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莫靖靜:戀戀真言

(2008-12-08 12:46:39) 下一個

  前言
  我總覺得去年在我的青春裏是很奇妙的一年。
  甫工作,又辭去再次回到學校念書。
  喜歡的男孩卻離開學校去別的國家。
  而再次遇見從前說喜歡我的男孩。
  他與我在同一個校園,他對我說,他的女友的細節與我的相似。
  我們默默無語,我問自己,錯過他是否我開始後悔。
  我的少年時,和我最近的兩個男孩,都與我錯過。
  但是我莫明的開朗起來。
  忘記我的舊習慣,又養成了新的習慣。
  會不會又遇上另一個男孩子。
  或者吧。

  CLOSE TO YOU
  有那麽一首老歌,叫close to you。
  why do birds suddenly appear every time you are near?
  just like me, they long to be close to you.
  今天有個記者問起沈歡喜為什麽加入娛樂圈,她說我喜歡演戲,喜歡唱歌。
  其實這是場麵話。
  她是因為陸伽樂才進的娛樂圈。
  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第一個偶像,她喜歡的第一個明星就是陸伽樂。
  彼時他甫出道,掩不住的青澀,演一些青春片。
  但是莫明奇妙的吸引住了沈歡喜。
  她進娛樂圈的目的就是離陸伽樂近一些,想看看他的生活到底是什麽樣,想知道他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女孩。
  但是她現在隻是個半紅半黑的小明星,而陸伽樂已經是華人影壇的驕傲了。
  她離他依然遙遠。
  沈靜每次看到沈歡喜演的電視劇都會換台。
  沈歡喜有一次很有些惱,說自己的姐妹都不看,那你要看什麽。
  沈靜慢吞吞的說,“可是演得真的有點假。”
  沈歡喜於是真有些頹唐,說,“我當初真應該跟你一般,做個普通女人。”
  沈靜咦了一聲,“怎麽你現在很不一般的嗎?”
  沈歡喜有時真懷疑沈靜跟她不是雙胞胎。
  她們長得不像,她大眼睛,小小的鼻子嘴巴。沈靜卻是丹鳳眼,高高的鼻子。
  而性格,比如她,真性情,有什麽都在臉上寫著,十五歲開始暗戀。
  再比如沈靜,很有些不苟言笑,到現在還沒聽說她喜歡過誰。
  沈歡喜有段時間很對沈靜的感情感興趣,每天旁敲側擊的,希望能夠得點口風。
  最終無果。
  沈靜不愛八卦,連逛街都不愛。夏天一套襯衫買四套,搭配的裙子買同樣的四條。
  她都不好意思和她出去逛街,每次出門樓下的阿姨總會問,“沈靜,天氣這麽熱也不洗澡的嗎?”
  她十七歲進娛樂圈,那時還在念書。
  她的經紀人John問她要不要念大學,她點頭。
  於是每天兩頭奔波,在學校裏沒有朋友,又很擔心畢不了業會上報紙。
  沈靜於是報了同一個專業,每天上好課,再回去講給她聽。
  沈歡喜那時是真的感動,說,“有一天我拿了影後,上台領獎,我一定要說,我最感謝的是我的妹妹沈靜。”
  沈靜牽牽嘴角,“你拿了影後再說吧。”
  坐保姆車回去的時候,John還在旁邊絮絮叨叨的說,“歡喜,你以後跟記者說話保持笑臉,要不然明天上報又說你黑口黑麵。“
  沈歡喜嘻嘻笑,“才不會,我今天不知道多和氣。”
  John真有些哭笑不得,“你這個樣子,怎麽會紅。每天上完通告居然還回家吃飯,你不知道有多少飯局。”
  沈歡喜認認真真的說,“我不想紅,我隻要見到陸伽樂就可以了。”
  John卻以為她開玩笑,隻拍拍她的頭,“歡喜,你成名就知道成名的好處了,要把握機會。”
  回去發現沈靜不在,於是問,“沈靜呢。”
  媽媽正在搓麻,很是敷衍的說,“去應聘了。”
  一起搓麻的王太太呀了一句,“怪不得今天看到靜靜穿了件新衫,我們還以為她去相親呢。”
  沈歡喜咬咬手指頭,不是暑假,為什麽就去應聘了呢。
  噯,她真是演苦旦演多了,此時覺得自己真命苦,她是個跟普通女人不一樣的女人,噯。
  吃晚飯的時候,沈靜才回來。
  一身灰撲撲的,頭發有些散亂,也不打理就直接往床上倒。
  沈歡喜爬過去推她,“靜靜,今天怎麽樣?”
  沈靜無力的說,“我快死了,你饒了我吧。”
  她今天真的快死了。
  今天去的是在本市最大的一家公司。
  在化妝室裏聽到好幾個女孩在說這次應聘早已經內定了人選,開始她還有些不信。
  但最終她連麵試的機會都沒有。不隻她,還有號碼在後的幾個麵試者,都沒有得到機會。
  沈靜很有些氣憤,既然要作假的話為什麽不做全套。
  等到快下班的時候,看見電梯裏下來了一個負責人般的人物,穿著考究,身後還有幾個人陪伴。
  沈靜於是上前,必恭必敬的遞上自己的簡曆,“先生,能麻煩您看一下嗎?”
  那個男人很有些訝異的挑高眉,但是他沒有伸手接過簡曆。
  他繞過沈靜,往門外走。
  他的腳步很快,沈靜小跑才追上他,說,“先生,您能考慮一下嗎?”
  他去停車場拿車,然後發動,一直都沒有回應沈靜的請求。
  沈靜聽到車子發動的聲音,更加有些憤憤。
  她一邊追著車子,一邊暗暗罵,有什麽了不起的。
  車子算開得很慢,她穿的是平跟鞋,居然讓她跑在前頭,象電影裏的橋段一般,伸開雙手,擋在路中間。
  那個男人終於下車,慢慢的走到她身旁,說,“好吧,你的簡曆給我。”
  沈靜看著他,挑高眉毛,有些冷淡的笑,“誰說現在要給簡曆給你了。老娘隻是想告訴你別拽成那副德行。”
  當時說話很有種愉快感,但後來上公車回家的時候,真的想跳車自殺。她做什麽要去找那個男人,她做什麽要追那個人的車子,追到了,又做什麽要耍帥。
  讓她死了算了。
  沈靜之後幾天過得暈暈糊糊的,似乎是那天運動過頭的關係。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
  洗漱完畢已經快十二點了,媽媽還沒回來,可是肚子實在太餓。
  隻好穿了T-Shirt和仔褲出門去樓下的餐廳隨便點了盤蛋炒飯吃。
  手機響的時候,口裏還吞了一口飯,有些混沌不清的說,“你好。”
  那邊是一個美好的女聲,“請問是沈靜沈小姐嗎?”
  沈靜模糊的唔了聲。
  那個女聲說,“沈小姐,請您有空的話,明天上午十點到因圖麵試好嗎?”
  沈靜吸了一大口氣,勉強吞下飯,“因圖!”她那天去麵試的就是因圖。
  “是的。請您務必準時。”
  她該不該去呢。
  她應該是得罪了那個好似負責人的男人,她去因圖會被整的很慘的。
  但是,她隻是去做個parttime的工作,一有狀況就閃。
  那天的衣服剛好幹了,她重新穿上,坐公車去因圖。
  這次似乎很順利,他們隻是問她為什麽會做part time job。
  沈靜很老實的說,可以賺點外快。至於選中因圖是因為名氣大,或者以後會有發展的餘地。
  她答的有點懶散,心裏還在猶豫要不要進因圖。
  終於聽到有個聲音說,“沈小姐,你明天來上班吧。”
  “是在我們的經理室工作,沈小姐,這是個好機會,好好把握。”

  TOP OF THE WORLD
  沈靜原先以為自己會再見到那個男人的,但是她沒有再遇見他。
  她在經理室當秘書助理。
  那個辦公室裏有五個秘書,三個秘書助理,中間隻有一個是男人。
  但八卦極少,交談也不多。
  坐在沈靜對麵的秘書叫智瑋,看上去比她還要冷淡,素淨的臉蛋,雪白的皮膚,中長的頭發,沒有染燙。
  她算是個資深秘書,是大學畢業後就進的因圖。
  而那個唯一的男性秘書是離經理最近的。
  她們的經理姓利,利伽成。
  沈靜初見到利伽成的時候,真有些嚇一跳。
  她在電視裏見過利伽成,但是沒有想到見到他本人還是會覺得這個男人真是好看。
  利伽成待她很客氣,而且目光裏還略有些調侃的笑意,“你就是沈靜。”
  回去之後,居然發現家裏在大宴賓客。
  沈歡喜喝得醉醺醺的,看見她,便摟著她,一嘴的酒氣,“靜靜,我出運了,哈哈。”
  “我要和陸伽樂拍電影了。”
  她笑了一下,又開始掉眼淚,“我是不是在做夢。”
  她的經紀人在一邊笑,“歡喜,早說了,跟著我John就離成名不遠了。”
  她雖然隻是第三女主角,但是她已經很滿足了。
  沈靜卻一直拿著沈歡喜的企劃書在看,好像發現什麽新大陸,“歡喜,陸伽樂的伽字和我們老板的伽字是一樣的哦。”
  沈歡喜恍恍忽忽的,才不去管什麽一樣不一樣。
  她還在說,“我以後得了影後一定要說我感謝的第一個人是陸伽樂,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沈歡喜。”
  沈靜翻了個白眼,又看她的企劃書,“怎麽製片人是個外國人嗎?”
  John搖頭,“是個ABC,早先在美國混的很不錯,從前聽說投資過拍獨立電影的。現在回來,居然改主流電影了。”
  沈靜點頭,“怪不得請得動陸伽樂。”
  女主角也是個有口碑得演員,高珊妮。
  這個叫Albort.ning的製片人的確麵子很大。
  John看著還在感動中的沈歡喜,自言自語的說,“不過,就是這麽幾個人,都不是那麽好惹的。歡喜千萬不要出什麽差錯。”
  沈歡喜幾乎是沒有怎麽睡著的。
  她一直在回憶自己去試鏡的情形。她隻是演個配角,給她麵試的是導演,她沒有見到其他的演員。
  可是她醒來之後,就會真實的見到陸伽樂。
  她一點也睡不著。
  很早就醒來洗澡,找衣服,化妝。
  然後坐在梳妝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打氣。
  很準時到的片場,她預備先熟悉下地點。
  大概有點早,到的人不多,攝像和道具正在準備,一旁的化妝師說,“沈小姐,今天我們是敲定妝照嗎。”
  沈歡喜倒有些尷尬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先隨便看看。”
  話音剛落,導演就有點不快的進來說,“怎麽人還沒到,不是敲定八點的嗎。”
  化妝師有些拿腔的說,“噯,人家都可是大牌呢。”
  沈歡喜四處張望,看見有個男人表情有些高深的站在攝影棚的一角,年紀不大,大約二十七八,因為表情有些嚴肅,所以看上去有點凶。
  他似乎也看見了沈歡喜,凝視了她一會,直到導演也發現他。
  說,“歡喜,那個就是我們的製片人,Albort。”
  沈歡喜皺了皺鼻子,“製片人,他年紀很輕的樣子。”
  導演隻是笑,招手叫Albort,“給您介紹,隻是我們的其中一個演員,歡喜。”
  他伸手,“歡小姐,你好。”
  沈歡喜咳了一下,“其實我姓沈的,我叫沈歡喜。“
  沈靜實在有些好奇智瑋。
  這不是沒有緣由的,她原先也不是一個八卦的人。
  起因是上班一個星期發現智瑋從來沒有喝過茶水間的水,難道她真的不用喝水的嗎。
  後來發現原來她也不吃員工餐廳的飯。
  實在好奇於是忍不住提議,“智小姐,我們中午一塊去吃飯吧。”
  智瑋微微笑,點頭,“好啊。”
  她吃東西跟她沒什麽不同。
  不快不慢,吃畢,喝幾口果汁。
  服務生添水的時候,她卻搖手,“不用了。”
  沈靜有些訝異的看了她一眼,智瑋還是微微笑,“有時喝外麵的水,臉上會長一些小痘子。”
  原來如此。
  不免還是要同情她,“那出去旅遊怎麽辦。”
  智瑋唔了一聲,似在考慮怎麽回答,“喝一個牌子的礦泉水。”
  回去的時候,男秘書問沈靜,“沈靜,你會不會喝酒。”
  沈靜不知道該點頭還是該搖頭,想了想,說,“一點點。”
  “今天有餐會,我們還差一個女生。沈靜,一起去吧。”
  她其實很會喝酒。
  所以在車上一直忐忑的想要不要掩飾自己的這個特長。
  所以沒有留意車窗外的風景。直到上了私人公路才意識到去的地方有些不一般。
  “我們是去哪裏?”
  “今天總公司的餐會,在利宅辦。”
  利宅。
  沈靜看看前麵明亮的路燈,路旁綠油油的不知名的樹木,真有些恍惚。
  她要去的,是本市最富有的利家的住處嗎。
  到的時候,現場有個爵士樂隊在演奏,唱歌的是一個黑人。
  院子很是廣闊,寬闊的草坪隨著地勢的起伏而有了漂亮的弧度,高大的白樺樹,很有年月的樣子。
  院子的中間是一個池塘,裏麵滿滿的是開放的睡蓮。
  餐桌就隨意的放在草坪上,賓客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
  沈靜拿了罐啤酒站在樹下喝。
  這個時候並沒有什麽人,而她真的有些渴了,幾口喝畢,仍然有些幹渴。
  她喝第三罐啤酒的時候,終於聽見有人說,“原來你不止跑得快,喝酒也很厲害。”

