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林嘉陌:哥特式愛戀

(2009-03-29 13:30:10) 下一個

  第一節
  李陽陽從來不知道什麽叫欺騙,也並不懂得愛情,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公主,身邊都是騎士與王子。
  當然,陶盛絕對是個例外,他從來不圍著李陽陽轉,他不會為了李陽陽穿一件性感的裙子而吹口哨,也不會因為李陽陽當著眾男眾女說愛他而感到自豪,他隻覺得李陽陽是個沒長大的小女孩,而且異常煩人。但是李陽陽非常漂亮,有時候他覺得李陽陽的漂亮簡直讓他混亂。
  可是這一切李陽陽並不知道,李陽陽一直覺得陶盛是愛她的,再退一步,至少也是喜歡她的。
  陶盛的妹妹陶素的生日會上,李陽陽帶了精致的禮物前去,卻收回一片狼藉的心。
  所有的男人的目光都是集中在李陽陽身上的,她年輕、豔麗,小小的一張臉精致得如同明星,身上散發著一種刺激男人荷爾蒙的高貴氣質,值叫人窒息。這些人大多數是知道李陽陽的出身的,於是更是積極的關注著她。但是這個女人的熱切目光隻會鎖在陶盛一個男人身上。
  陶素過來,接過禮物,非常高興,叫著:“哇……還是嫂子對我好……”
  李陽陽對“嫂子”這個稱呼很受用,她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是要嫁給陶盛的。這仿佛是童話的結尾,王子和公主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素素,你哥呢?”
  “啊?剛才還看到在那邊拿酒呢,不知道是不是和賈二、肖鵬他們去花園了。”
  “哦,那我過去找找他啊。”
  李陽陽放下手裏的香檳杯子,踩著細長細長的高跟鞋就去了花園,到了那邊果然看到一群男人圍在一起聊天,賈二、肖鵬、王鬆都在,唯獨不見陶盛。
  “誒,陽陽來啦?”王鬆回過頭就看見光彩奪目的李陽陽。
  “剛來,陶盛呢?”李陽陽微笑,臉上放出一層光來。
  “喲,喲,喲,一來就找陶盛,當我們哥兒幾個是空氣呀?”賈二怪聲怪氣的說著,向李陽陽舉杯。李陽陽也大方,直接伸手去接過賈二的杯子,一飲而盡。
  “妹妹,你可別跟誰都這麽喝,咱陶總該要吃醋咯~”肖鵬也在一邊開玩笑。
  “他敢~”李陽陽眯起眼睛笑,彎彎的睫毛非常漂亮,像隻貓一樣惹人疼愛。
  “對了,他人呢?”李陽陽言歸正傳,她找陶盛可是找了一大圈了。
  “去洗手間了。”
  “哦,那我過去找他了啊。”
  “嘿,陶子去一會了,馬上回來,你放心,還怕人掉進馬桶不成。”賈二扯著嗓子和李陽陽開玩笑。
  “我還就是怕,他給哪個女妖怪吃了。這就去看看。”話是玩笑話,不過李陽陽還真的去了,她長長的頭發被突如其來的一陣風吹起來,像一躲忽然綻放的食人花。
  走到洗手間門口,李陽陽還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頭發,看了看妝容,一切都完美無暇,她準備著先嚇陶盛一跳,然後再給他一個法式熱吻。
  可是陶盛這個時候已經在法式熱吻了,洗手間裏窄窄的牆壁,冰涼的瓷磚,和吻得熱火朝天的人。
  陶盛懷裏的這個女人他連名字都不知道,但是一看就知道是混血兒,皮膚好得像是蜜蠟一樣的白,軟軟的,嘴唇天生的紅豔,像是為了接吻而生。小小巧巧一個人,熱辣起來簡直讓人招架不住,陶盛這一刻腦子裏全是這個女人,他根本想不起外麵還有個美豔動人的李陽陽。他把手輕輕伸進那個女郎的裙子裏,渾圓結實的大腿一下子刺激了陶盛的□,他稍微掐了一下女郎的大腿根,對方就發出一陣撩人的嬌喘。
  李陽陽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她正在照鏡子,怎麽會忽然聽見女人的呻吟。
  隔了幾秒鍾,洗手間裏傳出更多的撩人的呻吟,李陽陽才確定自己沒有出現幻聽。她有些好奇的輕手輕腳的往裏走,可是那細細的高跟鞋還是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腳步聲一響起,陶盛便分心了,他知道這樣的刺激要是真的被人發現了,就是最糟糕的事情。
  也許他要的僅僅那種可能被人發現的快感,而不是真正的被人抓個正著。畢竟外麵站著的人,都知道他陶盛的女人是李陽陽。他的身上早就貼上了名叫李陽陽的標簽,而且是貨不出售的展覽品。
  就在陶盛彷徨的時候,他懷裏的女人卻主動的把陶盛一下子頂到門上,開始脫他的外套和襯衫。
  李陽陽確信自己聽到有人頭碰到門板的聲音,她覺得很奇怪,怕裏麵的人是暈倒在馬桶上,頭磕了門板,於是伸手去拉了拉門。
  裏麵兩個人一下子警覺起來,發現門口有人。
  據陶盛的判斷是個女人,因為他剛才聽到高跟鞋的聲音。
  這個時候兩個愣著的人被一個熟悉的女聲推到了絕望的穀底,李陽陽在外麵急切的問:“陶盛,你是不是在裏麵?回答我?”
  陶盛沒意識到李陽陽隻是問問,她也不確定,陶盛以為李陽陽知道裏麵就是他。於是覺得百口莫辯還不如不辯,隻好嘩的拉開門,手裏還摟著那個混血女郎,他氣盛的吼一句:“你喊什麽喊?是不是要所有人來看好戲?!”
  李陽陽被陶盛突如其來的一吼給嚇住了,正想著要怎麽解釋,可是她忽然發現陶盛的衣冠不整,還有一個美麗的混血女郎站在他身邊。
  “你——”李陽陽在電視劇裏看了無數個捉奸的版本,而自己麵對陶盛和其他女人的時候,她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陶盛看到李陽陽那雙大眼睛裏忽的落下兩顆晶瑩的眼淚,心一下皺在了一起。
  他不怕女人哭,就怕李陽陽哭。
  陶盛的手鬆開了那個女郎,他想去安慰一下李陽陽,但是又不知道具體該怎麽做,於是局促的說:“我不認識她。”
  李陽陽看出陶盛有來拉她的意思,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她沒有放聲哭出來,甚至一句話都不說,就那麽像冤死鬼一樣盯著陶盛看,看得陶盛快靈魂出竅了。
  “我先走了,兩位慢慢談。”那個混血女郎大約也看出了李陽陽和她身邊這位熱情的紳士是什麽關係,於是明哲保身的離開了現場。
  “陽陽,今天是素素的生日,你不給我麵子,好歹給她一個麵子吧……”陶盛覺得很無望,因為據他對李陽陽的了解,這個女人從來不給任何人麵子,如果說她給過,那可能就是給過他陶盛麵子吧。但是現在的李陽陽怎麽可能原諒他,給他麵子,不出去又哭又鬧就算還好的了。當然,陶盛覺得李陽陽這樣不說話的盯著他,還不如又哭又鬧呢。
  李陽陽退到洗手間的牆壁上靠著,她覺得自己的心像是一下子給凍住了。她不知道陶盛是怎麽看待她的,她一直以為她對於陶盛來說是最美的女人,最重要的存在,可是這一切現在都碎了。
  “我,我先用下洗手間。”李陽陽的聲音有點奇怪,她覺得怎麽那麽想哭卻哭不出來。
  “我在外麵等你。”陶盛理了一下襯衫,轉頭出去了。
  李陽陽坐在馬桶上,腦子裏一片空白,她覺得自己的感情被一個可笑的吻結束了,她愛的男人就是這麽愛她的,簡直太可笑了。
  她現在的感覺仿佛是,公主從馬上摔了下來,摔碎了美麗的皇冠。
  陶盛站在洗手間門口抽了兩根煙李陽陽才出來,他抬頭的一瞬間,心亂如麻。
  李陽陽顯然並沒有哭,一雙眼睛水汪汪的,但是臉色蠟黃,像是病了一樣,看了讓人很不舒服。她低著頭走出來,迎著陽光,陶盛想伸手拉她,最終還是被李陽陽一個巧妙的側身躲過去了。
  “陽陽,我們談一談。”
  “有什麽好談的,我當作什麽都沒看見行不行,陶盛?”
  “素素一會兒要切蛋糕了,我們上樓去談,如何?”陶盛堅持,他覺得自己今天要是不把話給李陽陽說清楚,他以後都說不出口了。畢竟,究竟喜歡不喜歡李陽陽,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了。
  李陽陽看了看手表,點頭說,“好吧,我們上樓。”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上了陶家的別墅三樓,腳步聲有些明顯,就像兩個人如今雜亂的心思似的,高高低低,響得人煩躁。
  到了最裏麵一間,陶盛的房間,李陽陽太熟悉這裏的一切了,她在這裏過夜的時間加起來比她在自己臥室裏過得還多。這裏有她的氣息,她的男人,她的床單和電腦,但現在什麽都不是她的了。那些曾經以為純粹永恒的東西已經碎了。
  陶盛靠在梳妝台上,李陽陽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來,她轉臉不想看見陶盛。
  “陽陽,你覺得和我在一起有意思麽?”
  李陽陽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說,“我覺得有意思,陶盛。我愛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何必這麽一次次的考驗我的耐心。你究竟要我做到什麽樣子你才能好好的愛我?”
  “我不是在考驗你,陽陽。你知道嗎,你喜歡我,就要我一樣的去喜歡你,按照你的方式安排我的全部假期,陪你滿世界的旅遊,陪你開派對,我不喜歡這些,我寧願和你去看一場電影,找個地方喝點咖啡下下棋。你有時候看我眼神,熱切得讓我都要窒息了,我想我們還是冷靜一段時間,如何?”
  “我也可以不旅行,我也可以不開派對,我也可以不把你卷進我的生活圈子裏,你要看電影我們就去看,我什麽都依你還不好麽?”李陽陽覺得自己的眼淚快要包不住了。
  “不是這樣的,陽陽。我不喜歡你。”陶盛說完以後不敢去看李陽陽的眼睛,他覺得自己應該說出來就輕鬆了,可是相反的,他隻覺得內疚和不安。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一刻的自己。
  “你……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愛我麽?怎麽又不喜歡了?”李陽陽掩麵哭泣,但是聲響不大,像是個很委屈的孩子。她那纖細的手臂和單薄的肩,看得陶盛想自殺。
  “我也不知道。”陶盛點煙,覺得自己心慌。
  “你是不想我拴著你是嗎,陶盛?可是我控製不住自己啊,你那麽好,我特沒有安全感,我不是時時刻刻都想跟著你,就是不安。我一閑下來就想你,我腦子裏全都是你。”
  “就是你想得太多了,我才覺得窒息。你有那麽豐富的生活,你就好好的去享受啊,幹什麽一定要我隨時隨地的想著你,隨時隨地的告訴你我在幹什麽想什麽將要做什麽,我覺得累了。陽陽,我現在一感覺到手機震動我就緊張。我覺得你就像在盯梢一樣,我們之間不是敵我矛盾啊。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對你是個什麽感覺,隻是我不想和你在這麽下去了。”
  “陶盛,你是要和我分手?”
  “是。”陶盛的聲音忽然有些沙啞,聽起來亦真亦幻。
  李陽陽沒想到陶盛能說出那個字來,她愣了一會。才緩緩的問:“那爸爸媽媽那邊怎麽交代。你爸媽難道也不追問你麽?”
  “我爸媽一直都主張我自己給自己一個交代就成,伯母和首長那邊,我去道歉。”
  “道歉有什麽用,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陽陽,對不起。”
  “你心裏覺得鬆了口氣吧……”
  “沒有。”陶盛說的是實話,他反而覺得更不好過了。真不知道這個世界是怎麽了。
  李陽陽站起來,抓了手袋就往外麵衝,陶盛也不攔著她,總之紙是包不住火的,他也不是全為了麵子而活的男人。
  陶盛仰麵在床上躺下來,上麵還殘留了李陽陽的味道,淡淡的,丁香的味兒。不知不覺,陶盛覺得自己睡了過去。
  夢裏的事都不記得了,素素推門進來的時候他就驚醒了。
  陶盛不想動,他就那麽趴著,素素問他,“哥,陽陽姐怎麽一個人跑了?她好像哭過,你們怎麽了?”
  “沒事。”陶盛的聲音有點沙啞。他一抬起頭,素素驚叫一聲,“哥,你怎麽哭了?”
  “啊?”陶盛摸一把臉,發現自己臉上果然有些不明液體。

  第二節
  李陽陽上了車,司機問她去哪,她隨口說:“公司。”想了想,又改口說,“回家。”
  司機把車停在小花園的後門,平時李陽陽回家都不喜歡走正門,她討厭客廳裏永遠都有不認識的客人。到家以後她又有點不知道該做什麽了,但是總不能一直在車上呆著,司機一會晚點還得去部裏接她父親。她下了車,在小花園找個地方隨意的坐著。又想起了陶盛剛才說的話。
  陶盛居然甩了她,這是李陽陽到現在還沒想明白的一件事。
  她一直覺得陶盛愛她不是假的,隻是這個男人有時候有點別扭,總不希望沾女人什麽光,但是現在事情演變到分手,還是讓李陽陽措手不及。她從來沒思考過,有一天陶盛不要她了。
  保姆看到李陽陽好像是哭過,一個人坐在花園發呆,於是就多了句嘴,結果沒半個小時李陽陽的媽媽就從樓上下來了,李陽陽眼神很暗,做女人的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她問,“陽陽,和陶盛怎麽了?”
  李陽陽覺得她媽還是很支持她和陶盛的,於是也敞開心扉向母親傾訴:“陶盛說他不喜歡我了。”
  “傻孩子,他不是還有兩周要過生了麽,你去和他單獨好好過,女孩子有時候放低點姿態,男人就不好意思拒絕了。你和陶盛在一起這麽多年,我看那孩子是被你壓迫得有點窒息了。”
  “媽,怎麽連你也這麽說。我對他什麽不好了,他做‘盛陽’的時候,我那麽幫他,他覺得我出錢他沒麵子我又幫他拉人合資,他要工作我從來不要求他陪我去幹什麽,旅行這些都是按照他的假期來排時間。他的襯衫都是我送去幹洗店,我從小到大就沒有對任何人這麽細心這麽好過,他究竟要我怎麽做,才能喜歡我啊?”說著說著,李陽陽的眼淚又簌簌的掉下來。
  她媽媽伸手去拍拍她的背,安慰道:“陶盛年輕,氣盛。你要理解男人的那種自尊心。”
  “那他理解過我的自尊心嗎?”
  “這東西,很難平衡的,陽陽,你愛他,想和他在一起。但是他的愛不及你的,你就會覺得不幸福。媽媽知道你現在難過,不管發生了什麽,你都得清楚自己想要什麽。”
  “我不知道……我想上去睡一會,媽。”李陽陽站起來,覺得腦子有點缺氧,心裏那種撕裂開來的痛揮之不去。她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她覺得自己和陶盛沒有未來了。
  素素的生日會上,陶盛喝高了,他平時很少喝酒,本來酒量就不太好,所以更加謹慎,不過,看著李陽陽跑出去那一瞬間,他特別想灌醉自己。可是真的灌醉以後,又覺得不舒服。他意識還是清醒的,他腦子裏還是李陽陽的樣子,晃來晃去。
  他一直叫著李陽陽的名字,輾轉反側,陶素送走了客人,回到客廳,看見自己哥哥還在沙發上,於是有點心疼的過去給他蓋上條毛毯。
  半夜醒過來,看著空蕩蕩的客廳,和茶幾上放冷的牛奶,陶盛黯然。
  他忽然發現,李陽陽已經成了他生活裏的一種習慣,盡管他很反感這種習慣,但是又似離不開這習慣。
  周末很快過去,星期一的朝會陶盛沒有遲到,還是往常那樣的精神,他到公司的時候故意繞到另一部電梯,從李陽陽辦公室門口過,看見門緊閉沒有人,他眉頭皺成一團。
  肖鵬沒有敲門就進了陶盛辦公室,他把一個信封放在陶盛桌子上,臉色不好。
  “怎麽了?”陶盛一邊拆信一邊問。
  “我才要問你和李陽陽怎麽了!?”
  “我……我和她,出了點問題。”陶盛不想細說他和李陽陽的事。
  “這是她的股權轉讓說明,今天早上李家的司機送過來的。”
  “她人呢?沒上班今天?”
  “你腦子秀逗了是不是,她現在要轉讓股權,你說她還來幹什麽,陶盛,你說說吧,怎麽得罪大小姐了?”
  陶盛有點無措的拿了一顆煙點上,緩緩說:“我和陽陽分手了。”
  “為了什麽?”肖鵬也不笨,他對李陽陽和陶盛之間的感情很清楚,“不會是為了那個混血兒吧。”
  “不是,我提出來的。”
  “陶盛,我告訴你,公司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們都不容易,我說句不好聽的,你沒有陽陽根本走不到這一步,‘盛陽’也發展不到今天,所以,我提醒你,女人是得罪不起的,你自己感情拎不清也別牽扯到公事上來。”
  “我知道,你們都覺得‘盛陽’有今天是因為李家的關係,那你們覺得我現在做的這一切又意味著什麽呢。李陽陽和我的感情是私人問題,現在‘盛陽’離開李家的關係網也一樣能很好的運作。我不是過河拆橋,而是,我真不受不了李陽陽了。我必須和她分手。”
  肖鵬換了個口氣說,“她還很愛你,股權都是直接轉到你名下的。陶盛,你們在一起四年了。你年紀也不小了,不要太草率。”
  “我記得她的恩德,但是這事不用我拿愛情去償還吧!?”
  “陶盛,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你一直在用所謂的感情搪塞李陽陽。你想想你自己,對李陽陽好過嗎?你惦記過她的事情麽?她都二十五了,你說分手就分手,也不考慮一下李家的看法?當初她為了和你在一起,為了讓你做‘盛陽’花了多少心思,我們這些和你一起的哥們兒可都看在眼裏的。”
  “但是我不想娶她。”
  “因為她是李家的人,你覺得在她麵前你永遠低人一等,你自卑?”
  “我……我和李陽陽的事,你不明白!”
  “一會兒朝會你自己宣布這個吧,我去劉亞平那裏拿點資料。”說完肖鵬就轉身出了陶盛辦公室,把他孤零零的一個人扔在那裏。
  陶盛知道這一刻遲早要來,他太了解李陽陽,這個女人可以為了他放低姿態,但是不會為了他放棄自尊,他最害怕和討厭的就是李陽陽那潛在的優越感。他知道李陽陽有一天也會自己受不了這樣委曲求全的感情,可是陶盛不知道一個人的心不是任何社會倫理道德能約束的。有時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了一個人。
  不用上班,看不到神采奕奕的陶盛,李陽陽覺得自己生活有點失重。
  她沒有把股權轉讓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她自己打了電話讓車律師給他擬好協議書直接找人送去了‘盛陽’的辦公大樓。李陽陽想象著陶盛拿到那分轉讓書的時候會不會站起來直接把東西摔到牆上。她知道陶盛最恨自己這種施舍一般的方式。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肖鵬給她打了個電話,在往常開朝會的時間。
  她有些心慌的接起來,那邊不安的聲音傳過來,“陽陽?”
  “嗯,肖鵬,什麽事。”
  “你病了嗎?看到你辦公室沒人。”
  “肖鵬,我準備退出‘盛陽’了。其實,一開始我也不懂網絡這東西,是陶盛想做網絡傳媒公司,我才幫忙的,我一個外行跟你們混吃混喝這麽久了,我也該去找點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做了。”
  “陽陽,是不是和陶盛出什麽事了?有什麽摩擦也正常,別太往心裏去。你知道‘盛陽’是你和陶盛一起做起來的,那是大家的心血,你不能這麽草率的說離開就離開。”
  李陽陽沉吟了一下,說:“我和陶盛分手了。”
  “你們……”
  “肖鵬,這次不是賭氣,不是吵架,是真的。我看得出來陶盛很累了,他和我在一起很累。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但是他說要分開,我也不能逼他。所以,我也準備好好冷靜一段時間。”
  肖鵬聽出李陽陽的聲音已經有點哽咽,於是連忙換個話題,“那你是準備休一段時間的假了?”
  “不了,我已經把手裏的股權轉讓出來了。肖鵬,我想我以後都不想再見陶盛了。”
  “陽陽,你——”話還沒說完那邊李陽陽已經掛了電話,肖鵬有些鬱悶的看著手機,不知道還有什麽事情能比陶盛和李陽陽兩個人的問題更棘手。
  李陽陽股權轉讓這事被陶盛壓了下來,他沒在董事會上說。
  肖鵬以為這是個好的信號,他覺得陶盛有可能是想找李陽陽再談談,畢竟李陽陽對陶盛是毫無招架之力的,隻要陶盛有心挽回,一般都不存在阻力。
  但是陶盛並沒有找李陽陽談這個事情,他很煩躁,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彷徨,所以他決定沉澱一下再處理這個事情。
  李陽陽坐上去拉斯維加斯的飛機時心裏空蕩蕩的,她想起上一次去,和陶盛兩個人多開心。她靠在陶盛的肩膀上睡得夢見吃料理,口水都流到陶盛的肩膀上。可是這一次,她去隻能獨自醒著。
  長途飛行,李陽陽疲倦又無法入眠。
  她旁邊的姑娘一路都在看一本偵探小說,津津有味兒。李陽陽想起自己五六年前也是這樣,精力旺盛,滿世界的跑,肆無忌憚。可是那一天,她遇見了陶盛,她的生活就此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她開始打扮自己,她開始為了陶盛做很多事情,她開始文靜起來,但是她更快樂了,因為陶盛仿佛在她的生命裏駐足。
  而今一切都成了破碎的夢幻,李陽陽隻覺得恍若隔世。
  但是生活還是要繼續,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陶盛來拯救她,她隻能自救。
  拉斯維加斯的陽光充沛,那裏多是瘋狂的人,李陽陽提著少量的行李從機場出來。家裏的電話已經追來,媽媽在那邊囑咐要注意安全等等,李陽陽敷衍幾句就掛了電話。
  飯店的車很準時,李陽陽有些疲憊的鑽進車裏,把行李都扔給了司機。
  電台正在放晚間表演的預告,夕陽殘血,窮途末路,李陽陽忽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她拿起手機就要給陶盛打電話,不過在號碼快要撥出去的瞬間她果斷的關了手機。李陽陽知道現在挽回已經晚了,陶盛說,不愛你了。那還有什麽好挽回的呢?李陽陽不會委屈了自己,她要一份愛情,完完整整,徹徹底底。
  吃過上好的牛排,李陽陽穿著吊帶連衣裙在賭場裏徘徊。她並不喜歡賭,以前陶盛也不太算熱衷,隻是男人都對賭博有一種天生的神往。但是他們來這裏更多的時候是陶盛陪她在地下電玩室裏玩。想起陶盛的好來,李陽陽又忍不住感懷,她知道也許有很多的男人能對她比陶盛對她更好,可是他們都不是陶盛。
  李陽陽手裏玩著幾個籌碼,站在21點的台桌前,等著莊家發牌。
  連續輸了幾把,李陽陽覺得無趣得很,不是都說情場失意,賭場得意麽,怎麽到了她這裏,情場失意賭場也失意呢。
  轉過身,準備去看看輪盤,賭場裏的男人散發出的荷爾蒙的味道和紙醉金迷攪和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異的,光華四射的氣場。李陽陽在其中,顯得格格不入,但是她的美麗又讓她顯得仿佛天生是這個該呆在這裏的尤物。
  葉宇森手裏的酒杯轉動,他一回頭就看見盲目徘徊的李陽陽了。
  一開始他沒有把李陽陽認出來,他身邊有太多的漂亮女人,一個稍微眼熟的怎麽也無法勾起他的記憶。但是很快的,他看到李陽陽靠在牆上打哈欠,隨意的喝點酒,那明亮的眼睛像是燈塔一樣讓葉宇森想起了這個女人是誰。
  這不就是小妹妹陽陽麽?那個小女孩什麽時候長這麽大,這麽漂亮了?葉宇森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
  他走過去,在離李陽陽五米的地方被一個妖嬈的西班牙姑娘搭訕,葉宇森有點無奈的看著李陽陽側身走遠了。
  在一樓的場子裏兜兜轉轉一圈,李陽陽感覺有點困頓。
  手裏的籌碼還剩一點,李陽陽決定去賭賭輪盤,輸掉的話就回房間睡覺。剛走過去,就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這裏不乏亞洲男人,但是葉宇森那麽挺拔俊秀的還是非常引人矚目。
  李陽陽覺得這是巧遇,一定要去打個招呼。
  走近了才發現葉宇森身邊的女伴很出色,漂亮的歐洲人,妖嬈甚至有點野性,笑起來非常迷人,一般男人怎麽能抵擋這種純粹身體散發出來的魅力。李陽陽站在那裏,打招呼的勇氣頓失,她發覺自己又想起了陶盛。
  葉宇森回過頭就看見皺著眉頭站在他身後的李陽陽,那樣子有點楚楚動人。
  “陽陽?”他試探著問。
  “森哥哥,你怎麽也在拉斯維加斯。”
  “過來商務考察啊,順便玩玩。你在這邊讀書?還是怎麽?”葉宇森恐怕有七八年沒有見過李陽陽了,他甚至連李陽陽究竟多少歲了也並不清楚。
  “嗬嗬,我都二十五了還念什麽書啊。我過來……散散心。”
  “散心?”葉宇森一邊說一邊把幾張大麵額的美金塞進那漂亮的女郎的絲襪裏,然後在女郎嘴角吻一吻,轉身走到李陽陽身邊。
  “我請你喝一杯吧,散心總是有人陪的好,我們好多年沒見麵了。”
  “我剛才已經喝了一些了,不行了。”
  “沒關係,酒逢知己千杯少。”葉宇森微微笑著,一瞬間讓李陽陽覺得沉醉。她就這麽被這個好多年沒有見過麵的森哥哥帶著到了賭場頂樓的酒吧,點了一些不算烈的酒。
  “陽陽,你失戀了?”對女人葉宇森是老手了,他估計李陽陽一句散心指的就是這個事情。
  “差不多吧。也好久沒休息了,出來走走。”
  “度假的話,歐洲豈非更好。不過拉斯維加斯也不錯,容易豔遇。”
  “那是你們男人吧。”
  “這裏是個男女平等的國度,機會均等啊,陽陽。”
  “森哥哥,我怎麽以前沒覺得你這麽油嘴滑舌。”李陽陽笑起來,無疑,葉宇森這一刻讓她暫時忘卻了難過。
  “天下烏鴉一般黑。”葉宇森一語雙關,他記得李陽陽一直挺聰明的,應該能明白他的安慰。
  “這酒,不能再喝了,我覺得我快醉了。”李陽陽看著外麵,燈火輝煌的不夜城,她忽然想一個人縮進被子裏去。

  第三節
  那一夜,葉宇森是有意識的將李陽陽灌醉的,他從看見這個女人第一眼的時候就想把她拐帶上床。但是除了占有以外,他覺得自己的心還是沒有動搖的。李陽陽一整夜都在叫著一個叫陶盛的男人的名字,害得他差點想直接□了這個女人。
  葉宇森做完以後有點鬱悶的靠在床頭點一顆煙,他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刺激了。
  他很想知道讓李陽陽如此念念不忘的男人是什麽樣的。
  清晨醒來的時候,李陽陽沒有絲毫的詫異,身邊的男人她並不陌生,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她也記得。她看著葉宇森,忽然笑了笑。
  這一笑,看得葉宇森有些癡了,他不知道李陽陽早晨不洗臉也這麽好看。
  “早~”李陽陽笑過之後,輕聲打了個招呼。
  “早。”葉宇森發現李陽陽平靜得像是一個男人在麵對□一樣,她絲毫沒有介意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態度也並沒有因此而變得曖昧不明,這讓葉宇森這個老手有點不安。
  洗澡之後葉宇森已經讓人送了中式的早餐上來,李陽陽聞到玉米粥的香味,暗中讚歎這個男人很細心,簡直叫人難以抗拒。她坐下來,吃一點東西,思考著自己和葉宇森這樣發生了關係會導致什麽。李陽陽覺得自己和葉宇森至少是你情我願的發生了□關係,成年男女並無不妥,而且這個男人進入她的身體的時候,她清楚的知道不是陶盛,是個陌生男人。李陽陽隻想用這樣的一夜風流安慰自己,徹底的斷了對陶盛的念想。
  但是,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她以為自己會排斥別的男人的身體,可是意外的事,李陽陽覺得和葉宇森□異常瘋狂而沉醉,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當然,葉宇森這層身份也是李陽陽現在思考的問題,如果真的是個陌生男人,她或許能做到天亮以後說再見,永遠沒有牽扯。但葉家與李家是世交,這關係忽然一下弄複雜了。李陽陽知道葉宇森還沒有結婚,將來她去參加他的婚禮,那可真是夠精彩。
  想到此,李陽陽覺得混亂。她發現自己還是犯了個錯誤,而且不能彌補。
  有些男人還是不能碰的。
  “在想什麽?陽陽。”坐在對麵的葉宇森打斷了李陽陽的思路。
  “嗬嗬,就在想,我怎麽和你上床了,森哥哥。小時候,你都是和我哥哥他們一起上上下下,我那時候也把你當我哥,親哥。”
  “我現在沒有女朋友,陽陽。”
  “然後呢?”
  “要不要考慮我?”
  李陽陽笑起來,睫毛彎彎的,她頓了頓才說:“森哥哥,你不是對我一見鍾情了吧~我們可不是第一次見麵了哦。”
  “哈哈,陽陽,你還是以前那麽聰明。不過,我真的好像一見鍾情了。”葉宇森也半真半假的說,他從不放過任何一個好看的女人,尤其是李陽陽這種讓他有些沉醉的類型。但是他們彼此都知道,這樣的求愛是多麽的單薄,男人在花叢中不放過任何的芬芳而已。
  原始衝動,往往導致不可彌補的錯誤。
  “森哥哥,女人都會愛上你的。甜言蜜語,女人的死穴。”李陽陽淺笑著,說著客套話。
  這次葉宇森笑而不語,他知道這一刻的李陽陽非常清醒,他甚至有點佩服,一個剛失戀的女人有這樣的定力,來拒絕男人的愛和甜言蜜語。她隻要安慰,無論是□的還是精神的,但是不需要另一個愛人。
  果然沒有看走眼,李陽陽不是個花瓶,至少在感情上,她有足夠的智慧保護自己。
  吃過早餐之後李陽陽換了葉宇森給她準備的新衣服,站在鏡子前麵照,葉宇森挪揄她,“再照照出個豬八戒來。”
  “是嗎?我還以為你覺得我漂亮呢。”
  “你確實漂亮,陽陽。”
  “昨天晚上,對不起。”李陽陽對著鏡子裏的葉宇森說。
  “對不起什麽?”葉宇森挑眉。
  “我知道是你,但是我就是想叫一叫陶盛的名字。”
  “姑娘,你酒量可以啊~”
  “都是革命同誌,再差也不能差太遠呀,是不?”李陽陽衝鏡子裏做個鬼臉,轉身走到床邊坐下來,換高跟鞋。
  “今天怎麽安排?”
  “沒什麽安排。”
  “那和我一起去玩怎麽樣?”
  “森哥哥,我以為你會把我當成一個好的□對象,而不是約會對象。我心情不是很好,想一個人在拉斯維加斯轉轉,我想你,不會缺女伴吧~”
  “也好。”葉宇森輕輕笑了一下,沒有勉強李陽陽。
  陶盛去李家的路上接到賈二的電話。他心急火燎的接起來,口氣不太好,“我在開車,什麽事?”
  “你是不是去李家?”
  “肖鵬這個多嘴的!”
  “我也沒什麽事,就是提醒你,李家的人得罪不起,你別往槍口上撞。李陽陽去美國了,現在還沒回來,你要是沒想好就先別去。他們家裏好像還不知道你和她已經分手的事。”
  “我知道她去美國了。今天應該已經回來了。”
  “陶盛,你究竟喜歡不喜歡李陽陽。”
  “別他媽的問我,我也不知道。”
  陶盛掛了電話,車直接開進了李家的正門。警衛看到是他的車,也沒有阻攔。陶盛進門的時候就聽到客廳裏有談笑聲,看來是首長有客人在。
  葉宇森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錯了,剛從拉斯維加斯回來就去了李家,美其名曰走動走動,看看長輩,其實他是想去偶遇一下李陽陽。這個女人多多少少讓他有點惦記。
  李昀泰見到陶盛進門,嗬嗬笑了兩聲,聽到陶盛叫一聲,“首長好。”他點點頭。
  “這位是……”葉宇森轉問老頭子。
  “哦,這是陽陽的男朋友,陶盛。”李昀泰把陶盛介紹給葉宇森。葉宇森聽到陶盛兩個字的時候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他承認自己那一刻吃醋了。無疑在葉宇森眼中陶盛也算是個有力的競爭對手,這個男人氣度雍容,看起來又有些書卷氣,英俊而不張揚,正是男人中最吸引女人的品種。
  “你們認識?”見葉宇森不說話,李昀泰問了一句。
  “沒有,就是覺得陶先生青年才俊,有點眼熟。”
  “這位是?”陶盛坐下來,也同葉宇森友好的點了一下頭。
  “葉宇森。”葉宇森簡單的自我介紹。
  之後三個人坐在客廳裏聊一些政治上和經濟上的話題,葉宇森本來已經打算要走了,可是陶盛來了,他又好奇得舍不得走。他想看看這個男人是個小白臉,還是真的肚子裏有點貨。
  礙於葉宇森在那裏,陶盛也不好說明來意,隻能順著首長的話題繞,他的煩躁似乎被那個陌生的男人察覺了,對方幾次偷偷的對他笑,那笑說不出什麽友好的成分,反而有些輕蔑。這讓陶盛更不自在了,他知道葉家的子弟個個眼高於頂,於是也就忍了。
  李陽陽拖著行李進門的時候就看到這麽一副怪異的情景,甩了她的男朋友和與他發生□的男人坐在一起,和她爸爸談笑風生。
  “誒,陽陽回來了。”李昀泰抬起手招呼李陽陽過去坐。
  “你怎麽在這裏?”李陽陽問出口才發覺不太妥當,畢竟爸爸還不知道她和陶盛分手的事。她抬眼看了看陶盛欲言又止的樣子,一陣難過湧上心頭。
  “陽陽,你森哥哥可是好多年不到咱們這麽竄門子了啊。今天是稀客,你陪他多聊會。”
  “爸,我和陶盛有話說。”
  “你們小倆口的有什麽晚上再說,先陪陪你森哥哥。”
  “李叔叔,不用了,讓他們去忙吧,說不定有重要的事。”葉宇森把重要兩個字說得格外中,李陽陽皺著眉頭瞟了他一眼。
  場麵有點尷尬,但是陶盛卻不知道怎麽解圍,他現在腦子一團亂。
  李陽陽有點撒嬌的看著她爸爸說:“爸,你留森哥哥吃飯好了。我現在真有點事要和陶盛說。”
  “去吧,去吧。”李昀泰揮手,也不勉強女兒了。
  “有什麽,還是當著首長的麵說吧,陽陽。我今天來,就是來給首長道歉的。”
  聽到陶盛這麽說,李陽陽氣結,她劈頭就衝陶盛吼,“陶盛,你能不能給我一點麵子,非要在人前說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我……陽陽,這件事情我說總比你說來得好。”
  “怎麽回事!?”李昀泰臉色不太好的審視陶盛。
  “首長,很抱歉,我想和陽陽分手。這都是我的問題,我跟陽陽在一起也很長時間了,但是……但是我覺得我不合適陽陽。”
  “陶盛,我一直拿你當我女婿的。就算一開始我覺得你配不上陽陽,可是到今天,我們李家沒有嫌棄過你。不管你們兩個人是吵架還是有什麽摩擦,分手這種話不要隨便說,你回去好好想想。”
  “首長,陽陽去美國以前我就已經跟她分開了。”
  “陶盛,我給你台階你就下!”李昀泰還是在氣勢上壓倒了陶盛,陶盛一語不發的看著李陽陽。他現在的心情很複雜,他不願意傷害李陽陽,也不舍得傷害自己。就是這麽矛盾。
  聽到樓下的爭吵,李陽陽的母親也下樓來。
  葉宇森看見阿姨下來,叫了一聲,“孟阿姨,你怎麽下來了。”
  “你們吵得我沒法午睡了,不起來幹什麽。陶盛,你過來,阿姨有些話跟你說。”
  陶盛點點頭,跟著李陽陽她媽去了偏廳,坐在小沙發上。兩個人隔著茶幾對坐著,保姆很識趣的幫他們把過廳的門關上。
  李陽陽有些頹喪的一屁股坐下來,李昀泰點煙,然後緩緩的問:“你去美國就是為了躲他?”
  “爸,你別問了,我和陶盛完了。”
  “你也不小了,不要這麽草率,究竟什麽原因。”
  “他不愛我了,我也不愛他了。這個原因行不行?”
  “好好說話!”
  “真的沒什麽具體原因,他受不了我的小姐脾氣了,我也受不了他那種工作狂,我們是和平分手的,爸,我也不想再繼續了。”
  “可是,你們……哎,其實陶盛這小子不錯。”
  “嗬嗬,我們好著的時候怎麽不見您老說這麽一句。”李陽陽說著也覺得心酸,她知道家裏人一直有些瞧低陶盛。畢竟所謂的門當戶對陶盛還有點差距。
  “你陪你森哥哥坐會,我去書房了。”李昀泰對女兒的感情問題沒有辦法。
  “去忙吧,爸。我的事,你別操心了。”
  “哎,你說你,都快26的人了,怎麽還這麽不省事兒啊。你看你媽到時候怎麽說你。”
  李陽陽低頭不說話,李昀泰轉身進了書房。
  這個時候葉宇森才說話:“怎麽?你和他,還沒和家裏說。”
  “陶盛和我分手這事,我真不知道怎麽跟他們說。一早他們不同意,後來給我磨下來了,眼看著這裏就要結婚了,結果分手了。我爸媽肯定不高興。”
  “也是,你都快大齡了。”
  “去你的,葉宇森,我大齡你就該更年期了。”
  “我大不了你多少,我比你哥哥小兩歲呢。”
  “那也三十了好不好。”
  “你前……男友還挺不錯的。‘盛陽’過兩年就能做上市了,他本事不小。”
  “承蒙誇獎,他再優秀也是他的,我沾不上光。”
  “李陽陽,你口氣真像怨婦。”
  “對了,你怎麽來我家了。我哥怎麽沒回來迎接你?”
  “我去拉斯維加斯之前還見了你哥哥的。他在上海挺順利的,仕途一片光明啊。我今天來,主要是想看看你。”
  “看我?”
  “是啊,我想你了。”葉宇森的聲音低低的,帶著一點點若有似無的磁性,像是一種隱秘的誘惑。李陽陽抬眼看了看他,嘴角牽動了一下,說不出那表情算不算一個笑。
  “森哥哥,你隻能當你是我哥哥,我愛陶盛。你應該明白。”
  “陽陽,何必把話說到絕處。”葉宇森表麵沒有什麽情緒的變化,暗地裏還是還有些不爽,他在女人那裏很少碰釘子,李陽陽這樣明確的拒絕已經是第二回了。他真想撂下話說,我就是想很找你□,不談情說愛。可是對方是李陽陽,他又絕不能說這樣的話。
  真是說不出的尷尬。
  李陽陽不接他的話,轉臉去看著過廳的門,不知道她媽媽和陶盛在說些什麽。

  第四節
  陶盛從偏廳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李陽陽與葉宇森聊得如火如荼,他頓時覺得自己的感官被嫉妒填滿了。又想起剛才孟阿姨說的話,他覺得心裏很是煎熬。
  李陽陽就是李陽陽,她有她的驕傲,她的家庭,她的美麗和任性,誰也改變不了。
  陶盛曾經試圖改變李陽陽,可是到頭來,似乎被改變的是他。
  這一切都亂了套了,他覺得自己對李陽陽還是喜歡的,甚至還有很強的占有欲,他見到李陽陽和別的男人談笑他就嫉妒,但是他又害怕李陽陽在他身邊。
  這矛盾究竟出在誰身上?陶盛一開始覺得是李陽陽的問題,現在卻覺得自己也脫不了幹係。
  越想越亂。
  “陶盛……”李陽陽的聲音停住了陶盛離開的腳步。
  “嗯?”陶盛站在大廳中間,葉宇森一雙放肆的眼睛在打量著他,他頓時覺得很不自在。就在這個時候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是李陽陽的。
  她接起來,聲音溫和,“萱萱,我剛回來。”
  “你要不要晚上來我這裏,我做紅酒燴羊肉。”
  “你這麽好?有問題吧。”
  “本來約和李傑一起吃晚飯的,結果他要加班開會,所以咯……”
  “原來我是退而其次,不過也好,我晚上過去前給你打電話。”
  “聽說你和陶盛出了點問題?”
  “八卦晚上再跟你說。我現在在家呢,有點事。”
  “哦,好。”萱萱利落的掛了電話。李陽陽收線以後很自然的跟陶盛說,“是萱萱,她約會又泡湯了,讓我去吃她的愛心大餐。”說完以後她才意識到現在她和陶盛的關係不再從前,這些瑣碎的事,他也不會再關心了。她李陽陽的一切已經與陶盛沒有關係了。
  “陽陽,我先走了,有事,你再打給我吧。”陶盛有些倉促的想逃走,他已經感覺到李陽陽的情緒波動。
  “我還有什麽事會打給你呢?嗬嗬。”
  陶盛張了張嘴,最終也沒說出半個字來,轉身離開了李家。
  晚上李陽陽是搭葉宇森的車去了萱萱那裏,葉宇森最後也隻是拿到李陽陽的電話,李陽陽堅決的態度讓他莫名的煩躁。他從來沒有對女人失過風度,但是這一次,他真的有點對李陽陽惱了。軟硬不吃的漂亮女人,很有挑戰。
  萱萱的羊肉做得極香,李陽陽已經有點困了,但是聞到香味又來了精神。兩個人女人在房間裏大快朵頤。
  “你去拉斯維加斯也不叫上我。”萱萱對李陽陽抱怨道。
  “臨時決定去的,又不知道你忙不忙。”
  “我一年三百天都不忙。對了,說說你和陶盛的事吧。”
  “有什麽好說的,就跟你聽到的那樣,我和他,分手了。徹底完蛋。”
  “發生什麽事了?他們說陶盛包養了個小蜜蜂,不是真的吧?陶盛不像是那種人啊。”
  “我不知道啊,就是他說不愛我了,我被甩了。”
  “哇……李陽陽,你也有被男人甩的日子。上帝,阿門。我平衡了。”萱萱捏著衣領,表情誇張。
  “嗬嗬,是啊,我一直以為我會和陶盛結婚。”
  “陽陽,這次是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差不多吧,都跟家裏攤牌了。”
  “真的假的,你們兩個人在一起也那麽轟動,分開也轟動。真是……話說,我覺得陶盛挺喜歡你的,什麽都順著你,怎麽就突然說不喜歡了。”
  “可能就是順著我的日子,他過煩了吧。”李陽陽拿勺子在盤子邊緣敲了敲,滿眼沒落。看得萱萱有點崩潰,她寧願李陽陽抱著她痛哭一場,也不願意看李陽陽這樣的表情。
  “陽陽,別怕,咱還年輕、漂亮,什麽樣的男人搞不到啊~”萱萱正在高聲宣言,安慰李陽陽,她家的門就開了。李傑站在門口,聽見自己女朋友高呼什麽樣的男人搞不到啊,他臉色僵了僵,然後看到了李陽陽。
  “啊,李傑回來了啊,我都把萱萱給你做的愛心大菜吃光了。”
  “沒事,我回來拿東西,一會還得出去一趟。”
  “都這麽晚了……”李陽陽也開始為萱萱抱不平了。但是坐在一旁的萱萱沒有說話,她甚至沒有和李傑打招呼。
  “對不起啊,萱萱,你和李陽陽好好玩啊,我今天可能要加班通宵了。”
  “嗯,親愛的,你忙你的。”萱萱的笑容有點假,李陽陽也尷尬的不說話。
  李傑離開以後,李陽陽才問,“他怎麽這樣啊?”
  “你以為呢,所以我說陶盛真的對你太好了,哎,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做到他那樣的。對你多好,陪你,寵著你,你從來沒有等過他吃飯吧,約會沒有遲到過吧。”
  “行了,他還不是不要我了。”說著李陽陽就哭了出來。
  萱萱也不勸阻她,等她在房間裏哭,失戀這種事情一定要發泄,不發泄出來就一直不能痊愈。李陽陽愛了陶盛四年,掘地三尺,不是說康複就能康複的。
  第二天早上起來,李陽陽的眼睛腫得跟個燈泡似的。
  她簡單吃了點早飯就回家了。一天到晚無所事事的生活,李陽陽還真有點不適應,她又不想去逛街,也不想看電影,打開筆記本,隨便找了個人在MSN上聊天。
  [李陽陽,你難得上線啊。]
  [我失戀了,又失業了,所以上來找你啊。]
  [你和陶盛怎麽了?]
  [分手唄,我退出‘盛陽’了。現在無聊啊,天天吃了就睡,你雜誌社需要人不,我過去給你打工。]
  [大小姐,誰請得起你啊。]
  [得了啊,我這是在求職,你就說要不要我吧。我過去給你做美術編輯。]
  [行,陽陽,你說了我還能說不行嗎?你過來,幫我做個旅遊的小專欄吧,這個專欄的編輯小雨最近生孩子去了。]
  [也好,謝謝了,秦尤。]
  [李陽陽,你跟我還客氣。]
  [嘿嘿……]
  李陽陽下線,立馬叫司機送她去了秦尤的雜誌社,當秦尤接到她電話,到樓下去接他的時候,眼睛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他說:“大小姐,我沒說讓你馬上來上班吧。”
  “我反正沒事,先過來考察一下工作環境。”
  “嘿,你最近又漂亮了,陽陽。”
  “眼睛腫得跟燈泡一樣,還漂亮?!”
  秦尤笑笑,他眼裏李陽陽怎麽都是漂亮的。領著李陽陽到樓上,安排了一間單獨的辦公室給李陽陽,雜誌社的小夥子都在打聽李陽陽是誰,被秦尤吼了回去。
  李陽陽坐在秦尤的辦公室裏吃吃的笑,“你幹嘛對下屬那麽凶,搞得我都不敢來上班了。”
  “陽陽,你別理那些小孩子,他們腦子有點擰巴。”
  “你雜誌社的人都擰巴,雜誌怎麽做出來的啊?”
  “換個環境,心情能好起來吧。”秦尤不和李陽陽抬杠,很溫和的問她。
  “行,你這裏挺好的,我喜歡。我一會去買點小植物放辦公室。”
  “我陪你去吧。”
  “老板能隨時下班?”
  “那當然。”說著,秦尤就起身拿了西裝外套,準備陪李陽陽去花鳥市場逛逛。
  晚上秦尤請李陽陽去吃飯,李陽陽婉拒了,她現在確實沒有心情去應付任何男人,她知道秦尤對她的心思,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決心去秦尤那裏上上班,算半個避風港吧。秦尤人溫和,細致,李陽陽喜歡和他相處,隻是不來電。
  陶盛再次遇見李陽陽是在大連。
  他去開會,李陽陽去做旅遊專欄的照片。兩個人在酒店大堂打照麵的時候,異常尷尬。李陽陽穿得很漂亮,白色的開司米背心配磨白的牛仔褲,像大學生一樣,鮮活耀眼。
  陶盛下意識的開口叫她,“陽陽,你也在這裏?”
  “嗯,我來工作。”
  “你現在在做什麽呢?”
  “給一家雜誌社做旅行專欄,美術編輯。”
  “是嗎?過得好嗎?”
  “哼,陶盛,你問我過得好嗎?”李陽陽冷笑了一下,但是眼神裏全是寂寞和絕望。陶盛看了她一眼,忽然覺得心生眷戀,他對李陽陽應該還是有愛的,至少他看到這個女人難過的時候,他是那麽的痛苦。仿佛感同深受,而李陽陽的痛苦,全是拜他所賜。
  陶盛忽然落下來的吻讓李陽陽措手不及。
  兩個人是那麽熟悉彼此的身體,陶盛把李陽陽推進電梯裏,激烈的吻著她,他不得不承認分手後的這一個月,他每天想的都是李陽陽,他知道李陽陽過得不好,可是他什麽都做不了。
  “放開我,陶盛,你……”
  陶盛按著李陽陽的肩膀,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都燃燒起來似的,帶著暴力色彩的接吻,他又一次接觸到李陽陽細膩軟滑的肌膚,那種欲罷不能的感覺衝上心頭。
  陶盛把李陽陽帶到他的房間,兩個人在門後迫不及待的脫著對方的衣服。
  李陽陽太明白她有多思念陶盛,哪怕這隻是黃粱一夢,她也不想放過。陶盛的激情就像一個殘夢一樣,在李陽陽麵前上演。她逆來順受。
  陶盛在李陽陽的身體裏感受著那曾經屬於他一個人的溫暖,他想一直這麽占有李陽陽,但是他又害怕李陽陽,這個女人總在試圖侵蝕他的人生。
  最後,陶盛還是忍住問了問李陽陽,“我可以射在裏麵嗎?”
  李陽陽一瞬間眼淚流了出來,他們曾經不是這樣的關係,他們現在像是□一樣,陶盛的話深深傷害了她。
  李陽陽搖了搖頭,說:“沒關係,陶盛,沒關係……”
  感覺到陶盛滾燙的□衝進她的身體裏,她覺得自己仿佛也回到了□。
  陶盛躺下來,李陽陽翻身下床去了浴室,聽著那嘩嘩的水聲,陶盛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當初他在拉斯維加斯遇見李陽陽的時候,他那麽迷戀她,他們在一起,每一分鍾都是那麽開心,仿佛這世界隻因為對方而存在。但是現在,他想躲著李陽陽,李陽陽不在身邊他又想著李陽陽。
  這究竟是誰改變了原來愛情的滋味?
  李陽陽換好衣服,跟陶盛說:“我走了,本來今天也要回北京了。”
  “我送你。”
  “不用了,今天的事情就當沒發生吧,陶盛。”
  陶盛啞口無言,他寧願李陽陽這個時候窩進他的懷裏對他說情話,說離不開他,可是李陽陽甚至沒有去吻他一下。陶盛的心裏,一下子空了。
  聽到門哢嚓一聲關上,陶盛轉身對這牆壁就是一拳,打得手生疼。
  李陽陽害怕再碰見陶盛,她覺得就快了失控了,和陶盛做了以後,她多想撲進那個男人懷裏,說愛他,說想和他在一起一輩子,可是她什麽都不能說,她知道自己一定會聽到陶盛的拒絕,她不想在傷口上撒鹽。就是要再受傷,她也寧願是自己給了自己一刀。
  機場沒有人來接,李陽陽給自己家司機打了個電話。
  回家的時候看見一輛車停在前院,車牌有點熟悉,李陽陽回憶了一下,沒想起是誰。當然,進門她看見葉宇森就知道為什麽那輛奧迪A8的車牌她覺得有點眼熟了。
  “誒,森哥哥來了?”李陽陽進門就主動招呼葉宇森。
  葉宇森正個李昀泰下圍棋,抬頭笑了一下說;“這是從哪裏回來啊?”
  “大連。”
  “去照照片啊?”
  “是啊,你們先下棋,我洗澡再下來哈。”李陽陽沒有多和葉宇森多說什麽就上樓了,她敏感的覺得葉宇森肯定是上門來找她的。
  李陽陽洗澡之後下樓,她爸爸在接電話,葉宇森走過來,遞一隻削好的蘋果給她。
  “找我的啊?”
  “聰明。”
  “你怎麽知道我今天回來。”
  “其實我是聽說你明天一早回來的。嗬嗬~”
  “嗯,行程有點變動。”李陽陽說到這個又想起了陶盛,她覺得自己身體上仿佛都還留著陶盛早晨留下的溫度。
  “猜猜我來你家幹什麽?”
  “提親?”李陽陽咬一口蘋果,跟葉宇森貧。
  “哈,這都被你看透了。厲害啊~”
  “師兄承讓了。”
  “說正經的,我是來求人辦事的,我最近收購了個網絡公司,做網遊的,半死不活,想讓首長給我點意見。”
  “我爸連MSN都搞不利索的人,他能給你什麽意見。”
  “嗬嗬,首長是看經濟大方向的人啊。”
  “我就不相信你過個小生意還能求到我家裏來了,你們葉家的人,要什麽拿不到。”
  “陽陽,過去幫我吧。”
  “我?我什麽都不懂。”
  “你做‘盛陽’就是最好的經驗,我想看看你怎麽把‘盛陽’做成一枝獨秀的。”
  “那是陶盛的功勞,我什麽都不懂。”李陽陽說著,睫毛抖了抖。
  “我是認真的,你過來幫我做美術顧問,很多相關部門的關係你比我的人熟悉,而且專利方麵……”
  “葉宇森,我不想做和‘盛陽’對著幹或者合作的事。”
  “難道你就這麽愛他,不能麵對他?”
  “我還就是這麽愛陶盛,不能自拔了,我不敢麵對他。怎麽了?”
  “陽陽,這事兒我已經和你爸爸說了。他同意了。”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我現在過得挺好的,我就想這麽全國上下跑跑,把我那個專欄做好。”
  葉宇森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他知道李陽陽是在置氣,現在這樣的生活並不能滿足李陽陽,但是,他不能逼得太緊。李陽陽的敏感不亞於任何女人。
  “森哥哥,你這是在追求我呢?”吃完蘋果,李陽陽又忽然說道。
  “是啊,給不給機會就看你了。”葉宇森笑著摸摸鼻子。
  李陽陽很鄭重的說,“森哥哥,其實我現在特混亂,我明明知道我和陶盛回不去了,他和我已經完了,可是我還是不能把自己從他的世界裏麵釋放出來。我不知道我該怎麽辦?”
  “我是不是應該說,和我談場戀愛,我幫你治愈?”
  李陽陽看到葉宇森雪亮的眸子,忽然笑了,她已經聽出葉宇森語氣裏的安慰,於是說:“謝謝你。”
  “李陽陽,你不要以為我是故意安慰你,我是真的有點喜歡你了。”
  “有點兒?是多少?”李陽陽眼睛眨一下,煞是嫵媚。
  葉宇森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動了動了,然後笑著說,“你看,這麽一點兒。”
  “才一根煙的長度,燒掉就沒有了。”說完李陽陽靠在花園的護欄上,歎了一口氣。
  葉宇森也覺得自己有點衝動,那一瞬間他差點側頭去吻李陽陽,麵對那淡粉紅的嘴唇和顫抖的睫毛,葉宇森慌亂了幾秒。

