,下意識的向後避了避。
  徐剛笑了,“就算是好了,有什麽證據?我從來沒有參與過任何犯法的事,任何你所說的事,都與我沒有任何關係。”
  “可你別忘了,趙青青,卻是你親自動的手。就這一條,足夠了吧!”我問他。
  “是我大意了。”徐剛把煙頭扔掉,“不過誰知道?明天我把你們一起炸飛,連渣兒都找不到的時候,還有誰會知道?隻不過多了一個失蹤人口罷了,現在還會有人去管這種事嗎?”
  “你相信因果報應嗎?”我看著他,我相信。
  “我想,我忘了說,我,好象是在部隊的時候入了黨,應該算是無神論者吧!”他大聲笑了起來,然後突然停下來,看著我。
  “看來,把你帶來真的不錯。你,真的挺有意思的。”

  第八十章
  “你會後悔的。”我對他說,“總有一天,你會後悔你所做的一切,甚至會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但願如此。”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表:“還有二十分鍾,就要天亮了。”
  這個時候,應該是天空最黑暗的那個時段吧!
  “轟”,很大的爆炸聲響起,讓我和徐剛不由得雙雙站了起來。
  徐剛拉開門衝了出去,在他開門的一瞬,我看到一束很大的火光,仿佛一下子點燃了天空。我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有人,找到我們了。
  可惜,我不是007,也不是藍波,遇到這種情況,隻有等待的份。能透過窗子上縫隙,看到外麵發生的事情。
  幾分鍾後,徐剛又返了回來,隻是,手裏多了隻槍,推門進來,拉住我,邊走邊說:“看來,你說的報應來了。”
  我居然忍不住笑了,讓他感覺很吃驚。“你笑什麽?”
  我沒有辦法回答他,但感覺,自己的嘴很烏鴉,好的不靈壞的靈。
  出口處,好象很多人,但天太黑,看不清楚。徐剛知道自己逃脫不了,居然很淡然,仿佛早知道有這一天,一點都沒有慌張或是驚恐的樣子。
  我四處望,去看不到暮楓,不知道他被帶到什麽地方,也不知道是生是死。白冰雪也不見蹤影,現在這一時刻,隻有我一個人。
  兩方都沒有動,這樣對持著。太陽,漸漸升了起來,我們迎著陽光,有點被晃得睜不開眼。接下來會怎麽樣?我心裏在想,警匪片裏都是怎麽演的,我一點都想不起來了。現在我為魚肉,沒有發言權。
  徐剛這邊有十幾個人,對持著不知道多少的警察,我大膽的想象,如果沒有我,是不是他們會開槍把他們打成馬蜂。我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就算有我,誰能保證他們不會開槍,就算開槍,又會有誰知道,我不會是個小人物,沒有可談的籌碼。
  “你猜,他們會因為你和我談條件嗎?”徐剛在我耳邊輕聲說。
  我笑了,果斷地回答他,“不會。警察從來不和罪犯講條件。”
  “可是,我還是想試一下。”徐剛把槍指著我的頭,大聲對著對麵說,“這個女人,在我手裏。”
  對麵沒有一個人說話。
  天快大亮了。
  我的腿很酸,也很軟,被徐剛拖挾持著,站在那裏很累。我希望一切快點結果,不管是什麽樣的後果,隻求,能快點結束。
  對麵,已經能看清楚人的樣子,我看到了蕭雲海,舉著槍,正對著我。雖然不是頭一次看到他嚴肅的表情,但在這種情況下,感覺還真的有點怪怪的。
  “看來,他們不在乎你。”徐剛又說道。
  “早就說了,你不信。”我白了他一眼,“你想想,我什麽都不是,拿我來威脅,還不如暮楓來的有效。”
  徐剛低低在笑,“也許,是我太看得起他們了。”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有人拿著話筒喊起話來,“放下武器,釋放人質,無條件向政府投降,才是你們的出路。”
  老套的台詞。象徐剛這種人,電視上演的是,寧死都不會投降的。
  “好啊,我先殺了她,再投降,怎麽樣?你們同意嗎?”徐剛把我推到最前麵,和警察對持,“我的手槍移動成績不錯,我們來玩玩好不好?”
  電視上的警匪片都是騙人的,我現在知道亡命徒是不會抱什麽生還希望的。看來,我今天也就到此之止了,心裏有些不甘,這時候,很想再見大剛一麵。
  “喂!”我實在忍不住了,叫了起來,“你們要開槍快點可以嗎?要不幹脆扔兩個手榴彈好了。蕭雲海,你槍法不是很好嗎?為什麽不開槍啊……”
  徐剛顯然是被我嚇到了,狠狠勒住了我的脖子,快不行呼吸了,更是說不出話來了。
  “你真是不想活了。”徐剛咬牙切齒地說。
  我不管了,叫了起來,“我是不想活了,我活的真他媽的憋屈。除了我自己,誰都能拿控我的命運。我活的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連自己腦袋裏裝的是什麽都不知道,真的假的都不知道,我還活著幹什麽?趕緊早死早拖生,也算一了百了。”
  在場的人可能都被我發瘋的樣子嚇到了,沒有一個人說話的。
  “砰!”一聲槍響。
  脖子上好象有熱乎乎的東西流了出來,外麵的世界一下子變得好幹淨,抓著我的手鬆了下來,對麵,蕭雲海手裏的槍還冒著白煙。
  本能的,我抱著頭蹲了下去,看不見,也聽不到,隻有感覺,四周好象很亂,但隻一會兒,便平靜了下來。一隻手,撫摸著我的頭,我不想抬頭,不想去看,雖然,我知道是那隻手屬於誰。
  電視上都不是這樣演的,沒有什麽激烈的戰鬥,沒有什麽英雄的戰士。亡命徒們也都不堪一擊,十幾個人,隻十幾個人罷了,對麵,可以都不止十幾個阻擊手。強大的人民公安又一次擺平了案件,隻此而已。
  我被扶上了救護車,我堅持自己走上去,醫護告訴我,我隻是因為槍擊太近,暫時性失聰,不會太久,脖子也隻是被子彈擦傷,流了點血,死不了人,不用擔心。看著他們木然地解釋,想必早已習慣這種場麵。
  秋暮楓也被找到,傷得挺重,好象是爆炸的時候被砸到,但還沒死,被抬上救護車的時候,他睜了一次眼,對我說了句什麽,但我聽不到。
  另一輛救護車也被抬上去兩個人,其中一個好象是白冰雪,看不清,又聽不到,不知道她情況如何,不過想想,也感覺到她很慘。兩個醫護跳上車,還有一個女警,坐在我身邊,關上車門,開走了。在開車的一瞬,我仿佛看到蕭雲海在遠處,看了我一眼。
  ……
  一覺醒來,才感覺到自己是在醫院,耳朵裏麵也有了聲音,不過好多雜音,聽醫生說話的聲音也很小,他告訴我這是正常現象,過幾天就會慢慢好的。
  屋裏隻有一個女警陪著我,她告訴我,現在還不充許探視,問我現在感覺怎麽樣?是不是可以做筆錄?我一臉盲然地看著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兩個警察走了進來,坐在我床邊,問了我一堆的問題,問我是怎麽認識徐剛的,又問我怎麽被帶到那裏去的,然後又是發生了什麽,最後徐剛又和我說了些什麽。弄得我一個頭有兩個大,兩個頭有西瓜大。
  我耐著性子,一一回答他們的問題。
  “為什麽徐剛要找你聊天,和你說這些呢?你剛剛說過你和他並不認識,隻是見過兩次麵。”警察的語氣讓我很不爽,仿佛是犯人般審問我。
  “這個你應當問他,問我,我怎麽知道?”我不客氣地頂了回去。
  他一臉的嚴肅,“請你配合我們。”
  我的火氣也上來了,“我還不夠配合你們嗎?你還想我怎麽配合。是不是隻有我死了,你們才能放過我。我有什麽義務要配合你們,要不是你們,我至於成現在這樣嗎?我配合你們,誰來配合我。”
  女警站了起來,安撫我的情緒,“別激動,別激動,慢慢說。”
  門開了,進來好些人,都穿著警服,其中我隻認識一個,蕭雲海。我因為暫時失聰,自己聽到的聲音很小,所以說話的聲音很大,加上情緒激動,整層樓都能聽到我剛才喊的話了。
  蕭雲海示意了一下,兩個警察退了出去,他在我床邊坐下,“柔柔,別激動,他們也是為了工作。”
  “我為了你們的工作,好好的生活都毀了。不是嗎?”我不想和他吵,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我所承受的,不都是你們的工作嗎?我隻想做個普通人,我做不了英雄,也經不了那麽多的刺激。”
  “柔柔,你,不會懂的。”他輕輕地說道。
  在我聽來,這句話的聲音好小,小到,象是遠方傳來的聲音。忽然有一堆影像衝入我的腦海,形成一個又一個畫麵。
  河壩邊上,思敏心髒病發,跪在地上,蕭去海慌忙地去幫她找藥,給下服下,思敏臉色蒼白地看著我,對我說:“柔柔,你,不會懂的。”
  “你不會懂大海的思想,你自認為很了解他,很愛他,但是你錯了。你對他,隻不過是一時的迷戀,一時間對禁忌的愛情的刺激感的迷戀。”思敏苦笑著,“等你長大了,發現這些的時候,變心了,你要大海怎麽辦?這些你想過嗎?”