  SWEET,SWEET SMILE
  是那個男人。
  沈靜的腦袋裏有種抽空的感覺。
  她該怎麽辦,是假裝不認識,還是假裝喝醉。
  但是她居然還是不動聲色,默默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頭說,“你好。”
  他揚眉微笑,“因圖的工作順心嗎?”
  沈靜點頭,“真是多謝你了。”
  他還是微微笑,“我叫莫伊齊,你是沈靜,對不對?”
  沈靜也沒什麽不好意思,別人都這麽大方,都不計較,“是,之後就沒有見過莫先生了,找不到機會感謝你。”
  莫伊齊嘴角微微的揚起:“因為我不是因圖的員工。”
  沈靜咦了一聲,她看著莫伊齊。
  隻聽見他說,“所以那天我不接你的簡曆。不過利伽成他卻很欣賞你的速度。幫你的是他,你不必感謝我。”
  沈靜略為尷尬的咳了聲,“那天是我唐突。”
  大概九點多鍾的時候,宴會的主人利老先生終於出現,邀請大家入客廳。
  沈靜和幾個秘書此時站在回廊看利家人的畫像。
  她是知道利家從來就是個望族,但是也沒有預料到曆史追溯到清朝時。
  彼時,利家是讀書人家,書香門第,出了幾個狀元。
  後來慢慢的做了織造,以後就從了商,鹽業,銀樓,地產。
  聽見秘書何莉莉說,“這才是真真的富豪。”
  之後就是舞會。
  沈靜還是穿著她四套襯衫中的一件,四條裙子中的一條,平跟的皮鞋。
  她自己都覺得有些撐不起場麵。
  誰知道利伽成居然約她跳舞。
  她很是忐忑,手指冰涼,身體也有些僵硬。
  利伽成握住她的手,笑,“你的手怎麽這麽涼。”
  沈靜略微緩了緩神色,禮貌的笑了笑。
  利伽成盯著她看,忽而又笑,“沈靜,你來因圖這麽久,我卻隻見你穿過這麽一套衣服。”
  沈靜耳根發熱,咬著嘴角看著他。
  利伽成略為低低頭,靠近了一些,說,“你洗澡的嗎?”
  沈靜點頭,“洗澡,天氣很熱。”
  她真是佩服自己,這種時候她還是可以平靜的回答。
  利伽成又笑,笑紋在嘴角顯得很好看,“沈靜,你蠻有趣的。”
  他換了個話題,“在因圖習慣嗎?”
  沈靜點頭,“很好。”
  利伽成看著她,眼睛裏有些調侃的笑意,“覺得我稱職嗎?”
  沈靜終於結舌,抬眼看著他。
  他又是大笑,說,“你一定在心裏說,這個花花公子想幹什麽,對不對。”
  她的確是在說這個花花公子,想幹什麽。
  利伽成複又點頭,“我真覺得你有趣。一開始,我真不信有女孩會去追汽車,現在看到你,終於相信。”
  沈靜的耳根又熱起來,她真想不到今天晚上是過來被調侃的。
  跳舞的時候,很多人在看,而且中間許多目光是有些敵意的。
  利伽成倒是很享受,舞步瀟灑,依然豐神俊朗。
  沈歡喜問過沈靜為什麽沒有迷戀利伽成,這麽翩翩的貴公子,離她這麽近。
  沈靜說沒有迷戀就是沒有迷戀。
  沈歡喜於是說,沈靜你沒心沒肺。
  為什麽沒有迷戀利伽成,她此刻也在問自己。
  但她忽然問他,“利先生,你的那個伽字,是不是因為輩分的排行關係。”
  利伽成有些訝異的挑眉,但還是點頭,“是,我與幾個堂兄弟都用伽字。”
  一支舞跳完,利伽成接下去的舞伴還是經理室的一個秘書。
  何莉莉在旁邊對沈靜暗笑,“咱們經理把咱們做擋箭牌了,有這麽多個秘書,果然是有好處的。”
  沈靜看著何莉莉忽而笑,噯,她在煩惱什麽,何莉莉,智瑋,不都也沒有迷戀利伽成嗎。
  這並不奇怪,她也不是沒心沒肺。
  和幾個秘書一起回去的。
  她們都有些微醉,因此她開車。
  注意到出利家的時候,天上已經升起皎潔的明月,倒影在睡蓮池裏。
  在心裏輕歎了一句,她從沒有見過那麽好的月亮。
  而車在半路拋錨。
  隻好打電話給拖車公司。
  沈靜實在有些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她們笑,“怎麽會。”
  於是各自搭TAXI回去。
  沈靜自覺抱歉,但凡有車都讓她們先搭。
  但回來發現,到她的時候,已經沒有車了。
  有些放棄的時候,居然看見一輛相熟的車。
  裏麵的人是莫伊齊。
  他停下車,搖下車窗,“上車吧。”
  他問她住在哪裏,他送她回去。
  沈靜想起從前追他車,對他耍帥,還是有些尷尬,搖手說,“你把我送到熱鬧的地方,我可以搭車回去。”
  他笑,“原來你還在尷尬嗎。”
  沈靜偏頭,咬著嘴角,她該說些什麽呢。
  “好了,你住在哪裏,我真心的想送你回去。”他也偏頭看她,朝她笑,“不要拒絕我。”
  中途有些沉默。
  莫伊齊不時的偏頭看她,似在期望她開口說話。
  沈靜於是問,“莫先生哪裏高就。”
  他好像舒了一口氣,“我真害怕你不開口說話。”
  沈靜抿嘴笑,“怎麽會。”
  “我做過很多職業的。”他似在回想自己最滿意的職業,“我開過西點店的,可以請你吃我做的糕點。”
  他看著她,目光裏滿是笑意,“真的,我的手藝不錯。我還會做中餐,你也可以試一試。“
  沈靜從心裏泛出一股笑意,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誇讚自己做菜手藝不錯的男人。

  SUPER STAR
  陸伽樂在快十點的時候才到。
  開了輛黑色的BMW,同他一起來的還有第二女主角,姓賈,賈茵茵,人都叫她Yida。
  看見賈茵茵,John就開始撇嘴。
  那個女星,從前也是跟John的,後來遇上人挖角,走得很是堅決。
  John從前簽沈歡喜的時候,就說,“歡喜,你前麵我也做了一個女星,叫Yida的。我可是把她從新人一路調教出來,她卻一點情麵不講。歡喜,我簽你,是看中你講感情。”
  公司也流傳過賈茵茵的壞話,她十八歲出道,是那一年的華裔小姐冠軍。彼時公司捧她做玉女,可是她年紀輕,飯局多。富豪們排著隊跟她約。
  最後在遊艇上吃飯的時候,被狗仔隊拍下了脫衣露點照。
  當時已經做了最壞預想。
  但是這位Yida是不簡單的。在記者會上自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起來。
  她說她家境苦楚,說母親濫賭,欠了高利貸幾百萬,自己不知道怎麽才能還得完。
  後來John對沈歡喜說,“歡喜,不過,論做女星,沒有幾個能比她做得成功。”
  風波一過,繼續的飯局不斷。換了經紀人便也不做玉女,現在舉凡說道性感尤物總有人說到Yida,她真是不簡單的。
  沈歡喜卻不管那麽多。
  她問John,“她怎麽跟陸伽樂一起來。”
  John又撇嘴,哼哼哈哈的說,“她的手段,你還不知道。”
  沈歡喜看著賈茵茵與陸伽樂親密的拖手過來,心裏很有些不是滋味,便也開始撇嘴。
  但還是看著陸伽樂。
  他最近去普吉度假,曬得很黑,更凸顯得劍眉星目,說話的時候,嘴角的角度都與銀幕上看來一般。
  陸伽樂,他真是天生的明星。
  此時,製作人Albort過來介紹。
  先是導演,攝影,工作人員輪番介紹。
  後來才介紹演員。
  他講話語速很慢,聲音有些沉,似乎不是很滿意。
  先介紹的是陸伽樂,Albort話音還未落,陸伽樂已經站起來道歉,“我今天遲到,真是抱歉。耽誤了大家的時間。”
  然後是高珊妮,她剛剛拍完定妝照,還穿著戲服。
  可是語氣極佳,麵帶微笑,還有助理派發見麵禮。
  之後的賈茵茵也是客氣的,也和大家說抱歉。
  輪到沈歡喜的時候,她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她隻是個小明星,出場的次數並不多。她也不怎麽會演戲,甚至,她也不怎麽喜歡演戲。她坐在這裏,隻是為了陸伽樂。
  “我是沈歡喜。”
  Albort已經開始拍手,“可以了,伽樂和Yida先去試妝。然後我們在商榷一下角色。”
  沈歡喜問John她是不是什麽地方有差錯。
  John挑眉,“歡喜,剛剛那場有你的台詞就要滿足。”
  John看著不遠處的高珊妮笑,“歡喜,你看得出那個高女行蜜運嗎?”
  他靠近沈歡喜捏著嗓子說,“她與她的發型師拍拖呢。”
  接著搖頭,“噯,跟個剪頭發的,有什麽場麵。”
  又說:“現今看見陸伽樂了吧,你可千萬不要落在他手裏,他可是出了名的女星殺手。”
  沈歡喜不滿的說,“他可真不是那種人。”
  John搖頭,“歡喜,歡喜。”
  拍的戲名字叫花木蘭。
  高珊妮演木蘭,陸伽樂演與她有感情的將軍。賈茵茵演敵國的公主,而歡喜演兵營中的一個年紀輕的少年小將。
  她是反串。
  她自己有時也覺得好笑,她才是現實中的木蘭。
  當時試鏡的時候,導演對John和她說,“看看她的眉毛眼睛,那麽英氣,我們想來想去就是她了。”
  其實找她,也是影片的一個噱頭,歡喜不是不知道,可是在那麽多的新晉女星中找到她,讓她能夠見到陸伽樂,她已經滿足。
  陸伽樂似乎真與賈茵茵有些曖昧。
  兩個人化妝的時候,不住的調笑,沈歡喜真覺得心底有一股酸意發酵。
  陸伽樂終於看見她,終於和她說話。
  “你是叫,叫什麽來著。”
  “沈歡喜。”歡喜很是雀躍的回答,“您可以叫我歡喜。”
  陸伽樂一邊打量她一邊笑,“以前演過戲嗎?”
  “演過電視劇。”歡喜還是十分雀躍。
  賈茵茵在一邊笑,“喲,原來是John現在帶的新人呀。從來都是這樣,先上上電視劇的。”
  陸伽樂又扭過頭,重又與她調笑起來。
  接著是記者會。
  他似乎真有些跟銀幕上不同。
  此時陸伽樂一臉正色,跟賈茵茵中間還隔著高珊妮。
  有記者問他,“陸先生,這次有高小姐同賈小姐合作,對誰比較期待呢。”
  他正正經經的打量兩個人,然後說,“好難選啊,兩個都是口碑這麽好的演員。這次真是要感謝我們的製作人,讓我們能夠在一起好好的互相學習。”
  沈歡喜略有些失望,他原來說這種場麵話。
  她原來想的陸伽樂,是優越於別人的,是跟別人不同的。
  他還是會說這種場麵話的。
  倒是那個製作人比較個性,“我從前沒有跟華人合作過,也沒有拍過主流片。演員,”
  他的嘴角微微牽了牽,在沈歡喜這個角度看來,他是略為有些嘲諷的意思的,“公司都說他們很不錯。”
  接他的話圓場的是高珊妮,“我覺得我們這次的合作一定會有許多的跟以往的不同,也會有許多驚喜的。”
  “那個ABC從前是做精算師的。”John嘻嘻笑,“算的比誰都精。一個外行人做電影做到他這種程度,你說他厲不厲害。”
  他又說,“我今天還聽說這次兩千萬拍木蘭隻是投石問路,接下去才是正戲呢。”
  沈歡喜累了一天,在車上昏昏欲睡,聽見John不停說,“歡喜,聽見沒有,好好把握機會。這個才是上位的好時機。”

  YESTERDAY ONCE MORE
  沈靜一直在做夢。
  夢裏回到了她十六歲的時候。
  她坐在床頭,牆上貼著一張喬丹的海報。
  她十六歲的時候,喬丹說他要退役。
  她於是每日每夜的煩惱。
  她從中學開始一直打籃球,一直喜歡喬丹。
  可是,他要退役了,怎麽辦。
  她於是天天在校園裏遊蕩。
  她的夢境裏校園是美麗的,翠綠的樹木,帶著些微的濕氣。青草地是廣闊的,在假期的天空裏,飄蕩著幾隻風箏。
  有輕輕而親切的鋼琴聲。於是她站在鋼琴室門外的走廊朝裏麵張望。
  是一個男孩子。
  白襯衫,黑鋼琴。
  他的手指是纖細而溫柔的,他的表情是認真而溫柔的。
  那個時候,是她太感傷,還是他的鋼琴聲那麽的動人,還是他吸引了她,她並不知道。
  她隻知道,她的心裏,打開了一扇窗,窗戶的裏麵,是一個男孩在彈著鋼琴。
  那天之前,她每天在做些什麽。夢裏的她這麽問,她不知道。
  她的眼前似乎有一層布,而在那一天,他揭開了那層布,讓她看見了他,和他身後美麗的世界。
  他開門,問她有什麽事。
  他告訴她黑鍵和白鍵的不同。
  他的鋼琴,手指還有笑容都是幹淨的。
  而那時,她剛剛打完籃球,滿身的汗漬,頭發散亂,腳下的球鞋已經一星期沒有換過。
  他叫司南。
  她怎麽會不知道,他是學校裏的鋼琴王子,司南。
  有太多紛繁的夢境,沈靜醒過來之後想。
  很多的夢都是無助的,她暗戀司南也是無助的。
  彼時他有個再美好不過的女友。
  會再夢到他,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他們高中辦了同學會。有人邀請司南回去彈鋼琴。
  上班的時候,智瑋居然問她昨天感覺如何。
  她說酒的味道很好,是生啤。
  智瑋看著她抿嘴笑了一下,這是她看見智瑋第一次笑。
  明眸皓齒,甜蜜的一個微笑。
  快下班的時候,利伽成從辦公室裏走出,拍手叫大家。
  他說,“各位,我的婚期定在這星期六。”開始派鮮紅的請貼。
  打開看,裏麵寫的是,利伽成,智瑋新婚文定。
  沈靜低低的驚歎了一句。
  智瑋。
  她抬頭看智瑋,每個人都在看智瑋。
  智瑋點頭,平靜的說,“務必光臨。”
  一點朕兆也沒有,這簡直就是爆炸。
  何莉莉在怨歎,“利經理是個花花公子,咱們智瑋哪裏招架的住。”
  也有人問,“他們怎麽開始的,怎麽我們一點都不知道。”
  何莉莉啐,“911來的時候,你知道嗎。聯邦警察都不知道。”
  那個男秘書平常與利伽成走得近,但此時也撓頭,“平常利先生送花,送首飾,吃飯,party,沒有一個有智瑋的。911也不是說來就來的,也有個密謀期的呀。”
  沈靜還在那裏低聲的驚歎,“真是爆炸。”
  何莉莉看她那副樣子又笑,“沈靜,爆炸什麽。因圖的大樓還在,我們都還在呢。”
  何莉莉顯然是有經驗的,她從前是總經理那邊的秘書,見得風浪自然比他們這群小秘書多。
  她不急不慢的說,“等著看明天的報紙就行了。”
  果然,隔天的報紙大篇幅的介紹了利二公子的婚禮,中間有一大半是介紹新娘的。
  智瑋,馬來華裔富豪獨生女,上麵如是說,與利二公子從小便有婚約,大學畢業便陪伴在他身旁。
  這個消息無疑也是驚人的。
  智瑋居然是富商的女兒,是個千金小姐。
  男秘書卻有他的見解,“智瑋是有錢人家的小姐,這個我早就看出來了。喝特定牌子的礦泉水,平常隻去看音樂會。連穿的衣服都跟別人沒有同樣的。”
  何莉莉又說,“馬後炮,從前就沒聽你說過。”
  男秘書說,“噯,我並不是個八卦的人。”
  智瑋還是過來上班。
  依然如故的冷淡,有人問她結婚的事宜,她總是輕輕點頭,咬字清晰的說,“謝謝。”
  沈靜還是忍不住的,她問智瑋,“結婚高興嗎?”
  智瑋牽牽嘴角,“我早就預知的事,並不會特別的高興。”
  “結婚後還上班嗎?”沈靜又問。
  智瑋抬眼看她,“應該不會了。結婚了,便有結婚後的事。”
  她應當是不怎麽高興的。
  噯,誰嫁給利伽成都不會高興的,那個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出了名的同時和兩個女人交往的利伽成。
  沈靜晚上還有飯局。
  她的同學會,還有司南。
  匆匆的從公司趕過去,那邊剛剛開始。
  一進去,便有人大叫,“沈靜來了哦。”接著無數的人圍上,“沈靜,最近好嗎。”
  接著無數的人問,“就工作了?暑期工?在哪裏?因圖,待遇很好吧。沈靜,過得不錯嘛。”
  “有沒有男朋友?”不知道是誰問的。
  她停住了,搖頭,“沒有。”
  她在找司南。
  忽然有人拍她的肩膀,“沈靜,沈靜。”
  她回頭,看見的居然是莫伊齊。
  “你怎麽在這裏。”他們幾乎是同時脫口而出。
  “我的同學會。”
  “我。”他似乎在想怎麽回答,“我,我可以算是這裏的大廚。”
  “可以算?”沈靜睇著他皺眉。
  他點頭,“可以算。”
  沈靜睇著他的看起來很高級的西服,“你穿西裝做菜的嗎?”
  他略低下頭笑,“我並不隻有一個式樣的衣服。”
  沈靜知道他在揶揄她。
  她開始有點憎恨自己的懶散。
  終於找到司南,給他敬酒的時候,手指有些顫抖。
  司南看著她,問,“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
  沈靜咽了一下口水,“是,我以前請教過你鋼琴。”
  眼前的司南跟從前真的不同。
  頭發稀少,顴骨突出,笑的時候,黃黃的牙齒。
  “鋼琴,”他吞吐出滿嘴的酒氣,“今天每個人都跟我說鋼琴,我已經很久不彈了。”

