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香奈兒19號:千金小姐

(2008-12-09 06:50:43) 下一個

  是福是禍
  “曳兒,我們並不是幹涉你,但是,你看,我們都老了,可是你看看你自己,大學也快畢業了。卻對經商一竅不通。我們怎麽能把公司放心的交給你。如果我們死了後你怎麽辦呢?所以啊!乘我們的年齡還不太……你就生一個繼承人給我們吧!並不要求你結婚的。隻要繼承人就可以了!”
  戰涅曳冷笑:“如果我生的,跟我一樣一點天分都沒有呢?”
  “你可以多生幾個!”戰啟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們真讓我沮喪,我對你們就這點用處嗎?”戰涅曳雙手抱胸看著坐在那兒一臉無辜的父母。
  她隻能兩手一攤,表示明白:“好吧!好吧!如果你們要,就如你們所願。”
  ……
  戰涅曳開著車,飛馳在公路上。父母逼她結婚,不,正確的來說,是逼她生孩子。但是連一個男朋友都沒有,自己到哪裏生個孩子。
  思想有點跑路,忽然有個女孩的黑影出現在前方,她猛的踩下刹車!輪胎磨著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而這時另外一個男子的身影將原先站在車前的人推開。
  戰涅曳手指顫抖的撫上額頭,老天,剛剛差點撞上人了。
  趕緊下車,走向摔倒在地上的人。
  範薑無湮惱怒的將摔倒在地的菊笞扶起來,又是一個有錢人家的大小姐,仗著自己家裏有點破錢,囂張跋扈,這次絕對不放過她。
  “你們沒事吧?”
  她向他走來,漸漸的看清了樣子。海螺色的毛衣裙,葵花的長項鏈,微卷的長發。精致美麗的容顏。若不是菊笞發出疼痛的吸氣,他差點忘了自己的怒氣。
  “你開車不會看路嗎?”他問的凶惡,心裏想著如果這個大小姐蠻橫的話,他就揍她,女人他也是打的。
  戰涅曳馬上道歉:“對不起,確實是我大意了。”她看向他的怒顏,怔 在那裏。是個長相頗佳的男人,或者可以說,她見過比他漂亮的男人,但是非常稀少了。
  範薑無湮對她的回答也有點不知所措。她和想象中的不大一樣。
  她向他們走近,看到女孩不太舒服的樣子,有點擔心:“她的情況好象不是太好。我想,還是送醫院去檢查一下吧!如果出問題,那我真的就太該死了!”
  範薑無湮低下頭看懷中的菊笞:“你怎麽樣?要不要看醫生。”菊笞沒有答話,隻是皺著眉頭看眼前的戰涅曳。
  戰涅曳尷尬的笑,她敵視的有點奇怪。她又不是故意要撞上她的。
  清清嗓子,覺得站在這個地方也不是個事:“還是去一下醫院吧!”她上前扶著菊笞的另一邊,半拉的將那站定的兩人拉進車後座。然後自己坐進駕駛座向醫院開去。
  從後視鏡看後座的兩個人,沉默的有點奇怪。男女都是容貌上等的兩個人,似情侶,又似乎不是。閃過一輛前方駛來的車,再望向後視鏡。
  範薑無湮皺著眉頭看她,這女人在幹什麽,讓她開車和自殺、謀殺沒什麽兩樣嘛!
  戰涅曳做投降狀,反應真快,和老爸一樣。
  ……
  等在急症室的外麵,範薑無湮來回不停的走,戰涅曳靠著牆,喝剛買來的奶茶,將手中的另一杯遞上前。
  安撫的笑:“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她並沒有太大的不適感出現。”
  範薑無湮冷冷的看向她:“你們這些人知道人命的重要嗎?如果今天你撞上她的話,會不會用錢擺平?”
  戰涅曳的臉有些白,她不明白這個男人莫名敵視,尷尬的收回遞上前的手,卻覺得應該為自己聲辯:“對不起,我知道今天確實是因為我的錯,但是現在這麽放鬆並不是因為我以為用錢就可以擺平,而是她看上去沒有受什麽傷。”
  他別過臉去,不再看她。而戰涅曳也無法再說什麽,明明就沒有撞到不是嗎?
  範薑無湮也知道自己的態度有問題,但是當自己想到躺在家中的母親和現在在急症室的菊笞,他確實沒有辦法顧及到這個千金小姐的感受。
  這時,急症的門打開。醫生出來,徑直向站在一邊的戰涅曳走去:“戰小姐,那位小姐是因為受了一些驚嚇,和一些舊疾的後遺症。並無大礙。”
  “謝謝你了!”戰涅曳向他點頭。轉身看範薑無湮:“她沒有事對不對?我送你們回家吧!”
  “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還是要規勸你,最好別再開車,以你的心性開車卻是一件危險的事情。”他說完,便要朝室內走去。
  戰涅曳攔住他,她實在不想進去看那位叫菊笞的小姐,雖然去看她是一種禮貌。
  “這是我的名片,如果還有什麽問題,你可以找到我。”
  範薑無湮想了想,還是接過,目送她離開後,看了一眼名片上的人名,‘戰涅曳’?隨手將名片扔進一邊的垃圾桶。
  不會有交集的!
  ……
  “今天碰到很有意思的人!”戰涅曳咬著吸管,輕輕的笑。
  “哦?”何淺紫忙活著手上的工作,有一搭沒一搭的陪這個不事生產的大小姐聊天。
  “那個男人長的挺漂亮的。”她想了想又笑。忽然一隻手橫到眼前抬起她的下巴。
  “幹嗎?”嚇了她一跳。
  何淺紫撇撇嘴:“看看犯花癡的女子是什麽樣子的。”
  戰涅曳打開她的手翻白眼:“我隻是認真的貫徹我父母的指示!找個不錯的男人,懷上骨肉。”
  “如果是為了這個目的而找男人,那個被你選中的男人該賭咒你下地獄。”何淺紫承認自己有點幸災樂禍的在調侃著好友。
  “該下地獄的應該是我的父母,找刺激的是他們!”戰涅曳非常不滿自己的種馬地位。
  猛的吸一口醇香的香芋奶茶,好幸福!
  “喂,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如果你是男人該多棒啊!”
  “如果我是男人,我一定要你。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段有身段,要鈔票有鈔票!”
  “可惜啊!現在的男人都沒有眼睛了!”再吸一口奶茶,幸福加深了一點點。
  何淺紫了解的再遞上一塊慕司蛋糕。
  戰涅曳忙不迭的送了一口進嘴,怎麽辦,幸福的要死掉了!湊上前,把臉靠上去,離她的嘴唇一厘米:“你不是男的也沒有關係!我娶你吧,讓見鬼的繼承人去死。”
  笑著送上拳頭:“你先去死好了!”
  離開自己的城市,收獲最大的就是和這個一直吊兒郎當的千金小姐成為了朋友。開了這家紅茶店、發現自己也可以調美味的茶、生活的無拘束……仔細想想,竟真的擁有了太多的東西。
  ……
  提著手袋離開紅茶店,在街上閑逛。
  那家紅茶店叫“另一邊”曾經問過是什麽意思,她隻是說從河的一邊遊到另一邊,希望風景不同,有新的收獲。
  每個人均是有自己的故事!
  戰涅曳扒扒長發,觸感滿意。自己並不是沒有追求者,隻是都看不上眼,他們要的太多,自己不願意給。也不願意父母傷心。戰家!在戰家的光環下,失去太多的東西了。
  為什麽為什麽?我是個千金小姐!她一遍遍的問自己,但是每一遍都能聽到回答,別人想當當不到,人還是知足的好!

  命中注定
  這座大廈的頂樓是她父親的辦公室,戰涅曳站在台階前,仰望這座高樓。爬到頂樓花了父親將近半生的時間。所以才會在年近50時,勒令自己必須生下繼承人!
  自去年,當父親的助理處理一筆生意損失將近千萬開始,父親就徹底看清楚自己的能力不再逼迫她接下公司。她也不想沒有天分啊!
  戰家的商業神話,將會毫無疑義的結束在自己手上。
  “麻煩,讓一下。”
  身後傳來聲音,戰涅曳自覺的讓到一邊。上前的是扛著飲用水的男子,穿著飲用水公司的製服,帶著運動帽。
  身形有點熟悉,戰涅曳低下身子,看了看。
  是昨天的男子。
  “你好!你不認識我了嗎?”她稍顯欣喜的問。
  範薑無湮拉開檔住眼睛的帽子,看了看。
  “是你。”肯定句,語氣稍冷,但是戰涅曳還是有點高興,這樣說明,他認識自己的哦!
  “那個女孩怎樣了?還有沒有事?”
  “沒事。”
  “……”
  “還有沒有別的事情?”不能怪範薑無湮態度差,任誰扛著一大瓶水,看著一個發呆的女人,態度都不會好,即使這個女人是清雅美麗的。
  “對不起!”戰涅曳趕忙上前拉開門,側身先讓他進去。
  “謝謝。”範薑無湮對她的好感有所加深,一個很有禮貌很體貼的千金小姐。
  戰涅曳笑笑,繼續為他服務,按住電梯問:“幾樓?”
  “29樓。”
  哦,那是父親的秘書室,養了一群刁難的秘書們。她靠在牆上,看範薑無湮放下水,擦汗,他並不像是那種出賣體力的人。身體修長,舉止適宜。有教養的很。
  他對他和她在這樣一個小空間裏似乎有點不適應。頻頻擦汗,眼光閃爍。其實亦是個很純真的人吧。戰涅曳笑的更深,繼續自己的觀察。
  範薑無湮感覺到她正在注意自己,所以有點手足無措,她是什麽人?昨天剛到醫院就有人上前招呼,開名牌跑車,身上的衣服也是相當昂貴的吧……如果他有錢,也會給菊笞賣相同漂亮的衣服,她隻是窮所以在學校給人欺負……
  到了……戰涅曳看他繼續發呆,不知道是否要打斷他的思考。
  “送水的,你愣在那裏幹什麽,還不快把水換上。”一聲嬌喝打斷她的左右為難。
  範薑無湮趕緊把水抗起來,臉色僵硬。
  “言秘書。”戰涅曳覺得自己有必要出來調停一下,她太明白這群秘書,她們通常是全公司中最吃人不吐骨頭的。
  “戰小姐,您怎麽有空來?“聲音轉變的可以讓你目瞪口呆,至少範薑是如此認為。
  戰涅曳倒是很鎮靜:“前天,我買了一支口紅,覺得很適合你,你看看喜歡嗎?”
  她掏出剛買的口紅,另一支手偷偷向範薑擺擺。
  範薑了解的點頭,快速離去,那個叫言的女子,眼光銳利的讓他很不自然。
  “小姐,您還真是反應靈敏啊!董事長,老薑還是抓不住小狐狸。”言好笑的看著那個送水的英俊青年,倉皇逃離。
  戰涅曳懶懶的靠向一邊的柔軟沙發,眼光迷離:“我有我的生活方式,那些並不是我所想的。這樓,這地位,這些人。”
  “木棉道的戰家小姐,你這樣說真是讓卑職傷心。我們未來的領軍竟是個如此不知爭取的人兒。”言坐下,雙腿並攏,微微側著身,姿勢優美的無可挑剔。隻是涅曳一向知道這是個多麽不可小估的女子。
  “算了,算了,不跟你胡扯了。我老爸可不是付錢讓你來陪我聊天的。”戰涅曳站起來整整衣服。轉身離開。隻是欣賞,注定不能成為朋友,與太銳利的人,不能放心的溝通,她與淺紫是不同的。
  沒有興致再上樓和父親閑扯,轉身按了往下的按扭。
  自己真是太過無所事事了,看著似乎全世界都忙碌的人群,自己的樣子像是傻瓜一樣的惹人厭惡。
  “小心!”站在路中間的她,被一股力量拉到旁邊。
  回過神來才發現一輛卡車險險的從身邊飛馳過。好險!戰涅曳冒了一身的冷汗。這幾天跟車禍真的很有緣。
  “沒想到你走路的技術比開車的技術還糟。”
  熟悉的聲音,戰涅曳抬頭。嗬!真是……
  “謝謝你。”
  “彼此,在樓上我也得謝你。”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也算是熟悉了吧。”戰涅曳看著他的臉,女人對好看的男人垂涎也不是希奇的事。看他劍眉星目,唇紅齒白,並不是隻有女人才可以傾城傾國。
  “範薑無湮。”明知道,沒有交集,但還是報上了自己的名字。他看這個仰著頭看他的女孩。眼睛清澈,純如湖水,無斑斕。
  ……
  她對他笑,很是高興:“我叫戰涅曳,你可能已經記住我的名字,但總是沒有正式介紹過。”
  她朝他伸出手,範薑握住她的。她的手細致潔白,軟若無骨。那觸感讓他稍微的一愣,不管她笑的多好,對他的態度多溫和,他們總不是一起的。
  他放開她的手,有點澀的說:“我還要送水,那麽再見吧!”
  不等戰涅曳回應,他已經鑽進裝水的卡車中。很快的離去。
  她來不及說再見。
  可是總會見的吧!戰涅曳有這樣的預感。
  ……
  她的預感一向很靈驗。
  陪母親去醫院檢查,是她每個星期的例行公式。母親的心髒不好,他們父女很是擔心,父親因為這樣在自家成立的醫院裏請了最好的心血管科的醫生。
  “夫人的身體保持的很好,要繼續下去。”醫生做了如此的回答,她亦是鬆了很大的一口氣。母親是嬌弱的牡丹,似乎一個不小心就會凋謝。
  出門後,戰涅曳看到了很熟悉的人。
  “媽,你去爸爸的公司和他一起回去吧!我還有點事情。”她打電話叫來司機把母親推上車。母親有點路癡,如果沒有人在一旁,她不會放心。
  ……
  “剛剛那對母子來做什麽的?”戰涅曳開門見山的問值班的護士。
  “戰小姐?”
  “剛剛那個年輕的男子陪著母親的是來做什麽的?”她再問了一遍,樣子平靜了點。
  “他帶他母親來看病。”
  “出院了嗎?”
  “不是,因為是很嚴重的腎病,可能需要換腎,但是因為沒有錢暫時隻是來做相應的檢查。”
  “是這樣啊!”戰涅曳想了想:“可以把他的聯係電話給我嗎?”
  值班護士很吃驚。戰涅曳抬了抬下巴,做了個看樣子很快要發脾氣的動作。
  小護士忙不迭的雙手送上病人資料。
  戰涅曳拿過轉身走開,在轉身的一瞬間笑了出來。隨即眉頭又微皺,她似乎要道義上的提醒父親,醫院中的工作人員要學會為病人保密。
  ……
  戰涅曳握著號碼想了半天,在房間來回的走。她知道如果自己打出這個電話,自己的命運就會大大的改變,怎麽也不會維持現狀了。
  那個男人看起來是比較血性的人,自己的這個提議隻會讓他更加的憎恨他心中所謂的有錢人。可是那又怎麽樣?原本就不想有太多的交集。她也隻是各取所需。
  打定主意,她拿起電話。撥通這個想了千遍的號碼。
  “喂。”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
  “你好,我找範薑無湮。”
  過了一會。另一個人拿起電話。
  “喂?”
  “——”戰涅曳忽然有些害怕,自己也隻是個20多歲的女孩子。
  “是菊笞嗎?我媽要你過來吃飯。”
  菊笞?那天的那個像是自己欠了她幾百萬的女孩子嗎?
  “我不是菊笞,我是戰涅曳。你還記不記得我?”
  “是你?你怎麽知道我的號碼?”範薑自有敵意的語氣。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怎麽知道你的電話,你隻要知道,我來找你對你百益無一害。”
  “說吧!有什麽事。”他不自覺的皺了眉頭,看向母親,她也有所察覺的看著一向冷靜的兒子。他試著對母親笑笑,然後轉過身,將話筒捏的緊緊的。
  “你母親病的很嚴重,你需要大筆的醫療費是不是?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提供給你。在電話中談不清楚,方便的話,我們約個時間出來談好不好?”
  “時間?地點?”範薑立刻說,母親的病越來越嚴重,他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機會。那個大小姐也不像是閑極無聊的人。
  ……
  淺紫的紅茶店,範薑很早便等在那裏。
  離相約的時間還有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淺紫送上一杯冰紅茶,這個男人神色肅穆的不像是個來喝茶休閑的人。他的眼睛堅毅苦澀,似乎有著很多的磨難在等待著他,但是卻又可以自己化解的自信。
  “淺紫?”戰涅曳走進店裏,因為離相約的時間還很早,於是並沒有去注意店裏的客人,恰好範薑也坐在比較昏暗的地方。
  “你有什麽好事嗎?”淺紫看著神色異常興奮的好友。
  “覺得完成父母的心願近在咫尺,當然是比較歡喜的。”
  “你?找到人了?”
  “沒錯,雖然還沒有說,但是我覺得完全沒有問題。”戰涅曳對這個計劃可是自信的很。
  這時範薑走到前麵來打斷她們的談話:“戰小姐,你好。”
  戰涅曳看著他,嘴巴張的大大的,雖說馬上就要攤牌,但是還時會緊張,這跟自不自信沒有任何關係。
  “我們去那邊談。”她指向範薑原先坐的位置。率先走了過去。
  淺紫擔心的收回眼光,她的事情,她要求自己解決,並且不會接納意見,她一向太過自我,就算是注定受傷,注定,她也要做下去,這就是戰涅曳,戰家的人都這樣,即使她沒有遺傳到父親的高超商業天賦,戰家的性格她依然繼承到百分百。
  ……
  戰涅曳忐忑不安,看著對麵的男人,這種提議有點難以啟齒。
  “你說要提供給我母親的醫療費用是嗎?”範薑很急切,他已經等了一晚,母親的病情耽誤不下去了。
  她緩緩點頭,她怕說完後這個男人會選擇掐死她,不過這也沒什麽,她又不欠他什麽。
  “對,我可以提供給你。反正我是有錢人家的小姐,給你母親治療的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麽,舉手之勞而已。”戰涅曳表現輕佻的笑。
  “那真的非常非常的感謝你。我一定會盡快還給你。”範薑很感激。他隻是在想,他一個窮小子而已,有什麽讓這個大小姐看上的呢?無非是覺得他可憐,或者說有些喜歡他,就像她說的那樣,那些錢對他是天數,但對她來說並不算是什麽。他討厭別人憐憫,但是現在對他來說隻能說是一件好事。
  “我不需要你感謝,因為我是要跟你要別的東西交換的,我還怕你不願意呢!”戰涅曳依然笑,沒有笑意的那種。
  “你要什麽?我有什麽是你要的?”範薑有些驚訝。
  “你,我要你!”戰涅曳說的理所當然,說的異常嚴肅。
  “你要我?”他簡直不敢相信。
  “對,我要你做我的情夫。一段時間。記住,不是交往,不是男女朋友,是會上床的那種男女情人。我用一百萬和國內最好的泌尿外科醫生買你最多一個月的時間。”戰涅曳說的盡量露骨和坦白,她不要遮遮掩掩,這種事情根本掩飾不了。總要說清楚的,不如一次說完。
  “這不可能,我不是牛郎。”範薑漲紅了臉,憤怒到極點。
  戰涅曳好笑的看他:“我沒當你是牛郎,沒有一個牛郎是值一百萬的。而且我說的一個月隻是比較籠統的時間,如果幸運的話,可能幾天你就可以擺脫我。”
  “我會感激你,你就當把錢借給我,你說這些錢對你來說並不算是什麽。”範薑知道自己的理由單薄。但是希望這個小姐可以清醒。
  “我的錢也不是搶銀行得來的。我沒有義務去幫助一個對我來說毫無用處的人。而你除了一個人以外。你拿什麽跟我借?尊嚴?人格?往後的榮華富貴?”她恥笑的盯著他看。
  “範薑無湮,這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我雖不是一個合格的商人,但是我總也知道,以物易物的道理,你不付出,隻開一個空頭支票。是不可能得到你自己想要的東西的。”她收起笑臉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這種事情便是她一生最離譜的出軌了。
  “我可以相信你往後會出人頭地。但是等待你出人頭地的時候你的母親也……我想你懂我的意思,我隻是先提供一個對你來說最好的一個方法。你考慮看看,再說,我也不會是那麽的讓你難以忍受吧!你就忍受我幾天又怎麽樣呢?你得到你要的,我得到我要的。各取所需,皆大歡喜,你隻看結果就好了。過程也不真是那麽屈辱吧!我會讓你滿意的。”
  戰涅曳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老練又大膽,但是嫣紅的臉頰先一步出賣了她的緊張和羞澀。
  範薑將手捏的緊緊的,沒有一個男人淪落到這種地步也不生氣的,就算她美麗不可芳物,但他還是看錯了人。她隻是一個任性的大小姐。對,她是不用錢來欺負人,她用錢直接買人!更鬱悶的是,她要買的就是他!
  仔
  細打量眼前的這個女人,長發微卷,打理的柔順,服帖。一張臉精致的像是櫥窗中陳列的昂貴娃娃。放在桌子上梢顯拘謹的雙手,也修長潔白的毫無瑕疵。他不明白這樣的人,為什麽要買一個男人,如果她願意會有成卡車計的來排隊想得到她吧。她何苦貶低自己用錢來買男人。
  “你還是不願意接受這個提議嗎?難道所謂的男性自尊真的這麽重要?比自己的母親重要?比自己的欲望重要?”戰涅曳用的是激將法,但是這也是他的真實想法。她本人就覺得自己的這個提議再理想不過。
  “我有自己喜歡的人。”範薑咬著牙說,再跟她鬧下去,他會覺得自己不答應完全是個傻子的行為。但是事實上他是正確的不是嗎?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一般正常的人都不會答應這樣的提議。
  “這並不矛盾,我不介意,開始我就說的很清楚了,我們不是交往,不是戀愛,隻是肢體上的交易。我不需要你愛我。”戰涅曳冷冷的看著這個在掙紮的男人。愛情?也不過如此。
  看著她幾乎毫不掩飾的鄙夷眼神,範薑很是狼狽,他知道自己答應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卻又無法放下麵子,無法放下可憐可愛的菊笞,也無法再忍受戰涅曳的鄙夷。
  他的唇色發白,眉頭緊皺,即使這樣他還是隻能說:“我答應你的提議。”