  十九歲的我哭得不成樣子,“大海,你真的不要我了麽?”
  思敏笑了,淡淡地,有些悠傷,大海走到我麵前,“柔柔,我不會適合你,你應該有你自己的生活,離開我,沒有什麽會不一樣。”
  大海的臉有些模糊,“好,你走,”我推他,用力地推他,“你走吧,你和他走吧!我受夠了,你用不著管我,你快點走,你走了,我就去死,我不用再給你添亂了,就當沒有我這個人。你們去過快樂的日子吧!”
  “柔柔,”大海與我糾纏著,我嘴裏胡亂地說著什麽,我自己都不知道。
  “啪!”臉上火辣辣地一熱,讓我平靜下來。
  大海一臉的怒氣,“你就這麽點出息嗎?就為了這麽點事就去死?我看錯你了。”
  我一臉的淚,卻說不出話來,思敏捂著胸口,臉色灰白,藥,好象控製不了她的痛。大海看到了,衝了過去,抱起她,向公路跑去,一邊跑還一邊說:“思敏,堅持一下,我馬上送你去醫院。你會沒事的,堅持一下。”
  我從大海的眼光中,看到的是——愛。
  我站在大壩上,任風吹著我的臉,吹著我的聲音,我想讓風把我吹起來,送到遠遠的地方去。突然,背後被人用力一推,一個支持不住,向河中落去,在掉落水中的一瞬,我看到水中倒立的影像,一身紅色的衣裙。
  我,全部都想起來了。
  “怎麽了?”蕭雲海的聲音讓我驚覺過來,我發現自己出了一頭的汗,象被水洗了一樣。
  我推開他,呼吸,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我的手在抖,冰冷冰冷的。
  “我去叫醫生。”蕭雲海飛快的衝出門外。
  醫生給我注射了一針安寧,讓我睡去。我身邊平靜下來,意識卻還殘存。我仿佛感覺到有個人走進屋子,坐在我身邊,拉著我的手。我想睜開眼,卻怎麽也睜不開。
 
  第八十一章
  我被要求留院觀查。
  再睜眼,是大剛陪在我身邊,他見我醒了,用調侃地語氣對我說:“看,我又成你的看護了。”
  這次,耳朵比上一次又好了許多,雖然聽的聲音還很小,但雜音少了許多。
  我笑了,撲到他懷裏,緊緊抱著他,不想再鬆開。大剛也緊緊抱著我,“對不起,最危險的時候,不能陪在你身邊。”
  我搖頭,那樣陪在我身邊的機會,還是免了吧!我自己都不想再有第二次。
  “餓了吧!你睡了一天兩夜了。”大剛拿出保溫飯盒,裏麵是雞絲粥。
  我已經睡了這麽久了麽?
  “陪我很久了嗎?”我一邊吃粥一邊問。
  大剛幫我端著飯盒,“我才進來。前兩天不許我進,害得我差點打警察。”
  “襲警,罪很重的。”我看著他,他的脾氣,可能生起氣來,才不會管你是不是警察。
  大剛笑了,“敢扣我老婆,打他們算是輕的。”
  “誰是你老婆啊?”我差點被噎到,“臭美死了。”
  “噢?”大剛挑眉,“你反悔了?”
  “才不要。”我吐了吐舌頭,“是未來老婆好不好?你花也沒有,鑽戒也沒有,還想求婚啊?”
  大剛笑了,貼近我的耳邊,“等你好了,我帶你買,要什麽樣的,你自己選。”
  “咳咳!”一個聲音響起,是雨峰,站在門口,“下次親熱的時候記得要關門。”
  我白了他一眼,“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在親熱?”
  雨峰坐了下來,他給我帶來一束花,“我過來看看你。”
  大剛知趣地走開,“我去打開水,你們先聊。”
  雨峰看到大剛走開了,才開口,“姐,對不起,把你也牽涉進來。”
  事情已經發生了,我還能說什麽?再罵他一頓,他是我弟,我還舍不得。
  “我來,是想告訴你幾件事。”雨峰又向門口看了看,確定沒有人,才說道:“暮楓,沒事了。”
  “昨天晚上醒過來了,沒什麽在礙,左腿有些骨裂,但是沒斷,剩下的是些皮外傷,不要緊。”雨峰又看了一眼門口,“他醒來第一句,就是問你怎麽樣了,知道你沒事了,才又睡了過去。”
  “那我就放心了。他住在哪兒?有空我去看看他。”知道他沒事了,我心裏平靜了不少。
  “還有,蕭雲海,現在正受處分呢!”雨峰又說。
  “為什麽?”我叫了起來,“為什麽?”
  “姐,這話,本來不應該和你說的。”雨峰歎了口氣,“那天你們走後,蕭雲海不放心,打電話給你,你沒接,又打到大剛哪裏,說你已經回家了,他就感覺到事情不好。可是,上麵不同意搜捕,是蕭雲海自己帶著人去找你的。”
  我愣住了。
  “蕭雲海私自行動,被記大過,隊長的職務,也有可能保不住了。”雨峰有點不平,“再者,私自開槍,擊斃徐剛,沒考慮人質的安全,也算一條罪狀。還有……”雨峰每說一個字,我的心就疼痛一下,“他因為要保護你,不讓再讓你受那麽多調查,到局長那裏鬧了一通,差點,動手打人。”
  我聽不下去了,冷靜如他,穩住如他,怎麽能做出這麽衝動的事情來。為了我,不值得。我搖了搖頭,是不是和我沾邊的男人,都得不到好下場呢?莫非,我就是傳說中的掃把星?
  “現在,在家停職寫檢查。”雨峰想到這,笑了,“姐,你有什麽魅力,讓男人為你抓狂?”
  魅力?我苦笑,我不感覺自己有什麽魅力,相反,我感覺自己很無奈,許多事情,都是我決定不了的。
  “白冰雪怎麽樣了?”我想起了她,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雨峰愣了一下,“她——”
  “死了?”我問。
  雨峰搖了搖頭,“你還是別問了吧!我能隻告訴你,她的罪,剛好夠死刑,好一點就是無期,不過我想,她活著還不如死了的好。”
  “她到底怎麽樣了?”聽了雨峰的話,我更迷糊了,活著不如死了好?是一種怎麽樣的境地,我,猜不出來。
  大剛這時回來了,雨峰停止了談話。“姐,你好好休息,有空我再來看你。”他和大剛點了點頭,離開了。
  他,是不想讓大剛知道什麽吧!