  WE'VE ONLY JUST BEGUN
  走得很早,心裏是難免有點失望的。
  回家看見沈歡喜亦在歎氣。
  “今天見到陸伽樂了嗎?”她問。
  沈歡喜歎氣,“噯,今天真像演一出戲。”她或多或少對陸伽樂也是有些失望的。
  雲上雲上的人物,在現實中見到,也就是如此。
  沈靜卻翻箱倒櫃的找洋裝,預備明天參加婚禮用。
  沈歡喜居然大叫起來,“婚禮,是你們那個利伽成要結婚了嗎?”
  沈靜停下動作,挑高眉看著她,“你又怎麽了?”
  沈歡喜動動嘴唇,終於說,“今天陸伽樂給我們也每個人派了請貼,說是利家的婚宴。”
  沈靜訝異,“利伽成結婚,跟他有什麽關係?”
  陸伽樂在婚禮上的風頭一時無兩。
  白西服,口袋上別著一隻藍色的玫瑰。在教堂走動一下,便有無數的女性驚呼,“真的是陸伽樂。”
  智瑋倒是很平靜。
  她的朋友多在馬來,伴娘是請的沈靜做。看見沈靜驚訝陸伽樂,便說,
  “他原來姓利的。是利伽成的堂弟,早先想進娛樂圈,家裏人怕壞聲譽,自己也不願沾家裏的光,改姓了陸。”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的伽字是一樣的。
  他請來的明星多,婚禮一時做的象新片發布會。
  智瑋看著外麵跟女星周旋得得意的利伽成,忽然牽動嘴角笑。
  笑意很是嘲諷。她又抬眼看沈靜,“沈靜,換做你是我,你高興嗎?”
  沈靜有些吞吐的說,“自然是高興的。結婚這麽大事。”
  這兩家的婚禮辦的很奢華,光是智瑋的婚紗便是百餘萬的。意大利的名家設計,裙擺處的碎鑽,紗上的珍珠,包括每一處的褶皺都是手工的。
  智瑋穿上婚紗,戴上麵紗,對沈靜展顏一笑,“才開始呢,是不是。”
  智瑋是信天主的,因此在教堂辦的婚禮。花童請了十餘個,站做兩排牽著智瑋的婚紗下擺。唱詩班,管樂團在白色的紗幕後麵慢慢的唱起了讚美詩。
  她的婚禮正式開始。
  利伽成要吻她的時候,智瑋瞪大眼睛看著他,利伽成反而有些吻不下去。
  智瑋又牽牽嘴角,有些冷冷的笑,閉上眼睛。
  他終於輕輕的吻了她。
  利伽成從前跟她說,“智瑋,知道為什麽沒有拒絕同你結婚嗎,不是因為什麽婚約。因為你不喜歡我,不會管教我,是不是。”
  她默默無語。
  她十五歲一個人從馬來到本市念書。初來的時候,一個人都不認識,吃的東西又不習慣。
  不看電影,不看電視,一切跟馬來有太多不同。
  她為什麽要來這裏。
  她念到大學還是沒有什麽朋友,她性格越來越冷淡。
  她一畢業就進因圖,每天見到他,但是他們沒有什麽多餘的交談,他從來隻是不鹹不淡的叫她,“智瑋,關於這個...。”
  她又是為什麽要進因圖。
  他有太多的女友,一個月要換一次。
  他喜歡二選一,一個或者美豔,一個或者清純。一個或者神秘,一個或者溫柔。
  他喜歡女人。
  她不是沒有選擇,她如果不結婚,不會有人怪她。她可以回馬來,過熟悉的生活。
  可是,她還是結婚,留在這裏。
  她是喜歡他的。
  他第一次去馬來帶她去看夜裏開一霎的曇花,他站在曇花的旁邊。
  曇花一霎就會謝,可是他是不會凋謝的。
  她十五歲來到這裏,是為了接近他,跟他上同一所學校,每個周末去利家吃一次晚飯。
  她一畢業就進因圖,是為了看見他,每天的看著他,每天的苦惱,每天的不想再見到他。
  “利伽成”回去的時候,她在車上安安靜靜的對他說,“我的機會你要把握。你已經錯過兩次了。我隻給三次,你還有一次。”
  再見到莫伊齊是不奇怪的。他應該是利伽成的好友。
  他穿了件黑色的西裝,頭發亦理得很整齊,專心的和旁邊的人說話。
  從側麵看來,他的臉是很有輪廓的,高鼻,薄唇。轉過頭看見她笑的時候,眼睛彎彎的,有些稚氣。
  “沈靜,原來你是伴娘啊。”
  她點頭,“是啊。”
  他也點頭,打量她的穿著,“沈靜,終於見你穿洋裝了。”
  沈靜尷尬的咳了一下,端起旁邊的酒杯,“莫先生又是今天的大廚嗎?”
  旁邊的幾個人笑,“噯,伊齊,莫先生,你還在做你的大廚嗎?”
  沈靜挑眉,看著他。
  他還是笑嘻嘻的,臉色不變,“忘記告訴你了,大廚是我之前的工作,我不做大廚很多年了。”
  “我和利伽成?”莫伊齊摸摸下巴,“認識很久了。念書的時候就認得了,他也說我的菜做的很好。沈靜,你真的可以試一試。”
  沈靜翻了翻白眼,還是問他,“利先生從來就是這麽紈絝的人嗎?”
  莫伊齊搖頭笑,“我會轉達你的意思給他的。”
  沈靜有些挫敗的說,“我是說,他以前就是這樣對智瑋的嗎?”
  莫伊齊唔了一聲,睇著她,“沈靜,你是不是喜歡利伽成了?”
  沈靜歎氣,飲盡杯裏的酒,這個莫伊齊,真的有些不知所謂。
  她轉身要走,莫伊齊又追上來,“沈靜,生氣了嗎?”
  沈靜緩緩的吸了一口氣,“並沒有。”
  他低下頭,認認真真的看著她,“真的沒有嗎?”
  沈靜幹脆不理他,徑直往前走。
  他還是追上來,“沈靜,有沒有很多人說你不可愛?”
  沈靜有些惱意從心底升起。
  “不過,我覺得你的不可愛真的好可愛。”他還是笑眯眯的。
  有人說過她不可愛。
  長得高瘦,不能做嬌俏的樣子。說的話都很短,許多人說沈靜你擺酷。
  她好像是不夠可愛的。
  從開始到現在,隻有他這麽一個人說,我覺得你的不可愛真的好可愛。

  FOR ALL WE KNOW
  整個劇組明天就要啟程去韓國雪山拍外景。
  沈靜問歡喜要去多久,歡喜笑嘻嘻的,“去完韓國就要去蒙古。或者要兩三個月或者半年吧。”
  沈靜看著歡喜古怪的笑容,“你做什麽笑得這麽奇怪。第一次出外景嗎。”
  歡喜在床上蹦蹦跳跳的,“那個賈茵茵不用去韓國,陸伽樂見不到她啦。”
  沈靜啐她,“沈歡喜,你什麽心態。”
  陸伽樂的生命裏是不會有缺少女人這麽幾個字的。
  上了飛機,墨鏡還沒有摘下,已經有空姐再殷勤不過的問,“陸先生,我可以為您做些什麽?”
  沈歡喜的眉頭又皺起來。
  電影裏的陸伽樂是深情的,他可以隻愛一個女人,從出生到死去。
  雖然現在想來,那個隻是編劇的過分煽情。
  坐在她旁邊的是John,他很是高興賈茵茵沒有去,一直附在沈歡喜耳邊絮絮叨叨的交代她要記得上位。
  她按住頭,裝模作樣的呻吟,“John,我好難受,我頭有些暈。”
  John立即問,“歡喜,你是不是暈機,你不是不暈機的嗎?”
  沈歡喜咬咬嘴角,貌似痛苦的說,“John,我真有些頭暈,讓我睡一會吧。”
  高珊妮聽見,很和氣的說,“歡喜,坐我的位置吧,靠窗戶舒服一點。”
  她是與Albort坐的。
  沈歡喜覺得高珊妮不僅僅是為了解救她,也是為了解救她自己。
  那個Albort開工第一天就那麽凶,記者會上也不預留轉折餘地,誰都不願跟他多說幾句。
  但是,他是製作人。
  他接下去還有一部更大的片子。
  她是不要上位的,可是她還是坐在他的旁邊。
  畢恭畢敬的說,“您好。”
  他側臉看看她,“會暈機嗎?”
  歡喜臉色頓時有些白,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他忽而微微的笑,“你沒化妝嗎,臉色這麽差?”
  她是沒有化妝,她預備在飛機上敷個麵膜的,現在坐在他旁邊,真有些尷尬。
  但是還是拿出隨身的提包,拿出麵膜。
  他應該是見過大場麵的,他從前應該見過許多女星敷臉。
  貼上臉,便閉上眼睛假寐。
  他並不打算放過她,“從前拍過什麽電影嗎?”
  沈歡喜還是合著眼,慢吞吞的說,“我從前拍電視劇的。從剛出道就開始,大概都有幾百集了。想看的話,回去可以借帶子給你。”
  “電視劇。”他的聲音有些許的古怪,歡喜於是睜開眼,看著他,“電視劇不好嗎?”
  別人都說做電視劇真沒勁,不如電影,見效快,範圍廣,接到好戲還可以捧個最佳女角回來。
  可是歡喜喜歡電視劇。
  電視劇人物多,她就算是大主角也有不上場偷懶的時候。
  “從前有人跟我說拍過一次電視劇就不會再想拍了,你怎麽甘之如飴的樣子。”他眼神溫和了一些,緩緩的問。
  “做什麽不辛苦。”歡喜裝做老成狀的說,“是不是,坐飛機都挺辛苦,暈機又幹燥。”
  他應該是聽出她的不滿,低低的笑起來,又低聲的咕噥了一句什麽。
  接著看起了手上的雜誌。
  沈歡喜真的睡著了。
  因為歪著脖子睡,脖子有些酸。
  到了酒店,她跟John抱怨,“脖子真痛。”
  John卻對她翹了翹拇指,“歡喜,你總算開竅了,知道借竿上位。”他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歡喜反倒一頭霧水。
  John拿手指輕輕的戳她的頭,“還裝,再裝就不像了啊。歡喜,你什麽時候暈過機,你強壯得跟牛一樣,還會頭暈呢。”
  沈歡喜呀的一聲跳起來,“John,你可不要誤會。”
  John拿腔拿調的笑,“歡喜,我真的很滿意。你不露痕跡的接近那個ABC,我真的很滿意。”
  “我看好你,你以後是國際明星的料。”
  韓國的雪山是個著名的旅遊勝地,但是天氣真的十分的寒冷。
  歡喜開始再戲服裏麵還穿了毛衣,套上盔甲,攝影立刻停下機器說,“歡喜,你的身子都要擠爆屏幕了。拜托你減衫啦,這樣怎麽會靚。”
  歡喜扁扁嘴,看看那邊高珊妮極其敬業的隻穿了一件薄線衫,外麵是一件厚厚的軍大衣。
  她隻好將毛衣脫下,哆嗦的穿上戲服。
  哆嗦的說台詞,導演又不滿意,“歡喜,你是個小將軍,又點氣派好不好,你看過將軍凍成你那個樣子嗎?”
  歡喜又扁嘴,咬著嘴唇咕噥,“那也是人,當然會冷的嘛。”
  John數落她,“你不能吃苦嗎,看看人家高小姐,做到最好。”
  歡喜拿著手爐在後麵哈氣,嘻嘻笑,“John,你應該去挖角。或者在頒獎禮上頒個德藝雙馨給她。”
  John似乎聊到話題,又附在她耳邊絮絮叨叨的說:“那天在飛機上,我就和她說,‘高小姐,你的條件,不知道比我們歡喜好了多少。國際影星離你不遠啦。’”
  沈歡喜聽出來他在揶揄她,順勢點頭,“John,你眼界真高。”
  半夜忽然被什麽驚醒。似乎聽見十分低的碰的關門聲。
  沈歡喜以為是小偷,趴在貓眼上往外看,居然看見高珊妮穿了件真絲的白睡袍從Albort房裏出來。
  她低低的驚呼起來,高珊妮,她半夜去他那裏做什麽,她不是有個發型師男友的嗎。
  隔天看見她的發型師男友有些臉黑黑的。
  高珊妮也不急,坐在化妝台前自己慢條斯理的化妝。她的經紀人倒是滿臉含春的樣子,末了,還挑釁似的對她笑了笑。
  沈歡喜噯了一句。
  他笑什麽。高珊妮的女主角雷打不動,個個都讚她,他還有什麽不滿。
  高珊妮的男友終於低頭,拿起桌上的工具,低聲的似乎在道歉。
  John觀看了一會,牽牽嘴角笑,“那個高女,蜜運快行完,盼走事業運啦。”
  昨天半夜的事,並不隻有歡喜一人看到。同一個酒店,同一層樓,隻隔了一堵牆。
  他扭頭看看沈歡喜,似在歎氣似在舒氣的說,“歡喜,我真是看中你重感情。”
  沈歡喜從此很有些不齒那個ABC的製作人。
  她原先以為他是個性格的人,不吃酒色財氣那一套,但是他也沒什麽不同。
  於是看到她,總是板著臉,應付的說話。
  拍戲是最高興的事是和陸伽樂對戲。
  在戲裏,她演他的一個屬下。隻要一看見他上場,就會忘記雪山徹骨的寒冷,盔甲的沉重。
  陸伽樂是格天生的明星,他隻要站在那裏,她就感覺到,那個,才是她印象中的他。
  正直,有氣節,有風骨,他不愛別的女人,他一生隻愛一個人。
  可惜,即便是戲裏,他愛的也不是她,他愛的是木蘭。
  可是,即便是這樣,她也不難過,她不是不知道,她喜歡的從來是戲裏的陸伽樂。