  初次情潮
  戰涅曳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裏難受的很,那是種很複雜的情緒。內心異樣糾結。她是很可惡的女人吧!
  “曳,那個男人會恨你的。”淺紫走過來,歎著氣說。
  “恨就恨吧!又能怎麽樣呢?我並不想把自己陷入複雜的男女感情當中。選擇金錢關係,對我來說是最好的。”她低下頭,自己不是這樣跋扈的人,做這樣的事,傷人又傷己。
  繼承人,不光是父母要的,她自己也要。而範薑是她目前看到的最順眼的男人。
  “他好象情況不是很好。”淺紫希望點醒自己的朋友,用錢來砸的人,以後會想方設法的砸回來。
  “我去看看吧!”戰涅曳拿起手袋追上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這家紅茶店的,怎麽到小酒館喝的爛醉的,也不知道是怎麽回家的。但是他清楚的記得,自己倒在街上的時候,戰涅曳,那個讓自己狼狽的想要殺死自己的女人,她蹲著身體,手指撫摩上他的臉頰,撫摩他的眉頭。歎著氣。
  隻輕輕的一句,你何苦呢?
  那句話像是荊棘一樣的纏繞在他的心上,越來越緊,刺深入心髒,一動便流血不止的疼痛。
  幾乎不相識的她像是一個全身披滿荊棘的公主,冷冷的在遠處看他。隻是因為她要他的身體!身體?身體啊……她說不要他的愛情,不要!
  他出賣身體換取金錢。
  看著她可惡的臉,猛的伸出雙手掐住她的脖子,殷紅了眼睛:“你知道我有多想殺了你嗎?”他粗糙的手感受她纖細脖子的柔軟和細膩,發狠了氣力。也無法真正的傷害她。是啊!你憑什麽傷害她?她有錢不是她的錯,他接受也不是她的錯,仔細追究起來她反而是幫了他的忙。就像是她說的那樣,沒有多少人一個月值一百萬的。
  他躺在冰冷的地上蜷縮了身體,別開臉不去看眼前的女人。
  “你很快就可以擺脫我的。”戰涅曳對著他喃喃自語,傷痕,她帶給他的傷痕總會隨著時間平複。比起他應該將近百年的生命,她要的一個月也不過是轉瞬的事情。老了之後,偶爾想起她,隻會覺得是荒唐的往事。
  ……
  範薑捂著發疼的頭,坐起身來。發現自己竟然是躺在自己家中的床上,昨天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魘。
  母親端著一碗醒酒湯進來,因為生病而蒼白的臉浮現著責備的神情:“昨天怎麽喝了這麽多酒?”
  “朋友聚會,很高興,就多喝了幾杯。”範薑敷衍著說。
  “那個漂亮的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嗎?”母親坐上床沿,看兒子英俊的麵孔,兒子長大了。
  “她……怎麽說的?”範薑緊張的看母親。
  “沒說什麽,就說你喝多了。讓你不要想太多!真是個不錯的女孩子,相比之下菊笞反而顯得太怯弱了。”母親回想著昨夜看到的那位舉止大方的戰小姐。
  “媽!我喜歡的是菊笞!”範薑無法控製自己的大叫。
  “你喜歡誰,媽都沒關係,隻要你快樂就好。媽能陪你多久呢?”母親撫摩他的頭發,安撫明顯神色暴躁的兒子。他有事瞞著自己,可是卻沒有辦法去幫助他。
  “媽!”範薑將自己頭埋入母親的頸項。為了母親,他願意做任何的事情。她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
  戰涅曳認真的計算自己的生理周期,她希望自己一次搞定的。
  吃飯時,她苦著臉看恩愛的父母:“我真的是一個孝順的女兒呢!”
  父親看著她笑,她又在想如果父親知道自己這麽認真的貫徹他的指示,會不會殺了她。這種事情真的是吃力不討好,裏外不是人。
  不知道範薑恢複的怎麽樣了,這些天沒有去找他,他不會以為自己是說著玩的吧!戰涅曳死命的咬著筷子,咬牙切齒。
  “女兒你最近在忙什麽,簽卡簽的少了那麽多?”
  “哦,開始覺得自己太奢侈了,有點要遭雷劈的感覺!”是真的有這樣的感覺,自遇見範薑後,這種感覺越深。不知道哪天會有報應到自己頭上。
  父親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便不再說話,他知道自己的女兒不想說的絕對不會說。如果願意告訴他,也不需要自己來問。生這樣的女兒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她從小都是很獨立的孩子,長大後反而喜歡撒嬌,但是卻是好玩的撒嬌,他覺得她隻是表現出該是女兒的樣子,她會用演戲的方法來扮演各種角色,女兒、大小姐、朋友,以後可能會是情人、妻子。不知道是受了誰的影響,完全不能接受別人,像是在旁觀一樣的過日子。
  “如果愛上不愛自己的人,會不會很悲慘?”戰涅曳忽然抬起頭問一旁被父親照顧吃魚的母親。母親微愣,她從來都是負責聽話的人,女兒是照顧她的角色。忽然被問到自己也無法立刻反應。
  過了一段時間,在她以為不會有回話的時候,母親忽然說:“如果他不愛你,你為什麽要愛他,如果非愛不可,那你為什麽不能讓他愛你?如果真的無法愛你,你也無法不去愛他,那為什麽不能離開,不能祝福,就算是不能得到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隻是愛情無法圓滿,人生有很多其他的事情不是嗎?”
  她看了母親半天,母親總是母親,雖然平時有點不問世事,但母親總是最可靠的人物。
  “那就試試您的如果和為什麽不能……” 戰涅曳滿意的用餐巾擦幹淨嘴,笑著站起來,小跑著離開。
  今天是最適合的日子,鏡子中的自己,狀態也好的不得了,潔白的皮膚看起來沒有任何瑕疵,昨日冒出的小痘痘,在美美的睡了一覺後全數不見了。她對自己滿意的不得了!
  呼吸呼吸再呼吸,今天她要告別少女時代,為當母親作準備。
  頭皮一陣發麻,那個男人很難搞定的。
  算了,船到橋頭。有她自然直。
  ……
  坐在台階上的一對小男女,女孩在為男孩擦汗,男孩埋著吃飯的頭,也會偶爾抬起,對她笑笑。畫麵美的很,像是一副獨具匠心題材愛情的油畫般。
  可惜,那個男子是她剛剛買下的情夫!
  她輕輕咳嗽,意在打斷兩人,實在是今天的時機太好,不忍放棄。
  如願,兩人同時抬頭。
  女的,驚訝敵意。
  男的呢?幹脆連臉都黑了。
  什麽時候自己這麽惹人嫌,剛剛才知道。她露齒而笑,甚至是有些歡愉的,這樣看來自己仍是有一些當壞女人的天賦。如不善加利用,天打雷劈!
  “範薑,你這人真是。我不找你,你就不能主動一點嗎?”她雙手抱胸,閑適的看著這個男人挫敗、沮喪、忐忑、驚慌。然後等著他急忙的站起來,一把拉她離開。
  她放鬆的讓他拉著。即使他用扛水的力道來拉她,亦是不在乎,抽空還向後看了一下,那女子的眼睛似乎都濕潤了,真是惹人憐惜。但是,更可惜的是她不是男人,有一個超級會撒嬌的母親,對這樣的女子更是覺得不夠看,但是似乎對範薑很適用。他畢竟是一個剛出茅廬的熱血男兒。
  她邊想著這些有的沒有的,邊給他拉著跑。不知道到底跑了多遠,隻覺很遠了,至少遠到就算那個女孩追出來也沒有辦法找到的地方。
  “你幹嘛?”似乎自己不能這麽好講話。甩開他的手,揚高頭,對著他。表現的很是不可一世。
  “我不喜歡她聽見。”他低下頭,發現自己仍然抓著她的手,趕緊放開,俊臉竟然微紅。
  戰涅曳聽他的話心裏有點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嫉妒,總覺得對他有點占有欲的意思。他是她的人吧!有點想笑,這樣的比喻很是奇怪,她大概在潛意識當中是個女權主義很強的女子吧!
  “你還真是個多情的人。”說完後,戰涅曳差點咬斷了自己的舌頭。這是什麽語氣?他是多情的人,而自己就是個吃醋的傻子嗎?
  還好範薑對她的話感觸並沒有,隻是懊惱的擾自己的頭發:“你知道我喜歡的是她,我們隻是交易。”
  “是啊!隻是交易。”她笑開了,範薑看她的樣子,忽然嫵媚的驚人。像是在爆發什麽。
  “那我們就進行交易吧!”戰涅曳歡快的將話說出口。
  “現在是早上?”範薑顯然不能接受她的作息時間:“而且我在上班……”
  她掏出包中的電話,遞給範薑:“打電話請假吧!”
  範薑眼神變冷,人也鎮定不少。他不會一直被她耍的抬不起頭來。好,她要,他就給她。沒什麽關係。事情總會發生。他認命。
  飛快的請好假,並沒有提及還在等待的菊笞,故意的,是在懲罰自己對感情的不忠實。菊笞現在看來隻能是個夢。不期望她可以原諒自己。
  “現在去哪。”請完假後,將電話交給她。
  “我家在江邊有個不錯的房子,去那裏吧!”戰涅曳向自己的車走去。
  “我來開吧!我不想在我母親還生病的時候因為你的車技把自己送入黃泉路。”他跟在後麵恥笑。
  戰涅曳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自覺的將鑰匙拋出。
  “你的家境並不像差成這樣。”
  範薑專心的開車,好一會,直到感覺如果自己不回答她的問題,她就會一直盯著他不放,才冷冷的回答:“我父親做生意破產,前年跳的樓。雖然不能和你木棉道的戰家相比,以前家境倒也算不錯。”
  他的聲音並沒有什麽起伏,但是她可以聽出,那種感覺是怨恨。他怨恨自己的父親,還是另外的人呢?
  “你大學畢業了?”戰涅曳並不打算放過她。
  “還未畢業,最後一年沒有讀完,所以找不到薪水高的工作,除了體力工作。”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詳細回答她的問題,似乎是不想讓她對他有所輕視,以為他是文盲的來對待。
  “假以時日你應該會出人頭地。”戰涅曳如範薑所願做了以下的點評:“有沒有興趣到我家公司做事?”
  範薑像看白癡一樣的看向她:“你認為在一個月後我還想要再見到你嗎?”
  她轉過臉吐吐舌頭,就是知道你不會去,她才說的啊,要真去還得了,她可是利用他生孩子。亦是希望完全沒有交集的。
  ……
  戰家的大宅在木棉道。整個木棉道隻有戰家一家,地價是天一樣的高。從木棉道出來即使是客人和工人頭也抬的比一般人高。
  這些在範薑認識戰涅曳之前就知道的事情,但是開始時他並不敢肯定她就是戰家的獨生大小姐。車子隨著她的指揮慢慢駛入一個兩旁種著法國梧桐的私家小道。秋天,金黃色的落葉鋪在地上。
  穿過小道是一幢紅牆的小樓,透過小樓可以看到滔滔的江水。
  “這就是了。”她笑著下車,等著。
  掏出鑰匙打開門,請範薑進來。
  不是多大的麵積,布置的溫馨西化,有壁爐、掛盤、地毯、躺椅,插著花束的大羅馬瓶。範薑看過去,很喜歡這樣的布置,並不是太誇張的擺顯。東西很多,但看得出來,不是冰冷的家裝公司的設置,而是住戶的用心。
  “樓上有浴室,裏麵準備了浴袍。”戰涅曳對範薑介紹。
  範薑看了她一眼,聽話的上樓,洗浴。
  等他走上去的一瞬間,她虛脫的靠向一旁的大沙發,果然還是太緊張了。想來那些男人們花錢養情婦也不是太心安理得完全都是享受啊!
  帶著滿腦袋的不確定,她也到樓下的浴室。放了滿池的水,直到皮膚泡的紅紅的才走了出來。而範薑早以衝洗好,坐在她原先坐的位置上。
  聽到她出來的聲音,抬起頭向她往過來。原本清冷的眼睛,染上一絲狂熱。
  她隻披著浴巾,雖然浴巾比較大。但是也隻是勉強蓋住了大腿。她柔嫩的皮膚大部分都裸露在空氣裏;濕漉的長發,隨意的披散在肩頭,未擦幹的水珠順著長發滴在圓潤、雪白的肩頭。眼睛因為剛看到自己的驚訝,睜的圓圓的,黑亮的像是染上了迷霧,有若嬰兒般的無助。
  他一直知道他很美,但是他不知道浴後的她會這麽美。他的心像是被狠狠的撞了一下,忍不住苦笑,男人果然都是感官性的動物,即使再怨恨,看到美色當前依然會動心。
  在範薑左思右想的時候,戰涅曳已經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款款上前。
  她坐上他的大腿,雙手環住他的脖子。紅唇極具誘惑的摩擦他的唇,她完美的胸線就貼在他的胸膛,有一下沒一下地磨蹭,他起了熱烈的生理反應。
  他回吻,毫不憐惜的,用力且狂熱。這張絕美的唇有多少男人享用過?他惱怒的想,已經環抱住她的手更加的用力,仿佛要將她溶入骨血。
  他不懂得技巧隻會憑著本能粗暴而大膽的吻著她,並在她因為呻吟而輕啟紅唇的時候,用自己的舌頭和她的糾纏。不是沒有和菊笞吻過,隻是那種吻和現在的比來太過小孩氣。
  戰涅曳已經被情欲熏紅了臉蛋,“呀……”她發出呻吟,仰起白嫩的玉頸接受他放肆的吮吻,手指抓皺了他背後的浴袍。
  (鑒於不嚴肅性,那段聊天刪掉了~~實在是怕MM們看過後再看不下去~~嗬嗬~~)
  她畢竟也隻是個未經人事的少女,沉溺激情的同時也是非常害怕的。那身體湧上來的陌生情欲,讓她不住的渾身顫抖。雙手放開他的頸項,撐住他的雙肩,迫使他離開自己的唇。
  她沒有去看他的臉,直接將頭埋在他的懷裏急促的喘息,他的心跳亦是快的像是在打鼓。她聽著,嘴角揚起得意的笑容。
  範薑也是在平複呼吸,他擁著她輕顫的身體,笑:“你在害怕?”
  戰涅曳仰起頭直盯入他的眼:“我才沒有怕!”大笑著使勁將他撲倒,坐在他身上:“你看我怕沒怕?”俯下身體咬住他的耳垂懲罰他的挑釁。
  “沒怕嗎?那好極了。”範薑的聲音暗啞的充滿性感,他用聲音迷惑他,忽然他伸出手將她的身體猛的下壓,讓她感受他的欲望。
  她的臉立即羞的通紅,驚訝的看著他。
  “你讓人迷惑……”範薑猛的翻身將她壓到身下,她身上的浴巾在兩人先前的戰爭中已經徹底陣亡,而他的浴袍也所剩不多。他的唇膜拜她的每一寸身體,引起她不住的顫抖,雪白的皮膚變成可愛的粉紅色。
  他將身體擠入她的兩腿間,臉正對著她的臉,可以感覺到彼此的呼吸。
  “羞澀又大膽的女孩……”他說著,身體猛的向下一沉,穿透她的身體。撕裂的痛楚讓戰涅曳猛的張大眼睛,手指陷入他的肩膀。
  “我恨你。”在結合的一瞬,在那樣的痛楚當中她清楚的聽到這三個字從他毫不留情的嘴中吐出。
  此後,再無法分辨彼此是恨意,還是欲望,他們糾纏在一起,汗水、呻吟,抵死的纏綿讓兩人無法思考,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麽。
  這場戰役兩人均全軍覆沒。
  ……
  這是自然轉醒,在體力徹底透支休息後的自然轉醒。
  戰涅曳睜開眼,四肢無法動彈,她大致的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是整個被範薑裹在懷中的。他依然在熟睡,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很顯然他是個適應能力很強的人。
  他的皮膚因為長期的勞動和日曬顯得黝黑,而她是很少見陽光的蒼白,他們是那樣的不同,纖弱和強壯,這就是男女之間吧!
  很是疼痛,不光是兩腿間,整個身體都是酸痛不止的。能看到的地方皆布滿紅痕,而他的戰況亦是慘烈,身上留著她指甲的印記和她的齒印,小小的一排緊密的齒。她臉紅了紅,別了開去。
  恨,也不過這樣。
  她輕拿開他的手坐了起來,身下的地毯是從尼泊爾搜刮來的,精美無比,如今的用處也不過就是充當床墊。將浴巾拿起重新圍住自己,上麵有了點滴暗紅的血跡,如春日盛開桃花的瓣,她生命中的桃花也已經凋謝。
  身邊的這個男子是在激情時仍不忘告訴她,恨自己的人。
  轉身看向他,他已經睜開了眼,看著她不知道過了多久。
  “你還有力氣嗎?”她問的隨意。
  “怎麽,你還想要?”範薑聽到她的聲音都疲憊的細小無比。
  “我想去浴室,但是身體沒有辦法動。”她皺眉,這男人以為她如此的欲求不滿嗎?
  他站起身,係好浴袍,然後將她抱起。
  她癱軟的靠在他身上,完全沒有力氣:“男人喜歡的都是柔弱的女子嗎?”
  “大部分是。”
  “你呢?”
  “亦是。”他低頭看了看她,老實的答。
  她不再說話,任他將自己放在一旁,放好水,再將自己放入浴缸,如果他不是皺著眉頭做這些事情,她會為他的溫柔舉動非常感謝。
  溫熱的水一絲不苟的包圍著她,如果再往下沉一點,就會到最初,母親的子宮亦是如此的柔軟的。她蜷縮著腿,抱著自己。沉澱自己的心緒,站起來後,她便還是戰涅曳!戰家的大小姐。
  範薑在另一個浴室清洗自己,他的身上滿滿的都是戰涅曳的味道,那種是區別於花香和香水的味道,仔細分辨後,竟然覺得是種嬰兒的氣味。她問自己喜歡的是否是柔弱的女子,他也是用肯定的聲音告訴她,是喜歡的。
  那種女子便是菊笞吧!他粗暴的衝洗自己的身體,那香味一定要洗掉,一個月,隻一個月。他們就要永世不會交集,恨她!真的恨她!他捶上浴室的牆壁,拳頭傳來劇烈的疼痛,這種疼痛不下於他對她的痛恨。

  眷戀可恥
  走出浴室,屋內已經沒有人了,在桌上有一張紙條和卡
  範薑:
  這裏是一百萬,醫生已經在聯係,有結果的話,會和你聯係。
  車子,你先開走,將它停在飲水公司前的車場就可以了。
  戰
  他收起卡,麵無表情,本就隻有這樣的關係。
  他打開車門準備離去,不經意的看向江邊,一抹白色的身影,立即吸引住他的目光。
  那纖弱的身體,柔順的長發,在半個小時前還沉睡在自己的懷中。昨日的激情,自己是全身心的投入的,第一次接觸女子的身體,無法和別人的做比較,卻是如此肯定,這女子的身體是最美的,在激情時的粉紅,那紅唇輕啟的嫵媚,眼睛如黑寶石般的吸引。
  更讓他驚訝的是,大膽如她竟是個處子,沒有經曆過任何男人。他亦是她唯一的男子。
  沒有想過的是,自己也有初次情結。
  他苦笑,眼睛卻盯著江邊的人看。
  她緩緩的在江岸走,低著頭,像是在找尋什麽。
  原本想立即離去,但是依然未走,他靠近。
  看她專注的未發現他來,在江水中揀起圓潤的鵝卵石,然後迎著陽光看石頭的花紋。再放進挽起的裙擺中。
  她看見前方男人的腳,抬頭。
  嗬,皺著眉頭幹什麽?並沒有要求他來告別!她以為他會立即離去。
  “你……沒有走嗎?”
  “打擾你了,忘了自己隻是買來的情夫,我這就走。”他恨恨的說,怎麽會鬼上身似的跑了來。
  剛要轉身離開,就被人扯住了衣角。低頭看,是她細白的手。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沒有走我很高興。”她揚著頭對他笑,像是個迷路的小孩找到了家。
  她意外的脆弱,不是她想要的。隻是在這樣的一個時間,忽然失去了所有的自信和理智。現在的她完全不能像是那個用錢買下男人的千金小姐,那樣的跋扈和不可一世。
  “你可以陪我走一走嗎?”她牽起他的手,輕輕的拉拉。
  並不是強迫,並不是用金錢去得到,隻是請求。範薑在她的眼中讀出這樣的語言。
  他於是隨著她,在江邊,慢慢的走,細小的江浪親吻著他們的腳,微風吹散了他們的發,也吹走了他們所想的一切。
  她時而的蹲下身子,揀露出的鵝卵石。
  “這些石頭很可愛。”她揚起頭,對他解釋。有著笑容的臉上,透著微微的羞澀。
  他真的……無法了解她。他的眼光深究的讓她皺起眉頭。
  她呆愣了會,對他流露的神情,忽然覺得很不舒服,隨即站了起來,鬆開挽著的裙子,她低頭看,淡淡的說:“你在想什麽?其實我隻是覺得無趣而已。”
  裙子中的石頭,墜落到沙子裏,雙手在裙子上用力的擦,水滴揉碎在裙子上麵,痕跡輕輕,過會便不可見。那模樣仿佛從未給揀起過,從未給她歡喜過。
  他看的清,石頭是冷物,對她的舉動總不會有所感覺。而對象是人的話,滋味如何?冷到心底了罷。
  “我想我該走了。”範薑歎口氣,揚起頭。天邊有剛升起的紅日,氣溫卻是有些微寒。這已是夏天。
  “你多留幾天吧!醫生還沒趕來,你回去也是沒有用的。”戰涅曳走到稍遠的地方,抬起腳。任水滴下。
  “我有選擇嗎?”他冷笑,心情像是跌落深穀。
  “有,不是強迫你,隻是你留的越多,自由的越快。”她知道他在想什麽,自尊罷了,昨天他沒有享受到魚水之歡的快樂嗎?騙鬼嗎?那糾纏中的呻吟不隻她,亦有他!
  初次,他們就感受其美好,糾纏整天,直到深夜。在嚴重的透支體力後,他們才甘心的睡下,至此還未有水米進腹。他說不喜歡,隻能是騙己騙人。
  看他僵硬在那裏,她隻能走去,鉤住他的頸項,輕貼著他溫熱的唇,喃喃:“我的身體你還滿意嗎?”
  沒有辦法,真的無法甩開她,隻得隨勢抱住她的腰。
  “你總該知道自己是個得道的妖精。”他輕歎著氣,不甘心被她抓的死死的。
  她笑,眼神流轉放肆:“我父親說我是成仙的小狐狸。”赤裸的腳踩上他的。
  “我們跳舞吧……江邊……水中,我們跳舞!嗬!永遠多好。”她擺動身體,迫使範薑慢慢的走動。卻是對她的‘永遠’知趣的沒有反駁,是因為知道她隻是說說罷。
  說說而已,戰涅曳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這溫熱的胸膛,隻是短暫的擁有就可以了。永遠隻能是個在夢中的存在。也許在夢中真的能夠永遠。
  回到別墅,範江從廚房找到一些簡單的食材,挽起衣袖什麽都沒有說做起菜飯。他並不指望這個千金可以來做飯給他吃,做人還是實際一點好些。
  戰涅曳坐到沙發上,手機丁冬的小響。
  “喂……媽啊,我在江邊別墅,要住一些時候。”
  掛了電話,她盯著電話想了下。起身走到廚房。聞到油煙的味道,嫌惡的掩住鼻嘴,悶著聲音說:“你給你母親打個電話吧,她在醫院會著急。”
  他回頭看她,對她的舉動覺得很好笑,終究是個大小姐,怎能成妻?他騰出手接過電話,馬上打去醫院安撫母親。
  隨後回頭,沒想到她還在身後,看著他發呆。眼睛沒有神采,這是他第二次見到,第一次是在剛醒時。那樣子無助的可憐。這可恨的人,時時看起來卻又可憐可愛,著實奇怪。
  “不是討厭煙味嗎?怎麽不出去。”他轉身專注手中的工作。
  她回過神走了出去,總覺心思奇怪這是自懂事後都沒有出現過的。可能真的是愛上了。她笑,原來女人也是色欲的,因為身體的渴望於是也覺得是欲罷不能。
  她蜷縮到沙發上,雙手下意識的撫摩自己的胳膊,那觸感微冷而光滑似綢緞,自己有一副美麗的身體。卻全身渴望著別人的愛撫,那男人恨她,於是那手指相當的粗暴,雖然表現的冷淡,他在深刻時總是說的決裂,他恨啊!他在穿透她的時候這樣說。聲音不大,卻銘心刻骨。
  “吃飯吧!”他雙手端著碗和筷子,對她喊。
  “恩。”她看了看桌子,有一盤西紅柿炒蛋,木須肉和青菜。他的速度還不是普通的快,並且紅綠色澤漂亮。聞了聞味道也是不錯的。
  她夾了口菜到嘴中,細細的品嚐,不是點點的手藝,趕上專業的了。
  “沒想到,你做菜也有一套啊!”她努力的扒飯,體力消耗太多,食欲自然的大。
  “以前學過。”
  她搖頭笑:“你有什麽沒有學過的嗎?簡直是超級厲害的人,聽說你還做投資,隻是沒有本錢。”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白手起家總是不簡單。”他低頭吃飯,速度就戰涅曳來說倒是慢了很多。有心思的人對這些物欲上的要求少了很多。
  “我倒是知道點,我父親喜歡對我痛說革命家史。那點點滴滴在我腦中竟然比刀刻的還深。”
  “那你還不努力的學習,以便繼承父業,擔起責任。”
  她抬頭,異樣的看他:“你聽過二世祖光宗耀祖的嗎?別傻了,就是因為我們知道這過程多麽的艱難,所以有點反應的人,都是在有生之年盡情享樂,有花不完的錢,誰還光著膀子打天下?我不是野心多大的人。”
  範薑沒有辦法反駁她,畢竟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想法,也好,這隻狐狸一樣的女孩如果進入商場不是逼更多的人跳樓嗎?戰家已經太顯赫了,樹大招風,現在的戰家已經令太多人眼紅,和痛恨了。淡出,或更強,隻能選擇其一,這女駭的性格便是淡出定了。
  “你要錢又做什麽?除了母親?還要錢做什麽?”她努力的吃完飯,隨即好奇的問他。
  “男人要錢除了證明實力,還有責任,他的責任是讓家人和愛的人過好的生活。”他忽然冷笑:“如果我有錢還在這裏受屈辱嗎?”
  “你還是放不下這份可笑的自尊吧!即使你再喜愛也是不能放下,你是我買來的這感覺吧。”重重的歎氣,有什麽可說的呢?這本來就是她要的不是嗎?沒有喜愛,沒有感覺,沒有縛累,隻是很單純的關係,有了孩子後,各自生活,一輩子就不會有交集。他也不會知道她的目的。
  有了眷戀就是可恥的。
  他不說話,這本來就是事實,點出來,他隻會更尷尬,卻仍沒有辦法反駁,因為這是他自願的,沒有人逼迫啊!
  為了金錢出賣身體,不是隻有女人會做的事,男人依然是。
  ……
  他們留在別墅兩天,雖然這段時間按常理來說並不算是有情意的男女間的共處,但也不錯,至少他們在這兩天裏,對彼此的身體有了徹底的了解,對情欲有了較深的意識。已經不再是女孩男孩了,他們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成人,男人和女人。
  男的憎恨,女的無心,卻深深的明白他們受著彼此的吸引。有一種沉淪的快感和恐懼。
  離開的時候,依然是戰涅曳先走的。留了幾乎一樣的紙條。人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來不及似的逃。
  範薑極恨的離開,咬牙切齒。
  而當範薑拖著憤恨的腳步出現在自己家門口時,赫然發現,在門前坐著個女孩。布褂子,瘦瘦的身形。
  “菊笞?”
  女孩抬頭,深重的黑眼圈,蒼白的嘴唇。
  看見回來的範薑,她馬上跑上前抱住他:“你怎麽才回來。你不知道這幾天我過的多擔心嗎?我每天都到你家門口等你,你總是不回來……”
  範薑痛皺了眉頭,那是心疼。為的是這懷裏的女孩。
  “我很好,我沒有事。我回來了。”他說的苦澀,人回來了,心卻依然為另一個女人要命的痛恨。
  “那個人怎麽和你還有聯係?”菊笞抬頭問,她想問的更小心。但是久等不回,包括那天被丟在飲用水公司的恐慌,都讓她無法平心靜氣。
  範薑身子忽的僵硬,他不知道該怎麽去解釋,也許解釋也是枉然,若是還為她好,應該將事實告訴她。可是看她已經很是疲憊的臉,自己什麽話都說不出來。該怎麽說呢?
  愛的是她,這些天來擁抱的卻是另一個,因為他要她的金錢。騙誰呢?如果他意誌堅定,誰也不能夠強迫的吧!
  他緩緩搖頭,放開擁著她的雙手:“你先回去吧,我換件衣服去醫院。”
  “我……”菊笞想說自己也一同去,但看他的樣子,是極不想自己跟去的。幾天的時間,已經都變了吧!從第一麵開始,她就察覺到不對,那個人,穿著海螺色的裙,長發飛揚,有一張冷靜精致的臉,和一雙惑人心魄的眼睛。
  愛情永不能天長地久,愛上他,愛上她,轉瞬的事情。
  走在這條他家門前不知多熟悉的小道上,似乎哪塊地磚鬆動都是閉著眼睛可以感覺出來的。但那又怎麽樣呢?人不是物,人在變,變老,變好,變心。
  攤開自己的手掌,那條在命相中象征情愛的紋,雜亂無章的很。注定就是這樣的人生。
  她叫菊笞,是個在名字裏都有著傷痕的女人。
  ……
  戰涅曳躺在淺紫店裏,靠窗的大躺椅上,翻著書籍。是本古蘭經,淺紫的最愛。據說看了後,心情就會平複。
  淺紫看她,那個躺椅是紅天鵝絨的質地,柔軟且嫵媚。今天的戰大小姐也是一樣,有一種區別女孩的美,是種成熟的美。
  戰涅曳感受到別樣的目光,過了許久也不見她問話,隻能自己苦笑著放下手中看著的書:
  “有什麽事情要問嗎?”
  淺紫泡了兩杯茉莉花茶走了過來,坐在前方的矮凳上:“發生了什麽事嗎?”
  “如願以償而已。”她笑的痞痞的,很是有味道。
  “都說受了情欲的澆灌女人會更美,果真如此啊!”淺紫調侃,心裏總還是有些擔心,她從未出神到如此。什麽事情都懶的做。連家也不回隻在她這裏混日子。
  “不要褻瀆我的真主,收起你滿嘴的淫詞穢語。”戰涅曳笑著把書敲上她的頭頂。
  “那是萬物的本性,何必隱瞞。真主也不會因此怪你。“她說的理所當然。
  戰涅曳笑,其實剛見時就知道,她和她是一樣的。是個隨性的人,隨性到可以輕易拋下一切去一個地方重新開始,放棄所有的感情,生活和過往。
  她的手指纖細,修長,沒有生活的痕跡,隻在無名指根部有淡淡的影子,可見原來她也是人妻,並且物質優厚。
  “淺紫,愛一個人那麽難嗎?”
  “我想是難的吧!愛上時,人已經癡狂了。不愛時,就什麽都淡了,即使是傷心,對方也隻是無動於衷。”她說的慢,聲音無盡的刻骨。
  “放手難不難?”戰涅曳執意的問。
  “沒有得到就放手的話,一輩子都不會甘心。如果是我,得到後放手可能會比較容易。一輩子記一個人對自己來說是莫大的虐待。”
  戰涅曳聽後苦笑:“我可能一輩子都會記住。總不能看到孩子後還不想。”
  淺紫笑著擁了擁她:“我要是你,肯定會恨自己。吃力不討好。不光讓別人恨,自己也恨。”
  她隻能皺著眉頭,無奈的說:“你說的對,怎麽辦,我很不想承認你說的對。”
  她們相視而笑,女人的苦楚隻有自己知道。
  ……
  母親複診的日子,戰涅曳開始並不想去醫院。但是又想想,他一定忙的,怎麽會巧到可以碰到。
  可惜天不隨人願。
  母親診後心情不錯,拉著她一同去醫院的花園。在花壇邊,卻看到範薑正陪著他的母親聊天,身邊還有菊笞,她正在削蘋果。清秀的臉上笑意盈盈。
  在戰涅曳眼中看來,這個長相並不是特別出色的女孩,平白的因為笑容顯得溫柔而美麗萬分。
  她牽著母親想立刻離開的遠遠的,但是範薑太太已經看到了她:“戰小姐?”
  範薑的身體瞬間僵硬,菊笞也立即感覺到他的變化。
  戰涅曳還在躊躇間,母親卻拉她上前。
  “是你的朋友嗎?”她繞有興致的看。
  “恩哼!”她支吾了一句,馬上擺上笑臉:“範薑媽媽,你好,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謝謝你。範薑說醫生是你幫著找的。”
  “舉手之勞。”她很是尷尬,總不能說這是你兒子賣身應得的吧!她偷偷的看範薑,他的臉色亦是青的。
  “這是我母親,媽,這是範薑、範薑媽媽和他的……女朋友。”她說的澀澀的,苦的不得了,真的很想說,媽,他是我男人,你未來外孫的爸爸!可惜啊,她做的是見不得人的。
  範薑一直沒有抬頭,他現在真的還不想再看她,忘不了那張紙條,忘不了睜開眼後看不見一個人的死心感覺。
  忘不了她最後一句話,有需要的話,我會再找你。
  可笑極了。
  “範薑,你在做什麽?戰小姐要走了。”母親的話,打斷他的思考。她要走了?連忙抬起頭,看到的是她的笑臉,一點調皮。也有一點傷心的樣子。她為什麽傷心?為了身邊的菊笞嗎?她明明知道他是喜歡菊笞的,一直以來。
  “那麽範薑,再見吧!”她還是勉強自己笑著說,然後扶著母親離開。
  ……
  “曳兒,你是不是喜歡那個男孩子?”母親對女兒的感情問題還是比較關心的。因為戰涅曳自小都是很獨立的人,雖然總的來說還算是個善良、溫柔的好孩子。但是對待別人很是不冷不熱,可是今天她看那個男孩的眼神,顯得有些放肆,任性。
  “說了人家有女朋友了,我可不是第三者的料。”她撇嘴,死都不能說出去。她的父母說的好聽,灑脫,要孩子就好,但是如果真的這樣了,她想,她會給綁起來結婚,或是把範薑亂刀砍死。
  是比較血腥啦,但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你這個孩子也不知道像誰?像我吧!明明又是很精明的人,像你父親吧!卻又懶惰的要死。從不去為自己的前途著想。戰家這麽大的家業,你就不能稍微的想抓牢一點?你父親的年齡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無休止的征戰,來保衛我們戰家,終是有人開始虎視眈眈了,孩子,你要是稍微用心一點,你父親便不會如此辛苦。”
  戰涅曳別開臉去,不看母親,她是有愧疚的,為了自己的自由,為了不受這麽俗事的束縛,她總是假裝庸碌,打擊大家對她的信心,隻為了逃避。父親終究是年齡大了……