  第五節
  最後李陽陽還是決定去葉宇森的公司,畢竟他是臨時在秦尤那裏做一做,小雨生孩子坐完月子回來,她就隻有退位讓賢了。
  在家裏又玩了小半個月,李陽陽實在無聊得緊,於是一個電話給葉宇森打過去。
  葉宇森正在開會,他握著手機聽到李陽陽慵懶的聲音從那頭傳過來,“森哥哥,你什麽時候有空,我過去簽勞工合同。”
  “怎麽,決定過來幫我了。”
  “工資你開多少?”
  “是你的話,肯定不會少。一個月一萬二如何?”
  “嗯,勉強夠花,反正不夠你再給我獎金,好不好?”
  “好,有什麽不好的。什麽時候過來。”
  “明天吧。”
  “行,我以為你現在就過來呢。”葉宇森在電話這端語氣輕鬆的說笑,李陽陽安心的和他聊天,會議室裏的主管門都等得個個伸長了脖子,而葉宇森還是鎮定自如的站在走廊裏和李陽陽打電話。
  第二天一早,李陽陽神采奕奕的到“久太”去報道,葉宇森為了迎接她,專門去了這邊公司。
  李陽陽今天是刻意打扮了一下,她總覺得也許這是一個新的起點,她能慢慢開始忘記陶盛,她能重新開始新生活,因此需要一個豔麗濃重的開始。
  葉宇森見到李陽陽的時候,吹一聲口哨。
  “流氓了啊。”李陽陽一邊把自己的小盆仙人掌放在桌子上,一邊和葉宇森點頭問好。
  “我以後星期三來這邊辦公。”
  “哦,一周一天,那公司這邊誰是負責人?”
  “一會帶你去見。”
  “好。對了,你現在還在做房地產?”
  “那當然。”
  “這個是副業?”
  “嗯,差不多。”葉宇森收購‘久太’也多多少少有點為了李陽陽的意思,他知道李陽陽從‘盛陽’那邊退出來了,這是個插進去的好機會。反正做網絡遊戲這些方麵有人幫他做規劃,他自己也有關係有人脈,至少不會虧錢,說不定還能賺得美人歸。一石二鳥。
  李陽陽在辦公室裏亂轉,收拾來收拾去的,葉宇森就這麽站在門口看著,李陽陽身材玲瓏,有一點偏瘦,不過看著很舒服,葉宇森有點意識到自己可能栽進去了,他第一次覺得就這麽看著一個女人團團轉就很開心,李陽陽真的很特別。
  “想什麽呢?”李陽陽見葉宇森一直盯著她看,於是問。
  “想你,行不行?”
  “行,你繼續意淫我好了,我不收費。”
  “哈哈,你還想收費啊?”
  “好了,我這裏收拾完了,帶我去見見頂頭上司吧。”
  “嗯。他就在你隔壁。”
  張悅辦公室門開著,李陽陽跟在葉宇森後麵進去,兩個人一打照麵,都笑了,以前談過融資,李陽陽對張悅還算熟悉。
  “喲,美女,被我們葉老板挖角了啊?”張悅站起來給葉宇森和李陽陽倒茶。
  “是啊。怎麽樣,現在要做我上司了,感覺如何。”
  “感覺不是一般的好啊。對了,盛陽現在發展得很好啊。”
  張悅不知道李陽陽和陶盛的糾結根源,於是很自然的說到盛陽的事情,葉宇森一個眼神甩過去,嚇了張悅一跳,他立馬反應過來,這中間肯定有什麽尷尬,於是轉移話題說:“李陽陽,你看過公司的資料沒?”
  “沒有,這不過來找你了解了解嗎。”
  “其實我也是才過來,剛剛理順,以後要仰賴你了。”
  “哪裏,我盡力而為。”
  新生活對於李陽陽來說看起來還不錯,至少她精神沒有那麽萎靡了,每天能出門上班,有事情忙碌。偶爾和張悅加加班,或者和葉宇森去吃個便飯,總之很緊湊,緊湊到讓她快要忘記那些難過和瑣碎的感情殘骸。但是,一個意外的事情忽然打亂李陽陽這樣的新生活。
  原本以為是心情不好,導致例假來得不準,但是哪曉得等了快兩個人月了還沒有月經的跡象,李陽陽有點擔心的去醫院檢查,結果醫生告訴她,你懷孕快50天了。
  李陽陽感覺晴天霹靂,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開始以為自己胃口不一直不好是失戀的原因,現在看來和懷孕脫不了幹係。
  醫生很機械問她,“李小姐,你結婚了嗎?準備生下來,還是做掉。要是不準備要就得馬上做掉,要不大了就隻能引產了。那樣對你的身體很不好。”
  “那個,醫生……我是第一次懷孕,我不,不知道這個……”
  “沒關係,你好好考慮一下,要不和你男朋友或者老公商量一下,但是要快做決定,已經有點大了,打胎也是有風險的。”
  “謝謝了,醫生,我考慮一下。”李陽陽有點手抖的拿起手袋,準備離開診療室。
  剛走到門口,手機就響了,是萱萱打來的。她本來想掛掉,可是想一想,這個時候有個人說說話也好,於是接了電話。
  萱萱像是有心靈感應一樣,第一句就問:“你最怎麽樣啊,陽陽。好久不給我電話了。”
  “還好……”李陽陽說得有點心虛。
  “怎麽了?”萱萱敏感的捕捉到了李陽陽的情緒。
  “沒什麽,我懷孕了,萱萱,怎麽辦?”
  “懷孕了?陶盛的?”
  “嗯。”
  “行了,姑奶奶你在哪裏,我去找你。”這可搞笑了,分手小半年的兩個人,現在懷孕了,萱萱肯定這其中有曲折,於是決定找李陽陽麵談一下。
  兩個人約在就近的一家星巴克見麵,李陽陽一臉沮喪。
  “姐姐,來說一下你怎麽懷孕的。你和陶盛分手小半年了吧。這玩的是什麽火星把戲啊?”
  “萱萱,我在大連的時候碰到陶盛了,和他做過。”
  “啊?!那……你們現在?”
  “沒和好。”
  “那男人腦子抽了吧,都這樣的,跟你又上床了,還擰巴。他究竟是在想什麽啊。”
  “別說陶盛了,萱萱,你說我現在怎麽辦啊?”
  “打掉啊,你難道還要把孩子生下來?孩子他爸可不要你,李陽陽,你清醒一點。陶盛要是不願意和你結婚,這個孩子就注定是個悲劇。”
  “我知道……可是,這是陶盛的孩子啊。”
  “陽陽,我明白你難過,但是,有的事情你沒有選擇。”萱萱顯得前所未有的嚴肅。她的話很實在,李陽陽也明白,可是有的抉擇真的很難做。
  “萱萱,你的話我都懂。”李陽陽低著頭小聲的說。她何嚐不知道這個孩子不能生下來,但是這是陶盛的孩子,她最愛的陶盛的孩子。他們要是沒分手,這個時候就該喜氣洋洋的準備結婚了吧,李陽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現在的感受,仿佛所有的事情都錯位了。那種難受的感覺嗆在胸口。
  “你要是準備告訴陶盛,就現在說,孩子不等人,一天一天的長。”
  “可是,我不想告訴陶盛。”
  “你想偷偷把孩子生下來,養到七八歲再帶去叫人爹地。算了吧,李陽陽,你能委屈你自己,你爸媽會這麽委屈你麽。以後你總要結婚,難道一輩子守著這孩子。”
  “可是,我打掉孩子,以後就……”
  “女人還是要愛自己一點,陽陽。陶盛如果不願意和你結婚生子,相守一輩子,你沒必要為他犧牲那麽多。”
  “好了,萱萱,這個事情我再考慮一下吧。”
  “要和家裏人商量麽?”
  “再說吧。”李陽陽沒有主意。
  “不能拖了。你得清醒一點!”
  回家的路上,李陽陽給陶盛打了一個電話,接通以後她又掛了。不知道該怎麽說,也不知道說了有什麽意思,她關了手機,惶惶不安。
  陶盛聽到手機想的時候正在小會議室和魏微、肖鵬討論一個方案。那個特別的鈴音很久沒響起了,所以哪怕是很短的幾秒,也讓陶盛神經敏感。
  魏薇看他皺起眉頭要去接電話,於是伸手攔了一下,說:“在開會呢。”
  原來大家都知道那個電話鈴音是李陽陽的,肖鵬也皺著眉頭看陶盛,他頓時很尷尬,有點百口莫辯的感覺。
  頓了頓,陶盛還是拿了電話,走到走廊裏給李陽陽撥了回去。
  “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請稍候再撥……”
  這讓陶盛更加不安。
  他再打了一次,還是一樣的關機。直覺告訴他,李陽陽肯定出事了。但是究竟怎麽回事,他現在卻觸及不到。
  就在這個時候,陶盛還在焦慮李陽陽的問題,會議室裏的卻魏薇出來了。
  陶盛抬起頭就看到魏薇的一臉疑問。
  “她找你?”
  “不知道,她關機了。”
  “陶盛,我挺害怕李陽陽的。”魏薇一邊說一邊從陶盛口袋裏摸出打火機,點上煙。
  “嗬,有什麽好怕的。她已經不在我的生活裏了,薇薇。”怎麽聽這口氣都是惆悵。
  “我們現在算什麽,你還喜歡她吧……”
  陶盛不太舒服的看了看魏薇,他一直覺得魏薇是個知情識趣的女孩子,他們之間可以發生□關係,但是最好不要牽扯感情,他以為他們是單純的想依靠在一起而已。可是魏薇還是開始向他索要感情。這是陶盛的死穴,他最怕的就是對誰承諾一輩子。
  “行了,我不要你承諾什麽,就是有點不甘心。一直輸給她。”
  “薇薇我們認識有七八年了吧。”
  “陶盛,你的意思我懂,放心,我不會像李陽陽那樣讓你窒息的。我隻是希望你稍微牽掛我一點,稍微讓我感覺到你還重視我。”
  “薇薇,我不知道我現在能不能愛你。所以……”
  “你是我見過的最自私的男人,陶盛。可是,我還是愛你,沒辦法。”
  “我們不說這個行嗎?”他皺眉頭,魏薇每每看到陶盛這個表情,就隻能作罷。
  “那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有。”但是不是愛。陶盛沒辦法麵對這樣的問題。
  “那就行了,我知足了。”魏薇笑,帶著點苦澀。隻有她自己明白,女人永遠對愛不知足。
  會議結束以後陶盛又去洗手間給李陽陽打了個電話,那邊接通以後就掛斷了。陶盛更是莫名的煩躁,他在洗手間裏衝了衝臉才出來。
  魏薇幫他拿著公文袋,兩個人在路邊攤吃了點餛飩。
  “你今天心神不寧的。方案的事情,再考慮一下吧。”
  “肖鵬不是說可以麽?”
  “你沒有給意見,就不能拍板。肖鵬說的,我覺得有一定的風險。這個方案看起來是可行,但是操作起來,有點難度,不知道下麵人做不做得出來。”
  “嗯,我明天上班再想吧。累了。”
  魏薇看了陶盛一眼,欲言又止。
  □的時候魏薇就感覺到陶盛的煩躁了,粗魯的動作讓她很不舒服。李陽陽這個女人對他的影響可以見一斑。做完以後,陶盛起身去洗澡,魏薇靠在床頭抽一根壽百年。
  他倆最終誰也沒有再提到李陽陽的那個電話。
  也許這就是魏薇的好,她不會尋根問底,哪怕她是那麽的想。
  葉宇森接到雷煜幾個人的電話,說是聚一聚牌局,於是他打了電話給李陽陽,想叫李陽陽陪他去。哪曉得李陽陽這時候正煩躁,他吃個閉門羹,獨自開車去了郊區雷煜的別墅。
  “喲,怎麽來這麽晚。”來開門的是雷裕的表弟齊奇。
  “路上有點堵,都等我呢?”葉宇森換了鞋子進門,看到兩個大老爺們臥在沙發上吃水果看球賽。
  “可不是,你今天兒沒帶個女人過來?”雷煜轉臉跟葉宇森點個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不知道你還好這口,就想著我帶女人來啊。你家那位呢?”
  “逛街去了,和齊奇他老婆。”
  坐下來打了幾圈,雷煜連著給葉宇森點了幾次,有點鬱悶,玩笑說:“宇森,你丫是不是失戀了啊?”
  “怎麽?”葉宇森挑眉。
  “你這典型的賭場得意,情場失意啊。”
  葉宇森也知道雷煜是開玩笑的,但是一想到剛才李陽陽剛才的那個態度,又掐了他電話,葉宇森還是有點煩躁。他幽幽的說:“雷子,你可別咒我啊,不就是幾把牌麽,回頭輸給你就是了。”
  “喲,不是給我說中了吧,你還真是情場要失意了?”
  “去你媽的,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坐在葉宇森下手的劉曉軍插了一句:“誒,宇森,我那天看你和李部長家那個姑娘一起吃飯啊。你不是準備強強聯手了吧?”
  “沒有,就是李陽陽在幫我公司做點事呢。”
  “別解釋啊,解釋就是掩飾。”齊奇也挪揄葉宇森。
  “不過很久沒見過那姑娘了。那時候李家翰帶著他妹妹跟我們玩,我們還老把那小姑娘弄哭。小時候就挺水靈的,現在肯定也不錯。”雷煜用力回憶了一下,還是對李陽陽的樣子沒什麽印象了,真是好多年沒見到了。
  “我也是上次去拉斯維加斯考察的時候碰到她的。回來就聯係了一下。”
  “絕對是豔遇哈。”齊奇一邊說一邊打一張五條。
  “誒,誒,我胡了。五條的放下。”雷煜好久沒倒牌了,這好不容易趕上一把,於是關於李陽陽的話題便岔開了。可是葉宇森卻有點分心。他很明顯的感覺到李陽陽這幾天情緒不好,而能讓李陽陽情緒不好的事情,多數和那個該死的陶盛有關。

  第六節
  李陽陽掐了葉宇森電話之後又覺得有點抱歉,畢竟葉宇森沒做什麽,是她自己情緒不穩定。估計葉宇森這種少爺,還沒遇見過女人掐他電話。李陽陽思量著要不要上班的時候給他套個近乎,道個歉。
  一下午,她就這麽坐在電腦前盯著設計稿發呆。想的當然不是葉宇森也不是工作,是陶盛,還有肚子裏那個未成形的孩子。
  萱萱那句話說得有道理啊,孩子一天天的長大,不等人。
  如果想好了不要孩子就得早做人流,如果要孩子,自己做好了撫育的準備了麽?這樣會不會對孩子太自私了?李陽陽舉棋不定。
  李陽陽就這麽發呆,連她媽敲門進來都沒注意到。
  “陽陽。”
  “嗯?”
  “你最近怎麽了,瘦得厲害。保姆說你每天就吃兩口飯就不吃了。怎麽回事?”
  “媽,我心情不好。”
  “陽陽,媽是過來人了。你要跟媽說實話。”
  李陽陽有點心虛的看她媽一眼,不知道該說點什麽。說自己懷了陶盛的孩子?還說自己想把孩子生下來?這是肯定不行的,就是想生,也不能和家裏人說。自己父母做事的風格李陽陽還是知道的,她要是說一句想把這孩子生下來,那陶盛肯定被他們用各種辦法逼著娶自己進門。這有什麽意思,本來分手就鬧得不歡而散,再強嫁一遭,怕是孽緣得下輩子才還得清了。
  “陽陽,走神了?你最近究竟怎麽了,一直恍惚。要不,去看看醫生?”
  “沒事,媽。我就是心情不太好。”
  “要是不想上班,和宇森說一下,不去就是了。他也不會為難你。”
  “工作還好。”要是不工作,李陽陽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胡思亂想到自殺。
  “你和陶盛之間,是不是還……”
  “媽,你別猜了,我過一段時間就好了。畢竟和他好了四年,你讓我過度一下。”
  “你這都過度小半年了。”
  “媽,我還有工作,你別說這個了,行不行。”
  “那你下來吃點東西再繼續,保姆說你中午的飯一口沒動。”
  “不想吃,沒胃口。”
  看到李陽陽那個樣子,本來還有的話,也咽了回去。李陽陽看到她媽推門出去,站起來就往洗手間走,也不是想嘔吐,就是有點泛酸。
  不知道這樣的情況會不會越來越嚴重,李陽陽有些慌張的回到床上躺著。
  晚上保姆做了辣味的兔丁,李陽陽稍微多吃了一點,但是還是沒什麽胃口。
  失眠之後,李陽陽頂著個熊貓眼去上班。張悅見了,嚇了一跳,問她:“美女,你這是怎麽了?熬夜出去玩了?”
  “沒有,失眠。”
  “不是工作鬧的吧,你這樣老總可要掐死我了。”
  “最近身體不是很舒服,我估計要請假。”
  “怎麽了?”
  “呃……胃上的毛病。食欲不振。”
  “吃江中建胃啊,嗬嗬,不好,就去看看醫生,別拖著。上班的人多數都有胃病。”
  “嗯,我知道。你別給葉宇森說啊。”
  張悅奸笑了一下,說:“你們不會真有奸情吧?啊?”
  “滾啊,別亂咬人。”
  “好好好,我回辦公室了。下午開完會你就先走吧,回去補個覺也好。”
  “謝謝。”
  “跟我客氣什麽。”說完,張悅便出了李陽陽的辦公室。
  張悅前腳邁出門,萱萱後腳就進來了。李陽陽抬頭看了她一眼,“怎麽過來了?”
  “孩子的事,你想得怎麽樣了?”
  “噓——小聲兒點,隔牆有耳。你想這事人盡皆知啊。”
  “我陪你去醫院,做掉吧。”
  “我還沒想好。”
  “你沒有時間想了,要不,你就給陶盛打電話,把事情說清楚。要是他也準備要這個孩子,他願意和你結婚,那皆大歡喜。”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是萱萱和李陽陽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陶盛這個人腦子一直好用,唯獨談情說愛上,非常的擰把。李陽陽沉默的看著電腦,她腦子現在是亂的。她確實想要這個孩子,她更想要陶盛。但是現在的現狀是,陶盛她要不了,孩子她不能要。
  “李陽陽,你知道現在陶盛和誰在一起麽?”
  “嗯?”
  “魏薇。那狐狸精鑽來鑽去,還是給她鑽了個空子。”
  “陶盛不喜歡她的。”
  “那陶盛也沒所要娶你啊。別傻了,他們說不定很快就能結婚。兩個人,你情我願,門當戶對的。”
  “不要說了!”李陽陽忽然吼了一句,顯得有些失態。但是她確實受不了聽到任何關於陶盛和別的女人的事。就算這個人是魏薇,他們都熟悉的人,她還是受不了。魏薇喜歡陶盛的事,整個“盛陽”的人都知道,但是,李陽陽還是不甘心把陶盛讓給任何人,哪怕這個女人比自己更愛陶盛。
  “萱萱,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你冷靜一下吧。我中午約了人,你要是想通了,下午CALL我,我帶你去薑醫生那裏做人流。”
  “嗯,好。”
  離開李陽陽上班的地方,萱萱就直接去了“盛陽”。她真是好久沒去這個地方了,以前也是去找李陽陽,自從李陽陽和陶盛分手,這些以往熟悉的人也仿佛斷了聯係。
  踟躕了一下,她還是先給陶盛打了一個電話 。
  辦公室的秘書接了進去,萱萱口氣不善,叫了一聲:“陶總。”
  “喲,是萱萱啊。怎麽,找我什麽事?”陶盛口氣倒是挺輕鬆的,可是他心裏打突,萱萱來找他,除非是要人去做設計,就是關於李陽陽的事了。而且現在這個情況,後者居多。
  “小事,你要是不忙,就來咖啡廳一下吧。我在你公司2樓。”
  “哦好,你等五分鍾,我下來。”
  “我幫你叫Latte。”說完,萱萱就掛了電話。
  幾個月不見陶盛,依舊是往日風采,也難怪這個男人總讓李陽陽放不下。萱萱知道他們當初是一見鍾情,又在一起磨合了這些年,眼看就要百年好合了,卻出了這樣的岔子。是個人,都提他們可惜,可是他們自己卻覺得都沒辦法放低姿態,或者說容忍現狀。
  “萱萱,越來越漂亮了啊。”
  “陶總金口良言啊。”
  “是不是,陽陽出什麽事了?”陶盛喝一口咖啡,試探著問。
  “你在大連的時候,和陽陽碰麵了?”
  陶盛不自在的頓了一下,點頭。
  “她懷孕了。”
  這話像是一枚炸彈一樣,以最快的速度把陶盛的思維炸得灰飛煙滅。他喉結動了動,不知道要說什麽,該說什麽,或者說,他還沒有完全接受這個事實。李陽陽懷了他的孩子!
  那天晚上陶盛一個人在外喝多了,跌跌撞撞的回去。
  魏薇靠在門口冷眼看著他。他一隻手揮開門,迎麵躺在床上,腦子裏一片空白。胃裏的酒精扭曲的侵蝕著身體。他很難受,心裏是,身體也是。
  “陶盛,你起來,去洗個澡,一身酒味!”
  胡亂地揮了揮手,他還是趴著不動。陶盛真是一點都想動,不想聽見任何人的話,恨不得今天萱萱沒有去找過他。他也知道這樣的逃避很不男人,但是,哪怕是一秒,他也想有個地方讓他緩緩。
  李陽陽這三個字如千斤頂壓在胸口。他們走過的點點滴滴,許多的誓言,仿佛是鞭子一樣抽在陶盛的心上。都變了,一切都變了。他的愛,也變得模糊而形影重重。
  “你這是怎麽了,陶盛?”魏薇把陶盛身上皺巴巴的西裝扒下來。
  “別碰我,讓我一個人呆會。”
  魏薇歎一口氣,反手關了臥室門,穿上高跟鞋就離開了陶盛家。門哢嚓的關上,像是隔絕了整個世界。
  陶素在門後看到哥哥的新女朋友離開,哼了一聲,沒有上前去打招呼。她喜歡李陽陽,不喜歡這個打扮妖豔成熟的魏姐姐。而且,她一直覺得哥哥愛的是李陽陽。
  渾渾噩噩到了半夜,酒勁過去了,陶盛睡不著,起來洗澡,想著李陽陽。或者,和她結婚?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陶盛自己都抖了一下。他沒想這麽早結婚,更不敢和李陽陽結婚。李陽陽確實漂亮,又深愛自己,他們彼此熟悉,但是一旦和這個女人拿到那個紅本本,這一輩子都要活在李家的陰影裏,這才是陶盛最怕的。
  電話撥出去的時候,陶盛承認自己是有點衝動了。
  不過,男人一輩子總是要衝動一兩次的。
  李陽陽看到陶盛的號碼,心悸,又興奮。理智的一想,就知道發生什麽事了,肯定是萱萱那個多嘴的,見自己不去處理孩子的事,就跟陶盛說了。要不,以陶盛的性格就是天踏下來,也不會半夜給人打電話擾人清夢的。
  “喂……”李陽陽把電話接起來。
  那軟軟的聲音如同一根針,直直的刺進陶盛心裏。他有多久沒有聽到這聲音了,可沒有絲毫的陌生,心裏某個柔軟的地方仿佛輕易的就被觸及到了。
  他張了張口,有些語塞,但還是輕喚了一聲,“陽陽。”
  “什麽事?”
  “……你……”
  “嗯?”
  “我想見你。”
  “那,‘老地方’見吧,我現在就過去。”李陽陽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聽到陶盛說想見她,就腦子錯亂了,滿嘴跑馬的答應了。
  踩油門的時候陶盛就在想,見到李陽陽的時候一定要鎮定一點。不能胡亂的許諾什麽,他已經什麽都給不起李陽陽了。
  店裏一個人都沒有,服務員穿著漂亮的暗花旗袍給陶盛開門,他隨便找了個位置,點一壺碧螺春,燈光昏黃,仿佛回到民國時代。
  李陽陽的高跟鞋踩碎了陶盛的思緒,他們對視的一瞬間,電光石火。陶盛腦子裏那個聲音又開始響起:和她結婚吧……
  “給我柳橙汁,謝謝。”
  等李陽陽坐下來,陶盛才發現她瘦了很多,本來就沒有幾兩肉的身子骨看起來像是在鬧饑荒。臉色也不算健康,絨麵的緊身上衣,繃在那細胳膊上,顯得人更加纖細。陶盛心疼的眼神看在李陽陽眼裏是何其的諷刺。
  “陽陽,你是不是……懷孕了?”
  “孩子不是你的,陶盛!”
  “別鬧了,陽陽。你想要這個孩子嗎?”
  李陽陽疑惑的看了陶盛一眼,猶豫了半天才說:“你覺得我會不想要嗎?那是你的孩子,你跟我的。陶盛,我到今天,還是那麽愛你。隻要你回頭,我什麽都可以不計較。”
  “真的嗎?”
  這一問,李陽陽便心虛了。是的,若陶盛回頭,願意與她共結連理,她就會忘記陶盛曾經對她的傷害,不計前嫌麽?很顯然,她還是做不到。她恨陶盛,也愛陶盛。那種欲罷不能連自己都說不清楚。仿佛是陷入了自我催眠,她究竟有多愛陶盛,沒有人知道,連李陽陽自己也混亂了。
  “我不知道,陶盛。你究竟要我怎麽辦?”
  “陽陽,不要哭。如果你想生下來,我一定會負責的。”
  “但是你這樣還是在折磨我,你還是為了孩子娶我,是嗎?那你的愛呢?你以前說的那些話,你都忘記了?”
  “我能做的就這些了,李陽陽!”
  “歸根結底,你不愛我了。”
  “愛這個問題有這麽重要麽。我和你結婚,讓我覺得害怕,你也不小了,你應該明白結婚不是兩個人的事,關乎兩個家庭。我不想我的父母覺得我是去倒插門了。你明白嗎?這就是我們分開的原因,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你懷孕了。孩子是我的,我會對我做的過事負責。”
  “你要對孩子負責!那我呢,你什麽時候對我負責過!”
  “這不一樣。”
  “陶盛,你個混蛋!”
  “對不起。”
  “我最討厭你說這三個字。你不想和我結婚就算了,我沒有強迫你。孩子的事與你無關,我再怎麽也是個知情識趣的人,你要和魏薇結婚了,我絕對不帶著孩子去給你難看。”
  “我和魏薇不是那種關係。”陶盛皺了皺眉頭。
  “那是什麽關係,性伴侶?你需要就是個女人陪你上床,你還需要什麽!陶盛,我真是瞎了眼,當初以為你會愛我。”
  “我確實愛過你,陽陽。”
  “好了,我不想和你討論這個。當然,你覺得和我結婚就永遠擺脫不了李家的陰影。我還不知道你,你那個自尊心不允許你愛我,和我在一起。算了,你走吧。我真的不想再見你了。”見一次就像拿刀子捅自己一次。李陽陽真是覺得身心疲憊。究竟要什麽,她自己也不清楚了……
  “那……”
  “再說一次,孩子,是我一個人的事。”
  “不要任性了,你要做任何決定,都和我商量好不好。陽陽,我從來不討厭你。就算我曾經覺得我們那一段感情越來越沒有意思,但我至始至終都沒有覺得你不好。明白嗎?”
  “不明白。你是想說,如果我做你的妻子,你也不覺得委屈麽?”
  “你怎麽總能把人的話擰過來理解呢。”
  “我一直就這樣。”
  “好,好,好,這事,家裏知道麽?”
  “知道?哼,知道了你以為還會這麽風平浪靜?”
  “都是我不好,陽陽。你考慮好,任何結果我都會心甘情願的接受的。”陶盛一臉的誠意在李陽陽眼裏那就是□裸的諷刺,為了一塊肉結婚,拴住這個男人,不是李陽陽要的。
  “閉上你那嘴,我李陽陽從來不需要別人的施舍。”
  李陽陽站起來要走,陶盛卻抓著她的胳膊,兩個人的一舉一動都在服務員眼裏。他們都是愛麵子的人,於是李陽陽妥協了,重新坐下來。
  “陶盛,你不用提醒我我們已經分手的事。要不是萱萱多事,我都不打算告訴你的。”
  “我知道你想要這個孩子,陽陽,我也不想你打掉它。”
  李陽陽冷笑,“但是你不想和我結婚。”
  “我……”百口莫辯,陶盛不敢看李陽陽的眼睛。大家都是自私的人,李陽陽愛他,想占有他。他愛李陽陽,也愛自己。他不容許自己委屈了自己,那隻有委屈了李陽陽。可是,這樣的選擇總是讓人心慌的。人最怕的就是後悔。而且,坐在自己對麵的女人還懷著自己的孩子。那是曾經夢想過的全部,而如今卻是殘酷的現實。
  “送我回家吧,陶盛。等我想好了,再找你。”
  “那好吧。”
  兩個人同時站起來,手背碰到手背,敏感的李陽陽看了一眼陶盛,兩個人的眼神都是熱辣辣的。陶盛忽然靠過去,李陽陽怕他又要親自己,於是後退,直到退到牆邊。陶盛並沒有幹什麽,隻是靠得極近,李陽陽都聞到他口腔裏的酒精味道。
  陶盛想說,如果你不愛我了,會怎麽樣。可是話到嘴邊,他沒有問出來。
  李陽陽推開他直徑往門口走,高跟鞋踩得噔噔響,如同她慌亂的心。

  第七節
  李陽陽誰都沒有告訴,一個人偷偷跑到公立醫院去做人流。哪曉得,好巧不巧的碰見葉宇森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她尷尬的看著葉宇森從電梯裏走出來,兩個人對視一眼。
  “陽陽,你來醫院幹什麽?”
  李陽陽不想回答,於是轉個彎問:“你來看病?”
  “哪裏,我是過來看看我爸戰友的兒子。工傷,腿斷了。”
  “哦。”
  “我問你呢,哪不好?”
  “小事,沒什麽。”
  “李陽陽。”葉宇森往前邁了一步,李陽陽頓時站在了這個男人的陰影裏。
  “哎,我懷孕了,過來做人流。不要說出去啊,要是我爸媽知道就完了。”李陽陽低著眼睛說完,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葉宇森鎮定的聽完這個解釋,真寧願自己沒問過。
  “你……和誰的?”
  李陽陽瞪了葉宇森一眼,沒好氣的說:“你的!”
  “是我的就好了。”葉宇森那個表情,真是……李陽陽看了就想掐死他。
  “別貧了,我進去了,醫生在等我。”
  沒等葉宇森的話說出口,李陽陽就進了電梯,門關上的一刹那,她看到葉宇森憤怒的表情。
  醫生做了例行的檢查,刷刷的在處方上寫著字,然後又抬頭問李陽陽:“你有家屬陪你來麽,這個需要簽個擔保。”
  “呃,我今天一個人來的,家裏人都在上班啊。”
  “那你打個電話,叫個朋友來也行。”
  “醫生,可不可以,我自己簽這個擔保呢?”
  “這個……問題不在這裏,你一會做完了手術人是昏迷的,至少得找人照顧一下吧。而且,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我建議你手術完後留院觀察。”
  就在李陽陽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診療室的門忽然被推開了,然後便聽到葉宇森陰沉沉的聲音:“那個,我來簽吧。”
  李陽陽破天荒的臉紅了,這不好意的心態看在葉宇森眼裏卻是尷尬。
  “醫生,你等一下啊。”李陽陽拉著葉宇森就出了診療室。
  “葉總,你可不可以不要管員工的事。你幫我簽擔保,這算怎麽一回事啊?”
  “嘿,狗咬呂洞賓啊。”
  “謝謝了。”
  “這個以後再說,你進去做手術吧,包和外套交給我。”
  “嗯,還有一會呢,得等我胃裏的東西消化了才能做。我早上喝水喝得不少。”
  “你和陶盛,又和好了?”
  “怎麽可能。”
  “他知道不知道你懷孕的事?”
  “知道。不過,這事他知不知道都沒什麽區別。你們男人都是一樣的。”
  葉宇森輕笑,摸著鼻子問:“我們男人怎麽了?”
  “自私、小氣,隻愛自己。嘴上說得比花兒好,做起來一個比一個沒種!”
  “這矛盾可升級了啊。陶盛不打算對你負責麽?”
  “你們覺得負責就很偉大麽?他已經不愛我了,如果為了孩子和我結婚,又有什麽意思!”李陽陽這話一說出來,葉宇森頓時給震住了。
  你情我願的遊戲玩多了,誰還記得這個世界上有愛情。
  李陽陽的話在葉宇森看來是天真,卻又有點大智若愚。不愛了,再勉強在一起,一輩子可不容易,李陽陽的選擇也許是對了,可就是怕將來想起來,又後悔。人總是在假設裏不斷的自我折磨。
  “葉宇森,你特看不起我吧。”
  “沒有。”
  “其實,我真的好想就用這個孩子拴住他。不過,又覺得沒意思。他最怕的,就是和我結婚。你知道麽,他居然說他覺得和我結婚就是入贅,他受不了這個。”
  “事實上,也是。”
  “讓我靠一會吧。”李陽陽把頭放在葉宇森的肩膀上,她長長的睫毛蓋下來,眼神迷離。葉宇森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隻想去抽根煙。異常煩躁。
  手術完的時候護士叫了葉宇森進去,李陽陽的麻醉還沒有過。他和護士一起把人抱了出來,葉宇森看到李陽陽那張蒼白的小臉,就覺得心疼。給她辦了留院觀察,葉宇森得個空隙到樓下抽煙。他翻了半天手機也沒找到陶盛的電話,於是給秘書打了過去。叫人通知了陶盛李陽陽住院的地方。
  李陽陽再醒過來的時候看到葉大少爺在給她削蘋果,她眨了眨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嘴巴張開,吃點蘋果。你一天沒吃東西了。”
  “不想吃。”
  “醫生說你懷孕的時候沒食欲,現在做掉孩子就好了,要多吃點。□本來就夠小的了,再瘦就成男人了。”
  “有你這麽勸人吃東西的麽。”
  “想吃什麽,我晚上叫人送過來。”
  “你不用回公司了?”
  “老板可以隨時曠工。”葉宇森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伸了過去,李陽陽就著他遞過來的角度啃了一口蘋果。葉宇森再把手縮回來的時候看到蘋果上多了好大一個缺口,於是笑道,“你可真不客氣,血盆大口,牲口似的。”
  “我這是割資本主義尾巴,嗯,還要吃一口。這蘋果真水~”
  等李陽陽把嘴巴裏的咽掉,葉宇森又把蘋果的另一端遞過去,讓李陽陽咬。
  陶盛站在門口,看了足足有三分鍾,直到李陽陽在葉宇森手裏把那顆蘋果吃完。
  李陽陽一抬頭就看到病房門口站著的黑臉金剛。她不悅的皺眉,問葉宇森:“你叫他來的?”
  葉宇森回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正吃飛醋的陶盛。
  “陶總,你可來了。”這語氣,酸得能出水了。
  陶盛不理葉宇森,對李陽陽語氣不善道:“我不是告訴過你了,讓你做任何決定都先告訴我麽。”
  李陽陽不語,葉宇森站起身拉了陶盛去門外。臨出門前還用眼神警告了李陽陽一下,仿佛是說,這是男人的事。李陽陽就納悶了,我懷孕,孩子又不是你的,你葉宇森摻和個什麽勁兒啊!
  兩個人停在醫院走廊的盡頭,陶盛的臉色更難看了。
  “葉宇森,你有什麽話要說?李陽陽和我的事,與你沒有什麽關係吧。”
  “我沒有說要怎麽樣,隻是告訴你,李陽陽這種女人,可遇不可求,你搞不定就不要搞。量力而為。”
  “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你不想和她結婚,就別再見她了。”
  “這事輪不到你管。”
  “陶盛,我想追求李陽陽,你不要成為障礙,這樣大家都不好看。不要忘記,你是個男人,而且是個拿不起放不下的男人,你要是舍得你那些錦繡前程,你就和李陽陽繼續這個攪和下去。我不攔著。”
  “葉宇森,我沒看出來,你還是這麽有意思的人。”陶盛冷笑。
  “本來嘛,為了女人這樣不值得,但是我實在看不慣你那個樣子。李陽陽不是你的理想伴侶,你就早點撒手。別占著茅坑不拉屎。”頓了頓,葉宇森繼續道,“其實這些話我本來不打算當麵給你說的,以後說不準咱們還合作,我不喜歡和人撕破臉。但是,我看不得欺負女人的男人。”
  “我說了,我和李陽陽之間的事,你不懂,也不需要你過問。你要追求她你就去追,我不礙著你事。”
  “嗬,你就這麽自信,她會一直喜歡你?”
  “是!”陶盛也是賭氣,想來不該和葉宇森那麽衝動,但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也許這才是心聲,一吼出來,愣是把自己也嚇一跳。
  葉宇森也被陶盛這個態度給噎了一下。頓時冷場。
  僵持了一會,葉宇森抬手拍拍陶盛的肩膀,有緩和的意思,陶盛也順著樓梯往下走,說:“我晚上再來看她,麻煩你了。”
  “好。”兩個人一起轉身,陶盛下樓,葉宇森回了病房。
  見陶盛沒有一起回來,李陽陽劈頭就質問道:“你跟他說什麽了,葉宇森!?”
  “有必要這麽激動麽?”葉宇森手插在褲子口袋裏,看著床上一臉憤怒的李陽陽,頓時覺得怒火中燒。
  “你別亂說什麽了,陶盛已經很煩我了。”
  “他說他晚上過來。”
  葉宇森實在看不得李陽陽那個樣子,一副欠了陶盛三百萬的表情。他拿了西裝外套就走,頭也不回一下。這下李陽陽可徹底安靜了。
  小腹有些疼,像是痛經,可是尚且能忍受。李陽陽傍晚的時候去辦了出院的手續,一個人離開醫院。
  想來想去沒有地方去,還是隻能回家了。不過,李陽陽若是能預測到家裏的情況的話,她估計也不會回去了。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是上杆子的添亂,還仿佛天經地義。
  陶盛的車停在院子裏,李陽陽走過去,看到保姆坐在陽台上擇菜。
  “陶盛來了?”她皺著眉頭問。
  “嗯,不知道和部長說什麽呢,不過好像吵起來了。”保姆撇撇嘴。
  “啊?!”
  陶盛腦子是不是壞了,李陽陽真是不知道這個人怎麽想的,嫌這情況還不夠亂。要來表忠心,表示想娶人走?哼,李陽陽心頭五味雜陳。她是想嫁給陶盛,但是不是因為孩子。
  敲了敲門,李陽陽直接進去了,看見她爸和陶盛對坐著,表情都很嚴肅。
  “爸,我回來了。”
  “你也坐下來。我有話說。”
  “嗯?”
  “今天陶盛來說你們結婚的事,我覺得事有蹊蹺,就問了他幾句。才知道,你們之間的事。陽陽,這事,你怎麽想?”
  “我已經和陶盛沒什麽關係,爸。”李陽陽不看陶盛,她知道哪怕一眼,也能讓她喪失全部的勇氣。
  “陶盛,我尊重我女兒的選擇。你做的什麽事,我不原諒你也好,我默認也好,我都希望你不要傷害我女兒絲毫,她才是我最關注的。明白嗎?你的想法,我理解。你和陽陽再談一下。我不會勉強你們任何人。但是,年輕人,做任何決定都要慎重。”
  “知道了,部長。”
  李陽陽拉了陶盛出來,兩個人去了李陽陽樓上的房間。
  陶盛靠在門口,有些不自在。
  “你受什麽刺激了,跑到我爸那裏去投案。”李陽陽怕是葉宇森說了什麽過分的話,讓陶盛在這裏腦子發熱。當然,也確實有葉宇森的原因。陶盛一麵對李陽陽的事,就卻點冷靜。
  “我是說,我想和你結婚,陽陽。”
  “陶盛,你以後肯定會後悔的,覺得如今為了我犧牲自尊不值得。我懷孕打掉孩子這個事情,再小再大,在我父母心頭都是個結。我媽現在還不知道吧?你想想,你這麽做了,我還怎麽敢嫁給你。我可不想以後做二婚女人!”
  “陽陽……”
  頓了一會,李陽陽歎氣,說:“我已經明白你的心了,陶盛。”
  這句話,她說得格外的冷靜,過濾掉了所有的感情,像是來自天邊。卻軟軟的嵌在陶盛心坎上,揮之不去。他知道,冰雪聰明如李陽陽,除了任性,真的無可挑剔。但是,他們走不到一起。愛情這東西,夾在他們中間,已經在歲月裏變了形。
  李陽陽斜靠在床頭,向陶盛招了招手,陶盛緩緩的走過去,坐在床邊的小沙發上。那是他們以前最喜歡靠在一起看電影的位置。
  “要是能回到過去,陶盛,你還會愛我一次麽?”
  “又矯情起來了啊。陽陽,我說了,我愛你,也願意結婚。我這次是真心的。畢竟這個世界人的所有夫妻都是在容忍裏麵走過來的。我自己這樣,也沒資格要求你什麽,不是嗎?你已經很好了,真的。”
  “假的。你是想說,我們就這樣放手吧,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要那種幸福我給不了你。所以,你得還我安心和自由。陶盛,你今天來這麽做一番,無非是怕將來自己自責。其實,我也怕將來後悔,不過我今天說了不嫁,我也不會為此怎麽樣。一切假如都是扯淡。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會委屈了自己。”
  “你就是把這些都看透了,我有時候真的……才,有些害怕。”
  “可能吧。我媽給我說,男人喜歡笨一點、漂亮一點、內秀一點的女人。我好像都沒有。”
  “你要這麽說出去,別的女人都得拿人民幣砸死你。”
  “陶盛,我們怎麽就這樣了……”
  “我也不知道。”
  “你和魏薇,其實比我和你,般配。”
  “這種事,誰說了都不算。”
  “你心裏要一輩子都有我,陶盛。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陶盛抬起頭看著李陽陽認真的表情,他忽然覺得心頭激起了某些難過,嗓子眼像是被什麽堵住似的,發澀,眼淚忍不住便在眼眶裏打轉了。
  李陽陽趴過去,抱著陶盛的肩膀,輕輕的靠著。兩個人的微微呼吸都心跳都那麽的清晰,像是融化在一起了。
  “小時候,我媽問我說,你要找個什麽樣的老公,以後。我說要找個愛我的,像我爸那樣寵著我。我媽就說我聰明。她說,女人就是要選一個愛自己的嫁。不過,後來她才告訴我,當遇見自己愛的,和愛自己的時候,女人隻會去選擇也隻想選擇自己愛的。哪怕痛苦。這是欲望,占有……陶盛,你知道麽,我對你的這種欲望從來沒有減退過。”
  李陽陽一直這麽說著,那些往事和愛,仿佛是細沙從指縫流走,陶盛的淚水流進李陽陽的脖子裏,順著鎖骨往下,涼涼的,直流進心裏去。陶盛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為了李陽陽哭了,那些莫名的淚水,就像感情一樣,一去不複返。
  從來沒有人分手以後還這麽抱頭相擁的。李陽陽隻覺得自己應該滿足了,足夠用來回味一輩子了。可是,真當陶盛要走的時候,她仍舊是舍不得,但是,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無論是愛還是人。