  HURTING EACH OTHER
  暑假結束的時候,沈靜也結束在因圖的工作。
  她很有些不舍得。
  利伽成問她畢業後有沒有興趣從新回到因圖,她隻是笑。
  將來的事,她並不會做什麽承諾。她說,“利先生,新婚快樂,你要好好對智瑋。”
  利伽成看著她一邊笑一邊歎氣,“沈靜,還是這麽一句話,歡迎你以後回因圖。”
  智瑋的婚姻還是在她的預料中的。
  在市區買了層複式公寓,每天在家或者回利家,慢悠悠的過完一天。
  利伽成待每個女人都是溫柔的,待她亦是。
  他婚後的生活,略為收斂了一些。
  有一段時間沒有女孩,或者工作,或者和幾個朋友一起,偶爾會與她聊幾句。
  他問她,“你每天在家裏做些什麽?”
  智瑋說,“我在整理從前的東西。”
  “需要這麽久嗎?”
  智瑋認認真真的點頭,“需要。”她的生活,工作,感情,她在一一的厘清。
  她說過,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她在想離開利伽成之後她要怎麽生活。
  利伽成慢慢的對智瑋感興趣起來。
  這個每天睡在他身旁的人,體溫偏低,性格冷淡。
  每天早上喝一杯麥茶,用特定牌子的洗發水和浴液,喝特定牌子的礦泉水。看報紙先看經濟版,從來不看花邊。
  不抽煙,吃很辛辣的芥末,喜歡日本菜。
  每次觸碰她的時候,她會輕微的顫抖,然後烏黑的大眼睛有些無助的看著他。
  她也會問及他的感情,她曾經問,“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和女孩約會?”
  他上幼稚園就有女孩拉著他的衣袖不放手,彼時他便知道,自己以後的生活會被女孩填滿。
  但是看見智瑋烏黑的頭發緩慢的從耳後滑下,讓他看見她雪白的頸後,微微青色的細細的血管,他自己也迷茫起來,他為什麽要跟她結婚。
  “你很少出門啊?”他換了個話題。“還是不習慣這裏嗎?”
  她搖頭,“並不會,我在這裏十年了。反而你,最近的新聞很少。”
  聽出她的揶揄,利伽成笑,“現在個個都知道我已婚,有些退避三舍。”
  智瑋偏頭看著他,“是可以離婚的。”
  她說話吐字十分清晰平靜,烏黑的大眼睛看著他,有些無助有些嘲諷。
  利伽成半真半假的笑,湊近了說,“智瑋,我真想知道,你究竟有沒有喜歡過我,這麽無情的說離婚。”
  “你真想知道?”她也半真半假的笑,貼近他,“是不是?”
  “我從十五歲到這裏,就告訴過你了,利伽成,我喜歡你。”她的十五歲,在一個大公寓裏麵,一個人遊來蕩去。不住的思念家鄉,一個人說話。每次看到他,止不住的欣喜,她對他說,“利伽成,我喜歡你。你陪著我,好不好。”
  他沒有陪伴她。
  她還是一個人在公寓裏寂寞的走動。
  利伽成的心跳慢了幾拍,似要被她的呼吸迷惑。
  “智瑋,”他慢慢的說,“你不要騙我。”
  她牽牽嘴角,“我作什麽要騙你。你問我,我便說給你聽。不過,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問。”
  他有些無措起來,他是以為她不喜歡他的。
  他結婚不是為了傷害她。
  智瑋站起身,“不必困擾。我們之間會有一個結果的。”
  她心裏還是希望會有個美滿的結局的。
  醒來的時候是夜裏三點鍾,利伽成不在她的身旁。忽然覺得很餓,一種從來沒有過的饑餓和恐懼感。
  腳踏在地毯上,有些許的暈眩。
  她想下樓看看有什麽可以吃的,路燈打開的時候,頭更有些暈眩,心跳莫明的加快起來。
  她的腳步踏在階梯上的時候,眼前竟然是一片的雪白。
  自己的身體猛烈的拋出去,落在階梯上,又猛烈的往下滾。
  她要死了對不對。
  她的身體被無數隻手拉扯,耳朵裏嗡嗡的,熱熱的,濕濕的。有一麵刺耳的時鍾在腦中不斷的敲,每撞擊一下,呼吸就抽痛起來。
  “利伽成,利伽成,”她大叫起來,“救命,利伽成。”
  救命,救救我,請你救救我,利伽成。
  沒有人回答她,空空的公寓裏,隻有路燈的燈昏暗的亮著。
  她快要死了嗎?
  她拿出手機叫救護車,她為什麽說話也說不出來了,每次呼吸為什麽都那麽痛,“救救我。”
  救救我,利伽成,請你救救我。
  她十五歲的時候,請求他,請你陪陪我。
  他離開,於是她一個人。
  她念大學,沒有朋友。她無助的看著他,希望他能夠看看他。
  可是,還是她一個人。
  她工作,終於可以在他的身邊,可是他的身邊有太多的人圍繞。
  她還是一個人。
  礦泉水,音樂會,結婚,報紙,麥茶,芥末...
  利伽成。
  利伽成。
  為什麽,這個時候,你不在我的身邊。
  她用力才可以哭出來。
  她沒有什麽力氣了,每掉一滴眼淚,每抽泣一下,似乎在抽空她的生命。
  可是她還是嚎啕大哭起來。
  為什麽,她總是一個人,無論什麽時候,她都是一個人。
  利伽成。
  請你回來,請你救救我。
  利伽成在外麵喝酒。
  有幾個夜晚蒲吧的女孩子跟他慢慢的調笑。
  可是他還是覺得很無措。
  想起智瑋牽牽嘴角,冷淡的微笑,烏黑的眼睛裏的嘲諷和無助,他真不知道如何麵對。
  他喜歡她嗎?
  喜歡嗎?
  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多了。預備洗澡,之後便吃早餐上班。
  管理員看見他很是驚慌,“利先生,你怎麽才回來?”
  “利太太出事了,四點多的時候,救護車來了,砸門進去的。利太流了一身的血。”
  流了一身的血。
  剛剛的酒氣似乎現在才湧起,他戰栗起來。
  有人在握她的手。
  智瑋醒來的時候,很想抽開,但是抽不開。
  她沒有力氣了。
  連眼睛都是沉重的,看見利伽成坐在她的身邊。
  不知道是高興還是痛苦的看著她,“智瑋,你終於醒了。你已經昏迷一個星期了。”
  她合上眼。
  腦子裏一片的混沌。
  似是她摔落樓梯前的一片雪白,似是那時的恐懼和饑餓。
  她在一片雪白裏嚎啕大哭的呼喚著他,利伽成,救救我。
  利伽成,我的機會,隻有三次。
  你要珍惜我。
  你不要錯過。
  你隻有三次。

  I NEED TO BE IN LOVE
  媽媽去參加姑婆女兒的婚禮,回來之後神色就十分的古怪。
  一直盯著沈靜看,看了一下又開始神秘的打電話。
  終於後來說,“沈靜,你有沒有男友?”
  沈靜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她,“媽媽,你幹什麽了?”
  媽媽上上下下的打量她,“沈靜,你雖然長得沒有歡喜可愛,好歹也算是不錯,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男友?”
  沈靜咳了一聲,“媽媽,術業有專攻,我跟歡喜怎麽一樣。”
  媽媽開始啐她,“今天去你姑婆家,看到那個新娘,我的天,35歲啦。沈靜,你可千萬不要35歲嫁人啊。”
  沈靜一本正經的作疑惑狀,“35歲怎麽了,我還不想交男朋友。”
  媽媽的臉色有些發白,古古怪怪的看著她,“沈靜,你是不是受過什麽刺激。”
  於是開始安排相親。
  沈靜好笑又好氣的說,“我大學沒畢業就去相親,被人聽說不是會取笑很久。”
  媽媽更是仇大苦深的看著她,“沈靜,你35歲嫁出去我更會被取笑很久。”
  “要年紀相近一點的,是啊,我們沈靜還小嘛。”媽媽開始跟把女兒成功推銷出去的姑婆打電話,物色男人。
  放下電話便滿臉含春的說,“沈靜,周日見麵。”
  沈靜慢吞吞的抬眼,“我周日要去做禮拜。”
  媽媽又啐她,“從前沒見你那麽虔誠。別跟我東拉西扯的,那個男的條件不錯,是個醫生來的。“
  周日被拉上車,無奈的去相親。
  媽媽一直問她,“緊張嗎?沈靜,千萬不要緊張。”
  沈靜翻翻白眼,“媽媽,我一點也不緊張。”
  那個男人見到她,臉色有些漲的通紅。
  兩人坐下,父母離開。
  他便開始介紹自己,身高,體重,愛好,職業,興趣,零零碎碎的說了許多。
  然後又開始讚沈靜個子高挑。
  沈靜同他客氣的笑,“我從前喜歡籃球。”
  他哦哦的也笑起來。
  牙齒並不黃,沈靜舒了一口氣。
  她還記得見到司南時的惡夢。
  於是還是客氣,“我們要不要先吃點什麽?”
  那個醫生居然無措起來,四處張望了一下。
  額頭上冒出細汗。
  他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畢恭畢敬的問,“媽媽,您知道哪裏有好的餐廳嗎?”
  沈靜差點笑出聲音來。
  她找了個蹩腳的借口離開了。
  那個醫生還是算客氣的,雖然臉色發苦,還是禮貌的道別。
  走在街上還是有些想笑。
  忽然有人拍她肩膀,“沈靜。”
  這個男人的聲音和叫她的方式她已經熟悉,莫伊齊。
  他笑嘻嘻的問,“你是來相親的嗎?”
  沈靜頭皮發麻,站在原處。
  她現在說她相親不是招他恥笑嗎。
  誰知道那個莫伊齊低下頭神神秘秘的說,“不用怕,我也是來相親的。”
  “這個咖啡店可以說是相親勝地。來這裏的多半是相親的。我相了七次親,六次都是在這裏。”
  “原因?很簡單。地方隱蔽,見得熟人就不會多。那裏還有個小屏風,看見嗎,那裏,雙方家長可以偷偷的就近觀察。還有,這個咖啡店很方便逃跑,遇上什麽突然襲擊,可以迅速的到達安全的地點。”
  沈靜真想裝做不認識他。
  他又把她拖回那家店,無比詳細的介紹每一個細節給她。
  她按住額頭,她要找一個什麽借口離開。
  “沈靜,說起來奇怪,你這麽年輕,這麽摩登的人,也來相親呀。”他還是笑眯眯的,眼裏閃著揶揄的光芒。
  沈靜還是按住額頭,歎氣,“如你所見,我急不可耐。”
  莫伊齊摸摸下巴,仔仔細細的看著她,忽而笑,“我有沒有告訴你我也是來相親的。”
  沈靜點頭,“你一見到我,也很急不可耐的告訴我了。”
  “是嗎?”他似在回想,又望著她勾起嘴角,“沈靜,你不如幫幫我。”
  “回去見見我媽,假裝是我的第八個相親對象。”
  沈靜還是按住額頭,頭也沒抬的說,“莫伊齊,你饒過我罷,我現在一聽到相親頭皮就發麻。”
  莫伊齊輕輕笑,“好吧,可以跟我媽說你是我的新女友,隻是換個稱呼。”
  沈靜終於抬起頭,“你以為在拍電視劇嗎,就算是拍電視劇,你覺得我像女主角嗎?”
  莫伊齊還是笑嘻嘻的,“是不像。主角要可愛一點。”
  不過他又說,“沈靜,你肚子餓不餓?”
  她的確很餓。
  吃象有些不好看,幸好吃的是意大利通心粉,所有人都是狼吞虎咽的樣子。
  莫伊齊還在說,“沈靜,你如果跟我回去的話,我做的通心粉比他的還要棒些。”
  沈靜掏出錢包付帳,她已經決定無論他說什麽自己都不為所動。
  決定回家,但是發現廣告版的電影似乎很有意思。
  又決定去看電影。
  到處亂竄的時候,居然撞到了一個穿暴走鞋滑行的男孩子。
  那個男孩子年紀還很小,六七歲的樣子,摔在地上,便開始哇哇的哭起來。
  沈靜蹲下身問他,“弟弟,那裏痛,姐姐送你去醫院好不好。”
  那個男孩還是嗚嗚的哭。
  沈靜隻好又問,“弟弟,你爸爸媽媽呢?”
  他指著旁邊的樓房,“我家就在這裏。”
  沈靜點頭,“那我先送你去醫院,然後送你回來好嗎?”
  “不要,媽媽說不能相信陌生人。”
  沈靜感覺自己的頭又漲起來。
  她站在原地,預備等那個男孩的家長出現。
  莫伊齊終於出現,他看了看那個男孩,又看了看沈靜。
  皺著眉頭說,“沈靜,你要做什麽?”
  沈靜咳了一聲,“他不願同我去醫院。”
  莫伊齊斂起眉,目光很是嚴肅,“沈靜,你是不是不想送他去醫院。”
  沈靜好像看怪物似的看他,“那我站在這裏幹什麽。”
  “你站在這裏幹什麽。”
  那個小男孩開口,“她在等我媽媽。你看,我媽媽來了。”
  並沒有什麽大礙,隻是擦破皮。
  回去的時候,莫伊齊有些古怪的一直看著她。
  似在歡喜,眼裏溫和的光。
  “誤會你,真對不起。”
  沈靜覺得他真古怪,像一個人在感情豐沛的演戲。
  她上公車,“沒什麽,再見。”
  回去媽媽問她相親的結果。
  她說,“那個醫生是不錯的。”
  媽媽於是歡喜,但是她又慢悠悠的說,“但是他還是不及格的。”
  媽媽似要掉眼淚,“沈靜,你枉費我的苦心一片。”
  但是隨即又變了臉色,“老實說,沈靜,你現在有沒有喜歡的人。”
  沈靜頭又漲起來,忽而想起莫伊齊今天說的話,沈靜,你不如幫幫我。
  她才是需要幫助的人。
  她還沒有畢業,便開始相親,她的人生進程不知道什麽時候比別的青春女孩早了幾年。