  一次離別
  匆匆回家一趟,陪了母親去醫院,看了父親。又收拾了幾件心愛的物品。最後還是回到淺紫的住處。
  說她逃避也罷,說她自私也罷。她決計一逃再逃,不想把自己拉入萬劫不複。自17歲那年開始,她便知道高位也不是人坐的。
  仍是淺紫店中的躺椅,其實這椅也是她從舊家具店淘來放這裏的,與這的風格有些不入,卻是極舒適的物件。
  懶懶的倒進去,不大想動,反正店裏也沒什麽人。不算是打擾人家的生意。隻是奇怪的是,它還可以養活好友。
  “淺紫,你見過恩愛萬分,無猜無忌的夫妻嗎?”
  淺紫拿了本書在讀,聽到問話,也隻略一停頓。冷聲道:“你父母啊!不是吧,在你眼前晃了這麽些年,還不知道嗎?你生在福中。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在父母的疼愛中長大,有些人得到的隻有怨恨。”
  聽了這話,戰涅曳也隻有一愣,半晌才喃喃的答:“或許吧!恩愛啊……以前我也覺得,做女人,如果是我媽那樣的一生,也就滿足了。父親位高權重,頂天柱一樣的人物,對母親始終不離不棄,寵愛有加……”
  淺紫聽著她的不對勁,索性放下手中的書,靠到戰涅曳的身邊,擠進躺椅。
  戰涅曳卻猛猛的吸了幾口氣:“好香啊!CD?”
  推開她的狗鼻子,淺紫皺眉:“別鬧了,我會以為你耍我。”
  戰涅曳最標準的表情,一臉無辜:“我耍你什麽呢?”淺紫看眼前無端放大的柔嫩臉龐,雙手癢癢的想一把掐上。
  戰涅曳也算是知實務的人,馬上躲開凶猛的修長手指。
  兩人笑鬧,隻聽見銅鈴的聲響。
  這才打斷這偶爾有的放鬆。
  淺紫快速的起身,而戰涅曳也拿旁邊的書遮住因玩耍有些微紅的臉。
  不一會,實在坐不住了,那客人打量她們的眼光,真是很讓人無法消受。她們不是那個好不好!
  可是如果這樣上去吼的話,結果會被說成此地無銀來著。
  所以,戰涅曳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趕緊逃了出來。
  ……
  工作日的街上,行人本就不多,加上天有小雨。人就更少了,戰涅曳拖著行李,有點像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剛出門就後悔了,好死不死的把行李拿出來幹什麽?
  她看著手中的行李,想送回淺紫的店裏,又怕那些無聊的客人還未走。算了,就當回流浪者吧。
  忽聞一股濃鬱的花香,戰涅曳看過去,街角站著一個少女,身前有個塑料桶,裏麵放了蔥翠的枝葉。走近去,發現那少女,是昨剛見麵的菊笞。
  “……你好……”等發現時,有些晚了,隻能僵著臉上前打招呼,這女孩是範薑喜歡的人,於是對她總心有不甘,看到她就有了無形的怒氣。
  “你好,要買花嗎?”菊笞禮貌的說,並沒有流露多少情緒。
  “這是什麽花?好香啊!”
  “這叫古木蘭,也叫夜木蘭,是夜間開的花,它的香氣是可以熏醉人的。”她緩緩的邊說邊從桶裏抽出幾支,遞給戰涅曳。
  “這送你吧!其實剛開始見到你,就覺得你很適合這樣的花,外表高雅,香味濃烈,很極端的人。如果不是因為我們太不相同,或許可以成為朋友。如今卻隻能對命運低頭,討厭彼此。”
  她笑了笑道謝,伸手接過,轉身離開。
  一個在雨天賣花,一個無聊到拉著箱子在街上閑逛,這就是她們討厭彼此的原因吧!
  戰涅曳邊走邊想,她到現在也極不願意承認她是因為一個男人而討厭她的。那男人隻是她買來生孩子的工具而已。想到這裏她又想起範薑別扭的神情,好笑的緊。
  ……
  在街上無意識的走,恍惚間,抬頭看,已是範薑家的樓下。雨水糊住了眼睛,身上粘膩的很,不知道什麽時候,那點滴而下的雨已經將她濕了通透。
  範薑正在家中為母親熬湯,門鈴響的忽然,這時間本沒有人會來的。
  門打開,門外的竟然是一身狼狽的戰涅曳。
  她伸手撥開眼前的頭發,向他笑:“不好意思,我可以借你的地方躲躲雨嗎?”
  拉她進門,將門關上,看她全身的雨水和滿是泥的行李箱,他看不到也知道自己的眉頭皺的有多深。
  往窗外看了看,並不是可以將身上濕成這樣的雨。
  “你……到底在雨裏走了多久?”他把她拽進浴室,放了熱水,遞上幹淨的毛巾。便走了出去,帶上門。
  聽到裏麵開始洗浴的聲音。
  範薑將身體靠上門板,鬆了一口氣。她這個樣子。自己無法去麵對。一眼都不行,心會痛。
  轉身到廚房,打開另一邊的火,熱了鍋,幹幹的煮了碗麵。想了想又將給母親的湯倒出一半,配了煮開的麵。香氣撲鼻!
  剛端上桌子,浴室的門打開。
  回過頭,她穿了他拿去的白襯衣,空曠的衣服蕩在身上,他以為像那晚一樣,會誘惑的讓他難以把持,可如今,他見了她的模樣,卻傻傻的憐惜。
  她的心情,差到周圍結了冰。於是完全沒有心情去誘惑他。
  “吃點東西吧!”他拉了發呆的她到桌前坐下,將筷子塞到她的手中。她總算有些回神,抬頭看了看他,扯了個不算笑容的笑容。靜靜吃起麵條。
  範薑坐到一邊,拿起一旁的書。偶爾間抬頭,看她。
  她心不在焉的很,一根根的撈著已經膨脹的麵。
  他起身,按住她拿筷子的手:“不想吃的話,別勉強自己。認識你至今,從未如此過。是遇見什麽連你戰大小姐都無法冷靜解決的事情了嗎?”
  原本是不想這樣說她的,他們並沒有仇,貨款兩清而已。但是他對自己付於她的關心,感覺非常不甘。一直一直都不能忘,或者是提醒自己不能忘。這女人除了給自己屈辱,亦是往後和自己沒有交集的人,能不相幹就不相幹吧!
  “你能夠收留我一段時間嗎?”她問的可憐,還有一些小心翼翼。
  “要住我家裏?你什麽時候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範薑冷哼,木棉道不能住嗎?別墅不能住嗎?他不知道的別的大大小小的屋子不能住嗎?隨便一個地方都比他家好太多倍了不是嗎?
  “我隻是想借住一陣子,你母親在醫院也不會回來。對你不會有任何影響的不是嗎?”
  範薑不再說話,默認了她的提議。要怎麽拒絕呢?沒有立場也沒有決心。
  ……
  戰涅曳住了下來,他們本就有了肌膚之親,住在一起也就那麽一回事。
  範薑沉默的忍受,似乎有了沉淪。不比初次,現在對彼此的身體,他們熟悉每寸。
  每次在床上的時候,他總是痛苦又歡愉的接受情欲的洗禮。在激情時,她會叫他的名字,絕望而傷心。
  她的傷心卻是他不能夠懂得的,
  看她趴在那兒熟睡著,範薑歎氣,伸出手撫摩她的長發。嘴唇無意識的吻上她雪白的背,柔滑的觸感讓他愛不釋手。
  這樣的她,有什麽事情會如此傷心……他無法為她分擔。這輩子注定咫尺天涯。
  她氣息沉穩,等著身邊的男人呼吸慢慢均勻。睜開眼……自己的頭發被他鬆鬆的抓在手掌中。她略略用力,發自他手中滑出。
  而他像是有所知曉,手掌平攤開,微微的僵硬。
  她側過身,看他的睡臉。
  知道他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每天都會等她睡後,才會睡著。而他卻不會知道,每次每次她總是睡在他之後。
  環視他的臥室,很小,除了一張木板床周圍堆滿了書。都是些她無法懂得的書,關乎商業,關乎貿易。他很認真的學習,除了有一流的頭腦,他比那些人還多了拚命的刻苦。
  是啊!他拚命的想要出人頭地,施舍是對他屈辱。
  明明知道這樣,自己卻用了最壞的一種方法。
  怎麽辦呢?隻能如此不是嗎?
  拿起一旁隨意丟棄的襯衫套在身上。深深吸氣,已經完全是自己的氣味,沒有原主人的痕跡。這幾天自己一直穿他的衣服,所以他幹脆將她穿的兩件單獨放出來。其實穿他的衣服也隻是想粘些他的生氣。他不能明白。
  重重的歎氣,戰涅曳起身,推開陽台的門。晚風猛的吹進房間,空氣中夾雜著桂香,甜甜膩膩的。她走回床邊為範薑將被子蓋好。順手拿過一邊擺著的香煙。
  靠在陽台的欄杆上,點燃香煙。看煙霧升起,馬上又被風吹散在空中,幻得幻失。
  吸了一口,緩緩吞咽入喉,辛辣無比,她強忍著不去咳出。有人將情緒寄托在這種東西上自然有他的道理。自己會抽煙,但是不喜歡,偶爾心情煩躁的時候,會學別人抒發情緒的方法。可是對她無用。
  ……
  範薑忽然在睡夢中驚醒,睜開眼,身邊的床位已經空出。他坐起身,雙手抱住頭。又走了嗎?……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走,難以琢磨。不讓別人理解,別人是女人等待男人的歸來,而他竟然是每次被丟下的那個。
  情緒無比激動,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將整杯的冷開水灌入喉嚨,水入喉,心緒也漸漸平靜。一句不太清楚的歌聲也傳入耳中。
  他尋找出處,陽台的窗簾沒有拉,他下床。走近!
  隔著玻璃門,看她低著頭靠著欄杆,手上夾了一根煙。輕輕的搖晃身體,嘴中模糊的唱著歌:……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隻聽見這一句,卻已足夠他酸痛刻骨。
  她的聲音好聽清脆,讓他覺得惶恐的空靈。可是她並沒有走,他靠向一邊的牆壁。身體貼緊冰冷的牆。
  屋內屋外,他沒有上前。手臂和懷抱感覺無意識的空曠,隨即更緊的貼著牆。不想留縫隙。
  有些事情終不能避免,這,他們都清楚。
  ……
  戰涅曳吹了很長時間的風,進屋時,已經渾身冰涼。她搓搓胳膊,剛入秋,竟然也如此的涼了。
  輕輕的躺上床,身邊有個溫暖的人,思量半天。
  她上前,將自己擠進他的懷中。可能是因為自己的體溫太低,範薑因為她的觸碰略一僵硬,本想離開,但他忽然伸出手將他抱緊。
  很緊很緊。
  “我不能呼吸了……”戰涅曳抬起頭,看那男人。他緊閉著眼睛。卻是知道他是醒著的,因為他皺著眉頭,比抱他的雙手更用力。
  “明天我就要走了。為你母親請的醫生也已經來了。你該放心!準備好就可以治療。”她輕笑,將頭在他的懷裏磨蹭,像是情人間的親昵。
  是在告別嗎?範薑不能將話問出口,那句話,就是永別了。下次見麵,關係就改顛倒了。
  如今他是她的獵物,下次……他笑了,沒有出聲。月夜中隻覺異常猙獰,也異常痛苦。
  ……
  “宋醫生?”
  “還要再觀察幾天,畢竟太小。”宋孑對戰涅曳搖頭。“真是個太任性的丫頭。”
  “我任性的時候並不多,機會難得。”戰涅曳歪著頭笑。
  “如果是個丫頭,我作夢都會笑,一直一直想要個像花骨朵似的女兒。”她垂下眼,看手中拿著嬰兒保健手冊上的小寶貝,心裏暖暖的,像是被熔化。
  “放心,即使是男孩,戰涅曳的孩子也會像花一樣漂亮。”
  “承你吉言。”她站起來,伸出手:“未來的九個月請你多多關照了。”
  “我努力不辜負你的厚愛。”宋孑微笑著握住她的手,暗自歎道,不可多得的女子,可惜家世太大,如果不是,可能會喜歡上她。人生總有那麽多的可惜!
  告別了宋孑,走出醫院。這不是戰家的醫院,自己不想有機會再看到他。
  ……
  “媽,我懷孕了。”戰涅曳在晚餐聚餐時,忽然宣布,神情淡定。
  “你……”父母驚的無法說話,女兒一向有叛經離道的嫌疑,也隻是嫌疑,倒是從未如此之過,想來是他們的一席氣話讓她做出這樣很難以接受的事。
  “我們說說而已,並不是真的讓你去執行。那不是命令,你不是一向都不聽話?為何這次拿雞毛當令箭?”
  戰涅曳聳肩:“如果每次都忤逆你們,怕你們說我太不孝。偶爾依了你們一次大事,沒想到隻是你們的說說而已。這次也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戰啟和妻子麵麵相視,她的神情像嗎?
  “對方是誰?”戰啟有點難以自持,手指竟略有顫抖,這大半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大風大浪。這次卻讓他失去冷靜,掏出襯衫口袋中的香煙,剛想點著。
  坐一邊的戰涅曳上前阻止他點煙的手:“爸爸,你不想讓你未來的孫子生長畸形吧!”自己已經很後悔那天晚上抽的煙了,這是她多難得到的孩子啊!不能忍受他有任何的閃失。想了想,她差點笑出聲,自己剛剛懷孕便開始患得患失,是否得了孕期憂鬱綜合症?
  “你倒底在想什麽?未婚先孕,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戰啟看女兒一臉無所謂,怒火馬上衝上腦袋。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麽!我不想結婚,可是想要生命的延續。”她抬起頭,收起笑容,堅定的看向父親由怒氣轉為思索的臉。
  “那個人是誰?你不會要一個不喜歡的人。”戰啟執意想知道男人是誰,不管怎樣,他的女兒豈能如此狼狽。
  “對,我是喜歡他,可是又怎麽樣呢?我還沒有喜歡到要嫁他的地步。爸,以你的地位和權勢,你不會怕我丟你的臉吧!單親母親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不是嗎?”戰涅曳也是死都不會說的,她了解自己的父親,為達目的從來都是不擇手段。
  “算了,隨你的便吧!”戰啟歎氣,這個女兒從來都不在自己的掌控當中。
  “……我想出國一段日子,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會等孩子生下來,才會回來。”戰涅曳說出自己的想法,雖然勢在必行,但是對父母還是禮貌上的商量一下比較好。
  “你想去什麽地方?”母親到現在說出第一句話,她從不管她,隻希望這個不像自己的獨生女兒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一切,所有的母親通常如此,方法不同而已。
  “法國,依雲。同去的還有一個婦產科的大夫,你們放心,已經都安排好了。”戰涅曳笑著安撫母親,自己出去最不放心的仍是母親,她太嬌弱,一直都被保護的太好。
  戰啟搖頭,什麽都安排好了。那還有什麽說的呢:“你高興就好,和你媽媽好好聊聊。看你的樣子是明天就會走,對不對?不到這個時候你也不會說出來。”
  戰涅曳起身,抱了抱父親:“你們要保重,不要擔心我,我會很好。”
  “恩!你是個不讓我擔心的女兒,雖然做的事情總不能讓我心情平靜。一直波瀾壯闊。”
  戰啟重重的抱著女兒,終於是個大人了,終於要有自己的孩子了,過程很不滿意。希望結果還不錯。