  第五天,我的耳朵算是好利落了,恢複到原來的樣子。醫生也同意我可以到處走走,大剛上課去了,我打算去看看暮楓。他的病房,在我樓上。
  “嗨!”我進屋的時候,他正醒著,有一個看護正陪著他,“你還沒死啊?”我拿他打趣。
  “托你的福,還湊合活著。”他也一臉的調侃,“大剛呢?”
  “去上課了。”我拉了張椅子過來,坐到他旁邊,“我也好的差不多了,不需要人陪。”
  他笑了,看護看我們聊天,也退了出去。
  “你沒事了吧!”他腿上打著石膏,頭上還纏著紗布。
  “我沒事。”他看著我,我脖子上的繃帶還沒拿掉,“你呢?沒事吧!”
  我搖頭,“隻是擦傷。”
  “我聽說了,是蕭雲海開的槍。”他壓低了聲音,“我很佩服他,如果是我,我一定下不去手。”
  “也許,因為是我,所以他才能果斷的開槍。死在自己手裏,總比死在別人手裏好吧!”我不知道他當時為什麽那麽做,但我,似乎對他的做法有些怨恨。
  “亂說。”暮楓抬起一隻手,拍了拍我的手,“我相信他,他一定有十成的把握,不然,他不會明知道會傷害你,還會那麽做的。”
  “你想信他?”我問道,“你很了解他嗎?”
  暮楓看著我,象是下了很大的決定,“那年,你出事之後,他來找過我。”
  我望著他,象在聽別人的故事。
  “他承認,他很現實,在於你和現實之前,他選擇了後者。”暮楓慢慢開啟往事,那段不屬於我,卻關於我的往事,“他也承認,他喜歡上了別人,你別激動,聽我說完。現在的我,能了解他的想法,一個人同時愛上兩個人,也算是正常的。而且,思敏姐也的確有她的缺點。”他頓了一頓,“他知道我很喜歡你,所以,讓我好好照顧你,好好待你。”
  “你們那時,誰都沒有考慮我的感受吧!”我打斷他,“為什麽我的命運,要你們來安排?編給我一個那麽美的故事,你知道我當時有多相信嗎?我相信我是世界是最幸福的人。我相信有全世界最棒的男朋友,我相信有全世界最仗義的哥們兒。可是我一覺醒來,發現這都是假的,我不知道我的記憶中有哪些是真的東西。”
  “小柔,”他喊住我,“當時,是你爸媽去求蕭雲海,讓他不要再進入你的視線。是你爸媽求我和大剛,不要你再記起以前的事情。是他們讓我給你一個美好的記憶,因為當時醫生說,你永遠不會再想起來了。”他越說聲音越大,“我們沒有辦法拒絕。”
  我的眼淚,滑了下來。我還能說什麽?我無言以對。
  “就象我,眼睜睜看著自己傷害你,看著你受傷,看著你痛苦,卻不能給你安慰,那麽痛苦,我了解。”暮楓平靜了一下,“我想當年,蕭雲海也是這種心情。我也知道,走了這條路,就不能回頭,必然會失去你,可我還是走下去,很多無奈,是你無法想到的。”
  “為什麽不告訴我呢?如果你和我說了……”
  “沒有如果。”暮楓打斷我,“你的心機太少,白冰雪隻要一眼便能把你看透了。你從小到大走得太順利,被人保護的太好,根本不知道世上什麽叫殘酷。再者,我若和你沒幹係,她也不會把腦子動到你身上。”
  “保護我嗎?”我問。
  他笑了,“與其說保護你,不如說我在保護自己。”他皺了皺眉,“你當我是心甘情願的麽?我又不是007,我隻是工具,是上麵為了實現自己政績的工具罷了。小柔,你不懂的事,太多。我也不希望你去懂這些。其實你隻要開開心心地過正常人的生活,就足夠了。”
  離開暮楓,我站在走廊的窗前,腦海中不斷地閃現他的話,也許,他是對的,他根本從頭到晚都沒錯,誰都沒有錯,我也沒有錯,隻能說,我們不是一路人。
  他們的那種生活,不屬於我,起碼,不屬於單純的我。
  
  第八十二章
  三天之後,我可以出院回家了。
  住院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我辭掉了工作,想給自己放一個悠長假期,放鬆一下。大剛沒有反對,他隻是笑笑,“我養得起你。”
  收拾好東西,等大剛來接我。這幾個月,經曆了太多的事情,我想靜下心來,調養一下。門開了,卻不是大剛,而是蕭雲海。他已經複職了,因為徐剛案牽涉很大,整個省城都折騰了好一陣,換了一批官員,又抓了一批,聽說,還驚動了中央。國家公安部也派人下來,調查了幾天,複了蕭雲海的職,這些, 是我在報紙上看到的。
  “全好了嗎?”他問我。
  我點了點頭,他不是一個人來的,外麵還有人,不過沒有進來,“找我有事吧!”
  “白冰雪想見你。”他平靜地說,“她說見了你,她才會交待所有的事。”
  我笑了,何時,我變得如此重要,為什麽她要見我,而不是大剛呢?如果我是她,我要想見的人,是他吧!
  “走吧!”我放下東西,我也知道,自然有人會通知大剛我的去向。
  蕭雲海在前麵帶路,我在後麵跟著他,他不與我說話,隻是默默地前行,我便這樣默默地跟著他。
  “就是這裏。”在一間病房前,他停了下來,門外有兩個警察,屋裏還有兩個女警。
  他示意了一下,兩個女警離開房間,“自己小心點,雖然,她現在沒有什麽殺傷力。”在我進門前,蕭雲海輕聲說道。
  白冰雪坐在床上,身上有許多的繃帶,想來傷的不清。一進門隻看到她的側麵,還沒有注意,當我轉過去到麵前時,我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氣,她的臉,半邊都毀了。左半邊臉還是當初的模樣,右邊半邊臉,卻黑乎乎的,看不模樣來,再靠近一些,發現黑色的東西,是藥,那種藥如果我沒猜錯,是專門是燒傷的。
  “是小夏嗎?”白冰雪張口說話,聲音卻撕啞極了,象喊破了一樣。
  “是我。”我不敢再靠前,或是說,我後退了一步。
  “我眼睛壞了,看不清楚。”她說,“但我聽得見你的聲音,我知道是你。”
  我一時間,有很悲冷的感覺,雖然我不喜歡她,但是看到她這個樣子,心裏真的很難受。不管如何,一個女人到她這份田地,都會受不了吧!
  “能告訴我一些事嗎?他們都不告訴我。”白冰雪說道,“你能告訴我實話嗎?”
  “我知道的不多。”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說,我轉頭看了看門外,透過門上的窗子,蕭雲海向我點點頭。
  他們,能聽到我們在裏麵所說的每一句話。
  “暮楓,沒事吧!”她開口。
  我沒想過,她第一個問的,是秋暮楓。
  “他還好,沒什麽大事。”我看她點了點頭。
  “趙青青呢?”她又問,“她一定很高興,她終於報複成功了,看到我這個樣子,她一定會開心地哭出來吧!”