  IT WILL TAKE SOME TIME
  拍戲的中途,高珊妮染上了感冒。
  一開白燈,熱烘烘的一照,高珊妮就忍不住說,“呀,頭有些暈。”
  但她終究是敬業的,無論怎樣,導演一喊開始便要打起精神。
  這場感冒很迅速的蔓延到了整個攝製組,從演員到導演,道具到化妝,沒有一個人幸免。
  導演自己都有些吃不消,他對Albort說,“看著鏡頭,有時發青有時發白,真不知道在拍什麽。”
  於是劇組休息一天。
  沈歡喜於是要去shopping。
  她到韓國這麽久,還沒有到上過一次街,每天攝影棚住處兩處跑。
  John感冒算是嚴重,躺在床上有些奄奄一息的說,“歡喜,你怎麽生病了還龍精虎猛的。”
  歡喜嘻嘻笑,“這就讓你見識到我年輕人的活力了罷。”
  出酒店的時候,遇見Albort。
  他見到歡喜,問她,“你不好好休息幹什麽去?”
  歡喜眨眨眼睛,說,“John病得很嚴重,我要去跟他買雙黃連和板藍根。”
  Albort似有些惱,“沈歡喜,這裏是韓國。”
  歡喜咳了一聲,“韓國就沒有雙黃連和板藍根了嗎?”她咕咕噥噥的輕聲的吐出一個切字。
  他和她一塊上街。
  他怕她給丟了,到時候沒有演員可以臨時替補,拍了的電影膠片不知道有多少格,如果沒了她,要全部剪掉。
  沈歡喜哼哼的笑,“我原來也是個關鍵人物來的。”
  Albort不搭理她,坐在出租車上看窗外的景色。
  忽而說,“沈歡喜,你有沒有入戲。”
  這個ABC是製作人,但是對電影他絕對不是個內行。
  他管策劃,管營銷,可是他絕對不管她有沒有入過戲。
  沈歡喜驚訝的看著他,腦袋裏像放電影一樣的閃過那晚高珊妮穿著白睡衣從他房裏出來的情景。
  她撅起嘴,“看不出來嗎,我一開機就入戲,怎麽都無法自拔。”
  Albort冷冷的笑道,“你好像沒有喜歡陸伽樂的戲份對不對?”
  沈歡喜耳根發熱,瞪大眼睛看著他。
  “你在那個裏麵是演個男人對不對?”
  “有男人像你這樣看著他的嗎?”
  沈歡喜咬著嘴唇看著他。
  但是她沒有反駁,她是每次開機就熾熱的看著陸伽樂。
  她從少女時看他第一部電影就夢想著現在的時刻,她為什麽要在意別人的眼光。
  “沈歡喜,這部電影投了兩千萬,我不會讓你把它給毀了的。”他有些惡狠狠的說。
  她四處找尋雙黃連和板藍根。
  那個ABC還在她身後不鹹不淡的說,“陸伽樂咳嗽,記得帶枇杷膏。”
  沈歡喜終於有些惱意,回頭大聲說,“我以後認真做戲,不荒廢您的兩千萬,你還要怎樣。”
  他眼裏閃動著莫明的光,有些晦諳,有些黯淡。
  “沈歡喜,你是不是真喜歡陸伽樂?”
  沈歡喜張張嘴,有些話似堵在喉口,她看著他的眼神,竟有些說不出口。
  “我是他的影迷。”她緩緩的說。
  陸伽樂。
  他還是在她心裏的。
  她如果得了影後,她還是會在頒獎典禮上說,她最感謝得人是陸伽樂,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沈歡喜。
  可是,已經不同了。
  翌日拍打戲。
  歡喜騎著馬,手裏還要拖竿長槍。
  她暗自道,以前的將軍可真不是人做的,動不動冰天雪地裏不準哆嗦,不準咳嗽,騎著馬保持美好姿態,手裏的槍再重也要舞得虎虎生風。
  底下的馬還是匹倔強馬。
  馴獸師才安撫完畢它又開始不住的嗷叫。
  沈歡喜緊緊抓住韁繩,說真的,她還真怕死,她真怕被這匹烈馬甩下來。
  低身伏在馬背上的時候,看見一旁的陸伽樂。
  他亦是一身的戎裝,騎在馬上,手裏亦拿了竿長槍,背上背著弓箭。
  在雪地裏,白茫茫的一片,好像這個世界上隻剩下他。
  他是個好的明星,此時,他就是戲裏的將軍。
  歡喜閃了一下神,很迅速的被甩下馬背。
  這一下很重的掉在雪地上,碰的響了一聲。
  John慌了,驚聲尖叫起來,“歡喜,歡喜。”
  第一個扶她起來的卻是Albort。
  John在一旁團團轉,“你痛不痛?”又打電話叫救護車。劇組的人圍過來,在她的耳邊嗡嗡作響。
  她好像一點也不痛。
  她整個身體都是僵硬的。
  她打著哆嗦說,“我好冷,非常非常冷。”
  並不嚴重,骨頭有些輕微的裂開,但是還是要休息兩天。
  她安慰John“幸好是在雪山拍戲,要是掉在水泥地上,不知道要躺多久。”
  John在旁邊按著胸口,“歡喜,你不要嚇我了。噯,我真不要你出名啦,你不出事就是救我了。”
  無數的人送了無數的果籃和鮮花。
  醒的時候是晚上,有個人在握住她的手。
  沈歡喜醒來,打開燈,看見Albort坐在她的床頭,她很沒好氣的說,“放心,隻是小傷,不會耽誤你的兩千萬的。”
  他搖頭,“歡喜,我不擔心公司的錢,我擔心你受傷。”
  他一個一個字的說,似乎說的艱難,但是神色卻分外的誠懇。
  沈歡喜倒有些訥訥,撓撓頭,不知道要說什麽。
  她其實並不是十分厭惡他的。不過現在劇組盛傳他與高珊妮有一腿,還有狗仔隊來探聽,攪得不得安寧,讓她很有些不齒他的為人。
  他或者隻是抗拒不了美色。
  有些太在乎兩千萬。
  他的半邊臉隱在黑暗裏,讓他的表情多少有些晦諳和神秘。
  “歡喜,”他似乎在問自己一般的喃喃自語,“真的不痛嗎,要不要家裏人過來探班。”
  歡喜還是訥訥的點頭,“好啊,其實我是很想我爸媽,探班很好。”
  他要說什麽,他是在欲言又止嗎。
  歡喜盯著他,“你要說什麽,直接說好了。”
  他還能說出什麽驚人之語嗎,他不是連她喜不喜歡陸伽樂都問過了嗎。
  “我從前是做精算師,電影對我實在隻是件宏大的商品。”他居然講起他的奮鬥史。
  歡喜翻了個白眼,打斷他,“你到底要說什麽?”
  “我與高珊妮不過是宣傳的手段。”他還是一字一句有些艱澀的說。
  歡喜瞪著他,這個男人,吃幹抹淨就要翻臉不認人嗎。
  她有些氣憤的說,“她可是跟她男友分了手,你這樣做真過分。”
  “分手是他們之間的問題。”他冷淡的說。
  歡喜愣了一下,喃喃道,“原來你是這種人。”
  她說不清自己心底那股失望的感覺,濃濃的湧上來,心口有些發澀。
  他的臉在燈光裏還是半明半暗,“歡喜,你不相信,是不是,我真與她沒有瓜葛。”
  沈歡喜看著他的臉,那時高珊妮那件真絲的白色睡衣似乎就在眼前。
  她脫口而出,“那她半夜去你的房間做什麽?”

  THERE IS A KIND OF HUSH
  他略顯驚訝的抬眉,“你看見了?”
  歡喜撇嘴,“半夜弄得砰砰響,是誰都會奇怪。”
  他輕輕的笑,不知道為什麽,他此刻居然笑得出來。
  然後說,“砰砰響,沈歡喜,你以為做什麽會砰砰響。”
  歡喜臉漲得通紅,撅起嘴,“管你們做什麽。”
  應該是很大的關門聲。
  回去之後,劇組已經不再傳高珊妮和Albort的緋聞,反倒是與導演分外的親密起來。
  她的那個舊男友,發型師,整天黑口黑麵,見到誰都一副沒好氣的樣子。
  John一副了解內情的模樣,“一定是先前誘惑ABC沒什麽結果,現在退求其次。”
  歡喜看著劇本嘻嘻笑,“你又知道,開始誇她德藝雙馨,然後又說她蜜運到頭,現在又是什麽。”
  John挨在她身邊,細聲細氣的說,“先前那樣的情況,總難免會有些誤會。我現在打聽清楚了,高珊妮原來背後管那個ABC叫性冷感,她要是得手了,哪會這麽說。”
  歡喜合上劇本,點頭,“是啊,沒準他果真是個性冷感呢。”
  John還在自顧自的說,拍著胸口,“我還真以為她得手了,她的那個經紀人,前段時間那副含春的樣子,哎喲,我真看不慣。歡喜,你還是有機會的。”
  歡喜睨著他,“含春,你才叫含春。”
  John的話是沒有錯的,他們在韓國的戲拍完回本市之後恰巧是高珊妮的生日。
  拍手唱生日歌的時候,導演騎了輛鮮黃的山地車進餐廳,朝高珊妮招手,“珊妮,帶你出去兜風。”
  所有的人哄的一聲鬧起來,有說導演運氣好,報得美人歸的,有人祝他們甜蜜的。
  但是沈歡喜真有些提不起精神。
  她覺得日後別人問她對於高女的印象,她也隻會說場麵話,說高小姐做戲認真,是個好演員。
  她之後去蒙古的時候,爸爸媽媽同她一起去的。
  沈靜學校還有課,她還說,“我還要幫你做筆記,沈歡喜,你也是要畢業的。”
  於是沈靜一個人在家。
  在家反複的按遙控器換頻道。
  忽然讓她看見了莫伊齊的臉,是一條破產新聞。
  他從前原來也是個小老板,他開的公司是買入公司然後拆分再賣出。
  從前據說也是很賺的,但是忽然一夜就破產了。
  他現在應該很頹唐。
  沈靜放下遙控器,免不了這麽想。
  從前很意氣風發的,現在不知道是什麽樣子。
  她再見到他時,他在溜狗。
  卡其布的休閑衫,球鞋,有點胡子茬,頭發也有些亂。那條狗年紀似乎很大,老老的,灰灰的眼睛,慢吞吞的拖著莫伊齊走。
  他居然在溜狗。
  她站在他麵前,看著他。
  他終於發現她,還是那樣眯起眼睛有些稚氣的笑,“沈靜,怎麽會是你。”
  沈靜說,“我來這裏逛街。你呢。”
  他疑惑,然後恍然,“我一定沒有告訴你,對不對,我家就在這裏附近。”
  他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抱歉,剛剛起床,有點點迷糊。”
  好像沒有什麽不同。
  他帶她去他的家裏,他家空空的,一張桌子上碼得高高的報紙和書。
  沈靜於是婉轉的問,“不用上班嗎?”
  莫伊齊笑,給她端水,“沒看新聞嗎,我的公司倒閉了,我現在是無業遊民。”
  沈靜艱難的說,“不會難過什麽的嗎?”
  “難過?”他撓撓頭,“當然會呀。”
  有人破產之後去跳樓,有人破產後進了精神病院。
  也有人破產後,再也沒有站起來過。
  莫伊齊屬於哪一種。
  “現在在找工作嗎?”她忍不住問。
  他還是笑,“是啊,我在煩惱我要不要做大廚。”
  沈靜覺得他這個人,是個太過分樂觀主義者。
  “那你要不要做。”她沒好氣的說。
  他嘿嘿笑,“沈靜,我也要好好選擇的,是不是,我們要沉住氣。”
  沈靜看見他的狗趴在地上,偶爾懶惰的移動一下。
  “你的狗叫什麽名字?”
  “老老。”
  沈靜訝異,“有這樣的名字嗎?”
  莫伊齊點頭,“他從來就是一副很老的樣子,生下來就是未老先衰,所以叫老老。”
  沈靜失笑,但是她還是又問,“那之後打算怎麽辦。”
  莫伊齊拍拍她的肩膀,“沈靜,很快就過去啦。這個世界有許多的機會。”
  然後他問她,“你餓不餓,我可以做東西給你吃。”
  沈靜真不知道怎麽回答,她摸不透他這個人。
  然後他在廚房找食材,說,“隻有飯和雞蛋了,你吃不吃蛋包飯。”
  沈靜沒有吃過蛋包飯,她隻在樓下的餐館裏吃過蛋炒飯。
  可是她還是點頭。
  他端上來的時候,還冒著熱氣。
  金黃的蛋皮,上麵淋了番茄醬。
  “我從前在倫敦念書,每個人見到我就叫‘Chinese Food',其實那時我一點料理也不會做。又吃不慣快餐,中餐又太貴。也隻好自己做。學會的第一道菜就是蛋包飯。因為,那個時候,廚房裏也隻有雞蛋跟飯而已。”
  沈靜輕輕的咬了一口,蛋皮破了小塊,裏麵金黃的蛋液混在鮮紅的番茄醬炒飯裏,很是好看。
  吃得時候,滋味是有些甜甜酸酸的,濃鬱的香味在口裏彌漫,而半熟蛋在舌尖滑嫩的流動。從口感到味覺複雜的交錯。
  他的眼神是期待的,望著她,眼裏似乎還有些甜蜜的笑意。
  是再好吃不過的。
  “很好吃。”她微笑道謝,“原來這個就是蛋包飯。”
  “我真的知道你為什麽願意做大廚了,你如果不做菜的話,真的很浪費。”
  莫伊齊微微笑,“從前不是這樣的。剛回國的時候,一窮二白,甫畢業,沒有經驗,別人都不請我,我隻好做大廚。”
  沈靜訝異的挑眉,原來他不是怎麽很喜歡做廚師的。
  “之後忽然又有公司聘我做事,便不做大廚了。”
  他忽而又笑,“噯,每次落魄,似乎都要從廚師做起。”
  沈靜看著他,終於說,“莫伊齊,我真的搞不懂你,你是不是真的破產了。”
  他點頭,輕輕笑,複而輕輕歎氣,“沈靜,我是破產了。”
  “你希望我會怎麽樣?”
  沈靜反倒不好意思起來,她總不能說,你為什麽不跟社會新聞裏的人一樣跳樓自殺患精神病。
  “你覺得有事情會給你更大傷害嗎?”她還是有些不服氣的,除了死亡,沒有什麽會比破產更可怕。
  他摸摸下巴,似在考慮,“如果,我與你拍拖,結果發現你不喜歡我,是為了什麽目的接近我,那個時候,沒準我會更痛苦。”
  沈靜睇著他,“會比破產更痛苦嗎?”
  他凝視著她,“沈靜,錢是可以賺回來的,可是,如果你不喜歡我的話,是怎麽也不會喜歡我的。”
  “無能為力,會不會更痛苦?”