  第八節
  葉宇森帶著吃的去醫院的時候,護士告訴他李陽陽已經辦手續走了。
  腦子頓了一下,葉宇森再笨也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他有點煩躁的把打包的東西扔進垃圾桶,坐進車裏抽煙。
  電話想起來的時候,李陽陽剛睡著。陶盛走了之後她就蒙頭大睡,可是心頭難受,眼淚一直流,好不容易睡著了,葉宇森的電話又追了過來。
  “李陽陽,你在家呢?”
  “是啊。我下午就回去了,身體也沒什麽事。住在醫院不舒服。”
  “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呢,你爸媽那裏怎麽交代?”
  “呃……那個,這事我現在一時說不清楚,見麵再說吧。我可能要請一段時間的假。”
  “沒事,你好好休息,我白天去看你。”
  “誒,不用了。”
  “你好好睡覺,別東想西想的。我明天去看你。”葉宇森的口氣很強硬,李陽陽也就沒有再說什麽了,掛了電話,把頭埋進枕頭裏,活脫脫的一隻鴕鳥。她想到此,自己也笑出來。
  起來洗臉,到樓下找了點東西吃。李陽陽翻出兩張以前陶盛帶過來的DVD,坐在視聽室裏看。
  惡俗的好萊塢大片,李陽陽不知道原來陶盛喜歡看這種電影。就像她不知道陶盛上班的時候一直喝速溶咖啡一樣。有時候,她想讓陶盛和她一樣,卻挖掘出南轅北轍的結果來。
  也許陶盛說得對,他總是在配合自己,而自己卻仍舊不滿足。
  究竟是誰欲壑難填?
  半夜的時候李陽陽把電話拿出來,給葉宇森打了過去。她知道葉宇森是個熬夜狂,這個時間肯定還沒睡覺。果然,一打就接了。
  “森哥哥。”
  “怎麽,大半夜的打給我?”葉宇森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溫和。
  “好餓啊,保姆下班了。我想出去吃燒烤,你請客?”
  “為什麽又是我請客。”
  “因為我買單嘛,今天的事,謝謝了。”
  “這麽簡單的道謝,我不接受。”
  “你在幹嘛呢?出不出來?”
  “好,我去接你,你換個衣服我就到了。”
  “嗯。”李陽陽就知道葉宇森不會拒絕他,現在的男人個個都喜歡裝紳士,其實也沒有什麽不好。有時候,人也得自私一點。
  車進院子的時候李陽陽剛好換上鞋子,她拎了手袋就出去了。
  葉宇森換了一輛越野車,很帥氣,李陽陽上去以後嘖嘖誇道:“這車才有品味嘛……開什麽奧迪A8啊,像是暴發戶一樣。”
  “暴發戶都開奔馳的。”
  “你別埋汰奔馳了。走吧,我剛才打電話訂了位置了,我朋友的店,等我們去吃了就打烊。”
  “嘿,我剛才也訂了。”
  “哪家?”
  “肖家院子。那家有烤羊腿和烤兔子。你不是喜歡吃兔子麽?”
  “算了,肖家院子容易遇見熟人,還是去我朋友那裏吧。”
  葉宇森點頭,一踩油門車就出去了。那速度蹭的提起來,李陽陽找到保險帶,扣好,一臉興奮。葉宇森在後視鏡裏看到李陽陽的表情,問她:“你激動什麽呢,血壓上來了?”
  “沒有,以前陶盛就不準我開車太快,後來把我駕照都扣了。我很久沒有感覺速度是個什麽東西了。”
  “我技術很爛的。你保險買過沒?”
  “有你墊底,我不怕。”
  “你家裏邊,沒事吧?”
  “陶盛去跟我爸提親了。”
  葉宇森明顯的一下刹車讓李陽陽整個人身子往前傾,葉宇森伸手幫她擋了擋,幸好打了保險帶。李陽陽喘一口氣,說:“我還是病人,你別這麽猛行不行。”
  “你準備和他結婚了?”
  “葉宇森,你吃醋了?”李陽陽的眼睛很亮,似笑非笑,看不出她說的是真是假。
  “你說呢,陽陽,你這麽試探我,有意思嗎?不喜歡我,就不要□我。”葉宇森生氣了,李陽陽能感覺出來。是,她確實有點想逗逗葉宇森,才說了一半留了一半。
  “不要生氣嘛,森哥哥,我沒別的意思。我拒絕了,陶盛跟我現在徹底沒關係了。孩子我都沒要,他回頭無非想找個安慰,怕自己以後良心不安。我才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就要他一輩子都覺得欠我的。”
  “最毒婦人心啊。”葉宇森也沒想到自己剛才做了這麽失態的事,車子的速度慢慢又提起來,平緩的開著,他也像是鬆了口氣。
  葉宇森真不敢去想,要是李陽陽這個時候告訴他好事近了要結婚了,自己會是個什麽反應。所以,千萬不要假設。一切假設都是可怕的。
  “不過,我好像已經開始後悔了。”
  “陽陽,你們女人都是這麽可怕的嗎?”葉宇森搖頭。
  “是啊,是啊,閱人無數的葉總不會才知道吧。”
  葉宇森幹笑一下,說:“李陽陽,你知道我喜歡你吧。”
  “知道啊,你在拉斯維加斯就說過了。不過,森哥哥,我們不合適。”一句戲言,究竟是真是假,李陽陽並不想去深究,他說喜歡,那就喜歡吧,可是感情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事。
  “好吧。”
  “嗯?”李陽陽轉臉去看著葉宇森,沒明白他一句好吧是指的什麽。
  “嗯什麽嗯,別跟我裝純情啊。我的想法你知道就行了,合適不合適,再說。”
  “我要出家。”
  “李陽陽,你這是失戀綜合症還是腦子抽了?”
  “嘿嘿,我無所謂的。其實,誰愛我啊,說不清楚。真的,葉宇森,你說你喜歡我,又能喜歡多久呢。”
  “我也不知道。”
  葉宇森說完就感覺到李陽陽笑了一下,是冷笑。但是並不真切,他轉臉看的時候李陽陽臉上是一點表情也沒有。他想問一句,不高興了?可是,最終還是沒有問出來。
  開了半個多小時才到吃飯的地方。小而雅靜的一個韓國燒烤店,女老板迎出來的時候抱了抱李陽陽,兩個人很親昵的問候,然後女老板又看了看葉宇森,笑著問李陽陽:“這個帥哥是誰啊,大半夜的還陪你出來折騰。”
  “我哥哥啊,親哥。”
  “得瑟吧你就,進來坐……”
  李陽陽點了一大桌子吃的,葉宇森一邊倒啤酒一邊笑:“你還真是卸貨以後要填回來。
  “你能再損點麽?”
  “你太瘦了,是該多吃的。”
  “你都不知道,我很容易胖起來的。念大學的時候,我沒怎麽運動,最胖的時候腰到兩尺。”
  “醫生準你喝酒麽?”
  “沒說,就說不能□。”
  “成,那喝一點吧。我知道你不開心,陽陽。”
  “別戳穿我。”
  兩個杯子碰在一起,葉宇森和李陽陽都很默契的幹了。也許,有時候很多話真的不用說出來,隻要對著一個理解你的人,喝一杯就可以了。
  “森哥哥,你別對我太好了。”
  “怎麽,害怕愛上我啊?”
  “你才一杯就醉了?”
  “我知道,你不想覺得欠我什麽。其實無所謂,我對女人好,是因為對她們感興趣。你也這麽理解就好了。那是一種自發的東西,控製不住的。”
  “裝什麽情聖!”李陽陽看著葉宇森那一臉的正經,怪笑出來。
  “我本來就是情聖。”
  “那你就要在本姑娘這個栽跟頭了。哈哈!”
  “其實,所有人都是從好感開始的。”
  “不是啊,我對陶盛就是一見鍾情,看到就覺得心怦怦亂跳。”
  “你誠心氣我是不是,李陽陽!”
  “沒有,說的實話,可能是因為那時候小,看到帥哥就血壓上升。現在不行了,看到什麽人都沒感覺。哎……”
  葉宇森夾一塊烤好的肉放進李陽陽的碟子裏,才說:“無所謂是怎麽愛上的,感情這東西本來就玄乎。就像,你問我,我能喜歡你多久一樣。我真的不知道,沒辦法回答你。”
  “是,誰都說不清楚。”
  “別鬱悶了,陶盛又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男人。”
  “但是,是我唯一愛的。”
  “感情會淡的。就算再相愛的人,也會慢慢淡化激情的。”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情聖。”
  “你叫我大仙算了,我還能給你掐指算算姻緣。”葉宇森看著李陽陽那半,眯起來的眼神,又是一陣心動。
  “誒,說真的,我以前在靈隱寺去算過姻緣,說我26歲要結婚。你看這馬上到了,我還丟了男朋友,這算命,信不得。”
  “信則靈,我看你今年說不定要結婚。”
  “和誰啊?”
  “我啊。”
  “這種玩笑別亂開。”
  “對了,陽陽,有個事情跟你說一下。”
  “你休息半個月上班,到時候應該要跟進一個新Case。大型網遊,我們做代理,這方麵你比較懂。”
  “張悅沒問題的。我到時候跟進就好了,你接了案子就讓他先開始操作吧。”
  “我……是說,我們不自己做廣告,找傳媒公司代理。我們的技術人員不行。”
  “嗯,我看這樣也好,比較快。”李陽陽又接著說,“其實我不用休息那麽久,身體沒事了,我就去上班。閑著,我又容易亂想。”
  “想不想出去玩?”
  李陽陽微微搖頭,說:“不想。”
  葉宇森也不勉強,兩個人繼續喝酒,七七八八的聊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李陽陽喜歡和葉宇森說話,輕鬆,簡單,可以隨意的開玩笑,互相損,嘴一個比一個厲害。她也許真把葉宇森當成自己哥哥了。
  兩個人一直吃到了淩晨兩點多,李陽陽撐著腰說,“脹死了,比懷了還惡心。”
  “上車。”
  “想走一下呢,吃太多了。”
  “我明天還上班,大小姐。我送你回家,你在屋子裏蹦躂好了。”
  “嗯~”李陽陽仰起頭看這葉宇森無奈的樣子,笑得沒心沒肺。
  李陽陽在家休息了一周,就呆不住了,去上班。
  本來她也掛心新CASE的跟進,不過和張悅通了兩次電話,都說還沒開始,於是她也不太著急。不過,上班第一天,剛進辦公室,她就看見一個不想見到的人。
  會議室的門對著李陽陽的辦公室的門,敞開著。
  魏薇穿一條非常搶眼的連衣裙,雪白的外套大衣隨意的掛在椅子背上。她側頭和張悅說著什麽,資料堆了一桌子。
  李陽陽皺了一下眉頭,她沒想到張悅居然去和“盛陽”接觸。“盛陽”雖然確實做得很好,但是實力和幾家跨國的公司比,還是弱了一點,而且廣告這東西也需要噱頭的,包括製作公司本身的品牌價值。李陽陽不知道葉宇森的意思,不過她個人比較支持要做就下點本錢做最牛的,用業內頂尖的公司。
  但是,不得不說,“盛陽”同樣是個很保險的投資方案,如果她不帶著那點偏見的話,說不定也會提出讓“盛陽”來接這個CASE。
  坐下來,想了想,李陽陽還是把電話接到葉宇森辦公室去了。她就是個心裏擱不得事兒的性格。
  “喂,幫我轉給葉總一下,我是李陽陽。”
  “請稍等。”
  這一稍等就等了三分鍾,葉宇森才接電話,“你上班了?”
  “嗯,今天剛過來,有個事情問你。”
  “你是要說‘盛陽’的事情吧?”
  “這個案子我不跟進了,如果你要和‘盛陽’合作。”
  “你和張悅先談一下吧,陽陽,‘盛陽’給的條件相當好,而且國內,他們也算是知名了。我們和‘盛陽’合作的方案基本上已經定下來了。”
  “你故意的吧,葉宇森?”
  “我故意什麽我,一切以公司利益最大。陽陽,我都沒害怕你胳臂往陶盛那裏拐,你還不給我個麵子?這個案子需要你把關。”
  “也需要我去鎮住‘盛陽’那邊的人是不是?”
  “這個我倒是沒考慮那麽多,畢竟‘盛陽’的信譽很好,我一直很放心。”
  李陽陽有點生氣的摔了電話,她感覺自己被葉宇森將了一軍。
  當然了,換個角度想,李陽陽要是葉宇森也會這麽做的,近水樓台先得月,誰會把擺在自己麵前的好處當作空氣,更何況葉宇森這樣的精明商人。
  下午送走了“盛陽”的人,張悅拿了策劃去李陽陽辦公室。他是收到了葉總的警告,知道李陽陽對這個案子有意見,才來遊說的。
  “喲,這都要下班了,還有什麽事?”李陽陽當然知道張悅這麽巴巴的來她辦公室,一臉笑容肯定是要說和“盛陽”合作的事。
  “就是新接了的一個大案子,代理的,葉總該和你說過了吧。”
  “坐啊,喝茶嗎?”李陽陽左顧而言他。
  “李陽陽,我們這邊初步決定和盛陽合作,做宣傳。你也知道現在網遊,主要還是靠廣告在賺錢。”
  “嗯,我正在看這個遊戲的資料,韓國的遊戲市場在國內還是需要更好的評估的。市場不是想象中的那麽好打開。而且,這個遊戲不是免費的網遊,在韓國的測試效果不錯,不知道國內玩家的適應度如何。”
  “初測很快就要跟進,所以,我們覺得‘盛陽’來合作這個案子最合適。他們的速度和質量都能保證,而且我們的這個案子,他們是熟手。”
  “你是項目經理,你說了算咯。”李陽陽微微笑著,看不出什麽態度來。這才讓張悅更為難,本來葉總是要他來說服李陽陽的,現在搞得好像沒什麽問題似的。
  李陽陽看出張悅的局促,於是說:“其實剛才我已經葉總打過電話了,我現在正在看網遊的資料。你也知道我是從‘盛陽’出來的,很多東西,我比你們還要了解‘盛陽’。所以,我覺得這個策劃和盛陽合作很不錯。其實,我是有一點排斥和他們接觸啦,不過生意歸生意。就按照葉總的意思辦了,如果需要我出麵,就提前通知我,這裏的資料我估計還要兩天才能看完。”
  李陽陽公式化的說完,也不抬頭看張悅。
  “這樣最好,葉總就是說,這個CASE你熟悉方向,要你把關。”
  “張悅,咱們以前做得可都差不多,你比我厲害的,別聽葉宇森在那裏忽悠啊。你是項目負責人,該拿主意你就拿,別管我。咱們多溝通就好。”
  “嗯,那是,多溝通問題就不大了。”
  “對了,今天過來的人,是‘盛陽’那邊的負責?”
  “魏小姐是代表,他們的負責是肖經理。”
  “肖鵬啊,不錯,‘盛陽’挺上心的,當個案子在做了。”
  “其實‘盛陽’那邊很積極,周五就能拿初步的構想出來,不過葉總說你了解那邊的技術人員,到時候這個策劃具體落在誰頭上,我們可以跟他們提要求。”
  “哼,葉總真是物盡其用啊。”李陽陽說得擲地有聲,張悅聽了都膽顫了一下。
  正說著葉宇森,這人就到了。

  第九節
  張悅一回頭看到老板,心下感慨,還好剛才刻薄的諷刺沒說出來。兩個人點了個頭,張悅就回自己辦公室準備下班了。
  “喲,我這是說曹操,曹操他爸就來了。”
  “要加班?”葉宇森脫了外套,把手裏拎的東西放在小茶幾上。
  “是啊,作為老板看到員工這麽敬業,是不是該說點什麽呢?”
  “嗬嗬,帶吃的來給你了。”
  “森哥哥,你追妞的手法真像台灣言情劇。受不了了。”
  “怎麽,要我變個超人給你從窗口送進來,就美國好萊塢了?”
  “行了,別貧了,我正看這個遊戲的資料呢,你對這個有什麽看法啊?”
  “我這種從來不玩網絡遊戲的叔叔級別的人物,你可別問我。”
  “喂,你是老板啊。”
  “這個案子我已經下放給你和張悅了。”
  “好吧,真是,先吃東西吧,我也餓了。”
  葉宇森把料理盒子打開,李陽陽看了很是驚訝,都是她喜歡吃的菜,不禁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這個味道的壽司。”
  “問你哥的啊,我今天和他通電話了。”
  “官商勾結吧,你們就。”李陽陽說罷就開始吃,那樣子一點不客氣,十足的小女孩表情。葉宇森看著李陽陽,心頭千絲萬緒。照理說他 喜歡那種精明能幹的女人,漂亮獨立,而不是李陽陽這種沒長大的小姑娘啊。可是,看到李陽陽,心頭又覺得舒服,看不到會思念,這種不可名狀的感覺對葉宇森來說無疑就是喜歡,他真是不明白這一次怎麽了?
  “誒,想什麽呢,吃啊。”
  “看你那吃相,我都飽了。”
  “葉總,你這是對加班的員工的態度嗎?”李陽陽微微豎起眉頭的樣子,看得人心亂跳。
  葉宇森摸摸鼻子笑了,算了,喜歡就喜歡了吧。他也夾起一塊壽司放進嘴巴裏,不過很快的就感覺到一股芥末的味道擴散開來,辣得他直覺得氣倒抽。
  “怎麽……”
  “哈哈哈,剛才看你想事情那麽入神,我就幫了多摸了點芥末。味道不錯吧。”
  “李陽陽,我真想掐死你。”
  李陽陽沒理在那裏到吸氣的葉宇森,一個人笑倒在椅子裏,她就喜歡看葉宇森那糗樣。這人平時頂著一張衣冠禽獸的臉,正經得出水了,就該多看看他這種模樣。
  “樂什麽樂,再樂,信不信我也給你一個驚喜!”
  “不就是逗逗你嘛,跟我哥似的,一大男人還和我急。陶盛就從來不會跟我急。”
  說到陶盛,兩個人都像是踩到地雷一樣。李陽陽自己先愣了一下,看葉宇森臉色也不好。估計,兩個人現在都不想提到的就是陶盛。可是那種自然而然說到這個男人的衝動,總是控製不住。李陽陽舔了一下嘴唇,剛才的好心情一掃而光,仿佛連食物都變得沒有之前可口了。
  和“盛陽”的合作李陽陽心頭有數,可以說,對“盛陽”比對“久太”她還要熟悉,那邊的流程到什麽地方,她不用問都輕車熟路。不過,這事就算再順利,她心裏還是有個疙瘩,她不喜歡和肖鵬還有魏薇見麵,尤其是魏薇。
  肖鵬的熱情讓人能忽略某些尷尬的感覺,可是魏薇不一樣。兩個女人,看對方一眼都仿佛要擦出火花來。李陽陽每次看到魏薇都覺得渾身不自在。她知道現在睡在陶盛懷裏的女人就是這一個。
  周五雙方開完會,李陽陽準備回家的時候,被魏薇給叫住了。
  李陽陽本來是不想理會她的,可是想到還在和“盛陽”合作,鬧得太僵不好,而且,她不想魏薇回頭告訴陶盛說李陽陽是個膽小鬼,分手以後連舊情人的新伴侶的不敢見。她至少得自己表現得瀟灑一點,哪怕她現在就想眼前這個女人立馬消失。
  “我們這邊沒有好的咖啡館,隻能將就一下星巴克了。”李陽陽笑著走在前麵。魏薇的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噔噔的讓她心慌。
  “李陽陽,這個案子是你要交給‘盛陽’做的?”
  “你覺得我有那麽無聊麽?喝什麽,我記得你喜歡喝純黑的。”
  “嗯。”
  李陽陽夾著文件,端了兩杯咖啡坐下來,魏薇打量了她一下說:“你變化很大啊。”
  “大半年沒見了吧。”
  “你瘦了些,怎麽,還想這陶盛啊?”那嬉笑的口吻對李陽陽來說簡直像是一把刀子。
  李陽陽心裏白了魏薇一眼,不過嘴上還是不溫不火的說:“其實吧,也說不上來。嗬嗬,你們現在挺好的?”
  “還好,不過,我就是想知道一下,你把這個CASE給‘盛陽’是什麽心態。陶盛不需要你的施舍。”
  “這也不是個賺大錢的案子,我心裏有數。”
  “其實,我覺得你挺喜歡陶盛的。張悅跟我們這邊接觸的時候,我就在想,是不是你的意思?”
  “是不是我的意思,不重要吧,魏薇。這個案子是張悅的,他是項目負責人,我是最近半個月才參與進來的。”
  “這樣最好,我不希望你再陶盛任何的心理壓力。”
  “我?我給他什麽心理壓力了我?”
  “他最近情緒很糟糕,很多決策都很草率,我估計是這個原因。”
  “魏薇,陶盛不是現在跟你在好著麽,有什麽你去問他本人好了。別來問我!工作上的事,我沒有決策權,我就是一打工的。你也別跟我這裏找什麽陶盛心理障礙的根源。”
  “李陽陽,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你以為我又在背地裏勾搭你家陶盛麽,明告訴你,他找我結婚我都給拒了。我還找他幹什麽。他心情不好,情緒糟糕,那是你的事,別拿到我這裏來煩我。”
  “ok,好,算我越界了。”聽到結婚兩個字,魏薇的神經也緊繃了一下。陶盛怎麽從來沒有跟她提過找李陽陽結婚的事?
  “而且,我告訴你,魏薇,陶盛煩躁覺得不是因為和我們合作這個案子。”
  魏薇也不是笨人,眨了下眼睛,不再追問了。她知道,陶盛肯定是和李陽陽發生其他的事了,沒有告訴她。
  兩個人都平靜了一會才把話題轉回合作的案子上,魏薇一向能幹李陽陽是知道的,她提的幾點都很實在,李陽陽的態度也緩和了不少。談完之後,兩個人也沒有再提到陶盛的事。看著魏薇開車離開,李陽陽才覺得鬆了一口氣。所有和陶盛有關的人,現在都能讓他緊張,哪怕是因為工作原因接觸。
  李陽陽以為陶盛會出息簽約,所以去那天她特別緊張,一想要見那個男人,便覺得兩膝發軟。
  不過,她最終是沒有見到陶盛。代表是肖鵬和王鬆。
  之後的酒會上遇見很多以前“盛陽”的同事,大多數人是知道她和陶盛的關係的,於是尷尬得不是一般,寒暄幾句,李陽陽就準備離開了。
  從洗手間出來,卻遇見了肖鵬。其實說遇見,不如說肖鵬是在這裏等她。
  “陽陽。”
  “肖經理,有什麽事嗎?”李陽陽掛起職業笑容,她真不想和“盛陽”的人再接觸,每一個讓她聯想到過去的人,都要把她逼瘋。
  “跟我不用這樣吧,陽陽。”
  “那你覺得還有什麽和我好說嗎,肖鵬。我退出‘盛陽’是為什麽,你不會不知道吧。那還來舊事重提,幹什麽?”
  “最近‘盛陽’遇見點瓶頸,陶盛也狀態不好。”
  “這些不關我事。”
  “陽陽,‘盛陽’當初是我們一手做起來的,你就是不和陶盛好了,我們也有情分吧。大家以前的關係那麽好,何必為了陶盛的事,就不再來往了。”
  “我就是那種喜歡老死不相往來的人。”
  “好了,陽陽,我不激你了,就是想,你生日不是快到了麽,到時候我們幾個人聚聚。不叫陶盛。”
  “再說吧,肖鵬。我想開始新生活。你們都知道我有多喜歡他,所以,別拿以前那些日子那些人來刺激我了。真的……”
  看到李陽陽低下去的眼睛裏晃蕩了不安的神色,肖鵬也不想再說什麽了。
  都是遇見了,錯過了,才會如此尷尬。
  李陽陽生日前,就收到了陶盛的禮物。簡單的郵寄包裹,李陽陽拆開看到一個娃娃熊,那是她在西班牙去玩的時候很想買的一隻,結果那天和陶盛吵架,於是沒有買。時隔一年了,補上又有什麽意思,李陽陽冷笑了一下,把東西扔在床上。
  坐了一會,她又撲倒在床上,抱著那娃娃哭了出來。期期艾艾。
  生日會是萱萱張羅的,其實李陽陽不想過生日的,又老了一歲,任何一個女人都不能容忍衰老。不過,都是些老朋友,出來鬧鬧也好。自從打了孩子以後,李陽陽基本上都保持特規律的生活,沒怎麽出來玩過了。
  訂了包間,菜是肖家院子的大廚專門給做的一桌。一幫子弟就喜歡那一口。
  李陽陽那天穿了一身兒軍綠色的小夾襖和迷彩的直管褲子,半高的靴子,有誇張的蓮花刺繡,一看就是貴得出水兒的貨色,她把頭發也束起來,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年輕了10歲,十八九的俏模樣又回來了。
  葉宇森到的時候,李陽陽還詫異了一下。她可沒叫他來。
  “喲,葉總,你這是來幹什麽啊?”
  “生日快樂。”說著,葉宇森就當眾親了李陽陽一下,不過是脖子,他也不想李陽陽就地給他翻臉。
  背後坐上桌的人都在起哄,李陽陽該死的臉紅了一下。
  “你不叫我來,總有人請我來嘛。”葉宇森說著,跟萱萱點了下頭。
  “你們認識啊?”
  “嗬嗬,早年她和容家那個人好的時候,一起出來打過麻將。”
  “圈子太小了,哎……不過,萱萱現在和容老二關係還是不錯的。分手以後做朋友,不容易啊。”
  “怎麽沒見她新男朋友?”
  “你說李傑啊,他不喜歡和我們出來玩。看著我們腐敗他就心髒亂跳。萱萱怕他出事,一般都不帶他出來的。而且那個人,工作狂,哪有這個空閑啊。”
  “說我什麽呢!”萱萱的聲音忽然從葉宇森和李陽陽中間插了進來。
  “哈哈,說你老公會賺錢,還放你單飛出來玩。”
  “得了吧,別跟我提李傑,說著我就是氣。”
  葉宇森和李陽陽同時笑了笑,很有默契的沒有追問。萱萱是個祥林嫂啊,逢人就要數落他們家李傑,可回頭兩個人還是倍兒好。
  人到齊了以後,就準備開始生日宴了。一個巨大的生日蛋糕推進來,李陽陽被眾星捧月的擠在中間,許願吹蠟燭,不知道做過多少次的動作了,可是,這一次,李陽陽心頭沒有願望,她什麽都不期許了。
  吃過飯之後,一群人又轉攤去酒吧繼續鬧。李陽陽已經喝了不少酒了,靠在葉宇森肩膀上亂叫著陶盛的名字,葉宇森知道李陽陽是故意的,這個女人有時候有點自虐的傾向。
  “你還行不行啊,要不我送你回去。”
  “我今天一定要喝到最後,你們誰走我都不走!”
  “李陽陽,你就人來瘋吧,你的酒量就這點?”葉宇森可清楚得記得在拉斯維加斯李陽陽的酒量可跟他差不多。
  “嗬嗬,一年就鬧一回,還不成麽?”
  “成,祖宗。”
  酒吧裏的燈光萎靡的掃在他們一群人身上,喝酒的喝酒,玩色子的玩色子。李陽陽被萱萱拉到舞池裏去跳舞了。兩個人女人有夠瘋的,這麽冷的天,都隻穿個小背心在上麵扭。看得葉宇森直想把李陽陽給揪下來。
  DJ也看到了李陽陽,一束橙色的光很快就打了過來,她的頭發放下來,小背心,迷彩褲子,整個樣子要多癲狂就多癲狂。
  身後的男人也開始隨著李陽陽的動作亂晃,整個兒一群魔亂舞,跟嗑藥了似的。
  換了曲子,李陽陽還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在上麵瘋跳,不肯下來。萱萱在旁邊吼:“陽陽,你下去不,我跳不動了。”
  “什麽?”李陽陽聽不清楚萱萱說什麽,就看到一張嘴巴在一張一合。
  “我說我跳不動了!”
  “我還要跳一會,正HIGH呢……”
  正說著,李陽陽就感覺到身後有人抱著她,她猛的一回頭,看到脫了外套的葉宇森很別扭的在自己身後,被人擠來擠去。
  葉宇森一看就是個不怎麽出來跳舞的主,不過他那小白襯衫,在燈光下格外亮眼,周圍幾個女的都開始注意他,李陽陽笑著轉身,抱著葉宇森的肩膀就開始跳,扭動的身體像一條蛇一樣,直擊葉宇森欲望的底線。很久沒有和李陽陽如此近的身體接觸了,這個女人還是如此讓人的心動不已。
  漸漸的葉宇森仿佛也被這音樂給感染了,他輕輕的晃動,隨著李陽陽的拍子。
  李陽陽腦子裏一片空白,以前陶盛也是不喜歡來陪她跳舞,也是像葉宇森這樣尷尬的抱著她,任她在懷裏亂蹦亂跳。李陽陽都不敢抬頭,她真怕在葉宇森的眼睛裏看到似曾相識的眼神。
  跳了一會,兩個人都累, 越靠越攏,李陽陽幾乎都能聽到葉宇森的心跳了。
  她抬起頭,想問他累不累。
  可是葉宇森卻吻了下來,李陽陽側了一下臉躲開,兩個人有點尷尬的繼續在舞池中間被節奏控製著,李陽陽不敢說,那一秒,她是真的想吻葉宇森。

  第十節
  “我說,別跳了,你身體現在禁不起折騰。”葉宇森在李陽陽耳邊喊。
  “早沒事了,我強悍著呢。”
  “走,下去了,別跳了。”
  “我還沒玩夠。”
  “你想那些男人的眼睛掉進你平坦的胸裏?”
  “靠,我也有□的好不好,擠擠就有了……”葉宇森真是聽不下去了,還好周圍的人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要不還不齊刷刷的往李陽陽那個小□上行矚目禮。他打橫把李陽陽抱起來,用幾乎是扛的難看姿勢,把人弄出了舞池。
  “放我下來,葉宇森。”
  “好,馬上。”走到椅子那裏,葉宇森就把李陽陽放下來,她一個踉蹌摔進沙發裏,感覺腦子天旋地轉的,肯定是□了。
  “你今天夠瘋的啊。”旁邊的人給李陽陽遞了酒杯過來。
  “過生日嘛,我今天是壽星。”
  “還能清醒著回去拆禮物麽?”
  “能,禮物一定要好好拆。對了,森哥哥,你的禮物呢。”
  “呆會送你回去的時候給你。”
  “是什麽?”
  “保密。”
  “哼哼,你就保密吧,要不是驚喜,我就不要!”
  葉宇森看看李陽陽那雙大眼睛,就忍不住微微笑起來,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頭發,像是對小寵物一樣,李陽陽也沒說什麽,看了葉宇森一眼,說:“你別這樣,會讓我想起那個人的。”
  “我不是他。”
  “對不起。”
  “沒什麽,我習慣了你的變態了,李陽陽。要不要回去了?”
  “沒事,再喝一會吧,我今天想喝醉。”
  “行,哥哥成全你。”葉宇森把芝華士的酒瓶拿了過來,放在麵前的茶幾上。
  兩個人最後都喝醉了,李傑來接萱萱的時候問她,“這兩人怎麽辦啊,葉宇森肯定不能開車了。”
  “送他們回去吧,但是我不知道葉宇森住哪裏。”
  “但是,這樣不太好吧,李陽陽她爸……要是看到,就死定了。”
  “酒店吧。算了。”
  “誒,這樣,也不太好吧……”
  “別墨嘰了,難道帶到我們那裏去?”
  “好吧,給他們開個房間。要是發生什麽,那就是天意了。”
  萱萱撇嘴笑了一下,開始動手挪動兩個人。
  其實李陽陽在被李傑弄進酒店房間的時候就差不多醒了,不過頭疼得厲害。看到葉宇森去洗手間裏吐,她也覺得莫名的惡心。是喝太多了,不過,這種眩暈的感覺,其實挺好的。
  葉宇森吐過以後舒服多了,洗澡出來,才發現李陽陽坐在床上,兩眼無神。
  “陽陽?”
  “怎麽,以為是我拉你來開房的?”
  “嗯?”
  “是李傑和萱萱兩個禽獸把我們扔這的。你舒服點沒有?”
  “我沒事了,你要不要洗澡。”
  “可是,隻有一張床。怎麽睡?”
  “你在擔心什麽,我們又不是沒一起睡過。”
  “不是,葉宇森,你知道我的意思的。”
  葉宇森潦草的點頭,看了看李陽陽那表情,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了,確實,有的東西,是一種感覺,就像他和李陽陽之間的莫名屏障,說不清道不明,隻可意會。
  僵持了幾秒鍾,葉宇森決定自覺點,不給人不方便了,反正酒也醒了一半了。他撈起地上的髒衣服,就去洗手間,準備換了衣服走人。李陽陽跳下床,追到洗手間門口,她以為葉宇森生氣了。葉宇森詫異的回頭看著忽然打開浴室門的李陽陽。
  兩個人頓時有點尷尬,因為葉宇森就穿了條黑色的三角內褲。
  李陽陽側過臉,葉宇森拿起浴袍披上,聽到李陽陽說:“不是因為你,是因為誰我現在都接受不了。葉宇森,我知道你是自尊心很強的人,我不想做得過分,但是,還是很對不起。”
  “陽陽,你不用跟我說這些。喜歡你,是我的事。”
  “你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因為沒有追到我,所以才一直這樣?!”
  葉宇森回答不了李陽陽這個問題,他自己覺得無法絕對的說是怎麽樣的一種感情。李陽陽靠在浴室門上,看著他,一雙眼睛清澈得像是一口深井。他心頭動了動,沒有再多猶豫,就吻了下去。李陽陽這一次沒有推拒葉宇森,任葉宇森的舌頭闖進自己的口腔。葉宇森無法控製自己心裏的那中渴望,極粗暴的在李陽陽那裏尋求回應。
  李陽陽仿佛能感覺到葉宇森的情緒,她這一刻隻是單純的不想拒絕這個男人。
  兩個人的舌尖勾在一起,互相引導,葉宇森像是要吞掉李陽陽般的□她,輾轉,越來越深。
  到都有點缺氧的時候,葉宇森才很舍不得的從李陽陽的口腔裏退出來。
  “森哥哥,技術不錯啊。”李陽陽斜著眼睛笑。
  葉宇森沒有接李陽陽的茬,他現在心頭是亂的,一團麻。唇齒間還殘留著李陽陽的味道,那種會越來越的深的感覺在身體不斷擴散,無法抑製。
  李陽陽見他不說話,扯了一下他的浴袍,說:“一起睡吧,我相信你不會做越界的事。”
  “你就不怕我其實是個禽獸,把你吃了?”
  “我賭你不敢。”
  “為什麽?”
  “因為,你喜歡我啊~”這下李陽陽笑得更歡了,她知道這是葉宇森對她的唯一軟肋。但是她卻不想去享受葉宇森的感情,害怕負擔,害怕被腐蝕,她更愛自己。
  相安無事的兩個人次日都睡到日上三竿,起來就感覺頭疼,宿醉的感覺糟透了。
  李陽陽睜開眼睛就看到葉宇森遲到的生日禮物了。那張她心心念念惦記了很久的老唱片,現在正在幽幽的放著,葉宇森擺弄著那個酒店裏借來的唱機。
  “你怎麽搞到這個的?”
  “叫服務生弄的啊。”
  “不是說唱機,是片子,這唱片已經絕版了。”
  “我要說我在淘寶上買的,你信麽?”
  “不會是,你有吧?”
  “我看起來像那麽沒有品味的人麽,我就不能聽這個了?”
  “啊~愛死你了,森哥哥,我找這一張找了半年了。我哥都沒給我搞到。”李陽陽衣冠不整的從床上跳下來,衝到桌子邊,開始研究唱片。
  葉宇森靠在旁邊抽煙,心頭念著,還是一張唱片比人好啊。能換個愛字。
  快過年的時候,李陽陽約了萱萱去逛街,兩個女人在北京落雪的街頭掃貨,買得不亦樂乎。
  逛到下午,都累了,於是隨便吃了點日本菜,坐在那裏休息。餐館的服務員看到李陽陽腳邊的那一排購物袋子,百感交集。見過瘋狂的,沒見過這麽瘋狂的,見過有錢的,沒見過這麽有錢的。萱萱一邊喝著茶,一邊低聲給李陽陽說:“瞧,人家當你暴發戶了。哈哈。”
  “我本來就是暴發戶,一個多月沒買衣服了,我容易麽我。”
  “陽陽,那條圍巾我還是想買,回頭陪我再去Valentino看看吧。”
  “我覺得真貴,那顏色今年也不流行。配你,有點兒老氣。”
  “可是我特喜歡,那顏色。”
  “奢侈啊,要是你們家李傑知道了,又該肉疼了。”
  “哎,是啊,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的。上周我給他買了一塊手表,他還說了我老半天。”
  “真不知道你喜歡他什麽。”
  “我自己也不清楚,可能喜歡他幹淨,好看吧。”
  “那你自己養個小白臉好了。”
  “說實話,我覺得李傑不想和我結婚。那天,我拉他去看戒指,他覺得貴我都忍了。過年我說陪他回家,他居然說你還是陪陪你爸媽吧……我那個無語。”
  “你們也在一起快一年了,是該說結婚的事了。”
  “可是我覺得李傑不愛我。”
  “那他和你在一起,圖個什麽啊。”李陽陽其實覺得李傑是喜歡萱萱的,要是換了陶盛是絕對不會這麽遷就自己的。而李傑除了是個工作狂以外,對萱萱絕對稱得上好,家務一個人做了,有時間還做飯洗完,就是萱萱賺的錢比他多,他也沒有做出不高興的樣子。就這點,李陽陽就覺得李傑比陶盛強。不過李陽陽也理解萱萱,青春年華的身邊一個工作狂,別說浪漫,就是正常的家庭生活都過不下去。
  “我怎麽知道,男人都是火星人。對了,你和葉家少爺有什麽進展啊?”
  “進展什麽呀,我對他沒興趣。”
  “誒,他有什麽不好的,人也長得幹幹淨淨的,說話做人也好,修養也好,還和你門當戶對的。你說多難得。”
  “我放不下陶盛,這樣對葉宇森也不公平。”
  “愛情就沒有公平的!”
  一句話說得李陽陽啞口無言。
  傍晚的時候,李陽陽接到家裏的電話,說自己哥哥回來了,於是顧不上和萱萱去吃魚,直接上了自己家司機的車,把密友拋棄在街頭。
  萱萱隻好打個電話,問問李傑有沒有時間來接自己。
  電話還沒接通,萱萱就看見街角一對熟悉的人,是陶盛和魏薇。她呼一口氣,心下想,幸好李陽陽先一步走了,要不遇上,多尷尬。
  李陽陽到家的時候她家裏可熱鬧了,一屋子人,她找了一圈才看見李家翰。
  “哥!”李陽陽踮腳站在門口喊。
  “陽陽。回來啦。”兩個人一個熱情的熊抱,可把李陽陽高興壞了。她哥回來了,那可就是她的靠山回來了呀。
  “想死我了。哥,又長帥了。”
  “少給我貧嘴啊,過來見見你嫂子。” 李家翰拉著李陽陽就往屋子裏走,去到偏廳就看見古晴和他媽在一起聊天。
  “古姐。”李陽陽上去打了個招呼,也坐了下來。
  “我出去陪他們打麻將了啊,你們三個女人一台戲,好好聊。”
  “去去去~”古晴推了李家翰一把,又笑著對李陽陽說,“陽陽,怎麽瘦了。”
  這可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李陽陽的臉色變了變,古晴回頭去看李家翰他媽的臉色也不好,看來是踩到地雷了,於是想轉移話題。
  可李陽陽先她一步說:“我和陶盛分手了。心情不太好。”
  此話一出,大家都冷場了。其實古晴也聽說一點關於李陽陽和陶盛分手的事,不過具體的原因就不清楚了。這兩小孩在一起拉拉扯扯四五年了,還真不容易,結果還是沒有個好收場。
  一家人,還有一些相熟的客人,吃吃喝喝鬧到很晚。李陽陽不喜歡這種場合,吃飽飯就上樓呆自己房間了。沒過多久,李家翰也上樓來,敲了敲李陽陽的房間門進去。李陽陽把目光從電腦前移開,看到是哥哥,展顏一笑。
  “哥……過來抱抱。”
  李家翰是出名的寵著自己這個妹妹,李陽陽說什麽就是什麽,他走過去,一把把李陽陽抱起來,放在床上,他自己也坐在床邊,挨著李陽陽。
  “來,跟哥說說,誰委屈你了。”
  “哥,我不想說陶盛的事。反正是沒挽回的餘地了。我把,我和他的孩子都打掉了。”
  “嗯,下午回來的時候,聽爸說了。他挺生氣的。”
  “沒緣分唄……”李陽陽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難道說她真想掐死陶盛,然後和他一起去死。別說說出來了,就是真的做,她也下不了手。
  “不過,現在他公司也不好過吧。我看爸肯定不會放過那小子的。”
  “我是有聽說一點,‘盛陽’畢竟有一些非法操作,上麵到年底了肯定下來查,以前都馬馬虎虎過去了,今年,也不知道會怎麽樣。”李陽陽一直克製自己不去打聽“盛陽”的事,她自己知道如果知道陶盛那邊出了問題,就會去幫忙。但是關係已經這樣了,她再做什麽都會製造尷尬。就像魏薇說的那樣,陶盛不需要她的施舍。
  “聽說你和宇森在跟陶盛他們合作。”
  “葉宇森就鬧著玩的,他人都不來‘久太’上班,都是張悅在盯著。”
  “也是,他主要還是做房地產。你們那小破公司,都是麵包削。”
  “嗬嗬……”
  “他在追求你吧?”李家翰冷不丁就問了出來,他其實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是不是該在這個當口問的。
  李陽陽抬起頭,望窗外看了看,月朗星稀,為什麽心情不能如此的明朗。葉宇森確實是個問題,本來以為他就是一時起興,想搞自己上床。不過這一段日子,李陽陽也看出點葉宇森的認真和真心來,這就更害怕了。她不是討厭葉宇森,甚至對葉宇森這個人很有好感,但卻不願意去開始這一段感情。
  也許公平不公平隻是借口,李陽陽知道葉宇森會自己喜歡的類型,那些淪陷了愛,陶盛又怎麽辦?李陽陽一直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會愛陶盛,超過一切。
  可是,世界上真的有這種感情麽?
  見李陽陽不說話,李家翰拿手捏了捏她的臉頰,笑著安慰她:“宇森的事,你不要愁,不喜歡他就拒絕他好了。不要擔心兩家的關係會不會受影響。”
  “我才不擔心這個呢。”李陽陽扯著嘴角笑,笑得很勉強。
  “其實,我也不太支持你和宇森在一起。”
  “嗯?”
  “他這個人吧,什麽都好。就是……怎麽說呢,對女人,隨便了一點。陽陽,你得找個一輩子都能很愛你的男人才行。知道嗎?”
  “找不到怎麽辦?”
  “嗬嗬。”李家翰也是尷尬,那種哄小孩子的話,現在也哄不了李陽陽了。他能感覺到,和陶盛分手了以後,陽陽變化有點大,那些以往她刻意忽略的東西,如今都躍躍欲試的在她的感情和情緒裏波動著。以前的李陽陽並不天真,可如今的李陽陽卻少了原來那種致命的樂觀,整個人像是在枯萎一樣,看得李家翰很心疼。
  也許,喜歡一個人真的是一種自我暗示,而李陽陽現在很彷徨,連她自己都失去的方向。
  兩個人都不願意再繼續這些關於感情的亂七八糟的話題了,李家翰開始給李陽陽講一些他工作上的事情,還有那些老朋友的動向。李陽陽把腿放在李家翰的腿上,靠在枕頭上,聽得津津有味。