  依雲小鎮
  依雲是因花與水聞名於世。
  戰涅曳並沒有去過依雲,隻是因為看到了雜誌上的一幅依山傍水的畫,才有的向往。以前一直沒有機會,此次托孩子的福,終於成行。
  同行的是宋孑,因為正好在國內對自己的職業感到無比挫敗之時,戰涅曳提出邀約,所以一拍既和。
  她考慮的是語言問題。法語雖好聽,但太難學,有宋孑這個以前的留法學生來同行。也算是省了她很多麻煩,要她學法語,死掉還比較快吧!
  去依雲很方便,在國內乘飛機飛巴黎,轉機日內瓦,自日內瓦國際機場到依雲約45公裏,汽車隻需要2小時便到,依雲背靠北阿爾卑斯山,麵臨日內瓦湖。是個風景秀麗的小鎮,盛產鮮花,還有舉世聞名的依雲礦泉。
  戰涅曳在依雲找的房子是靠日內瓦湖湖畔的一幢小樓,年份雖已久遠,但保存的很好。窗台上掛了盆花,姹紫嫣紅非常漂亮。
  剛來,她就喜歡這裏,很享受這裏的生活,鄰人都以為這對東方人是夫妻,他們也不便解釋,這樣的關係,對他們反而輕鬆,不然你要怎麽解釋?一個懷孕的女人跟一個單身的男人跑到國外?
  宋孑是個不錯的醫生,亦是個不錯的男人,戰涅曳的初孕反應很厲害,對虧他的照顧。
  常常是一睜眼就開始在嘔吐中過日子的。
  宋孑拿了毛巾跟在她身後,輕輕的拍她的背。
  “真是何苦?好好的大小姐,瘋了似的。”
  戰涅曳抓過他遞來的毛巾,白了他一眼:“不要袖手旁觀,要有職業道德。”
  “孕吐怎有辦法,你熬過這段再說吧!”宋孑微笑,看她的樣子。總是心情愉快,恐怕是因為彼此是陌生,於是她便真性情的不遮遮掩掩。這樣的她沒有跋扈和嬌縱,是個很可愛的女子。
  “做母親果然是不容易的。”戰涅曳靠著浴室的牆壁,搖頭輕歎。
  想了想,推開宋孑,翻箱倒櫃起來。
  “你幹什麽?”他瞪大眼睛跟著她。孕婦都這樣的嗎?以前沒見過,今天頭一遭,他是婦科醫生都不知,可見她的確是獨此一家的。
  “上次我買的明信片呢?有日內瓦湖和依雲全景的那張。”
  “幹嗎?”
  “寄回國!”
  “說風就雨,真典型。”宋孑分析,手卻沒閑著上前加入破壞他一手勞動的大戰。
  沒多久,兩人累攤在沙發上,屋內一片掃蕩過的狼籍。
  宋孑看著手裏那張小卡,苦笑:“麻煩你,下次不要亂塞。”
  “明明是你,早知道你是這麽不可靠的人……”戰涅曳鄙夷的看他。
  “是嗎?”宋孑欺身上前,奸笑著作勢掐他的脖子:“遇人不淑了吧?”
  戰涅曳有點出神,那一天範薑醉倒,他掐她的脖子……冰冷的手指纏住她的,那一刻她真的以為他會掐死自己。可她的反應呢?當時想的是死掉算了,死了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不知道了。可是結果呢?他沒有再用力,反而說,他……恨她!
  宋孑看她的樣子,連忙住手:“怎麽,弄疼你的嗎?”他低下身子,看她細白的脖子,她微微的昂著頭,弧度優美,膚色晶瑩。人美則無處不美,光看她裸露的脖子,便可以讓身為男性的他,食指大動,口水直流。
  戰涅曳回過神來,看眼前近到咫尺的男人,輕皺眉頭,她想也沒想。伸手想撫平。
  “沒有關係,忽然想到一些事情,你沒傷到我,一點都沒有。”
  宋孑像被開水燙到似的,猛的彈開,足足隔了兩個位子。隻見他舉起一邊的十字架:“猛鬼勿近!”心裏大歎被誘被誘。
  “你是在害羞嗎?”戰涅曳愣了一下,而後大笑。指著他微紅的臉。真是個活寶似的人。以前怎麽沒覺得,實在失策。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宋孑忽然靠近說。
  “記得啊!”戰涅曳覺得理所應當。
  那次是她第一次獨自出國遊玩,地點是比利時的布魯塞爾。當時,她極其迷戀那滿大街的巧克力店和咖啡館,在短短的幾天時間裏長了3公斤。
  那天下午她剛剛想要回酒店,卻發現被人跟蹤,嚇的她臉色發白,差點報警。後來才發現是同為東方人的宋孑,跟蹤的理由則是:好不容易在異國他鄉遇到一個真正的同鄉美女,想要把她帶給他的同學們看看,中國的美人原也是戰無不勝的!
  “我也記得!”他揉她的長發,觸感好到他不想放開。
  你無法不去記得,比利時的初見,長發,白色的布裙,飄在小巷中,像是一閃而過的仙女。他跟隨,因為跟隨甚至錯過了回巴黎的班機。
  驚豔而已。
  “當時你隻有十六、七歲吧!單純可愛,如今你變了許多,更甚已經完全沒有當年的影子了。”
  “沒有人是不變的,你不也是。當時你是個學生混混而已,現在呢?醫生也!還是婦產科的。”戰涅曳站起來坐到書桌旁。
  爸爸:
  涅曳在法國過的很好,能吃能睡,每天都會買大把的鮮花,插到房間的各個地方,我每天還會到鎮中心的泉眼,取回免費的依雲泉水。
  什麽都不會想。
  這就是生活了吧!
  涅曳
  “幫我寄吧!”她抬頭對他笑,把卡片寄給他。
  宋孑接過,啼笑皆非:“你是不是要改一改?每天是我買花,每天是我去幫你取泉水?”
  戰涅曳白他一眼,倒到一邊的長沙發上,拿起一邊的薯片:“你是要我跟我爸、媽承認我天天什麽事情都不做嗎?”
  “有,你有做,你隻是發呆。我搞不懂,日內瓦湖就那麽美嗎?如果對著它發呆可以需要一天那麽久的時間嗎?”
  她停下拿薯片的手。垂下頭:“我隻是在想事情……”
  範薑,你還好嗎?戰涅曳不在的日子,你是否找到了自己?
  “我可能愛上一個人,一個以後永遠不會愛我的人。”她笑著說,眼中有隱約的淚光。
  “這世界沒有永遠,你不能相信有人會永遠愛你,也不能相信有人會永遠不愛你。”宋孑坐到她的身邊,握住她的手。
  “我們隻是蝴蝶效應中的一個縛累,南美洲一隻蝴蝶扇一扇翅膀,可能日後在北美洲引起
  一場龍卷風。這就是蝴蝶效應,我的一生都是在我爸做的一個決定下而產生的一連串的蝴蝶效應引起的……甚至包括我的出生……你懂嗎?”
  戰涅曳把膝蓋卷起,將頭埋進去,一手抱著膝蓋,一手用力的推宋孑:“不管你懂不懂,你現在都不要留在屋裏,你去喝咖啡,幫我寄信,出去出去!讓我一個人呆一會……”
  看著宋孑離去的背影,戰涅曳對自己的態度也很後悔,畢竟人家並不欠她什麽,還幫了她這麽多忙。她是怎麽搞的,為了一個範薑,其他的什麽都不要了嗎?
  父母和朋友?
  想到這裏才想起出來時,連淺紫都沒有告訴。
  算算時差,國內應該是早晨。於是拿起電話打給淺紫。
  “嗨!阿紫,我現在在法國。”
  “你跑去法國?孩子有了嗎?”
  “恩,對不起,決定的匆忙,沒有告訴你。”
  “你做你自己想做的,我並沒有責怪。……範薑來過我店裏,最近他似乎發跡了,穿的衣服越來越高級,身邊的那個女孩也是一樣。他好像是故意秀給我看的,知道我是你的朋友吧?你給他多少錢了?”
  戰涅曳苦笑,她怎麽能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不是我的錢吧!我的錢剛夠他母親治療的,以他的個性也不會用我的錢來用在這些有的沒有的上麵。淺紫,我不想去了解他最近的動向。不管怎麽樣,我希望日後我和他都沒有交集,因為再出現交集,那勢必是我和他決然的對立。”
  “……到底還是發生了一些事情嗎?你的事,我不會問,隻是希望你不要讓自己泥足深陷。有些東西,和有些人,如果淵源太深,便不易再碰。否則粉身碎骨的是自己。”淺紫擔心的說,但是她不知道這些話到底晚了沒有。
  ……
  掛了電話,戰涅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聽進去多少,淺紫很擔心她,她不是不知道,自己亦是後悔的。當初在知道範薑這個人的時候,就不應該讓他參與進來,關係越複雜,她的下場就越慘,現在她甚至不敢去想,範薑到底怎麽有錢的,通過什麽渠道一下子還是狂躁的發跡。
  可是有些東西該還的就要還,她看向一邊櫥子上擺的和父母的合照,如果她不知道那件事,該多好啊!她就仍是無憂無慮的戰家大小姐,無憂無慮的享受男人的追逐,女人的羨慕。可惜,人就是不能太好命,一生中總要有些遺憾,才能叫人生。
  ……
  心中一直忐忑,卻鴕鳥的不想去追究原因。
  在法國渾渾噩噩的過日子,時光便如飛梭。在戰涅曳對自己的心還沒有想通的時候,腹部已經悄悄的大了起來。已經隻能穿孕婦裝了。五個月大的孩子,甚至開始有了最初的動作。
  “宋孑!!孩子又動了!”戰涅曳驚恐的大叫聲傳入浴室。
  宋孑頂著還有肥皂泡的頭發,下身圍了條浴巾就火燒屁股似的趕來晉見名義老婆大人。
  “怎麽了?怎麽了?”
  戰涅曳一看他的樣子,連忙把旁邊放著的毯子蓋到肚子上:“注意胎教,你想我女兒在肚子裏就長針眼啊?”
  宋孑嘟啷著回去繼續洗澡。速度飛快,他可不想又圍著個浴巾衝出來,還要叫這個小女子笑的可惡。
  再出來時,戰涅曳已經安坐在日光室中的躺椅上,低頭看著微隆的腹部。
  “生命真的好奇妙,是不是?再四個月他就可以出來,讓我抱在懷裏,會哭,會鬧著要吃的。再幾年,他會喊我媽媽,會要玩具,再一段時間,就會注意班上的小男生。……”
  “總有一天他還會找你要爸爸。涅曳,你有沒有想過,你如此的任性,對這個孩子也會有傷害。”
  她抬起頭,堅定的看他:“單親家庭多的是,我會給他所有的愛,並不會比父母俱在的人少。父親,有無不可。”
  “你的想法而已,沒有誰可以計劃孩子的未來,你是他的母親也沒有權利剝奪他要父親的向往。涅曳,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宋孑並不想打斷她的幸福,但是作為一個朋友,他希望她可以真正的弄清楚自己所要的。
  “我很確定,這個孩子隻是我自己一個人想要的。你不要再說了,大不了,到時候你要是還沒有結婚的話,我就偷偷告訴我孩子,你是他爸爸,他要是遐想就讓他想你好了。”戰涅曳悶悶的笑,這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你不是吧!”宋孑頭發根根豎起,自從和她來到了依雲,總是感覺自己像是誤上了賊船。
  “不要太計較嘛!人生苦短,揀一個現成的孩子,沒叫你付錢算是便宜你了。”戰涅曳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架勢。
  “我是揀現成的嗎?你的吃喝拉撒哪樣不是我在打理?每天還要給你捶腰揉背的。”宋孑異常痛苦,簡直一不花錢的保姆。
  “嗬嗬。”說到這戰涅曳還真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我是孕婦嘛!你多擔待點,等我生產後,你不就苦盡甘來了?”
  正當兩人玩的不亦樂乎的時候,電話鈴不識時務的響了起來。
  戰涅曳朝宋孑嚕嚕嘴。他隻有認命的起身去接。
  “HI?”
  “……”
  “出什麽事情了?”
  宋孑回頭,臉色忽然變的很沉重:“涅曳,你的電話。”
  接過電話,戰涅曳緊皺了眉頭,而一邊的宋孑也已經拿起一邊的手機打起電話。
  放下電話,她向他看去,宋孑什麽都沒有說,隻是點了點頭,扶她坐到一邊。轉身到房間收拾行李。
  戰涅曳無意識的咬自己的手指,父親怎麽會生病?一向戰無不勝的戰啟竟然會生病?
  直到收好行李,宋孑回到日光室,她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他蹲在她身前,握她的手:“沒有事情的,你放心,我們明天的飛機,你先睡一會。要知道你現在不是一個人。”
  戰涅曳扯了扯嘴角:“我知道,有些擔心。你隨我回國嗎?”
  “我也不放心你,先回國再說吧!”宋孑歎口氣,非常不想回去。但是有些事不做又不行。照顧了這個小女子五個月,一下放手,該是他擔心了。
  “恩,那好。我先去睡一下。”
  戰涅曳回到房間,重重的關上門。不是沒有恨過父親,一切的一切如果不是他,什麽事情都不會發生。
  戰啟戰啟,她的父親,恨他卻更敬愛他,所以遠走他鄉,所以切斷根脈,所以重新回去,明知道往後會更後悔。
  躺進柔軟的被褥裏麵,深深的吸氣,有模糊的花香。依雲,依雲即使這麽喜歡,還不不得不離去。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回來。
  眼皮漸重,戰涅曳極不安穩的睡著。
  ……我恨你,詛咒你和那個女人生生世世活在悔恨中,詛咒你的女兒永遠得不到幸福……
  ……戰涅曳,你讓我痛恨……
  我的一生都是在我爸做的一個決定下而產生的一連串的蝴蝶效應引起的……甚至包括我的出生……
  ……
  猛的睜開眼!戰涅曳望著天花板。這些日子的過往,一直纏繞在心上。不得不去麵對,不得不去承認自己一直一直在後悔,不得不告訴自己幸福自十七歲開始一直漸漸離去。
  “醒了嗎?東西已經準備好了。”宋孑推門進來。
  她坐起身,試著對他笑笑。
  此後的時間,便在旅途中度過。孕婦本來就極容易累,更何況戰涅曳滿懷心事。
  下飛機時,幾乎將全身的重量靠入宋孑的懷中。姿勢曖昧,但兩人卻都知道不是那麽回事。
  “宋孑?”剛進機場,就有人叫住他。
  兩個疲憊不堪的人,抬起頭。
  看到的卻是一個更憔悴的臉,像是飛行了更久的時間。雖然憔悴,但是卻笑的異常閃亮。一個很陽光的女人,微黑的膚色,健康好看,笑容囂張又放鬆。
  黑亮的眼睛,隻有宋孑的身影。她幾乎就當沒有看見宋孑懷中的戰涅曳。仿佛天地萬物,在她眼中隻是有無不可的配角,隻有宋孑,是理所當然的主角,是她唯一值得注目的焦點。
  “可可?你怎麽會在這裏?”不能怪宋孑驚訝,這個秦可可一向神龍見尾不見首的,是個國內知名旅行雜誌的撰稿人,一年365天裏有360天不在國內的。
  “怎麽不高興見到我嗎?”秦可可挑眉,嬌笑。這樣一個女子即使在裝模作樣的時候也可愛的緊。她眼光略一越過看似有點發呆的戰涅曳。
  “不忙時,打我電話吧!”她笑著送出一個飛吻,快步的率性離開機場。
  宋孑歎氣搖頭,自小時候開始就不太能忍受女子如此的個性,太張狂了,與戰涅曳相比,她太不懂得收斂也是一種可愛。
  “她叫秦可可,我父親摯友的女兒。”看還未回過神的戰涅曳,他好心的解釋,在這城市的社交圈不認識秦可可的人為數不多了。
  果然,戰涅曳了解的點頭:“久仰大名。”
  “小姐。”這時前方出現管家的身影。她立刻振作起來,向他走去。詢問:“我父親怎麽樣?”
  “老爺病情不穩,還請小姐快快回去看看夫人。”
  “好。”他們快速離去。
  秦可可的身影卻出現在他們車後,神色複雜完全沒有了開始那種趾高氣揚。
  “宋孑你還要讓我等多久?”

  那段故事
  戰氏醫院的特別病房內外燈火通明。
  戰涅曳趕到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母親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發呆的樣子。
  “媽!”她急急的走過去。
  “到底怎麽回事?”她坐到母親身邊輕摟住母親。
  “我也不知道,當時我正在家裏宴請客人,忽然接到你叔叔的電話。”母親看向她,眼睛極快的蓄滿淚水,似乎一個不小心的刺激就會立刻流出。
  戰涅曳點頭,看來需要到父親公司去了解一些情況。
  “媽,你不要擔心,父親的身體一向很好。總不會出現大問題。”她雖然這樣說,但心裏也是沒底,父親的血壓一直偏高,如果這次腦溢血嚴重,自己也是沒有辦法自欺欺人的。
  “剛剛管家說,父親可能不會這麽快清醒,你先隨我去家中休息,再來好嗎?你的身體也不好,不要自己出問題,父親才會安心,他愛你勝於自己。”
  母親點點頭,眼睛看向女兒的小腹:“肚子已經這麽大了,你也和我一起回去,坐了這麽久的飛機,還挺這個大肚子。太辛苦了。”
  戰涅曳沒有和母親掙,事實上她也是真的支撐不住了,剛剛來醫院的路上,宋孑是一路護著的。否則,自己可能早就倒下了。
  ……
  回到家,她一頭就紮在被褥裏,立刻睡著。體力是嚴重透支,在床上連身都沒有翻。
  再睜開眼,天已經大黑了。剛直起身,母親端著小餐盤進來。
  “我睡了多久?”她扶著自己有些重的腦袋,由著母親給她鋪好餐盤。
  “已經一天一夜了。”母親拿過梳妝台上的梳子,為她打理過長的頭發。
  戰涅曳夾起一塊牛肉,笑笑:“真的累了,現在又很餓,有一頭牛放在這裏也是能吃掉的。”
  不一刻的功夫,她就消滅掉餐盤裏的食物:“媽,爸爸醒了沒有?”
  母親搖搖頭,剛舒展的眉又皺起。
  “我想洗澡,身上粘膩的很。”她輕輕的搖晃母親。
  “你要小心,別摔到了,剛5個多月肚子怎麽會這麽大?”母親想了想:“還是我給你洗吧!懷孕了要小心啊!”
  ……
  浴室裏,戰涅曳坐在浴缸裏,母親站在身後,給她洗頭,她的手指輕柔,戰涅曳覺得非常舒服。
  “媽,你知不知道父親有另一個……”
  “女人是不是?”母親快速的把話接過去,說的平淡無奇,且情緒平穩。
  “你知道?”
  “知道,他從未瞞著我。雖然我們青梅竹馬,但是他的第一個妻子並不是我,這樣,我怎麽能不知道他有另外的女人?”
  “為什麽?”
  “因為我愛他,隻愛他,沒有他我甚至不知道怎麽活。”母親挽起衣袖,給她看手腕上的傷痕。這個傷痕在戰涅曳懂事起就一直在那兒,以前母親一直告訴她,那是不小心傷到的。
  “我自殺過,兩個手腕總共割了4刀,刀刀見骨,急救了三天才救回。”母親似乎因為父親的生病受了很大的打擊,所以想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一直都想知道的戰涅曳,她也是要當母親的人了,她已經有權知道父母的故事。
  “自那次睜眼後,你父親便沒有再看過其他的女人。他娶的那個女子,本就不是因為愛才娶了,他隻是想借助那女子的家族。”
  “利用完了,便拋棄嗎?”戰涅曳不敢相信母親這麽的冷血,在知道這樣的事情後,完全無動於衷。
  “我恨她,如果我家有勢力,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把你的父親自我身邊奪去兩年,那兩年我又如何的生不如死,我被關進精神病院,自己都以為自己瘋了。她明明知道你父親不愛她,卻依然用家族的勢力逼迫他。不管她是否被你父親拋棄,我都不能原諒她,絲毫的不能。”母親說的咬牙切齒。
  戰涅曳卻聽的渾身寒冷:“難道父親就沒有錯嗎?父親為了得到那人的支持,所以娶了別人,辜負了你。又為了自己的愛情,辜負了那個女人。我覺得在這件事情上,父親是最不值得原諒的人。”
  “所以你自成年後,就對你父親有莫名的敵意?雖然從不表現。但是讓任何人都可以感覺到。”
  “以前我並沒有知道的這麽清楚,隻是知道父親除了你以外有另外的女人,甚至有另外的孩子。”她自浴室牆壁上的大裕鏡上看母親的臉,想找到多年前的不甘和痛苦,可惜,任她仔細的看,仍是沒有絲毫。
  “我總是把你們的婚姻想像成最完美的,知道後,我打擊非常大,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你們。媽,當時知道父親的背叛你為什麽不離開?”
  “我為什麽要離開?我全部的生命和愛情都放在你父親身上,要知道,不管是婚姻和愛情都是一場賭博,我用了我僅有的,最終得到了你父親,我贏了,這就是全部。我不離開,永不離開!他生我生,他死我死。怎樣他都別想逃開,這一生,是他欠我的!”母親這一席話說的緩慢,一字一句,理所當然,絕情冷淡。
  從來都不知道柔弱的母親有這樣的心性,瘋狂也讓人害怕!
  可能她從未像過母親,不管是人前的柔弱,還是人後的堅強,全部都不像!
  ……
  休息好後,戰涅曳先陪母親去了醫院看父親。然後打起精神,去了戰氏。
  一進大廳,總台小姐就迎上來。告訴她去28樓的會議室。
  剛出了電梯,就被站在門口的叔叔抱住:“乖乖涅曳,叔叔真是想你啊!”
  戰涅曳笑,這個叔叔總是這樣,熱情開朗,好玩的很,是個職業高爾夫球手,通常是見不到人的,在世界各地打比賽,這次卻回來。應該是代替父親暫時掌控公司。
  “叔叔!小心點,別壓壞了你未來的侄孫。”
  戰切墨往後一跳,一雙眼睛睜的大大的,神情略為驚恐的看著戰涅曳隆起的小腹。
  他的樣子引起戰涅曳的大笑。戰切墨卻是異常擔心的上前穩住她笑的有點誇張的身子,嘴裏直直的嚷:“要小心,要小心!丫頭,你什麽時候結的婚?我怎麽不知道!”
  “我沒有結婚。”戰涅曳正色:“他不會有爸爸,也不會有名譽的家庭。他如果出生,便注定是在單親家庭中生長!”
  戰切墨盯著她看了許久,戰涅曳亦是不示弱的回瞪。戰切墨最終放棄,揉了揉她打理的一絲不苟的長發:“你高興就好,見你仍是如此瀟灑,開心,就知道我大哥大嫂一點無異議。”
  戰涅曳點頭,微笑:“謝謝叔叔!”
  “戰先生,戰小姐!”熟悉清冷的聲音,自前方傳來,沒聽見腳步聲,可見來了很久。
  這次換戰涅曳驚恐!範薑!
  她下意識的捂住小腹,雖然這隻是掩耳盜鈴罷了。範薑的神色看似正常的很,但是戰涅曳就是知道事實上他的神經快要繃斷了,拳頭握的犯青,臉色發黑,用膝蓋想也知道。這個男人有多麽驚訝……和震怒。
  她毫不懷疑如果四下無人,他鐵定立馬上前掐死她。
  然而她的叔叔,卻是比較大條的人,絲毫未發現侄女和這個男人之間的劍拔弩張。
  “涅曳啊!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在法國時,你父親請的投資顧問。小小年紀不簡單,半年不到,竟然由一個投資助理做到獨當一麵的首席顧問。”叔叔讚許的拍他的肩膀。
  “首席顧問?”戰涅曳驚訝的大叫,她試想了很多種他暴富的方法。可是沒想到是這一種的。才幾個月前,他也隻是一個在純淨水公司抗水的不滿現實的小子。
  “是啊!你父親在你離開後一個月發現他的,當時他在幫歐華做一支股票,雖然隻是初出茅廬的年輕人,但是你父親可是獨懼慧眼,把他網羅麾下。”叔叔還是一臉興奮的讚揚。
  “叔叔,你在國外這麽久中國文化倒是沒有放下,成語一個接一個,我聽著都累。”戰涅曳調侃著叔叔,試圖緩和自己緊張的情緒,但在範薑淩厲的眼神下,她想做到這點很難。“我們還是先去會議室,我想知道這次的事件是怎麽回事。”做一萬步的退後,也隻能暫時的逃避。
  在會議室坐定,戰涅曳環視四周。會議室隻坐了幾位公司的元老及頂尖人物,沒想到範薑爬的如此之快,簡直匪夷所思。
  “喬叔叔,由你來說吧!”戰涅曳看旁邊的喬喧,他是父親20多年的前的相交,從父親創業開始一直隨著父親征戰商場,幾乎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但是近幾年來有退居二線的表示,特別是近一年來幾乎已經不參加任何決策。這次也在可見事情的嚴重性。
  “公司的一項工程計劃出現問題,損失達數億。雖然這還不至於動搖根本,但是聲譽受到極大的影響。你父親一時氣急。現在的情況,可能你和戰切墨先生要先回戰氏主持大局。”
  “還是由涅曳主持比較好,你知道,對商場我是招招死棋,我插手的結果是鐵定完蛋的。”
  戰涅曳低下頭,心裏是極不情願的。自己一直一直想要逃避的不就是這些嗎?可是繞了幾乎地球的一圈回來,還是沒有逃過。簡直是老天的作弄,或者是老天的懲罰。
  雖然自認沒有做什麽對不起別人的事情,即使有些事情做的有些任性,比如範薑的這一件事,但她也不好過不是嗎?挺著個大肚子,並不是享受。可惜老天爺總是不會放過她的。
  重重的無聲的歎口氣,揚起招牌的笑臉,向各位點頭,隻是在遭遇範薑的時候稍微的愣了一下。他麵容冷靜,表現的就真的像是一個社會菁英。可是眼光依然有些無法抑製的火光。
  她輕輕的將手覆蓋在肚子上,笑著想,是因為這個小家夥嗎?如果她不承認,他自然也就拿她毫無辦法的吧!
  “短時間內,我會幫父親管理公司,以後還請各位叔叔伯伯,前輩,同仁多多關照。”
  她起身,整理資料。示意散會。
  “叔叔,我們一起走吧!”她拉住叔叔的手,希望借此逃避一些事情。
  “不好意思,有佳人約!”戰切墨愉快的拍開侄女的手,大步走開。
  戰涅曳氣極,在他身後大叫:“別忘了爸爸還在醫院,你是親叔叔,別總是這樣。真是毫無道義。”戰切墨在身後擺擺手,還是離去,連步伐都沒有慢。
  她是沒辦法了,手中唯一的救命稻草就這樣溜掉了。她不該妄想,這個叔叔會是個在醫院傻等哥哥醒來的人,他會說反正他等著也是沒有用的。他這個人,情淡漠的很。並不看重這些事,若是親人有問題,他盡力了也就放開了。
  若是平時,她是肯定欣賞的,但那是因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如今不同,被丟棄的是自己啊。
  還在哀怨,但是不可避免的感覺出身後有人過來。她的肌肉渾身都僵硬起 來,熟悉的氣息,用膝蓋想也知道是誰。
  “你要解釋一下嗎?”陰沉沉的語氣,讓戰涅曳膽顫的想要立即逃回法國。可是這種時候隻能乖乖的認命。
  轉身麵對他,有些不情願。
  “你要我解釋什麽?你認為有這麽必要嗎?”她迅速的武裝自己,害怕並不代表她要屈居下風。
  “你懷孕了,你不覺得需要解釋?”範薑滿身的怒氣,像要爆發的火山,這個孩子可能打斷所有的計劃。
  “我懷孕了,沒有錯 ,明眼人都可以看的出來,但那又怎麽樣呢?我有說過這個孩子跟你有關係嗎?既然我沒有說跟你有關係,那你還認為這有解釋的必要嗎?”戰涅曳恢複自己大小姐的囂張跋扈,絲毫都不讓步,她能如何呢?因為自己隻要自己記住一點就好了,讓了步就什麽都回不去了。命運已經改變,但少一點是一點吧!
  “你什麽意思?”範薑看了看虛掩的門,上前鎖死。戰涅曳的身體更為僵硬。甚至有點無法控製的往後縮了縮。
  這時小提包中的電話鈴響起,她大大的鬆了口氣。
  “喂?宋孑,恩,我在樓上。馬上下來,你陪我去醫院吧!媽一個人在那裏我有些不放心。”
  掛了電話,她直視範薑陰沉不定的神情:“範薑,我們就此罷手了吧!原先就已經說好,我們的關係隻一個月,從此天涯海角。即使相見,也是要連招呼都不打的。如今你雖然是戰氏的投資顧問,但是我希望不要是涉及任何的私人情感。我需要全新的空間,你已是過去的人、事了。”
  她越過他,向門外走去。他的神情讓她有些不忍,但是目前隻有絕情,以前已經錯了,現在不能再錯下去。
  彼此之間,在她去法國那日,就應該斷的幹淨,本就清楚,若是再相見,那剩下的就隻有苦楚。
  離去之時,戰涅曳隱約聽見他的聲音。
  “你以為我們的關係就這麽簡單嗎?五個月前,與如今是完全不同了……戰氏,已經接近枯萎。”
  渾身冰冷,戰涅曳無法分的清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範薑越顯得懷著仇恨的聲音。其實有什麽可恨的呢?
  是怎樣的才放不開,除了家恨,是不是還有對她的恨包括其中。
  飄忽忽的就下了樓。
  樓下,宋孑騷包的靠著一輛大紅色的跑車。
  “怎麽這麽慢,餓了嗎?我帶你去吃飯,然後去產檢,你要保重啊!既然這麽想要這個孩子,就要注意,你也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好。”
  戰涅曳看著他笑,宋孑摸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你幹嗎笑成這樣的?”
  “我笑,你就像一個嘮叨的老太婆!”
  “小女子!做人要甘願,你總該知道我是關心你。”宋孑不滿她的說法,自己一直是個人見人愛的帥小夥,怎麽到她的嘴裏就變了。
  “宋孑!”她忽然靠進他的懷中。頭埋入他的胸膛。
  宋孑嚇了一大跳,全身僵硬的不敢動彈,他撇撇嘴,看一片神情曖昧的路人。美人恩嗎?你來試試,被一個大肚婆靠著隻能緊張好不好!
  “你搞什麽鬼。”
  “幫幫我,不要動!”戰涅曳的聲音帶著哭腔,就是這樣的哭腔讓宋孑停止徒勞的最後一點掙紮。
  好一會,她才從他的懷中抬起頭,臉上幹幹淨淨,沒有淚痕,隻是臉色蒼白了點,於是宋孑就是有怨言,他也是不敢說話的。
  “剛剛過去一個男人。”
  “剛剛過去很多男人。”宋孑回的很順。
  “你這人是不是神經大條?”戰涅曳對此很不滿,朝他踢了一腳轉身上車。
  宋孑卻是連閃都不敢閃,任她在自己雪白的褲子上留了個大大的腳印。算了,是個女人嘛,還是個孕婦,就稍微讓她點吧!
  “你要吃什麽?”
  “你幫我煮粥吧!”戰涅曳不是太有精神,心裏想了很多,甚至搞不懂,自己這幾個月來堅持的是什麽。對範薑的愛情真的像自己想像的那麽痛苦和非要逃避不可嗎?
  這樣的性格不是自己一向唾棄的嗎?他們之間……真的有愛情嗎?
  “為什麽?你家不是有傭人嗎?為什麽還是要我煮飯?這不是在法國,在這裏不要說是皮蛋瘦肉粥就是燕窩粥你也是要多少有多少的?”
  “嚷什麽嚷什麽。”打斷他近乎尖叫的聲音。戰涅曳眨巴著眼:“我喜歡你煮的味道可不可以?是你說要請吃飯的也!不親自下廚怎麽可以顯出誠意?”
  她喜歡惹他,現在這種情形,隻有在和他聊天的時候,在他氣的臉紅脖子粗的時候,她才能有點滴的快樂。戰涅曳,你悲哀的隻能在不相幹的人身上找來快樂。多可笑!
  “我可能過段時間會出國。”宋孑專心的開車,抽空說出想了好久的話。
  “去法國嗎?回依雲?”戰涅曳有些驚訝,總是認為宋孑一直就是在身邊的,如果他離開,自己從未想過。
  “你呢?出去嗎?如果你和我一起,我就會依雲,畢竟在依雲待產是你的心願嘛!如果你不去的話……我可能要去別的地方。”宋孑盡量說的輕鬆,他知道她現在麵臨的是什麽,但是他實在是不想留在此地,幾乎不能忍受一天,如果不是為了她,他是決計不回來的。
  “回去啊……我父親還沒有醒來,叔叔是不可靠的。母親又完全依賴還在昏迷中的父親。我想走,天天都想,可是走不了……”戰涅曳苦笑,看他的樣子,是早就在回來前就決定好了的,自己不算是他什麽人,怎麽可以勉強他呢?他家族的事情也頗為複雜。自己插不得手,也沒有立場。
  “你送我去‘另一邊’吧!我請你吃好味的蛋糕。”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她看著他笑。作為朋友,對他的決定她無限量支持。若是他的情人卻是要煩惱的吧!這樣一個不能留在家中的男人,一個勁的逃避關於自己責任的男人,讓人愛恨不得。
  ……
  目送戰涅曳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乘著另一個男人的車離開。範薑的心情有說不出的滋味,鹹鹹澀澀。
  她消失了五個月,這五個月中他去過她常去的紅茶店。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的。隻知道自己買最貴的衣服給自己和菊笞。像一個暴富的人,本來也是這樣。
  菊笞對他的舉動隻是有些許的奇怪,但並不問他原因。
  他竟然還會徒勞的解釋,自己是為了讓她過好日子。這都是廢話,他隻是在顯示自己即使不要她的錢,仍是可以飛黃騰達的。