  WANT YOU BACK IN MY LIFE AGAIN
  智瑋的父親從馬來趕過來。
  他見到利伽成隻是歎氣,然後說,“伽成,這麽久了還是沒有辦法喜歡我們智瑋嗎?”
  利伽成低頭,他沒有回去過,整日呆在醫院,可是智瑋醒來看見他,沒有怨恨,眼裏有些迷茫。
  從鏡子裏看自己的眼睛,也是這樣,有些迷茫。
  父親問她要不要回大馬。
  她不知道。
  利伽成,他的機會已經用完,他們之間可以結束了吧。
  父親很是痛心的說,“智瑋,你不要再費心力了,我在大馬,每天打開報紙就可以見到他的花邊。智瑋,我都不願再見到他。”
  “現在,你從樓上滾下來,還要你自己打電話叫救護車,智瑋,你晚送過來的話,就沒命了,你知不知道。”
  智瑋歎氣。
  “好,我出院後,就跟你回大馬。”
  於是開始找律師商量離婚的事宜。
  利伽成始終都是默默的,律師問他的意見,他隻說,“她現在還沒康複,我們等一段時間吧。”
  他看著智瑋,此刻他的表情或多或少有些哀淒,似乎有些祈求的意味。
  智瑋淡然的說,“我的意識很清醒,可以付法律責任。我可以不要財產,條件可以你來出。”
  利伽成感覺心裏有一個嘲諷的聲音響起,說,“利伽成,你為什麽走到這一步,你不是不會讓任何女人難過的嗎?”
  夜晚坐在醫院草地上的長椅上吸煙。
  路燈昏黃,手中的煙頭忽明忽暗。
  他之前做過些什麽。
  幼時吃蛋糕,仆人問他吃草莓或是櫻桃,是奶油還是巧克力。
  他就說所有的都做,擺在我的麵前,我要自己嚐嚐看,喜歡什麽。
  現在想起來,幼時真是跋扈,可是那時覺得自己真的要選擇一樣自己最中意的口味。
  他的麵前有一百多種蛋糕,看都看花了眼。
  每一樣吃一小口,有自己不喜歡的,也有口味實在好的。可是每個隻吃一口,已經太飽。
  到現在,他還是不記得,那個時候吃的什麽好吃,什麽自己最喜歡。
  他自幼就是一個翩翩佳公子,家產豐厚,不知道多少女孩愛慕喜歡。
  他覺得自己就是古代的王孫,在美人堆裏選擇,似乎每個都愛,但是說起來,每個都不愛。
  女孩們會計較,成群出去,就會問他,今天誰最靚,最喜歡誰。兩個出去,就會問他,兩個人,你喜歡誰。
  智瑋,不是那個時候的蛋糕,也從來不是那群女孩中的一個。
  他慢慢的吸煙,煙圈在夜晚的空氣中緩慢的散開。
  他和智瑋,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十六歲,他去第一次去大馬。
  是個炎熱的暑假,他的身邊隻有智瑋一個年紀相仿的同伴。
  他問智瑋她去做什麽。
  智瑋說去看花房的曇花開花。
  而她,什麽時候對他說的她喜歡他。
  煙抽完,他又拿了一支。
  是她剛過來的時候吧,那個時候的智瑋,還有些怯生生的,每次去他家吃飯,掩不住的忐忑不安。
  她對他說,利伽成,我喜歡你,你陪陪我好不好。
  而自己,那個時候在做些什麽。
  他的身邊圍繞太多的女孩子。
  她摔下來的時候,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還在女孩群中。
  智瑋,她說得對,他們是應該離婚的。
  準備打電話叫律師的時候,手機響了。
  電話那邊的是他的爺爺。
  聲音平靜,吐字有力,“利伽成,聽說你要離婚。”
  他吞吐起來,“爺爺。”
  “利家沒有離婚的先例。”那邊的聲音還是平靜的,“我已經到醫院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跟那個大馬女人搞什麽鬼。”
  他的爺爺從前是不同意這次結婚的。
  說智瑋是個大馬女人,血統不純正,不過親事是奶奶那時去大馬定下來的,沒有辦法更改。
  車子已經開進來了。
  他的爺爺看起來很惱怒的樣子,見到他抽煙說,“你從前不是說那個女人很溫順,沒有問題的嗎,現在抽什麽煙。”
  利伽成摁滅煙頭,“這次,是我的錯。”
  爺爺怒極反笑,“你的錯,我問你為什麽要離婚。”
  利伽成搖頭,“爺爺,我,我們沒有可能了吧。”
  爺爺哼了一聲,“是那個大馬女人在拿喬嗎?她都嫁給你了,還拿什麽腔調。”
  利伽成還是很迷茫的。
  他心裏有個聲音在說,是的,利伽成,你離婚吧,不要讓她痛苦了。
  又有個聲音在說,利伽成,雖然你是讓她難過的,但是給彼此一個開始的機會吧。
  機會。
  他記起那時智瑋說的話,“我的機會你要把握。你已經錯過兩次了。我隻給三次,你還有一次。”
  利伽成,這是不是最後一次。
  他的全身都開始顫抖起來,似乎漂在雲端,似乎浸在溫吞的水裏,一下子乏累起來。
  是的,最後一次。
  利伽成,你錯過了。
  沒有辦法再開始了。
  他想起那個烏黑大眼睛的智瑋,烏黑的頭發,雪白的皮膚,涼涼的體溫,還有眼睛裏的無措。
  沒有辦法了嗎。
  他真的頹唐起來,是的,就這樣吧,離婚吧。
  看見爺爺走進住院樓的時候,他的手指還是顫抖的。
  忽然他衝上前,擋在爺爺麵前。
  他祈求他,“爺爺,你幫幫我,我並不想離婚。”
  爺爺冷眼睨著他,“你說什麽,你要我去求那個女人嗎?”
  利伽成直視著他,終於他跪下來,“爺爺,是我,我在求你幫幫我。”
  時間仿佛在停頓。
  周圍似乎沒有呼吸,沒有聲音。
  他被扶起來,“伽成,你去求她罷。你不是與我離婚。”
  他站在智瑋麵前卻是無語的。
  平時逗女孩們歡喜的話語此時一點也想不起來。他隻是看著她,額上的紗布,手上的點滴,蒼白的臉頰,眼睫下的陰影。
  他隻問她,“智瑋,還痛不痛?”
  她默默的搖頭。
  “那個時候,沒有在你的身邊,很對不起。”
  話語卻被智瑋打斷,她的眼神冰涼,神色淡然的說,“利伽成,這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摔了一跤。”
  利伽成眼角有些發澀,喉口裏全是苦意。
  “智瑋。”他什麽都說不出來,隻是叫著她的名字。
  “智瑋,我們可不可以不離婚。”
  智瑋搖頭。
  她的心裏一片紛亂。
  見到這樣的利伽成,讓她更加的迷茫,她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麽,也不知道以後要怎麽辦。
  她十多年的時間,都是被利伽成完全充滿的,離開他,自己怎麽開始,又要怎樣結束。
  “你不要和他離婚。”他的爺爺坐在她的床頭說。
  他在緩緩歎氣,“他還沒有長大,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什麽。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跪下來求我幫他勸你。”
  智瑋鼻頭一酸,眼裏似有淚水酸澀的滾動。
  “智瑋,給他一個機會罷。”
  利伽成。
  利伽成。
  你可不可以,在我的身邊,陪伴著我。

  SOLITAIRE
  莫伊齊似乎很喜歡那隻叫老老的狗。
  沈靜跟他客氣說午飯是他做的,晚飯由她來請。
  莫伊齊笑容滿麵,他指著老老說,“沈靜,我們家老老可不可以去?”
  沈靜從前一直不大喜歡寵物。
  不會說話,到處胡亂大便,又容易脫毛。她念中學的時候,被一隻沈歡喜抱回來的貓抓花臉。沈歡喜那時還有些幸災樂禍,說,“沈靜,它都知道你不喜歡它。”
  但是,現在她總不能讓這隻蒼老行動緩慢的狗餓肚子。
  去的第一家餐廳侍者還是客氣的,“先生,對不起,寵物不能進去。”
  沈靜心裏暗笑,但還是做惋惜狀,說,“要不然給它買點餅幹?”
  莫伊齊看看沈靜,又看看狗,說,“要不然換一家?”
  隻好去寵物餐廳吃飯。
  莫伊齊中途問她,“沈靜,你好像不喜歡動物的樣子?”
  沈靜牽牽嘴角,“我是不喜歡動物。”
  莫伊齊摸摸下巴,“為什麽,我第一次遇見不喜歡動物的女生。”
  沈靜有些無奈有些好笑的說,“不為什麽,我不喜歡很多東西。”
  “我從來不吃土豆,別人都覺得奇怪。說土豆一點稀奇的地方都沒有,你為什麽不吃,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莫伊齊輕輕笑,似有些惋惜。
  “本來希望你喜歡它的。”
  沈靜瞥了一眼那邊的老老,灰灰的眼睛,灰灰的毛發,一副懶散的樣子。
  其實在狗裏麵,它都不算是可愛的,或者是帥的,就算她是個動物愛護者,都不一定會喜歡它。
  過幾天又接到莫伊齊的電話。
  他在那邊有些吞吐。
  最終說,“沈靜,我要去倫敦一次,你能幫忙照顧老老嗎?”
  沈靜驚訝的提高語調,“莫伊齊,你在搞笑對不對?”
  那邊還是吞吐的,“並不是。本來是交給利伽成照顧的,可是他最近要照顧智瑋,隻好拜托給你了。”
  沈靜還是驚訝,大聲說“你沒有朋友了嗎?莫伊齊,我與你並不相熟是不是?”
  忽然在電話裏聽見自己的聲音,她站起來,“莫伊齊,你是不是在我家門口?”
  打開門,真看見他站在門口。
  沈靜撇嘴,看著他,“你怎麽知道我家地址的?”
  莫伊齊低頭笑,“你自己把簡曆給我的。”
  沈靜頓時有些結舌,瞪大眼看著他。
  “沈靜,”他抬眼看她。他的語調放軟,聲音因此有些微微的沉,“你照顧它好嗎?”
  沈靜覺得自己有些動搖,心似乎在隨著他的聲音搖擺。
  可是她還是記得從前沈歡喜抱回的那隻貓。她訥訥的說,“可是,我們並不相熟。”
  “不相熟?”他倚在門框處低頭笑,“果真是這樣,沈靜,你都不打算叫我進去的,是不是。”
  沈靜這才恍然,有些失笑,請他進來,“抱歉,請進。”
  他坐下,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端茶倒水,讓她手指都有些顫抖起來。
  她幹脆也坐下,說,“我真是不喜歡動物來的。”
  他的眼裏還是有種溫柔的笑意,讓她很有些坐立不安。
  她隻好有些反複的說,“是真的,我真的不喜歡。”
  聽見他說,“試一試,好不好。或者之後,會發現它很可愛呢?或者,你會覺得沒有辦法討厭它呢?”
  他果真把狗帶過來了。
  那時媽媽已經回家,看見他牽條狗來,先是很突兀的訝異,然後是很突兀的歡喜。
  “你是不是沈靜的男朋友?”
  沈靜那時真有種讓她死了的衝動。
  莫伊齊還笑笑的應承媽媽,“沈媽媽,我真希望之後是。”
  媽媽於是更是歡喜,二話不說的接受他的狗,“沈靜會照顧的。”
  沈靜在一旁有些惱怒的看著莫伊齊。
  莫伊齊也抬眼看看她,還是說,“沈靜,試一試,好不好。”
  她還是不怎麽喜歡老老的。
  它始終是有些懶洋洋的走動,
  它有許多的毛病,不喜歡吃普通的狗食,不喜歡她看的新聞,每次換新聞頻道,它灰灰的眼睛有時會一動不動的看著她,低聲的發出嗚嗚的聲音。
  沈靜於是放下遙控器,看著它說,“那你想怎樣?”
  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脫線。
  老老一開始的時候胡亂大便,媽媽捏著鼻子說,“沈靜,你看看你的狗。”
  沈靜頓然頭大,“媽媽,是你留下來的狗。”
  於是帶它去上寵物學校。
  送它去的時候,感覺它有些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似乎在祈求。
  沈靜都覺得自己有些不舍,那個訓練的老師說,“噯,小姐,這麽老的狗,很難再教的啦。”
  沈靜睇著老老,似在下決心,“教它學會大便吧。”
  上課的前幾天,老老顯得很頹唐,無論怎樣都是一副哀淒可憐的模樣。媽媽也說,“算了,沈靜,反正你會清理大便的嘛,何苦為難它。”
  但是之後幾天它居然會自己去洗手間大便,而且一副精神爽利的樣子。
  媽媽有一段時間定期叫幾個鄰居來家裏觀看老老去洗手間大便,然後發出感慨,“還是要上學的。”
  但是上完課程之後,很快就故態複萌。
  懶洋洋的走動,換新聞台的時候不歡喜,一樣的胡亂大便。
  沈靜反倒笑,“它從前上課的時候肯定見到某隻美麗的母狗,現在沒有動力了。”
  之後會帶它出去散步。
  有時中途還會莫明奇妙的問它,“老老,你說莫伊齊現在在倫敦做什麽?”
  然後自己笑起來。
  莫伊齊打過一個很簡短的電話來,開始就問,“老老好不好。”
  然後說,“記得帶它多活動。”
  最後說,“話費很貴,你自己保重。”
  保重,他以為他在做什麽。
  有一天下午帶它出去曬太陽。
  那天的太陽很大,曬的全身軟綿綿的有些無力。
  沈靜坐在長椅上,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老老靠近來了。
  它灰撲撲的眼睛看著她,有些懶洋洋的,有些太陽的溫暖,似乎還有些莫伊齊習慣的調侃笑意。
  它的毛發柔軟的貼在她手背的皮膚上,有昨天幫它洗澡留下來香甜的氣味。
  沈靜望著它,先是有些莫明的困惑,但還是微微的笑,“老老,好像是真的,我沒有辦法討厭你。”
  媽媽問她是不是喜歡莫伊齊。
  她當時冷淡的回答並不是。
  媽媽撇嘴說,“那留下這隻狗幹什麽?”
  沈靜攤手,“媽媽,是你留下來的,你應承說,‘沈靜會照顧的。’”
  “我真怕你35歲出嫁。”媽媽哀歎起來,“沈靜,你要體諒我的良苦用心。”
  她神神秘秘的俯身上前,“沈靜,你真不喜歡他。”
  她是不明白愛情的。
  她的愛情似乎比別人的要淡薄許多。
  連暗戀都結束的迅速而倉促。
  沈靜,你不喜歡他嗎?
  真的不喜歡嗎?