  第十一節
  過年前的最後一次會議結束後,魏薇等著和陶盛一起去吃飯。最近兩個人都忙翻了,根本沒時間聚在一起,見麵就是□,連說話都很少,一碰麵就全是公事。
  陶盛接過魏薇手裏的風衣,圍上圍巾就準備離開,迎麵肖鵬卻進來了會議室。陶盛看著他問:“還有什麽事麽?”
  “清賬,還沒弄完,你先下班吧。”
  “要不我留下來一起?”
  “你也幫不上忙,去吧,有事我給你打電話。”
  “好。”陶盛拍了拍肖鵬的肩膀,出了會議室。
  兩個人開車去了一個幽靜的地方吃飯,不過陶盛有些心不在焉,他心頭掛著公司的事。最近到了年關,是條條蛇咬人的時候。以前很多關係,現在不能用了,有時候逞強也是很痛苦的。
  “想什麽呢,我過幾天就回老家了,你和我一起去嗎?”
  “今年要回家過年啊。”
  “我爸爸打了幾次電話了,去年就沒回去過年,今年得過去一趟。”
  “薇薇,公司的事多,我暫時走不開。等忙過了,有時間的話,我去接你,如何?”
  “就沒指望你能陪我回家,陶盛!”
  聽口氣就知道魏薇生氣了,不過陶盛當作沒聽出來。一來公司確實很忙,□乏術;二來,他還沒準備好去見魏薇的父母。他甚至沒有告訴過魏薇李陽陽兩個半月前給自己打了一個孩子。他差一點就和李陽陽結婚了。
  所有的事情堆在一起,陶盛也一籌莫展。
  最後,魏薇也是製氣,沒有讓陶盛送她,自己定了機票就回老家了。到了那邊才通知陶盛的,陶盛在電話裏囑咐了幾句,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他總覺得自己和魏薇除了公事,很難說一些情話或者生活上的瑣事。魏薇見陶盛不說話便掛了電話,可沒過一分鍾,又給他打了回去。
  “還有事?”陶盛接起來,口氣緩和了不少。
  “陶盛,你會和我結婚麽?”
  “……”
  “我媽說想見見我男朋友,如果你不想和我結婚,就算了。我也不強求,不過,陶盛,我和你同年的,我等不起了。”
  “我還沒準備好,薇薇。”
  “陶盛,這種見鬼的話你騙李陽陽去吧!”魏薇說完,直接把手機摔了出去。小小的一支諾基亞砰的一聲砸在天橋下的柱頭上。後蓋掉了下來。機身散落一地,大有四分五裂之勢。
  氣過了這一茬,魏薇又噔噔幾步下去,走到路邊去撿手機,畢竟裏麵還有很重要的信息,就算手機壞了,卡也很重要,還得聯係客戶。魏薇一邊蹲下來尋找手機的殘骸一邊腹誹陶盛,真他媽的沒見過這麽優柔寡斷的男人。
  收拾好地上的零件,魏薇站起身,轉過臉,手裏的手機還沒有安裝回去,就看見一輛貨車朝她衝了過來。
  還有一點距離,可是她卻覺得自己不知道該怎麽動了,往前跑也不是,退也沒有地方。
  慌亂之下隻能亂撞,往街對麵跑。
  貨車司機死命的刹車,可是慣性太大了,最終停下來的時候,那個女人還是被撞出了五米開外。開車的師傅嚇壞了,跳嚇車就去看魏薇怎麽樣了。
  地上沒見血,倒是安慰了一點,不過人已經昏厥過去了。
  司機不知道該怎麽辦,遠遠的看見交警過來,百感交集。又想跑,就知道跑不掉,地上這個女人似乎還有點微弱的呼吸,但是整個臉色像死人一樣,忽然就失去了血色。
  警察到的時候現場已經開始混亂了。有人圍觀,但是並不算多,後麵的車子堵上了,所以顯得無序慌亂。司機像個人棍一樣杵在路中間,警察推開他,就掛電話叫救護車。警笛一鳴,周圍圍觀的人更多了。
  魏薇醒過來的時候是在救護車上,她大約明白怎麽回事之後感覺到全身跟散架了似的疼,發酸。腦子都使喚不動身體的器官了。
  掙紮了幾下,她又昏了過去。
  夢裏仿佛是陶盛握著自己的手,魏薇一直覺得陶盛就在身邊,她一叫,那人就緊緊的握著自己的手。太過於真切,都不像是夢境。
  陶盛一早起來,正喝著牛奶,就發現手機沒電了。
  他插在充電器上,打開,未接來電十七個,短信四條。都來至於同一個陌生的號碼,陶盛狐疑的打了過去,那邊很快的接起來。
  “喂,你好,我是陶盛。”
  “呃……陶盛啊,你好,不好意思打擾到你,我是魏薇的母親。”
  “哦,您好。”
  “不好意思,我昨天有點慌,所以給你打了很多電話。今天薇薇的情況已經穩定了——”
  “薇薇她怎麽了?”
  “是這樣的,她昨天下午5點多的時候,被貨車撞了。現在人在醫院。”
  陶盛的心頭咯噔一下,捏緊手機就問:“那現在怎麽樣了?”
  “早上有醒過來一會,不過現在還在昏迷,昨天通宵做了手術,醫生說穩定了。她早上說想見你。所以,不知道陶先生你方便不方便來一趟南京。”
  陶盛對著電話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他張了張口,最終隻說出一個字來:“好。”
  隨便帶了點東西,陶盛是直接開車去機場買的機票。在候機廳等的時候,陶盛隻覺得說不出的疲倦。他記得前一天5點的時候魏薇摔了他兩次電話,他還在這邊琢磨女人怎麽這麽麻煩,回頭,更麻煩的事便等著他了。陶盛喝著速溶的咖啡,沒有吃飯,腦子還是那麽亂。真希望魏薇不要有事,他仍舊是擔心多於煩躁。
  南京比起北京要暖和許多,陶盛雖然不是第一次來這個城市,可是還是覺得說不出的陌生。
  打車到了醫院,找了很久才找到魏薇的房間。門口的塑膠凳子上坐著一個老人,陶盛走過去要推門,卻被老人叫住了,“你是陶盛?”
  陶盛點頭。老人家又說:“我是薇薇的爸爸。”
  “伯父,你好。”
  “過來坐一下吧。”
  陶盛有點不自然的坐下去,然後雙手撐在膝蓋上,手頂著下巴。
  “你是薇薇的上司?”
  “嗯,大學就是同學了,我和薇薇認識很多年了。”
  “是嘛,那年紀也該差不多了。”
  “我大她一點。”
  “其實,我們做父母的也著急,總希望兒女有個好歸宿。我們家裏情況比較特別,就這麽一個女兒,我們也想她早點有個家,嫁個合心意的人。不過,這幾年,她也從來不帶人回來。其實,早幾年我們老兩口就知道你了,陶盛,薇薇總念叨。後來你成了她老板,也總跟我們提起。自己女兒的心思,當父親的也看得出來。不過啊,陶盛,如果你不喜歡薇薇,就不要勉強在一起了。她是個女孩兒,和你不能比,年紀一晃就30了,等不起了。”
  “伯父,我現在正和薇薇在交往。”
  “我沒有要給你壓力的意思。薇薇一直是個很獨立的女孩兒,她的事,我們做父母的隻能希望她好,但是最終的決定權在你們手裏。我是第一次見到你,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說這些合適不合適。但是,你也理解一下做父母的心態吧。”
  “薇薇和我的事,你們操心了,伯父。”
  “陶盛,你一看就是個有事業心的男人,薇薇也等了你這些年。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情,醫生說如果手術後恢複不好的,她可能右腿以後也不太方便。你知道,對一個女人來說,哪怕是輕微的殘疾也是……也是很難接受的事,薇薇從小就自尊心很強。我希望,你能好好處理和她的以後。”
  “我會的,伯父。我肯定對薇薇負責的。昨天,昨天,也是我態度不太好。她摔了我電話,又發生了這種事情,我也很歉疚。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進去看看她吧。不過她還沒醒。”
  陶盛深呼吸一下,站起來,推門進了病房。濃重的消毒水味道瞬間襲擊了他的嗅覺,魏薇平平的躺在病床上,旁邊一堆儀器,有管子插在她鼻孔裏,看起來毫無生氣。淩亂的頭發,蒼白的臉色,這還是他認識的隨時都保持著完美的魏薇麽?
  陶盛拉了凳子坐在病床前,看著魏薇。想著他們的以後,隻覺得像一條走不到頭的胡同巷子。
  醒過來的時候魏薇看到陶盛就坐在旁邊,還握著自己的手,跟夢境裏的一樣,她抖了一下,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會不會就這麽憑空消失了。
  “醒了?”
  “嗯。”
  “我去叫醫生,你別動。”
  “別,陶盛,等一下。”
  “怎麽了?”
  “陶盛,你怎麽來了。”
  “哎,你都出事了,我怎麽還能安心呆在北京。”
  “你其實不用這樣的。”
  “用的,薇薇,不管你以後怎麽樣,如果你想和我結婚,你還願意跟我在一起,我都不會拒絕。”
  “你也是用這個口氣跟李陽陽求婚的吧,陶盛?”
  陶盛的瞳孔收縮了一下,沒有說什麽。原來魏薇已經知道了,隻是她不說,不提,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頓時陶盛有點無地自容的感覺,他捏著魏薇的手微微收緊。
  “我現在知道為什麽李陽陽有機會和你結婚也放棄了。她比我有誌氣,陶盛,我拒絕不了你。”
  陶盛仍舊不說話,魏薇犀利起來和李陽陽一個樣子,讓他極為害怕、不安。
  “見過我爸媽了?”
  “昨天見過你爸爸了。”
  “別聽他們說什麽,陶盛,我不著急結婚,也沒有因此要你給我什麽承諾。等我身體恢複了再說吧。而且,我答應過你的,我會一直等你。”
  “都聽你的。”
  “過年在南京過了?”
  “嗯。”
  “別勉強。”
  “沒事,我回頭給家裏打個電話就好了,公司有肖鵬盯著,我也放心。”
  “謝謝你,陶盛。”
  陶盛搖了搖頭,麵對魏薇,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又想到李陽陽了,那個人的樣子那麽清晰的印在腦海裏,比起和魏薇結婚,是不是李陽陽才是他更想選擇的?陶盛不敢去想這個問題。
  葉宇森大年二十八中午在中藥鋪子遇見李陽陽了,真邪門。
  李陽陽和萱萱兩個小丫頭站在一堆婦女當眾相當的顯眼,葉宇森是去那家中藥鋪子給他媽買一些做年夜飯要的當歸、枸杞,結果居然遇見李陽陽了。
  “陽陽,陽陽……”
  聽到葉宇森的聲音,李陽陽以為自己幻聽了,結果一回頭就看見葉宇森從車子裏下來,穿一件灰色的軟羊毛風衣,頭發被風吹亂,咋一看去,非常英俊。
  “喲,帥哥來了。”萱萱回頭笑嘻嘻的跟葉宇森打招呼。
  葉宇森對著萱萱不含蓄的笑了笑,李陽陽白他一眼,卻被葉宇森拉住問:“你們兩個擠在婦女堆裏幹什麽啊?”
  “陽陽看病。”
  “怎麽了?”葉宇森動了動眉頭。李陽陽看起來沒什麽病啊。
  “沒什麽,就是,有點,有點……”李陽陽不知道怎麽跟男同誌說這個問題,於是趴在葉宇森的脖子上,小聲兒的說,“月經不調。”
  “會不會,是因為那個事?”
  “打胎的關係麽?醫生給開的那個藥,我堅持吃了一個月啊,也沒性生活,應該恢複得沒問題。”
  “那你怎麽跑來看中醫啊。”
  “還不是萱萱說這個醫生是婦科的老醫生了,一副藥包好。我才來看的,結果大年二十八了還排這麽長的隊,鬱悶死了。”
  “中醫那是偽科學。”
  “你才是偽科學呢,這個陳醫生有本事的。”萱萱在一旁抗議。
  “你們一幫婦女就信這個吧。得了,我去買點當歸和枸杞,我媽媽讓我帶回去。”
  “呆會送我們一下吧,都沒開車。”萱萱望著葉宇森,葉宇森看了看李陽陽,莫名的笑了下,說,“好啊。”
  輪到李陽陽的時候,葉宇森已經等了她們一個小時了,不過這個人倒是半句怨言也沒有。
  那老中醫老得手都在抖了,皮膚上全是褐色的老年斑,李陽陽坐下來看了他一眼,又回頭去看看萱萱,心頭全是疑惑。這人行嗎?看樣子就快撐不住了似的,還能醫人?
  醫生簡單的詢問了李陽陽墮胎的情況,李陽陽回憶了很久才說,“估計就是酒沒有控製,喝了一點,其他的都按照醫生的囑咐在辦。”
  “我先給你一副調月經的藥,要是吃的時候月經來了,就停了。”
  “嗯。”
  “一天三次,熬三十分鍾開就可以了。那邊抓藥。”
  李陽陽接過方子,看了一下,沒一個字她認得出來,看來也隻有這藥鋪裏抓藥的人能看明白了。抓了藥出來,萱萱說餓了,要回去吃飯,葉宇森便先把她送回家。然後再送李陽陽,結果一路卻是往相反的方向去的。開始李陽陽並沒有注意到,不過車都開了半個多小時候了還沒到家,她才注意了一下車外的情況,完全不是往自己家都的路子,李陽陽拍了一下葉宇森的椅子靠背,問:“你帶我去哪裏啊?”
  “我家啊。你哥也在,他們打麻將呢。我剛才給他打電話說遇見你了,他說帶你過去。”
  “不可能吧,我哥那個人那麽懶,肯定在家睡覺呢,怎麽會起來去打麻將。”
  “喏,不信,你自己打給他吧。”
  打到李家翰的手機上,他果然正在打麻將,那邊吵吵嚷嚷的,一聽就是知道是雷煜和齊奇。男男女女又是打牌的聲音,又是說話的聲音,感覺至少七八個人。
  “你家今天聚會啊?”
  “不是,就是幾個老哥們聚聚,大年三十都要各自回家孝敬父母,沒時間。”
  “年後也可以出來聚嘛。”
  “怎麽,怕見我爸媽?”
  “有一點,你爸好嚴肅的。我每次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怕什麽,有你哥罩著呢,我爸還能嚇著你不成。”葉宇森說完又想起剛才的事,於是接著道,“你身體怎麽回事?”
  “小事情,沒什麽,吃藥就好。”
  “還是要去大醫院檢查一下。”
  “過完年再說吧。”
  “李陽陽,你讓我怎麽說你!哎……”

  第十二節
  進了屋子,李陽陽還在換鞋,就聽到雷煜那個欠扁的聲音在說:“快看,宇森帶妞回來了。”
  雷煜沒把李陽陽認出來,可李陽陽卻一眼把他給認出來了。瞪了他一眼,李陽陽是個記仇的主兒,小時候雷煜可沒少欺負她。李家翰唯一打不過的就是雷煜,所以雷煜欺負起李陽陽來,也是膽兒肥得很。
  李陽陽轉眼對著雷煜甜甜的叫一聲兒:“煜哥哥,你可是把我給忘記了啊。不負責人的男人!”
  葉宇森在李陽陽背後猛笑,雷煜頓時尷尬得不行,不知道這是演的哪一出。
  “宇森,這是……”
  李家翰的聲音在背後插了進來,“雷子,那是我妹妹,陽陽。你認不出來了?”
  “喲,李陽陽啊。怎麽長變樣的,真沒認出來。”
  李陽陽眯著眼睛對雷煜笑了笑,又轉頭和別人打招呼。大多數都是認識的人,隻是平時接觸得並不多。不過這些人互相也都容易熟悉,說的無非都是那些話題,小時候的事、現在工作的近況或者誰誰誰要結婚誰誰誰又分手這些八卦。
  這個圈子,對李陽陽並不陌生。
  李家翰和葉宇森換了位置,葉宇森上去打牌,他則去關照自己妹妹。雷煜也回到牌桌子上,捏起剛才放下的煙繼續抽著,又對葉宇森說:“小樣,你還真敢把李家翰的妹妹?”
  “怎麽,不行啊?”
  “他可是個有戀妹情結的人,要是你哪天把他妹妹甩了,你看他不拿菜刀宰了你。”
  “不會的,人家妹妹哪有那麽容易把,我現在還在路漫漫其修遠兮。”
  這個時候齊奇也驚歎了,“還有你葉宇森把不到的妞?”
  “呃……嗬嗬,人生總有一兩次不如意嘛。”
  “女人不就是要那些麽,你這種極品她會看不上?多哄哄,再強的瓜也能給扭了。就像我們家那個。”
  齊奇說完,雷裕和葉宇森都笑了,葉宇森還無良的咳嗽了一聲,齊奇敏感的回頭,果然自己老婆就站在後麵,黑著一張臉。他隻能長手一伸,攔著自己老婆,開始滿嘴跑馬的哄。
  葉宇森小聲兒的對雷裕說:“看不出來,齊奇還是個妻管嚴啊。”
  “哈哈哈哈……”旁邊的人都笑出來。齊奇尷尬得可以,自己媳婦扭個身子就走了,也不搭理這幫惡趣味的男人。
  “誒,說真的,不會是打算和李家那個小美女結婚吧,宇森。”齊奇見自己老婆走了,又轉回話題問葉宇森。
  “那也要人家願意吧。而且,現在這個情況,我也不著急著結婚,隻要我們家老兩口不催我。”
  “你翻年就三十一了,你爸不急,你媽也該急了。”
  “男人要不早婚要不晚婚,無所謂的,他們催也得有個影兒才能催啊。”
  “不過,李家翰要是知道你想和他妹妹結婚,估計得讓你去先查查有沒有艾滋什麽的。”
  “滾啊,雷子,今天非讓你輸到脫褲子。”
  這邊正說得熱鬧,葉宇森他媽就回來了。司機拎著幾大袋子東西,保姆趕緊上去接著,然後葉宇森轉頭就看見了站在他媽背後的韓夏。
  他一個激靈,感覺五雷轟頂。
  屋子裏的人都站起來,嘴裏叫著齊阿姨,說著新年快樂。
  李陽陽和李家翰也在那裏和伯母寒暄,見到李陽陽,葉宇森他媽笑著誇:“這姑娘幾年不見,就長得這麽水靈了。”
  李陽陽在一邊不好意思的笑笑,男人這麽誇她她都不臉紅,但是這個人是葉宇森他媽。
  韓夏有兩個月沒見到葉宇森,她也知道到了年底葉宇森就忙,於是沒有去主動聯係他,這會兒見了麵,感覺更想念,於是直接粘了過去,勾著葉宇森的胳膊說:“宇森,我都好久不見你了。忙得找不到人影,最近想我沒啊?”
  雷裕坐在葉宇森對麵,立馬起哄的吹口哨。韓夏是個很外向的人,越是有人這樣,她反而更膽大,直接坐在葉宇森腿上去,幫葉宇森摸牌。
  李陽陽回頭看見這一幕,愣是心頭抽了一下。
  是的,她承認自己一直覺得葉宇森是她的,哪怕下一秒不愛她了,這一秒卻是她一個人的。她可以不要葉宇森,可以不接受他的感情,但是葉宇森不能這麽對自己。可是,看到那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兒坐在葉宇森腿上的一瞬間,李陽陽發現自己把自己看高了。
  她竟然想起《青蛇》裏的一段對白,“我因心慌,一時間思潮亂湧。粉雕玉琢的女人,竟不能令男人動心,他眼中的至美,是許仙?”終究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葉宇森也是個男人,他怎麽會守著一棵不開花的樹而放棄整個花園。
  李陽陽靠在沙發裏,冷笑了一下,她是笑自己,可在葉宇森看來,卻是在嘲笑他。
  兩個人的眼神一錯而過,韓夏回頭也看見了李陽陽。
  “喲,這個美女是誰啊?”韓夏沒見過李陽陽,她和李家翰也不熟,當然不知道這是李家翰的妹妹了。
  本來李家翰要介紹說是自己妹妹的,可是葉宇森的聲音在後麵突兀的插了進來,“這是我女朋友,李陽陽,李家翰他妹妹。”
  這話一出來,全體冷場。葉宇森他媽媽站在那裏也僵硬了,今天兒是她去找的韓夏,想來想去,宇森交往了那麽多姑娘,也就當初帶過韓夏回家,於是想再撮合一下兩個人,看能不能撮合出點好事。結果,自己兒子卻一聲兒不響的帶個女朋友回來,還是自己老公戰友的女兒。真是,這下不知道該怎麽收場了。
  李陽陽發現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了,她很想站起來對葉宇森說,去你媽的女朋友。不過李家翰捏了一下陽陽的胳膊,就是提醒她不要衝動。李陽陽隻好不說話,順著葉宇森的話她說不出口,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緘默不言,全當是默認。這筆帳,回頭好好跟葉宇森算!
  葉宇森她媽看著李陽陽,仿佛期待她說點什麽,李陽陽憋了半天擠出一句:“齊阿姨,葉宇森開玩笑的叻。嗬嗬……”
  “嘿,這孩子,這事兒還不好意思了。有什麽開玩笑不開玩笑的。”
  李陽陽很想問一句,那你帶回來的那個女的是誰?不過這麽沒水準的話她是問不出來。韓夏一直聽著李陽陽和葉宇森他媽說話,腦子瞬間的空白了。不過她很快又恢複了理智,這李家的姑娘,也許葉宇森圖的就是她的那個出身,是不是真喜歡還指不定了。自己出身也不差,葉宇森那麽多女朋友中間,也就和自己保持關係的時間最長,這個姓李的能不能嫁進葉家,還不一定。
  衝著今天葉宇森他媽去找自己來團年,就能看出葉家家長的態度了。
  韓夏心頭安慰著自己,然後一臉假笑的靠過去和李陽陽說話。可她那一副自己很了解葉宇森,是葉宇森妹妹的口氣,聽得李陽陽心頭直冷笑。可悲!
  場麵話應付了一會兒,兩個人也沒有什麽話題了。
  葉宇森本來還要繼續打牌的,卻被自己母親給拉去了廚房問話,隻好李家翰頂上來繼續打。是個人都看出了這個是什麽狀況,李家翰知道自己妹妹對葉宇森沒有那個意思,可是葉宇森這樣還是讓李陽陽尷尬了,他心頭有氣,於是猛胡牌,以泄憤,鬧得一桌子的人都在哀怨:“怎麽走了一個宇森,來了一個殺手。”
  雷裕更直接,幹脆說:“等兩圈再打,不行了,家翰你手氣太狀了。要不,我們換位置?”
  “去去去,自己那技術上不來,還賴位置不好了。”
  “哥哥叻,大過年的還是也給人留點兒壓歲錢啊。”
  “都幾歲了還裝處男,要什麽壓歲錢,都貢獻出來,咱們二次分配得了。”
  葉宇森他媽一直是個火爆脾氣的人,關了廚房門劈頭就問:“你帶人回來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兒!”
  “我怎麽知道您要弄個韓夏回來。我都已經沒和她好了。幾個月沒聯係過了,我不招的人,你還去招。這不是給我添亂麽。”
  “宇森,你在外麵的風流債可不少,李家的姑娘,我奉勸你一句,考慮清楚。你也知道你爸這個人,最在乎那些戰友之間的麵子了。老李和你爸,雖然現在工作上沒有什麽來往,但是以前的圈子可是一樣的。要是你和那家的姑娘鬧個什麽不愉快出來,我看你爸不廢了你。”
  “李叔叔和我爸關係也不算深,現在不在一個路子上。我爸呆軍區裏,能有什麽人說閑話。其實,我對李陽陽,還沒譜呢。”
  “別跟我掙巴這個,你也不小了,要是想收心,就好好的。我看陽陽挺好一姑娘,人漂亮教養也不錯。你要是真願意和她好,我跟你爸肯定也支持你。但是你悠著點,媽可了解你那個性子,別新鮮勁過了,回頭弄得兩家人關係僵了。”
  “現在陽陽對我還沒想法呢,我剛才那麽說,是不想韓夏在那裏蹦躂,讓陽陽誤會了。”
  “韓夏那邊媽去跟她說就是了,不過,你確定你現在這心思是定的?”
  “別說得跟貨比三家似的,就是沒有李陽陽,我也不可能和韓夏結婚。她不是我理想妻子的型號,交往還成,結婚,還是歇菜吧。”
  “哎,不知道你一天腦子裏都想些什麽。別到時候讓父母給你善後就對了。玩火者自焚,媽再提醒一遍。”
  “說得陽陽跟什麽洪水猛獸似的。分寸我知道。結婚還早,您別呆會兒吃飯的時候把人嚇著了,以為咱家要個媳婦回來衝喜啊。”
  “大過年的,說什麽不吉利的話。我知道了。”
  “那我出去打牌了。還有,那個雞湯還書燉老母雞吧,陽陽最近身體不好,要補一下。”
  “喲,沒見過你小子對你媽這麽上心過。”
  葉宇森笑了一下,知道他媽還是挺喜歡李陽陽,於是放心的出去了。這家裏是小問題,大問題還在李陽陽那裏。
  想到剛才李陽陽那冷笑,葉宇森那個愁啊。
  吃晚飯的時候,李陽陽挨著自己哥哥坐,葉宇森旁邊坐的是韓夏,兩個人也不說話,情況確實有點尷尬。
  等到葉宇森他爸回來的時候,才開始吃飯。
  觥籌交錯,人人嘴裏說得都是過年問候的話,李陽陽心不在焉的吃飯,葉宇森也有點走神。葉司令不知道之前自己兒子當眾說了李陽陽是“未來媳婦”這個話,所以他是唯一一個在席間很自然的人。還時不時的招呼韓夏吃肉吃菜。雖然對這個女孩沒什麽印象,不過坐在兒子旁邊的,估計也是關係親密的人。
  葉宇森一直想打斷他爸的話,可是他不敢。他爸就這麽誤會了韓夏和他的關係。
  這得哪年哪月才說得清楚啊。
  李家翰酒量不行,喝到一半就開始說話不利索了。李陽陽在一邊,想幫喝,卻被葉宇森的媽媽給攔住了,遞一碗雞湯過來道:“別管他們男孩子的,宇森說你最近身體不好,喝點這個雞湯,對身體好。”
  “謝謝齊阿姨。”
  “別跟我客氣。今天是我叫韓夏來的,宇森一直當她是妹妹的,你別多想啊。”
  “哪裏,人多熱鬧嘛。”
  葉宇森他媽笑眯眯的看著李陽陽,李陽陽感覺她想來摸自己的頭,那笑,真看得她有點尷尬,標準的看兒媳婦的眼神,一臉慈母的愛,弄得李陽陽想找個地縫鑽一下。
  晚上一群人都喝高了,也就不準備繼續打麻將了。臨走的時候,尷尬又一次出現了。
  葉宇森他爸特威嚴的說:“宇森啊,你送韓夏回家吧,這麽晚了,就不叫司機了。”
  正巧葉宇森他媽拉著李陽陽說:“要不讓宇森送你們,我看家翰這樣子肯定不能開車了。”
  李陽陽斜眼看了葉宇森一眼,冷冷的說:“不用啦,我還能開,我哥是高了,不能讓他開。阿姨,還是讓森哥哥送韓夏吧,我看她也喝得不少,一個女孩子,容易出事。”
  葉宇森他爸在一邊幫腔:“嗯,去吧,宇森。”
  這下葉宇森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李陽陽看見他喉結動了動,這男人還真是性感,哪怕百感交集的樣子都是好看的,也難怪這些女人前仆後繼的去了。自己還計較什麽呢,又不是喜歡的人,他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李陽陽的灑脫下一秒鍾就碎了,因為韓夏一下子靠進葉宇森的懷裏,有些站不穩,於是葉宇森就摟了她的腰。那雙手,曾經和自己纏綿,卻摟過無數的女人。李陽陽頓時有點難受,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好男人,是她自己妄想了。

  第十三節
  陶盛坐在魏薇病床前,給她喂吃的,其實魏薇手沒有怎麽受傷,可是這種千年等一回的機會,她還是不願意放過。
  已經是大年二十八了,醫院的人少得可憐,冷清清的像座墳墓。
  “北京現在肯定雪下得太。”魏薇悠悠的說。
  “現在再大的雪,也不怎麽能積起來了。”
  “陶盛,我想吃棗子。”
  “哦,阿姨有讓我帶過來,你等一下啊。”
  陶盛站起身去找棗子,結果電話響起來。他有些尷尬的回頭看了一眼魏薇,他們都知道這個鈴音是屬於李陽陽一個人的。真該死,陶盛感覺到自己心慌意亂起來。
  魏薇低聲說:“你接吧。”陶盛轉身就出了病房。
  等了好久,陶盛那邊終於接起來了,李陽陽沒等他說話就說:“陶盛,是我。”
  “我知道。”那聲音低低的,帶著磁性,無限引誘著李陽陽。
  “怎麽,那個鈴音還沒有換啊?”她輕笑,卻覺得心酸。
  “陽陽……”
  “我就是打個電話,跟你說聲兒新年快樂,我今天,今天很想你。怕以後都不會再聯係了,馬上新年了,都過去了。”李陽陽的思路和她的話語一樣混亂。眼淚如水,汩汩的滑落,但是隻是流淚,她覺得自己沒有哭。
  “我現在人不在北京。”
  “出差?”
  “不是,魏薇出了點事,我在南京。”
  “陶盛,你和魏薇會結婚吧。”
  陶盛想否認,可是又否認不了,他的沉默李陽陽全當是默認。心頭涼嗖嗖的,外麵又開始落雪,李陽陽握著電話,仿佛能感覺到陶盛不安定的呼吸。
  兩個人都不說話,就這麽持續的沉默著,最後還是李陽陽先打破沉默,她說:“我一直以為一個人可以持續的去喜歡另一個人,現在想來是妄想吧。人都有取舍,隻是相對於更喜歡而已,對不對。就像你,陶盛,你更愛自己。”
  “你怎麽了,陽陽?”
  “沒事,我今天去別人家吃年飯,喝高了。胡亂說話了。”
  “別沒事就喝酒,對身體不好。”
  “嗬嗬,我知道,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聽完陶盛說這句話,李陽陽便掛了電話,她手心都微微溢出汗水來。那種令人心悸的顫抖隻有她自己能感覺到。
  仰麵倒在床上,手機震動了一下,李陽陽知道不會是陶盛,拿起來一看,果然不是。
  陶盛靠在醫院冰冷的牆上,忽然很想抽根煙。他以為自己會忘記李陽陽,可是一閉上眼睛,李陽陽的笑李陽陽的哭李陽陽的生氣李陽陽的開心都浮上心頭,形影重重。也許李陽陽說對了,自己一輩子都忘記不了她了。真是,已經在最深的地方生根發芽,一刺激就瘋長。
  把了把頭發,陶盛把手機翻開,修改了那個鈴音,他已經不需要再用一個特殊的鈴音來記住一個特別的人了。也許,男人一輩子就想遇見一個不一樣的女人,可以也最怕真的遇見這樣一個女人。
  回到病房的時候,陶盛不敢看魏薇的眼睛。他聽見急促的呼吸,走過去,果然看見魏薇眼睛紅紅的,一些散落的淚水順著臉頰落在雪白的被單上。
  陶盛不知道該怎麽辦,魏薇在他眼裏一直是個極堅強的人,往往是這樣的人一旦暴露脆弱,就會讓人不知所措。
  魏薇斷斷續續的說:“陶盛……你愛她為什麽不和她在一起。你在麵前這樣一次又一次的表演,有什麽意義……”
  “我沒有,魏薇。我說過,我們會結婚。”他低下頭,輕輕的去親魏薇的睫毛和眼睛,可是腦子裏全是李陽陽的影子,他很想知道這一刻李陽陽是不是哭了。
  “你寧願把一輩子給我,都不把心給我,陶盛,你這麽做,隻會讓我更痛苦。”
  “對不起,薇薇。”
  “對不起……”陶盛喃喃的念叨著,心漸漸平複下來,李陽陽已經走遠了,他知道,在他的生活裏,現在剩下的是魏薇,是一個需要他相伴一生的女人。
  陶盛無奈的靠在魏薇的肩膀上,嘴唇幹幹的,整個身體都趴在病床上,他這一刻的眼神像足了一個迷失回家方向的孩子。可是沒有人能救贖他。
  葉宇森發動車子,外麵雪花細細的飄,韓夏很安靜的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眼睛半閉著。
  開出去一段,她忽然開口,問葉宇森:“你要和李陽陽結婚?”
  “不知道。”
  “宇森,我一直以為你喜歡我。會和我在一起。”
  “我以前是很喜歡你,但是,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們不合適結婚。”
  “為什麽?!李陽陽就合適了?”
  “韓夏,你知道為什麽的。我不想找個老婆回家天天擔心她上別的男人的床。”葉宇森話說得不溫不火,可是韓夏聽來,卻是火上澆油的諷刺。
  “葉宇森你說我是□就直接說!別他媽的跟我拐彎抹角。”
  韓夏的聲音很大,葉宇森覺得自己耳膜一跳一跳的,在後視鏡裏看了一眼韓夏,兩個人眼神相對,韓夏的眼淚瞬間滾落下來。很大一滴。
  葉宇森沒有說話,繼續開車。他沒有覺得歉疚,和韓夏在一起的時候確實愉快,這個女子瘋狂、□旺盛,人也豔麗妖嬈,但是他們隻是在一起快樂,不能相守。這話葉宇森說明白過,所以他現在不想為韓夏的感情買單,他也買不起。
  “停車!”韓夏大吼一聲,葉宇森看了看路況,靠邊停了下來。
  “韓夏,我——”葉宇森的話還沒有說完,韓夏就翻身壓到了他身上,雙唇壓著葉宇森,那軟軟的兩片肉在葉宇森的唇上磨蹭著,豔紅的舌頭想擠進葉宇森的口腔。葉宇森想推開韓夏,手卻被韓夏扣住,她的整個□也貼了上來,暖哄哄的。
  葉宇森那裏受得了這樣熱情的□,舌頭一下子感覺到韓夏的溫度,溫熱潮濕得令人瘋狂。
  韓夏要開始脫衣服的時候,葉宇森才抓回自己的理智,他猛的推開韓夏,導致韓夏的頭砰的一聲撞在擋風玻璃上。韓夏的胸脯起起伏伏,一雙眼睛怒瞪著葉宇森。
  “怎麽著?還要為了那個女人守身如玉啊?”
  “別過分了,韓夏。”
  “葉宇森,你就是個情種,你別以為自己能在李陽陽那裏醉生夢死,都是一樣的,等你厭倦的時候,一樣是甩都甩不掉!”
  “那不是你該過問的事。”
  韓夏冷笑了一聲,反手拉開車門就下去了。葉宇森在後視鏡裏看著她頭也不回的在大雪裏走,心裏想著她剛才說的話。
  回家以後,葉宇森一直不安,得跟李陽陽解釋一下,可是電話打過去一直占線,發了短信,也沒有回複。
  葉宇森輾轉難眠,這個年,注定是要過不安心了。
  大年初三的時候,李陽陽在家呆不住了,給萱萱打了個電話,正巧萱萱也是在家過年過得無聊,於是兩個無聊的女人又約出來喝茶。很多地方都還沒開始營業,外麵一片蕭條。李陽陽百無聊奈的玩著手機,萱萱問她:“你過年不開心啊,今天聽你歎好幾口氣了。”
  “看你和李傑一直發短信,我嫉妒不行啊。”
  “那你趕緊找一個唄。”
  “哪那麽多男人,等著給我啊。”
  “葉宇森啊。”
  “去去去,我過年還見到他的老情人了,他爸媽都認識了。他跟我這裏,算個屁。”
  “喲,你這是是吃醋啊。”
  “你給我介紹個男朋友吧,我今年得結婚,算命的說,錯過今年,就嫁不好了。”
  “算命的你也信。”
  “很靈的,蘇可去算了,說她24結婚,你看,現在可不是特幸福麽。”
  “誒,說起來你要找男朋友,我這裏倒真的有個現成的。不過,人不是很帥,又特樸實,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了。”
  “誰啊?”
  “我大學同學,周有鳴。”
  “不知道是哪個,那叫出來吃個飯吧。好不好,認識了才知道。”
  “你可真是饑渴啊,李陽陽。”
  “滾蛋!”李陽陽笑著推了萱萱一把。
  萱萱對李陽陽找男朋友這件事很是上心,聯係好人,初五就把約會定了。周有鳴不是李陽陽生活圈子裏常見的那種男人,相貌平凡,穿衣服說不出什麽品味來,但是人很溫和,話語不多,笑也很含蓄,有潛在的緊張也能讓人感覺到。
  李陽陽坐在他對麵,對他淺淺的笑,看不出喜好。
  周有鳴話不多,喝菊花茶,說自己的工作、興趣。李陽陽是第一次出來這麽正式的相親,她覺得挺好玩的,對方雖然不是她有感覺的類型,不過交個朋友也不錯。
  三個人坐在萱萱選的茶館裏,冷光的裝飾,繁複的古藤裝飾,顯得和周有鳴挺和諧的。
  李陽陽不禁想,這樣一個人做了自己丈夫會怎麽樣?
  周有鳴要了李陽陽的電話,他驚豔於這個女人的漂亮,但是他心裏明白,李陽陽對他沒有額外的意思。不過,就算是做個朋友也不錯,雖然男女之間很少真正成為朋友。周有鳴確實有點心動,可又害怕對李陽陽這樣的姑娘心動。不是人人都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氣。
  李陽陽和周有鳴的第二次見麵是過年之後,李陽陽還沒開始上班,不過周有鳴是會計,他早就開始忙了。李陽陽逛街路過他公司樓下,無聊就給他打了個電話,兩個人於是決定晚上一起吃飯。
  去的是李陽陽熟悉的一家管子,價錢不菲,周有鳴倒沒有露出難看的臉色,李陽陽不知道他心裏其實很緊張,這種消費不是他這樣的工薪階乘能長期承受的,一次兩次還成。不過,周有鳴也從萱萱那裏知道一點李陽陽的事,這樣的女孩兒恐怕不會注意到這些令人尷尬的細節。
  一頓飯吃得倒是很愉快,第二次見麵沒有那麽緊張了,而且是李陽陽約的他,周有鳴也放開許多,和李陽陽講起很多念大學時候的事。
  李陽陽中途問他:“你怎麽就和交往了那麽久的女朋友分手了啊?”
  “她覺得我沒本事啊。嗬嗬……”
  “怎麽會,你工作也不錯,人也好,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人。”
  “你沒考慮過和我結婚,自然覺得我還好,但是當時,我們說到結婚,我連房子都沒有買,還住在父母家裏,她多考慮一層也自然了。”
  “那她現在有沒有後悔得要死?你現在可算是出息了,她肯定後悔了。”
  “你真可愛,陽陽,你以為人人都會吃回頭草啊。我就是出息了,也有比我更本事的男人啊。”
  “沒意思,你之前女朋友太心急了。”
  “嘿,說得跟炒股似的。到了該結婚的年紀,自然會急。”
  “你也不大啊,你女朋友也應該和你差不多,她急什麽急。”
  “呃……她比我大一點。”
  李陽陽吐了一下舌頭,沒有再追問下去了,畢竟這已經涉及到了別人的隱私,李陽陽能敏感的感覺到周有鳴對之前的女朋友還是有遺憾和感懷的。就像,她對陶盛。隻是深與淺不同罷了。
  吃到差不多的時候,李陽陽電話忽然響了。
  她拿起電話一看,是葉宇森。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喂。”語氣淡淡的。
  “陽陽,你怎麽一直不回我消息啊,過年也不打個電話。是不是生氣了?”
  “我生得著你的氣麽?”
  李陽陽這麽說,引得葉宇森在電話那邊輕笑一陣,他接著說:“在幹嘛呢?想請你吃飯,出來不?”
  “我在外麵和人吃飯呢。”
  “萱萱啊?”
  “不是,我和萱萱的同學在一起。”
  葉宇森有點納悶這人和李陽陽怎麽牽扯上關係了,於是隨口問了一句:“誰啊?”
  “你不認識,我約會呢,不跟你說了,先掛了。有事上班說。”
  “喂!你說你約什麽會啊?”
  “約會聽不懂麽,就是一男一女在外麵吃飯。你煩不煩。”
  “李陽陽,你——”
  “我怎麽了,我一大齡女青年了,我相親也不行啊。真是的,隻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還……”說完李陽陽就掐了葉宇森的電話。過年那次的事情,她什麽都不想說了,不過她也不打算再搭理了葉宇森了。她走她的獨木橋,讓葉宇森去陽關道上奔吧。
  葉宇森無比鬱悶的握著電話,李陽陽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麽掐他電話了。
  真是,如今他的心情無以言喻。
  找了半天找到萱萱的號碼,葉宇森想都沒想就給打了過去,問了半天才知道李陽陽最近都在鬧些什麽妖蛾子。葉宇森本來想再給李陽陽打過去的,不過他還是決定不要表現得那麽心急,畢竟韓夏的事情還沒解釋清楚呢,得曲線救國。
  上班前一天,李陽陽意外的收到一通電話,是齊阿姨打來的,說叫李陽陽去葉家吃飯。
  李陽陽本來想推脫的,可是她對長輩一向是拉不下那個臉,最後隻好答應了。她知道這肯定是葉宇森想的損招,要見她見不到就把人弄去自己家裏。
  不過,李陽陽回家換衣服的時候,她媽也正好要出門,叫住她就說:“晚上別出去玩了,你齊阿姨叫我過去打牌、吃飯,她說叫你也一起去。”
  “哦,她之前給我打過電話了,我這就是回來換衣服過去呢。”
  “跟媽老實說,你是不是和宇森……”
  “媽,我和他可沒什麽,我當他是哥哥的。”李陽陽聲調提高了八度。
  “那葉家怎麽忽然殷情起來了,往年可沒見這樣的。有問題啊,你別瞞著大人,別到時候事情又搞得不好收拾。”
  “說得好像我隻會把事情弄糟一樣。我和葉宇森沒什麽的,真的。”
  “去看看他們要怎麽樣吧,反正我感覺這是鴻門宴啊。”
  李陽陽笑著點了一下頭,可不就是嘛。

  第十四節
  到葉家的時候,葉宇森穿得人五人六的站在門口,嘴裏叫著孟阿姨,那個笑,迷死人不償命,一看就是有陰謀。
  李陽陽斜眼瞪了他一下,意思說,小樣,我不接你的茬。
  換了鞋子進門,保姆端來銀耳粥,李陽陽一聞到那香味就饞起來了。葉宇森把一碗糖多的和李陽陽換過,“這個甜。”又接著問,“你哥回上海了?”
  “走兩天了。”
  “陽陽,別跟我生氣了。”葉宇森這口氣是幾近於哄小朋友的口氣。
  “都說了,沒和你生氣。”
  “我和韓夏早分手了,是我媽誤會了。真的,向毛主席保證。”
  “森哥哥,其實,我不是不高興,就是想明確一點告訴你,咱倆不行而已。你也別為了我耽擱其他的機會。”
  葉宇森被噎了一下,頓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愛情這東西不是選擇題,不需要貨比三家,隻要一眼看中便知道是不是了,他要怎麽跟李陽陽解釋這個?
  李陽陽見葉宇森不說話,也懶得和他廢話,去看了看她媽和幾個阿姨打牌,也百無聊奈的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春節的節目還是一如既往的難看。
  吃飯之前,葉宇森他媽坐到李陽陽旁邊,一看那架勢就知道絕對不是好事。
  李陽陽還是保持禮貌的微笑,葉宇森他媽到是爽快,直接劈頭就說:“陽陽啊,我們家宇森,對你有意思,這事兒你也知道吧。”
  李陽陽尷尬的點頭,說:“嗯……”
  “你什麽態度呢?其實我今天叫你媽過來,也是想說一下這個事情。雖然說,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們不好摻和進來。但是,你和宇森年紀都不小了。要是,看得對眼,就好好定下來吧。宇森翻年三十一了。”
  “可是,齊阿姨,我現在沒考慮結婚的事啊。”
  “你不急,你媽媽也該著急了。其實啊,結婚找個知根知底的好,你嫁過來,我肯定不能讓宇森欺負了你。”
  “這話兒說哪去了啊,齊阿姨。”李陽陽雲裏霧裏的不知道葉宇森給他媽吃錯了什麽藥。
  “嗬嗬,宇森就說你害羞,你看看,我還沒和你媽媽商量,其實吧,也看你們自己的意思,我們家長是很支持你們的。你千萬不要誤會那天韓夏的事”
  “沒有,沒有……”李陽陽心頭卻說,我害羞個屁,可又不好反駁齊阿姨。
  吃過飯以後,葉宇森拉著李陽陽去到陽台上,沒有暖氣的地方,風嗖嗖的讓人覺得冷到骨頭裏去了。
  “你要幹什麽,葉宇森!”李陽陽被葉宇森堵在陽台過道的門上。
  葉宇森也是鐵了心的今天要個李陽陽的態度,他從來不喜歡在一個女人身上耗太長的時間,李陽陽怒瞪著他,他抓著李陽陽的肩膀,“你喜不喜歡我?”
  “我說了,不喜歡!”
  “不要敷衍我,李陽陽,我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一點都對我沒感覺,是不是從來沒在意過我?”
  李陽陽蹭的臉紅了,她知道葉宇森踩到她的死穴了,她並不是對葉宇森一點感覺都沒有,尤其這個男人在向她表示喜歡,她更是怕自己就這麽陷進去了。
  “告訴我啊!”
  “別逼我,葉宇森。”
  “陽陽,我是真的喜歡你。”
  抬頭對上葉宇森的眸子,李陽陽覺得心頭某個地方抖了一下。但是那種輕微的感覺卻像漣漪一樣,在心頭點點蕩漾開來。叫她如何拒絕這樣一個男人說喜歡她。
  “放開我,葉宇森。”李陽陽掙脫開來,站在一邊,手撐著陽台的護欄。
  葉宇森低著頭點煙,頭發被風吹亂。
  “我不知道,現在你別逼我。你要逼我,我隻能說,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不想和任何人在一起。”
  葉宇森夾著煙,靠過去一點,低頭對李陽陽很溫和的說,“我隻是想陪在你身邊。”語氣很妥協,李陽陽也聽出來了。於是她笑了笑,本來想開玩笑說一句,你演偶像劇呢。可是話到嘴邊怎麽也說不出來,她知道喜歡一個人的心情。
  李陽陽轉過身,想回客廳裏去,可是葉宇森卻一隻手攔著她。
  兩個人站的位置很近,李陽陽感覺到葉宇森的呼吸都撲在了自己臉上,她抬眼看著葉宇森,那個男人的眼睛裏閃爍著讓人無法逼視的占有欲,像一頭猛獸一樣跳出來,直擊李陽陽。她感受得到這個時候葉宇森想親吻她,而且她覺得自己無法抗拒。那種渴望被愛被需要的因子在身體裏躁動著,無法平靜下來。
  葉宇森低頭吻下去的時候李陽陽沒有拒絕,兩片軟軟的嘴唇涼涼的。
  纏繞在一起的感覺又讓李陽陽了在拉斯維加斯和葉宇森的一夜歡好。那種絕望的放縱像是罌粟一樣,在李陽陽的血液裏蔓延著。她越吻越深,深到一個無法感覺的淵底。
  葉宇森感覺到李陽陽突如其來的熱情,他彈掉手上的煙,摟著李陽陽,靠在欄杆上。兩個人像一第一次接吻一樣,那種新鮮的刺激不言而喻。
  最後來是李陽陽先推開了葉宇森,她覺得的肺都快要被葉宇森吸走了。
  李陽陽喘了口氣說:“你肺活量真好。”
  “你能不說這麽刹風景的話麽?”
  “這有什麽刹風景的,我們又不是情侶,親完難道還要說情話?我沒擦嘴巴你就該謝謝上帝了。”
  “你存心氣我啊。”
  “沒有,你得習慣我就是這個樣子的。”
  “別句句帶刺兒的,我喜歡你這樣。”
  “行了,葉宇森,你太酸了。”
  葉宇森輕笑了一下,手撐在牆邊,說:“承認吧,你還是有點喜歡我。”
  “你就自我感覺良好吧。”
  “不是,你臉紅了很久。我以此判斷。”
  “我那是缺氧。”李陽陽沒好氣的推一把葉宇森,然後又笑了。有什麽好否認的,那一瞬間,她確實覺得自己心頭動了動。
  可是這並不能代表什麽,他們都知道。
  上班以後,李陽陽和葉宇森之間出現了一種微妙的磁場。他們也會相視一笑,也會發發短信,但是不曖昧,也不疏遠。這仿佛是李陽陽給自己定的安全的距離。
  再和“盛陽”那邊的接觸的時候,李陽陽發現魏薇從策劃組裏退出了。
  她隨便問了肖鵬一句:“魏薇呢?怎麽退出了?接新案子去了?”
  “你不知道啊。她出車禍了,還在南京修養,估計小半年去了。哎……”
  “怎麽了?車禍?”
  “嗯,過年前。”李陽陽想到陶盛說自己在南京,當時自己還以為陶盛去見魏薇的父母,現在看來是自己小心眼了。
  “那這個案子以後就王鬆頂上來了,交接什麽沒問題吧。”
  “陽陽,我們做事你還不放心。”
  “嗯,我一會完了以後和王鬆細談一下,你們傳過來的幾組圖我都看了。那個FLASH還不錯,但是粗糙了點。”
  “具體細節你和王鬆溝通吧,我就先回公司了。”
  “好的,再見。”
  “嗯,補一句,新年快樂。”
  “你也是。”
  李陽陽看肖鵬走去了,才低低了歎了一口氣。她總覺得自己是厭惡魏薇的,可是這會兒聽到她出車禍的消息,她又覺得難受。畢竟曾經同事過好幾年,再因為男歡女愛的問題不愉快,她都不否認魏薇是個很有能力,懂得分寸的人。但是,到頭來,卻永遠做不了朋友。李陽陽悄悄的嘲笑自己,怎的就開始同情起情敵來了。真當是把自己當成了大善人了?
  王鬆站在李陽陽辦公司門口,看她一個人望著打印機發呆,於是遲疑了一下,沒有馬上敲門。
  待李陽陽抬頭,兩個人都愣了一下,王鬆一張娃娃臉上勉強掛一個笑容,在李陽陽看來,怎麽都別扭。
  “不好意思啊,進來坐吧。”李陽陽站起來倒茶。
  “修改方案你們一直沒發過來,所以我這邊的技術也沒動手。”
  “其實我們是不想具體提出什麽修改方案,張悅寫了個簡單的建議,主要是風格上,他覺得衝擊力不夠。這一款遊戲不是純男性遊戲,所以,我們希望多元化的突出一點。”
  “那就是要重新做的意思咯,陽陽?”
  “鬆哥,我也直說吧,目前你們的策劃我們覺得還能用,但是技術上再落實一下。”
  “你可能不知道,最近‘盛陽’走了幾個人,阿SEN就走了。所以,也沒有辦法。我們盡量,時間又壓得那麽緊。”
  “出什麽事了?”
  “帳務上和兩個合同比較麻煩,資金鏈上也有點問題,肖鵬一個大年沒過好,陪上麵的人喝酒喝到胃出血住院了。陶盛又不在北京,總之,現在是難啊。”
  “那……”李陽陽也知道這個事情的嚴重性,可是她卻沒有立場多說什麽。
  “目前也現在還沒有解決,‘盛陽’內部也人心惶惶的。哎……”
  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李陽陽特想說一點安慰的話,卻覺得出口一定顯得虛偽,大家都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最終,也沒有再繼續“盛陽”的話題,李陽陽把張悅交代的情況和王鬆分析了一下,兩個人就結束了談話。
  李陽陽約葉宇森出來吃飯的時候,葉宇森還覺得有點蹊蹺,這人可是從來不主動約自己的。不過,不管李陽陽打的什麽算盤,這飯他是肯定要去吃的。
  下班的時候特別堵,等到了“久太”的時候李陽陽已經餓得在吃巧克力了。
  見到葉宇森就抱怨:“葉總,請您吃個飯,就這麽大牌,要人等得天都黑了,餓得前胸貼後背。”
  “哎,你電話打晚了嘛,外麵有多堵,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可以不開車啊,坐地鐵吧。”
  “你坐過?”
  李陽陽白他一眼,開始關電腦,收拾包,葉宇森靠在門上玩著車鑰匙,問:“找我什麽事啊?這麽大架勢,請客,搞得我都膽兒顫了。”
  “小事。就是想和你商量點公司的事。”
  “公事你都請我吃飯,什麽時候能以私人名義請我一回啊。”
  “你給報銷,我就請。”
  “走吧,我訂了桌子了。”
  “西餐中餐?”
  “這個點你以為還能訂到哪家中餐啊?”
  “也行,今天你是客,你說了算。”
  李陽陽脫掉橘色的方口領外頭,裏麵露出緊身的黑色毛衣,無袖高領,把她雪白的肌膚襯得更是惹眼,葉宇森看著那雪白的胳膊和小臉蛋,心頭千絲萬緒,真想親一口。
  當然,李陽陽是沒有意識到葉宇森在那裏意淫她脫外套取圍巾的動作,自顧的還在想,怎麽開口和葉宇森說“盛陽”的事。
  點菜之後,吃了點頭盤,酒就上來了,李陽陽喜歡香檳,葉宇森也順著她。
  看著李陽陽像貓一樣端著高腳杯喝香檳,那享受的樣子十足的誘人。葉宇森動了動喉結,趕緊把目光側過去。
  “說吧,找我什麽事?”
  “今天肖鵬他們過來談過一次,我和張悅的意思是,讓他們重新做一下。”
  “怎麽?不滿意,你挑刺了吧。”
  “喲,‘久太’還是不是你公司了。不怎麽賺錢你也不用這個態度吧,葉總。”
  “說吧……”
  “我在想,當然這是我個人的想法,我沒和張悅商量過。就是我們如果過了他們的策劃和初步的方案,就資金先到位一部分,讓他們把咱們這個快點推出去。”
  “他們那邊出什麽事了?”
  李陽陽汗顏,葉宇森真是久在河邊走,敏感得一塌糊塗,這種微妙的關係他看得玲瓏剔透。頓了頓,李陽陽決定直說,“其實就是我和陶盛分手以後,他們以前走的路子走不動了,現在公司有點危機,悍在那裏了,資金在查,一部分流動不起來。咱們相信他們的技術和策劃,還有推廣的話,資金早一步到位也沒什麽問題吧。反正都有我盯著。”
  “陽陽,你果然是胳膊往陶盛那裏拐啊。”
  “這事也有我的原因啊。”
  “有你什麽原因,是陶盛自己不會做人。你別摻和,他有本事,這種事就能挺過來。”
  “森哥哥,這事你別這麽不通人情啊,我要是真向著陶盛,就找我爸了。我就是想給他們行個方便,也不是幫什麽忙。我們這個案子也不是什麽大生意。”
  葉宇森拿眼橫了一下李陽陽,隻說:“你沒得救了。”
  “你同意了?”
  “沒有,你和張悅商量了再說。我不想同意,你知道麽,陽陽。”我恨不得弄死陶盛那小子。
  李陽陽看葉宇森態度堅持,也不說話。
  兩個人沉默的吃完飯,葉宇森也沒說要安排什麽活動,直接規規矩矩的送了李陽陽回家。到了家門口,正好遇見李陽陽他爸回來,葉宇森和李昀泰說了幾句話,回頭看見李陽陽氣鼓鼓的已經上樓了。他站在李家的小院子裏抽了根煙,回頭打了個電話給張悅。