  “她,”我又看了看門外,“她死了,因為你的話,徐剛扭斷了她的脖子。他說——沒人可以利用他。”
  她笑了,感覺很醜惡,“我就知道徐剛的性格,寧願毀了,也不會讓她背叛他的。”
  “徐剛,也死了。”我盯著她,看她的反映。
  她哼了一下,“他早就應該死了。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到現在的地步。”
  “當初,你就不應該招惹他。”我咬了咬下唇,說出這句話來。
  “當初?”她好象在回想的樣子,“我沒有當初。小夏,我和你不同,我沒有當初。”
  白冰雪低下頭,“知道為什麽我會那麽喜歡大剛麽?因為,他很有可是我第一個男人。”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
  “我早在高中之前,就認識他了。我一個同學帶我去雲山玩,我們和一群人玩通宵,我喝醉了,第二天醒來,身邊躺的人就是他。”白冰雪接著說道,“其實,一堆人睡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可是我感覺,如果是他的話,我不後悔。可是到了高中,再看到他時,他卻不認得我。任我如何靠近他,他都不看我一眼,你知道那種感覺嗎?你應該知道,那種記憶被刪除的感覺。”
  “他眼裏,都是你。”白冰雪看著我,“是你沒有發覺吧!他的眼睛裏,全都是你。我恨他看你的那種眼光。後來,你轉校走了,我以為我會有希望,可你卻不斷地出現,你每一次出現,都成功捕獲他的目光,可能你看不到,你的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可是他,卻一直都注意著你。”
  “還記得嗎?你們倆個在外麵走了一個晚上,他背你回來時,那種感覺,真的快要叫我發瘋了。如果他能那樣看我一眼,就一眼,我這輩子就認了。”白冰雪雙手抱著頭,她的手上,還帶著手拷。
  “可現在,我再也不能讓他看我了,我不想讓他看到我現在的樣子。”她的聲音顫抖起來,她在哭,“你為什麽還要回來?你回來了,他又向你靠近,那天,我看到你們在宿舍裏接吻,我就發誓,我一定要讓你消失。”
  “你一天不消失,我就一天不能存在。”她抬起頭,看著我,“後來,你把一切都忘了。把大剛也忘了,和暮楓在一起,我真的很開心,你忘了大剛,我就有機會了。可是,大剛還是不看我一眼,為什麽?為什麽他的眼中,就沒有我的存在呢?”
  “因為,你的本質。”大剛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門口,我不知道他聽到多少,我也不知道他此時的心情如何。
  “啊!”白冰雪聽到大剛的聲音,緊張地把被單蒙在臉上,不想讓他看到她現在的樣子。
  大剛沒有走近,“我想,我可能讓你誤會了。我的確有段很荒唐的日子,但我還不至於自己做了什麽都不知道。”大剛冷冷地說,“不接近你,是因為我沒有什麽玩弄的心態,雖然你很漂亮,但你的心太邪惡,被你這種人喜歡上,絕對的生不如死。”
  白冰雪不說話,隻是躲在被單裏哭泣。
  大剛走過來,拉起我,向外走去,路過蕭雲海,他停了下來,“你曾經是我的老師,我尊敬你。可我警告你,不要再利用小柔,不然我不會管你是不是警察。”說完,拉起我,徑直離開。
  我跟在大剛後麵,回頭看了看蕭雲海,他站在那,一動也不動,雙拳緊握,緊咬著下唇。我隻看了他一眼,便被大剛拉入電梯,一道門,便隔斷了兩個世界。
  我看著大剛,他似乎沒有什麽表情,隻是拉著我的手是緊緊地,讓我有種真實的感覺。
  “大剛,為什麽喜歡我?”
  大剛回過頭,眼中滿是深遂。
  “小柔,喜歡一個人沒有為什麽?”大剛對我笑了一笑。
  真的嗎?喜歡一個人,從來不會問為什麽嗎?我看著大剛,我看不懂他。可能他不需要我去看懂,他能看得懂我,就足夠了。
  回到家中,看到熟悉的一切,感覺很溫暖。經曆了太多的我,再不會有人說我太單純吧。但是成熟的代價,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寧願不長大。
  桌子上,擺著一本相冊,是和大剛照的婚紗,相冊上有兩個字“救贖”。
  翻開來,一頁一頁,象是一本故事書,每張照片,都配有一段文字。
  第一張,大剛站在牆角,仰望著天空,一條白色長褲,一件白襯衫,露著赤色的胸膛,臉上滿是頹廢,斜對角的天空,我穿著潔白的婚紗,裝扮成天使,背後用電腦做出一對翅膀,拔開天幕,望著他。
  每個男人,都有一個天使,守望著你。
  我笑了,這故事,寫反了,一直守護著我的天使,是大剛吧!
  “救贖”,把大剛拍成一個失足的浪子,掙紮在苦與難的邊緣,我所化身的天使一直陪在他身邊,指引他的方向,可他卻看不到我。
  一直,一直跟在他身後,隻要他轉身,就能看到我,但他卻一直向前走,從沒轉過身,遇到許多人,經曆過許多事,累了,倦了,停了下來。當某一天,當他回到原點的時候,想回頭看看自己所走過的路的時候,驀然回首,才發現一直跟隨他,陪伴他的天使。
  能救贖自己的人,其實一直都在身邊。隻要你停下來,轉過身,就能看到他。
  我抱著相冊,眼淚一顆一顆掉落下來,原來,自己一直都不清楚,被一些虛假的真相所欺騙。哭天搶地的戀著這個愛著那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卻從來沒有注意過。
  一頁一頁翻開的,不是相冊,而是我記憶的書頁,與大剛的點點滴滴,全部湧現出來,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那種哥們的感情變了味,自己對他的依賴,早已超越了友誼的限界,自己一直都喜歡被他,卻連自己都沒有發覺。
  我一直任著性子往前走,一味地向前走,從未在意陪在身邊的人,旅伴換了一個又一個,卻都與我歧途。直到累了,倦了,走不動了,心灰意冷沒有終點的時候,才想起看看來時的路,這時,才發現一個人,一直一直這樣陪著你,沒有怨言,沒有蓍求,就這樣陪著你,才發現你所尋找的旅伴,與你風雨同路的旅伴,其實一直都在你身邊。
 
  第八十三章
  “怎麽了?”大剛看到我抱著相冊,哭成淚人的樣子,問我。
  “什麽破影樓,把我照的那麽醜。”我撲倒在他懷裏,放聲哭了起來。
  大剛愣在那裏,不知所措。
  他的懷抱,一直都是很溫暖地吧!在他懷裏,一直都是很安全地吧!不再有謊言、也不再有欺騙了吧!如果給我一個懷抱,請你永遠,永遠這樣,不要改變,不要放手,緊緊地擁抱著我,直到停止呼吸的那一天。
  “你怎麽時候愛上我的?”晚上,我賴著他,逼他說實話給我聽。
  “我哪知道?這麽久了。”他躲著我,不讓我粘他。
  “不嘛,你說嘛。”我拉著他的胳膊,東一下,西一下地甩著。
  大剛被我弄的沒辦法,“好好好,我說,我說。”
  我趕快點頭,然後支著下巴等著。
  “小柔,”他喊。
  “嗯?”我看著他。
  “有眼屎。”他用手摸了摸我的眼角。
  “討厭,我剛洗的臉,很幹淨的。”我把他推倒,使勁踢了他一腳,“你不要轉移話題。老實交待。”
  “交待什麽?”他裝糊塗。
  “交待你什麽時候喜歡我的?”我按著他,不讓他起來。
  他大聲笑了起來,“喂!哪裏有這樣逼問人的?救命啊,女流氓啊!”