  DON'T BE AFRAID
  莫伊齊去倫敦一個月的時候,忽然返回本市。
  他風塵仆仆的站在沈靜家的門口,腳邊是一個黑色的行李袋。
  老老看見他,飛快的跑過去,繞著他不停的搖尾巴。
  沈靜撇嘴,這條狗,這個時候就把她丟在一邊。她懶洋洋的問他,“要不要進來坐?”
  莫伊齊蹲下來摸著老老,又抬起頭看她,“不用了。”
  他的眼睫下是青青的暗影,臉比之前消瘦了一些,下巴有些胡渣沒有刮幹淨,整個人看上去又憔悴又落魄。
  沈靜心裏隱隱有些不舍,“還是進來坐一下吧。”
  他還是低頭逗弄著老老,緩緩的說,“我是中途轉機,回來一趟。下午的飛機去東京。”
  沈靜倚在牆上看著他,她還真想問他這麽匆忙的趕過來是幹什麽。
  似乎感覺到她的目光,他站起來,望著她凝視了一下,說,“謝謝你照顧它。”
  他似有話要說,眼裏不知道是什麽,是在猶豫,還有些疑惑。
  他沒有對她微笑。
  那麽,是什麽。
  他還是有些欲言又止,沈靜歎氣,“你到底要說什麽?”
  “好好照顧老老,”他頓了頓,“你自己保重。”
  保重,他還是說保重。
  沈歡喜從前拍電視劇的時候,劇本很是灑狗血,大段長而繁複肉麻的台詞。
  背劇本的時候,她跟沈靜抱怨,“其實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就足夠了,千言萬語都是沒有用的。”那時覺得沈歡喜很有見地。
  但是現在等他離開,她還是不知道,他是要和她說什麽。
  他在疑惑什麽,在猶豫什麽。
  她不明白自己的愛情。
  不明白自己現在在起伏搖擺著什麽。
  她也不明白他。
  晚上的時候,媽媽又叫她去相親。
  她搖頭歎氣,合手祈求說,“媽媽,你放過我吧。”
  媽媽抓住她,“沈靜,這次這個是不錯的,剛從馬裏蘭念完書回來,長得也斯文。”
  沈靜還是歎氣求饒,“媽媽,我真不想戀愛來的。”
  “噯,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媽媽笑的有些花枝亂顫,“所以我請他到家裏來做客。”
  的確是個海歸。
  問他名字,他先撩撩額前的劉海,“Andy.Liu。”
  沈靜忍住笑問“中文名是不是劉德華?”
  他咳了一下,“You know,在馬裏蘭...”
  沈靜真受不了他拿腔調,未想那個Andy忽而跟她熱絡,“聽說你有個孿生姐妹在做演員?”
  沈靜點頭,“是的。”
  Andy笑,“那你知道那個陸伽樂跟賈茵茵是不是拍拖來的,”
  “我在馬裏蘭每天華人新聞,噯,就是他們的花邊。一回來,真想了解明白。”
  沈靜板著臉,一本正經的說,“陸伽樂又不是跟我拍拖,我怎麽知道他與誰在一起。”
  末了,Andy大約睇出沈靜的不滿,他壓低聲音問,“沈小姐,你對我是否不滿?”
  沈靜笑,“怎麽會?”她大約今天說的話有些刻薄。
  她的心情實在沒有平複下來,心裏空空落落的,十分的恍惚。
  “對不起”她還是道歉,“今天心情有些糟。”
  Andy擺手,“I'm OK。不過,你是為什麽難過呢?”
  沈靜失笑,這個海歸,說到底,還是八卦的。她歎氣,“我在煩惱陸伽樂與賈茵茵的緋聞,噯,其實,我是陸伽樂的影迷。”
  跟他後來還是聊得頗為開心的。
  後來媽媽同他約時間,“劉先生,不如我們下個星期約個時候?”
  Andy.Liu睇了沈靜一眼,忽而笑,“我的議事日程到下個月都已經滿了,抱歉抱歉。”
  沈靜笑得快肚子痛,卻還是催促他,“劉先生,再遲些就搭不到車了。”
  媽媽似乎對他也不甚滿意,“滿口的腔調,我現在都不知道他的中文名字。”
  她忽而點頭,“其實,還是上次送老老過來的先生不錯。”
  沈靜心跳停了一下,她似乎在抗拒些什麽。
  是什麽。
  睡覺的時候,又開始做夢。
  夢到十六歲的時候,在校園裏寂寞的遊蕩,草地上還是飄蕩著幾隻風箏,空氣還是潮濕的。
  忽然下起雨來了,她朝鋼琴室跑過去,她拍教室的門,問“司南,我能不能進去?”
  司南開門,卻已經不是那個白襯衫黑鋼琴的人,他的頭發稀少,顴骨突出,黃黃的牙齒,吐出滿口的酒氣,“鋼琴,我已經很久沒有彈鋼琴了。”
  雨打在身上是寒冷的。
  她繼續往前麵跑,用盡力氣的跑。
  她追上了一輛開得很慢的汽車,裏麵坐的是莫伊齊。
  他看見她,朝她微笑,眼睛有些稚氣的眯起來,“原來你不隻跑得快,喝酒也很厲害。”
  她訥訥的看著他,“我,我今天並沒有喝酒。”
  她坐上了車,看見他後座上坐的是老老,灰灰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她,毛發還是柔軟的,有種香甜的味道。
  她忐忑起來,似乎聽見他的呼吸。
  他轉過身,似猶豫,似疑惑的說,“沈靜,好好照顧老老。你自己保重。”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帶老老去超市買啤酒和食物。
  她甫醒過來就想喝酒,而老老似乎也很饑餓的樣子。
  她一邊喝酒,一邊看著老老賣力的啃著幾個比自己頭還要大的狗糧。
  大約是昨晚沒有睡好,喝了一下,便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是被媽媽的尖叫聲吵醒的,“沈靜,你做了什麽!”
  地上全部是老老的尿和大便。
  媽媽捏著鼻子找老老,一邊罵她,“你給它吃什麽了,從沒見它拉這麽多。”
  然後在廚房看見了癱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老老。
  沈靜覺得自己全身不由的發起抖來,她顧不得地上的大便,過去摸老老的身體,已經沒有平時那樣的溫度了。
  她還是在顫抖,似乎支撐不住身體,有種酒後特有的漲裂的疼痛和暈眩感。
  “媽,”她說不出話來,“媽,幫我打電話。老老快不行了。”
  老老,那隻懶洋洋的狗,那隻拿灰灰的眼睛看著她的狗。
  你要好好照顧老老。
  沈靜拿電話的手還是顫抖的,眼淚好像沿著臉頰冰涼緩慢的流了下來。
  打給莫伊齊的電話是國際長途,回音十分的大,他的聲音聽起來空曠而遙遠。
  “莫伊齊,”她聽見他的聲音忍不住哭出聲來,“莫伊齊。”
  他在那邊慌亂起來,“沈靜,怎麽了?沈靜,你不要怕,慢慢說。”
  “你快回來,老老,老老它要死了。”
  她從前是不喜歡動物的。
  她從前也是不喜歡它的。
  獸醫說是吃得太多了,因為年紀有些大,所以會有可能撐不下去。
  是要做手術的,可是,有可能是沒有辦法再醒過來的。
  她的眼淚好像從來沒有這麽多過。
  她的感情是淡薄的,她不喜流淚,但是現在卻怎麽也沒有辦法停止下來。
  深夜的時候,媽媽勸她回去,她說要留下來。
  她倚在牆邊上,說,“媽媽,是我沒有照顧好它。”
  手術似乎要很久。
  等待讓她的全身越來越冰涼。
  聽見腳步聲,有一個人過來拍她的肩膀,“沈靜。”
  莫伊齊。
  她看著他流淚,反複的說,“對不起。”
  他歎氣,把她抱在懷裏,“沈靜,不要怕。老老不會死的。”他似乎也是在安慰自己。
  他也在顫抖。
  他的手指也是冰涼的。

  LOVE ME FOR WHAT I AM
  醫生出來問沈靜,“那隻狗到底吃了多少東西?”
  沈靜一言不發,看著醫生。
  那個醫生終於笑,“我是第一次看見一條狗可以吃這麽多的。不過,還好,沒有事了。”
  在路上,她對莫伊齊還是說,“對不起。”
  “我沒有照顧好它,又讓你趕回來,很抱歉。”
  她覺得自己的情緒還是沒有回複過來,頭還是隱隱的漲痛,手指還是微涼的。
  她是想問他,去東京之前他到底要說什麽,她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喜歡她的。
  但是她現在隻說對不起。
  “沈靜”他摸摸她的發頂,“你跟老老沒有事就好。”
  沈靜看著他的臉,他還是有些消瘦的,趕飛機過來嘴唇有些幹燥的龜裂。
  她走到自動販賣機旁,拿了一瓶水。
  可是還是站在那裏發了一下愣。
  是怎麽給他呢。
  她又罵自己,沈靜,沈靜,你到底在做什麽。
  她又拿了一罐酒。
  把水遞給他,他笑笑接過來。
  沈靜還是站在販賣機旁邊,一口一口的喝著啤酒。
  喝完的時候,她拿了第二罐。
  她覺得自己有些徹底的乏累。
  她真不想再去想自己是在做什麽,他在想什麽。
  莫伊齊拿過她的啤酒,“沈靜,不要喝啦。”
  她偏頭笑笑,“莫伊齊,我是不會醉的。”他還是沒有給她,轉移話題說,“我送你回去吧。”
  她似乎是有些醉的。
  上午的酒精現在才揮發出來,感覺每一個毛孔都在軟綿綿的張開。
  她一點也走不動。
  她還是倚在販賣機的旁邊,低下頭緩緩的喘氣。
  腦海裏閃過無數的片斷交疊重複,她的夢境,還有現在站在她身邊的他。
  他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是不舒服嗎?”
  沈靜搖頭,她還是說,“對不起,莫伊齊。”
  他歎氣又抱住她,“不是這樣的,沈靜,我隻希望你跟它都沒事,你不要這樣。”
  聽著他的心跳,她忽而微微的笑。
  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笑,她這個夜晚,大哭了一場,又喝醉了,現在又莫明的笑起來。
  “莫伊齊”她的聲音還是聽得真實的,“你是要對我說什麽,是不是?”
  她緩慢的呼著長氣,酒精在她的胃裏翻滾。
  他略蹲下身看著她,“沈靜,我不明白你,也不明白我自己。”
  他的困惑與她相同。
  他也在猶豫,也在迷惑。
  愛情,誰都是不明白的。
  “那麽,”她一字一句的說,“你是不是喜歡我?”
  她揪住他的領子,“是嗎?”
  他眼裏終於有了笑意,一點一點慢慢的散開。
  “沈靜,你說是不是。”他反問她。
  沈靜鬆開手,“或者不是。我們並不相熟。”
  她按了按太陽穴,她有些想吐了。
  “我為什麽下飛機第一個見的是你,現在為什麽從東京趕過來,我為什麽又要苦惱,沈靜,你看不出來嗎?”他扣住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著他。
  可是現在她的視線是有些模糊晃動的。
  她的腦袋混沌不清,是的,她不知道。
  她的頭發有些汗濕了貼在臉頰上,他把它別在耳後,吻她的臉頰,耳垂“還不知道嗎,傻女孩,我真喜歡你。”
  沈靜感覺在一片的嗡嗡聲裏,他吻她的耳垂,附在她耳邊說,“我真喜歡你。”
  我真喜歡你。
  她也是。
  她真是喜歡他的,莫伊齊。
  她還是按著太陽穴,“莫伊齊,我有些想吐。”
  然後真的吐出來了。
  她的第一次醉酒。
  似乎把胃裏所有的東西都吐出來了。
  她沒有吃什麽東西,今天似乎隻喝了酒。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喝了這麽多酒,好像怎麽吐也吐不完。
  莫伊齊在後麵拍著她的背,“你喝了多少酒,喝得這麽醉。”
  她一點力氣也沒有。下了TAXI回家是莫伊齊背上樓的。
  聽見媽媽的尖叫,“沈靜,你怎麽了。”
  然後又是尖叫,媽媽開始推她醒來,“沈靜,他是不是你的男友。”
  清醒之後覺得醉酒得有些可恥。
  莫伊齊卻說從沒見她這麽可愛。
  他調侃的學著她揪他領子的樣子,咕咕噥噥的說,“莫伊齊,你是不是喜歡我。”
  沈靜感覺自己的太陽穴還是漲痛的,她按著額頭,低頭不看他。
  莫伊齊又拍她,神神秘秘的笑,“沈靜,你不要按著額頭嘛,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
  “你記得去相親的時候,遇見我嗎?”
  “我那時就叫你做我女朋友來的。
  沈靜抬頭,攤手,“那怎樣?”
  莫伊齊笑,眯起眼睛,“還不明白嗎,我那個時候,是說真的,那時就是喜歡你的。”
  沈靜愣了一下,她真有些不相信,“那你去東京前,是迷茫什麽。”
  莫伊齊笑,“我都不知道,那時覺得這麽樣一天比一天更喜歡你,自己真的不明白。”
  心裏是快樂在發酵,然後膨脹,冒出一個個小小的泡泡,又慢慢的長大。
  “你隻會說保重。”她也學他的口氣,“你自己保重。”
  他還是對她說保重。
  “好好照顧老老,你自己保重。”
  然後通關預備登機去東京。
  沈靜失笑,他的話她都背的下來,好像錄音帶,每次都是相同的話語。
  忽然看見他又跑回來,抱住她。
  然後望著她笑,“上飛機前覺得冷,很想抱抱你。”
  “沈靜,真的要走了。”他還是說,“你保重。”
  回到家看見老老又開始吃東西。
  她現在真有些害怕,她蹲坐在旁邊搖頭說,“你前輩子一定是條餓死狗來的。”
  媽媽現今似乎終於找到話題,每次開口就是莫伊齊。
  “莫伊齊什麽時候回來?”
  “他家人呢?有兄弟姐妹嗎?”
  沈靜一一搖頭。
  媽媽歎氣,“你是不是真在拍拖,什麽都不知道。你說,你知道些什麽?”
  沈靜慢吞吞的抬眼,慢吞吞的說,“他以前是廚師來的。”
  媽媽呀了一聲,“是嗎,現在怎麽一副專業人士的樣子。”
  沈靜點頭,“所以人不可貌像是對的。”
  媽媽湊近來說,“說真的,你為什麽喜歡他?”
  沈靜挑眉,然後麵無表情的說,“媽媽,為什麽我是沈靜不是沈歡喜?”
  媽媽擺手笑,“噯,你真是。好容易有些話題。”
  她是沈靜,她喜歡他。
  他是莫伊齊。
  是因為他是莫伊齊。