  正式回歸
  事隔五個月,見她的第一眼,她就讓他幾乎嚇暈過去。她穿著寬大的孕婦裝,除了隆起的腹部,其他的地方都顯得空空蕩蕩的,才多久沒見,她又清瘦很多,懷孕和消瘦並沒有使她變難看,隻覺得更加的惹人憐惜。
  如果他們素不相識,他也是願意憐惜的,可惜的是,他們之間有太多太多的過往,而且那些過往是無法拋開的。
  可是對一個懷了你孩子的女人,你要怎麽辦?即使那個孩子並不是他自己想要要的,即使他根本不知道怎麽回事,他以為她找他,隻是為了刺激和貪歡,並沒有想到她會選擇懷孕。
  他以為她為了安全會讓他做防護措施,她沒有。那他以為她自己會做,她仍是沒有。
  她到底在想什麽?他發現他沒有辦法了解她,奇怪的讓人看不懂。
  他是想掐死她的,戰涅曳是個任性到連自己都拿去玩的大小姐。
  跟著她到了樓下,看著她在那男人的懷裏,溫順,滿身柔情。完全沒有了平日見她的樣子,心裏不是沒有感覺的。對她的感情本就複雜到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於是她要走便隻能看著她走,不能上前,甚至不能表現出一點有關係的樣子。
  “範薑?”
  他回頭,菊笞站在身後,看著他,是詢問的眼神。
  “你怎麽會來?”他低下頭,不去看。
  菊笞走近他,拉拉他的衣袖:“我們離開吧,離開戰氏,離開了什麽都忘記了。”
  “不行!”範薑幾乎是立即就反對的,迅速的抬起頭,看菊笞的眼光是責難的。
  “我好不容易才爬到這裏,我不能離開。”他艱澀的說,努力說服她也說服自己。菊笞卻難過的想要哭出來。
  “我沒有了媽媽,也從來不曾有爸爸!你也要丟棄我嗎?範薑,我們從小一起。我隻有你!”她想抓回他,為什麽不呢?仇恨、金錢、權勢本就如塵土。隨風便能拋棄的東西,為什麽要抓住不放呢?
  母親的悲劇她自懂事開始便看在眼裏,對她來說,平安的過日子本就比什麽都重要,為什麽男人就不能看開呢?
  這座大樓,坐在頂樓的男人,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們的眼裏究竟有的是什麽……
  “不要讓我也恨你,除了恨,難道你們什麽都不留給我嗎?”菊笞苦笑著問。母親叫菊,為她取名菊笞,是因為心受著鞭笞,還是記住這些無法遺忘的過往。
  那年她十八歲,第一次見到父親。就是在這幢樓上。
  母親說,我恨你,詛咒你和那個女人生生世世活在悔恨中,詛咒你的女兒永遠得不到幸福。
  父親冷笑著說,我不見得就對你有多少內疚。菊,你永遠是當年那個跋扈的大小姐,對你我沒有絲毫的歡喜,從一開始就是如此。
  她站在那裏,她問,那我呢?你連我也恨嗎?我做錯了什麽?
  父親依然是冷漠的,像刀子一樣的話語沒有表情的說出。
  你沒有做錯什麽,但是,有沒有錯於我有什麽幹係?你是她的女兒,不是我的,我的女兒隻有一個,她叫戰涅曳!她是我和我愛的女人的女兒。漂亮幹淨,隻有她是我的女兒。你不是!
  ……
  她和母親被丟出來,其實母親去找她是為了她大學的學費,其實她也知道,一向對她冷淡的母親忽然關心她想幫她去要學費也隻有一個目的,想看看那個男人,那個永不會喜歡她,依舊恨她入骨的男人。她恨他,可是更愛他。兩種感情無望的交織,她,隻能有一個結局。心死了,人還在幹什麽?沒死也隻有軀殼。
  現在呢?他們重複著上一代的悲劇,可是範薑並不像戰啟,他對戰涅曳,有不可掩飾的情素。隻是都不願意承認罷了,她不願意,他不願意,戰涅曳那麽聰明的女人何嚐又願意?
  “範薑,你會愛上她嗎?”她問出口,愣住的是他們兩個人。
  “你在說什麽?沒頭沒腦的。我們快去吃飯吧,飯後我還有工作!”他逃避,眼睛不敢看她。菊笞沒有再逼問,一些事情是連問都不應該問出口的。
  這家餐廳在一條僻靜的街道上,對麵的一家紅茶店,叫另一邊。
  菊笞咬著吸管看對麵。那家紅茶店有一位很美麗的店主,果味和花味的茶也很好喝,範薑帶她去過兩次,她從來都不知道他是個喜歡喝花式紅茶的人。直到一次,無意中看見店主和他說起戰涅曳。原來他隻是為了戰涅曳所以才頻繁的出現在這個地方。
  “最近學校怎麽樣?”範薑問心不在焉的菊笞。
  “我沒有告訴你嗎?我不想去學校了。”
  “為什麽?現在我已能供的起你讀書,以前是沒有辦法,你為什麽要這麽想?”他驚訝極了,菊笞的成績一向很好,去年因為生活所迫所以才會臨時休學。
  “沒什麽的,隻是不想了,你大學沒有畢業不也很好嗎?我不一定非要上學。戰涅曳不缺錢,她不也不去上學。”
  “她那種千金小姐,隻會吃喝玩樂而已。”
  “並不是吧,上次一位學弟說起過她,高考時是他們學校第一名的成績,卻忽然不去上大學。”對這個沒有緣分的妹妹,菊笞有點好奇。雖然她們之間是一點好感都沒有的。
  範薑不再說話,低頭吃盤中的食物。不知道怎麽回事,最近和菊笞在一起的時候,無意識的兩個人都會講到戰涅曳。
  這半年的時間,他們變的讓自己都無法認得。命運像是早就好固定好每個人要走的軌道,不管自己多不願意。
  戰涅曳挺著肚子來到另一邊,淺紫成為又一個被她嚇到的人。雖然知道她已經懷孕,但是看到她大著肚子出現還是忍不住的會驚訝的。
  “老板啊!送吃的上來,讓我想死了你的慕司蛋糕了!”
  淺紫笑著趕快遞上一塊糕點:“你怎麽會回來,我以為見到你時,應該是抱著孩子出現了。”
  “就是這個味道,為什麽在法國,他們本國的西點都沒有你做的好吃?”戰涅曳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的確,她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的。
  “喂,你別顧著自己吃啊!你到底有沒有考慮到我?”宋孑早就不滿她見食忘友的行徑。他這麽大的一個人常常掙不過一個手掌大的糕點,這是很丟人的好不好。
  戰涅曳塞了滿嘴的食物,抽空向淺紫擺擺手:“……給他點吃的……打發他……不是甜的就好。”
  淺紫挑高眉頭:“你是在給我找麻煩嗎?我這裏隻有甜點也!你讓我找不甜的東西?”雖然不滿意,但也還是嘟啷著走到廚房去找吃的。
  “今天晚上我家會有一個晚宴,你一定要來。”宋孑忽然一本正經的說。
  戰涅曳停止暴飲暴食,愣愣的看宋孑,伸出手放在他的額頭測試溫度:“你沒生病吧!我是個孕婦也!還是最讓人不恥的未婚先孕。你讓我去給別人看笑話,還是給那些上流社會的千金小姐當反麵教材?”
  “就是因為你懷孕,我才讓你去的。倒不是讓你去當反麵教材,而是讓你當本少爺的準新娘和未來孩子的媽!”宋孑乘戰大小姐傻愣的當口,立即偷偷的喝了口她的桂花烏龍。
  咦?味道如此好喝?再大大的喝了一口,看戰涅曳還沒有反應,又多喝幾口!戰涅曳一巴掌打到他的腦袋:“你卑不卑鄙啊!說一堆讓我傷腦筋的話,自己偷喝我的茶!”
  宋孑沒奈何的看她的樣子:“我是為我們兩個人著想啊,你想,我家裏的人這次是怎麽都不會放過我這個黃金單身漢了,你原先未婚先孕也沒有什麽關係,但是現在你要回國為戰氏主持大局,雖說你什麽都不懂也隻是背著個手看看情況,但是,你總要出去見人吧!你這樣隻會讓你們家難堪,你也知道國內是什麽樣的現象,雖然說不比以前那麽保守,但是你還沒愚蠢到,他們有這樣的寬廣胸襟,放棄嘲笑戰氏神話這樣一個大好機會吧!”
  “你是說我們先維持這樣的一個關係?讓我們在各自的家族中好辦事?”戰涅曳不得不佩服他的想法,雖說她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但是她明白既然自己要為父親看守戰氏,她就誓必要犧牲一些她的自由。再說,她真的需要宋孑幫她躲避範薑的質疑,這恐怕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一件事情,但她怎麽也不能承認。為了孩子,也為了他們自己。
  “隻是作戲哦,你不要太緊張。”宋孑看她認真的思考,有點尷尬,也有點挫敗。
  “作戲啊!宋孑,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戰涅曳問的隨意,未等他答話就已經低頭吃自己盤中的食物,他對她的好,她不是不明白,隻是不知道怎麽去回應。
  “我對你很好嗎?我這人天性善良,對人總是好的。”宋孑說的有點澀,嘴裏也苦苦的,拿起一邊的咖啡猛灌,嘴中更苦了,連帶的咽喉、食道、胃還有心都是苦的。
  淺紫端了一盤海鮮炒飯走出來,看他們之間的氣氛變的有點奇怪。
  她笑著遞上去:“我的拿手菜,宋先生嚐嚐吧!”
  “你認識我嗎?”宋孑好奇,戰涅曳進門就吃,完全沒介紹。
  “ 是啊,這年頭傻子不多。戰涅曳這種人能抓住的傻子更少了,很好認。”
  宋孑被揶揄的很不好意思,傻笑起來。淺紫看著這個連傻笑也難得的英俊的男人,很是欣賞,如果戰涅曳選擇他,人生會平順很多。就是絲毫的波浪也會讓這男人抵擋開去。
  手機鈴聲響起,宋孑站起來:“我去接個電話,曳你慢點吃沒人跟你搶的。”
  淺紫等他走到另一邊去接電話,才向埋頭苦幹的戰涅曳說道:“當初,你怎麽不選他?和他比,範薑並不是最出色的。”
  戰涅曳停了停,搖搖頭:“沒想起吧,我們幾年沒見,若不是上次在醫院碰見。可能不會見到,懷孕才是和他的緣分開始。太晚了,淺紫,這些事情慢一步就晚了一生一世。”
  她依然低著頭,不敢抬起:“淺紫,你知道嗎?範薑的父親是因為我父親才會死去的。我們的人生,在那一刻就注定,我對他歉疚的很,選擇他是因為他需要幫助。而我……以為就此兩清,誰知道會糾纏到如今這個樣子,事情失控了。”
  “曳……”輕輕的喊她的名字,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但是依然能感覺到她的傷心慢慢湧起。
  然而在她幾乎以為她快哭的時候,她抬起一直低著的頭,已是笑容滿麵,眼睛晶瑩:“總之,我就是時運不濟。”
  宋孑打完電話,回到座位:“打完了,那幫老頭就這麽想立刻殘害我這個祖國的棟梁!你們說什麽呢?這麽高興?”
  “我在談,這次去你家,能不能看到那個張揚的秦可可!”
  “哦,老天,這個詞用的真好,張揚的秦可可!”宋孑對此人一直沒法,從小如此。
  ……
  和宋孑來到醫院,母親看了看她隨行的男人,有些欣喜。戰涅曳看著母親,想著淺紫對宋孑的另眼相看。有點笑意,這個人給人的印象總是好的。
  “他是宋世清叔叔的長子,幾年前我在布魯塞爾認識的。這次去法國也就是他陪的我。”
  “是他嗎?”母親看看他問道。
  戰涅曳知道她問的是什麽,隻能微微笑著搖頭:“不是的,不是他。”
  “父親怎麽樣?”她從病房門上的玻璃窗口看看裏麵,一堆儀器,父親身上滿身的管子。她不大想進去,父親在她的心裏一直都是那種無法被打倒的強人,今天卻因為小小的疾病,被迫躺在病床上毫無聲息。想想心裏都是酸的。
  母親的眼中含了淚,他們的感情一向好的很,不管是不是有了當年那樣的事情發生,都不影響,或者說,他們都是最自私的人,看重的隻是自己而已。
  “不要擔心,你該相信父親的能力,他總能度過難關。”其實她自己也不是太確定,這樣說是想安慰母親也是想安慰自己。
  ……
  “我接手戰氏了。”和母親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戰涅曳覺得有必要說一下。
  但是母親並不太在意這樣的事情:“哦,你父親如果知道的話,應該很高興。”
  “恩。”戰涅曳靠在母親的肩膀上,不知道再說什麽。之間自小時就有一定的隔膜,雖然說母親和女兒是最親近的,但是,因為性格的關係,她從小就不太知道該怎麽和母親交流。、
  那樣柔弱的母親是連身為女兒身的自己也覺得非要保護不可的,上次和她談過話,又覺得她的性格過於冷漠。比起柔弱的無話可說,現在的她更讓人難以親近。
  “其實,那個男孩子也不錯,單純一點能夠幸福。”母親忽然微笑的對她說。
  戰涅曳搖頭:“他也有他自己的生活,也有自己命定的女孩,和我在一起,就算他不在意這些事情,心裏總會不舒服,。更何況我們並不彼此心儀。人是好人,隻是沒有情分也沒有緣分。不過,我可能會和他訂婚哦。今晚,我會去他家的宴會,也許就會有所宣布。”
  “你好自為之,我雖是你的母親,但你小時就沒有太限製過了,即使你懷孕或是出國,我們都不會去幹涉你過多,總認為你是得體的孩子,會為自己考慮,現在看來你並不快樂,也許我和你父親都錯了。孩子不能有太大的自由。”她歎著氣說完,獨生的女兒,不管怎樣都是心疼的。看她為情憔悴,當然不舒服。
  ……
  下午戰涅曳去公司,熟悉了一些事務。她選了言爾為秘書,那個幹練精明的女子,在公事上絕對是第一流的搭檔。
  “言,你對這次的事件有什麽高見?”她坐在言的辦公桌上,輕輕搖晃。
  言爾眼中冒火的看著這個不知死活的丫頭,如果沒有那個大肚子礙眼,她目前的姿勢倒也勉強可以算的上是風情萬種。但是,老天,現在她隻覺得看著這個女人像是在玩命。
  “麻煩你,如果有問題,請你躺到那邊的沙發上,戰大美女。就算我是男人,也不會為一個大肚婆傾倒的。”她連忙起身,把她扯下桌子,扶到一邊的沙發上,等她坐定,才得以摸了一把汗,小叫了聲:阿彌陀佛。
  “小題大做,你的膽子怎麽也這麽小呀!”戰涅曳挑釁的比了比小指頭。
  “我的膽子本來就小,反正也沒什麽人的膽子可以大到拿孕婦玩的好不好!”言爾對她的挑釁才不接招,對付這種小姐最好的方法就不跟著她玩。
  “算了,不為難你,那我們再來談談工作的事吧!“
  言爾正色開始投入工作,她一直是個工作至上的人:“對這次的事件,看似隻是一般的投標失敗,但是這項工程是公司近年來最大的一項工程。所以戰先生也特別的重視,才會……而且事有蹊蹺……”
  “我相信父親會好的,你不必擔心戰氏會玩完在我手裏。”戰涅曳笑看她擔心的神情,打斷她的猜測:“好了,先放一放吧!那件事情我會查清楚。”
  沒有人會比戰家自己的人更清楚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昏迷不醒的父親本就是看著這件事情發生的。
  ……
  五點半,宋孑陪著戰涅曳到了一家服飾店,不是品牌的衣服,全是店主自己的設計和親手裁剪。麵料多是雪紡紗和絲綢,極女性的設計。完全體現了女性的柔美和嫵媚。
  戰涅曳看著鏡中的自己,知道自己是個很挑剔的人,但是不可否認,對這件衣服,她是滿意又滿意。
  粉色的雪紡紗長裙,隻在胸下係了一根綢帶,往下全沒有束縛。很好的遮掩了突起的腹部,這樣的美麗的。半年以來第一次,戰涅曳還能感覺的到自己的是美麗的。
  對著宋孑,她笑著轉了一圈:“怎麽樣?還可以吧!”
  “太謙虛的話就是虛偽了好不好,戰大小姐,你的美已是極至。”宋孑誇張而毫不掩飾讚賞的叫。
  戰涅曳笑的更歡,被稱讚當然是好心情的。
  ……
  出現在宋家的大廳,已經幾乎到齊的客人將眼光全部投入到今天的最佳情侶的身上。男的英俊瀟灑,女的美麗動人。更讓人注目的是,戰家大小姐那遮的隱隱約約的腹部。
  人群本就是東家長李家短的地方,即使是一方權貴又如何?聚在一起談論的也不過如此。
  “你想,我們今天還能全身而退嗎?”戰涅曳對外保持微笑,對內忐忐忑忑。
  “不太清楚,盡力吧!”宋孑對這些豺狼虎豹的眼光也是不敢打保證。比起這些人來自己的力量可說是渺小又渺小,能勉強敵過自家的父母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宋孑?”大而明亮的女聲,穿透所有的細語。
  “可可。”對已經上前的秦可可,宋孑也盡量的保持平靜。
  秦可可一上來就對戰涅曳伸出了手:“你還,我是秦可可。宋孑的青梅竹馬。”
  “戰涅曳……”說了三個字,她就不怎麽能說的下去,說是朋友嗎?還是早就套好的招,說是情人,未婚妻呢?原來以為已經完全沒有問題了,但是真的到了臨場還是怯弱下去。
  握了握她的手,修長骨感,不同一般女孩似棉花般軟綿綿的手,她的手有力度。戰涅曳看了看自己的,於她無法相比。
  手可以體現一個人的人生充沛與否。