  第十五節
  李陽陽正在開會,可是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了,而且一直就沒停,打電話的人大有要把手機打到沒電的架勢,在李陽陽大腿給震麻痹之前,她還是站起來,說了句抱歉,出去接電話了。
  接起來就聽見那邊萱萱的哭聲,聲嘶力竭。
  李陽陽下意識的把電話拿得遠一點,免得自己耳膜破損。
  萱萱在那端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李陽陽算是聽明白了個大概,李傑和她分手了。
  其實吧,都是二十五六的人了,分手也是天塌下來的事,可是李陽陽知道萱萱這個人的性格就是熱帶雨林氣候,來得迅猛,去得也快。
  提前請了個假下班,李陽陽打了個車就風風火火的奔到了好姐妹家裏。
  一進門,看到東西少了一半,果然,李傑還真是搬得利索。李陽陽覺得真難理解,有時候男人這種生物對女人來說就是一個迷。
  李陽陽坐在軟沙發上,看著眼睛哭得跟燈泡似的的萱萱說:“天天的念李傑這不好那不好,現在把人念走了,可開心了?”
  “你就不能說點安慰我的話。”
  “實事求是地說話,是我的原則。”
  “陽陽,是我跟他說分手的。”
  “為什麽呀?”
  “我說結婚的事吧,他就說他爸媽想他找個踏實點的媳婦,他說他扭不過家裏,讓緩緩再說。我就急了,你說他結婚,又不是他爸媽結婚。鬧唄,他一氣就搬走了。”
  “哎,我覺得李傑還會來找你的。沒事。”
  “算了,感情也淡了,而且吧,我每次一說結婚他就推。我也煩了。”
  “真的不準備和好了?”
  “對啊,再找新的吧。”
  “那你還哭成這樣。”
  “也在一起一年了啊,心裏總是覺得他好才會在一起嘛。其實,李傑跟我在一起,大多數時候我都在生氣,但是也有好的時候。怎麽說吧,我就是覺得,我又單身了,有點恐懼。老了啊……”
  “得瑟吧,你就。”
  “走,陪我洗臉去,眼睛都腫成這樣了。”
  “我餓了。”
  “回來給你做烤翅,走吧,我們這個時候去,正好沒人。清淨。”
  李陽陽想了想,自己也好久沒去美容院了,於是等萱萱換了衣服,兩個人就出門。
  結果洗臉出來,兩個人都惡得不行了,就在外麵將就了一點。吃完飯,萱萱說想去酒吧。兩個女人出去玩多無聊,想來想去,李陽陽給葉宇森打了個電話,叫他叫點人出來玩。葉宇森把人叫出來,但是酒吧人爆滿,周五從來就是這樣的,他們又沒提前定。一群人站在那裏商量了半天,最後惡俗的決定去打麻將。
  萱萱倒是興致勃勃,說情場失意,肯定賭場得意,可是李陽陽卻沒什麽興趣,她不喜歡打麻將。
  葉宇森開車的時候從後視鏡裏看到李陽陽心不在焉的,於是打趣問:“今天你怎麽跟打了霜的莊稼似的?”
  “沒什麽,累。”
  “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啊?”
  “葉宇森,你夠不夠朋友,我今天這麽悲傷的你日子,你都不遷就我一下,眼裏隻有陽陽,你們男人啊,就是禽獸。”
  “行了,我禽獸不如。”
  “嗬嗬嗬,走吧,一起玩啊。你不打可以買馬嘛……”
  “我看你們玩會再說吧。”
  “對啊,晚上還弄點燒烤宵夜吧。”
  李陽陽也不想掃了萱萱的興致,一路不再拉著個臉。到了郊區的別墅,李陽陽覺得冷得跟八寶山似的,於是問:“誰在這裏買房子啊。腦子有點短路吧?”
  葉宇森轉過來,黑著一張臉說:“我!”
  李陽陽笑了一下,“有你的風格啊。”
  一群人湧進葉宇森的房子裏,裏麵家具很好,有點顯得空蕩蕩的,一看就知道平時肯定沒人住。萱萱從洗手間出來,看到葉宇森在收拾門口的雨傘,於是調笑道:“我說葉宇森啊,你這一棟是藏哪個嬌的,看起來這麽冷清。”
  “沒人住過呢還。”
  “喲,還沒有女主人啊。你考慮一下我吧,我這剛恢複單身。”
  葉宇森回頭看著萱萱一臉痞笑,也順這她的話說:“好啊,需要不需要再給你請個保姆。”
  萱萱拍了拍葉宇森肩膀,“你真有意思,喂,李陽陽,你男人不是一般的極品,讓給我吧。”
  李陽陽一邊吃蘋果一邊平靜的說:“誰說他是我男人了。”
  本來好好的玩笑話,都給冷了下來。葉宇森看著李陽陽那張麵無表情的臉,隻覺得無語。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你永遠不知道她什麽時候高興,什麽時候不高興,當你覺得剛剛琢磨出一點頭緒的時候,她又千變萬化了。
  比如現在,葉宇森就不知道李陽陽在生哪門子的氣。
  萱萱果然是情場失意,賭場得意,把葉宇森克的死死的,幾圈下來葉宇森扛不住了,和人交換,下了桌子休息。
  李陽陽一直靠在那裏吃水果,偶爾插句話,時間眼看著就要深夜了。
  “怎麽了?我覺得你今天特不開心。”
  “沒什麽。”
  “說吧,說出來我就幫不上忙,你也舒服一點。”
  李陽陽回過頭衝葉宇森微笑,然後突兀的說:“謝謝了。”
  “謝什麽?”
  “今天開會的時候,張悅提了方案,說給‘盛陽’那邊預知。我沒想到你會同意。”
  “我就是這麽個傻子啊,幫著情敵賺錢。”葉宇森邊笑邊把葡萄喂進嘴裏。
  “得了啊,別跟我這裏酸了。我也不知道這麽做,對不對……總之,還是謝謝。”
  “看不出來你是這麽客氣的人,要想真謝我,就再請我吃飯吧。”
  “行啊,竹杠子敲得夠專業的啊。周末請唄。”
  “不過啊,陽陽,這次‘盛陽’的情況有點麻煩,你也不要多管了。你如果覺得自己和陶盛沒什麽瓜葛了,這些事情就甭去打聽了。”
  “其實吧,也不算是陶盛的原因。我也是‘盛陽’當年起家的時候的一份子,總不希望它出大事。”
  “嗬,‘盛陽’現在做到這麽大,有問題,陶盛也有他的辦法去處理,隻是損失大小而已,看他夠不夠有力度了。你別也太擔心,不過是當作洗一次牌。”
  “你對他們的事,挺清楚的嘛。”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啊。”
  “你要戰什麽?”
  “你啊。”
  “有挑戰。”李陽陽斜著眼睛笑,心頭卻沒有一絲喜氣兒。她知道葉宇森看似玩笑的話都是認真的,男人的那種執著像是一跟針一樣,時不時的刺激一下李陽陽的神經末梢。
  晚上一幫子人又叫了外賣,啤酒,燒烤,吃得個個紅光滿麵。葉宇森和他們劃拳,時運不濟,喝得不少,到後來說話都開始打結。大家笑他,他還說自己沒事,李陽陽看著他那樣就笑。這男人喝高了,還真都是一個德行。
  玩了2點過,李陽陽困了,說要回去,可是萱萱不想走,幾個人還在那裏玩色子。
  葉宇森也喝倒下了,隻能別人送他回去。臨走的時候,葉宇森還衝著窗口吼:“張君湖,你敢拐我媳婦走?!”
  眾人哄笑,李陽陽也回頭給他一個白眼。
  晚上鬧到四五點,人走的都,留的留,葉宇森喝得不省人事,不知道是誰把他弄到沙發上躺著的。
  後來,萱萱也莫名的爬到沙發的另一頭睡著。
  屋子裏的其他的人都去了臥室睡覺。
  第二天中午醒過來的時候,葉宇森發現自己抱了個女人。他習慣性的在女人額頭上吻了一下。可是忽然覺得不對,頭疼得厲害。想起來昨天晚上的事,再一看,居然是萱萱和自己抱在一起睡了。
  葉宇森可以說從來沒有對自己抱著的女人這麽慌亂過。
  他稍微推了一下,萱萱就醒過來了。兩個人對視了一眼,萱萱臉紅得太明顯了,以至於讓葉宇森特別尷尬,一直找不到好的措辭。
  “可能是,太冷了,就在一起睡了……”萱萱看到葉宇森早晨醒來的樣子,胡亂的解釋著,其實兩個人心頭都明白什麽也沒有發生,不過是抱在一起睡了一覺。但是萱萱心頭卻什麽都平靜不下來。和葉宇森靠得太近了,她心怦怦亂跳。
  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心動。
  葉宇森咳嗽了一下,萱萱先起身,他也跟著起來,去了臥室的洗手間洗澡。
  李陽陽周末的時候果然旅行諾言,打了電話覺葉宇森出來吃飯。葉宇森陪客戶在九華山那邊,李陽陽一直等他到晚上。
  葉宇森到了訂的位置,道歉說:“我沒想到他們拖那麽久,久等了啊。”
  “沒事。我反正也閑著。”
  “讓女士等總是不好啊。”
  “跟我別來這一套啊,葉宇森。”李陽陽笑著把菜單遞過去。
  “你想吃什麽,就點吧。我沒什麽特別想吃的。”
  “要不點條東星斑?這家廚子應該做得不錯。”
  “好吧,那魚肉嫩。”
  吃飯的時候李陽陽忽然問,“葉宇森,我們兩會不會結婚啊?”
  葉宇森差點噴出酒來,“你這是什麽跳躍思維啊。”
  “今天我回家,我爸跟我談話了。叫我好好跟你交往,你說這是什麽事啊。別跟我來家長戳和這一套啊,我不吃這一套。”
  “我沒有啊。”這倒是真話,最近葉宇森忙著談投資一個新項目的事,根本沒時間回家,看樣子是他媽著急了,有些小動作。
  “不關你有沒有吧,反正我挺煩這個的。”
  “好,我知道了。我回頭說下我媽。”
  李陽陽歎口氣,這事大人好像都誤會了,怎麽解釋都沒戲。不光齊阿姨覺得她和葉宇森在交往,就是自己爸媽也覺得他們是一對。兩邊家長還通氣了現在,李陽陽不是一般的愁。
  “他們這樣搞得我很別扭啊。”
  “對不起。”
  “沒什麽,其實,我也知道家裏人都是這樣的。哎,解釋就解釋不了,最麻煩。”
  “那要不你就和我試一下咯?”葉宇森露出一排白牙,笑得似真似假。
  “這種事,怎麽能隨便試。”
  “李陽陽,你就用這種借口頹唐我。”
  “別戳穿我嘛。”
  葉宇森不說話,李陽陽忽然自顧自的笑了起來,他問:“你笑什麽?”
  “沒什麽。我就是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以前賈二,我一個朋友,他追一個北大的女生,那女生其實不難看,搞研究的,人挺悶的。後來,賈二追了一段就想放棄了,那女的也不知道怎麽想的,賈二去找他問說,你究竟要怎麽樣才願意和我好。你知道那女的說什麽嗎?”
  “說什麽?”
  “她說,你給我國旗一角,長城一磚,我就和你試試。”
  葉宇森忍了忍,也沒忍住,很沒形象的笑了出來。
  “真牛。”
  “後來,過了很久了,賈二有次跟我們出去玩,還碰到那個女的和別的男的在一起。賈二特不給人麵子的跑去問說,這個男的給你國旗一角長城一磚了?”
  “你都交的什麽朋友,這麽損。”
  “主要是當初那女的跟賈二說的時候,我都不知道她是怎麽說出口的。太強了。”
  “怎麽?你以為我會問你,你要怎麽才和我好?”
  “是啊,我當時就在想,你要這麽問我,我就回答,我要國旗一角長城一磚。”
  “行,要是要求這麽簡單,就好了。”
  “扯淡,我是那麽二的人麽。”
  “我看未必啊。”
  “葉宇森,你找死是不是。”
  “小的不敢。”
  兩個人在吃飯的地方笑成一團,坐在遠處一桌的一個人一直盯著他們。陶盛和一個經理陪人在這裏吃飯,李陽陽進來的時候他就看見了。他不知道李陽陽等的是葉宇森,不過看到兩個人那個樣子,他心頭也是五味雜陳。他知道李陽陽一向不等男人的,可是居然坐在那裏等了葉宇森半個小時。要是以前自己遲到半個小時,李陽陽不知道要怎麽發脾氣,可是,現在她居然看見葉宇森來了以後,微笑著點頭。
  如果說陶盛不嫉妒,那肯定是假的,可是他卻覺得自己已經失去嫉妒的資格,隻能把這種情緒放在很深的地方,深到最好連自己都察覺不到。
  吃完飯,葉宇森叫李陽陽去他那裏看碟子,李陽陽想了想也沒拒絕。
  上車的時候李陽陽給自己家的司機說不用接了,葉宇森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李陽陽當然是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於是笑著說:“禽獸表情~”
  “你覺得我在想什麽?”
  “你什麽都沒想!”李陽陽從鼻子裏哼出口氣來,葉宇森這個人有時候無良起來,還真是氣人。
  車開得很慢,北京的交通一向是你需要快的時候它就必定會堵,立交橋上上下下,繞得人都頭暈,葉宇森跟著前麵的長安慢慢龜行。忽然,手機進來一條短信。
  [萱萱:你在幹什麽呢?]
  葉宇森有點納悶,怕是她發錯了,於是手快的回了一句:發錯了吧,美女?
  過了一分鍾,短信提示音又響了。
  [萱萱:沒有,問的就是你。沒事出來玩吧。]
  葉宇森又回她:我和李陽陽在一起,要出來麽?
  這時候李陽陽在旁邊問,“和誰發消息呢,開車看前麵。”
  “萱萱啊,她人出去玩。”
  “她找你?”
  “呃,估計也是無聊的慌的。”
  李陽陽很微妙的點了下頭,葉宇森看不出她在想什麽。
  這時候萱萱的短信又進來了,[你和她玩吧。我不出來了。]
  葉宇森看了短信把手機放在兩腿之間,轉臉對李陽陽說:“她又說不出來了。”
  李陽陽腦子轉得太快,脫口就說:“你和萱萱其實挺合適的。”
  葉宇森大驚,頓了頓才說:“祖宗,你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

  第十六節
  葉宇森再次接到萱萱的電話時,他敏感的覺得這事有點蹊蹺。萱萱和他認識的時間比較長了,可是關係一直不算親近,因為萱萱出現的身份總的來說都是他朋友的女朋友而不是他的朋友。現在,萱萱這麽頻繁的聯係自己,葉宇森在其中似乎嗅到了一些曖昧的味道。
  “在忙什麽?”電話那端活潑的聲音打斷了葉宇森的猜測。
  “沒事啊,找我幹什麽?”他依舊是溫和的。
  “過來打網球啊,天氣都開始暖和了。也出來動一下。”
  “你和陽陽在一起?”
  “怎麽啊,就知道陽陽,我叫你來不成麽。到底來不來啊?”
  葉宇森怎麽好拒絕女士的邀約,於是就去了。萱萱也不是一個人在那裏等他,男男女女的還有幾個人。葉宇森走過去和他們打招呼,萱萱很熱情,不過介紹到卓芸的時候,萱萱忽然發現葉宇森和卓芸都愣了一下,兩個人的那個眼神千回百轉,一看就知道是認識的。
  這樣的男女,萱萱第一反應便是卓芸以前肯定和葉宇森有過舊情。不過,這個情況隻能裝作不知道,要不大家都尷尬。
  萱萱催促著葉宇森去換衣服,兩個人打了一局。葉宇森有些放水,不過萱萱也樂在其中。
  休息的時候卓芸見葉宇森一個人坐在休息室喝水,於是捏著高腳杯走了過去。
  低頭看見那雙尖尖的高跟鞋,葉宇森想都不用想便知道是卓芸。
  “好久不見了,阿森。”
  “怎麽有時間回大陸來。”
  “過年嘛,周家的人我是沒興致去挨個兒的陪了,就回來看看我爸媽。順便接了兩個平麵的廣告,跑了趟青島。”
  “那挺好的,我沒想到在這兒見到你啊。以為你在香港樂不思蜀都不回來了。”
  “我蠻想你的,阿森。”卓芸的聲音還是那麽好聽,溫柔如水。
  “你最近越來越漂亮了。”葉宇森沒有接卓芸的茬,敷衍了一句。他心頭像是跑馬燈一樣回放著他和卓芸的過去。他認識卓芸的時候,這個女人正當紅,比他年長一歲,嫁了香港的富商,可是他們卻在一起親吻、□,他們去歐洲旅行、偷情,做盡年少時以為浪漫的事。那是葉宇森一生中最刺激的一段日子,他曾經以為自己愛上過卓芸,可是回頭就是現實,誰都不想傷害自己。卓芸依舊是富豪的妻子,漸漸成了過氣的明星,而葉宇森也在歲月之後變成了成熟的鑽石王老五。
  但是某些感覺,就如同井水一樣,靜時,你看不到底,動時,你無法控製。
  葉宇森有過很多情人,絕對不比一般的男人少,他喜歡過一些人,比如韓夏或者林紫瀚,也有不喜歡的,但是卓芸於他,絕對是個例外,是個特別的——回憶。
  卓芸聽到葉宇森虛偽的讚歎,仍舊笑起來,女人終究是拜托不了某些天性了,她們天生喜歡被讚美,無論真假。
  “都是老女人了,還說什麽漂亮。阿森,我最漂亮那幾年,都給你了。”
  “嗬,最近也沒見你接片子,這對白可說得真溜。卓芸,有的事情,過去就是過去了。”
  “我還以為你忘記了你以前說過的話。”
  葉宇森十指交叉,握著手裏的瓶子,修長的手指上沒有戒指,卓芸看到以後有一種莫名的安慰。她明知道自己並不是想占有葉宇森,可是也不希望他永遠的站在另一個女人身邊。
  “沒忘記,但是也沒想過要記起來。”
  “我也是。”
  “嗬嗬,我現在是大齡男青年了,和你不能比呀。”
  “家裏著急你辦喜事?”
  “還好,我媽有點急了。”
  “你在追求付萱?”
  “沒有啊,不要誤會。”
  “你可不像一個願意打光棍的人啊,阿森。”
  “最近遇見一個難題,正在沒有困難製造困難也要上。”
  “還有你搞不定的女人?”
  “嗯,挺喜歡的。和你不像,我也不知道我怎麽會喜歡上這麽一個人,完全不是我以前欣賞的類型。但是,有點放不下了。”
  “我第一次聽你這麽形容一個女人,阿森,我有點嫉妒了。”
  “我想和她結婚。”
  這時候卓芸忽的站了起來,她的記憶也許正在葉宇森停留在同一刻。當初在巴黎,葉宇森問她,你願意離婚,我就馬上娶你。可是卓芸拒絕了。她不願意嫁進葉宇森那樣一個家庭,也不願意和一個比自己小的男人過一輩子。到如今,她沒想到葉宇森竟然在自己麵前說,想和另一個女人結婚。
  萱萱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葉宇森抬頭望著麵色不太好的卓芸。萱萱不是李陽陽那種女人,她喜歡刺激別人,尤其是這種時候,那種內心不安分的因子就會躁動起來。
  “喲,葉宇森,你可真牛,我幹姐姐你也敢勾引。”
  “我和卓芸是老朋友了。”葉宇森溫和的笑起來,一點看不出心虛。
  萱萱繞過去,在葉宇森耳邊說,“是老情人吧。”那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葉宇森一個人聽見。可是卓芸想也知道萱萱在說什麽。
  “走,走,走,姑奶奶,我再陪你打一局。”
  “怎麽啊,怕我告訴陽陽麽?”
  “女人心,海底針啊。”葉宇森高深莫測的笑了。
  “知道就好,算你欠我一個人情,到時候慢慢還吧。”
  “別情債肉償就好。”
  萱萱聽到葉宇森這麽說,回頭不可思議的看了他一眼,萱萱看來這無疑是葉宇森在暗示什麽,或者說調戲她?不過,轉而一想到葉宇森對李陽陽那個熱乎勁兒,萱萱又覺得自己是多想了。
  太陽下山的時候,一群人都累瘋了,鬧著找個地方吃飯去。
  葉宇森本來想叫李陽陽來的,可是他看了看卓芸,最後沒有打電話。
  晚上卓芸上了葉宇森的車,兩個人都很清醒,沒有酒精的刺激,隻是腎上腺素在不安的躁動。葉宇森一直在猶豫,如果說他不想和卓芸□那就太假了。畢竟他記憶深處還藏著曾經的快感,一別多年,都沒有見麵,再相見,卓芸已經主動了,他怎麽能拒絕自己的欲望。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如此的放縱,已經不是少年了,他必須放棄一些過去,但是他不確定是不是包括卓芸。
  卓芸坐在副駕駛坐上,看著葉宇森的側麵,欲念橫流。她沒有想到再見到這個男人會如此的渴望,也許,自己當年就該答應他,就該和他一直在一起。不過,這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她也知道,天下烏鴉一般黑。
  那些渴望天長地久的女人,都是被上帝蒙在鼓裏的孩子。
  車停在卓芸的公寓樓下,葉宇森沒有下車,昏黃的燈照進車子裏,卓芸抬手把車裏的燈打開了。
  “要不要上去坐坐?”
  “不太好吧,要是給狗仔拍到,你又麻煩了。”
  “這裏是北京,不是香港。沒有那麽多無聊的人。走吧。”
  葉宇森猶豫了一下,卓芸的手撫上了他的肩膀,那總□的誘惑頓時像通了電一樣,刺激著葉宇森的感官。不可否認,他仍舊對卓芸的身體有著不可抗拒的欲望。
  “怎麽?要給別人守身如玉了?”
  這話韓夏也說過,葉宇森腦子亂成一團。韓夏說,葉宇森你不是這塊料;卓芸說,上去坐坐……葉宇森知道自己有多想和這個女人上床,那種純粹身體的反應,但是,他知道李陽陽這個女人是不會接受這樣的他的。他太明白李陽陽的幻想,恨不得自己丈夫是個處男,這輩子就愛過她一個女人。
  卓芸沒有想過葉宇森會拒絕和她接吻。
  她有些賭氣的看著前麵,不說話。她不是小女孩了,不需要為這種事尷尬,隻是覺得不甘心。
  葉宇森卻說,“卓芸,我怕我吻了你就把持不住了。”
  “這麽喜歡別人,就別跟我單獨出來。葉宇森,你們男人都是有壞習慣的。”
  “你早些休息吧,我要回去了。”
  “阿森,你愛不愛我?”
  “以前麽?”
  “對啊,我想知道你當時那麽想和我結婚,是為什麽。”
  “不知道,太久了,我都忘記了。”
  “那你結婚的時候,記得給我發喜帖。我會真心祝福你的。”
  “卓芸,我以前很喜歡你,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愛。不過,還是那句老話,都過去了。我們沒有在一起,我也不遺憾。”
  “好吧,我有點遺憾。”
  “那是因為你今天見到我了。如果你沒見到,你根本不記得我這麽一號人。”
  卓芸把了把頭發,輕笑起來,她承認葉宇森都說對了,太聰明的男人女人也不喜歡,就像太聰明的女人男人也害怕一樣。轉身拿了手袋,卓芸下車前在葉宇森臉頰上親了一下,隻是很輕的觸碰。葉宇森抿著嘴唇不說話,直到看見卓芸進了單元樓。
  他把車倒出去,開出小區,心頭依舊在亂跳。他覺得自己現在急於見到李陽陽,就像是一個精神病患者急需要鎮定劑一樣。
  車到李家門口的時候,葉宇森又覺得唐突了,看看手表已經11點。
  打了電話給李陽陽,結果那邊接起來以後聲音一片吵雜,這丫頭原來在外麵瘋玩,葉宇森衝著電話吼:“你聽得見麽?!”
  “什麽事?我在外麵呢。”
  “我在你家門口。”
  “找我什麽事?”
  “你現在在哪裏,我去找你。”
  “三裏屯這邊。我和雷煜他們在一塊兒呢。今天曉榛生日。”
  “好,我知道了,你們在哪個包間?”
  “我們在大廳裏呢,今天曉榛把場子包了。”
  “嗯。我馬上過來。”
  李陽陽沒想到葉宇森會忽然來找她,不過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葉宇森情緒不太穩定,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於是在葉宇森來之前她就收拾了東西去酒吧外麵等了。
  看見那輛熟悉的A8過來的時候,李陽陽心緊了一下,葉宇森這速度不知道要吃多少罰單。
  她趴在車窗邊說:“你怎麽開那麽快,這邊人這麽多,你撞到了怎麽辦?”
  “陽陽,上來。”
  “幹什麽呀?”
  “有話要跟你說。”
  “你不進去和雷煜他們打個招呼?”
  “不了。”
  李陽陽見葉宇森態度堅決,於是拉開車門就上去了。剛一坐進去,葉宇森就攔過她親了下去。措手不及的被親吻,李陽陽兩手撐在兩個座位中間的小儲物箱上任葉宇森掃蕩她的口腔。
  再分開,兩個人都氣喘籲籲。
  “你怎麽了,葉宇森。”
  “沒什麽,就是特別想你。想得想睡覺。”葉宇森倒在李陽陽肩膀上,呼吸很輕。
  “你今天受什麽刺激了?”
  “沒什麽,萱萱約我出去打網球,太累了,我就想抱你一下。”
  “萱萱?難怪今曉榛的生日她也不來。”
  “她和曉榛不是有點矛盾麽,就是沒事,估計她也不會去。”
  “喲,知道得挺多的呀,那麽陳年的老事兒你也知道。”
  “陽陽,今天去我那裏吧。”
  “不要,我一會得回家。”
  “我想抱你。”
  “別耍無賴,葉宇森。你欲求不滿可以找別人嘛,比如那個什麽,韓夏……”
  葉宇森笑得在李陽陽的肩膀上抽,“原來你還記得韓夏啊。我以為你不在意呢,陽陽。”
  “葉宇森,少那裏得意。”
  “怎麽了?上次我不是問你究竟喜歡不喜歡我麽,你都不說,我隻能自己去找答案了。”
  “你非要我說不喜歡?”
  “走吧,去我那裏,我最近淘了新的唱片,去聽聽?”
  “我不要半夜和禽獸回家。”
  “保證不動你還不成麽,我就想你陪陪我。”
  “葉宇森你今天好奇怪。”話雖然這麽說,李陽陽還是跟著葉宇森去了他那裏。葉宇森換了居家的毛衣和燈芯絨褲子光著腳給李陽陽翻老唱片。李陽陽說要喝咖啡,他又去把八百年不用的咖啡機翻出來,兩個人鼓搗了半天才煮出兩杯來。
  李陽陽躺在葉宇森書房的太妃椅上,問他:“你不經常回這裏住?”
  “最近總回家,我看上一塊地,我爸那裏,我還得去多磨合一下,要不以我一人之力難啊。”
  “你是說六號地?”
  “你知道?”
  “聽人說了一點,你可心黑啊,為了一塊地把張東那邊搞得人仰馬翻。”
  “那是張東自己不識趣,沒錢還好意思在這裏湊趣。”
  “6號地你準備怎麽開發啊?”
  “做個高級單身公寓小區。”
  “那麽好的地方,做寫字樓啊。”
  “其實,我開始也是這麽想的,不過那一片寫字樓已經很多了,再做也不是不會賺錢,隻是,如果做高級社區,但是不是大戶型的,就能讓那些手頭有錢又在這片兒上班的人買房子。”
  “你不是上次說要做酒店公寓麽。”
  “那個計劃先放一放吧,北京這邊一個人想撐一片天不容易,等我找到合適的合作人才弄酒店公寓的事。”
  “6號地,和你競爭的是天羽集團吧。他們老板我認識,劉平。那人可是個老鬼,他的關係深得很,和秘書長好像是親家。他自己兩個女兒都嫁的是牛逼的人物啊。”
  “我不怕他,這東西各憑本事,他也不會為了一塊地跟我撕破臉。”
  李陽陽挪了挪身子,轉過身去換了張唱片,葉宇森想問她怎麽忽然關心起自己的生意了,可是他最終沒有提半個字。李陽陽的性子他現在也漸漸摸到一點。

  第十七節
  卓芸回香港前給葉宇森打了一通電話。她隻是說,我要走了,出來吃個飯吧。
  葉宇森沒有拒絕,約了時間地點,公司的事處理完了他便過去了。
  其實去之前葉宇森就想跟卓芸說換個地方見麵吧,他們約的館子太容易遇見熟人了,可是想了下,大家君子坦蕩蕩的,何必多此一舉,於是也就作罷了。
  卓芸打扮得很含蓄,沒擺出她那個明星的範來,葉宇森差點遲到了,於是剛落座就看見卓芸進門。
  葉宇森問她:“要不換個小間?”
  她笑笑說,“沒事,他們這沒兩個人的小間,兩個人坐個大圓桌,該不舒服了。我喜歡坐你對麵。”
  葉宇森點頭, 沒說什麽,把菜單遞了過去。
  “菜我訂好了,也不知道你這幾年口味變了沒有。”
  “怎麽想到來這裏吃了,容易遇見熟人。”
  “阿森,你還真是貴人忘事,我們第一次見麵就是我這裏樓上開了發布會下來,撞見的。”
  卓芸的話堵得葉宇森說不出什麽來,這事他確實忘記了,被卓芸一說又記起來了。原來忘記很容易的事,葉宇森低頭喝茶,什麽都不想說。
  “我估計這次回香港了,以後就不怎麽回來了。”
  “怎麽了?”
  “呃,給我爸媽辦了移民,去加拿大。”
  “你弟弟身體好點了?”
  “沒什麽起色,所以想弄去加拿大治治看。老人也退休了,沒事做,去那邊環境好,養生。”
  “嗯。”
  就在葉宇森還要說點什麽的時候,他不經意抬頭就看見李陽陽。這就叫冤家路窄。
  李陽陽接到她媽的電話就出門了,陪一幫半老太太吃飯也不是第一回了,可是她沒想到去到那邊沒見著她媽和客人,就見著葉宇森了。
  其實就一眼,李陽陽便低頭沒看那邊了,她見到葉宇森抬眼看見她沒出聲,再偷瞄一眼,就看到背對著自己坐的一個女人了。
  不知道是誰,不過肯定是跟葉宇森出來單獨吃飯的女人了。那李陽陽還是識趣了當作沒看見。
  不過走到包間門口,李陽陽又遲疑了一下,她心頭就那麽一瞬間有了個念頭,於是付諸行動得很快。轉個圈,李陽陽繞到了葉宇森那一桌,笑著跟葉宇森打招呼,“嘿,你也在這裏吃飯啊。”
  葉宇森看見李陽陽裝作沒看見走了,又繞回來,他心頭一抽一抽的,知道李陽陽肯定誤會了。
  一個人的性格和家庭成長就決定了她的行為模式,葉宇森算不上太了解李陽陽,但是這個行為他還是看明白了,李陽陽不高興了。
  “嗯,我朋友,卓芸。這是李陽陽。”葉宇森很鎮定自若的介紹她們認識,李陽陽看了他一眼,那表情千回百轉,卓芸是過來人來,立馬明白了兩個人在演哪一出。
  卓芸轉過臉的時候李陽陽便覺得眼熟,然後想起來在什麽地方見過了。以前陶盛找她做過一組平麵的圖,是個說不上多大名氣的演員。沒想到葉宇森還真是老少皆宜,什麽樣的情人都有。李陽陽的心頭冷笑了一下,忽然覺得自己這麽做幼稚了,明明不喜歡葉宇森,又何必去管他與什麽樣的女人約會,與什麽樣的女人談笑。
  卓芸打量李陽陽了一番,她沒想到李陽陽這麽年輕漂亮,女人的嫉妒心頓時泛濫,想到當年自己和葉宇森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如此的青春貌美,於是那種不甘心的感覺像是裹進了血液一般,迅速在她的身體裏肆意擴散。
  “你在這邊吃飯?”葉宇森的目光緊緊鎖在李陽陽身上。
  “沒有,我都吃過了,我媽和他們局裏的幾個阿姨在這裏,我媽說人家都帶小孩過來,讓我也趕緊過來湊數。”
  “要不要我過去敬杯酒?”
  “不用了,你過去,我媽該又誤會什麽了。”
  這話是李陽陽故意說來讓葉宇森尷尬的,卓芸似笑非笑的臉對著葉宇森,他頓了一下才說,“我晚點打給你。去忙吧。給孟阿姨帶個好。”
  “你們好好玩。”李陽陽這話是對著卓芸說的。
  李陽陽剛轉身,卓芸就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阿森,你怎麽對這種沒發育完全的小妹妹也有興趣?”
  葉宇森有些不高興卓芸這麽說,他怕李陽陽聽到,刺激到了大小姐的自尊心,他可是怎麽都彌補不回來了。不過李陽陽走得很快,葉宇森也不知道她聽見沒有。
  “怎麽不高興啦?”
  “沒有,陽陽本來也比我小很多。你們女人心啊,難琢磨,我是越來越伺候不住了。”
  “人老就得服老,你看我現在就是。”
  葉宇森笑起來,他聽出了卓芸賭氣的口吻,但是他卻不願意說虛偽的安慰話,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安慰是多麽偽善的一件事情,他和卓芸這種有過去的人都再明白不過。
  吃完飯不過九點,卓芸問葉宇森要去喝咖啡麽,葉宇森搖頭說還有工作,兩個人各自開車離開,卓芸坐在車裏,從後視鏡看見葉宇森的越野車漸漸消失,她的心裏忽然覺得有什麽東西消失了。像一塊融化掉的冰,迅速的,並不疼痛,卻有些遺憾。
  有的男人,總是讓女人遺憾,卻不敢輕易選擇。
  李陽陽也許沒有看透這一點,可是看遍千山萬水的卓芸卻再清楚不過。
  李陽陽陪著她媽應付一幫同事吃飯,和年級相仿的幾個姑娘坐在席間聊天談笑,可是她的心卻不在這裏。她總是時不時的想到葉宇森和卓芸坐在外麵。那種隱約的不安,讓她如坐針氈。
  飯局還沒有結束,葉宇森就如約打了電話過來。
  那端很安靜,有若有似無的音樂聲,李陽陽走到過道裏接電話,葉宇森的聲音低低的,問她,“飯吃完了嗎?”
  “你不是在約會麽,還有時間給我打?”
  “怎麽,不高興了?”
  “沒有。不過是有點詫異,你怎麽會喜歡一個老女人。”
  “我隻喜歡你,李陽陽。”
  “喝多了吧,別跟我這裏耍酒瘋啊。”
  “沒有,就喝了點甜酒,我至於醉麽,我什麽酒量你不知道?”
  “說吧,什麽事,我媽這裏還沒結束呢。”
  “沒什麽事,就是怕你誤會在外麵吃野食,我和卓芸可是清白的。她父母移民,她也準備離開北京以後不回來了,好歹認識那麽久,就給她送個行。”
  “單獨?這關係還可真不一般。”
  “你究竟要我說什麽。”
  “葉宇森,我不是傻子。看卓芸看我的那個眼神我就知道你們兩個暗度陳倉。以前多少惦記陶盛的女人用那種眼神打量我,我太熟悉了。”
  “我和她確實有過去。不過都過去了。”
  “你何必跟我解釋什麽呢,葉宇森。”
  “陽陽,你究竟要我怎麽才能證明,我現在愛你,就愛你一個?!”
  “沒必要,我什麽都不相信。”李陽陽說完就匆忙的掛了電話,順帶把電池都卸了下來。她心頭忽然有些難過,知道了確認了那個女人和葉宇森確實有過去,她的不安消失了,換來的確實難受,深深淺淺的讓她非常不舒服。
  葉宇森再開車回到吃飯的地方,他不確定李陽陽是不是還在那裏,於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去包間裏找了。果然,孟阿姨他們還在吃吃喝喝,房間裏的人正熱鬧。葉宇森很有禮貌的過去跟認識的不認識的人打招呼,然後跟李陽陽她媽說,“孟阿姨,我想借陽陽先走一步,公司有點事,需要她過來確認一下。比較急,實在是不好意思了。”
  李陽陽也不看葉宇森,一個人坐在那裏完全當葉宇森在自話自說。
  當然李陽陽她媽不可能當眾不給葉宇森麵子,兩個人寒暄了幾句,李陽陽就被葉宇森成功的“借”出來了。
  “你到底要幹嘛?”李陽陽坐進葉宇森的車子就開始發難。
  葉宇森點煙,把頭轉向車窗外麵,他不是回答不了李陽陽的問題,而是他現在心裏是亂的,他從來沒有覺得追求一個女人讓他陷入這般的迷惘與煎熬。他是個一直信奉享受感情、□和快樂的人,他不喜歡和女人糾結於結局隻在乎過程。可是李陽陽讓他很頹然,他想用一切可以圈住這個女人的東西去圈住她,葉宇森確實這麽做了,連自己都害怕最後作繭自縛。可是李陽陽的心還是不在他那裏,他想退卻,又舍不得,想前進,又不得其門。
  這種感覺糟糕透了,直叫人煩躁。
  葉宇森抽煙的速度越發快了起來,呼吸也不輕,李陽陽試圖去感覺他是什麽情緒,兩個人就這麽僵持著。
  “你以後準備怎麽辦?就這麽一直跟自己耗下去?”
  “那是我的事,葉宇森。”
  “你是在考驗我的耐心還是在等待什麽,陽陽,告訴我好不好,我覺得我從來沒有這麽混亂過。感情這東西就他媽的不該去碰。”
  李陽陽輕笑一下,不是嘲笑,而是透著某些淒涼的笑。
  “好吧,我跟你說實話,森哥哥,我確實對你有點心動。但是我不想在這個時候談戀愛或者結婚,我心裏還念著陶盛,我總想著如果我等他,他說不定就能回頭了。”
  “傻不傻啊,你。”
  “不知道,我就想這麽等著他,讓他知道我在等他,看他會怎麽樣。”
  “你們女人可真不是人類的思維模式。”
  李陽陽不說話,葉宇森彈掉煙頭,轉過臉,親了她臉頰一下,然後輕歎,“好吧,你等他吧。”
  這話一出口,葉宇森自己心頭像是落空了一下,而李陽陽也沒有如釋重負。她想問一句,我等他,那你還會等我麽?可這麽自私的話她問不出來,也不敢問出來,仿佛會泄露了什麽似的。
  魏薇出院的時候陶盛正在北京忙得沒頭沒腦的,根本沒時間去南京接她,於是她就一個人自己回的北京。賈二到機場去接機的時候看到魏薇走出來的時候有點跛,那感覺,真是說不清楚。如果他不覺得魏薇這樣奇怪那就很假了,可是嘴上卻不能說任何同情的話,他知道魏薇要強得很。都是認識那麽多年的朋友同事了,賈二現在最擔心的隻是陶盛要怎麽來麵對這樣的魏薇。
  “二哥,等久了吧。”魏薇淡淡的笑,一如從前。
  “沒事,沒事,我今天本來就沒什麽事,來,行李給我拿。”
  賈二故意放慢點走路的速度,怕魏薇跟不上,從機場出來一路上,他很想問幾句關於魏薇病情的事,可是話到嘴邊他還是忍住了。他知道說多錯多,不如不說。
  陶盛推掉了晚上的應酬,去了魏薇的公寓,到的時候他才想起把鑰匙忘在辦公室了,於是按了門鈴。
  過了好一會,魏薇才來開門,穿著浴袍,看樣子是才洗澡了。
  “累了麽?我弄了點湯,喝不喝?”
  陶盛一邊換鞋子一邊說,“你別累了,才出院就做這些幹什麽。要吃的話,叫外麵送吧。”
  “沒什麽,我下午就回來, 一直閑著,就煲了點湯。我給你盛一碗去。”
  “誒,我自己來,你去沙發上休息。”
  魏薇笑了一下,沒有勉強,便往沙發那邊走。陶盛猛然看見她走路一高一低,有些跛,雖然並是太明顯,可是仍舊能讓人一眼看出來。
  陶盛承認自己那一刻非常的詫異,他沒有想到魏薇這樣會給他如此大的視覺衝擊。
  腦子頓時就亂了。
  那是怎麽的一種感覺呢,陶盛自己也說不出來,他覺得心裏別扭,也覺得心疼,那種無法抑製的同情和惆悵都同時湧上心頭。他怔怔的看著魏薇坐下來,才挪動腳步。
  陶盛站在廚房裏,慢慢的盛湯,那濃鬱的香味根本無法刺激他的味蕾,他皺著眉頭機械的動著湯勺,直到碗有些燙手了他才停下來。又盛了一碗,一起端了出去。
  魏薇坐在沙發上看財經雜誌,頭發還有些濕濕的,性感的感覺不言而喻,可是陶盛一點欲望都無法產生。他把湯給魏薇推過去,盡量溫柔的說,“喝一點吧,小心有點燙。”
  “公司的事,不是很順利吧,今天賈二去接我,跟我說了幾句。我看他也是怕我擔心,沒怎麽說。”
  “沒事,有我呢,你好好調養,這麽急回北京幹什麽。”
  “想你啊。”
  陶盛笑了笑,嘴角彎曲的幅度有些僵硬。
  “陶盛,你精神看起來不太好,要不要去衝個澡,我們出去吃飯?”
  “今天還有點沒弄完的東西,我得晚上弄,在家裏自己吃做吧,我來做。”
  “不想動了啊,也好。”
  “醫生怎麽說?”
  “說讓我多做康複運動,也就沒什麽了。”後麵還有半句,魏薇努力的動了動嘴唇還是沒有說出來,醫生說她的右腿怕是以後都隻能這樣了。因為骨頭錯位的原因,右腿怎麽都要比左邊短那麽一兩公分了。
  “那你要不要白天去康複中心,現在不方便開車了吧,我先讓人送送你。等我忙過了,我送你去。”
  “陶盛,你不用這樣。我搞成這樣不是你的責任。”
  “我……”
  “真的,你越是這樣,我越得自己像在占你便宜似的。”
  “怎麽能說你占了我便宜呢。”陶盛靠過去,摟著魏薇,百感交集。
  晚上陶盛做了魏薇喜歡的吃的菜,不過他也手藝有限,簡單的三菜一湯,魏薇坐在桌前感慨說,“我就吃過你做的為數不多的幾次飯啊。應該拿相機拍下來。”
  “我也就會這麽兩個三個菜。吃吧。中午在飛機上肯定沒吃好。”
  “誒,有進步啊,我不在這小半年,你手藝進步了。”
  “我一個人,都隨便湊合的。”
  “說下公司的事吧,我人回來了,就算要去康複中心,我肯定閑不住,看什麽時候恢複去公司吧。”
  “不著急,現在手上好幾個單子都擱著的,公司的帳一直在查。你也知道他們,不說你有問題,也不說你沒問題,就這麽凍著查,拖都要拖死了。”
  “到五月如果還解決不下來,是不是萊卡的單子就違約了?”
  “是啊。我正在想這邊要不要我找人墊資,先把這一單賣給別人做。”
  “這個節骨眼上,怕是沒有人敢接燙手的山芋吧。”
  “是他們巴不得我早死早超生。”
  “陶盛,我自己還有點資金,然後我能找以前同學再融一點,你給個數,看看我短期能不能幫你把這個事情緩解一下。”
  陶盛叼著條青椒頓了一下,又搖了搖頭,說:“算了,別再往裏麵套了。”
  魏薇有些不高興的提高嗓門質問,“陶盛,你不是想放棄‘盛陽’了吧。”
  “我沒有,薇薇。就是目前我沒有太大的把握。不想最後搞得我們都背一屁股的債。”
  “陶盛,我願意和你分擔所有的結果。”