  LET ME BE THE ONE
  蒙古的氣候真是不好。
  麵霜的用量是別處的幾倍,每天晚上還要敷保濕的麵膜。
  那天坐在房間裏一邊敷麵膜一邊背劇本,Albort進來,怪模怪樣的看著她,“沈歡喜,你無時無刻敷臉。”
  沈歡喜敷著臉,小小的動著嘴唇,“我是個明星不是,我是靠臉蛋吃飯的。”
  他坐在床沿上,還是怪怪的看著她。
  沈歡喜有些不自然起來,“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
  他聳肩,“沈歡喜,我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演員,對你感興趣是必然的。”
  沈歡喜放下劇本,“研究出結果了嗎?”
  他睇著她,“沈歡喜,說實話,你為什麽會演戲來的。”
  沈歡喜還是小小的動著嘴唇,“我喜歡戲劇,可以體驗不同的人生。”
  間或會和陸伽樂聊天。
  她說,“伽樂哥,我一直都是你的影迷來的,你的每一部電影我都看過。”
  陸伽樂哦的一聲笑開,“真的呀。”
  賈茵茵坐在一邊翹起腳笑嘻嘻的說,“我們怎麽沒這麽好的運氣,拍片還有個影迷後援會。”
  沈歡喜也不生氣,她笑眯眯的說:“伽樂哥,你自己覺得哪部電影你最滿意。”
  陸伽樂笑開,他站起身拍拍沈歡喜的肩膀,“歡喜,哪部你最喜歡,我就最滿意。”
  陸伽樂最近有人探班。
  一個女人,三十餘歲的樣子,身材很是肉彈,長得也蠻豔光四射的,不過保養的似乎並不好。旁邊跟了個四五歲的男孩子,但是那個小孩子似乎有些自閉,呆在自己的房間裏,每天隻見到那個女人進出。
  一開始沈歡喜臆測說是陸伽樂的兒子。
  John絮絮叨叨的開始說,“沈歡喜,你連她都不知道,算什麽陸伽樂的鐵杆影迷。她叫方芳,陸伽樂進娛樂圈鬧的第一個緋聞女友。”
  沈歡喜愣了一下,方芳。
  陸伽樂拍的第一部青春片裏,是有這麽一個人的。
  那時年輕,也是一副肉彈的身材,屢屢穿比基尼出鏡。
  她大聲叫起來,“難道是真的,陸伽樂真跟她拍拖,那個孩子真是他的孩子。”
  John撇嘴,“那個方芳入行起到退出名聲從沒好過,拍三級片出身,沒有演技,醜聞又多,就算真拍拖,公司經紀人怎麽會同意。”
  之後聽見那個男孩叫陸伽樂叔叔。
  賈茵茵有時化妝的時候抱怨,“陸伽樂算是常情了,多久前的朋友,現在欠了錢千裏迢迢的來蒙古找他。”
  她現在跟陸伽樂走的近,舉凡女人跟陸伽樂靠近都極其不滿。
  有一次拍片空餘的時候逗那個男孩子玩,他帶著寬邊的棒球帽,遮住了小小的臉,問他,“叫什麽名字。”
  “方家明。”
  姓方。
  “蒙古好玩嗎?”
  家明眨眨大眼睛,“不好玩,可是我很喜歡陸叔叔。“
  方芳聽見家明這麽說,有些訥訥的看看沈歡喜。
  “沈小姐,你不要誤會。”她有些無措的說,“家明從小就崇拜他,喜歡看他的電影,每次都說長大後要做國際影星。”
  歡喜笑,“是啊,我也是崇拜伽樂哥的。我是他的影迷呢。說起來,我都看過你演的戲。”
  方芳笑了一下,“噯,我都不演電影這麽久了。現在看到你們在片場拍戲,真有種,有種..”
  她想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說。
  “是不是恍如隔世。”沈歡喜幫她說。
  方芳臉微微漲紅,她尷尬的笑,“沈小姐,我沒念過什麽書,我十五歲入行拍電影,那時中學都沒畢業。”
  沈歡喜問,“你跟伽樂哥是第一部電影就開始認識了嗎?”
  方芳說起陸伽樂很有種自豪感,“還是在之前,他還是做龍套的時候。我就認識他了,那時他才二十出頭。那個時候,在片場,他總是不高興鬱鬱的樣子,可是那時我就覺得他遲早會成功的。”
  陸伽樂是二十三歲拍第一部電影跟方芳傳的緋聞。
  因為方芳的名聲太差,緋聞很快就被公司壓製下去。這個小緋聞在陸伽樂的生命裏不知道有多少。
  可是,沈歡喜約莫猜到,這個方芳跟別人,是有些不一樣的。
  至少,她是真的喜歡陸伽樂。
  比如她,她是他的影迷。但是,她都看得出方芳對陸伽樂的喜歡和她並不相同。
  方芳離開蒙古的時候,沈歡喜去機場送她。
  她很有些受寵若驚,不住的說,“沈小姐,你真好人。”
  她歎氣說,“我這次這麽遠過來借錢,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沈歡喜笑笑,“伽樂哥是個好人。”
  方芳又歎氣,“是,他對我真是沒有話講。但是,噯,我真不想讓他看我不起。”
  家明在一邊玩著玻璃彈珠,這個孩子,有些輕微的自閉,看起來是不符年紀的憂鬱。
  “家明很憂鬱的樣子。”沈歡喜逗逗家明,可是家明還是自顧自的玩。
  方芳歎氣,她喃喃的說,“他怎麽越來越像他了呢。”
  她問方芳,“你是喜歡伽樂哥的吧?”
  方芳睇著沈歡喜,愣了一下,然後說,“我,我。”
  “他現在是國際影星啦,我現在出去別人都隻記得我拍的三級片,我的年紀又比他大。我怎麽好喜歡他。”
  沈歡喜挑眉看著她。
  方芳似乎想起從前的事,從袋裏拿出根煙抽。
  “他不開心的時候,總會來找我。有時說說話,喝喝酒。沈小姐,你知道的,沒有辦法不喜歡他的。”
  “已經很久沒有找過我了。我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也不會來找他。我怕他覺著我糾纏。”
  和方芳拍了張相片。
  家明抿著嘴,濃眉大眼。沈歡喜拿回去稱讚,“家明長大必然是個帥哥。”
  John看著照片恍了一下神,“從前都沒有看清那個孩子的長相,現在覺得真是眼熟。”
  沈歡喜拍他的手,拿起相片,“看見誰你都說眼熟。”
  是眼熟的。
  那個棒球帽下麵的臉,是與陸伽樂相似的。
  John卻已經看出來,他笑,“歡喜,還喜歡陸伽樂嗎?”
  沈歡喜攤手,“我得了影後,還是會說,最感謝的是陸伽樂,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沈歡喜。”
  但是她還是失望的。
  如果是戲裏的陸伽樂,如果是不喜歡方芳,就不會有現在,如果是喜歡方芳,就會負責任。
  他不是活在戲裏。
  她也不是。
  戲終於殺青,進度很快。
  到了後麵,每天拍到夜裏兩點,早上六點又開始拍戲。沈歡喜覺得幸好自己並不是主角。
  她真不明白,為什麽要辛辛苦苦的上位,上了位又要辛辛苦苦的拍戲。
  喝殺青酒的時候,高珊妮與導演如膠似漆,導演還是騎著那輛鮮黃的山地車載高珊妮出去兜風,大家還是笑著起哄。
  John偷偷的撇嘴,“找男友當然要找個導演,戲份多,樣子又拍的好看。”
  沈歡喜睨著他,“或者人家是真心真意。”
  John嘿嘿的笑,“歡喜,你說說他們會不會真心真意過一生。”
  Albort過來給每個人敬酒。
  賈茵茵妖嬈的端著杯子說,“Albort,真希望與你多些機會合作。”
  John看的牙癢,“這個妖婦。”
  輪到歡喜的時候,她竟然覺得無語。
  她也真想說,真想與你再合作。
  不是什麽場麵話。
  她還記得他黯淡的眼睛,問她是不是喜歡陸伽樂。
  她不明白為什麽現在想起來有種微微的心酸,也不明白為什麽覺得有些不舍得。
  “你的中文名是什麽?”她沒頭沒腦的問。
  他愣了一下,然後搖頭笑,“我姓寧,寧波濤。”
  波濤,歡喜聽了笑。
  如果是她,她也是從來隻用英文名。
  之後Albort送她回家。
  開始她有些迷糊,忘記綁安全帶。
  他低下頭,一邊笑,一邊幫她綁好,“沈歡喜,有些醉了是不是。”
  他貼近過來,讓她更有些無措。
  她隻好打開車窗,讓風吹進來,吹散一下酒意。
  “之後打算做些什麽?”他問她。
  沈歡喜打開電台,“回去溫書吧,我還要畢業呢。”她想起沈靜的說法,自己先笑出來。
  “不打算接戲了嗎?”
  沈歡喜想了想,她搖頭,“不知道。”
  她拍戲是為了陸伽樂,但是現在,她不想再繼續拍了。
  她已經不是活在戲劇裏了。
  Albort揶揄她“你不是喜歡戲劇嗎?”
  沈歡喜攤手,“人的興趣總是會改變起伏的。”
  “其實你演得不錯。”他反倒鼓勵起她來。
  沈歡喜拿起腔調學他之前的話,“從前有人對我說,‘沈歡喜,你到底有沒有入戲。’”
  他一點也不尷尬,反倒嗬嗬的笑起來,“他真是沒有眼光。”
  他忽然問,“沈歡喜,現在不迷戀陸伽樂了嗎?”
  沈歡喜睇著他,咬著嘴唇,她不知道他的下一句話會是什麽。
  “如果不迷戀的話,不如給我個機會。”他一字一句,似在跟自己確定。
  沈歡喜覺得過了很久。
  發現車停了,停在自己家的樓下。
  她慌張的下車,但是被他一把拉住,“沈歡喜,你至少回答一下我。”
  沈歡喜別扭的說,“我們,我們好像性格不合。”
  他卻笑,“我是跟你說機會,不是性格。”
  沈歡喜努力的想說辭。可是她的心裏居然有些些的歡喜。
  脫線。
  她板起臉,“我是不喜歡你的。”
  他還是看著她笑,“歡喜,我問你機會,不是問喜歡。”
  沈歡喜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有機會,我們之後都沒有機會再見。”
  他聽見這麽說,眉頭皺起來。
  沒有笑容,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的嚴肅。
  “可是,我決定要追求你了,你還是不給機會嗎?”
  他說出來的居然是這麽脫線的話語。
  沈歡喜幹脆上樓。
  她的腦袋現在是亂成一片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
  可是過了幾天,什麽動靜都沒有。
  沒有打電話約她出去,沒有到她家來看她。
  沈歡喜有些恨恨,不是說追求嗎,他以為追求兩個字是什麽來的。
  沒有戲拍的日子分外的無趣。
  看著書本已經在想片場的情景。
  狗血的劇情,煽情的台詞,背不完的劇本。那時覺得真是厭煩,現在卻是想念。
  恰巧John打電話來說要不要去電影公司看看樣片。
  她真想看看自己演得怎麽樣。
  一邊看一邊笑。
  平時看電視劇從來不覺得自己誇張,現在放在電影裏一看,動作幅度大,表情眼神都實在臉譜化,跟高珊妮賈茵茵一比,真有些好笑。
  不過,還好,真像個男生。
  英姿勃發的樣子,扛著長槍還蠻有氣勢的。
  John問她感想如何,她哈哈笑,“我覺得幸好我的武戲太多。”
  此時Albort進來,看見他們,說,“John,你們歡喜接不接下一部戲。”
  John尖叫起來,他抱住Albort,“當然當然。我們歡喜終於做主角了。”
  Albort勾起嘴角,“不是主角,還是第三女角。”
  John有些失望,但還是高興的緊緊握住他的手,“謝謝,謝謝。”
  沈歡喜也是高興的。
  但她真有些別扭,她有些尷尬的不去看Albort。
  走到公司門口的時候,John忽然不知道去哪裏了,她四處張望,“John。”
  站在她後麵的卻是Albort,他微笑的說,“能給個機會,讓我送你回去嗎?”

  ONE LOVE
  智瑋出院後還是有些微的行動不便。
  利伽成請假在家照顧她,原來是希望他的陪伴的,但是真的在自己的身邊,反而有些不習慣。
  她不知道利伽成是不是習慣現在。有時會看見他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遠方。
  請了一個廚師每天做日本菜,冰箱裏是她喝的礦泉水,翻看她遺漏的幾期報紙。利伽成說,“你為什麽那麽喜歡經濟版?”
  智瑋聳肩,“我的喜好。我以前念中學的時候預備以後做金融。”
  利伽成訝異,“你從來沒有提及過。”
  智瑋攤手,有些無奈的說,“你也沒有問及我到底喜歡什麽。”
  利伽成有些愧疚的看了看她,然後說,“智瑋,對不起。”
  他最近說得最多的是抱歉,對不起。
  她真不想再聽。
  她和他現在都不知道如何麵對對方。
  夜晚睡覺的時候,兩人僵硬的躺在床上,平緩而小小的呼吸。
  智瑋很有些難耐的轉身,看見他在夜裏蒙蒙的微光裏,蒙蒙而黯淡的眼睛。
  他的呼吸吞吐在她的臉上,有些熱意。
  “智瑋,還是沒有辦法嗎?”他輕聲問,似在呢喃。“我該怎麽辦?”
  他現在看起來是軟弱無助的,哀傷的看著她,眼裏有種難耐的期求。
  什麽是愛情。
  她的愛情是什麽,是十五歲那年一開就謝的曇花,還是在全身疼痛號啕大哭的時候,叫的名字。
  她的愛情是他。
  無論是痛苦,無助,都是他給予她的,那也是愛情。
  現在的小心翼翼,現在的不知所措,現在的迷茫,也是他給的。
  利伽成。
  她緊緊的握住他的手。
  他們的手指都是那麽的冰涼。“利伽成,我們還有一次機會。”
  利伽成感覺自己的眼睛酸澀起來。
  “利伽成,我愛你。”
  利伽成,我喜歡你,你陪陪我好不好。
  利伽成,請你回來,你救救我。
  利伽成,我愛你。
  他什麽話也說不出來,隻是看著她。
  “我愛你。”她一遍一遍的說,“我會等你愛我。”
  他終於緊緊的抱住她哭起來。
  他懂事後的第一次哭泣。
  什麽是愛情。
  他的愛情是什麽。
  不是選擇題,他的麵前不再有一百多種蛋糕。
  是她在他迷茫的時候,軟弱的時候,告訴他,他還有一次機會。
  是他終於要愛她的時候,她握住他的手說,我愛你。
  他的愛情也是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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