  無奈婚約
  戰涅曳微笑,她喜歡充沛的人,她的不友好,畢竟隻是為了男人。美色終究是難以拋棄的,她不怪她。
  宋孑卻並沒有看出秦可可的感情,戰涅曳很奇怪,他明明是一個溫柔而心思沉穩的人,怎會連如此明顯的愛意都看不到。
  “可可,我們待會再聊,我和曳要去見見我的父母。”
  宋孑牽著她手離開,秦可可身體僵硬的站在原地,隻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就可以在心存愛意的女子身上造成嚴重的傷害,戰涅曳知道,隻是不知道如何去告訴一心拉著她的宋孑。
  她回了回頭,看依舊僵硬的那女子的背影,無限感慨。愛情中幾乎每個人都會出現這樣的身影一兩次,可能是別人傷害你,也可能是你傷害別人。
  ……
  “宋孑?我們真的要嗎?”
  宋孑立即停下腳步,轉頭看戰涅曳,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嚴肅:“後悔了?後悔現在還來的及。你還是考慮清楚。”
  “我隻是覺得,你傷害了別人。秦可可……”戰涅曳亦是認真的像他講述。
  “秦可可隻是秦可可,你才是戰涅曳!”宋孑答的飛快,不讓戰涅曳的話講完,麵容依舊是嚴肅的無法讓人漠視
  “這是什麽意思?”她聽的很是心驚。
  “我隻是想告訴你,我不是那麽容易改變主意的人,也不是容易放棄的人,更不是一個隨便漠視自己和重要的人的感情的人。所以如果秦可可是我要的,我一開始就不會去放棄什麽。現在也不會出現什麽多年後怨恨,勞燕分飛的事情。”
  “那你現在的漠視,我是可以理解為你從一開始就不會重視的囉?”
  “至少現在不重視。”宋孑揚起嘴角,一臉滿不在乎的笑容。
  “她是一個我從未遇見過的一類女子,瀟灑,高傲!你如此不珍惜,可得天打雷劈。”戰涅曳搖頭苦笑。是了,這就是愛情中的不公平的,不管你多麽出色,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不是我要的,即使再出色也不要。”宋孑說的玄呼,高深莫測。仿佛心頭中那自己想要的女子,已經纏繞過千百回了。
  “你要的找到了嗎?”
  “至今還沒有得此報應。”宋孑笑的更歡了。戰涅曳相信他的話,即使他對自己再溫柔,即使他對自己與別的男人的事情再黯然,他也隻是為了一個好友覺得可惜,並不是因為她是所愛的人,所以出現的傷情,他亦是至今為止最為冷漠的一個人,為朋友,比如她,他可以兩肋插刀,但是不會愛上。早就說過愛上他,是會痛苦的,比如一直遠走他鄉不敢停留的秦可可。
  所以,他可以含笑的稱愛情的到來為報應!
  “孩兒拜見母親!”宋孑向迎麵而來的貴婦作勢拜去。
  “小子該打,有老婆忘老娘!”宋母笑著敲兒子的頭,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著戰涅曳看,特別是對她的腹部,掃了又掃。
  “這是戰涅曳,你未來的兒媳。她肚子裏的是你未來的孫子!”宋孑說的輕鬆,戰涅曳卻是連大氣也不敢喘的。
  宋母並沒有露出異樣的惱怒神色,可見對兒子荒唐的舉動已經習以為常。看來,反而是高興的不得了。馬上上前握住戰涅曳的手,仔細的看這個所謂的未來兒媳。
  “戰小姐真的漂亮,宋孑也真是的,不早點告訴我們。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宋母顯得迫不及待,想來也是,孫子都快有了,還沒有喝過兒媳茶,即使再通明也是一樣。
  “伯母叫我涅曳就好了,我和宋孑打算孩子出生後再考慮,不想挺著大肚子穿婚紗,人生大事,總想美美的。”戰涅曳笑著回答,對待長輩她從來都有一套,雖說未婚先孕總歸不好,
  但是她又有何俱?光是戰家的光環放那裏一亮,至少在當地是沒什麽人有挑的。如今這個社會,沒有惡婆婆,隻有窮媳婦。
  “年輕人的事,還是你們自己考慮,我和你宋伯母是最最開明的了。隻要戰先生,戰太太兩個親家不嫌我們禮數不周就好。”宋父這時也過來笑道。
  “不會不會,我父母也沒有什麽說的,今天未來,卻是因為家父的身體欠佳。”戰涅曳低頭稱乖。
  “戰先生果真生病了?嚴重嗎?這個親家做的,實在是不稱職,小孑回來也不告訴。”宋父麵露擔心的神色,雖看不出有多真心,但是做的是體麵的很。
  “家父生病本來就沒有對外說,也是想免了大家擔心,宋伯父你寬心,您的心意我和家母是相當清楚的。”戰涅曳是兵來將檔,土來水淹,這種地方這樣的對話,是她自生來就學習的。這種場合她遊刃有餘。
  ……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宋家二老,戰涅曳著實鬆了口氣。宋孑在一旁笑的開心。
  戰涅曳橫他一眼:“笑什麽笑,我的臉皮都笑僵了,你剛才怎麽不幫我笑笑!”
  “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麽嗎?”宋孑不顧她的白眼,粘了上來:“我最喜歡的就是你可以在說這樣肉麻的客氣話時,也能說的誠意無比,讓人無可挑剔!”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你倒是奇葩,在這種環境當中還保持如此的‘赤子之心’,難能可貴!”戰涅曳說的咬牙切齒。纖纖十指也掐上了他送上門的手臂,臉上還在笑的無比幸福,該做給別人看的樣子,她一分都不會少做。
  宋孑的眼神是不可掩飾的寂寞,戰涅曳看著也不去點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看他逃的那麽勤就知道,他家的經也是難念的那一本。這些私事還是少知道點好,私事知道太多,朋友就不能是朋友了。
  看一邊的秦可可,失魂落魄。
  “宋孑,其實想想你也是一個挺狠的男人。你看那樣的女子為你神魂顛倒,你仍不動心。”戰涅曳似笑非笑。沒辦法知道這些男人的想法,人生不過短短數十載,有一個如此愛自己的人,即使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也已經不妄此生了,隻是當時道是尋常罷。
  宋孑低下頭,意外的沒有反駁沒有一如既往的嘲弄。有又能怎麽樣呢?自己並非無情的人,不去動心是因為自己不能夠動心,他和戰涅曳不同,知曉了他們有太多深沉、不為人知的過往,所以自己用盡心力的去躲開,而戰涅曳愚蠢的把自己拖入本不應該介入的事情當中。
  “開始就和你說了,我們不一樣的。我努力的逃,你努力的鑽。”他忽然笑了,揉了揉她的頭發:“真是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麽,傻瓜。”
  戰涅曳貼上前抱住他的頸項:“如果愛上你亦是個不錯的選擇。”
  “真是這樣想的?”宋孑問。
  “是呢!”她笑著回答,神情中不是沒有一點認真的。
  “那就試試吧!我的胸膛免費借出。”宋孑說的義氣。
  戰涅曳卻離開他的懷抱,低下頭:“可惜的是,你終究不會愛上我。”他睜大了眼也隻能看到她略顯得疲憊的身影,而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他沒有辦法去安慰她,事實上他也不能明白自己能否愛上她。他們是很相象的兩個人,鼎赫的家庭、良好的出身,還有任由多好的出身也不能磨滅的悲慘過往。
  在黑夜中他們孤寂的睡在沒有暖意的床上,即使被褥再柔軟,亦不能安撫他們僵硬的身體。他們一直渴望有不同的新鮮血液可以注入自己的身體,如今,他們想要試試能否有愛情,可笑,那就如一汪死水注入另一汪死水。以後也毫無生趣可言。
  如果不是這樣,他會愛上的吧!這是自第一次見麵他就明白的事情,布魯塞爾的白裙女孩,無辜純潔,美若天仙。任誰見到也心動不已。
  他們稍微的分開,心裏明白。他們的關係到頂隻能如此了。但在別人的眼中,他們仍然靠的很近,兩個人的手也還親密的握在一起。卻沒有人知道,他們兩人的手指都是極冷的,任誰也沒有辦法溫暖誰。
  雖然不相信,但是有時候愛情真的也是宿命。
  ……
  “曳兒。”戰切墨的聲音有點激動的傳來,戰涅曳看過去叔叔是一臉興奮,旁邊竟然跟著範薑和菊笞。一對難得的金童玉女。
  男冰女柔是小說中的最佳主角,晚韶華的叔叔已經隻能算是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了。雖然比喻不佳但是事實如此。
  “叔叔,這是宋孑你認識吧!”戰涅曳笑著看乍驚乍喜的叔叔,侄女的婚事是在這樣的場合下聽說的,意外的很。
  “真的假的?”戰切墨顯然還沒有回神。
  “你說呢?”她上前挽住叔叔,盡量避開一旁的範薑。
  “戰小姐恭喜。”這次冷聲的不是範薑,卻是菊笞。在戰涅曳的印象當中她一向很少說話,至少對著她的時候,那是能省則省,絕不多說一個字的。
  “謝謝。”壓著聲音回禮,戰切墨倒是沒有感覺出來,隻是仔細的盯了兩人看了許久:
  “曳兒,你又沒有發現你和菊笞長的相似的很,特別是那眉眼簡直是一個模版。”
  戰涅曳看向一旁的宋孑,她快要忍不住出聲求助了。
  宋孑立即上前打圓場:“曳兒,是不是累了?到一邊坐坐吧!總不是一個人的身體,要特別的當心。”他體貼的讓所有的人都豎起耳朵,現在看來好像沒有人來懷疑他們婚事的真假了。不光有了孩子,連感情看來都是很融洽的。
  “很累,我去一邊休息一下。”拉住宋孑逃也似的想要離開。
  天不遂人願,穿過範薑的時候猛的被他抓住:“你果真厲害,這樣的麻煩都有人幫你扛,戰涅曳,我是不是小看了你?”
  他說的聲音極小,幾乎是貼著她的耳朵說的,姿勢不見的有多曖昧,氣息卻繞亂了戰涅曳的平靜。
  “我們彼此彼此,你也不比我弱啊!這點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明白,戰家既然枯萎,那枯萎的原因,我想你是最清楚的一個!”戰涅曳說的強勢,至少在未明白父親的意思之前她沒有權利低頭,戰家畢竟是父親的戰家,戰氏也隻能是父親的戰氏。不管他對不起誰,首先對戰涅曳來說他沒有對不起自己過。作子女的,隻要這點就應該為父親死而後已,肝腦塗地。
  掙開他的手,看也沒看,和宋孑快步離去。
  看她離開的身影,雪紡紗的長裙、烏黑的披散的長發,像是花朵一樣的在身後綻放。爛漫到及至。
  “我這個侄女真是越大越漂亮,懷孕了更加的美,現在才知道什麽是叫作母親的人最漂亮了。”戰切墨說的沒有心機,他一直是個不太能融入社會的人,說的話往往也不分場合,不分大小,快五十了,話語中卻還顯得稚氣。這個社會中還有這樣的人也已經是難得了。
  範薑盯著她的背影,什麽話都沒有辦法說出來。每回看見她隆起的腹部心中總會升起不知名的情緒,有點酸澀難忍。那……是他的吧!
  “你沒有告訴我,她懷孕了。是那位宋先生的嗎?”菊笞看著他問,這件事情她看在眼裏清楚的很。可是對範薑她付出的感情不止一天,所以即使是知道一些事情她也無法真正的問出口,愛情中的女孩子總是想要是非不分,逃避成性。
  範薑收回眼光,並不能回答菊笞的問題,這麽多年他從來都沒有騙過她,以前連瞞都沒有瞞過,但是這半年幾乎所有的事情他都在瞞著掩著。說是怕她傷心,還不如說是自己不能夠去承認,沮喪的很。他和戰家的恩怨並不止自己的那點那麽簡單。
  他家族的衰敗、父親的死統統可以算到戰家的頭上,不是牽強,而是世人皆如此。把自己的失敗算在比自己強的人身上這是慣例。人總要有個寄托,什麽都沒有了,仇恨之火就可以救人。
  ……
  宋孑和戰涅曳退到一邊,盡量的躲著其他的人。
  “你看到了嗎?那個和我眉眼相象的人就是我的姐妹了。同父異母的,說實話這樣的橋段在我們這樣的人家多了去了。可是每次看見她,我心裏就莫名的討厭,明知道不是她的錯,也沒有辦法。其實整件事情中最無辜的就是她了,生下來就沒有父親的疼愛,還被母親怨恨。”
  戰涅曳無奈的說著,宋孑是個很好的傾聽者,這些和父母都不能說的話,和他說來完全的放鬆。
  “也不能怪你,看到她總可以看見敬愛的父親做出的一些讓大家都難過的事情。”宋孑斟酌著語句說,如果自己是另一邊的三姑六婆那還可以興奮一點,但是讓他就此事說些什麽安慰什麽真的是很難的。
  “沒有事的,你不要想著怎麽安慰我,我們這麽熟了,不會有什麽說話不得體的。”戰涅曳對他的態度很不滿,他總是這樣,處處想要顯得完美其實隻是一種冷淡的表現,與每個人都有距離罷了。
  “我回去了,不用送。再見吧!”她忽然想要離開,心緒不寧。急急的走把宋孑拋在腦後,宋孑準備跟上前,但是想想司機應該沒有問題,而且戰涅曳一向說到做到不讓他送就不會讓他送。雖然有點擔心也沒有辦法。
  ……
  “王叔,你先開車回去吧,等會我跟叔叔的車回去。”看見盡職的守在門口的司機,戰涅曳麵不改色的把他騙回家。
  其實也沒有什麽,隻是心情鬱悶了,想要單獨一人走走。
  這種天氣的晚風,吹著是最舒服的了。春天了,想那時,夏天而已。
  攥著揚起的裙紗,戰涅曳隻想著讓自己稍微的放鬆一點。什麽都不想去想,想又怎麽樣呢?父親的生病真的就隻是生病,不會是因為一筆生意的失敗才導致的。因為她太了解父親,那樣一個男人,縱橫商場將近20年,什麽樣的大風大浪沒有遇見過,隻是區區一筆生意,能讓他生氣就是頂多的了。怎麽還有可能讓他急出病來。範薑想的太簡單了,戰家的主人並不是不堪的紙的龍。
  他暗地裏動的手腳,如果她猜的沒有錯的話,躺在病床上的父親比誰都清楚,畢竟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到公司不到半年的時間就坐上投資首席的顧問,這本來就是天方夜譚的事情。就算他是才華橫溢又怎麽樣呢?人精的父親怎麽會把這麽重要的一個位置給一個完全不能信任的小子?
  這些都是疑問,但是隻要父親不醒,那她就什麽都沒有辦法知道。
  重重的歎口氣,挫敗的踢腳下的石子,卻因為一時大意向前滑去。
  完了!戰涅曳閉上眼睛,沒有讓任何人跟的自己這次恐怕凶多吉少。可是過了好一會兒,卻沒有預期的疼痛傳來。慢慢的睜開眼,腰上橫著的手,讓她明白被救了。
  那熟悉的氣味,隻有範薑散發的無疑。緊緊的握了自己的手,沒有立即轉身看他。
  “謝謝,我本以為是凶多吉少。”語氣盡量的輕鬆,自從從依雲回來就一直是這樣的情況,她變不像自己,做作的令人覺得可惡。
  “不客氣,你不是一個人。所以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你的未婚夫呢?怎麽不在身邊作護花使者。”範薑說的幹澀,手一直沒有放開她,另一隻手反而輕輕的將她揚到頰邊的發挽到身後。
  戰涅曳不曉得自己怎麽了,全身沒有力氣,也不想推開他。畢竟是那麽親近的人,雖然立場不同,那層關係總不會變,怎麽辦,自己並不是貞操觀念強的人。
  他扶著她慢慢的散步,人行道兩邊,種了茂密的樹,仔細看來是白玉蘭直挺的樹身。怪不得一直都可以聞到隱約的花香。
  靜靜的走著,忽然她覺得忘記了白天的一切,現在的兩個人像是陪著懷孕妻子散步的丈夫,情深意濃。仰頭望樹梢,看不清楚清秀的白玉蘭。
  “我一直很喜歡白玉蘭的花,但是它的枝丫太高總是無法獲得。”戰涅曳笑著對身邊的範薑細細的訴說。這時候她亦是希望與他可以平心靜氣的在一起。因為從認識起就一直是對立而敵視,但是從未忘了初見他時,那個滿目仇恨與不甘、憤世嫉俗的英俊男子。吸引她的不光是他的英俊,也有他毫不掩飾的憤怒。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心情而不可以表現的。
  他的憤怒反而可以溫暖她太過冷淡的心,如果說她與宋孑是同一類的人,那她與範薑就是完全不一樣的人呢,完完全全是不一樣的。
  “如果你說你想要的話,一定會有很多人為你摘吧!”範薑低頭看她渴望的眸子,說完後忽然停住腳步,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遞給她拿著。
  卷起衣袖,踢掉腳上的皮鞋,開始攀爬一邊的樹木,動作利索極了。
  戰涅曳仰望著,眼睛忽然濕潤的像是可以滴出水來。

  可可美人
  遞來的白玉蘭仿佛還滴著露珠,是最無辜的樣貌。戰涅曳接過,心情複雜:“從不知道,你還願意做這樣的事情。”
  範薑沒有說話,隻是遞給了她,默默的走路。這寧靜的時刻,已經很久沒有了。還記得上次是在範薑的家中,現在想來範薑知道戰家原是他父親公司倒閉的幕後黑手不曉得是多早的時候了。那時他甘心為自己做飯洗衣,到底是不是有目的的呢?
  你父親的死,其實不能算在我父親的身上。戰涅曳想說,但是最終還沒有說出口,說了幹什麽呢?與他一起嗎?自己明明已經宣布婚約了,他也有了意中人,孩子是自己想要的,本也不與他相幹。
  低頭走,仿佛要注意每一個小石子。
  “好香哦!”她抬頭把手中的花枝湊到鼻子前聞聞,然後微笑。“如果我不是戰涅曳,亦是個不錯的選擇,你考慮看看。”
  “可惜的是,你是戰涅曳,更可惜的是,如果你不是,那我們也不會有交集。”範薑也笑著回答,口氣不是不悲哀的。
  “是啊!有時候想想戰涅曳還真是個好用的名字……啊!”戰涅曳忽然站住,手捂住腹部。
  “怎麽了?”範薑緊張的看她疼彎了腰,冷汗也從額頭冒出。趕緊把她扶到一邊的長椅上。
  戰涅曳咬著牙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放鬆身體:“沒有關係,孩子在動。這幾個月經常這樣,小家夥的脾氣不太好,等不及的要看到媽媽了!”
  “他……是不是我的孩子!”範薑問的慎重,其實本不想再問的,就像先前她說的那樣,既然她沒有說跟他有關係,那他還認為這有這個必要嗎?但他總算是初為人父,雖然情形和別人的有大不同,但是心情總還是有一些,畢竟對孩子的母親他並非那麽毫無感覺。
  “是不是有什麽關係?他注定不是你的。”戰涅曳說的很平淡,這孩子,不管他的父親是誰,在有他的那一天起,他就是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一輩子如此。
  不管父親是誰!他注定是戰家的孩子!
  “嗬嗬!”範薑全身放鬆的靠在椅被上苦笑,是啊!不管前一秒她變的多柔軟,但骨子裏,血液裏她終究是戰涅曳!戰家唯一的大小姐。
  菊笞不是。所以不管菊笞是不是戰啟的孩子,她和戰家還是有大段的距離,即使戰啟承認她是他的女兒,但她的骨血是繼承母親的家族,是個即使開始富貴也會因為自己的感情失去所有的家族。瘋狂而可憐,可菊笞又是不同的,她一直一直的不想和任何人爭奪,也一直一直的不想隨著感情瘋狂。可能她是恨著自己的父親,卻從不想去要求什麽。也許就是因為這點,所以從一開始就吸引了自己。
  那時他的家族還是這個城市的顯貴,他經常從家中的後院爬牆出來看住在一邊小屋的她,那麽可憐的身世,卻笑的依然燦爛,比任何人都努力的活著。隻是這樣的心性,就讓他著迷不已。那著迷是敬佩,是憐惜!
  好幾年了,他看著她,她亦看著他從一方顯貴到家族崩潰。她一直在他的身邊,以前是他照顧她,而後來反而是她在照顧他,這份情意,不管過了多久都沒有辦法淡忘。
  ……
  可是他們在一次交通事故中碰到了戰涅曳,那個穿著海螺色毛衣裙,帶著大朵的葵花項鏈的美麗女子。眉眼之間她們如此相像,可是她更為精致漂亮,性格溫柔又反複的囂張,讓人琢磨不透。她像一陣急速的風,忽然的吹來,讓他原本單純的情感變的異常複雜。
  是啊!能不複雜嗎?他家的宿敵戰家的大小姐。
  母親告訴他,父親死的並不那麽光彩,是因為破產躲避債務而死。其中最大的債主就是戰家,原本範薑家的大部分生意也歸入了戰家。母親是個單純的婦人,她不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也不清楚到底怎麽從一個富家少奶奶到一個破產生意人的未亡人。甚至她連戰家都不知道。
  所以在他的記憶裏並不像一般人那樣對所謂的仇人有那麽大的仇恨,他隻是有一點這樣的意識。本來商場如戰場,這些事情他似乎覺得可以認命。
  所以他願意接受她的錢,提供自己的身體。雖然他並不明白,戰涅曳是怎麽想的,好好的一個美若天仙的大小姐。竟會出錢買一個窮小子。如果她要糜爛的生活,本就有無數的資本。
  可是這樣的事情嚴重的打擊了他的自尊,讓他不知道如何去麵對母親和菊笞,也不知道怎麽去麵對自己對她的欲望及強烈的情感。那情感來的猛烈,他相信那是愛情的熊熊烈火!可是,他又怎麽能承認呢?
  五個多月前,戰涅曳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他不知道怎麽去找她,木棉道的戰家嗎?他幾乎在木棉道外等了將近一個星期,江邊別墅嗎?根本沒有人。她竟然就那麽走了……可是他竟然習慣了,如她一出現時就開始的從未道別的心性。
  接著他入住戰氏,其中更有原因。想來也是複雜的很,隻是這樣的複雜他連菊笞都不能說。而現在他又不想去想和戰涅曳的關係,他躲避的像是一個蝸牛。可是有些東西越是阻攔越沒有辦法放棄,人生一向如此。
  今晚的平和是偷來的,如果可以他亦是希望他們之間真的就是單純的相愛,其實這樣的平淡是最大幸福的相守。可惜時間短暫。
  “我……到了。”戰涅曳看著眼前長長的木棉甬道,轉頭看身邊的範薑。
  “木棉道……這裏每次看來都是這麽美,以前父親說過一定要為母親掙來這樣的宅邸。”範薑望著望著,眼神複雜深邃。
  “這裏的確是很多人的夢想,亦是我父親年輕時的夢想。我卻並不喜歡,和這裏比起來依雲和原詞的江邊可能更適合我。”戰涅曳忽然笑了起來,略不自在的樣子:“我是個的胸無大誌的人,如果有人想要便拿去好了。總不能讓自己永遠局限在木棉道,這個地方有太多的辛酸和不堪,不值得付出那麽大的代價去守護。”
  過了一會,再看向範薑,他依然用那種眼神盯著木棉道的深處。戰涅曳終是明白了,不管自己如何去說,他都不能放棄的,他是這已經混亂的世界上又一個為了一些東西而瘋狂的人。
  他們這類人會為了這些東西殘酷而無情,不惜一切。
  “再見吧!”輕掙開他擁著的手臂。默默的離開。原本還有一線希望,現在全數熄滅。
  “喂,宋孑……”戰涅曳拿著電話,半躺在床上。
  “這麽晚?最近不是很容易累嗎?準媽媽!”宋孑請平的聲音閑適的傳過來。
  “睡不著,今天是範薑送我回來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平和的他,有點稀奇。”戰涅曳微微的笑,手指有意無意的劃著柔軟的絲綢被麵。
  宋孑沉默了一會,在她以為他不會對此事發表意見的時候才忽然說:“他不適合,曳,你沒有看到他有一雙類似你父親的眸子嗎?你一直極力逃脫如今的生活,如今要是陷下去的話就是一輩子了。”
  “我明白,謝謝你,宋孑,這段日子沒有你的話,我一定不知道怎麽辦才好。”說著幾乎像是要告別的話語,戰涅曳心中一片澀然。
  “如果你想通了,如果你想要徹底的擺脫,你找我吧,你總知道怎麽找到我的。不管你選擇什麽,我祝你幸福。”宋孑說完後掛斷電話,無意再和戰涅曳說什麽。
  想了一下,他起身拿出行李箱。
  是該離開了,不能說是功成身退,隻能說自己可以做的隻有這些了。戰涅曳,希望還可以見到你,可以見到帶著孩子幸福的你。
  “你要走了啊!”放下話機,戰涅曳縮進被褥裏,眼睛有濕潤的液體流出,近半年的守護如今已經要各自天涯了。
  這夜,她睡的極不安穩,範薑,菊笞還有宋孑,他們一個一個在夢中纏繞,像是自己不能擺脫的魂魔,即不能憤怒也不能歡喜。
  “曳兒……”
  母親的聲音將她自夢中驚醒,半坐起來。手撫上額頭,一頭的冷汗。這樣的夢魘似乎預兆著往後的日子。
  “幾點了?”
  “快十點了,言秘書打電話來,下午的一個會議你務必要參加。宋孑也打了電話來說是要出國,已經去了機場。”母親看著戰涅曳,問:“不舒服嗎?就不要去了。你現在是一身兩人,如今這個月份是最辛苦的了。”
  “沒有不舒服,天氣幹燥吧。”戰涅曳掙紮著起床,從衣櫥拿出衣服換上。實在是不想去的,但是答應了就一定要做到。宋孑終於還是走,走之前為她留下解決流言蜚語的婚約,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他本就不想回來,在法國對他來說才是真正的快樂,他是為了她才回來的。在前幾天他就一直說要離開了,是她自己放不下這裏的一切沒有和他一起走,其實說完全不後悔是不可能的,畢竟宋孑是個不錯的男人,優秀又溫柔體貼。和他一起走,可能兩個人就真的可以在一起,放了以前所有的過往和現今一些讓她難過的東西。可是她一直告訴自己要麵對自己真實的心情,既然放不開,勉強走了隻會更加的後悔。
  “你們出什麽問題了嗎?”母親指的自然是她和宋孑,她一直不知道有範薑這個人罷。
  “沒有問題,隻是他很厭倦我們現在的一些生活,極力逃開,而我逃不開。”戰涅曳笑著對她說。“我想去醫院看看爸爸,中午不會來吃了,下午我會直接去公司。”
  “好,我中午去接你的班,現在你叔叔在那裏。”
  ……
  從醫院出來,對鬱悶的心情完全沒有幫助。戰涅曳護住腹部,走的忐忐忑忑。看見在病床上躺的那麽從容無知覺的父親,她忽然明白到何叫世事無常,這世界真的是沒有一樣是保險的,不光是愛情、事業,就算是以為一直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身體也是那樣的不保險。
  掏出手機,打給淺紫:“今天中午我們一起吃飯好嗎?”
  得到允諾後,心情才稍微有點好轉。總算在無助的時候還有一個極好的朋友。朋友不見得要時時伴在身邊,但在需要時卻一定可以找到。
  正要將手機收入包內,轉彎處忽然衝出一個人,狠狠的撞到她。
  戰涅曳驚恐的看著自己的身體失去平衡,卻完全沒有辦法救自己!當自己就快摔倒的時候,忽然有人在身後緊緊的托住了她。柔軟的身體,但堅強有力!
  好不容易站穩了,回頭感謝,發現這個人是熟悉的。
  “秦小姐?”
  秦可可默默點頭,看她的眼光深邃複雜。可是她的手一直撐住自己,那種體貼的舉動,卻令戰涅曳對她的刀子嘴豆腐心有了明了。
  “一起,喝杯咖啡吧!”戰涅曳笑著邀請,總覺得她和宋孑是有深濃的關係。自己不是八卦的人,但是對一直照顧她的宋孑,她覺得有必要關心一點。
  秦可可沒有拒絕,不知道亦是對戰涅曳有所好奇,還是不放心這個挺著龐大肚子的嬌小女子的安全。
  ……
  臨街的咖啡店,氣氛不錯。
  戰涅曳眼睜睜的看著秦可可點了最愛的藍山,自己添添嘴唇要了杯牛奶。
  “……宋孑怎麽沒有陪你一起,他一直是個體貼的男人。從不會丟下女伴,特別你還懷孕了。依他的性格更是會寸步不離。”秦可可首先打破沉默,在醫院門口看見她便一直跟著,以為可以看見他,可惜沒有,還意外的救了她一命,實在的懊惱。
  “你願意告訴我你們的故事嗎?如果願意的話,我用我知道的跟你交換?”戰涅曳笑著問,不回答她的問題。她一向不承認自己是可以做生意人,但是在自己需要的方麵從來都不肯吃虧的。
  “我們沒有什麽故事,非要有所牽連的話,就是我在追尋他。”秦可可冷笑,她不認為這個千金大小姐能知道什麽人間疾苦。
  “他對你的態度不同,秦小姐,你似乎很了解這個人,所以你該知道他對每個人都是溫文的,從不冷眼。但是他對你的態度特別的冷淡,如果不是有故事,他絕對不會讓一個喜歡他的女孩傷心,更何況你是如此的惹人喜愛,我不覺得他有那麽好的定力。”戰涅曳說到這裏無法避免的笑了起來,因為秦可可的臉色竟然有些羞澀。她不好笑的太離譜,隻得忍住了接著說:“他明明白白是個最真實的男人,好美色無可厚非。”
  “我們之間沒有故事,如果有也隻是我和他死去的弟弟有。”秦可可苦笑:“現在你知道他為什麽躲我躲的那麽徹底,漠視的那麽徹底了吧!”
  戰涅曳有些意外,但並不是非常驚訝,早就聽說過宋家的二公子為了一個女子自殺而亡。如果是秦可可的話,二公子的自殺還有什麽疑問呢。她本就是一個可以讓男人為之瘋狂的女子。漂亮有個性,且漂浮不定,甚至在業界也擁有傲人的戰績。
  “可能他隻是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關,如果沒有感覺他頂多隻是會對你有怨恨,而不會為了躲你,躲那些事情連家都不願意待。”戰涅曳甚至有點苦口婆心,她希望可以以自己的綿薄之力幫助宋孑,因為他不快樂,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雖然表麵誰都看不出誰不快樂,但是隱約間都可以感覺到彼此身上的傷痕,重重的幾乎一輩子都無法磨滅。她來自父輩,而他來自自己。
  “我們三人同年,在一起長大,和他們兩人我一直就有濃厚的感情。他們雖然是同父同母同卵雙胞,感情也是極其的親密,但是兩個人性格完全不同。宋孑溫文爾雅。總是體貼的對待每個人,他是一個保護者的角色。但是宋然不一樣,他敏感又脆弱。太過弱小的心性,讓他自私的隻顧自己。沒有意外的,我喜歡宋孑,一直一直。在他照顧我的時候,在他笑著對所有人的時候我又愛上他。在他身上,我完成一個小女孩的所有成熟。”秦可可說的極慢,一字一句,她的神情像是在告訴戰涅曳也像是在回憶以前的時光。
  戰涅曳沒有辦法去了解,自小她就是一人長大,沒有特別好的朋友,也沒有青梅竹馬。她認真的聽她說話,雖然知道了故事的結果,那不是個讓人歡喜的結局,但她仍是認真的聽著,因為故事裏的人是她目前很重要的人,她的願望一直都隻有一個,希望他快樂。宋孑,那個像她倒影的男子,他如果可以快樂,便代表她也可以得到快樂。
  “在我們17歲生日的時候,我做了最充分的準備要向孑告白,但是我碰到的是然,因為天色昏暗,我沒有認出那麽相像的兩人,我告白錯了對象。”秦可可忽然笑了起來:“很烏龍對不對?可是就真的發生在我的身上,我一向自負,總以為自己永不會犯錯,可是竟然在最重要的時刻我犯了那麽幼稚的錯誤,我,秦可可,告白錯了對象。”
  “當時,我回過頭看到身後站著另一個男人,那男人站在燈光下,笑的那麽好看,又那麽勉強的痛。我的心跳幾乎都停止了。一個十七歲的初戀心跳!……後來所的你應該可以猜到了吧,很多人都在傳的,宋然死去,是因為他也發現我喜歡的不是他。而要嚇我們,他每次都是那樣,用死來威脅關心他的人按照他的想法生活,可惜,那次他做的太真,就真的成了真的。”
  “他失去了生命,而我,失去了愛情。”秦可可的敘述完畢,戰涅曳明白了前因後果,她不知道秦可可為什麽會忽然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她,可能是因為秦可可想要放棄這些回憶,或者是她死都不會放棄,她在告訴戰涅曳,宋孑,是她舍棄所有都要得到的東西,哪怕,失去了青梅竹馬的好友,失去了所有人的信任,她亦是要他,義無反顧的。
  “宋孑,從沒有愛過我,至於他愛不愛你,那要等你自己去發現。”戰涅曳伸出手握住她的,她的手果然如想像的那麽溫暖和堅強,於是她可以相信有她,宋孑終究可以快樂。掏出包中的筆和紙寫下在依雲的地址:“這個地方是宋孑不管去何處都會回的地方,因為他說要在那裏等待我。他是個守信的人。”
  秦可可鬆了口氣,向戰涅曳鄭重的點頭:“謝謝你。如果你是情敵,我或許真的會為了你放棄宋孑。”
  “你不會的。”戰涅曳篤定的看著她,搖頭輕笑:“即使你的手願意,你的腦也不會願意,即使你的腦願意,你的心也不會願意。”
  秦可可大笑起來,眼睛明媚而溫柔:“你知道宋然彌留時跟宋孑說什麽?他說,不管來生如何,秦可可此生是他的。我不信,我的命是自己的,我願意愛誰就愛誰,即使是他賭了命又如何。宋孑逃避的夠久了。我不會允許他再逃,既然他沒有愛上任何人,那他的愛情也注定有我的一份。不管未來如何,他的愛情終有我的一份。”