  第十八節
  晚上陶盛一直忙到一點多,才把公司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洗澡上床的時候發現魏薇還沒有睡著,靠在那裏翻雜誌。
  他躺下來,魏薇也合了書躺下來。
  兩個人什麽也不說,陶盛感覺到魏薇輕輕放在他胸口的手稍微的在磨蹭著他,他俯身去捕捉魏薇的嘴唇。太久沒有彼此接觸,欲望傾瀉而出。魏薇太渴望陶盛的這雙手撫摸自己,太渴望那親吻自己的雙唇和舌頭,她覺得自己一點點的就那麽融化在了陶盛的欲望之下。
  陶盛翻身壓在魏薇身上,開始一點一點的親吻她的脖子,鎖骨,豐滿的□。雪白的□明晃晃的在春帳裏搖曳。陶盛的也漸漸呼吸急切起來,有些粗魯的開始在魏薇的腰上掐著,揉著她的□。那暖哄哄的,很有彈性而柔軟的胸,仿佛致命的誘惑,讓陶盛無法停下來。
  魏薇扭動著身體,開始嬌喘起來,她的手指插進陶盛的短發裏,陶盛的嘴唇卻停留在她最隱秘的地方。
  陶盛抱著魏薇的身體,開始越來越往下去親吻,可是當他要去親吻魏薇的大腿的時候,魏薇忽然如驚弓之鳥,身體弓了起來,掙脫開陶盛的懷抱。
  “怎麽了?”陶盛被打斷之後詫異的抬頭。
  “不要看下麵。”
  “沒事,讓我抱你。微微,我已經決定以後都和你在一起了,無論你是什麽樣子。你不要怕。”
  “陶盛,不要。”魏薇轉過身去,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陶盛趴過去,試圖把魏薇身上的被子拔開,他輕輕的說,“讓我看看。”
  “很難看。”
  “對不起……”
  “你看到以後肯定會惡心。”
  “怎麽可能,讓我看看。”說著陶盛就把手探進了被子裏,他摸索到魏薇的大腿,那裏肌肉似乎崩得緊緊的。然後,他很快就在右腿上摸了到那個疤。硬硬的,是鋼針。陶盛拔開被子,魏薇緊閉的修長的腿就露了出來,可是映入他眼簾的確實一道醜陋的疤,上麵有縫針的痕跡,那裏的肉收縮在一起,突兀的出現在光滑的大腿上。
  陶盛很難說清除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但是他身體卻明確的反應出來,下麵□軟了。
  魏薇背對著她,兩個人都不說話,沉默像是一張網一樣,越收越緊,直到勒死被困在其中的人。
  陶盛抱住魏薇,把頭埋進她的脖子間,深深呼吸。魏薇很輕的說,“睡吧。”然後她感覺到一些莫名的液體從眼睛裏流了出來。
  陶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過去的,可是他一直覺得睡得很不安穩。總覺得自己仿佛被什麽夢魘所困住。漸漸的,他看見李陽陽出現在眼前。她什麽都沒有穿,那熟悉而美麗的身體,小小的□的□,細得仿佛一折就斷的腰,陶盛不知道為什麽李陽陽為什麽在哭。他過去想安慰她,卻聽到她聲嘶力竭的吼叫,說什麽他聽不見,仿佛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當他再靠過去的時候,他看見了李陽陽大腿上的一條疤痕,非常的長、醜陋、驚心動魄。
  李陽陽在冷笑,她的身後是個天台。陶盛想叫她,卻覺得自己發不出聲音來。李陽陽對著他一直冷笑,然後說,都是你害的我,你看到了吧,我現在這個樣子,你不愛我了,你不愛我了,你不愛我了……
  陶盛想拉住她,想對她說,我一直愛你的,陽陽,可是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聲帶如同被人掐住了一樣。
  猛的坐起身,陶盛才發現剛才是個噩夢。
  他額頭上全是細細密密的汗水,背上也出了冷汗。剛才的夢,曆曆在目。身邊的魏薇睡得很安靜,睫毛垂下來,嘴唇微啟的呼吸著,像個無害的嬰兒一般。
  陶盛把把頭發坐了一會,站起身去了浴室,他靠在灑花下麵,希望溫水能讓自己鎮定下來。可是□的下身一直沒有消退的痕跡。他隨便的糊弄了幾下,釋放出來以後衝幹淨,便獨自走到客廳去抽煙。
  早晨起來,魏薇發現陶盛在沙發上睡著了。她不知道陶盛是為公司的事失眠,還是介意自己的傷口。她看見陶盛抱著自己胸口的雙手,隱約心疼。陶盛總是喜歡這樣睡覺,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像是怕人忽然襲擊他一樣。
  魏薇坐在沙發旁邊,拿了陶盛的煙,點起來。
  她的一隻手撫摸著自己的腿,那種陌生的凹凸感仍舊能深深的刺激她。連自己都習慣不了,又怎麽去要求陶盛呢?她迅速的抽煙,胸腔裏的氣流像是亂撞的鬼。
  “盛陽”的情況比魏薇想象中的還要糟糕,肖鵬帶了花來看她,兩個人坐在客廳裏隨意的聊了下她不在北京這段日子的事,話題很快的就拐到“盛陽”的事上去了。手頭的單子運作不起來,陶盛的資金被壓得厲害。現在是有點山窮水盡的感覺了,肖鵬那麽積極的人也有些頹。
  魏薇不知道她應該說點,隻能這麽聽著。如果說她現在仍舊不討厭李陽陽那就奇怪了。陶盛的煩躁和不安她能清楚感覺到,這一切的連鎖反應都是李陽陽和陶盛分手引起的,不過,話說回來,一個巴掌拍不響,這事不能怪到李陽陽一個人頭上。
  公司的人輪番的去看了她,魏薇也能感覺出人情冷暖。很多人都知道目前“盛陽”的狀況,躍躍欲試,跳槽的事,遲早。
  休息了小半個月,魏薇就恢複去上班。她行動大不如前,很多時候不方便,她也不想別人給予什麽同情或者施舍,於是應酬的事,她便很少參與了。
  但總有時候忙不過來,需要忍受。那天兩個人下班之後去見一個客戶,可是魏薇臨了又不想去了,說她覺得不方便。陶盛知道她在介意自己的腿,生怕客戶見到這邊的經理是個瘸子心頭有想法。其實陶盛也不是說完全不擔心這個,但是他不想傷到魏薇,所以魏薇自己說不去了的時候,他猶豫了。
  他總不能說,那你回去吧。陶盛一向做人的原則讓他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魏薇轉身要打車走,陶盛扯過他的手臂,圈在懷裏,忽然的說:“薇薇,周末跟我回家吧。”這話一出來,他自己也吃驚了。倒不是覺得自己草率了,而是他覺得這是遲早的事,他答應過魏薇的父母要娶人家的女兒,那麽見自己的家長也是理所當然的。隻是,他一直在回避這個事情,現在忽然自己提出來,陶盛自己都發現了自己內心那點搪塞、施舍和齷齪的安慰。也許這樣真的褻瀆了魏薇等他這些年的感情,可是他能做的就這麽多,再多,他明白自己也給不起。
  “幹什麽?”魏薇也吃驚,不知道陶盛忽然怎麽說到這檔子事上來了。
  “見見我爸媽。”
  魏薇的眼神裏流露出相當複雜的表情,陶盛一時間有些心慌,他不知道這麽說會不會變成一種施舍。就像他最憎恨的,李陽陽施舍給他的感情和一切。
  兩個人就這麽站在北京的夜色裏僵持了一會,魏薇才緩緩的說:“你別後悔就是了,陶盛。我做夢都想和你結婚,不過,我覺得自己還是很了解你,你別覺得你必須對我負責或者怎樣。我出車禍那和你是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別覺得你需要對得起我。感情這事從來就是你請我願,我要是這個都看不透,也等不了你這麽多年了。你要是沒有選擇你最想要的,到頭來不光折磨你自己,也折磨我。好好想想吧,我先回去了。”
  看著魏薇上了出租車,陶盛才轉身把車開進隧道裏。
  他是鐵了心了要和魏薇把喜事辦了,這一次,他隻覺得還有些哀莫大於心死的感覺。也許,他潛在所等待的,本就是一場空歡喜。
  魏薇在鏡子前麵收拾了很長時間,她總覺得那裏不對勁,總覺得衣服不合適,或者褲子顏色不太對,一句話,她很煩躁不安。那種恐慌是由內到外的,她很矛盾,明明知道陶盛的真實想法,卻又想騙自己去回避這些,畢竟,仿佛幸福唾手可得。
  陶盛坐在床邊上,問她,“換好了麽?”
  “誒,你說我褲子的顏色是不是該深點的好。”
  “不用了,這樣挺好的啊。”
  “我……哎,我怎麽看都覺得有點不對勁。”魏薇靠過去,坐在陶盛身邊,思量了半天才說,“你爸媽知道我腿的事麽?”
  “呃,我沒說什麽,回去再說吧。沒什麽,我爸媽都會尊重我的意見的。你放心。”
  “要不,改天算了。”魏薇開始退縮,她心裏建設尚且沒有做好,更何況陶盛的父母了。就算再尊重陶盛的意思,也不是聖人,自己兒子帶個瘸子回家,心頭總是會有別扭吧。
  “我都跟他們說好了,我妹妹也在。沒事的,薇薇,隻要我介意,其他的,你別想太多。”
  魏薇歎氣,“好吧,走吧,我沒什麽要收拾的了。”
  到了陶家,魏薇的那種不安又湧了上來,陶盛的父母很熱情,他們也是見過魏薇的,不過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對於李陽陽這個敏感話題,大家都一直在回避,除開陶素不小心說了一兩句,都被陶盛給帶了過去。
  但是那種和睦和熱情都讓魏薇覺得生分,她揣測著陶盛父母對她的看法,那種彷徨簡直叫人窒息。
  吃午飯之前,陶盛他媽單獨跟他在廚房裏發生了幾句口角。魏薇是隱約聽見了,可沒有聽真切。她坐在客廳裏陪著陶盛的妹妹看電視,腦子裏轉著亂七八糟的東西。
  陶盛他媽並不是特別介意魏薇的腿的事,而是覺得自己兒子這次要結婚的事,很玄乎,總之她覺得肯定有哪裏不妥當,但是她找不到根源,於是問陶盛:“你想好了,要結婚?和魏薇?”
  “媽,你不說過了麽,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就好了。怎麽我現在決定要結婚了,你反而來質問我。”
  “不是我要質問你,而是你和陽陽好了那麽多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魏薇的關係。你這樣和她結婚,她心頭沒有什麽想法麽?”
  “你是不是介意魏薇的腿的事?”
  “以後和她生活的是你,盛兒,你想清楚了,魏薇是個好姑娘,我和你爸都不否認,而且你要和她結婚我們也不會說不。她腿那樣,你自己不介意?我們做父母的,也不能說什麽,是不是。總之,不管是陽陽還是魏薇,隻要是你決定選擇的,就要想清楚以後,能不能承擔這個責任。她現在不是個健康的人,我沒有說我們不願意你去照顧她,和她結婚。而是媽想告訴你,你別以後後悔,覺得是你施舍給她了婚姻,那時候兩個人都不愉快。魏薇這孩子我也認識好多年了,雖然一直不太熟絡,可是媽也知道她喜歡你。盛兒,如果你們兩個人之間的問題沒有解決清楚,千萬不要草率結婚。”
  “魏薇現在弄成這個樣子,是我的責任。”
  “我沒有說你不該負責,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媽也不太清楚,所以我不多去評說什麽。但是,媽是想提醒你,照顧她一輩子,你做好這個思想準備沒有!”
  “噓——媽,我已經決定和她結婚了。真的,和誰結婚不是接呢,我要求也不高。薇薇對我挺好的,我們也算合得來。她現在這樣如果我不和她結婚,她該怎麽辦?她和我同年的,媽,我不是什麽大善人。說實話,我以前以為我躲開和陽陽結婚那件事就能輕鬆了。現在我才發現,和任何人結婚我都必須去承擔一些東西,無論那個東西對來說是困難的還是容易的。我已經答應魏薇的父母了,我想早點和她定下來。”
  “哎,你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就和他們家商量一下怎麽辦吧。”
  “媽,你是不是不高興?”
  “不是,你要結婚,也是和一個好姑娘,媽怎麽會不高興。隻不過,媽是過來人了,看過很多例子。你是個心氣高的孩子,眼睛裏容不得沙子,你以後和魏薇的路好長。做男人,凡事要懂得承擔。”
  “嗯,我知道的。”
  “其實你不要擔心我跟你爸這邊,魏薇就是坐輪椅,隻要是你想娶的姑娘,我們肯定會當她是親閨女的。”
  “對不起了,媽。”
  “跟我們說什麽對不起,你得對得起你自己才是。”
  陶盛抿了抿嘴唇,沒有再說什麽了。他知道自己其實沒有想那麽長遠,現實有多可怕,但凡有點經曆的人都知道,他隻能逼迫自己去做決定,去往前走,至於那些困難,他自然是知道存在的,可是真的不敢去多想。人都有不可退回的路要走,他有,魏薇有,李陽陽也有。
  現在想起李陽陽來,陶盛隻能盡可能的去回避,把這個人的影子埋得越深越好。

  第十九節
  從廚房出來魏薇就看出陶盛的臉色不好了,她和陶素坐在那裏說一些熟人的八卦話題,陶盛也加入她們,可是他的心不在焉太明顯了。
  “我去陽台抽顆煙。”陶盛站起身要出去,魏薇就跟了過去。陶素抬起頭看著魏薇不太平衡的走路,擔心的皺了一下眉頭,她實在不知道她哥在想什麽,為什麽要和一個不愛的女人結婚,而且那麽倉促這麽快。她知道她哥是個心氣很高的男人,這樣的女人和他結婚,他會心理沒有介懷?陶素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
  “陶盛……”
  陶盛回頭,看著魏薇緊鎖的眉頭,忽然歎了一口氣,魏薇問他,“你家裏不同意我們結婚?”
  “不是,我們結婚這事我爸媽沒意見。”
  “你妹妹很喜歡李陽陽啊。”
  “嗬嗬,她們都是小孩,兩個人以前總在一起鬧一起玩,感情是不錯。”
  “如果勉強,我也不願意這樣。陶盛,你明白我的。”
  “薇薇,我媽對你沒有別的意思,她知道你身體現在不太好,絕對沒有介意的意思,她剛才跟我說話,隻是讓我想好,對你能不能一輩子都如一。她怕我以後做得不夠好。”
  “誰說得清楚以後啊。”魏薇冷笑,對於陶盛她心如明鏡。
  “而且我媽都說了,結婚的日子和你爸媽商量好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還得咱們自己操辦。”
  “你容我再想一想吧,陶盛。”
  “薇薇……”
  “真的,陶盛,我不是因為你父母或者妹妹的態度才要考慮的,我就是想再認真的想一想我們之間的事。你說,我們認識都快十年了,我和你,在你認識李陽陽之前就好過,那時候你就沒想過要和我定下來。現在,我們都年紀大了,誰也折騰不起了,我不想走錯路。”
  “好吧。”
  “你的心意我都知道,陶盛,謝謝。但是你知道,我不喜歡你那一套對我負責的口吻。你瞞著我的事情那麽多,這時候要給我負責任,我聽來,怎麽安得了心。”
  “我——”
  “李陽陽懷過你的孩子,打掉了,你向她求婚,她拒絕了。這些事,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你不要管我是怎麽知道的。陶盛,你承認吧,其實你根本沒有做好和我結婚的準備。隻是我出車禍了,這個事讓你覺得隻有結婚能彌補我對你有的感情,所以你要這麽做。你自己想一想,和我做夫妻,你能做到坦誠麽,如果能,那我問你一句,你愛我還是愛李陽陽?”
  “魏薇,你要我說什麽,說我愛李陽陽,表達我的誠實,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不知道。太想嫁給你了,但是不能安心。”
  “李陽陽已經過去了,無論我愛不愛她,都過去了。我今後的生活,願意和你分享。”陶盛的口氣在魏薇聽來卻是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她心裏極難受,那種無法放棄也無法選擇的感覺。她知道陶盛愛李陽陽,更愛他自己。
  “我當是求婚收下了,不過,真的,陶盛,我還要想一想。”魏薇勉強一笑。
  陶盛點頭,他對女人真的是疲倦了。他就是再紳士也不願意這麽重複的不斷的來應付女人,愛他的女人,他愛的女人。這是一件至消耗的事,而且,他自己都不知道心在什麽地方,又怎麽回答那些情情愛愛的事。都不真切。
  陶盛沒有想到他帶了魏薇去見父母之後兩個人真的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尷尬。魏薇說要想一想,可是這一想就疏遠了起來。魏薇不再跟他一起上下班,不再叫他去她那裏,也不安排在一起應酬。總之,像是一個員工和老板的關係,陶盛開始沒有太注意,可是小半月兩個人都沒有在一起吃上幾頓飯,他就感覺到魏薇對他的回避了。
  周三下班的時候陶盛刻意的在魏薇辦公室門口等她。
  魏薇看見陶盛,微微一笑,看不出什麽情緒。和門口幾個同事打過招呼以後,她才背著包走到陶盛跟前。
  “今兒有事?”
  “沒事,一起吃飯吧。”
  “我今天晚上有點忙,要不我們改天。”
  “魏薇,我想和你談一下。”
  “陶盛,公司最近忙成這樣,我知道你情緒不好,我們的事,不在乎這麽一兩個月,不現在談好不好?”
  陶盛看著魏薇,那眼神讓魏薇很動搖,她真去安慰陶盛,她看得出來陶盛已經被目前所有的困難搞得焦頭爛額了。但是,如果她的任何安慰會左右陶盛理智的選擇,她都不會去做。
  最終魏薇沒有去吃陶盛的這一頓飯,她很煩躁的又失眠了。靠在床頭,她屢次想打一通電話,找個人說說話。可是成年以後這樣的朋友幾乎絕跡了,她拿了床頭抽屜的時尚雜誌,心不在焉的亂翻。
  也許沒有什麽事比這樣的情況更糟糕了,魏薇覺得陶盛是願意和她結婚的,可是那種感覺與當初他不想和李陽陽結婚時的感覺不一樣。
  她記得李陽陽和陶盛分手之後,有一次他去她那裏喝酒。
  陶盛激昂慷慨的說自己要走的路,說他對李陽陽的家庭的厭倦,魏薇不覺得那是假的,她知道但凡李陽陽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孩,陶盛早就和她喜結良緣了。可是偏偏有些事情,就是一個砍。陶盛心氣高,做不得上門女婿,那時候他對婚姻的態度是慎重的,甚至可是說是自私的慎重。但是在魏薇看來,那是他在認真的設想過如何和李陽陽走過一生之後才決定的放手。也許和李陽陽在一起的那些年,陶盛一直在掙紮是不是要和這個女人走一輩子。最終他放棄了,他自己放的手,就是有遺憾,陶盛也不會說半個字。
  可是和自己呢?魏薇一直在反思,她現在這個樣子,要是初遇見陶盛,她一定覺得自己配不上陶盛。但他們之間的感情,畢竟糾纏了將近十年。陶盛要愛她的話,早就愛了,如今這樣她要是去強求,肯定隻會失去呆在陶盛身邊的理由。魏薇太明白如果她不繼續包容陶盛對感情的任性,兩個人早就是陌路人。
  單單結婚這件事讓她失去了這麽多年的灑脫,或者說容忍。她感覺陶盛的求婚像是十年修來的運氣,卻又能察覺到那個男人心裏的冷漠。他並不上心,他完全沒有上一次麵對感情選擇時候的熱情。這活生生的一盆冷水就澆在魏薇躁動的期盼之上。
  她把手頭的雜誌來來回回翻著,那些華麗珠寶的廣告,那些婚紗的倩影,對她都是一次一次的刺激。究竟什麽是幸福,她指望得到陶盛麽?魏薇心頭一片清涼,她知道,很多東西不是追求就能追求得到的。女人是不是應該不要看得那麽通透,才會快樂一點?
  長夜漫漫,陶盛也沒有一條短信,也沒有一個電話。是的,這個時候再期盼這些,真是有些讓人笑掉大牙。
  李陽陽打電話給萱萱的時候心情挺好的,因為她覺得自己是給萱萱帶去一個好消息。身邊的朋友年紀都不算小了,感情的事,總是看得格外的敏感小心。
  “萱萱,你五一節都去哪裏了啊?我怎麽都找不到你。”
  “我在天津啊,伺候一個大牌簽約,簡直不人道啊,我回北京就剩一天假了。”
  “誒,告訴你個事兒啊。”
  “什麽事?”
  “你這個星期四有沒有空,有人約你吃飯。”
  “你別說是貝克漢姆約我吃飯就成,我最近忙死了,對男人沒什麽興趣,誰啊?”
  “你前夫啊。”
  “李傑?”萱萱頓了一下,心頭一驚。
  “是啊,他說你不接他電話,就讓我幫忙約你。這個周四,晚上7點。在蘭亭。”
  “他要幹什麽啊?”萱萱的口氣倒不是不耐煩,隻是李陽陽沒有聽出她預想的那份激動,或者說欣喜。
  “總是想跟你和好唄,去見見不?”
  “再說吧,我自己打給他。”
  “其實我覺得李傑除了工作狂這一點,都挺好的。你也不小了,別再覓來覓去了,就他好了。”
  “哎,陽陽,你對陶盛的感情不能拿來比我對李傑的感情。”萱萱見李陽陽不說話,又補充一句,“而且李傑也不是陶盛那種男人。他腦子裏想的都是他的父母,都是他的工作,我排到第幾,估計他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反正你自己拿捏咯。”李陽陽有些黯然,對感情,不是人人都像她那般放不開。
  “嗯。我先掛了,還有點事。”
  李陽陽握著電話一陣惆悵,她自己是想撮合李傑和萱萱,可是感情這檔子事,外人是怎麽都說不上話的。就是局外人再清,也左右不了當局者的迷。
  周四晚上,萱萱還是去赴了李傑的約,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到。很長時間不見麵了,忽然就生出一點尷尬和生分來。萱萱點了幾個菜,喝著果汁不說話。
  李傑憋了半天,問了一句,“最近過得好不好?”
  “這話你不用問,看也該看得出來吧。”
  “我挺想你的,萱萱。”
  萱萱笑了一下,那種很應付的笑,李傑當作沒看出來。菜上來,兩個人很安靜的吃著。冷不丁的,李傑又說,“萱萱,我買房子了。”
  “這事不用跟我說吧。”
  “我跟家裏人說了,以後結婚能單獨出來住。我知道你不太喜歡我媽。”
  “是你家裏的人不喜歡我,覺得你該找個□結婚。”
  “萱萱!”
  “我說錯了麽,李傑。都幾個月過去了,你現在做這些幹什麽。我對你沒感覺了,你就是給了我以前我想要的,現在我也不需要了。懂不懂什麽叫天時地利人和。”
  “我,我一直想和你結婚的,萱萱。以前我確實總忙工作,沒有太顧及到你。但是兩個人過日子不就那樣麽,也不能天天膩在一起啊。我們都不是小孩兒了。”
  “嗬,我又沒要求你天天和我膩在一起。李傑,現在說這些,我覺得你多此一舉了。”
  “我還喜歡你。”
  “可是,我現在不想和你在一起了。結束就是結束了,你別忘記當初你走得多幹脆。我現在但凡對你還有一點心思,我肯定都會和你和好的。不過,我真的沒感覺了。”
  “萱萱,我一直以為你能和我結婚,生孩子,我覺得你就適合在家做做SOHO,養個漂亮女兒。”
  “事實上,我要這麽生活很容易,結婚的那個男人不一定是你。李傑,我以前是喜歡過你,愛過你,不過,如今我寧願再談一場戀愛去結婚,也不想重蹈覆轍。”
  李傑低下頭不說話,他現在才知道原來一個女人不愛你的時候,可以這麽決絕。
  他不敢看萱萱的眼睛,生怕看到更多的陌生和疏離。
  最後李傑送萱萱回去的時候,她走得頭也不回。李傑趴在方向盤上,忽然難受,像是一口氣提不上來,可是他卻說不清楚,這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他想再抱一抱萱萱,或者說一兩句情話,可是這個女人走遠了,他以後都不會再回頭就看見了。李傑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些東西,可是這些東西是萱萱一個人能給他的,還是別的女人也能給他,他並不確定。
  男人於愛情,純粹的時候可以令女人咂舌,但是隨便起來,亦是草率糊塗的。
  萱萱回家以後打開電腦,看到葉宇森給她的留言:[我弟弟的MSN我發到你郵箱了。你別帶壞小孩子,葉楓要是被帶壞了我可算到你頭上。]
  脫了外套,萱萱坐下來,打開郵箱就看到葉宇森發過來的聯係方式,她扯著嘴角笑了笑。葉楓是葉宇森的一個遠房弟弟,剛巧在北大念大四。萱萱也是去接一個老朋友的時候偶然聽說葉楓的,見過幾次可惜不認識,一個比她小五歲的男孩兒,念物理係,笑起來還有點靦腆。她找葉宇森要了葉楓的聯係方式,她自己也詫異怎麽就忽然對小孩子來了興趣,可是今天再一見到李傑,萱萱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忽然對這些曖昧的事失去了興趣。她隨手刪了葉宇森的郵件,連葉楓的聯係方式都沒有記下。
  也許,心累了,再大的誘惑也沒有用。
  李陽陽接到萱萱的電話以為能聽到什麽好消息,卻發覺對方的口氣淡淡的,而且有些膩煩。
  “你和李傑沒談攏?”
  “我本來就沒打算和他談攏,就那樣吧,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吃回頭草。”萱萱的口氣毅然決然。
  “天下好男人不多了,萱萱。”
  “你條件比我好,都沒嫁人,我還能指望什麽。”
  “你說我們能不能有出息點,別老把嫁人掛在嘴上。”
  “不掛在嘴上掛在心上。”
  “哎,你這人……”兩個人都感慨。
  “我說,最近我聽到些‘盛陽’事,你要不想聽就打斷啊。”
  “沒事,你說吧。”
  “陶盛要拋票了估計。他撐不住了。”
  “什麽!?”李陽陽驚得直接丟了電話。她呆了半天才算回過神來,陶盛竟然要拋票,這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的。原來“盛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在她眼裏陶盛永遠都是個能幹的男人,甚至是超人,能解決所有的問題。可是事實上,她決計沒料到陶盛現在情況一團糟糕。
  回到家裏,李陽陽給她哥打了個電話。兩兄妹聊了很長時間,無非都是話題繞著陶盛來。
  掛了電話李陽陽就哭了出來,她壓抑了好久的情緒終於一瀉而出。

  第二十節
  請假請了整整一個星期,葉宇森打電話去問,她也沒說生病,聽起來不知道在忙些什麽,葉宇森本來想多打聽幾句,可是已經感覺到了李陽陽不耐煩,他也沒去自討沒趣。等他再見到李陽陽的時候,是一個周末,準確的說是周六晚上。
  他應酬完回公寓,走到樓下看見李陽陽靠在一輛本田小跑車上。
  “喲,你消失一周了,找我有事?”
  “跟你說點正事,等你半小時了,怎麽不接電話。”
  “啊?我沒聽到,喝得有點多了。”
  “你司機呢?喝多了還開車,太危險了。”
  葉宇森嘿嘿一笑,按了電梯的按鈕。兩個人站在狹小的電梯裏,葉宇森身上有些酒味,李陽陽的高跟鞋很漂亮,葉宇森低頭就看見李陽陽的足踝,小小的,雪白。
  煮了咖啡給李陽陽,葉宇森照例把李陽陽喜歡的那張唱片塞進唱機裏,悠悠的放著。
  “給你說個好事。”李陽陽脫了鞋子跪在那張她特喜歡的貴妃椅上。單手接過葉宇森遞過來的咖啡杯子。
  “你說之前我先給你說個壞事。”
  “怎麽了?”
  “我媽讓我周末帶你回家吃飯,我上周就推了說你忙,這周難道說你去天津了?”
  “呃……你還沒跟家裏說清楚麽?”
  “說了啊,我媽還就惦記上你了,我也沒辦法。”
  “行了,周末我和你去好了,我親自跟你媽解釋一下。對了,說正事吧,我來找你是給你看個協議。天羽那邊的。”
  “天羽?你去找他們說6號地的事情了?”
  “嗯,剛好有個機會,我就去跟劉平談了一下。其實他自己手上的資金不夠,他又想要2號地,可要不下來,那塊地多值錢啊,位置比6號地還要好,寸土寸金的。他找了很多門路都不行,上麵的人不敢輕易的壓這塊地,所以到頭來他還是隻能拚票子。我跟我哥說了,銀行那邊他找了盧行長,劉平想貸款這事肯定評估過審過不了了。風已經放出去了,劉平正著急呢,我就給他雪中送炭了一下。”
  “陽陽,你究竟打的什麽主意?”
  “還不是幫你。你自己看這個——競標的協議,這個是私人的,也就是有點走黃線。說白了就是沒有什麽法律約束力的。你看了就明白了。他會放棄6號地,但是融資做2號地你就要出點血了。不過我粗略算了下,你至少有兩個億的利潤。賺大了吧?”
  “銀行那邊不過審,你讓老盧找的什麽借口。”
  “嗬,劉平手頭的爛尾樓還少了,他欠的貸款可不少,資金回籠他做得相當一般,銀行拿年報就能拒了他的貸資。”
  “你哥不是欠老盧一個人情?”
  “欠就欠唄,他們之間的關係深得去了,我哥既然敢幫我,肯定沒事。”
  葉宇森把手裏翻完的協議放下,深呼吸了一口,撐著椅子邊兒問李陽陽,“你這麽大的好處一聲不響的給我了,你要我做什麽?”
  “嘿嘿,還是你聰明,森哥哥。”
  “說吧,別是要星星要月亮就成。”可以葉宇森心頭卻是在說,你就是要星星我也不會給你月亮,你不用給我這麽大個好處,再回頭啃我一口。反正我都是心甘情願的。
  “劉平這邊你周一上班去一趟天羽唄。我跟他說的,你不是太願意,但是他也知道這事攤誰頭上都有風險。反正上趕著的不是買賣,你分寸捏好就是。”
  “說你的事,劉平這邊我有數了。”
  “你姑姑是不是‘宏啟’的副總啊?‘盛陽’現在出了點事,陶盛想拋票了。你也知道‘盛陽’也是有我很多心血在裏麵的。一來我自己現在沒那麽多錢,問我爸要他肯定不準我去摻和‘盛陽’的事,二來我不想以我個人的名義。”
  “你是想‘宏啟’融資還是?”
  “當然我還是希望陶盛保留股東的位置。不過絕對控股可以放掉。也不能讓你姑姑那邊吃虧不是。”
  “你這是算什麽?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陽陽,陶盛值得你去這麽幫麽?”
  “最後一次。我不能眼看著‘盛陽’沒了,或者換了主心骨。”
  葉宇森的臉色很不好看,李陽陽也知道自己這樣是將了他一軍。葉宇森這種典型的商人,上億的利潤他不可能放棄,那麽李陽陽這個尷尬的忙他就隻有幫了。這是何其殘忍的交易,但凡葉宇森對李陽陽動了感情,這都是一種變相的傷害。
  “我回頭跟我姑姑說一下,她那邊的情況也隻有她拿捏了。”
  “謝謝了,宇森。我知道這事挺為難的,我這邊沒有朋友能一下拿出千萬,要不我也不會打這個主意。真的,我……”
  “好了,別說了。”葉宇森靠過去一下子吻住李陽陽的嘴唇,他最受不了看李陽陽那種為了陶盛跟人低聲下氣的姿態,她喜歡李陽陽一直驕傲,哪怕嬌縱。
  李陽陽沒有提前給陶盛打電話,也沒有跟“盛陽”那邊預約,她是直接去的陶盛辦公室。
  仿佛有一個世紀沒有到過這裏了。李陽陽太熟悉這裏,記憶如新,她刻意的繞過自己以前的辦公室,直接到了陶盛辦公的地方。
  地板的顏色還是原來那樣,她甚至都能聽見自己以前走過的腳步聲。
  手指的指節輕輕的敲在門上,之後就聽到陶盛禮貌的聲音,刻板而陌生,“請進。”
  李陽陽推門而入,陶盛抬頭愣在那裏。
  “陶盛,好久不見了。”這是預演好的對白,李陽陽說的時候心裏很空,原來不是想象中的那麽難。
  “陽陽?找我有事?”
  “嗯,有點急事,所以沒有預約。”
  “你……”陶盛想說你跟我見麵哪裏需要預約,可是話到嘴邊又覺得說多錯多,於是沒有說下去。
  李陽陽自顧自的坐下來,在陶盛對麵。
  “其實我也是自作多情,你要是聽完覺得不好,就直接說,別別扭。陶盛,‘盛陽’如果拋票,你虧得可不少。我現在幫你拉了融資的人,條件是苛刻了一點,不過至少能保住‘盛陽’,他們控股,你獨立運作,再內部重新分股,你以後是有機會從新拿回‘盛陽’的。”
  “你說的是‘宏啟’集團?”陶盛不是傻子,他敏感的捕捉到李陽陽的來意。
  “對,那邊的人來接觸過你們了吧,我前天本來就要來找你的,不過聽說你去上海了,我也不想找肖鵬談這個事,畢竟‘盛陽’還是你做主。你要是覺得這事多此一舉,就算了。但是對‘宏啟’那邊,你不要太抵觸,就是融資不成,以後也可能有買賣上來往。都是朋友關係,不要搞得難做就好。”
  “我就在想他們怎麽會平白無故的來接觸我們,你今天要不來說,我還以為他們有敵意收購的打算。”
  “嗬,我就知道你會這麽猜,所以怕你錯過機會。”
  “那邊的人,是因為你才……”
  “不是,我說了讓他們先評估‘盛陽’,至於成不成,全看你自己去努力。陶盛,我這不是幫你,‘盛陽’也是我一手做起來的,也有我的心血,我不能看你就這麽把它賣了。我想肖鵬、王鬆、賈二他們也不會願意吧。”
  “我懂你的意思,我也不願意走到拋票那一步。”
  “其實,我也知道上麵卡你們卡那麽嚴,有我爸打招呼的原因。現在‘宏啟’如果介入,很多關係就微妙了,你把握得好的話,重新開始很容易。陶盛,就算我們不能結婚不能最後在一起,我自認還是了解你,你不會放棄,就算你拋票了,沒了‘盛陽’,你也會從頭開始的。你不是個給人打工的人,坐別人的辦公室,給別人想策劃你做不來。所以,不如把握這個機會。”李陽陽說的都是真心話,推心置腹,她知道陶盛不會曲解。
  “我考慮一下。”
  “你沒有時間了,陶盛。”李陽陽皺眉頭,看著陶盛的眼睛睜得圓圓的。
  “這個問題很簡單,你要覺得這是欠我的就錯了,我對你可以不談感情,對‘盛陽’卻不可能。”
  “陽陽,你容我想一下。”陶盛放緩語氣,像他們還在一起時那樣,柔和的緩緩的,仿佛在哄一個小女孩一般,那是李陽陽最享受的語氣,她就喜歡那麽被陶盛寵愛著。
  “陶盛,你從前可不會放棄這種機會。你現在如果猶豫,隻能說你不如當年了。”
  “好吧,我承認我確實很需要他們的資金。”陶盛低下眼睛,“那邊我會盡量去談,好好接洽。”
  李陽陽笑一下,說:“這就對了。”
  那笑包含了太多的內容,陶盛側目,目光閃躲著李陽陽,他不知道自己在譴責自己什麽。是的,以前他拒絕李陽陽所有的施舍,是因為他覺得自己不是一無所有,現在,他不得不接受的時候,那些什麽狗屁的自尊心都死到什麽地方去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被李陽陽那一句她要幫的是“盛陽”動搖了,他是被一句“控股但是他這邊還是保持獨立運作”給打動了。這種機會,不會有第二次,他必須接受李陽陽的恩惠,否則他會終身自責。一個人爬到一個位置,如果掉下來想再上位,比登天還難,他心裏不是沒有數。讓一個擁有者放手,比讓上帝哭泣還要難。那是他們不可撼動的欲望,源源不斷。
  如果他什麽都沒有了,到頭來,他還拿什麽去履行自己的承諾,又拿什麽去麵對自己。陶盛皺著眉頭,內心一片平靜,那個天平早就失衡了,在他的欲望和尊嚴之間。
  李陽陽總是這樣一次又一次的讓他無法麵對內心的那個自己,他承認不了那種憋屈和虛偽,他看到的自己是那麽的自私。他就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再普通不過!
  “魏薇和你,還好嗎?”
  “就那樣吧。”
  “她身體沒事吧,我上次聽說她車禍了,那時候‘久太’的單子還沒結束。”
  “回北京了,恢複得還成。”
  “我想,你們也快結婚了吧。”
  “嗯。”陶盛點點頭,眼神遊離。李陽陽本來以為她會聽到否定的回答,或者說不確定的回答,可是陶盛卻在點頭,深呼吸已經來不急了,李陽陽的眼圈頓時紅了。不過她還是忍住什麽都沒有說,也沒有哭出來,僅僅是心悸,眼圈紅了一點而已。
  沉默了一會,李陽陽站起來,略帶遲疑的說:“我走了,那邊的事我也會幫你盯一盯的,主要還是看你自己怎麽跟他們那邊接洽了。”
  “嗯。”
  “那,再見。”
  “陽陽,謝謝你。”
  “跟我別說這種虛偽的話。”說完,李陽陽就帶上了陶盛辦公室的門。
  門合上的一瞬間,陶盛以為自己會難過或者有其他的情緒生出來,可是他發現自己平靜得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不知道是麻木還是遲鈍。總之,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和心都像死了一樣,哪怕再麵對李陽陽,也無法激起往日的波瀾。
  轉身出門,李陽陽先去了洗手間,她覺得自己需要用清水洗把臉。人像是喝醉了一般的推門進去洗手間,腳下軟綿綿的,原來比他自己想象的要消耗得多,可是還是都做得很好。李陽陽暗自覺得淒涼,卻抬頭看見魏薇從裏麵一格走出來。
  李陽陽從來沒覺得一個瘸子對她的刺激有這麽大。看到魏薇走了兩三步,她整個人都傻在那裏了。
  魏薇抬頭看見是她,也是一驚,兩個人都沒回魂。尷尬的站在洗手台前麵。
  “魏薇……”李陽陽試探著叫了一聲,因為她忽然發現魏薇的眼神裏充滿了排斥和恐懼,那是她以前都不曾看到過的。或者說,以前就是有,魏薇也會隱藏得很好,不似現在。
  “你來找陶盛?”
  “你的腿?”
  “你來幹什麽?!李陽陽,你嫌‘盛陽’這邊還不夠亂?你來看陶盛的笑話,沒有你他就保不住公司,你很開心?”
  李陽陽忽然有些吃驚,才一年不見,魏薇怎麽就變得對她如此的刻薄,可是說簡直是敵意橫生。
  如果兩個人之間因為陶盛而有心結,那也是好多年的事了,如今態度轉變這麽多,李陽陽有點措手不及並且無法接受。
  見李陽陽愣在那裏,魏薇繼續說:“我就是這個樣子陶盛也會和我結婚。李陽陽你別以為你還能和陶盛有什麽希望。他是怎麽樣的一個男人,我不相信你一點數都沒有。”
  “是,他是個隻愛自己的男人,那為什麽要娶你這麽一個瘸子!你不會不知道陶盛以後要是帶個瘸子出門,他得有多大壓力吧。魏薇,你一直表現得比我理解陶盛,一直做姿態在等他,你那麽愛他,就不能想想他娶了你以後的人生是怎麽樣的?他和不和我在一起,我強求不起。但是,你要跟他結婚前,你最好想清楚以後你有沒有資格站在他旁邊,你會不會給他丟臉。”
  李陽陽像失去控製了一樣,刻薄的話傾瀉而出,魏薇氣得發抖,她一個耳光甩過去,響亮的落在李陽陽臉上。
  火辣辣的疼痛一下子擴展開來,李陽陽沒有還手,她是有家教有修養的人,雖然不憤,不過冷靜下來也詫異自己怎麽說出那麽過分的話。魏薇畢竟已經不是個正常人,她殘疾了,社會都要同情她,李陽陽又後悔自己不該說那麽苛責的話。
  可是她真為陶盛感覺到憋屈,以陶盛那樣的男人,從來身邊站著的都是光鮮的女人,換成一個瘸子,她覺得陶盛肯定是自虐才會這麽做。
  魏薇手掌也疼,她知道李陽陽說這些並非不是事實,但是由這個女人說出來,她始終無法接受。
  “李陽陽,陶盛不愛我,也不愛你!”
  “我知道。”
  “所以別指指點點了,這已經是我和他的事情,你一個外人,最好閉嘴。”
  “是是是,我是外人。等他要跟你離婚的時候,你就知道你決定嫁給他有多蠢了。”說完李陽陽就轉身衝出洗手間,她噔噔的下摟,十幾層愣是沒有用電梯。
  陶盛看到魏薇的辦公室門砰的一聲被甩上了,他本想去看看怎麽回事,可是開會的時間又到了。最終他歎了一口氣,轉身上樓去了會議室。

  第二十一節
  魏薇一個人靠在椅子裏,她以為自己會哭出來,可是眼睛隻是澀澀的,一點淚水都沒有。
  李陽陽的說話字字打在她心頭,是的,她是個瘸子,在別人看來她就是個瘸子而已。陶盛如果不和她結婚,這個世界還有幾個男人會放下芥蒂去愛自己,魏薇不是十八九歲,她太明白這個中的敏感關係。有多少父母能容許自己兒子娶個瘸子,又有多少男人能去真心實意的和一個瘸子過日子。
  陶盛,陶盛,或者如果這一次放手,隻會更加不幸。
  魏薇感覺到自己的心尖兒都在抖動,原來她追求的是陶盛的愛,可是得不到,她得到的是個殘骸,那麽既然已經知道注定沒有了愛,呆在這個男人身邊的權利,她是不是應該不放手?
  冷靜下來的魏薇冷冷的笑了一下,她唯一不想否認的就是,陶盛將來肯定是要後悔的。李陽陽和她都是懂得陶盛的女人,她這樣一個妻子,對陶盛來說,不是生活上的壓力,隻是心理的壓力。
  但是陶盛如今是堅持要娶她,魏薇知道陶盛想補償她,以換得一個安心,至少這個世界上他還對得起哪怕一個女人。真可笑,魏薇第一次發現她和陶盛都是愚蠢的人,隻有李陽陽真正是在愛,他們都是算計,那麽,還留什麽退路呢?
  會議室的門打開,魏薇就站在外麵,等其他的人都走了,陶盛才出來。
  魏薇的嘴角掛起一個不明笑意的優雅弧度,然後沒待陶盛說什麽,她就先開口了,“陶盛,我們先訂婚吧。這個時候我父母不方便來北京,結婚的時候再去南京辦一次如何?”
  陶盛有點措手不及的感覺,可是他並不慌張顧盼,他猜測著是不是李陽陽和魏薇見過麵了。
  思考了短暫的幾秒,陶盛溫和的說:“好吧,先訂婚。”
  這話一錘定音,不知道為什麽兩個人都有些憂心忡忡。陶盛那是更加的煩躁,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之前為了和魏薇結婚的事情彷徨,現下這事兒定了,他更彷徨。魏薇卻不是彷徨,她是害怕,她腦子裏一直忘不了李陽陽的那句話,等你離婚的時候就知道現在嫁給他多蠢了。
  葉宇森一直忙於和天羽那邊談判,他大半個月不去“久太”,都是張悅來給他匯報工作,新的代理遊戲推廣得很好,比預期的效果還要好,葉宇森知道張悅和李陽陽都是能幹的人,他們挑的人也都是能幹事的,於是越發的放心了。
  李陽陽自從知道陶盛真的要和魏薇結婚以後心情也不好,周周拉人出去狂歡,沒有哪一個周末是不醉的。本來她答應去葉家吃飯,但是齊阿姨忽然高血壓犯了,這事也就擱淺了。
  李陽陽覺得自己占去葉宇森不少便宜,就算拿了6號地的協議去還,也還不完那個情分。這些日子她是看出來葉宇森的真心了,可是自己卻一直邁不出去那一步。女人都是希望被愛的,李陽陽也不例外。自從葉宇森幫她,準確的說是幫陶盛,牽了“宏啟”的線之後兩個人就似沒了交集。葉宇森不再打電話來越吃飯越看電影越出行,她自然是不會主動去電話的。但是心頭總惦記著,隱約的預感告訴李陽陽,葉宇森怕是真的放手了,她做到這個地步,若還叫葉宇森處處包容,事事退讓,自己都覺得過分。
  但是她到底是希望葉宇森一如既往,來個電話或者短信,吃一兩頓飯,哪怕多多少少帶點虛情假意。
  這天底下沒有包得住火的紙。葉宇森要和劉平“分贓”的事還是傳出點風聲。
  雷煜的電話來得不算太早也不算太晚,葉宇森知道這事遲早瞞不住。
  “宇森,你這事是李家翰搭橋的?”
  “不是,李家翰和劉平不是一路人,他能搭什麽橋啊。”
  “那該不是陳峰給你做的人情吧。”
  “你這刨根問底的,要幹嘛?”
  “哥們兒這不是關心關心你麽,你也知道我一直想跟你一起搞個酒店公寓來的,這塊地你要拿下來了,蓋房子的錢,我這裏都準備著呢。”
  “雷子,這塊地的開發方案我還沒定下來。”
  “成,我也不著急,機會反正跑不了。誒,說說呀,你是怎麽走的這捷近?我爸回來跟我說你找劉平談地的事,兩個人還跑去老譚那裏擺鴻門宴,我就好奇了,劉平那斯可不是個善茬,他跟你一直不對付,怎麽忽然就合作起來了。”
  “說來還是和李家翰有點關係。她妹妹,就是李陽陽,她跟劉平那邊關係不淺,這事她給我的門路。要不劉平就是死,也不會來找我拉臉子融資啊。”
  “喲謔,撿到寶貝兒啦,李家這姑娘真旺夫,趕緊的辦喜事吧。”
  “滾啊,這種玩笑別亂開。李陽陽不是我女朋友。談個屁的結婚辦喜事。”
  “怎麽,沒搞上啊?沒搞上她能這麽巴巴的對你好,我爸從老譚那裏打聽了一下,你這個地至少能拿一個億的利潤,如果馬上轉手的話。”
  “她呀,哎,不說了。”
  “行行行,晚上出來喝酒,哥們最近也才和一個妞吹了,煩啊。”
  “成,晚上你叫人吧。我正好也沒什麽事。”
  晚上幾個大男人,都是三十歲沾邊兒的王老五,在他們常去的那家酒吧裏喝酒。雷煜專叫了這幾個沒結婚的主出來,消遣消遣,那些有老婆有孩子的啊,簡直說不到一塊兒去,連齊奇現在都越發的像個家庭主男了,沒事就往家裏鑽。
  雷煜也不知道是真的情緒不好,容易醉,還是裝瘋賣傻,喝了一會就開始亂說話。說什麽,還是宇森命好啊,把個妞不花一分一毫,還能白白的賺千萬上億回來……
  葉宇森知道雷煜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的主兒,於是不去理會他。可是說到李陽陽,卻覺得惆悵。他確實有故意躲一躲李陽陽,既然那麽喜歡另一個人,葉宇森也不是那種犯賤的人,他知難而退還不行麽?可是就這麽退,他真是覺得舉步維艱,他不想退,一點不想。
  借著酒勁兒,葉宇森拿出手機給李陽陽撥了過去,可響了一聲他又自己掛斷了。
  何必呢,斷了,便就此了了。
  李陽陽洗澡出來,往床上一橫,看到電話有銀藍色的光在閃爍,估計是短信,可打開來看,是個未接電話,葉宇森的。李陽陽心頭忽然熱了一下,原以為葉宇森是真的生氣了,不再找她。
  電話很快的撥過去,葉宇森接起來的時候恍恍惚惚,一進喝得有些離譜了。
  “找我什麽事呀,我剛才洗澡沒聽到。”
  “沒事,撥錯了。”
  李陽陽頓時尷尬了,這分明是葉宇森在拒人千裏之外。
  雷煜確確實實是醉了,截過葉宇森的電話就說:“你快些來接他,再不來他都要死在這裏了。”
  “怎麽了?”李陽陽猜也知道一幫人肯定喝得不省人事,決計不能開車了。
  “沒什麽,就是相思啊,愁得灌黃湯。”
  電話又被葉宇森搶了回來,這時候他清醒了不少,李陽陽在那頭輕笑,不知道電話這邊換了人,她軟言軟語的說,“好好好,我來接他,你們在哪?”
  “沒事,我沒醉。”
  “喝醉的人才會說自己沒醉。在哪,我去接你。”
  葉宇森再猶豫就不像他的性格了,於是說了地方,等著李陽陽來接他。
  李陽陽來得很快,像一陣風一樣。她頭發束起來,留了些劉海在前麵,臉上有薄薄的妝,擦了帶橘色的唇膏。裹米色的披肩,一條類似旗袍的粉色裙子隻到膝蓋,緄邊圓角,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的手工貨色,腳上穿一雙藍色小羊皮軟底靴子,上麵有一排斜斜的流蘇,複古的味道很隆重,鞋跟不高,讓人看起來舒服而不顯得太成熟,正適合二十六七的姑娘打扮。
  雷煜和葉宇森都看呆了,李陽陽就是這樣隨意的一打扮,便叫男人很難移開目光。在座的其他男士一起起哄,葉宇森也好不尷尬。
  坐下來,喝了一杯,李陽陽靠過去,小聲的問,“你們這是光棍聚會?”
  葉宇森笑起來,連連點頭稱是,李陽陽打趣的又說:“那你湊什麽熱鬧,你還愁找不到姑娘。”
  “愁啊,怎麽不愁。”
  兩個人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雷煜昏昏沉沉的看著,他們並不那麽親密,兩個人隻是簡單的聊天,偶爾喝一點酒,不過舉手投足間,怎麽看都是情侶,那種默契,沒跑。
  喝到大約一點過,李陽陽拖了葉宇森先走。
  李陽陽是個不太記路的司機,所以她自己不喜歡開車,好不容易把車開回葉宇森的住處,發現葉宇森已經睡著了。
  車就那麽停在小區的過道裏,李陽陽看著葉宇森睡得很深,便沒有叫醒他。
  李陽陽的歎氣聲很輕,她莫名的就這麽看著葉宇森,車裏的冷氣似乎太足了,讓她覺得手腳冰涼。葉宇森的呼吸裏帶著無可救藥的酒精味道,這是她熟悉的味道,在男人身上,不可避免。李陽陽的疲倦也漸漸生了出來,倒不是困頓,而是真想身邊有個人能夠靠一靠。
  葉宇森驚醒的時候看到李陽陽正睜大眼睛看著他,兩個人一愣,都有點尷尬。
  “到了?怎麽不叫我?”
  “看你睡得深了。”
  “不好意思,我很少喝這麽過的。”
  “知道,沒事。上樓吧。”
  下車,葉宇森趴在車門上問,“這麽晚了還回去?”
  “你留宿我,我可不敢上去。”
  “怎麽?”
  “男女授受不親。”李陽陽打趣。
  “笑話,我和你早就不親了,上來吧。”葉宇森嘴巴裏呼出來的氣輕輕的撲在李陽陽臉上,酒精迷醉,看來不假,要是換了平時,葉宇森不會說這麽直白的話。李陽陽笑了笑,想起拉斯維加斯的事來,臉頰有些緋紅,不過葉宇森沒有看出來。
  最終李陽陽還是被葉宇森留住了,葉宇森在開門的時候笑著說,“我還是要對你臉皮厚點才行。”
  “少得意了。”
  葉宇森探手過去摟了李陽陽的腰,反手關門,屋子裏漆黑。李陽陽對他這裏也算熟悉,不用開燈也知道拖鞋放在什麽地方。剛彎下腰要去脫靴子,卻被葉宇森拉了起來,兩個人的胸口貼在一起,非常近的距離,曖昧的味道頓時彌散開來。
  李陽陽沒有推拒葉宇森,她從決定跟葉宇森上樓那一刻就沒有想過要拒絕他。
  葉宇森顯然是喝得有點過了,腳下虛浮,兩個人跌跌撞撞的接吻,拖拉進臥室。李陽陽仰麵倒在床上,反手按開台燈,昏黃的光線下,兩個人的眼神一對。
  “怎麽忽然改變心意了?”葉宇森尚存一點理智,他不會糊裏糊塗的和李陽陽□。
  “沒什麽,就是覺得沒意思。我一直以為我能等到的人,現在看來是等不到了。真的,我挺喜歡你的,宇森。不過,那種感覺你該明白,你肯定也對其他女人有過這種感覺。”
  “不是非我不可,對吧?”
  “嗯。”
  “陶盛呢?你就非他不可?”
  “也不是了……”李陽陽側臉,摟著葉宇森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輕的說,“這個世界上哪裏有除卻巫山不是雲的事。”
  “對,那是因為還有比巫山的雲更好的。”
  李陽陽輕笑,臉上的酒窩露出來,“你在說你自己麽?”
  “開個玩笑,這東西的定義,因人而異。”
  “我自己也不知道這個決定做得對不對,反正,他終究是要娶別的女人了。算了,我還惦記個什麽勁啊。太沒意思了,葉宇森,你說,我是不是傻得很。”
  “是,特別的。”
  “那你喜歡我什麽啊?”
  “喜歡你二啊。”
  李陽陽掐了葉宇森一下,葉宇森翻身壓過來,麵對麵,近得讓人呼吸緊張。
  “陽陽,我們試試看吧。我知道你很喜歡他,但是慢慢就會忘記的。不要畫地為牢了,就像你說的,真的,沒意思。”
  兩個人嘴唇碰了碰,葉宇森沒有更深的探索,他想安慰李陽陽,那種感覺已經強烈過身體裏的欲望。葉宇森有點兒想笑自己,原來自己也有做聖人的潛質。
  “你說,我和陶盛,上輩子是誰欠誰的。”
  “上輩子你肯定騙他財騙他色了,要不你能這麽上趕著給他還麽。”
  “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喜歡不喜歡,愛不愛,這些都是自我暗示。陽陽,你要是每天給自己說十次你不喜歡他,不消半年,你見著他都沒感覺了。”
  “這麽靈?”
  “試試唄。”葉宇森笑,他知道李陽陽不會當真,但是有的人,真的是可以忘懷的,不是抹去記憶,而且埋葬掉,就像卓芸,這麽些年過去了,他亦能忘記。
  “誒,宇森,你有沒有像我喜歡陶盛那麽喜歡過一個女人?”
  “有吧……”
  李陽陽騰的一下翻起身來,睜大眼睛看著葉宇森問:“真的假的,不可能吧?”
  “說不清楚,反正就是有,也都忘記了。太多年了。”
  “真冷淡啊。”
  “我不過是想告訴你,再喜歡再愛,這東西都是虛的,陶盛要是真心實意的深愛你,就會願意和你在一起過日子,願意腳踏實地的跟你結婚。明白麽,傻妞兒?”
  “知道,他最愛他自己。”
  “所以咯,別去想那麽多了。他最終和哪個女人結婚,都與你無關了。你要想,你們曾經還是相愛過,就可以了。至於以後,你還能再愛另外一個人,別以為自己廢了。”
  李陽陽點頭,把臉埋進葉宇森的胸口,這是他們第一次這麽平和談論感情的問題,像是她和萱萱在一起談論男人一樣,不帶著自己的感情,就那麽淡淡的,同彼此說一些推心置腹的話。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李陽陽覺得腦子裏一根弦斷了似的,看著摟著她睡覺的葉宇森百感交集。
  是不是人在黑夜裏的時候總是比光天化日時來得勇敢?
  李陽陽要下床的時候弄醒了葉宇森,他一向淺眠,不過前夜睡得很好。兩個人都絕口不提前夜的事,葉宇森自然是摸住了李陽陽的性格,他知道但凡他先開口說了什麽,李陽陽就會拒之千裏,不如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去確認,該有的東西自然跑不掉。

