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淩淩的水 藍瑩瑩的天
人上了年紀愛回想往事，不知不覺觸景生情就勾起早年的回憶。“清淩淩的水，藍瑩瑩的天”，是一首老歌的歌詞，昨天在電視上聽這首歌時，眼前忽然一道閃電。
插隊年間正趕上農業學大寨，當時提出糧食畝產要“上綱要，過黃河，跨長江”。實際上這個標準並不是很高，綱要是 400 斤，黃河 600 斤，長江也就 800 斤，在科學進步的今天，聽說現在一茬玉米畝產能從長江打個來回。當年由於生產力落後，為了實現這個目標，把人折騰的顛三倒四。
我插隊的公社，據說早年有一條流量很大的河流，或許是因為年齡大了隱居起來，成了潛流。水利是農業的命脈，“上崗要，過黃河，跨長江”離不開水。公社率領貧下中農圍繞著水做開文章。經過一番調查研究，還專門請來縣水利部門專家實際勘察論證，最後經縣革委會批準，決定修潛流工程。原計劃主體一年竣工，兩年完成配套工程，三年旱田改稻田。結果一幹就是若幹年，我去石家莊上學前，工程已經上馬兩年多，坑挖起來沒完沒了，越挖越深就是挖不到底，期間幾百人一年多的勞動成果，五月裏突如其來的一場洪水衝的溜平，幾乎舉全縣之力，調集來的三十幾台五花八門汽油機、柴油機被埋在土下，淹在水裏。萬般無奈隻好從十幾公裏外架電力專線，線架到工地，一個工人在水泥線杆作業，線杆突然折斷，作業工人當場死亡，成為潛流工程的第二個犧牲者。要奮鬥就會有犧牲，以後因為有了電，工作效率明顯提高，我離開鄉下時，工程有了點眉目，坑終於挖到了底，開始籌劃築牆壘壩。
插隊三年零三個月，在潛流工地幹了兩年多。不能說一點收獲沒有，一是一次搬石頭，當地兩個男女青年窮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倆鬧著玩，一塊大石頭砸在我手上，多虧年輕反應快，隻是右手食指指尖讓石頭砸扁，否則整隻手就報了銷。疼得我吃兩片嗎啡，三天三夜沒睡著覺，最後落下殘疾；二是，兩條腿因為無冬曆夏泡在冷水裏，雙腿靜脈曲張。老婆沒下過鄉，不了解下鄉人的苦衷，還經常嚇唬我說：再不采取措施，將來就得截肢。去年下崗後沒事，到附屬醫院做了個右腿激光手術，花了 5000 元。術後也沒見明顯好轉，右腳有一處總是麻數數的，詢問大夫，回答說是正常現象。術前醫院說：在醫療保險範圍內，結果一分錢也沒給報，成了自費。因此我就想，這輩子倒黴，就倒在這個潛流上。
水利工地集體勞動，中間休息時，經常有人起哄叫號，某某隊某某唱一個。一天下大雨，大家夥擠在工棚避雨，這時就有人提出某某唱一個。某某是當地女青年，嗓子很靚，那天她唱的就是這首“清淩淩的水，藍營營的天”。工棚外暴雨傾盆，鄙人沒有音樂天賦，上學時最怕上音樂課，主科一般情況都在八、九十分，唯獨音樂課從小到大，僅有一次還是考音符得過分，其餘全是 0 蛋。因此一人獨自欣賞山區雨景，發現對麵山坡上牛官沒來得及躲雨，她剛唱到這句“清淩淩的水，藍營營的天”時，哢嚓一個大雷，眼睜睜牛倌和五條大牛倒在閃電中。幸運的是牛倌雖然被雷嚴重燒傷，但未涉及生命，五條牛無一幸免。
五條耕牛的損失，對一個生產隊是相當大的打擊。因為是外村的，也就事不關己。時值夏季死牛肉不能存放，外運受當地交通限製，隻能就地處理。當地農民習俗不吃魚，大多數人也不吃牛肉，沒有牛肉市場。開始定價一元五斤，我買了十斤。沒賣多少，第二天賣肉的主動找我推銷，價格降到一元 20 斤。我將牛肉切成條，用鹽揉搓後，涼成幹肉。飯後把幹肉埋在燒柴的餘火裏烤熟，那年就能經常吃到幹牛肉。
昨日在電視上聽到了這首歌，眼前忽然一道閃電，情不自禁的聯想到了暴雨、閃電、大雷、牛倌、牛肉，還有插隊年間曾做出的奉獻和犧牲。前段時間，討論知青上山下鄉問題時，城堡兄提到給知青落實政策，我的腿靜脈曲張是工傷所致，應該在落實政策範圍之內。朋友們千萬不要認真，我隻是敘敘舊，說說笑話而已。
轉自《承德知青網》
http://www.chengdezq.com/ViewInfo.asp?id=11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