  “討厭。”我打他,他不疼,我掐他,太硬掐不動。我隻有使出我的殺手鐧,嗬他的癢。
  “啊!”他大叫了起來,“不要啊,不玩了,哎呀不行了,救命啊,出人命啦。”
  原來,他怕癢。我哪裏能這樣輕鬆地放過他,騎在他身上,按住了,一雙手在他身上嗬癢癢。他奮起反抗,抓住我的手,我就用腳的,按住我的腳,我又抽出的手,等他把我手腳都按住了,我就用嘴的,害得他左翻右滾,好不痛快。
  “咚!”我們倆個一起摔到地上,大剛為了拉我,被我壓到身下,當成了我的肉墊。我笑的沒有了力氣,躺在他身上,而他這下摔的不輕,痛的嘴都咧開了。
  “摔到哪兒了?”我抬起身,“我給你揉揉。”
  大剛看了看我,一臉委屈的說:“屁股。”
  我不容易笑停了,被他這一說,又止不住了。“哎喲,不行了,笑沒勁兒了。”
  大剛也跟著我笑了起來,不過他沒有忘了把我抱回一床上,還是軟軟的床比較舒服,大剛身上太硬了。
  “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我不理你了。”我假裝生氣,背過臉去。
  “你要我說什麽來著?”大剛笑著從背後抱著我。
  我回頭打了他一下,“你欺負人家,不理你了啦!”
  大剛挑眉,“我哪裏有欺負‘人家’,‘人家’是誰啊?”
  我要被他逼瘋了,說愛我,有那麽難嗎?弄了半天,我一個字都沒得到,往下還怎麽玩啊?
  我不理他,背對著他躺了下去,呶著嘴,生悶氣。大剛笑了,我聽到他的笑聲,他也躺了下來,靠近我,喚著我:“小柔?”
  我不應。
  “柔柔?”
  我不理他。
  大剛把我抱在懷裏,“在一個下著很大很大雪的日子,一個小精靈衝到我的懷裏,眼睛裏閃耀的是剛做完壞事的靈光,隻在我麵前一閃,就消失了。那一刻,我就喜歡上她了。”
  我的心,猛的多跳了幾個節拍。那天,我們才第一次見麵而已。
  “騙人。”我小聲說。
  “我從來不騙人。”大剛馬上舉手發誓,“如果我騙人,你就是小狗。”
  他今天算是把我欺負到家了。我打也打不過他,罵也罵不贏他。我勾勾小指,他貼了過來,我得意洋洋地問他:“知道我什麽時候喜歡你的嗎?”
  大剛果然上套,眼裏閃過一絲精光,貼得近近的,“什麽時候?”
  我衝他露了一個大大的微笑,然後開口道:“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大剛眼中馬上換成有種要掐死我的衝動。
  如果說我現在會死掉,一定是樂死的。我抱著大剛,笑到肚子痛,他的表情,好好笑噢。我從來沒見過他的表情,還會那樣的。笑到臉都抽筋了,眼淚都出來了。
  “切。”大剛拉開我,不屑道,“不說我也知道。”
  我止住笑,望著他,“騙人,大騙子。你才不會知道呢?”
  “哼。”他說我的樣子,“人家就是不說。”
  “人家不說,你說好了。”我也想知道。
  大剛看著我,“真想知道?”
  我使勁點頭。
  大剛看著我,邪邪地一笑,“來,給大爺嘴一個。”
  “去死吧你!”我手腳並用,大剛再一次被我推到地板上。“咚!”這聲比剛才那聲還要大。
  “哎呀!”好一會兒,大剛才從地板上坐了起來,“死小柔,這麽狠。”
  “要你沒正形的。”我看他真的摔痛了,把手伸給他,“來,我拉你上來。”
  大剛臉上再次露出邪氣地笑來,我還沒反映過來,就被他拉到地板上,壓在身下了。“嘿嘿,我看你這回怎麽辦?”
  怎麽辦?涼拌唄!我露出一臉自認為迷人的微笑,閃動著眼睛,“大剛,好大剛,親大剛,地板又冷又硬,我們回床上好不好?”
  他搖頭。
  我又換上一臉委屈的表情,“會感冒了啦!要是感冒了會流鼻涕,流眼淚,浪費好多錢看病的。”
  他還是搖頭。
  嗚嗚嗚嗚。我馬上又換上一幅小女兒害羞的表情,一隻手拉著他的襯衫,一隻手勾著他的脖子,“人家怕痛,你溫柔一點啦!”
  “哈哈哈哈!”大剛再也忍不住了,笑倒在我身上,“柔柔,你還真的很活寶呢!”
  “啊?活寶?我有黑眼圈了?快起來讓我看看。”我順著他的話,一邊說,一邊推開他,不過還沒跑掉之前,就又被抓住了,大剛從背後抱著我,不說話,就這樣抱著。
  這種感覺,好好噢。整個背,都貼在他身上,整個人,都在他懷裏,有依靠,有溫暖,讓人不想離開。
  “第一次背小柔的時候,小柔說:‘大剛,你的背好暖噢!’‘大剛,你喜歡我吧!你喜歡我,我就喜歡你。’‘小柔最喜歡大剛了,大剛喜歡小柔嗎?’”大剛在我耳邊,輕輕地提示著我,那一段過往。
  “大剛喜歡小柔嗎?”我貼近他,輕輕地問。
  “大剛最喜歡小柔了。”他輕輕地回答。
  “小柔喜歡大剛嗎?”他摟緊了我,反問道。
  我用力地點頭,“小柔,最最最最最喜歡大剛了。”
  “老到走不動了,還喜歡嗎?”他問我。
  “走不動了就坐著喜歡。”我回答。
  “頭發都白了,還喜歡嗎?”他問我。
  “頭發白了也喜歡。”我回答。
  “牙齒都掉光了還喜歡嗎?”他問我。
  我回頭看著他,“就你這付尊容,牙齒掉光了還有得看嗎?好惡心,我不喜歡了。”
  大剛咬著牙,在我脖子上猛地咬了一口,痛得我一縮脖,眼淚都痛出來了,他是屬吸血鬼的啊,專咬脖子,不會換個地方啊。
  “你是不是又想恨我了。”他惡狠狠地說。
  我轉過身抱著他的脖子,“人家想恨你一輩子的。”

  第八十四章
  又是那家咖啡廳——冷清,暮楓約我見麵。
  我依然喜歡坐靠窗的位置,看見他在馬路對麵出現,衝過來,再走進屋子。
  “我來晚了。”他在我對麵坐了下來。
  我搖了搖頭,“是我來早了。”
  “一杯哥倫布。”他還是喜歡這種咖啡,明告訴他黑咖啡對胃還不好,他還是喜歡喝。
  我要了杯香草咖啡,不是喜歡喝,而是喜歡淡淡地香味,讓人很安心。一時間,我們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於是,借著喝咖啡,沉默著。
  “我,要調回雲霧了。”好半天,他才開口,“去市財政局,做副處長。”
  我看著他,“算是升職嗎?”
  暮楓苦笑了一下,“平級調動,但還算是升職。財政局算是肥差,對我算是不賴,三十歲就能當副處,已經很不錯了。”
  這,就是他所付出代價換來的吧!想來,也算公平。象他這樣年輕有為領導幹部,以後身邊,一定會有許多追求者吧!我,還是有些難過。
  我不再言語,隻是這樣坐著,這三兩個月所經曆的,太多了,以至於我遇到怎麽樣的事,都可以無動於衷了。我這樣告訴自己,不要在意了,都過去了。
  “你的傷,都好了嗎?”我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於是換個話題。
  他點了點頭,“全好了,沒有什麽事了。”
  “那,”我放下杯子,“你怎麽時候走?”