  第二十二節
  八月的北京異常炎熱,李陽陽躲在家裏不想出門,萱萱給她打了好幾通電話也把人叫不出來。索性她去了李家。
  李陽陽穿著睡裙在看碟片,萱萱坐在空調下麵呼呼的吹。她穿一條低胸的白色裙子,寬腰帶,麵料不普通,李陽陽看出是MIUMIU的新款式,價錢不菲,於是問,“你最近倒是添置了些好東西啊?”
  “嗬嗬,我要準備結婚了,李陽陽!”萱萱說著就撲到李陽陽床上,兩個女人靠在一起,一個仰麵,一個趴著。
  李陽陽一驚,馬上追問到,“和誰?”她自然知道不是李傑,李傑是沒有這個機會了,也對萱萱沒有這個手筆。
  “熟人。”
  “快說,別賣關子。”
  萱萱撐起身子,把手機給李陽陽遞過去,直板機的屏保是一張清晰的照片,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頭挨頭,這人確實是熟人,而且是大熟人,李陽陽感覺天旋地轉,這世界真是奇妙。
  “你怎麽和雷裕搞在一起去了?”
  “他沒娶,我沒嫁,就搞在一起了唄,還是你們家葉宇森牽的紅線。”
  “謔,這個真是進展的快,我聽說他上一任分手才不過兩個月。”
  “我和他啊,王八看綠豆,對眼了,都想結婚,談情說愛,曖昧約會通通可以省去,直接見了父母訂婚期。”
  “會不會太快了?雷裕……”可不是個安分的男人,李陽陽不知道怎麽表達,索性沒有說白。
  萱萱笑一下,點頭會意,“這我知道,他是看遍千山萬水,和我結婚吧,這事,他提出來的,我也想定下來了,就沒拒絕。你也知道,我一個人在北京這麽混著,我父母雖然離我近,但是畢竟沒住一起,我也想找個人照顧我,到年紀了,該成家了。”
  “萱萱,這可不像你說的話,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沒有,就是忽然覺得雷裕這樣的,挺好。你和葉宇森好事也近了吧,雷裕說你們天天一起上一起下,葉宇森都快成你司機了。”
  “就那樣吧,比以前倒是親密了。”李陽陽口氣很淡,萱萱聽出這個話題是個雷區,於是不再繼續聊下去。
  兩個人莫名的沉默了一會,都不知道彼此在想什麽。
  李陽陽起身,拿了薯片吃,又問萱萱,“你來找我什麽事?”
  “陪我去看看婚紗。雷裕是不會管這些事了,隻有我自己操辦。”
  “真好,我什麽時候才能穿婚紗啊。”
  “快了,你現在打個電話給葉宇森,他立馬陪你去看。”
  李陽陽輕笑,現在的男人說愛你容易,說娶你難,就是同葉宇森在一起這麽久,也不見他說什麽結婚的事,李陽陽心裏涼薄,倒不是希望這個男人天天的把婚嫁掛在嘴邊,不過是心頭覺得這是一個終極的象征,而她和葉宇森仿佛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萱萱像是看透了李陽陽在想什麽,隨即說,“葉宇森是個好男人,難得的。自尊自愛,有分寸。男人身上都有些劣根性,除開這個,他真的比陶盛好,比很多男人都好。陽陽,你別想那麽多,情情愛愛,這東西根本不是生活中能去尋覓的,不過是個感覺,轉瞬即逝。”
  “你什麽時候變成哲人了,看來結婚真的要改變一個人。”
  “哎,真的,一直想結婚,真到雷裕跟我說,我們結婚的時候,我才覺得頗有壓力,從此就不是一個人了。”
  “你喜歡他嗎,萱萱?”
  “怎麽說呢,還是喜歡吧,至少我願意跟他過日子。”
  “嗯,那就夠了。”
  黃昏的時候,李陽陽陪著萱萱去了巴黎春天,萱萱看了幾套,都覺得不夠好,於是兩個人又叫司機送到卡羅國際,仍舊沒選到好的。天都快黑了,兩個人又去了紐約紐約,那邊店裏倒是沒什麽人,萱萱坐下來,服務員小姐熱情相迎,李陽陽一回頭,看到角落裏坐著個熟人。陶素。
  李陽陽當時真是腦子沒有轉過彎來,她沒有想到陶盛和魏薇那一層去,她隻當時陶素要結婚了,於是驚訝的站起來,走去就叫,“素素,你要結婚啦?”
  陶素一抬頭,看見李陽陽,頓時有些尷尬。她叫一聲“陽陽姐”。
  李陽陽坐在她身邊,緩緩的說:“真沒想到,你都要結婚了。日子過的太快了。”
  “哪裏,不是我要結婚。我陪……薇薇姐來看婚紗。”
  李陽陽以為是陶素結婚,沒想到是陶盛和魏薇,那種說不出話來的感覺像隱秘的痛楚一樣,她強作鎮定的問,“他們要結婚了啊?”
  “也不是,訂婚。國慶節。我哥忙,我就陪她先來選婚紗,估計月底照了吧。我哥下個月還在上海呆半個月,沒時間。”
  “哦,他們國慶節要結婚了啊。”
  “不是結婚,是訂婚,就是我們家開個聚會。”
  李陽陽頓時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了,陶素看看李陽陽,隻覺得她又漂亮了,那種纖細讓人覺得舒服,怎麽看都覺得自己哥哥應該和李陽陽,但是命裏似乎沒有這個緣分。
  兩個人正尷尬,魏薇就試穿了出來。
  李陽陽像是被她穿上婚紗的樣子給刺激到了,竟然忽然笑了起來。魏薇猛的一看見李陽陽,也是一驚。她皺眉頭,表麵客氣的說,“你也來選婚紗?”
  陶素剛想幫李陽陽打個圓場,可李陽陽這邊的話衝口就出來,“是啊,我快結婚了,說不定和你們的好事相近,也就那些天吧。”
  這話像平地一聲雷,李陽陽先把自己給嚇到了。她知道自己在嫉妒,深刻的嫉妒,嫉妒到口不擇言。她嫉妒魏薇可以做陶盛的新娘。李陽陽一直以為自己會嫁給陶盛,但到了二十六歲,她才漸漸明白,那些所希望的事,往往都不會發生,命運總歸有其他的安排。
  三個人原地愣了半晌,陶素很詫異的問,“陽陽姐,你說你要結婚了?和誰啊?”
  李陽陽臉色有些白,被這麽一問,她簡直不知道從何開口。
  魏薇倒是比她先說一句,“葉宇森?”
  看來最近她和葉宇森走得近的事情不光在整個“久太”不是秘密,恐怕很多人都有所耳聞。陶盛會不會也知道?李陽陽暗自揣測。
  見她不說話,陶素自動當她是默認了,於是有些失望的說,“陽陽姐,沒想到你,你和我哥都這麽著急著結婚。”
  這一句話把魏薇和李陽陽都弄得很尷尬。
  李陽陽也不想一直看到魏薇穿著婚紗的樣子,她堵得慌,於是找了個借口,走了。萱萱一直在這邊看著她們三個女的,倒沒聽清楚說什麽,不過見李陽陽一張臉慘白的走過來,就知道,肯定沒好事。
  萱萱打發了服務小姐,和李陽陽麵對麵坐著,那些瑰麗莫名的樣板婚紗仿佛都在嘲笑李陽陽。
  如坐針氈的何止李陽陽,魏薇的情緒也不穩定。她承認自己麵對李陽陽的時候有自卑,以前是她和她爭不過陶盛,現在是她已經不是一個健康的人。而李陽陽離開陶盛仍舊可以風光嫁人,她卻需要極大的勇氣,才能和陶盛走進禮堂。
  上帝有時候確實對某個人眷顧莫名。
  兩邊的顧客都幸喜不起來,服務員也不知道是遇見什麽問題,隻能緘默不語,整個大堂裏明晃晃的亮,富麗堂皇,又空洞異常。
  萱萱最終看不下去,決定妥協,站起身對服務員笑了笑,留下名片,說下次再來。
  李陽陽跟著她走出來,仍舊麵色不好。不過萱萱倒是覺得李陽陽不似從前了,以前遇見陶盛的事她就失控,如今倒是覺得還有涵養功夫了,這半天隻不過臉色鐵青,可沒有說半句製氣的話。
  晚上也是悶熱的,北京的天氣一到夏季就莫名的讓人難以忍受,李陽陽打電話叫司機,陶素卻從店裏追了出來。她有些局促的說,“陽陽姐,我有話跟你說。”
  萱萱自動退讓開,李陽陽手裏捏著手機,勉強一笑。
  “你真的要結婚了?”
  “結婚這事,我能隨便亂說。”李陽陽的表情模糊,陶素想找到些蛛絲馬跡,卻無從下手。
  “我哥不喜歡魏薇,他喜歡的是你。陽陽姐,你不要再和我哥慪氣了。”
  “沒有,我沒有和他製氣。”李陽陽不知道該怎麽給陶素解釋這個問題,很棘手。陶素是天真的,站在李陽陽這個角度來說,她都覺得陶素被陶盛保護得太好了,完全不懂得人世間很多事情的微妙關係,她才是不折不扣的大小姐,一生都在追逐完美愛情的影子,甚至希望身邊的人都時時刻刻演繹神話。
  “其實,我知道我哥那個人,他總覺得他有的是你給的,所以別扭。但是夫妻都是一起奮鬥,不分這些,你們別為這種無聊的事再鬧了吧。我不想看我哥娶薇薇,他們根本就不相愛,我哥的房間都是還是你以前布置的樣子。”
  “我跟你哥,都過去了,素素。我不喜歡他了。”
  陶素沒想到李陽陽會這麽說,她一直以為愛是一種不死的感情,所以啞口無言。
  李陽陽真是不想再和陶素討論這個問題,她以為不是問題的問題卻恰恰是李陽陽和陶盛之間最大的鴻溝,陶盛要自由要自尊,李陽陽給他便是,兩個人不在一起,這人生又不是過不下去了。隻不過,傷心,都是自己的事。就像陶盛的思念和痛苦,李陽陽從來不知道。
  陶素看到李陽陽轉身,她張了張口,自覺沒有立場,於是沒有再多說什麽。
  萱萱站在路邊看到李家的司機緩緩把車開過來,於是招呼李陽陽上車。司機轉頭問,去哪?
  李陽陽愣了愣說回家吧,先送萱萱。
  回家之後李陽陽躺在床上,鬱悶得不是一點。她知道,今天這件事絕對不是個意外,她腦子裏一次又一次的出現陶盛和魏薇婚禮的假象,越來越真切……
  他終究要和另外的女人結婚了。
  半夜,李陽陽去敲她媽的房間門,母女兩一照麵,便多出半分安心來。李陽陽坐在她媽的床腳,輕輕的說,“媽,陶盛要結婚了。”
  “是嗎?挺快的啊,他。”
  “我國慶節,也想結婚,和葉宇森,你去和齊阿姨說說?”
  “不要做衝動的事,陽陽。”
  “我沒衝動,我和葉宇森在交往。”
  “那也該是葉家來提,我們去說,算什麽?”
  “媽,結婚究竟……怎麽一回事啊。”
  “說簡單就簡單,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在一起生活,彼此習慣、容忍,生養孩子,照顧父母。說複雜,也很複雜,你要去理解他,和他生養孩子經營感情,還得麵對歲月,年複一年,耐得住寂寞、平淡和瑣碎。”
  “那你和爸呢?”
  “最普通的夫妻啊,彼此有好感,談了一段時間感情,就決定結婚。於是,一在一起,就這麽多年,你看你都要結婚嫁人了。”
  “我不知道我愛不愛葉宇森,也不知道他願意不願意和我結婚。媽,但是,我現在就想把自己嫁出去。”
  “其實,媽覺得宇森比陶盛更合適你。”
  “你是覺得門當戶對吧。”
  “這有什麽不對?陶盛家人都是商人,不是媽瞧不起做生意的人,而是,他的家教、生長環境,畢竟和你不一樣。宇森不同,宇森和你差不多,你們能在一個平台上。陶盛不想做上門女婿,這一點我理解他,不過他對你的感情,處理得拖泥帶水,媽不喜歡。總歸一句話,不是你的,就不要去等待了。葉家這邊,也跟我提過幾次你們結婚的事,我都推說看你和宇森的意思。你爸也沒有表態,現在,既然事情提出來了,就慢慢商量吧,結婚急不得。上趕著的不是買賣。”
  “看你說得,我就是想定下來。反正,我也不是不喜歡森哥哥,就是一直覺得吧,他不像情人,像家人,又像哥哥又像朋友。”
  “真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追求激情?你在陶盛身上還沒看明白男人是怎麽一回事?找個安心的人最重要,我覺得宇森這孩子人品不錯。你看跟你們一批長大的孩子,哪個不鬧得雞飛狗跳的,就他,還算安分。男人都有些過去,我知道你也計較他以前交往過一些女孩子,這事他媽跟我解釋過很多次了,其實我覺得吧,隻要他待你是真心的,那些過去,終究已經是過去了。”
  “我不是在意這個,是覺得,葉宇森和我結婚,怪怪的。媽,你知道麽,他早上叫我起床,給我把早餐做了,還幫我擦頭發。我覺得他就像我家長一樣。以前我和陶盛住的時候,都是一個比一個起床起得晚,我和陶盛都不疊被子,都不會做飯。葉宇森衣櫃比我的還整齊,每天都疊被子,我跟他說反正晚上還要睡的,他居然說我沒好的生活習慣。媽,我有時候覺得跟他有代溝。真的。”
  “他確實比你大不少,陶盛是還沒長大,媽倒是喜歡宇森這樣的,把你這個糊塗蛋交給他,才能放心。”
  “媽,你說我要怎麽跟他說結婚的事。”
  “這事你真的考慮好了?不是因為陶盛要結婚,你受刺激了?”
  李陽陽不語,不是沒有這個原因的,或者說這是占有很大的成分。她媽媽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母女兩對視片刻,她才說,“我是深愛過陶盛的。叫我怎麽放得下。”
  “你已經放下了,隻是你不知道。我一直以為你知道陶盛結婚的事之後會反應很大,你這樣,能和我說這些,就說明他已經不能讓你歇斯底裏了,還怕什麽,用點時間,你就可以完全忘記他。”
  “他是我唯一愛過的男人,不想忘記。”
  “那就折磨自己。”
  “媽……”
  “好了,結婚的事,你自己考慮,然後去和宇森商量,父母這邊你放心,我們都尊重你的選擇。”
  李陽陽點頭,心頭隻覺得荒涼,為什麽她不能像所有的新娘一樣,去欣喜的麵對結婚這件事,反而像在打仗,對,像打一場沒有勝算的仗。可是敵人究竟是誰,她又是糊裏糊塗的。

  第二十三節
  葉宇森聽說陶盛要訂婚,他腦子就嗡嗡的轉,要是這個事情李陽陽知道了,不知道又要怎麽天翻地覆。不過葉宇森表麵上還是沒有露出半點焦慮。李陽陽跟他仍舊還是那麽約會吃茶,逛街聊天,倒也看不出什麽異樣。
  不過該來的總是躲不掉。
  李陽陽坐在他床上,穿著綢子的睡衣,略大一號,像隻貓一樣,她看似若有似無的說:“我媽說,你媽媽出院了,要不要去看看?”
  “你不怕她念你,說結婚的事?”
  “不怕,大不了結唄。”
  葉宇森坐在兩三米遠的地方,一愕。他不知道李陽陽這話裏還有什麽話,或者說,他不知道李陽陽這話是不是就是字麵上的意思。於是問,“什麽意思?”
  “就是那個意思咯。”李陽陽轉過臉對他一笑,葉宇森頓時覺得五髒六腑都粘在了一起。
  “李陽陽,別隨便跟我開這種玩笑,我可是個對結婚很饑渴的三十歲男人。”
  “你三十一了。”
  “喂……”
  “我認真的,我們結婚吧,宇森。”
  這時候葉宇森腦子才靈光了一下,明白李陽陽最終要說的是這個,她知道陶盛要結婚了。女人總有點好勝的賭氣,你能結婚,我也能的想法不奇怪。不過,葉宇森從來不是個願意做別人工具的男人,即使李陽陽即刻找個別的男人結婚,他也不會願意去做個跳梁小醜,成全陶盛和李陽陽之間的微妙鬥爭。
  “你倒是一天一個主意。”葉宇森寵溺的笑笑,避開了這個話題。李陽陽自然聽出了他的回避,心頭有些惱,可是也不好再說什麽。
  葉宇森坐過去,手插進李陽陽的頭發,他看出李陽陽不開心,於是又想挽回點什麽,可是決計不能拿自己去做別人愛情的祭品。葉宇森有自己的堅持。
  “你最近把6號地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吧?”
  “嗯。”
  “劉平那天請我爸吃飯,我去作陪,隨便問了幾句,他現在起死回生,你對他還是不薄,能大方的地方都大方了。”
  “然後呢?”
  “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小心他膽肥了,倒過來咬你一口。”
  “這個我有準備,就怕他不敢。”
  李陽陽聽到葉宇森這麽說,於是笑,她喜歡他的自信。
  臨走的時候,李陽陽靠在玄關換鞋子,葉宇森想抱她,她卻繞開了,說:“宇森,你何必回避我,我以為你會高興和我結婚。”
  “結婚是件慎重的事,陽陽。”
  李陽陽換好鞋子,捏著手袋,抬起一張小小的臉說:“其實,所有的婚姻都是盲婚,不是麽?”
  她轉身就出門,葉宇森卻愣在那裏。
  世界上的夫妻,總是在忍耐裏彼此給一條生路,即使相愛,也要相忍,李陽陽不是孩子,她知道所有的婚姻其實都是盲婚,到頭來若無法再容忍,隻能離異。這事不是信仰,再慎重也無法預測厭倦,也無法防止意外。
  葉宇森靠在門上抽煙,他第一次感覺這麽疲倦。對女人,對生活,對婚姻。
  周末的時候李陽陽一個人開車去國貿的Tiffany Co.看戒指,售貨員的高跟鞋踩在絨毯上,不發出一點聲響,李陽陽隻是坐下來,語氣平緩的說,“我想看看對戒,結婚用的。”口氣十足的像是來買一隻肥皂或者一條毛巾。也許這是李陽陽天生的優越感,可是她自己明白,因為她是來買兩隻套在手上的東西而已,而非是懷著待嫁少女的惴惴不安來看婚戒。
  服務員把畫冊拿出來,一一翻給李陽陽看,她心頭有些亂。現在比之之前,對結婚事,更是彷徨。
  最終選了一對款式極簡單,帶一小粒鑽石的,李陽陽刷卡之後,忽然覺得怎麽東西落地了一樣。她跟陶盛在一起那麽多年,都沒有一起看過婚戒,如今要和另外一個男人結婚了,她訂下戒指,輕而易舉。感情這事就像火車一樣,總要到站,總要停下來,不能盲目的一直向前,因為並非永動。如今,她和陶盛,從愛到糾纏,從痛恨到蒼涼,都要結束了,蠅營狗苟,人已隔萬重。
  魏薇接到電話,把資料給陶盛送到辦公室去,陶盛忙得厲害,魏薇想開口叫他吃午飯,但是幾次都沒有機會,最後她默默的退出陶盛辦公室。走到門口,卻又聽到陶盛叫她,“薇薇,你先去吃午飯吧,我走不開,你不用等我了。”
  下午,陶盛忙過了才開始吃飯,魏薇坐在他辦公室裏,陶盛沒有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太自然。
  “陶盛,你忙完了,我有話跟你說。”
  陶盛迷茫的抬起頭,輕聲問:“呃,什麽事?”
  魏薇又遲疑了,她攏一攏頭發,仿佛是在尋在最合適的措辭,她鮮少這麽彷徨,顯得極不自然。陶盛正要再問,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陶盛給魏薇點了一下頭,示意她稍微等一下,然後接起電話,“喂,你好。”
  “是我。跟你說件事情,你那邊方便嗎?”是肖鵬。
  “說吧,我在辦公室。”
  “國慶節你訂婚我可能去不了了。有點事要去跑一下。上次賈二動的那個款子我有點眉目了。”
  “嗯。”陶盛沒有表態。
  “和你猜想得差不多,我看這次要處理這個事情也比較棘手了,我們現在雖然獨立運作,不過,他自己手上有股份,就比較不好辦。我也沒想到,他那麽早就在動手準備,現在,我們比較被動。幸好這次陽陽搭橋,上麵清賬,我可以暫時頂一下,你別讓賈二知道什麽。要不我就真愛莫能助了,也不知道他的背景究竟是誰。”
  “內部的人,和他,比較近的,你也注意一下。”
  “陶盛,那個……魏薇應該沒問題吧?”
  陶盛沒有遲疑,說:“你放心。”
  “那就好,這事,低調處理吧,我們也能力有限,實在不行,就裝不知道吧。”
  “肖鵬,你知道我眼睛裏容不得沙子。”
  “現在是泥菩薩過江,陶盛,我們沒有退路。你先好好訂婚吧,這邊很多頭緒,我來理。”
  陶盛掛了電話,眉頭皺在一起,他何嚐不知道背叛的味道是什麽樣的。賈二與他算是同手創業,多少年一起走過來,如今人倒是人各一個心思。陶盛是沉穩的人,他沒有過於的反感或者氣憤甚至是懊惱,隻是歎慰,出來做事,人心不但隔肚皮,還得時時刻刻都在最佳狀態,要不怎麽死的都不明了。敵人不捅你一刀,友人也防不勝防。他又忽的想起了李陽陽,也許他唯一對李陽陽冷淡或者說熱情不起來的原因就是,她不需要在意這些,她什麽都是與生俱來,無所謂失去或者得到。現在看來都是自己的嫉妒作祟,陶盛如夢初醒,已經錯過的好女人,再回頭,那人隻在夢中,多想無益。
  魏薇見他發呆,又約莫聽出電話裏說的苗頭來,於是緩緩問,“陶盛,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沒事。”陶盛不想再把魏薇牽扯進來。
  “呃,我之前是想跟你說,我們暫時不照婚紗了吧。”
  “怎麽?”陶盛並不覺得這是很重要的事,也許因為不是重要的人。他這個時候情緒極為敏感,想到此又覺得自己該委屈了魏薇,於是微笑著接一句,“再忙我也能擠出是時間陪你拍婚紗的。”
  “是我自己不想拍了,我們之間不需要這些,陶盛。”說著,魏薇點了一支煙。
  “你心情不好?”
  魏薇抬起頭,仿佛第一次聽說陶盛也能關心她的情緒,她的細微想法,心頭百感交集,不想相信那話是至這個與她認識了十年的男人嘴巴裏說出。
  “不是,覺得又費馬達又費電,素素陪我去了幾家,也沒選好合適的。好像我天生就適合穿套裝,而不是連衣裙一樣。”
  陶盛牽動嘴角笑一下,說:“反正都依你,你要不想拍,就算了。”
  “我那天……”
  “嗯?”
  “沒事,你忙吧。這些小事,下班以後再說。”
  “好啊。”陶盛還是在笑,目送魏薇出門,魏薇隻覺得有些奇怪,今天陶盛笑得太多了,不似真的。她隱約覺得肯定有什麽事發生。
  李陽陽揣著戒指,惴惴不安,父母都不在家吃飯,應酬未歸,李陽陽同保姆在陽台上閑話了幾句便回自己房間。
  她自己開一瓶香檳,把戒指放在燈光下麵,看來看去,都覺得是不是過於簡單了。婚戒,不是應該流光溢彩,鑽石像燈泡一樣發光麽。
  她一會又笑起來,自己總是在錯過很多東西,也許這一站,不可以錯過葉宇森了。
  獨自喝酒總是比較容易醉,不過李陽陽酒量好,半瓶下去,眼神也不晃。
  她開車去找葉宇森的時候就在想,要是如此給撞死了,可真冤枉,她是去求婚的。想來想去,自己也笑起來。很多事情做起來並不是那麽的難,尤其是當你下定決定去做的時候。
  葉宇森正在接電話,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心下有預感是李陽陽。
  打開門,看見李陽陽手裏握著車鑰匙,人斜斜的靠在門上,顧盼生姿。不過身上酒精的味道也一下子衝進葉宇森的鼻腔。淡淡的,十分刺激人。
  “你怎麽來了。”葉宇森掛了電話,把人讓進屋子。
  “我不能來麽?”
  “喝多了?”
  “還好。在工作?”
  “嗯,馬上忙完了。”
  李陽陽徑直走到廚房,自己泡了點茶解酒。
  葉宇森跟進廚房,從身後抱著李陽陽,喃喃的說,“陽陽,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我口袋裏有東西給你。”
  “什麽?”葉宇森伸手去李陽陽的外套口袋裏摸索,很快的,那個方方的盒子就被拿了出來。李陽陽轉過身對了葉宇森笑,一排潔白的牙齒全露出來。
  “這個是我去訂的戒指,你看看尺碼合適不?”
  “李陽陽,你這是幹什麽!”
  “不是想和我結婚麽,宇森,我決定和你結婚了。”
  葉宇森把戒指放在操作台上,很嚴肅的握著李陽陽的肩膀說,“我是想和你結婚,非常想,但是不是這個方式。我知道陶盛國慶要訂婚了,你腦子在發熱是不是?”
  “那你要什麽?要我愛你?宇森,我的想法你不是比我自己都清楚麽。”
  “別跟我橫,我不是救世主,我也沒有想過幫你彌補過去感情的傷害。每個人都有過去,都隻能自己去忘記。我隻是在原地等你,和我重新開始。”葉宇森的話,一字一句的釘進李陽陽心裏,把她那點小自私全部釘得麵目全非,鮮血淋漓。是的,她不是不知道自己自私,可是對著葉宇森,她總是覺得自己會被原諒,會被好好的愛,會被包容。那種堅定的感覺仿佛永遠不會是錯覺。
  “對不起,宇森。”
  “好了,乖,不要想那麽多,結婚的事,先回家跟家裏人商量吧。”
  “我已經和我媽說了。”
  葉宇森抬頭一臉汗顏的表情,李陽陽有時候的行為模式還真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他勉強的笑一下說,“孟阿姨有什麽意見啊?”
  “她說都依我,我和你商量好了他們就沒意見。”
  “哦。”
  “你還是不想和我結婚。”
  “你是準備和我開始了嗎?”
  “別踢皮球,我把一輩子都給你了,你還怕什麽。”
  “我不是別人的工具,李陽陽。”
  “我什麽時候當你是工具了,葉宇森,我對你如果一點喜歡都沒有,根本不會和你攪和這麽久。對陶盛,我就是再絕情,也得給我一點時間。我想嫁給你,不是開玩笑,我已經準備好和你過一輩子了。”
  “那感情呢。”
  “我盡量。”李陽陽低下頭,不願意去看葉宇森的表情,隻聽得他歎了一口氣。
  李陽陽轉過身去,把放在操作台上的戒指盒打開,兩枚戒指在燈光下異常的光亮。她小心翼翼的取出來,放在葉宇森的手心裏。戒指冰涼涼的,像兩顆心,但是緊緊貼在一起,不知道能不能暖起來。葉宇森不知道,李陽陽亦不知道。未來怎麽來,上帝才有答案。

  第二十四節
  陶盛和肖鵬在會議室裏坐著,燈光很暗,整個大樓裏的人都走光了。
  咖啡涼了以後味道很差,陶盛喝了一口便撂下來。
  肖鵬十指交叉的撐著下巴,等陶盛看桌子上放著的一疊資料。沒有看完陶盛就把資料扔回了桌子上,聲音略有些沙啞的問:“不是說國慶節你去那邊才能有結果麽?”
  “我本來是這麽打算的。不過我怕賈二有感覺,我最近一不在公司他就打電話我給我。所以提前去了兩趟。”
  “你這些東西不足以說明什麽問題。”陶盛的態度和先前反差很大,他的個性是眼睛裏容不下沙子的,可是看完這些資料,他竟然給肖鵬這樣一個說法,肖鵬也措手不及。他不明白陶盛究竟在想什麽。
  “背後的人是誰,已經很清楚了。”
  “我們不能拿這個說就是葉宇森在背後做小動作,畢竟賈二跟他沒有正麵接觸。我們和‘久太’做過的單子,也都是正常程序,沒有什麽紕漏。是不是他要幹什麽,還說不清楚。太片麵了,這些東西。”
  “有什麽說不清楚的,他姑媽現在這樣算是收購我們。陶盛,你腦子清醒一點。”
  “肖鵬,這事是陽陽搭的橋,和葉宇森沒關係。”
  “你相信?葉宇森那個人可個老鬼,陽陽那麽單純,玩得過他?他步步為營,做到現在,又通過賈二來收購重新分配的股份,你還覺得他沒有居心叵測?”肖鵬拍了一下桌子,陶盛看著他不說話,兩個人之間有點僵。
  沉默了一會,陶盛站起來,拿了外套,一邊往門口走一邊說,“賈二這邊我去跟他談一次,你就別插手了。我不想追究什麽,不管葉宇森給他授意了什麽,我都當不知道,隻要他不再做什麽手腳,過去的,我不想計較。咱們一來動不了葉宇森,二來,我目前也沒有閑暇,隻能向前看,是敵是友,分清楚就對了。”
  “陶盛,這樣你甘心嗎?”
  “你也知道,現在‘盛陽’已經不是獨立的了,我還有什麽辦法?我盡量做好,爭取以後自己持股,過去的事,你我討不回來公道,就不要去咬著不放了。”
  “你是擔心陽陽?她和葉宇森……”
  “肖鵬,你別想那麽多,想想我說的話有沒有道理,要是你覺得我這樣窩囊,你也可以不跟著我陶盛幹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陶盛。”
  “好了,我回家了。今天魏薇還等我吃飯呢。”
  肖鵬眼神複雜的看了看陶盛,他什麽都不再說了,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要是換個位置,他是陶盛,恐怕也不會再追著這個事情不放了。公司已經被人融資重新分股了,再去追索之前是誰做了小人,都是枉然,何況這個人還可能和李陽陽有莫大的關係。陶盛是傷了,不願意再碰這些事,肖鵬全看得出來。
  回去的路上,陶盛給賈二打了一通電話。短短三分鍾而已,到了紅燈口便掛斷了。
  都是出來做了這麽多年事的人了,很多東西點到即止,陶盛暗自覺得疲倦,可是人和人之間就是這麽微妙,有那一層莫名的東西,不能去戳破,又因此不能信任。
  到家之後,他還是堆起笑容,對他的未婚妻,這便是生活。每個男人都必須經曆的一麵,陶盛現在明白自己多天真,以為沒有李陽陽給他的壓力,換個無所謂的女人,就不會累了。
  魏薇坐在沙發上發呆,陶盛換了衣服先去洗澡,出來的時候發現魏薇還是那樣坐在那裏。於是走過去,問她,“怎麽了?”
  “二哥剛才跟我打了一通電話。”
  陶盛麵不改色的說,“哦。”
  “陶盛,你現在信不過我了,是不是?”
  “哪裏有,你別想太多。”
  魏薇轉臉看著他,冷笑了一下,說:“陶盛,我們認識到現在,十年了,我一直覺得你即使不是我的愛人,也能和我之間沒有什麽秘密,能夠互相信任。大家做事業,忙乎公司,你以前什麽都和我說,就是李陽陽和你鬧不愉快,你都能與我說。現在呢?我們要結婚了,你反而跟防著我似的。別以為我什麽都不說,就表示我沒感覺。”
  “我累了,薇薇,之後再說這些好不好。”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魏薇說完就站起身回了房間。陶盛把頭埋在手心裏,深呼吸。
  魏薇在陶盛那裏受了氣,第二天沒有去公司,陶盛這個人向來不和女人硬碰硬的,於是,也由著她。魏薇一個人上街去閑逛,難得的閑情逸致,卻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有意的為難她,剛出門沒多久就遇見李陽陽了。
  兩個人狹路相逢,臉色都不太好,可是李陽陽卻主動打了招呼,這讓魏薇想裝作不認識錯過去,都不行了。既然已經遇見,就隻能索性做得大方點,盡管是不情願的,魏薇還是開口邀請李陽陽去喝杯咖啡。本來是客套,李陽陽卻一笑說,好啊。
  魏薇走在前麵,李陽陽克製自己不去看魏薇有些跛的腳,可是她還是覺得不自然,不舒服。想到此,她反而笑了一下自己,陶盛都沒有覺得不妥當,自己又在嫌棄什麽呢?
  兩個人在一家果汁店裏坐下來,冷氣打得很低,李陽陽的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不好意思的來回撫摸著,魏薇側過眼神不去多看,李陽陽有時候不經意間的小動作都能打動人。男人在她麵前很少存在抵抗力。
  “你的腿恢複得如何了?”
  “就這個樣子了。”魏薇苦笑。
  “結婚準備得如何了?”
  魏薇沒說話,沉默了一會問李陽陽,“你呢?”
  “哈,結婚這事,簡直和政治競選一樣的吃力。我操心不來。”
  “婚禮定在哪一天。”魏薇的眼神落在李陽陽的手指上,看見婚戒,心裏一陣難受,陶盛到現在都還沒有說和她去選戒指的事。魏薇真想罵一句娘,為什麽有的女人天生就能得到愛,自己要結的這個是什麽婚?!
  “和你們一樣,國慶。好日子嘛。”
  魏薇抬起頭看了李陽陽一眼,像是洞悉了她的那點小心思,這讓李陽陽很不安。
  臉上的粉薄薄的,映在陽光下有些微熱,李陽陽不知道為什麽魏薇的眼神那麽犀利,以至於讓她有些膽怯。
  坐了一會,魏薇忽然說,“陽陽,你覺得陶盛適合和我結婚麽?”
  當然不適合。可是李陽陽沒這麽說,她就算再想做陶盛的新娘,也不會讓說出讓魏薇覺得她幼稚的話來。她很輕的笑了笑,把臉轉到窗外說,“其實沒什麽合適不合適的,這個世界上結婚又離婚的人多得去了,再婚又離婚的也有。說明不可靠啊,那就隻能試試了。也許,你們其實合適,隻是旁人未必看得出來。”
  “這不像是個新娘子說的話啊,李陽陽。”
  “你覺得我該說什麽?”
  “你還喜歡陶盛吧?”
  “你希望我說是還不是?其實這個對你對我都不重要,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是不可能再和陶盛走到一起了。你和他,還是有緣分的。珍惜吧。”
  “你就那麽恨他?”
  “恨?有一點吧,其實也不太多,就像我以為我很愛他,愛到非他不嫁,可是我最近也要結婚了,和另外的人,並且我沒有覺得不幸福。”
  “葉宇森通過賈二在收購‘盛陽’的股份,是你授意的吧?你什麽都不給他,連‘盛陽’都要收回去?”
  李陽陽看著魏薇,一雙眼睛睜得很大,那表情簡直就是瞠目結舌。
  魏薇也沒想到李陽陽的反應會這麽大。
  “你說什麽?”
  “我說什麽,你會沒有數。李陽陽,你跟陶盛可以裝,可以在他麵前演戲,你一直在恩賜他,跟我用不著,我從來不需要你,也看不得你那個假惺惺的嘴臉。”
  “我怎麽假惺惺了我?”李陽陽的聲音像是有穿透力一樣,魏薇聽得一震。
  “你心知肚明。我不想多說什麽了,總之你結婚愉快,不要再糾纏陶盛了,放他一條生路吧。”
  “是我不放他一條生路麽?隻要他不喜歡我了,我做什麽他都不會在意,都不會心煩,都不會動搖,你在害怕什麽?魏薇,你明知道他不愛你還要和他結婚,我有說過你自私和居心叵測麽?你有什麽資格說我假惺惺,你知道我和陶盛還有葉宇森之間的事麽?你一個瘸子要嫁誰不好,非要去嫁一個你愛的男人,你的愛就是這樣的?哼,我真的不能理解你。也許你很高尚,是我太低級了,我沒辦法苟同你。”
  說完李陽陽扔了一張錢在桌上,就轉身走了。風吹到她臉上,一陣粘呼呼的感覺。
  急走了幾步才想起方向不對,她也懶得掉頭,怕再遇上魏薇。打了個車去到辦公室,張悅正在訓人,一臉殺氣,李陽陽偷偷摸摸的回了自己辦公室。
  一直在辦公室坐到天黑,葉宇森打來電話,李陽陽毫不猶豫說要他來接。
  葉宇森來得很快,仿佛一路都沒有堵車,他在樓下便看見李陽陽了,於是在街邊靠了靠,揚手讓李陽陽上車。
  “誒,你今天還真快。”
  “沒怎麽堵,去哪?”
  “吃飯吧,我中午就沒吃,餓死了。”
  “回我家,要不?我媽今天就叫我回去,說燉的湯。”
  “要不明天回你家吧,周末,今天我有點事情要問你,我們去外麵吃吧。”
  葉宇森從後視鏡裏看了李陽陽一樣,沒什麽表情,點頭說好。
  對葉宇森李陽陽一向是很直接,沒什麽顧及的,就像小孩對家長似的,有什麽說什麽。剛一坐下來,她就開口問,“你認識‘盛陽’的賈二?”
  葉宇森抬眼睛看了李陽陽一下,沒接話,把菜單遞過去,“先點菜吧。”
  “隨便點好了,我問你正經事呢。”
  葉宇森還是不接李陽陽的話,招手叫人來點了幾個菜。李陽陽皺了皺眉頭,等服務員走了,又問:“你是不是想……”
  話沒說完,葉宇森就接了過去,“我什麽都沒想,是你多想了吧。”
  “你知道我要說什麽吧,葉宇森,別招我恨你。”
  “我做了什麽讓你恨了?”
  李陽陽瞪他一眼,倒沒有剛才生氣了,語氣緩和了不少,“你通過賈二在‘盛陽’內部搞什麽鬼呢?”
  “那是多早的事了,你才和他分手,你爸那邊用了點關係在壓他們。當時賈二找我找上門來,我也就是順手給他指了條明路。‘盛陽’還不值得我去惦記。那時候不過是覺得那小子占著你不放,有點可惡,所以落井下石一下。你聽誰說的我要收購了?開什麽玩笑,我能往一虧損企業裏貼錢麽?也就你那腦子能一門心思的幫陶盛。兩個人二到一塊去了。”
  這翻解釋,說不上多誠懇,可是李陽陽卻自然而然的信了進去。
  葉宇森乘勝追擊,繼續道,“我要是想弄死他,有的是辦法,不會用這麽拙劣的手法。他們內部自己的人想找外援,找到我這裏來了,我才這麽順手做了一把。陽陽,蚊子不叮無縫的蛋。你對你們那些一起做‘盛陽’的人,有多少了解?”
  “葉宇森,我告訴你啊,你要是真做了什麽,我跟你沒完。”
  “你都要跟我結婚了,還幫著別的男人說話,真當我是好欺負啊。”
  “不是,做人光明正大的,我知道你不喜歡陶盛,你要做什麽我也不能攔著你不是,但是別用些下三爛的手段,招我看不起你。”
  葉宇森冷笑了一下,不溫不火的說,“陽陽,我要做了什麽還能讓你知道了,那我也太沒本事了。”
  李陽陽忽然覺得葉宇森這話言外有意,可是抬起眼睛去看見葉宇森在溫和的笑,那種分裂的刺激感讓李陽陽渾身冷了一下。不可否認,葉宇森說的都是實話,可是他這麽直接的、毫無顧忌的說出來,還是讓李陽陽有些後怕。
  兩個人一頓飯吃得像打仗一樣,葉宇森的怒氣如寒冰蔓延在整個席麵上。
  速戰速決的吃過晚飯,李陽陽正尷尬的不知道該說點什麽,電話就響了起來。是萱萱,兩個人自從上次去看過婚紗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麵。她像是忙得趕上國家領導人,李陽陽也和葉宇森天天膩在一塊兒,兩個人還真沒時間聯係、見麵。
  其實萱萱的婚期比李陽陽晚半個月,不過李陽陽都不操心什麽,全讓葉家的人去張羅。本來喬阿姨還覺得婚期緊了點,可是葉宇森回去跟她一陣哄,兩家人也就開開心心的準備辦喜事。年輕人對老年人的顧慮有時候很少去多想,就比如,決定發喜帖之前,葉宇森他媽還問了他一次,你什麽都依著李家那姑娘,以後不會吃虧?想好了?
  葉宇森點頭點得比什麽都快,其實無論李陽陽是不是百分之一百的想和他結婚,這場與李陽陽的婚禮都讓他很興奮,那種前所未有的感覺。焦慮、彷徨、激動與不安。
  李陽陽跟葉宇森說要去萱萱家,葉宇森也沒有阻攔她。李陽陽下車的時候忽然去親了一下葉宇森的嘴角,兩個人有些僵硬的感覺頓時煙消雲散。葉宇森抓著她的手,問:“你這是賄賂我呢?”
  “沒什麽,就是覺得你好,從來不限製我去幹什麽。”
  “哼,以後說不定從頭管到腳,這婚,你可想好了?”
  “天下哪裏有後悔藥,我現在說不要,怕是來不及了。”
  葉宇森捏一捏李陽陽的手指,笑了出來。李陽陽看著他,不知道說點什麽好了,可是心頭是暖暖的,那種無法描述的甜膩。也許不是來自於一個男人的愛,而是寵愛。李陽陽天生就需要這樣的寵愛,陶盛能給她的,確實緊緊包裹起來的一顆叫愛的子彈。
  晚風一吹,兩個人都縮回了手。