  豈能原諒
  戰涅曳目送秦可可離開,以後不會有什麽機會見到她了,如果順利的話,連帶的宋孑也不是太有可能見到了。
  不管是法國還是比利時,那裏都不會再有她和宋孑相約的身影,不是沒有失落,畢竟她有機會擁有這個男人,但是也不會後悔,他終究不是她的。秦可可的熱力,她終其一生都不會有。於是她再一次的覺得自己放棄的很甘願。
  “你站在門口幹什麽?門神啊!”淺紫推開門,把她拽進來。
  “有沒有看到剛剛那個女人?她就是秦可可,有所耳聞吧!”
  “以前經常聽你說,好像很崇拜她似的,是不是?”淺紫收拾著店堂,戰大小姐請客總不能在自家的店裏就打發了,她同意,戰大小姐也不高興啊!多沒有麵子。
  “恩,她是個很有名的自由撰稿人,寫遊記的。見了麵沒想到也是個難得的美女,更有趣的是她是宋醫生的超級擁護者,以前我見過很多純情少女是他的擁護者,這次的等級沒想到忽然提高這麽多。”
  淺紫白她一眼:“前幾天還說他是你的未婚夫,你就這麽想人家去染指他啊!”
  “他出國了,走了,自由了,放棄我了。”戰涅曳低頭,任長發檔住眼睛。
  “你一直要做好人,有什麽辦法?你一直都愛錯人,又有什麽辦法?”淺紫不去同情她,很多事情本可以避免,是她自己不爭氣,一再的惹些麻煩。
  戰涅曳滿臉懊惱:“我在後悔,你該知道我懂得後悔的。”
  “後悔有什麽用,你隻是在嘴上說說而已。下次你還是按照你的性子來,然後再跟我說你一直都後悔。曳兒,如今你也該知道了,這世上真的沒有後悔藥可以買。過去就過去了,你要把握每次的機會。不要總是在後來再後悔。”淺紫停下手中的工作,跟她慢慢的說,其實她知道她說了也是沒有什麽用處的,因為戰涅曳從來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事,就算是沒有理由的任性,她也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心後悔,後悔也隻是在嘴上說說罷。這樣的一個人你還指望她將你的話記在心裏嗎?
  可是淺紫自己經曆了一次失敗而慘痛的婚姻,而戰涅曳又是她在失去以往生活後,現今最親密的一個朋友,她不希望她在愛情上跌的比她還慘。畢竟她還擁有了將近7年的婚姻和初戀,她的一生想要的都曾經有了,而戰涅曳她什麽都沒有擁有過。
  她為她不值。
  ……
  回到戰氏開會,是個大型的電視電話會議,和其他分公司的主管在一起麵對父親的那事故。在戰涅曳看來並沒有什麽不妥,父親已經是心思慎密了。但是,周圍的那群精英卻能看出一堆相關的問題。
  他們口若懸河,而她隻能傻傻的裝作一臉威嚴,認真無比。
  言秘書不愧為言秘書,在全神貫注、麵容冷峻的時候還不忘把巧克力偷偷的自桌下遞給戰涅曳。戰涅曳差點高興的跳起來,乘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檔住嘴巴把巧克力送入嘴。苦甜濃厚的香味讓她當下決定為言秘書加薪。
  範薑適時的斜她一眼,讓她尷尬的笑了一下,偷嘴被抓現行,很難看。
  好不容易會議完結,以前一直都很殷勤的那些精英男子,目前都沒有什麽心思再去想方設法的討戰涅曳的好。雖說戰家未動根本,但是這次卻也是元氣大傷,光是輿論的壓力就有受的。
  強製拆遷,威脅原住民,雖然說經司法部門核實並沒有此事,但是大家還是對戰氏有所懷疑,以為司法部門也隻是官商相護。甚至有居民反目在戰氏門前集會抗議。父親就是那時高血壓突發送至醫院。
  戰涅曳隻能了解大概,卻連怎麽處理她都想不到一個方法,不管怎麽聰明,事實上她對這些事情從來都是無意的。她是個徹徹底底的外行。
  她坐在這裏也隻是在證明戰家還有人,起一個花瓶作用。
  她看著範薑,他眼神閃爍,精神抖擻。即使知道了他一定有問題,可是還是有些心寒。這個男人對她不是無情的,但是他絲毫都沒有猶豫的選擇對自己有利,而一定會傷害到他的路走。妻子如衣服,可換,可讓,可丟,更何況隻是個有點意思的,有點關係的女人。他當然會毫不在意。
  好不容易散會,戰涅曳等了好久才慢慢的站起來。孕婦的不方便一點一點的呈現。她現在甚至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身體。
  言秘書本來在一旁等著扶她,但是看到範薑後,她了然的笑笑然後離開。但是範薑站在遠處,沒有意思上前攙扶,而戰涅曳曳也沒有出聲求助,他一臉懊惱緊握雙手,仿佛自己等的就是想讓她出聲相求的。但是她不會開口,在了解他終究是一個什麽人之後,要她怎麽去開口?
  他是一個對木棉道相當感興趣的男人,入主木棉道比給他百十個戰涅曳都來的誘惑吧!
  “範薑首席,你還有什麽事情嗎?”戰涅曳問的相當禮貌,也相當冷淡。
  範薑沒有說話,上前和她並排,不攙扶不遠離。可笑的很,一個想當聖人的殺人犯。
  他們一起走出來,範薑的秘書已經等在門口。看見頂頭上司跟大佬的獨生公主在一起,有點愣住,他們站在一起,沒有親密的舉動,但是看那樣子卻是異常曖昧。
  “有什麽事嗎?”範薑挑眉問,他不認為戰涅曳有這麽大的威嚴,讓秘書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菊笞小姐已經等了您快兩個小時了……”
  “好的,我知道,馬上下去。”範薑打斷她的話,看向戰涅曳。他不知道是為什麽,或許隻是想看看她有什麽反應吧!但是他期望的是什麽反應呢?妒忌還是無所謂。無所謂……像是現在這個樣子嗎?微微笑著,眼神冰冷。
  “範薑……”細細的女聲,忽然打斷他們的相視,範薑訝異的回頭,電梯口站著菊笞,手足無措。“對不起,你的助手說可以上來找你,說會已經開完了。”
  範薑上前至她身邊:“沒有關係,你等久了吧!是我沒有說清楚開會的時間。”其過程沒有再看戰涅曳一眼。
  戰涅曳沒有說話,隻是覺得諷刺。她靠向一邊的牆壁,雙手抱胸。像是在看一場鬧劇。她的秘書也已經護主的站了過來,她低下身體問:“戰小姐,怎麽看?”
  戰涅曳好笑的的看她一副包打聽的樣子:“你怎麽不幫我悲哀一下,搞不好我就要被扯入了。”
  “不入流好不好,即使你是我的老板我還是要說的,這樣低級的爭風吃醋真的不入流。”言說的輕易,因為自己不曾被愛情捕獲過,所以說的輕易。
  戰大小姐甚至有些羨慕自己的超級秘書了,即有能力,又不要愛情,自食其力。光榮非常。
  “即使是不入流,在愛情當中,也會盡力的護住每一場不入流的戰役。”她站直身體,向菊笞走過去,周圍一片寂靜。每個人都抿住呼吸看她走過。
  戰涅曳直直的走過去,在到菊笞麵前的時候忽然向旁邊轉按住要關上門的電梯,走了進去,向愣住的言秘書叫:“言,快點,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要在這發呆。”
  言趕快反應過來,快步走進電梯。
  戰涅曳向另一些未反應過來的人說:“這是公司,如果不是工作人員請不要亂跑,找人的話在接待室稍等,就可以了。”
  電梯門緩緩關上,戰涅曳笑容綻放開,靠住一邊的言,笑的張狂。漸漸的哭了起來,她埋住臉。這其中的心酸,她不想任何人看到,可是卻沒有辦法控製。
  “小女孩,你就要有自己的小女孩了。不要哭,不要哭,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們不要那些男人。愛情而已。”言輕輕的拍她的背。
  “我開始後悔了,不應該的,不應該去找這個男人,不應該看這個男人對她溫柔就妒忌,不應該妄想一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我應該回法國跟宋孑在一起,遠遠的逃離這裏,可是我卻傻的失去了最後的機會。”戰涅曳幾乎要崩潰了,隻是看到他用沒有對待過她的溫柔對菊笞說一句話而已,就受不了的趕快逃離。她不如自己想的堅強,在愛情中她幾乎是不戰而降的。
  菊笞,她的姐妹。兩人卻無一點感情,在任何時候她們都不會因為對方是自己的姐妹而有所謙讓,相反的,因為血緣的關係,她們隻會爭鬥的更加的厲害。完全沒有辦法控製。但是範薑不同,他是戰家的宿敵,菊笞的男友,卻又是她的情人,她不能去爭鬥,因為他的心不在自己的一邊,即使對她有所喜愛,但他的心依然不在自己身上。這樣一個名利看的如此重的男人,竟然為了菊笞不選擇她。就可以看出他對她看的有多重了吧!
  “沒有後悔藥的!”言努力的想要安撫她,自戰涅曳接手戰氏後她們之間無話不談,因為工作也因為生活。她對這個大小姐一直都很好奇,但是愛情是太私人的事情,她不知道該不該由她來勸,畢竟上下級是最難處的關係,一個不小心就會吃不了兜著走。
  戰涅曳擦擦眼淚,破涕為笑:“你和我一個好友說的一樣。”
  “又哭又笑的,小姐,既然是大小姐就請你稍微跋扈一點好不好?裝可憐的話,你怎麽裝的過人家,哭的都不夠好看。”言笑她,卻也細心的抽出麵紙將她的臉擦幹淨,那張臉上,明媚的不適合有淚水,那是一張隻有在笑的時候才會最美的臉。古人說的梨花帶雨,在她身上完全不適用。皺成一團不夠漂亮,怪不得隻要哭的時候就會把臉埋起來。
  “我覺得就是讓我撐到父親醒來都是個問題,這樣的日子真的讓人無法過下去。我還是適合當不事生產的米蟲。”戰涅曳說的有點不自信。
  “好了好了,你就別再想了,隻是愛情就能把你打倒嗎?我記得誰說過愛情並不是女人所有的寄托,隻是生活的一部分,這世界沒有誰少了誰就活不下去的,你不也是從懷孕起就去了法國嗎?怎麽現在反而懦弱了?”
  戰涅曳笑:“可能是因為這段時間身體情況不太好的原因,總是患得患失的。恐怕我也可以叫什麽懷孕憂鬱症什麽的。”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畢竟女人在這個時候是最脆弱的,你一個人,又遇到這樣的事情。”言將她扶到辦公室中的大躺椅上睡好,然後倒了杯熱奶茶給她。
  雖然已經是夏天,但是周身卻有寒氣,總覺得如今還不是到底的悲慘,她的人生好像還有很多很多的悲傷要她去嚐,這樣的認知,讓她溫暖不起來。
  ……
  “涅曳,總裁醒了!”言電話都來不及放下,馬上轉頭向戰涅曳報喜。
  戰涅曳猛的睜開眼睛:“父親醒了!幫我叫車,送我去醫院。”她很緊張,父親一直未醒,對公司的事她無法去了解和解決,也沒有辦法知道事實的經過是怎麽樣的。但是父親真的醒了,所有的事情也都要明白了,可是她卻又害怕知道。
  ……
  走廊中已經沒有母親的身影,戰涅曳走上前,從房門上的玻璃窗看向裏麵。母親坐在床邊手中拿中碗和湯匙。
  “是曳兒嗎?”父親沙啞的聲音傳來。
  戰涅曳笑著打開門,走上前。
  父親看著她:“我的女兒就要當媽媽了!”
  “爸爸。”她伏下身體靠著父親:“您覺得好些了嗎?”
  “好多了。”他看女兒預言又止的神情,轉頭跟妻子說:“你先回去吧!這些日子辛苦你了,瘦多了。我會心疼啊。”
  戰涅曳看著母親滿臉甜蜜的起身回家,她知道母親不是全然的無知,父親也不是不知道,隻是他們都選擇不點破,或許他們真的是太愛彼此了。但是這種愛情,戰涅曳想,自己可能不想要。
  “你要問什麽?”母親走後,父親開門見山。
  “我想問這次的事件是怎麽一回事,爸爸,你不要告訴我,你一點都不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戰氏是你一手創辦,你如此看重這個事業,不會如此不小心。”
  “你說的沒錯,女兒,即使你以前不參與公司的任何事務。而我,我當然知道範薑是在做什麽,我當然知道他和菊笞和你的關係。我隻是沒有想到,你,我的女兒竟然會這麽傻。把心放在一個這樣的人身上,我以為你會選擇宋孑,但是,我醒來時,你母親說宋孑已經走了,是不是?那麽好的孩子,你真的要放棄嗎?”
  “爸爸,你不要顧左右而言它。你明知道我想要問你的是什麽,無關愛情。”戰涅曳很不滿意戰啟的態度,他一直在戳自己的痛處,即使是父親也不應該這樣。這段日子她被戳的夠多的了。
  “其實,我的決定也不過就是這一回事。菊笞……畢竟是我的女兒,以往20多年,我不去照顧她,是因為她的母親,並且一直到現在我也不想去愛這個女兒,但她畢竟是我的血脈,我要學著給她一些,那公平就在於物質上,我通過範薑給她。那是她選擇的男人不是嗎?你走了,我以為你放棄,可是好像我錯了。”他撫上女兒的頭,柔軟的發在他指尖滑動,他以為他給了女兒最好的,因為她不想要,所以他可以義無反顧的把她不想要的給另一個女兒,畢竟那個女兒也是他戰啟的血脈,比起外人,她當然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你還想要那個男人,爸爸可以幫你奪回來,畢竟他隻是個也逃不開金錢、名利的普通人不是嗎?”戰啟說的倨傲,本來他就有這個實力。
  “那你怎麽會生病?”
  “你以為我氣的?女兒,你父親是個不會被人打倒的,我隻是被病魔打敗了一場。”戰啟笑。
  “我覺得你不對,您就這麽習慣操縱一個人嗎?我,菊笞,範薑?”戰涅曳站直身體,她知道父親一直有支配欲,隻是沒想到那麽嚴重,他希望左右別人的人生,甚至拿自己的身體來做籌碼。
  “我沒有操縱你,我的女兒。你也沒有被我操縱不是嗎?你一直都有你想要的不是嗎?我操縱的不過是逃不開對我擁有的權勢所誘惑的人,範薑,這個人他的心偏於這些,多過感情。”
  戰涅曳看著父親,自己幾乎不認得這個把自己養育至今的人。那種站在世界頂端,仰視眾生的感覺給人多麽的不舒服,不是敬畏,而是懼怕,怕他把自己玩弄於鼓掌。
  “世事無常,爸爸,我不懂得該怎麽跟你說。我隻希望你不要後悔,至少不要在年逾古稀的時候後悔。”戰涅曳站起來,離開病房。
  戰啟沒有阻止她,無力吧!這個女兒是他一直疼愛的,他沒有辦法去責備她太任性,和愚蠢的仁慈。畢竟這樣的性格是他在默認下養成的。好聽點說叫不食人間煙火,其實隻是不懂得這世界的叢林法則,適者生存。如今隻能在有生之年對她愛護,也算是盡了做父母的責任了。
  ……
  離開醫院,戰涅曳覺得很是失望,父親隻是個沉迷於玩弄權術和財富的人,其實一直如此,隻是不願意去相信而已。
  玩弄權術和財富並不是什麽壞事,不是作奸犯科,不會貧窮。可以得到很多東西,但是在得到一切物質的東西之後,玩弄權術卻是離間親情的最大凶手,因為那些沉迷的人,會利用所有能夠利用的人和物,他們想盡辦法的往更高處爬。
  她一直在想自己可能愛上了範薑,不去國外,覺得自己的感情異常辛苦。這些都像是愛情的症狀,但是現在她有點不確定的,即使是愛他的,她可以和他生活在一起?還想要得到他嗎?得到了,是不是又是另一個戰啟?
  她不想再和那樣的人生活在一起,不想除了父親還要有這樣的男子。
  迷茫了,在感情上她一直是個極度悲觀的人。不能相信愛情,至少是不能相信永恒的愛情。
  一切都是過眼雲煙,轉瞬即逝。
  ……
  淺紫的紅茶店,剛進門。見一個高個的男子,背對著她和淺紫說話。
  淺紫麵容沉靜,眼神溫柔,那種溫柔不是麵對其他客人的客氣及冷淡,而是一種複雜的情感。
  戰涅曳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上前打斷他們的談話,因為她從未見過淺紫對哪個男子如此過。一直都有一些男人在追求她,其中不乏一些社會菁英,但是她不曾接受,甚至從沒有動心。
  躊躇間,淺紫看到她,微笑起來,那張原本就極美麗的臉明媚極了。
  “曳兒,你怎麽來了?你父親醒了怎麽不多陪陪他?”淺紫轉身為她去調飲品。而戰涅曳難掩好奇的上前端詳那個男人。
  寸短發,麵容英俊。身形修長不顯難看的壯實。很出色!戰涅曳對他笑笑,他點點頭冷淡的回禮。在淺紫為她遞上一杯熱奶後,說道:“我先走了,改日看你。”
  “你還是過你自己的生活去吧!即使知道我在這裏,也不要再來了。知道你我過的好,就可以了。”淺紫笑著說,笑容依舊溫暖。戰涅曳卻不明白,他們之間明明是有感情的。
  那男子沒有說話,亦沒有點頭,隻是微微笑了一下出門離去。
  “這個人,說了放開,還這樣拖拉。”淺紫聳聳肩顯得很無奈。
  看戰涅曳一臉好奇,淺紫笑:“他是我的前夫,以前背叛我背叛的很徹底。後來分開,當時就已經說好不怨恨。我們也都離開相識和生活的地方,可是在這樣的一個地方還是遇見了。他來看我,隻能當是一個好久不見的老友熱情相待了。但是卻並不想和他再有什麽交集,即使是多年未見的老友,天天來也就不新鮮了,”
  “你不能原諒嗎?”戰涅曳從未聽她說過以前的事情,今日說,可能是因為那男子的到來觸動了以往的心弦。
  “我能夠原諒,但不能接受。而他,也不見得有這樣的想法。”淺紫說的輕易,可見對於這份愛情釋懷多於懷戀。
  ……
  戰涅曳講了看父親的經過和自己的想法,淺紫聽了想了很長時間,才說:“我的父母親都是這樣的人,更甚,他們不相愛,也沒有人愛我。從小,我就覺得很孤單。可是我對他們並沒有什麽感情,稍大後,我就放棄他們了。這世界上不是非要誰不可的,即使是父母也是如此。你對父母的感情和我來比是不一樣的,自小,你就生活幸福所以難以接受,而你也不是那種全物質的人。你可以試試不要去管,該愛還是愛,不要報太大的希望。而範薑,跟著自己的感覺吧!愛或不愛也不是想就可以的。”
  “……隻是也不要報太大希望,你也知道他是同一類人。”
  “其實你可以再試著接受他,你也說他已經不是以前的人了,也放棄了做你我父母及範薑的那種人。他在讓自己平靜,你和他的那些年,應該是最美好的,也是他不想丟棄的吧!”戰涅曳試著對她說一些情,畢竟愛情並不是那麽容易得到,七年的感情也不是說放就放的。隻是不能夠原諒而已,比起尋找其他的幸福那種原諒已經是非常簡單的了。
  “嗬嗬,不能夠了。”淺紫隻是笑著搖頭,不說其他。