  他想了一下,“調令還沒正式下來,不過快了,就這三兩天的事,調令下來了,一周之內去雲山報到。”
  “那就離家近了,可是常回去看看。”我們,好象聊的是別人的話題一樣。
  他淡淡一笑,“爸媽,還常問起你。”
  “代我向他們問好吧!”我咬著下唇,我想,我應該走了。再聊下去,我怕我會哭。
  我喝掉杯子裏的咖啡,“我,應該回去了。”
  “好。”他沒有動,眼光落在咖啡杯上,卻沒有看我。
  “那,再見了。”我拿起外套,站了起來。
  在我起身離開,走過他身邊,他,拉住我,拉住我的胳膊。
  我站在原地,心跳加快了幾個節拍,我害怕,他這樣拉住我。不想我離開嗎?可是,我現在……
  “這個送給你,算我賠給你的。”右手無名指上,一個涼涼地東西套了進來。
  一個精細小巧的指環,“以前那個,不能戴了。這個,正合適吧!”他輕聲地說道,“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和以前一模一樣的。”
  我,愣住了。
  這,算什麽?我站在原地,側著身,看著他。他的目光,有些悲傷,讓人,很心痛。這個男人,在我身邊這麽多年,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種目光。我認識的暮楓,從來都是那麽八麵玲瓏的人,現在,為什麽感覺到這樣悲傷呢?
  指環在手指上,是真實地感覺,聽說無名指的血脈是通向心髒的,所以,才會有疼痛地感覺吧!
  我抬起手,用手指轉動了一下那個指環,還真的和以前那個一模一樣的。睜大的眼,不讓眼淚掉下來,露出一個微笑,“謝謝!”
  暮楓看著我,隻這樣看著。被他這樣看著,我居然無法離開。咬著牙,狠下心,邁動腳步,轉身離去的時候,暮楓又說了一句:“小柔,和我一起走吧!”
  我再次被釘在當場,邁出去的那隻腳,也落了回來。
  ……
  回到家裏,把自己扔到床上,心裏亂七八糟的一團。抬起右手,無名指上的指環閃著光亮,讓人心情煩躁。退下來,拉開抽屜,找到當初那個裝指環的袋子,想把它們放到一起。就算收下了,也不想讓大剛看到,雖然他不會說什麽,但感覺上,很對不起他。
  兩個指環放到一起,才發覺,它們並不如看到的一樣。成色相似,花式相近,但是,的的確確不一樣,原來,真的沒有兩樣東西會是相同的。感情,也一樣吧。
  我一手拿了一下,放在陽光下比較,放出的光,都是不同的呢,以前的也許戴久了,柔柔淡淡地,新的這一個,發出的光是耀亮刺眼的。
  然而,指環的內側,好象有什麽?我貼到眼前,仔細地看著,以前一直以為是PT或是PK,所以沒有留意,但現在,我發現不是。是兩個字母:“FR”。
  新的指環內側,也是兩上字母:“RF”。
  我呆住了。
  好久之前的記憶了,一下子閃現出來。
  “FR?”我看到他筆記本上的簽名。
  “楓、柔?”我問他。
  暮楓抱住我,“FR是賽車的驅動方式的一種,FR (FRONT ENGINE REAR DRIVE)把引擎設置在前輪軸的前方,並且以後輪作為驅動輪。它的好處在於以後輪作為驅動輪,令前輪可完全專注於轉向的工作,所立轉向時的反應更為敏捷。 由於加速時重心移向後方,令驅動輪可得到更佳的抓著力,從而提升加速時的反應及表現。 不過,它也有它的壞處:在過彎時減速因重心完全移向車頭,令驅動輪向上浮起,所以便會導致甩尾的情況發生。”
  “好深奧,我不懂。”我賴在他懷裏。
  “F,是FROG。R,是RAIN。” 我笑著說道,“你是青蛙,我是雨。”
  他笑了,摟著我,“ FR is FOR ,FOR EVER ,FOR ALL TIME,F LOVE R。”
  “君當做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我輕輕背著《孔雀東南飛》的這句。
  暮楓摟緊了我,“暮楓就做小柔地磐石吧!REEF,一輩子不轉移,就在這裏陪著你。”
  “REEF,”我窩在懷裏,“暮楓就是雨柔的REEF,一輩子都不會變的。”
  RF,我明白了他的意義,他一直會在那裏等著我,他是這個意思吧!他希望我能看到,看到RF,可是,如果我看不到呢?一如以前,我從來都沒想去看指環裏麵一樣。
  我終於知道,那天,他為什麽去撿那個指環了,因為,他不希望我把它丟掉,不想我丟掉FR吧!
  但我知道的,太晚了。一切,還有機會回頭嗎?
  “在想什麽?”不知道什麽時候,大剛回來了。
  “沒。”我有些慌亂,一下子把握在手裏的兩個指環掉了下去。
  大剛低著頭,看著兩個指環混落到他的腳邊,再看了看我,彎下腰,幫我把指環撿了起來。他把指環拿在手裏,翻看了一下,又重新遞還給我,卻沒有說話。
  一整晚,大剛都沒有什麽表情,隻是做著自己的事情,隻次想開口,都被他躲開,讓我,有點茫然。
  “好好休息,我回去了。”一如以往,他不會輕意在我這兒過夜,到時間,便離開。他推門出去的時候,我跟上去拉他,想和他說會兒話,卻被他——不著痕跡地躲開了。
  大剛,生氣了嗎?
  打了一天的電話,沒找到大剛,也沒找到暮楓。兩個人都不接我的電話,一個不在服務區,另一個幹脆關了機。去學校,大剛今天沒課,請假沒來,我找不到他。
  口袋裏,裝著指環的袋子就握在手裏,我想,我應該把它還給暮楓。
  晚上,我終於打通了暮楓的電話。
  “你在哪兒?”我問他,“我找你有些事。”
  他那邊很吵,“我在外麵,很急嗎,事情?”
  “很急,必須當麵和你說。”我說道。
  “那,”他那邊頓了一下,“你回家等我吧!”
  “好。”我剛要擱電話,他那邊說,“回我們的家吧!鑰匙在老地方。”
  我剛要回絕,他已經把電話擱了。
  我歎了口氣,攔了輛出租車,去他的地方。
  曾經和暮楓的“家”,在二十四層。不是因為便宜,而是因為站在上麵,有種離天很近的感覺,房間有兩麵是窗,一麵是露台,別的樓都比我們矮,那種感覺,很奇妙。
  “高層也有好處啊!”暮楓曾經這樣說,“這樣,我們做什麽都不擔心別人會看到。”
  我站在房間裏,又想起他說的話來。
  東西,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一箱一箱地堆在地上,大部分是他的書和資料。我的東西,這裏早已經沒有了。房間裏空蕩蕩地,讓人想到“人去樓空”這個詞來。
  這裏有太多的回憶,讓人無法呼吸。我不想再待下去了,我不想讓自己再想起那一點一滴地溫柔地日子,不能再想起來了。
  我蹲在地上,眼淚掉了下來。從口袋裏拿出指環,放在床頭的櫃子上,他,一定會看到的吧!我把RF和FR都還給他,這樣,他就會明白了吧!

  第八十五章
  “暮楓,我不等你了。我要走了。”我打他的電話。
  他有些喘,象是在跑,“別走,我馬上就回去了。”
  “還是算了。”我掛斷電話,我,怕再看到他。
  電梯停在二十四樓,裏麵一個人都沒有。已經,快十二點了,這麽晚了,不太會有人走動。這幢樓,很多老人,睡的都很早。進入電梯,按下一樓的按鍵,看著指示燈一格一格地向下落,我的心,也一格一格地向下落。仿佛離二十四樓,越來越遠,仿佛離暮楓,也越來越遠。
  “叮!”電梯門慢慢打開,另一端,是秋暮楓,流滿汗水的一張臉。
  “小柔,”他衝進電梯,抱住我,緊緊地。
  我呆立在那裏,我應該怎麽辦?