  第二十五節
  禍不單行,或者說一旦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就幸運不起來。李陽陽進了樓道,發現電梯壞了,萱萱雖然不是住的頂樓,可也有九層。李陽陽心一橫,蹬蹬蹬的就爬樓梯上去了。
  萱萱開門的時候就看到李陽陽煞白一張臉,手按著胸口不停的喘氣。
  “你這是怎麽了?”
  “你們……這電梯……壞……了,媽的,我……走……走上來的。”
  “暈,你快進來,我給你倒杯冰水。”
  李陽陽橫躺在萱萱的床上,挺屍似的,胸口還劇烈的起伏著。
  萱萱把她拉起來,遞了水杯過去。
  “找我什麽事啊。”李陽陽氣虛的問。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
  “你最近都消失了一樣,新婚嘛,我理解你。這時候找我,不符合邏輯啊。”
  “新婚個頭,我結婚的事推後了。”
  李陽陽本來是半閉著眼睛靠在床頭的,忽然大眼睛猛的睜開,嚇了萱萱一跳。兩個人對視了幾秒,李陽陽像是緩過神了似的,才問:“發生什麽事了?”
  “嗬,也沒什麽大事,就是雷家的人覺得我嫁過去,他們沒麵子。”
  “有什麽沒麵子的,還得找個北京戶口的不成?”
  “不是這個。”
  “嗯?”
  “雷裕他媽覺得我和容允宵好過一段,你也知道,我給容允宵打過一個孩子。這事,雷裕以前也不知道。現在一家人都在那裏愁喲,好像要找個不能生育的媳婦回去似的,我也懶得理他們。愛結不結,反正我也不吃虧。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萱萱,話不能這麽說。”李陽陽皺眉,忽然覺得這事有些棘手,畢竟雷家的人愛麵子是出名的。
  “那要我怎麽說?事情現在就這麽擺在這裏了。我就是半隻腳在他們家,半隻腳在門外。”
  “雷裕他媽是出名的愛麵子,你以前跟過容允宵,她總是覺得……是……”
  “是二手貨是吧。哼,她也不想想她那個兒子是幾手貨了。”
  “好了好了,雷裕什麽態度。”
  “他沒說什麽,就是說他媽那邊他去搞定,不過我感覺他也不是很高興。你不知道,這男的有淫威,這些事情一旦鬧得不愉快了,他就甩臉子。”
  “哎,都是少爺,不好伺候啊。今天葉宇森還不是給我甩臉子。”
  “怎麽了?”
  “沒什麽,我和他的事情,一本爛賬。算不清楚了。”
  “我告訴你,葉家的人要是知道你和陶盛的爛賬,估計也是這個嘴臉。”
  “葉宇森都知道的。”
  “他知道沒什麽,就怕他家裏的三姑六嬸的跟你急,可煩了。”
  “天知道,這種事,隻要沒人去說,也不會知道的。”
  “你少天真的,這個世界上什麽人都缺,就是不缺說是非的。”
  “這倒是,我今天遇見魏薇了,她好像不太想結婚的樣子。她今天跟我說話的口氣很奇怪。而且,葉宇森之前好像有背著我動了‘盛陽’,也不知道具體怎麽回事。”
  “啊?那你跟葉宇森急了?”
  “沒有,我哪能為了這種事跟他急啊。畢竟一開始要搞死陶盛的是我爸,我還有什麽立場說什麽嗎?而且,葉宇森吧,就像他說的,真要做什麽,還能讓我抓到尾巴了?”
  “你挺相信他的啊。”
  “男人的話,信一半,忘記一半,就能比較幸福了。你教我的嘛……”
  “也是。計較來、計較去還不都是跟自己較勁,沒意思,最後傷到的還是彼此。”萱萱說完,歎一口氣,那感覺仿佛蒼老了十年,頓時感染了李陽陽。
  周末李陽陽如約和葉宇森一臉恩愛的去了葉家吃飯。葉宇森他爸去南京了,人不在,家裏一屋子女人,李陽陽看了就頭大,不過還是要硬著頭皮上,這可是她的婆家。
  葉宇森也老老實實的在那裏陪坐了一上午,和三姑六婆的胡扯。他最近的工作太忙,也很少回家,這種感覺,都漸漸陌生了起來。
  李陽陽找了個空擋去廚房幫忙,正好葉宇森她媽也在廚房指揮工作,於是未來婆媳兩個人就開始聊了起來。
  沒幾句話變繞到結婚的事上,李陽陽一問三不知,她心說我又沒結過婚,可是葉宇森她媽哪裏管得了那麽多,心頭不舒服,嘴上也不痛快,丟一句,“這搞得像我們宇森和別人結婚似的。”李陽陽頓時壓抑了,雖然說她真的沒有怎麽操心,可是她畢竟要是進門的媳婦了,被自己婆婆這麽說,李陽陽那性子哪裏受得了。而且,她忽然生出另一種感覺來,她害怕別人說她不真心和葉宇森結婚。她甚至害怕葉宇森也有這種感覺。那不是罪惡感,而是一種急於表白的心態,使得她百感交集。
  吃過飯,客人走了,喬阿姨又坐下來和李陽陽說結婚的事,細致到賓客、衣服、步驟,聽得李陽陽腦子都要炸了。還好葉宇森及時來救她,幾句話把他媽的話題給叉開了。
  臨走的時候,葉宇森他媽都還一臉意猶未盡的表情,生怕李陽陽還有什麽不清楚的。
  他倆跟逃似的從葉家出來,直接去了葉宇森公寓。
  “誒,你媽跟我說的那些我都記不住,能不能給我列個單子,我放電腦裏,上班的時候看看。”
  “埋汰誰呢你。我媽就是老太太事兒多,結婚有什麽難的,我還沒見過誰結婚結不上的。”
  “我媽也念我,叫我去訂裙子。我看了她找的幾家,都不好看,我不喜歡那個紗很大的,我想要緞麵的,小禮服那種裙子,哎……”
  “要不這事我找人去幫你看看,KEN不是在巴黎麽,要是有現成尺碼,讓他給你搞個洋貨回來?”
  “來得及嗎?”
  “不知道,問問吧。”
  李陽陽看葉宇森一臉嚴肅,忽然咯咯的笑起了來,葉宇森不敢轉頭,從後視鏡裏看了李陽陽一眼,問,“你怎麽了?忽然抽風。”
  “沒什麽,我就是想倒是KEN肯定崩潰,你也會找他說一條裙子的事,世紀新聞啊。”
  “這不都是為了你麽,大小姐。”
  “不樂意就拉倒唄。”
  “沒,我這是為女人民服務,非常樂意。”
  訂婚戒的時候,陶盛就覺得魏薇不太對勁了。或者說,自從賈二那個事情之後,魏薇整個都有些懨懨的,和平時的她不像,可是陶盛從來沒有去過問過為什麽。女人對他來說,永遠的讀不懂、摸不透的,所以索性不去挖掘。不過,結婚不是小事情,雖然他是和魏薇訂婚,女方的父母不來,但是也是大事一件,魏薇所表現出來的前所未有的彷徨讓陶盛隱約覺得不妥當。
  試完戒指,陶盛握著魏薇的手,努力的組織語言,魏薇卻先他一步開口,“戒指很漂亮。謝謝你,陶盛。”
  “跟我有必要這麽客氣麽。”
  “一直以來,習慣了。”
  “薇薇,你,究竟想說什麽?我一直覺得你有什麽話像是沒說出來似的。”
  魏薇淡淡的微笑,非常漂亮,像每一個待嫁的新娘一樣。可是她的眼睛裏一點表情都沒有,她從來不會告訴陶盛她覺得這戒指不夠氣派,也不會告訴陶盛她不喜歡這麽遲才選戒指,當然更不會告訴陶盛,她貪得無厭的愛早已無法滿足,叫囂著要吞噬這個令人不安的現狀。
  現在的魏薇才明白,她和陶盛是做情人的命,不是夫妻。
  以前他們就是這樣,親密又客氣,保持著完美和距離,曖昧而遷就。一旦要求更多,誰都給不起。情人已經是不平等的付出了,魏薇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站在妻子的位置上,繼續容忍這樣的感情天平。
  陶盛看著她,這就是自己的妻子,那樣子仿佛都漸漸模糊了。他確實和魏薇認識了太多年。
  “薇薇,我覺得都認識了你一輩子了。”
  “你也會說這麽惡心的話。”
  陶盛摸著鼻子笑,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種苦澀的感覺。年輕時追求的名利地位,成功愛情,嬌妻美眷,如今都像是一個落幕的鬧劇,觀眾都演員都散場了。一切,簡直像沒有發生過。
  他找一個女人結婚並不難,他要養活自己也不太難,可是人的一生,究竟要何去何從,每個十字路口都是考驗。陶盛抬起頭,看見的確實一片黑暗。也許李陽陽曾經照亮過自己,但是欲望都是沒有底線的,隻有被打回原形的人才會想起過去的好。
  “在想什麽呢?”
  “想我們認識那幾年的事。”
  “那時候年輕,什麽都敢說什麽都敢幹,現在要我回頭,簡直不堪。”
  “不會,那時候你比現在……怎麽說呢,像小女孩。現在,好像長大了。”
  “我們像老頭老太太。”魏薇這一笑,很真實,她忽然內心某個地方,像是與陶盛相通了一般。但是這樣的感覺隻有刹那,現實永遠是最強大的。
  沉默了一會,魏薇站起來去收拾廚房,陶盛回到書房繼續工作。
  生活本來的麵貌就是如此,說得古老點,便是男耕女織,說的現代點就是男主外女主內。婚姻也是如此,那些情情愛愛,恩恩義義都是隻有故事裏才被描繪得活色生香,真正兩個人,朝夕相對,是至需要耐力和耐心的一件事。
  李陽陽覺得一個女子,一定要風風光光的嫁人,那是生命的一個標記,非常重要。
  臨到國慶前她就開始緊張,葉宇森其實也並不坦然。兩個人都有點大姑娘上轎頭一遭的感覺,於是常常在一起彼此擠兌。
  李陽陽的裙子最終還是從巴黎快遞回來了,她站在鏡子前麵試穿,葉宇森剛從公司回來,進門就看見一抹白色的倩影,在房間門的縫隙裏,那感覺,讓他心都緊了一下。
  能娶到自己愛的女人,興許真的是最幸福的一件事了。
  他想得並不簡單,他知道自己需要用多大的耐心等待李陽陽,包容李陽陽,可是,因為有某種渴望和感情,做起來也勇氣十足,或者說,甘之如飴。
  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李陽陽就知道葉宇森回來了,於是在房間裏叫,“宇森,進來看我的禮服。”
  “來了,上個洗手間就來。”
  李陽陽兩步跑到門口,嘩的拉開房間門,葉宇森迎麵看到他的新娘。輕緞麵的純白色裙子,胸口低開,到小腿,下麵是白色的網襪,一雙鏤花的白色軟羊皮高跟鞋,手套和襪子配套,花色繁複,李陽陽轉個身,裙子後麵長一點,V字的開口露出她漂亮的背脊,裙腰的地方有些小褶子,顯得那裏更纖細了。本來就是美人胚子,再一穿上新娘禮服,李陽陽頓時像是一個發光體一樣,葉宇森呆呆的看了幾秒,竟然臉紅了,他忽然像好好抱一下這個女人。
  “好看嗎?”
  “漂亮,尺碼正合適。”
  “嗯,腰還是大了一點,不過馬馬虎虎,穿上身看不出來。我到時候還能多吃點東西,也看不出來小肚子。哈哈哈~”
  “陽陽。”
  “怎麽?”
  “我在想,我們是不是該去歐洲結婚。”
  “衣服不合適麽?”
  “不是,不想那麽多人看到你穿婚紗的樣子。”
  李陽陽嘿嘿的笑起來,女人喜歡任何形式的讚美,更喜歡自己男人孜孜不倦的讚美。李陽陽一樣是女人,受用得很。
  葉宇森三兩步靠過去,打橫把人抱了起來,往房間裏走。李陽陽還在笑,那感覺真的很像是一個待嫁的新娘,葉宇森默默的想,希望真的能給她幸福。

  第二十六節
  李陽陽結婚那天起了個大早,接到葉宇森的電話,那邊像是才起床,語氣還有含糊。
  “誒,跟你說個事啊。”
  “什麽事?”
  “我媽還問我注冊的事,我跟她說我們已經注冊了,你別說漏嘴了啊。”
  “宇森,注冊的事……”
  “你不是一直沒提麽,等你想好了,去民政局很方便的。”
  “可是……”
  “有什麽好可是的,今年一過,全北京人民都知道你是我媳婦了,我還怕什麽。”
  李陽陽握著電話,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這個男人,把所有的路都給你鋪好,所有的台階都準備好,從來不讓你尷尬,也不讓你再選擇,是毒藥還是良藥,李陽陽也說不清楚。可是吧,這種感覺,卻有一些隱秘的舒服和貪戀。李陽陽的心頭,如鑽進去一絲蜜,淡得感覺不出來。
  化妝的師傅忙乎了一早上,快10點的時候李陽陽才準備妥當,可是李家的家長還沒收拾好,她便一個人坐在房間裏無聊,萱萱在外麵張羅著車的事情,李家前所未有的熱鬧。
  手機忽然響起來,李陽陽看也沒看就接了,她以為是葉宇森打來問什麽時候到的。
  “喂。”
  “陽陽……”電話那邊傳一個久違的聲音,李陽陽頓時渾身一顫,感覺眼淚奪眶而出,完全不受控製,她想拿手去抹掉,可是又怕妝花了,於是任淚水默默的留,一直留到脖子裏。
  “什麽事?”
  “你今天要結婚了。”
  “你不也是今天結婚麽,雖然結婚的不是我們,可是也好歹同時進禮堂。”
  陶盛聽李陽陽說完也沉默了,他知道她從來都會用這樣的話來戳彼此的傷疤,他卻無法忘懷這種疼痛到骨髓的感覺。陶盛這一刻是矛盾的,將要和他度過一生的女人不是李陽陽,他卻牽掛著她,哪怕他以為自己已經釋懷了,可那細細的聲音一傳到耳朵裏,一切都變了,那心如複活一般的煎熬。
  兩個人在電話裏沉默了約莫一分鍾,李陽陽歎氣,說:“陶盛,我給不了你的幸福,現在別的女人能給你了。希望你一輩子都不要再想起我,不要再見到我,幸福去吧,你。”
  “陽陽,我……”
  “我今天結婚,很幸福,你不用問了。葉宇森能給我,你不能給的。”
  “好吧。”
  “我掛了,一會要上車了。”
  “陽陽,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今天是最後一次打給你了。希望,我們不再見麵了,真的。我想和魏薇好好的過,當普通的夫妻。你明白嗎?”
  “我不需要明白,你的事,已經與我無關了。”
  陶盛一震,這是至那個愛他的李陽陽的口中說出來的話,像一把刀子,見血封喉。
  “對不起。”這一句話,涵蓋的內容太多了,李陽陽聽了也不說什麽,默了一會,她掛了電話。
  終於能放聲哭出來,李陽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心髒像是撕開了一樣,那種痛簡直可以具象化。她知道,生命中第一次的愛情就這麽死了,連殘骸都被銷毀了。也許刻骨銘心的不再是愛,而是痛了。李陽陽知道陶盛想說什麽,他不是來告訴她他要和另外一個女人結婚這件事,他是來說,我仍舊愛你隻是不能讓你做我的新娘。
  這句話,隻有李陽陽能明白,她和陶盛微妙而絢麗的愛情,從此煙消雲散。
  李陽陽哭著哭著又笑了出來,也許,就是這樣,便沒有遺憾了,她和陶盛都是。從新開始,再世為人。
  家裏人推開李陽陽房間門的時候嚇了一跳,沒見過她哭得這麽聲嘶力竭。驅散了親戚,李陽陽她媽單獨留了下來。別人當是出嫁的姑娘不舍得,但是隻有母親最懂得女兒。仿佛從蠶蛹變成蝴蝶,外人看來都是走向了美好,隻有蠶蛹知道,那是離生命結束走得更近了。
  “陽陽,這是怎麽了?”
  “沒事……沒事,媽,都準備好了是吧?”
  “跟媽說實話,不要結婚還有個疙瘩。”
  “剛才和陶盛打電話了。”
  李陽陽她媽變了變臉色,和這個男人相關的事,多半不是好事,她心裏打突。今天別把結婚的事攪黃了才是,兩家人都丟不起這個臉。
  看出自己媽媽的擔心,李陽陽撇嘴一笑,說:“沒事的,媽,我和他,兩清了,不會再來往了。他說,不要再聯係,不要再見麵了。我跟他,都會安心的結婚,過日子。”
  “你喜歡宇森嗎?”
  “喜歡。”李陽陽答得毫不猶豫。
  “真的?”
  “他是個讓女人呆在他身邊便覺得自己像女人的男人。我怎麽能不喜歡他?”
  “那就好,記住,結婚以後要多忍讓,不要對男人抱有太多幻想。媽知道以前陶盛挺寵你的,你哥小時候也慣得你一身毛病。再好的男人,你和他結婚就要記得,他是會漸漸變成你親人的人,不是已經是你的親人了。懂嗎?”
  李陽陽點頭。
  “媽送你一句話,陽陽。”
  “嗯?”
  “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
  萱萱敲門的時候,李陽陽還想和她媽再說兩句話,可是嫁人不能等。化妝師進來給她重新補妝,她眼睛紅紅的,不過並不影響她的光豔美麗。
  司機開得緩慢,一排一排的名車從李家的院子裏開出去,李陽陽和萱萱坐在一起,兩個女人手疊在一起。萱萱的掌心是暖暖的,可是李陽陽手心冰涼。
  “什麽心情啊?要嫁人了。”
  “不知道。怪緊張的。”
  “你現在腦子都想著葉宇森就好了。”
  “就是在想他呢,不知道他用什麽顏色的領帶。他不喜歡純白色的那條,我送的銀色的那個和衣服又不是很配。不知道他會不會弄個大紅色,來嚇我。”
  “對,保持這個心情就對了。”
  “那天葉宇森還跟我說,結婚不用學,天生就會,就跟□似的。”
  “看不出來他說話還逗呢。”
  “他骨子裏就是一個悶騷男。”
  “你難得這麽正麵的評價他呀。”
  李陽陽抬頭拍萱萱一下,笑出來。兩個人笑笑鬧鬧很快就到了結婚的地方。葉家也是舍得花錢,租了酒店的露天和大堂,擺了一百二十桌。這氣派夠得上李陽陽所認為的風光大嫁了。
  可是車子一到,一個穿銀色西裝的男人就來開車門,看到李陽陽下車,站得筆直的給行了一個軍禮。李陽陽頓時有些汗顏,知道是葉宇森他爸的警衛員,於是點頭說了聲謝謝。
  葉宇森也不見個人影,李陽陽有些迷茫的看著草坪裏的一堆人。
  她熟悉的那幫人,一個不見影子,李陽陽有些窘迫的被人帶著往裏走。然後她感覺自己仿佛置身童話,被簇擁著走到自己丈夫麵前,葉宇森挺拔的站在大堂門口,微微的笑著,那表情,李陽陽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她的感覺太過於真實以至於讓她呆在那裏,葉宇森過去,先和李陽陽的爸媽說了幾句話,然後牽起李陽陽的手,站在大堂門口,特大聲兒特二的說,“歡迎大家來參加我和陽陽的婚禮。”
  李陽陽站在他身邊,麵頰微微發燙,她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葉宇森的激動。那份激蕩很快就感染了她,不安漸漸退去。
  臨近中午的時候,賓客開始密集的到達,李陽陽站得腳軟,天知道穿7公分的高跟鞋站兩三個小時有多痛苦。
  葉宇森偷偷的側過頭跟李陽陽耳語,“我臉都笑僵了。”
  “我腿都要斷了。”
  “所以一輩子就結一回婚,太折騰了。”
  李陽陽覺得葉宇森這話一語雙關,但是她沒有接,很多話,心裏明白即可。
  現在才是應證了李陽陽之前說的那句話,一場婚禮無異於一場政治競選,耗心耗力。1點的時候賓客到齊,葉宇森發表結婚感言,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等戒指帶進手指的時候,李陽陽才發現不是當初她訂的那對婚戒,一塊方鑽,栩栩生輝。
  儀式冗長,還好葉家找的司儀格調高尚,沒有把一場婚禮搞成娛樂別人的鬧劇。
  李陽陽和葉宇森都像木偶似的,被安排一檔接一檔的事,最後終於到敬酒這一大關了,李陽陽已經累得快趴下,可是還是保持微笑,手死死拽著葉宇森。
  一眼望過去,一百來桌人,就是李白也喝死了。還好,就是長輩幾桌和葉李兩家的世交伯父伯母們得敬酒,要是一桌一桌的這麽敬過去,估計一半的時候兩個人就真陣亡了。
  葉宇森今天特別在狀態,恐怕都是結婚給刺激的,仰脖子喝酒,爽快無比,李陽陽瞪了他兩次,怕是新婚之夜就要伺候醉鬼,這是所有女人的噩夢。
  陶盛早上和李陽陽通過電話之後,一直心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不是很強烈,但是也足以影響他訂婚的喜慶。
  說實話,排場很小,賓客不多,都是要好的朋友和公司的人。
  陶盛不是為了低調,而是他實在忙得沒有時間去好好給自己籌備一場訂婚宴,隻能如此將就了。魏薇前一天晚上讓陶盛回了自己家睡,說出嫁就要從娘家出來到婆家,不能讓陶盛留在那裏。陶盛隻當是女人的想法難免多一些,於是都依了她。
  約到11點肖鵬開車去接魏薇。陶盛在這邊照顧客人。
  可是這人一接就接了一個多小時了,陶盛有些隱約的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自從魏薇車禍以後他就特別恐懼交通事故。
  打電話到肖鵬手機上,過了很久才接起來,陶盛很急的問:“你們走到哪裏了?”
  “陶盛,對不起。”
  “怎麽了?”
  “我送魏薇去機場了,現在我準備回來。”
  “啊?什麽?”陶盛腦子一時轉不過來,沒明白肖鵬的意思。
  “你給魏薇打個電話吧,她還沒上飛機。她應該有話給你說。”
  陶盛迷茫的掛了電話,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麽似的,給魏薇撥了電話。電話接起來的時候,裏麵還有登機通知的廣播聲,陶盛頓時有些生氣,開口就問:“你到底要幹什麽,薇薇!”
  “陶盛,我辦公室的東西都整理好了,辭職信我交給肖鵬了。”
  “今天我們訂婚。”
  “我知道啊,你在等我去和你訂婚,我已經很開心了。但是,陶盛,我覺得我和你沒有做夫妻的緣分。”
  “究竟怎麽了,魏薇?”
  “我現在不開心,不全是因為結婚的事。你對我不像以前那些坦然了,你就把我當一個放在家裏的女人,你心裏想著李陽陽太知道了,所以,有其大家都痛苦,都難過,不過我放手,你還可以選擇一個不知道你的過去的女人。”
  “這些話,你為什麽這個時候才說。”
  “陶盛,你對李陽陽付出了很多,但是你還是再愛你自己,你明白嗎?這才是你得不到李陽陽最致命的原因。”
  “我現在不想和你討論我愛誰,我隻想知道你現在究竟要怎麽樣?!”
  “嗬,我說得還夠清楚麽,我現在是個殘疾人,我在北京呆夠了,我要回我父母身邊去,我在南京找個普通的工作,我不想再在這個城市呆了,呆了十年,夠了。”
  “薇薇……”陶盛腦子裏一片混亂,他不知道該說點什麽,或者要說的太多,不知道應該怎麽開口。
  “陶盛,我最快樂的時候,還是在你沒有認識李陽陽之間。我和你,哪怕隻是曖昧,我都感覺得我對你來說,是個很重要很特別的存在。不過現在,一切都變了。我現在也不想站在你身邊了,我沒有資格。陶盛,我愛你的方式就是離開你,明白嗎,在一起,隻會讓我們彼此都感覺到不幸。”
  “我從來沒有介意過你的腿。”
  “你就騙你自己吧,陶盛,我受傷以後你和我□的次數都能數得出來。你一邊跟自己說不介意,一邊身體排斥我。你這算什麽?”
  “我是真心想和你結婚。”
  魏薇呼吸停頓了一下,然後說:“我要登機了,以後我不會再用這個號碼了。陶盛,你保重吧。”
  “薇薇,薇薇——”電話決然的掛斷了,陶盛感覺到一陣無助和難過,同時內心深處卻像呼吸到了新鮮空氣一樣,壓抑又張狂,這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魏薇把手機蓋子合上的一瞬間,感覺自己像是窒息了一樣,她有些虛脫的坐下來,麵前的排隊登機的旅客,行色匆匆,她疲倦的閉上眼睛,也許隻要有一句,我是真心想和你結婚,就足夠了。其他的,再要求隻會變成一個漩渦,把自己都吸進去。

  第二十七節
  兩個人的婚禮,都變得異常的驚心動魄。李陽陽是被一場婚禮感動,而陶盛卻是被婚禮搞得傷透腦筋。總之,都是難以忘懷的經曆。
  新婚的第一個早上,李陽陽和葉宇森都睡到大中午。
  前一晚醉得不知道怎麽回家的,醒來頭疼,李陽陽摸到浴室去洗澡,之後葉宇森也起來了,他很自然的推開浴室門,進來上廁所,刷牙。李陽陽心緊了一下,從此就要和這樣一個男人生活了。你得習慣他早晨起來當著你的麵上廁所、刷牙洗臉,你得習慣他和你沒有秘密,你還得習慣他日夜忙碌……
  洗漱完畢,葉宇森拿了大毛巾進來,“起來了,水都涼了,別泡了。”
  李陽陽像隻貓一樣被葉宇森包裹在浴巾裏,然後抱回床上去。
  “國慶放假,出去玩不?”
  李陽陽翻個身,滾進被子裏,“累都累死了,在家休養生息吧。”
  “休養生息?”葉宇森一臉莫測的笑。
  李陽陽揮了揮手,說:“累啊,昨天站了一天,不想做。”
  “我有說要做什麽嗎?”
  “你猥瑣的眼神有說。”
  “行了,我也累。”葉宇森轟然倒在床上,床墊震了震。
  李陽陽把一條腿搭在葉宇森身上,懶洋洋的說:“昨天誰送我們回來的啊?我還以為得去你家過夜呢。”
  “我都和我爸媽說好了,以後我們單獨住。”
  “嗯。”李陽陽沒有異議,她當然也不願意去伺候公婆鼻子眼睛。在這裏,她就是屋子裏的女主人,而一間屋子,隻要一個女主人就好。多了,就會出問題。比如,如何去葉家住,李陽陽本能的覺得她會和葉宇森他媽生出摩擦來。
  兩個人的新婚生活就這麽混混沌沌或者說莫名緊湊的開始了。
  其實對於李陽陽來說沒有什麽特別大的變化,她還是葉宇森最心疼的人,她還是過著公主一樣無憂無慮的生活。周末一天回李家過,一天回葉家過,並無不妥。葉家滿意兒媳婦,李家也滿意女婿,也便是世人眼中的良緣。
  當然,很快了的,李陽陽就聽說了陶盛沒有結成婚的事,她並不太清楚原委,不過想到那天和陶盛的那通電話,她的心還是冰涼,不想去打聽了。不知道最好,就當作這個人已經消失,免得掛念也不是,不掛念也難。
  葉宇森收到卓芸從香港寄來的結婚賀禮,一盞漂亮的水晶燈。李陽陽問他是哪個朋友送的,品味這麽好,葉宇森歎口氣說,“老情人。”
  李陽陽以為他在開玩笑,於是一笑而過,沒有再問。
  但是新婚的一切美好都被一件突如其來的事情攪亂了。或者說,這也是因果報應。李陽陽在12月的時候發現自己懷孕了。其實她和葉宇森已經有不短的一段性生活了,婚前就幾乎是在同居,可是一直沒有懷孕。冬天的時候,李陽陽第二次懷了孩子。
  葉宇森陪李陽陽去檢查的時候,和所有快要當父親的男人一樣激動,內心沸騰,像個毛頭小子。
  孩子不算大,才40多天,李陽陽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女醫生告訴她這個事情的時候,她隻覺得有些突兀。說不上欣喜,也不說煩躁。她沒有想太多,或者是本能去回避了。直到醫生問她,要生下來嗎?她才一愣,像是忽然明白懷孕就要生孩子一樣。醫生看著她,等她回答,她去語塞。想了半天,她才說,“我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吧。”
  醫生自然沒有多說什麽,隻交代如果要準備生孩子就還得來做一個細致的檢查。
  李陽陽從診療室出來,一臉麻木的對葉宇森說:“我懷孕了。”那表情像是未婚先孕一樣,搞得葉宇森心頭有些不舒服。
  葉宇森摟著李陽陽,心裏還是開心的,畢竟要和愛人養育孩子,於是他說:“不知道是兒子還是女兒。”
  李陽陽卻說,“醫生問我生不生下來?”
  “當然要了。”
  “可是,你還沒戒煙,這樣……孩子……會不會不好?”
  “李陽陽,你要是不想給我生孩子,可以直說。”
  李陽陽一愣,沒想到葉宇森態度忽然變得這麽扭曲,憤怒和猜忌不可掩飾。葉宇森一向不是這樣的性格,他喜怒不形於色,但是如今的反應甚是反常。
  “我沒有這個意思,就是我還沒準備好。”
  “那你自己考慮吧。”
  “喂!”李陽陽停下來,拽了葉宇森的外套袖子,皺著眉頭說,“這也是你的孩子啊。你什麽態度。”
  “那你什麽態度?!”
  “你跟我急什麽急,我忽然知道自己懷孕了,讓我有個心理準備還不行嗎?”
  “你又不是第一次懷孕了。”
  此話一出口,葉宇森就知道再說什麽都來不及彌補了,他去拉李陽陽說,試圖表達失言的歉意,可是李陽陽根本不理他,甩開他的手,冷笑了一聲,轉身要走。
  葉宇森跟上去,從後麵抱住她,喃喃的說:“對不起,陽陽,我不是故意要那麽說的。”
  “你說的是事實。”
  “對不起。”
  “你今天怎麽了?”
  “我今天,確實態度有問題,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很容易激動,也許是要當爸爸了,我有點失態。原諒我口不擇言。”
  “那隻能說明是你的內心真實想法。葉宇森,你要這樣,就沒意思了。我跟你結婚,不是因為你是個男人,我就結了,而是因為是你,所以我才決定結婚的。”
  “我失言了,真的,抱歉。”
  “放開我。”
  “你先原諒我。”
  “我說了,你說的是事實,談不上原諒不原諒。孩子的事,回家和家長商量吧。我持保留意見。生或者不生,都可以。”
  葉宇森把李陽陽轉過來,攬在胸前,“你別這麽說話,像是生育工具似的。我想要個我們兩的孩子。”
  “嗬,你這話說得,我還能給你生個不是我們兩的孩子?”
  “你看你,又擰巴著理解我的意思。”
  “我想要這個孩子,生下來吧,陽陽。”
  “好吧,我有說過不生麽。不過是說醫生讓我考慮,生孩子是慎重的事,不是買個玩具回來玩,生了得養,要對它負責。回家和爸媽商量好了,我就來醫院做全麵檢查吧。”
  萱萱聽說李陽陽這麽快就懷孕了,於是擠兌她說,你可真滋潤,跟一太後似的。李陽陽罵她,什麽破比喻。
  見麵之後,萱萱好好打量了一下李陽陽,像是頭一遭見孕婦似的。看得李陽陽直覺得別扭。
  “看出什麽不同來了嗎?”
  萱萱坐下來,吃著葡萄幹,悠悠的說:“就是沒看出來啊,你害喜了沒?”
  “呃,還沒有明顯的症狀。”
  “怎麽,準備生了?”
  “你沒看見葉宇森他媽那個臉,笑得都要綻放了,我還敢說不生。我要是說不生,估計他媽的老臉得馬上擠出水來。弄一出水芙蓉給我。”
  “嘿,幾天不見,變刻薄了啊。”
  “成了家庭主婦的女人都這樣,三寸舌。”
  “哈哈,看來我還不能嫁人了,得多保持幾年單身。”
  “對了,你和雷裕什麽時候辦事,說11月,現在又拖到12月。”
  “我基本是準備和他吹了。”
  “為什麽?”
  “換你,你受得了不。選媳婦比古代皇帝選妃還慢,他們家人已經讓我倒足胃口了,嫁過去,還不知道這日子怎麽過呢。算了,我還想多活幾年。”
  “那你和雷裕?”
  “感情不深,正好。”
  李陽陽不再說什麽了,萱萱是有主見的人,而且這是敏感的個人問題,她現在已婚,更不方便多說什麽。以前她和萱萱還都是沒出閣的姑娘時,互相還能鼓勵一下,現在她已經嫁作人婦,不知道萱萱是個什麽想法,李陽陽不願出言傷到好友。
  送走了萱萱,李陽陽給葉宇森打電話,他正在應酬,電話那邊很吵,都能想象其間的觥籌交錯。
  沒說幾句李陽陽便自覺掛了電話。那種新婚寂寞正好形容李陽陽。以往不住在一起,葉宇森仿佛外賣小子,隨叫隨到,現在一個屋簷下過日子,反而覺出寂寞來了。葉宇森每天要工作10個小時,還要應酬,周末有時候也不能休息。他和李陽陽最多的活動就是一起回家看看父母,或者約一幫熟人出來打牌。比之沒有結婚時的日子,其實差不了多少,但是李陽陽的感覺大不一樣。
  她能理解葉宇森,男人如果沒有事業,天天在你麵前現晃悠也是很煩的一件事。可是李陽陽向來不是個學得會忍耐的人,無聊的時候她就會不停的打電話給葉宇森,或者發消息。好在葉宇森比陶盛有耐心多了,他倒沒覺得膩煩,反而越來越喜歡意外的收到李陽陽的短信。他知道這是依賴的表現,他就希望李陽陽依賴他,然後屬於他,人和心都如此。
  元旦節的時候,回李家,家長建議他們過年的時候去結婚旅行,不過又考慮到李陽陽的身體,也猶豫不決。葉宇森看出來李陽陽希望真正去度一次蜜月,於是說,要不考慮過年前去,把工作調整一下。李陽陽的父母一看女婿這麽遷就女兒,也都放心。歡天喜地的辭舊迎新。
  不過這種喜悅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事情來得突然,李陽陽也沒有料到。她是個基本沒有這方麵經驗的人,周四下班回去,一個人做了點沙拉吃,然後在沙發上看電視連續劇。可是臨近深夜的時候她忽然小肚子很疼,像是月經那種感覺。她覺得奇怪,於是去了浴室。
  看到內褲上的血跡時,李陽陽第一個反應竟然是自己會不會宮外孕,不過這個電影裏才有的念頭她很快就打消了,之前去檢查的時候醫生就告訴她都還正常。忽然出血,她不知道是幾級狀況,於是有些慌張的給萱萱打了個電話,沒有開機。隻好打給葉宇森,葉宇森正在開車回去的路上,聽到李陽陽的情況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不過他本能的覺得是嚴重的事,於是加快了速度往公寓開。
  李陽陽流血的情況在半夜的時候忽然嚴重起來,貌似流產。葉宇森臉色發青的把人送到醫院,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李陽陽也沒有跌倒也沒有亂吃東西,怎麽就會發生這種事,他煩躁得不是一般。
  醫生通知他簽擔保書的是時候,葉宇森問:“什麽情況,會有危險嗎?”
  “習慣性流產,大概是因為孕婦以前人流後□沒有恢複好,這次又是突然懷孕,之前沒有調整好身體狀況,所以……反正我們盡量保證母子平安。”
  “她會有危險?”
  醫生太頭打量這個年紀輕輕但是看起來很沉穩的男人,她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他,雖然說母體的危險不大,但是也不是沒有危險的。看到那個男人緊鎖的眉頭和溢於言表的焦急,醫生忽然心軟,說:“母親應該沒有多大危險,孩子因為沒成形,就比較難說了。”
  葉宇森不再說話,低頭在擔保書上刷刷的簽上名字。
  葉家媽媽來的時候手術已經到尾聲。葉宇森很安靜的坐在醫院的走廊裏。
  母子兩對了對眼神,都沒有說話。
  至到半夜1點多,手術結束,醫生出來,很遺憾的告訴葉宇森:“孩子流掉了,不過你們都還年輕,身體狀況也不錯,再懷孕很快的。下次注意保養和調理。”
  “謝謝醫生了。”
  “你老婆還在麻醉,你別急。”女醫生又擋了一下葉宇森,護士把李陽陽推進了病房。
  葉宇森像是被什麽牽引著,跟著腳步就進了病房。這邊醫生和葉宇森他媽聊到了李陽陽的情況。聽到說李陽陽以前做過人流,葉宇森他媽的臉色頓時很不好看。醫生沒有注意到這個細微的變化,於是繼續跟她講怎麽讓李陽陽下次準備要孩子的時候保養料理卵巢。
  醫生說完,葉宇森他媽進病房去看了一眼兩個人。李陽陽還沒有醒過來。
  “宇森,醫生說……”
  “媽,我都知道。陽陽現在身體不好,你想什麽我明白。人無完人,我從來沒有怪過她。我愛她,你明白嗎?”
  “你現在情緒不穩定,我們不談這個。好好照顧她,我先回去了。明天中午送飯過來。”
  “好。”

  第二十八節
  李陽陽醒過來的時候,陽光正好,斜斜的照進病房,她有些手冷腳冷,於是縮了縮。
  葉宇森驚醒,眼睛有些腫,一看就知道通宵沒休息。李陽陽有些心疼的盯著他看,然後問:“孩子是不是沒了?”
  “嗯。”
  “對不起。我知道你特想要這個孩子。”
  “又不是你的問題,以後我們生個足球隊好了。”
  “你……我又不是母豬。”
  “甚似!”
  李陽陽笑一下,臉色因為失血過多而仍舊蒼白。葉宇森握她的手指,心裏也難過。一是為了孩子,也是為了李陽陽,無論怎麽說,這對身體都是傷害,對李陽陽和他的感情,也是一個疙瘩。
  “是因為我之前人流的原因吧。”
  葉宇森沒答話。
  “醫生手術前我問過了,她說我上次人流之後卵巢沒有怎麽恢複好。她說下次準備要孩子的時候,得提前調理。”
  “沒事,又不是生不了了。”
  “要是真生不了了呢?”
  “你還是我老婆。無論是不能生,還是你不想生,陽陽,我都尊重你。比起孩子,你更重要。”
  “有了兒子女兒你就不會這麽說了。”
  “我媽昨天晚上也來了。”
  “老太太緊張了吧。”
  “沒事,她一早給我哄回去了。”
  “別告訴我媽他們,等出院了再說。我不想人人都來參觀我流產了。”
  “可以不告訴外人,你爸媽還是得知道的。”
  “反正,我不想別人來看我。”
  葉宇森摸了摸李陽陽的頭發,點頭說好。他忽然莫名心疼這個女人,那種發自身體本身的,像是本能一樣。
  但是該來的還是來了,葉宇森再心疼李陽陽也沒用,他媽中午攜保姆來送飯,葉宇森被打發回去補覺。李陽陽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這個婆婆很厲害。
  她一邊給李陽陽喂吃的,一邊說:“陽陽,你以前和宇森有過孩子?”
  “沒有。”李陽陽已經預感到她要說什麽了,她忽然想到萱萱和雷裕的事,心中一片清明。高尚的人對於和自己親人或者利益有關的事情,也都是自私計較的,更何況普通人了。
  “那,醫生告訴我說,你以前做過幾次人流。”
  “我就做過一次人流,是我上一個男朋友的孩子。我和我之前的男朋友交往了四年,宇森也認識。當時因為決定分手了,所以打掉了孩子。”李陽陽的口氣不卑不亢,甚至有些衝。惹得葉宇森的母親很不愉快,本來就鮮少有人敢頂撞她,更何況她現在覺得李陽陽是個犯了錯誤的小孩,她有資格質問她,訓她。但是李陽陽卻沒有這個自覺。她一直覺得她和葉宇森結婚這個天平絕對是像她這邊倒的,因為葉宇森更愛她。而且過去的事,誰都沒有責任去苛責,那是實事,就好比李陽陽從來不會騙葉宇森說她忘記了陶盛,她愛他一樣。那些虛假的東西就算美好,就算誘惑,最終隻會帶去更強的殺傷力,傷害起來更徹底。那麽這件事,李陽陽也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錯,也不打算隱瞞。她光明磊落,在葉宇森他媽看來則是這個兒媳婦從來沒把葉家當回事,沒把自己兒子當回事,她的憤怒頓時升級。
  李陽陽見自己婆婆不說話,於是把臉轉到窗外。
  她不知道這一招對自己親媽有效,對老公的媽,就是反效果。
  葉宇森他媽也算好涵養,沒有語出驚人,隻是淡淡的,不著痕跡的說:“宇森雖然亂來,可是也沒再外麵搞出過什麽孩子來。”
  李陽陽聽她這麽說,頓時壓抑不住,想拍桌子。不過她手上還有輸液管,於是她隻能冷笑一下。
  “你什麽意思?”
  “媽,我沒什麽意思,就是覺得你這話說了跟沒說沒區別。宇森是沒在外麵搞出孩子來,我也沒有啊,您說得像是我在外麵都兒孫繞膝了似的。”
  “你怎麽這麽跟我說話?!”
  “別人怎麽來,我就怎麽去。我一直是這個性格。”
  “你好好養身體吧,養好再說。”葉宇森她媽麵子掛不住了,啪的一聲把飯碗放在病床便的桌子上,站起身謔謔的出了病房。
  李陽陽望著她的背影,麵無表情。她確實什麽都不想說了,萱萱當初的話,一語成真。李陽陽覺得憤怒、委屈以及不安。她忽然有些害怕葉宇森會跟他媽一個態度,雖然說葉宇森是知道所有事情的,可是那種不安還是繞在她心頭,驅之不散。
  晚上葉宇森來的時候看到桌子上的剩飯,眉心動了動,他坐下來,關心的問:“不想吃東西嗎?”
  “沒有什麽胃口。”
  “陽陽,你怎麽了?臉色比我早上走的時候還差。”
  “你沒回家去看看你媽?我怕她高血壓又犯了。”
  “說的什麽話。”
  “她今天質問我以前打胎的事了。”
  葉宇森沉默了一陣,這事吧,意料之中,也有些意外。他覺得他媽至少不會在李陽陽身體還沒恢複的時候說這個事情,給大家找不痛快。但是,事情還是以最快的速度發生了,畢竟情況已經糟糕到他的估計之外。
  李陽陽氣鼓鼓的臉被葉宇森捏了一下,然後他轉身出去給她弄吃的去了。
  看到葉宇森忙了一天還來照顧自己,李陽陽的氣也消了一半。
  等葉宇森從外麵張羅了一些熱食回來,李陽陽已經睡著,葉宇森進退兩難,又想叫醒她吃點東西,又怕擾了佳人清夢。他就那麽坐在那裏看著李陽陽的睡臉,平靜的、呼吸很輕。葉宇森輕輕的笑自己,都是自己老婆還這麽貪婪的看,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李陽陽安靜的樣子更讓人心疼,那小小的一張臉,讓人忍不住動心。也許很多男人都是一眼,便愛上了她,像自己。葉宇森暗自的想著些亂七八糟的事,如十八歲懷春的少男。
  出院以後李陽陽提出要回娘家住幾天,葉宇森也由著她,知道她是躲自己母親。
  李陽陽回李家住了小半個月,葉宇森天天去報道。遇見萱萱去看李陽陽那天還被萱萱笑說是上門女婿。葉宇森摸著鼻子,心頭也犯難,他媽和李陽陽都不是好伺候的主,現在這樣冷戰著,比他和李陽陽之間的問題還難解決。
  “身體恢複得如何了?”
  “怎麽,想我回去了?”李陽陽湊過去,在葉宇森的額頭上親一下。
  “是啊,能不想麽,我這新婚就守空房。”
  “等你媽不計較了我再回去。我不想她在背後說我什麽。”
  “我的祖宗,我和你過日子,我們兩不礙老頭老太太的事。”
  “你媽還不知道咱們沒注冊吧,要是這個時候說,你說她不會不會支持我們散了。”
  “胡說!”葉宇森瞪李陽陽一眼。
  “我認真的。現在散了手續還簡單。我們吃頓分手飯就可以了。”
  “世界上沒有白穿的婚紗。”
  “喲,看你急得。這事還得看你們家太後的意思了。”李陽陽和葉宇森都在背地裏叫他媽媽太後,主要也是因為葉宇森他媽的性格,要是換了婆婆是李陽陽她媽,興許這事就不會鬧得這麽尷尬。
  李陽陽見葉宇森不說話,於是笑了起來,悠悠的說:“逗你玩的。”
  “不行,我們明天去民政局注冊吧。”
  “好~”尾音拉長,李陽陽式的,無人能模仿。
  葉宇森躺在李陽陽的床上,枕著自己手臂,忽然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覺。他母親那邊他是擺不平了,李陽陽的口氣他也探到了,不可能讓步。這關係要怎麽才能緩和?
  當然第二天李陽陽還是沒和葉宇森去民政局注冊,這事被兩個人就這麽一次又一次的耽擱下來。他們仿佛都在給自己留一條退路,可這本就是條死路,留了白留。用雷裕擠兌葉宇森的話說,那就是,你們這樣做,也隻能等於叫了個理論聽,胡不了牌的。
  最後說動李陽陽去葉家緩和關係的是李陽陽她哥,李家翰。
  他從上海打電話來,跟李陽陽聊了三個小時,百般開導,才算完成了葉宇森甩給他的這個重大任務。李陽陽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不過她就是不願意別人因為這種問題看低了她。她從不否認愛過陶盛,也不願意遮掩為他打過孩子的事。隻是,葉宇森和他的家人作為自己的婆家,立場特殊一點。李陽陽隻要放低姿態,家長也不會太過分。
  這個道理李家翰說之前,李陽陽也不是沒想過,隻是要放低姿態,對她來說就是一個難點。
  葉宇森陪著李陽陽回葉家。正好遇見老頭老太太都在,保姆忙乎著做菜,葉宇森陪他爸下棋,李陽陽和她婆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相顧無言。
  最終還是李陽陽先開的口,“媽,我和宇森準備年前去歐洲度蜜月,十五天。趕在年三十回來。”
  “你們自己安排吧。”口氣不冷不熱的。
  李陽陽暗自深呼吸了一下,接著道:“我和宇森也就是準備這次好好去玩一下,等天氣暖點,三四月份,我們兩準備要孩子。他也準備開始戒煙了。”
  這話倒是讓葉宇森他媽喜幸了點,不過心頭那個疙瘩還是過不去,於是她訕訕的說:“你們兩口子想好了,要了孩子可不是多口子人吃飯的事,有了孩子,兩個人差不多也就分不開了,不是天大的事,都要以孩子為重。你和那個叫……叫什麽來的,陶盛,對,陶盛,要是已經過去了,就好好的跟宇森的過,要是還有問題,最好處理完了,再說。”
  李陽陽嘴角抖了一下,一個冷笑差點就出來了,不過她還是壓住性子,解釋道:“媽,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和宇森已經結婚了,歸根結底已經分不開了。我知道你計較我人流的事,不過,已經發生了就沒辦法彌補了。我總不能為了這麽個事和宇森離婚吧。所以,我覺得該向前看,我今年想要個孩子。”
  “哎……好吧,你和宇森好好去玩一趟回來,再作打算吧。生養的事,你們兩要有準備才是最重要的。我們家長在一邊兒,都是幹著急。”
  “嗯,我們知道,媽。”李陽陽覺得這段對話簡直消耗了她的元神,不過暫時算過關。至少表麵上抹平了。就算葉宇森他媽心頭再不爽快,再有疙瘩,還是李陽陽那句話說得對,總不能為了個這,就離婚吧。得過且過,是古人的智慧。葉宇森能和李陽陽平平安安的過小日子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得過且過吧。
  李陽陽和葉宇森都不是第一次去歐洲了,簽證下來以後,兩個人就定了幾個特別想去的地方,行程都是李陽陽安排的,她是這方麵的專家,以前陶盛就說她,僅會吃喝玩樂。
  上飛機那天北京小雨綿綿,家長都有來機場送他們,畢竟這趟旅行名義上是度蜜月。
  長途飛行,李陽陽睡得跟死了過去一樣,到維也納的時候竟然是葉宇森推醒她的。葉宇森笑著說,“我看要是你一個人坐飛機,能把你載回去。”
  “不會,會有英俊的空少來叫我起床的。”
  “臭美吧你,快點穿外套,下飛機了。”
  李陽陽伸個懶腰,單手接過葉宇森遞來的風衣。
  行程的第八天,兩個人到了佛羅倫薩。李陽陽站在街頭,堅持說,這裏是“翡冷翠”。葉宇森故意跟她抬杠,說,“機票上寫的是佛羅倫薩。”
  “你太不浪漫了,讀過徐誌摩嗎?翡冷翠多有詩意啊。佛羅倫薩,簡直是個披薩餅的名字。”
  “徐誌摩?最肉麻的詩人,我從來不讀他的詩,除了教本上的那個什麽康橋。”
  “哎,你就是個典型的商人。”
  “亂說,我帶你去個地方,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商人了。”
  “翡冷翠所有的藝術館我都去逛過了。”
  葉宇森微微低下頭在李陽陽耳畔說,“Vecchio.”
  李陽陽驚異的抬起頭,眉眼間全是笑,她忽然覺得也許自己真的嫁對人了。他們坐了出租車去維奇奧橋,天氣算不上好。李陽陽靠在那裏,默默不語。葉宇森的風衣一角被吹起來,李陽陽忽然說,“這裏以前是通向皇宮的。“
  “現在呢?”
  “遊客專用。”
  “嗬……”葉宇森笑,然後兩個人一路走一路看一些小商品,手工的,精致,一些廉價一些要價很高。李陽陽懂得分辨年代,帶著葉宇森逛了一整個上午。
  午飯之後,李陽陽說要去Uffizi Gallery,葉宇森猶豫了一下,說,“先去一個地方。”
  “你今天神神秘秘的。”
  “要給你一個驚喜嘛。”
  “什麽驚喜?”李陽陽睜大眼睛望著他,葉宇森卻隻是笑笑什麽都不說。
  兩個人一路到百花大教堂,李陽陽有些失望的說,“這裏來過太多次了,還不能拍照,走吧。”
  “不是去教堂。”
  “嗯?”
  “對麵,禮拜堂,我們去結婚。”
  李陽陽還沒反應過來,葉宇森就鬆開拉她的手,小跑去到教堂側麵的小路口,回來的時候他手裏握著一小束白色的薔薇,灼灼怒放。
  葉宇森又拉了李陽陽的手,兩個人往教堂對麵的禮拜堂裏走。
  李陽陽忽然頓住了腳步,葉宇森回頭看她,她說:“宇森,謝謝你。”
  “不要,我要聽,我愛你。”
  “這有什麽難的。一會我當著主的麵說。”
  葉宇森要去親李陽陽,李陽陽卻避開了,她笑著說,“急什麽急,進去吧。”
  當葉宇森拿出那對當初李陽陽硬塞給他的婚戒時,兩個人都笑了,神甫的英文不好,李陽陽想告訴他葉宇森和她的故事,說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頭緒來。葉宇森坐在禮拜堂的椅子上,手裏的鮮花已經交到了李陽陽手裏,戒指,也重新套到了離心髒最近的那個指頭上。看著李陽陽比劃著手與神甫說話,他忽然覺得沒有什麽遺憾的,真的,就像翡冷翠的風一樣,婉轉的,扣人心弦的,最終輕輕的吹進人的心窩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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