  黎明之前
  其實愛情的痛楚也隻是自己在品嚐,一直不說,是因為傷的太重。那傷口終其一生都無法愈合,猙獰而不忍睹。
  ……
  下午回戰氏理東西,父親在痊愈,她覺得她搬出去比較好,那舞台,很大,很華麗,但畢竟不是她所喜歡,她所歸屬的地方。
  一直在想著很多的事情,包括往後的生活。腹中的孩子,還有三月便要出生。往後不是一個人,其實這也好,因為不會寂寞,如果要尋找以後漫長日子的伴,還有誰比自己的骨血更適合?
  直直的歎氣,回神時,已經站在電梯裏。
  忽然覺得非常的不舒服,左右看看。倒吸一口冷氣,身邊的竟然是範薑和菊笞。所謂冤家路窄就是說的這個吧!
  她頭相當的暈,微微的往牆壁靠了靠。
  “……你不舒服嗎?”菊笞思量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
  戰涅曳振作了一會,盡量的揚起笑容:“還不錯,身體很好。我總該為了別人保重自己的身體,他還指望我快快樂樂的陪他長大。”說到最後聲音已近低喃,她似乎隻是想說給自己聽的。
  範薑看著她好像很虛弱的樣子,有些擔心。他想上前扶住她,卻不能。
  戰涅曳低下頭,眼睛竟然有點疼痛,那個人是她孩子的父親,是她喜歡的男子,可是她隻能站在另一邊,可悲的扶著牆壁,不讓自己滑倒。
  看她的樣子,範薑忍了又忍,終是無法忍得,他電梯打開之前上前抱住她。
  “你還好嗎?送你去醫院。”範薑抱她出電梯。站在那裏沒有回頭說:“菊笞,你先回去。”然後走開,不回頭,不是因為沒有辦法回頭,而是因為他不敢。
  ……
  站在原地,菊笞很想笑,這些多像是以往。她的母親用錢勢逼迫戰啟和她結婚,戰啟恨了她母親一輩子。但是現在呢?戰涅曳又是用什麽贏得他的心,金錢?範薑是個向往現實的想要出人頭地的人,但是他的自尊卻不會讓他淪為為了金錢和權勢去喜歡一個女人。戰啟也不是,所以戰啟在取得自己想要的一切之後,無情的拋棄了她們母親,即使她是他的親生女兒也毫不手軟。
  這世界多不公平,憑什麽那對母親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想要誰就要誰?如果說她的母親是自作自受,那她呢?何其無辜?範薑一直都是她的,自小開始,他從他的院子裏爬牆而出,她揚著頭,看他對她笑。
  而後,他家落魄,她幫他一起照顧他的媽媽。他們共患難,這麽多年。如今為了這個認得不滿一年,還有半年在國外的女人,他理所當然,毫不愧疚的拋下她。
  憑什麽?是因為沒有愛情嗎?那這麽多年,他們擁有的是什麽?
  菊笞憤恨的握緊拳頭,她可以容忍戰啟不去喜歡她,畢竟他於母親的恩怨無法說清誰對誰錯,但是她無法去容忍範薑的無情,因為她從未做錯什麽。
  忽然間,她想起自己的母親,那個一生都沒有得到愛情的女人。她可悲的一生完全是因為在風光年少時,對那個憤世的英俊男子的驚鴻一睹。現在的她活在自己堆砌的幻想世界中,幻想著自己喜歡的男子和自己在一起,不離不棄,深情溫柔。
  這樣未嚐不是好事,虛幻比現實更適合情傷的女子。
  但是這有多悲哀,隻有她們自己知道,所以不管如何,她都不要變成自己母親的樣子,哪怕拚掉性命。
  ……
  戰涅曳坐在他的車上,看他沉靜的開車。麵無表情的!
  “你這樣丟下菊笞,範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她無法理解自己的想法,按道理她
  應該高興。
  “你哪裏不舒服,身體如此虛弱,為什麽要強迫自己懷上孩子?”範薑沒有回答她的話,覺得沒有什麽要跟她說的。
  戰涅曳低下頭,看自己隆起的腹部,手輕輕的撫上去:“他是我的骨血,我的延續。我……很寂寞。他會是我的命!你明白嗎?我想不。女人總是這樣情緒化的讓人討厭,是吧!”
  “戰涅曳,你怎會讓我無法自拔!”範薑歎口氣,轉而專注的開車,跟她一起,養成的總是壞習慣。半夜起來抽煙,吹冷風,開車時無法專注。這都是後遺症,養成容易,改掉難。
  “我本不想再打擾你的生活,如果沒有這件事情的話,我可能幾年都不會回來,甚至這輩子都不回來。”戰涅曳苦笑,他當自己是病毒般的不能接近。
  範薑緊握方向盤,沒有再說話。她的臉色不好看,他很擔心!其實他自己也知道,可能愛上她了,和對菊笞的感情不同,他愛上這個女人已經不是年少的迷戀,而是成熟的兩性間的吸引。無法避免和躲開。
  ……
  “你是孕婦的丈夫嗎?”醫生為戰涅曳檢查完出來問範薑。
  範薑沒有回答,他也無法答。
  醫生很自覺的當他默認,隻是低頭看手中的病例:“你妻子的身體不是太好,她腹中的胎兒又長的比較大,生產會很困難,而這幾個月也非常的危險。所以請你一定要注意你妻子目前的情況,已經快7個月了,做母親真的很不容易啊!”
  “謝謝醫生!”範薑謝過,心情複雜的推開病房的門,她睡著了。麵容憔悴,但是依然漂亮,隱約有種母性的溫柔。他坐到床邊的椅子上,手撫上她略顯蒼白的臉頰。
  一直都沒有辦法了解她為什麽懷孕,她過的很愜意,遇見他之前,或之後都是一樣的,但是她卻選擇懷孕,並且不是強迫中獎,看情形對有了身孕她非常開心。為了孩子她不喝咖啡,不抽煙。盡量的補充營養,改掉不好的生活習慣,甚至出國離開這裏。
  “我要如何去愛你,能不能愛呢?”範薑將頭埋在她的身邊,聲音聽的沉悶,就像他的感情一樣,煎熬折磨,壓抑不能灑脫。
  雖然是不可能的,但他還是在想如果她不是木棉道的小姐,他也不是落魄的範薑。他們在另一個時空,單純的相遇。會不會相愛?在那飄著櫻花的春天,街頭,穿著海螺色毛衣裙,明媚的戰涅曳,他遠遠的站著,微笑著遙看她。或許這就是幸福。
  這個假設,他想了很多次,每次每次就隻是想想都覺得甜蜜,但是而後卻也是失望的幾近苦澀。
  “你怎麽了?”戰涅曳醒來看見範薑伏在床邊,她有些嚇到了。
  範薑聽見聲音,馬上抬頭對她叮嚀:“身體還有沒有不舒服?醫生要你多休息,孩子過大,可能不能正常生產。”
  將她擋在眼前的長發掖到耳後,他重重的歎氣,認真的看著她:“何苦?”
  “你不是第一個問我這個問題的人!”戰涅曳笑出聲。“你們男人根本就不能明白,是不是?”
  她掙紮著要坐起來,範薑立即上前將她扶著半坐,靠著枕頭。她坐穩,雙手放在胸前,做了擁抱嬰兒的姿勢,微笑著說:“如果不能給我愛我的丈夫,也不能給我我愛的情人,那請給我一個嬰兒!”
  一股強烈的情感就這樣衝入範薑的心中,他無法把持的靠近她,緊緊的將她抱住,低下頭親吻她的額頭!
  “在你生產前,讓我來照顧你吧!就當我是在盡一個父親的責任。”他輕輕的對她說,音量卻肯定讓她聽見。是啊!就讓他再偷得這三個月的情分,再三個月,再放手這段不應該的情緣!
  戰涅曳閉上眼睛,手放在腹上。腹中的胎兒輕輕的動,她心裏想,你是不是也在同意,想要把握和父親最後的時間?
  ……
  範薑坐在床邊削蘋果,戰涅曳看著小說忽然笑出聲。
  “有什麽好笑的地方嗎?”
  戰涅曳笑著搖頭:“這個女孩為了所愛的人做了所有的事情,最後那男子依然沒有愛她,有人問何苦來哉,她說,她是在成全自己,她所做的一切是保證自己日後絕不後悔,因為她曾經那麽傾心竭力地,做了所能做的全部!”
  “傾心竭力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到的,男女皆是,一旦覺得會受傷害,就會將自己包裹住,連頭都不探!”範薑把剛切好的蘋果,遞給她。
  深刻的東西,他不想再想,如果想的話,對不起的又何止戰涅曳?菊笞也是無辜的!上次在樓下就這樣丟下她至今也沒有聯係,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但是現在他真的不能去聯係她。他對她有責任,但是這幾個月真的隻想好好的照顧戰涅曳,就象是普通夫妻一樣!盡心的照顧懷孕的妻子。
  “其實我挺討厭吃蘋果的!”戰涅曳皺著眉頭,努力的把蘋果往嘴裏塞,樣子很像是在吞毒藥。
  範薑疑惑的嚐了一口,味道不錯,脆而甜:“味道很好啊!哪裏不對?”
  “隻是討厭罷了,我喜歡的是咖啡和巧克力,如果非要水果的話,也一定隻是西紅柿。我很討厭吃蘋果,甜的膩人。”說著還不忘加強效果把一旁的水灌入喉,借著衝淡口中的蘋果味……
  範薑看她的樣子,竟然很是可愛,他笑著搖頭:“那我給你買西紅柿去,總要吃點水果,現如今,你為了孩子不能喝咖啡,吃巧克力。所以就連飯也不怎麽能吃下去,身體這麽差,又不吃東西,該怎麽辦呢?”
  “我一直很挑嘴啊!你養過我幾天忘記了嗎?”戰涅曳聳肩,不以為意。其實懷孕這段時間她一直都強迫自己多吃東西,就算是初孕是的孕吐反應嚴重,自己絲毫不想吃東西,也一直都強迫自己。現在範薑在身邊,她說不吃也隻是因為她想撒撒嬌而已。對心愛的男子撒嬌,是一種很好的感覺!
  “怎麽會,那幾天我很努力的在找你喜歡吃的東西,食譜都翻爛了!”他毫不保留的說著以前死都不會說出口的甜言蜜語,因為時間不多,他很珍惜。亦是什麽都不在乎的想她快樂。
  戰涅曳嗬嗬的笑,很幸福啊!聽著這樣的甜言蜜語,她心裏說不出的高興,一直都以為自己是個很難伺候的人,可沒想到的是,隻是一句話而已,她就可以那麽那麽的欣喜。
  “你說孩子是男是女呢?你希望有女兒?還是兒子?”戰涅曳忽然問,歪著頭,抓著他的手執意要答案。
  “你沒有去鑒別嗎?”範薑很奇怪的問。
  戰涅曳搖頭:“沒有,我想要等他出生那天才知道,這樣才有欣喜!是男是女我都喜歡。”
  是啊!兒子像媽媽,女兒像爸爸!聽老人說這樣才有福氣。
  範薑直搖頭,輕輕的擁住她:“兒子像你就太漂亮了,太漂亮的男孩會招人怨恨。女兒像我又太剛毅,女兒太剛毅會不招人疼。所以還是兒子像我,女兒像你!像你的女兒!雖然是男是女我也都喜歡,但是如果有個像你的女兒我會愛死!”
  戰涅曳笑著把頭埋在他的懷中,為什麽他不能早點這樣?為什麽她不能早點把他拐走,忘記這裏的一切才最重要,當初如果將他一起帶走,他們會是幸福的一對。
  “怎麽辦?我會放不開你!”範薑重重的歎氣。懷抱著她心就會滿滿的,失去她,心上會有空洞,沒有辦法填補。
  “我想出院了,你帶我去江邊的屋子好不好?待在醫院很難受。”戰涅曳問,雖是詢問,但卻知道他一定會同意。他說,這三個月,他會想盡辦法的寵她,她知道他一定會遵守諾言。
  範薑笑:“如果醫生同意當然可以!”他把戰涅曳照顧睡好,轉身出去谘詢醫生。
  ……
  “這裏比你上次來的時候還要漂亮吧?”戰涅曳靠在範薑身上問。
  小別墅周圍的籬笆上開滿了薔薇,紅色的、白色的糾纏在一起,嫵媚歡喜。院子裏所有的植物都披上了綠裝,連江邊也綠油油的一片,隻夾雜著星點桃紅的紅花草。
  “真的很美!”範薑直直讚歎,這裏是他們很留戀的地方,在這裏他們有過短暫的歡愉。
  在江邊行走的女孩,即使現在她在他的懷中,他望著江邊頭腦中依然可以那隱約的白色身影,在江邊挽起裙角,寂寞孤獨!
  他歎氣低頭,看懷中那纖美的臉:“要不要回屋裏休息?”
  “好!”戰涅曳聽話的回屋睡覺,如今她是十分容易犯困的。
  ……
  睡的還是不安穩,自小就是如此,睡覺時很易醒,根本就不會如常人的深眠。
  睜開眼,臥房裏已經一片黑暗,隻從門縫透出一點光亮。準備出聲喊範薑的,但想想,她還是吸上拖鞋自己走了出去,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麽,總是太依賴往後怎麽辦?
  可是房間裏坐著的卻不止一個人。菊笞也在。
  “你怎麽找到這裏?”範薑問
  “並不難,戰小姐喜歡的地方不是很多。”菊笞冷冷的說,對範薑她是痛心的。
  “你來做什麽?你該知道有些東西不應該她來承受。”範薑低聲怒吼,他不希望把戰涅曳吵醒。
  “那我就應該承受嗎?我做錯了什麽?難道你要跟我說,我不過就是愛錯了男人?”菊笞冷笑,神情完全沒有了以往的溫柔。
  戰涅曳站在那裏,心情複雜。說她對不起菊笞,她不能承認,她也不過是和她愛上了同一個男人。而且一直也都在退讓,她如今也隻是希望在這幾個月擁有他而已,往後自然還是他自己的意願。她不會強求。
  “你給我時間,我會理清自己的感情。”範薑抱住頭,對她們,他也是痛苦不堪的。一個是小時直到現在的戀人,一個是如今懷著他孩子的情人。他不能辜負菊笞,卻也不忍放棄戰涅曳!
  “那我就該乖乖的等在這裏給你選擇嗎?我太過容忍你了!”菊笞有些歇斯底裏的怒吼:
  “我已經給過你很多時間了!自戰涅曳出現那日起,你一直搖擺不定,你說愛我,一直說!你說不愛她,也一直說!可是你自己看看,你到底在愛我什麽,你又不愛她什麽?”
  “菊笞你冷靜點,我和她的事情太複雜,沒有辦法解釋給你聽。”範薑低著頭,他確實如此,終是嚐到了應當的後果。愛情中沒有辦法有三個人!隻是一開始他清楚卻沒有阻止自己的心徘徊,拖累了戰涅曳。
  戰涅曳站在那裏,卻因為身體難受忍不住的呻吟了。
  範薑立即看過去,該死,他竟然沒有注意到她站在那裏:“曳兒,你醒了!”
  戰涅曳點點頭,微微笑了笑。緩緩的下樓。範薑馬上上前扶住她,她的臉色發白。
  “身體又不舒服了嗎?我看還是去醫院吧!你根本就不能夠出院的!”他很緊張,幾乎忘記了一邊的菊笞。
  “菊笞……我想我該叫你妹妹吧!父親在娶你母親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我。”戰涅曳咬著嘴唇。
  菊笞緩緩的點了點頭,是啊!在有她之前就有了她!也是這點,她連母親都不能原諒。明明知道戰啟一直要的是什麽,連動搖都不曾有過卻依然飛蛾撲火,連累了這麽多人受苦。
  “我並不想妨礙到你。”戰涅曳低下頭,至今她還是不清楚這份感情到底要不要爭取。
  菊笞冷笑:“你還這樣說?你身邊的這個男人會心碎的!”
  “一開始,我並不知道。”她看向身邊的範薑,怎麽辦呢?她如此愛這個男人!放棄,可能一輩子都不甘心。
  她向菊笞走去。手扶上她的臉:“我們如此相像,如果不是在這樣的家庭,或許,你可以叫我聲姐姐。”
  ……

  完結
  ……
  這時菊笞的手機忽然響起。
  “喂?”
  “什麽?我母親跑出醫院?她去了哪裏?……你們怎麽可以這樣的不負責任,她一個神經狀態不正常的人……你們醫院!”菊笞憤恨的掛了電話,直喘著氣,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
  “菊笞?”範薑走過去,擔心的拍她的肩膀。
  菊笞沒有看他,隻回過頭看戰涅曳,無奈的搖搖頭:“你最好通知你家裏人,我母親已經癲狂了,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
  她拿過一邊的手袋,往外走去:“我們的事情再說吧!現在我隻想找到我的母親。”
  “她……還活著嗎?”戰涅曳問的忐忑,她一直都沒有她母親的消息,總認為應該是死了吧,受了那樣的折磨,心又那樣高的一個人一定沒有勇氣活在這個世界上。
  “生不如死!”菊笞沒有回頭,隻說了四個字。
  ……
  清晨,戰涅曳醒來,身邊的範薑還在熟睡。
  她掙紮著起身,裹緊身上的羊毛披肩,慢慢的晃到江邊。
  她很喜歡這段沙灘,不似海,大而深的讓人不安,它安靜且穩定,幾乎沒有波瀾,讓赤裸的腳掌淺淺的陷在銀白的沙子裏,感受細膩、微涼。
  在快到夏日的清晨,這樣的觸感,美妙極了。
  很懷戀這種感覺,到法國後,雖然有美麗的日內瓦湖,但是思思戀戀的竟然永是那江,那屋子。這才知道原來自己亦是個戀舊的人……
  “你就是戰啟和那賤人的女兒吧?”一個很猙獰的聲音傳來,打斷戰涅曳的思緒。
  她驚訝的轉過身,看見了一個年老的婦人,身上穿著已經很是破爛了的醫院條紋病服。
  “你是?”剛剛問完,戰涅曳忽然就明白了她是誰,她是菊笞的母親,那個讓人可氣又可憐的女人,為了愛情背棄了家族和自己,卻落得一場空。以菊笞的話說,這些年的生活是生不如死。
  戰涅曳向後退去,她的精神瘋狂,對自己和母親恨之入骨,她絕對是危險的。
  “你要做什麽?”她護住自己的腹部,無論如何,不能讓她傷害快要出世的孩子。“我和母親並沒有對不起你,這些事情完全不能責怪別人!”
  “如果沒有你,他根本就不會離開我!這全都要怪你!我得不到,你也別想得到!”菊完全癲狂了,她撲上前,死死的壓下戰涅曳!
  戰涅曳完全沒有力氣反抗,倒在冰冷的江水中。她感覺到腹部一陣猛烈的疼痛,鮮紅的血液自身體內流出,
  “不要!”她驚恐的看菊掏出一把匕首,這時間戰涅曳心裏已經沒有任何想法了,一片空白,看來,是無法逃過了……隻是可憐了還未出生的孩子。
  ……
  “媽,你在幹什麽?”菊笞飛快的跑過來,想要拉開母親。
  菊一把打開她,她的眼睛殷紅,充滿憤怒,在很早以前她的眼裏就沒有別人了,隻有仇恨和委屈不甘!
  戰涅曳倒在水裏完全不能動彈,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們兩人在她的眼前爭搶。
  她看著那把刀陷進菊笞的胸前,再拔出來,插進了自己的腹部,最後,那把刀留在菊的胸中。
  她的神誌漸漸模糊,在陷入黑暗前,她似乎看見狂奔而來的範薑抱住了菊笞的身體……一切歸結平靜。
  雲煙散去。
  ……
  “範薑先生,您要找的人已經有了線索。”
  站在戰氏的29樓總裁室窗前,範薑顯得成熟穩重,沒有了幾年前的輕狂。
  “謝謝!”
  丟開手中的煙頭,範薑抹了一把臉,想要抹去滿臉的辛勞。
  那被鮮血染紅江邊的早晨,是他一生的夢魘。永遠都無法擺脫!
  菊笞死在那裏,他到來時已經斷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愛、恨一句都沒有就走了,像她的出生,完全沒有希望和歡喜,平靜的。
  他把戰涅曳送去了醫院,當時,隻知道她活了下來,度過了危險期。所以才放心的離開,讓她的父母照顧她。
  後來再沒有見過,等他將菊笞和菊的身後事忙完,回到醫院隻知道她離開,再問其他的人,卻像這個城市完全沒有過這個人一樣,走的幹幹淨淨,完全沒有蹤影。
  而戰啟和他的妻子將戰氏留給了他,從此隱居在木棉道幾乎不出家門。他曾去詢問過戰涅曳的去向,可是他們連麵都不見。
  隻告訴他,已經沒有戰涅曳這個人了。忘記吧!當是夢一場。
  那穿著海螺色毛衣裙微笑著說對不起的女孩,那個穿著他的襯衫在陽台上輕快唱歌的女孩,那個懷著他的孩子說,不想後悔的女子。
  像是夢一場……
  ……
  法國,依雲。
  範薑站在小廣場中央,周圍很多白鴿,這裏像是另一個世界,平和安祥,讓人神清氣爽。
  不遠處有一個留著黑長發的東方女孩在喂著鴿子,那美麗的臉龐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美麗動人。神情純真的讓周圍的人移不開眼光!
  曳兒……這個久違的名字在口齒間縈繞,範薑覺得自己的眼眶發熱卻無法叫出口。
  看她不小心被石子絆倒,範薑再也忍不住的上前扶起她。
  “謝謝!”她微笑著抬頭,範薑覺得自己連呼吸都屏吸住,相像著她會怎麽說,平靜的說好久不見,還是哭著推開他?
  可是……她什麽都沒有做,隻是用一口流利的法語說:“先生,你的臉色不好,身體不舒服嗎?要我送你去醫院嗎?”
  “曳兒?”一個溫柔的男聲傳來,她回頭看去,馬上離開他的懷抱向來人跑去。
  範薑感覺到懷抱忽然空下來,那個男子是宋孑吧!在當年的晚會上有過一麵之緣,是個極有特點、英俊的人。
  “孑,那位先生剛剛幫我也!”她吐吐舌頭笑著說。
  “你要小心,要做母親的人了!”宋孑寵溺的摸摸她的頭:“你先過去那邊喂你的鴿子,我和這位先生聊聊。”
  “好啊!”戰涅曳朝範薑笑笑,然後聽話的離開。
  ……
  “她不記得了,以前的事情,我去醫院的時候,她記得我,我帶她來依雲,她一直喜歡這裏,什麽都忘記可是記得這裏。再次和她在一起,我們愛上對方,去年結的婚,如今她有了身孕,甚至一口流利的法語。”宋孑對他說,看見戰涅曳朝他們看過來,舉手向她揮揮。
  “她很高興,當年傷她最深的,我想是死掉的孩子。她那麽那麽的喜歡、期待那個孩子的到來,知道她過的好,你也該放心了吧!範薑,很高興見到你如此成功,但是說實話,我不想再見到你!我想她也不想再見到你。我們是兩個世界中的人了。她的世界,從此於你無關!”
  “好了沒有!”戰涅曳朝宋孑喊。
  “我這就來!”宋孑笑著回答,看她像小孩子似的被鴿子追的心慌,趕緊上前,拉過她。然後把手中的圍巾給她係上,相擁著離去,沒人再回頭看範薑。
  範薑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重重的舒出一口氣,她忘記他了,所以對他來說,確實已經沒有戰涅曳這個人。
  他將臉埋入掌中,感覺到溫熱的液體自眼中流淌出來……她的世界,從此於你無關……
  範薑,在那日早晨,你沒有遲疑的托起菊笞的那時起,戰涅曳的世界,從此於你無關。如今,法國的依雲,注定背道而馳,將要相隔天涯海角,各自珍重。

  番外可可的愛情
  最近幾月一直懶惰,但昨日起忽然良心發現,送上番外以解大人們的相思之苦。
  番外會寫三個部分,秦可可,宋孑和淺紫(老實說淺紫是後來才要寫的,大家好像都很喜歡這個女人當配角的樣子。沒辦法,香奈兒是惡趣味的人!)
  先送上~~秦可可的愛情:
  有人說一生中愛上一個人是幸運,如果在一的基礎上又多了一個那麽便是不幸了。秦可可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幸運的。
  他英俊、溫和,有她關於男人所有的想象,她愛上了他,顯得天經地義,曾經她自己也一度的認為他們是理應在一起的。他們家世相當,人品相當,在一群女子當中,她,秦可可是他當之無愧的愛人人選,即使她在這麽想的時候,兩個人也不過十幾歲而已。
  她的生命中隻有一個男子,可是到如今卻也沒有感覺到幸福。在醫院外遇見那個女人之前,她竟然已經到了不知道該怎麽辦的地步。
  開車在這個城市中遊蕩是她的一個習慣,隻要心情低落的時候,她都會這樣做。行走、遊曆。
  秦可可是屬於流浪的女子,曾經有一個國內著名的攝影師這樣評價她。
  其實他又怎麽能知道,秦可可之所以行走、遊曆、流浪是因為自那年後,她的心情一直都是毫無辦法翻身的處在低穀,她的勇氣和愛情也在那一天消失殆盡,她輸給了一個懦弱到連活下去都沒有勇氣的小子,隻因為那個人是她從小到大的玩伴,隻因為那個人是她愛的人的雙胞胎弟弟。
  而後,他們再也沒有親密到一起過,連交談都沒有。她逃了,天涯海角,整年的流浪,他也逃了忙著學習,忙著照顧他人,忙著忘卻所有,因為他們還沒有深刻到生死相許,所以他們想要忘卻,或者說是宋孑一個人想要忘記,而她,秦可可,不管走了多少國家,見了多少男人,腦中想的隻有他一個人。
  這次回國在機場看到他,一向孑然的身邊竟然多了一個女子,那女子有一張少見的美麗容顏,還有隆起的腹部。她嫉妒的發狂!在她還在如此愛他的時候,他和另一個女人連孩子都有了。那個女人叫戰涅曳!一個亦是和他家世相當,人品相當的女子。
  可是她以為他還忘不了以前的事情,所以她一直都不敢見他。而她的不敢相見現在看來是及其愚蠢的。
  那天她得知宋孑又一次離去,她再次開車在這個熟悉的城市遊蕩,遇見陷入困境的戰涅曳,她們坐在一起,然後她告訴她,宋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自己,如果她想要他,如果她還愛著他,請她珍惜,請去追求他,請讓他幸福。
  她狂喜,而後收拾行囊飄揚過海,這次不是為了逃避,而是為了獲得。
  法國、依雲。她不是第一次來,上次來這裏隻是想看看法國聞名的花都。而這次她帶了全新的感覺,在她眼裏原本不像非洲大草原般吸引人的歐洲小鎮,如今變的格外的美麗誘惑。
  在日內瓦湖畔的小樓中,她找到宋孑。
  當日,小樓的前庭中的平台上,水管接到洗衣盆裏,他帶著眼鏡看著書,另一隻手拉著卷高的褲腳,赤腳站在盆裏踩著衣服。
  很不協調的畫麵,但在別人的眼中,這個英俊的男子怡然自得的樣子竟然是美麗而溫暖的。
  “宋孑……”她怯怯的出聲。他抬起頭來驚訝的看向她!隻是這一眼,讓瘋狂的秦可可淚流滿麵。
  她那麽愛他!自己竟然是那麽愛他!
  於是他們繼續在依雲糾纏,她不願意放開他,即使兩個人困苦。她放棄自己的工作和一切,和他躲在那所小樓中,每日,她坐在前庭的躺椅上,看他給花澆水,看他看書時偶爾抬頭對她一笑,她隻是覺得心裏滿滿的,往外溢出。
  生活如此平淡下去,秦可可會覺得幸福就是這樣。可事實往往不是如此。她待在他的身邊,而他想的是另一個女子,另一個說他不愛她,她亦不愛他的女子。
  他們去廣場,他走在前麵,回頭叫她,她準備了最燦爛的笑容。
  而他脫口而出的是:曳兒……
  原來秦可可的心也是可以脆弱的瞬間破碎的。
  宋孑不懂得愛情,一直以來。
  宋然死的時候,他們十七歲,對這個弟弟,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是愛的。他是懦弱的人,自私麵目可憎,他們是雙胞胎,但是性格反差到兩個人對對方都相同的厭惡,他們有各自的朋友,所以以為就交友圈這種事情,他們一輩子不會有交集。可是凡事總有意外,秦可可就是例外。
  那是個大大咧咧的女子,和她相處很舒服,他們一起長大,隻有和她一起的時候,他和宋然才能好好的相處。很奇怪的中和劑,卻得到每個人的喜歡。
  少年時,對男女間的感情逐漸有些朦朧的渴望,身邊的秦可可,是他們兩個人共同的對象。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愛,隻知道在一起的時候他會很快樂,而且那個女孩她漂亮、瀟灑也很出色。
  宋然喜歡她,他看的出來,但是他沒有像過去一樣去退讓。他一直讓著他,隻因為性格問題和家長的堅持,他一直忍讓,但並不代表以後他會一直放棄,而秦可可就是他決定不再忍讓的開始。
  但是他們生日那天,一切都變了,秦可可的表白打破了所有的堅持,她向他的弟弟表白,雖然他明白她表白的對象應該是自己,少女羞澀的麵容他不會看錯。
  一切都是注定的,宋孑一直不相信這樣玄幻的說法,但是事情終是在按照一定的軌道奇怪的運行。
  宋然的死幾乎在每個人的心裏都無法避免。那傷痕累累的瘦弱身體,直到死,都那麽的令宋孑厭惡!
  他們痛恨對方,不像是兄弟,更像是幾世的仇人,所以即使是他死,對宋孑來說也沒有什麽。從某些方麵來講,宋孑本人覺得,自己是個很冷漠的人。
  但是一個生命的消失,總會留下一些東西,比如說是愧疚、遷怒、傷心等等,宋孑不想去代他受過,所以離開。
  那被所有的人認為是兄弟情深、傷心欲絕,隻有他自己明白,他隻是不想去負責任。為那樣的人不值得。
  他去法國學習醫學,這是個相當有前途的行業,並且隻要對自己的技術以及病人負責便是最好的了,而且,一個醫生。理所應當不知世事,隻要埋頭盡力提高自己的醫術就好了。
  第三年,他去比利時的布魯塞爾,遇見了戰涅曳,戰家的大小姐,當時他並不知道兩個人在同個城市,也不知道她是木棉道戰家的公主,隻知道是個在外遊玩的小姐,他很溫和的對她,原本就
  是萍水相逢。哪裏就明白了這樣的女孩子和他的未來關聯如此深刻。
  再幾年後,他回國做一個老實本分的醫生,可是……事與願違。在出生的城市,他是宋家的大公子,又長相俊美,於是他是那種鑲金的丈夫人選,所以他的生活簡直苦不堪言。
  於是他想要趕快逃開,這樣的美人恩他可是消受不了,而後在醫院的最後一個月遇見了一個故人,戰涅曳。
  她穿著入時,提著香奈兒新款的限量手袋,招搖過市的獨自一人進入他的診室,她的病例上寫著獨身,產檢。
  她一臉無所謂,不在乎別人的眼光,表麵上活的異常的快樂,精彩。
  過了幾天,她在他的辦公室混的比自己家還要熟悉,在沒有病人的時候就躺在他的那座大沙發上,抱著抱枕,發呆,誘惑他一起和她出國待產,他反正是要走的,所以怎麽會不願意?
  之所以不立即回答她,隻是不高興自己要這麽輕易的與另一個人合作而已。他總要叛逆的孤行獨立,雖然他的所有真麵目都是隱藏在一臉和善之下,但這絲毫不影響他性格的惡劣,宋孑本人是一直清楚的。
  法國依雲,依山傍水。
  他對著日內瓦湖發呆,這果然是不錯的待產的地方,千金小姐連選擇單親媽媽的待產地都這麽的有品位。
  “嘔……”隱約傳來她的聲音。
  很嚴重的早孕反應,在飛機上被她吐了一路,宋孑早就清楚的很了。她的懷孕過程不會是美好的記憶,她最好有這樣的準備。
  認命的轉身進屋,他是個大男人,雖然不是什麽負責任的大男人,但是和一個孕婦在一起,照顧,理應是他做了,隻要有點良知的都會如此吧!很遺憾,他是個逃避成性的男人,但至少還有那麽一點點的同情心和良心。他又忽然覺得自己不夠冷漠。活了二十多年來第一次……
  依雲的幾個月,他認命的當了一個保姆,照顧一個獨自離家生孩子的獨身女人。可是,他意外的沒有再次逃離,他沮喪的發現自己被奴役的相當享受。反而在那個沒有良心的女人欺負他的時候,他竟然也會跟著她開心,跟著她覺得溫暖,他無限量的提供自己的懷抱,自己的微笑,自己的一切。原來他也是個可以給人溫暖的好男人。看著她的肚子一天天的變大,他覺得自己的眼睛不止一次的濕潤,他甚至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孩子的父親,照顧自己的妻子所以開心,並且自願的付出一切。
  如果戰涅曳可以放棄國內的一切,待在依雲,宋孑想他可能願意照顧她們一輩子。很奇怪的想法,他再次把這些歸類給命中注定。一切就有了解釋。
  可是,她沒有辦法放開血緣,親情。他歎著氣,再次擁著她上了飛機。回到那個城市,一切淡漠無比。
  告訴父母,戰家的獨生小姐懷了自己的孩子,給了她最後的安排,他繼續自己的逃離生活。
  “我要走了……”他這樣告訴她,一向溫和的聲音裏被自己的心情抹上了無可奈何和一些帶著心傷的慘然。他從出生來唯一的付出,沒有任何回報,他依然將所有的一切歸類給命運,繼續逃離,這次他去的依然是依雲,沒有了她在,依雲的山水都失去了最好的顏色,但是有了回憶,他待在那幢小樓裏,懷念那個美麗的未婚媽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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