  電梯門關上了。
  “對不起。暮楓。”我掙脫開他的懷抱,“太晚了,我要回去了。”我按了開門鍵,門打開了。
  “別走。”暮楓又按了關門鍵,又按了二十四樓的上升鍵。門,又關上了。
  我又按了開門鍵,他就按了關門鍵,我開,他關,這樣十幾次,我都沒有從電梯裏走出去。
  “喂!”旁邊電梯房裏走出來一個老頭,“小年輕的,玩什麽不好,大半夜的玩電梯。”
  暮楓拉住我的手,向老頭示意一下,“不好意思大爺,我們馬上上樓。”
  他按住我,不讓我再去按鍵,電梯門關上了,一路上升。
  “咣!”電梯在這個時候晃了一晃,停住了,指示燈,停在八樓,不過隻閃了一下,就滅掉了。
  黑暗中,我知道他在我身邊,我也不自覺地皺起了眉,天啊,救救你放過我吧!
  “這個,不會也是你安排的吧!”我歎了口氣,“別玩了。”
  秋暮楓笑了,“我還沒有這麽大的本事,你看,老天都在幫我。”
  這幛樓的電梯出了名的爛,幾乎天天都在修理。以前過了十二點,電梯就停運,後來改善了一點,有一部小電梯通宵工作。但出差錯的機率出奇地高。我以前在這裏住的時候,就被關在裏麵不下十次。如果不是住在二十四樓,我還真的寧願走樓梯的。
  “聊聊吧!”暮楓靠在後麵的牆壁上,他知道,電梯停了下麵機房會知道,會搶修,一般在半個小時後就會好。
  我靠在另一麵壁上,“聊什麽?”很黑,看不到對方。
  他靠了過來,拉起我的手,摸了一遍,“我果然沒有看花眼,你把指環拿下來了。”
  “嗯。”我點頭,“我把它們,放在你床頭了。”
  他不說話,隻是靠了回去,重重地一下,連我,都感覺到顫動。
  他笑了,是苦笑,“還是不行嗎?小柔?”
  我不知道怎麽回答他。
  “這麽多年,你能全都忘掉嗎?”他問。
  我不能。
  人的一生會有幾個十年?一路走來的每一步,我都記得。從前我可能忘記了許多東西,但現在,我的記憶是完整的。我知道暮楓陪了我這麽多年,愛了我這麽多年,可是,我現在,有沒有辦法回頭的緣由。
  如果必須有一個人要受傷害的話,我寧願那個人是我。
  “對不起。”我輕聲說,現在,我恨死我自己了。
  暮楓轉過身,狠狠地砸了下電梯,電梯的燈一下子亮了,晃晃悠悠又向上升去。
  “叮!”電梯停在二十四樓,暮楓看著我,我看著他,終於,他起身出了電梯,我沒有動,還留在原地。
  “來,”他向我伸出手。
  我看著他,又看了看他的手,那雙手,曾給了我多少了溫柔,我知道我隻要拉住那隻手,就會有一個溫暖地懷抱在等著我。
  那隻手,停在我眼前,誘惑著我,象伊甸園中的蘋果。
  下了好大的決心,咬緊了牙,模糊了雙眼,緊握的雙手讓指甲都陷在肉裏。我,搖了搖頭。電梯的門,再次關合。
  他與我之隔一個電梯的大門,卻象是隔了兩個世界,我知道我隻要按下開門鍵,他一定在外麵等著我,可是我,就是沒有勇氣按下去。
  一樓的燈亮了起來,電梯,自動向下運行。下麵,有人為我做了選擇。
  一樓地門開了,剛才那個老頭探進腦袋,“你到底是上還是下啊?我也不想跟著你折騰。”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走出電梯。夜,好靜呢!我忍不住回頭,二十四樓的燈,依然是黑的。
  ……
  拖著疲憊地身心回到家,空無一人。
  茶幾上,煙灰缸下壓著一張紙,大剛來過,是他的留言。
  “小柔:
  今天,我和暮楓見過麵了。我知道你現在在他那裏,我會尊重你的選擇,即使不是我,也沒有關係。我想,我還可以做你的好哥們兒,在你身邊默默地支持你。所以,不要因為我,違背你自己的心。
  給自己一段時間,好好冷靜地想想,我不會逼你,暮楓也不會。等你想清楚,弄明白了,再告訴我們。我想,我也需要一些時間來好好想想,發生過太多的事,我一時間還沒來得及整理,腦子,很亂。
  這段時間,自己多注意一點身邊,沒總用減肥做借口不吃飯,你的胃不好,到時候犯病了,沒有人疼你。
  還有,暮楓,很愛你。”
  紙飄落到地上,我木然。
 
  第八十六章
  “你不想傷害任何一個,其實你兩個都傷害了。”葉中華沒有白袍,怎麽都不象是醫生。
  我,可恥地逃跑了。沒有勇氣麵對他們任何一個,便逃到那個曾經說自己有車有房的人的地盤——英國。
  “或者,你傷害的是三個人。”葉中華按下計時器,“兩個小時,現在你欠我五十四英磅。”
  他現在在這裏掛牌,心理醫生。
  “切。”我白了他一眼,“又沒讓你說英語,憑什麽收我英磅啊?”
  葉中華嘿嘿一笑,“小柔柔,你在我這兒混吃混喝快一個月了,噢,還有混醫,因為你,我每天工作嚴重超出八小時。”
  我指著他的頭,“喂,是誰說的,如果有一個我混不下去了,就讓我來找你,還說自己有車有房的?”
  “我那不是喝多了麽?”葉中華一臉的委屈。
  “我管你。反正你說了。”我現在還不想走呢,好不容易來一趟英國,沒玩夠本,我是不會走的,“你休想把我趕回去。”
  “誰要趕小柔走了?”門開了,一個腦袋伸了進來,是葉中華的小女朋友,來自新加坡的女孩,微微安。
  “還不是人家葉中華。”我把她拉了進來,“怎麽樣,買到票了?”
  她點了點頭,“我辦了兩張火車年票,可以在歐洲大陸通用的那種。”她隔著我,看了看葉中華,“這個周末,我們去藍白屯。”
  “太好了。”我抱著她,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我超想去那個地方,我超想去看蘭波頓。”
  葉中華搖了搖頭,“小夏,那是小說裏寫的地方。”
  “可是電影有拍啊!那個不會是假的吧!”我和微微安都特別想去看看,《傲慢與偏見》中,達西先生的莊園。
  葉中華把微微安拉到懷裏,“你可不要教壞我女朋友。”
  我笑了,微微安還用我教?天啊,她可比我壞多了。
  “真的?”微微安看著葉中華,不知道他對她說了什麽。
  葉中華點了點頭。
  “喂,你們倆個在說什麽悄悄話?”我問。
  他們兩個一起轉頭,“不告訴你。”
  現在,他們又成一條戰線的了。
  在英國這一段時間,想了許多。每天都在和自己的思想做鬥爭,都說人的一生會遇到四個人,最初遇見的那個是自己,然後會遇到你最愛的人,最愛你的人,最後是和你共度一生的人。多麽想,這三個人是同一個人,但老天,卻不如我的願。他寵愛我,給了我三個男人,卻叫我在這三個男人之間生不如死。
  說愛與不愛,都太糊塗。有時候,感情已經不能用愛與不愛去恒量,選了哪個,放棄哪個,都是傷害。如果這個傷害是我造成的,我想我會一輩子不安。所以,我逃開了。
  我不知道自己會逃離多久,隻是知道,現在的我,仍沒有一個決斷。
  周末,我和微微安一起,準備出行,葉中華去送我們。
  “為什麽不和我們一起去呢?”我問,他本來周末就沒有什麽事情的。
  葉中華嘿嘿一笑,“我有別的安排,你們去吧!”
  “微微,你放心嗎?”我問旁邊的微微安,“我怎麽感覺他怪怪的,不是在外邊有別的女人了吧!”
  “不會。”微微笑著看我,“我相信他。”
  “車來了。”葉中華把我們向前推,“快點。”
  我和微微安拉著手向前跑,人不多,剛好趕上。
  車門開了,我們都排到旁邊,先下後上,到哪兒都一樣吧!下的人不多,可當最後一個人出現在車門的時候,我愣住了。
  他也看到了我,對我露出一個微笑。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臉上是笑著的,可眼淚不聽話。
  “對不起噢,”微微安在我旁邊說,“那個車票,是我和小葉的。”
  葉中華拉著她趕快上了車,“小柔,我的家就托付給你了。我們一周之後回來。那個誰,你最好快點把她帶走,她都快把我吃窮了。”
  “小柔。”他慢慢走到我麵前,向我伸出手,把我拉進他的懷裏,緊緊抱住。

  第八十七章
  一年之後。
  “快點,要來不及了。”雨峰把腦袋伸了進來,催促道。
  “知道了。你快出去。”早有人把他趕了出去。
  不一會兒,他的腦袋又伸了進來,“姐,你穿婚紗還真漂亮。”
  我坐在鏡子前,任化妝師給我調色,聽到雨峰的話,我睜開眼,對他笑笑。
  “快去把好你的門,千萬別輕意讓他們進來。”表姐把雨峰推了出去,不讓他打擾我做最後的準備。
  老媽指揮著眾位姐妹,不要忘了這個,不要丟了那個,我在旁邊看著,這種感覺,就叫幸福吧!
  “來了來了。”一個姐妹衝了進來,“車子到樓下了。”
  眾家姐妹開心起來,一半人衝到門口,一半人把我所在的房間門關上並鎖好。把好關。
  “開門啊,接新娘啦。”一個男聲音在門口響起,眾家姐妹一起噓起來,外麵那道門,這麽輕意就把他們放進來了。
  “開門有什麽好處啊?”有個姐妹站在門口,向外問道。
  “你們想要什麽好處啊?”門外的人喊道“有帥哥四名,夠不夠啊?”
  姐妹們眼睛一亮,不過還是抵禦住了誘惑,“還有沒有別的啊?”
  “姐姐們,求你放過我們吧!”門外多了幾個男的聲音,“芝麻芝麻開門吧!”
  “說不開,就不開,氣死你也不開。”姐妹們一起向外喊。
  門外,沒了聲音。安安靜靜地沒了聲音。
  “不會走了吧!”一個姐妹說道。
  另外一個說道:“不會的。看他們玩什麽花樣。”
  “當當當!”一個很小的敲門聲。
  “誰啊?”姐妹們問道。
  “我要找媽媽。”一個細小的童音響起,是暖暖。
  姐妹們相互看了看,不知道開不開門。
  “暖暖,就你一個人嗎?”一個人問道。
  “快開門。”暖暖在門上又重重地敲了敲。
  姐妹們沒辦法,隻好打開一道小縫,一身漂亮洋裝的暖暖站在門口,隻有她一個人。
  “快進來。”有個把暖暖拉了起來,剛想關門,一隻手把門擋開了,蕭雲海一身警服,手捧著一束花,站在門口。
  “你們使詐。”姐妹們跳叫起來,“姐夫你好卑鄙噢!”
  蕭雲海笑了起來,“我哪有,這可是雨峰給支的主意。”
  他看到我,走到我旁邊,把花束遞給我,“柔柔,你今天,真漂亮。”
  我笑看著他,今天的他,看起來真的是很帥。
  “謝謝。”我從他手上接過花,是我喜歡的百合。
  “爸爸。”暖暖跑到蕭雲海旁邊,抱住他的大腿,“爸爸,我要去坐大車。”
  “好了好了,門都開了,快點下樓吧!新郎還在樓下等著呢?”思敏姐把暖暖抱了起來,拉著蕭雲海說道。
  蕭雲海笑了,“快點吧!下麵那個可著急了。”
  我笑了,外麵幾個男方的朋友,已經把我的姐妹們搞定,我走到門口,是雨峰站在那裏,“姐,今天可你要對我好一點。”我們那裏的規據,新娘是要由兄弟背到樓下,上喜車的。新郎在新娘沒下樓之前,不能先上樓,隻能在樓下等,接到新娘後,要帶新娘去買三樣禮,再回來謝丈人,丈人給了賞錢之後,才能帶新娘離開,去婆家。
  “你可要背穩了,別把我扔下去。”不好意思了雨峰,我爸媽現在住十三層,他隻能從樓梯把我背下去,不能坐電梯的。
  雨峰苦著一張臉,蹲了下來,把我背了上去,“姐,你真沉。”
  “廢話那麽多?”我打了他腦袋一下,讓他向下走。
  十三層,不是那以容易的,澤文表哥在後麵扶著我,以備雨峰支持不住的時候,換手的。好在雨峰年輕力壯,換了澤文,是鐵定背不到地方的。終於到了一樓,外麵看到新娘下來,開始放鞭炮,雨峰背著我向下走,喜車就在樓下,白色的喜車旁邊,暮楓微笑地站在那裏,看著我。
  “換手了。”暮楓走了過來,把我從雨峰身上接了過來,“輪到我了。”
  我從雨峰身上轉到了他懷裏,任他抱著走向喜車。
  “新娘子今天可真漂亮!”暮楓抱著我,在我耳邊說道。
  我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被他這樣誇獎。
  暮楓笑了,“小柔,你可要記住了,今天抱你上車的人可是我,以後有人要是欺負你,我可就是給你撐腰的了。”
  旁邊有人打開車門,暮楓停下頭,把我放了進去,一臉認真的說:“小柔,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去你的。”一隻手越過我直接把暮楓推下去,“什麽朋友?我就知道你搶著幹這活肯定沒安好心。”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暮楓也笑了,再次把腦袋伸了進來,“大剛,你要是以後欺負小柔,我和姐夫可都不會放過你的。”
  旁邊的大剛臉色黑著,看著暮楓,“小柔現在是我的人了,你們要是再敢打她的主意,我就把你們倆個都生吃了。”
  “好了。”澤文表哥看不下去了,“快點開車吧,一會兒還要回來見丈人呢。”
  暮楓幫我們把車門關上,目送喜車開動,用力地向我們揮揮手。在他旁邊,蕭雲海抱著暖暖,思敏姐站在他身邊。
  每個人,都是幸福的呢!我轉過頭,大剛的氣好象還沒有消。我拉著他的手,放在我的雙手之間。
  “別生氣了,是你主動找人家接新娘的,現在又吃人家的醋,太小氣了。”我看著他,我們這兒的規矩,新娘下樓後,要由男方最好的哥們兒抱新娘上車,交給新郎,這樣,新郎以後就不能欺負新娘,因為自己最好的哥們兒是見證人。
  他看著我,忍不住也笑了出來,無奈地搖了搖頭,把我摟進懷裏。
  這懷抱,以後就是我的避風港了吧!這懷抱,以後就是專屬於我一個人的了吧!這懷抱,陪伴了我這麽多年,依然這樣溫柔,讓我,依然依戀。
  經曆過許多事,經曆過許多人,才發現,這世上的事,沒有什麽道理可言。緣份給人太多錯覺,讓人有太多的迷惑,可能這一生,就解脫不開緣份兩個字的糾纏。但總有什麽,是牽引著你的,隻是你自己一時間看不清楚,感覺不到,但它確確實實存在著,等待著你偶爾去發現。
  可能心中早已有了你的存在,早就已經悄悄然愛上了你,卻因為身邊的種種,沒有在意。依賴你、相信你,卻也離不開你。
  總有什麽能讓自己發現,原來,一直都喜歡你,一直都愛著你。感覺永遠不會遲到,從現在開始,還來得及,還有一輩子的時間,讓自己重新愛上你。就算牙齒全都掉光,就算頭發全部花白,就算路也走不動,腳也邁不開,那時候,我還會對你說:“這輩子,我愛你,到現在,我依然還愛著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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