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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喚毛遠新(組圖)

(2010-08-31 18:57:40)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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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過林林和彤彤,今年張誌新祭日前重刻網墓墓誌銘,離四月四日沒幾天了。

搜索各網,都無法檢索出張誌新及與其有關人物新的照片——這不奇怪。奇怪的是,網上流傳的你——毛遠新的近照一共不過三張,卻不管從哪個網搜索結果,均呈你的近照和張誌新的遺照並列在一起之態。

這就是中國?沒有懺悔也就不會有寬容的中國?你的辯護士動輒喧囂於張誌新網墓的中國?

不能不把這樣的中國,濃縮在我對你——毛遠新的呼喚之中。

我理解又遺憾這樣的中國。

我理解,理解麵對體製宿命無可奈何的民間深深的怨與恨,綿綿的苛責與討伐,盡管你這個“劊子手”並沒有逃脫17年牢獄之懲,盡管你出獄後敬業勤勉,雙腿傷痛,女兒殘弱 晚境比之縱橫神州的其他太子群應屬淒然——怎非淒然?尊貴的女皇,在秦城監獄偷偷多拿了兩個愛吃的素包子,在厲聲嗬喝中羞愧萬分地放下:那種淒然,也令我不禁……

盡管去年哈軍工八八團頭頭接受鳳凰衛視訪談時堅持:“遠新是個好人,可惜生錯了人家。!”盡管那一刹,我竟想起了崇禎自縊煤山前手刃公主時所說的那句:“若何生於帝王家?”——盡管理解中的“盡管”都屬於遺憾。

我最遺憾的仍然是:毛遠新,你回歸社會已經十四年了,如果你能以墓碑前對父親的思念同樣的情真意切,對張誌新家屬與親人示以懺悔,或哪怕就像獄中終於承認“文革錯了,完全錯了,徹底錯了”一樣,對自己作為直接責任人的張誌新之死向社會有所公開悔罪,網上的氣氛,會不會不這樣苛嚴與峻急於你呢?

我的問與疑不僅於此:高層會希望你公開懺悔嗎?這個主流社會的精英們能認同你懺悔嗎?極左派能不撻伐你的懺悔嗎?

網絡無法承受我更深入的疑問,相信你意會得到,正如你意會得到我的疑問又是對你遺憾中的理解。

遺憾也罷,理解也罷,我深深知道,一旦這樣說出,毛遠新,這些就絕不僅僅是一個同代人對你真誠的呼籲了——如果你真能聽見,但願你聽見的是:所有願意或渴望懺悔的心,對一顆心的呼籲;四烈女網墓上538000支搖曳的懷念和蘇州靈岩山天涯海角的淚光,對你和你們捫心自滌以回歸人性尊嚴的呼喚;一個真正渴望和諧的社會對民族劫難社會性fǎn思、懺悔、以走向寬容、清明和體製文明的期待;一個民族徹底走出2500年暴虐血腥宿命輪回的渴盼啊!!

你曾經的罪孽,是中國大一統傳統鏈接著的曆史和體製的衍生物,包括你之所以成為你的那種教化、那種血統;而這種衍生物必然也是一條罪惡鏈。陳禹山先生回首他對張誌新案的調查時說,案卷中所有的材料都讓他看了,唯獨不讓他看張誌新被“一槍斃命”的的驗屍照。陳禹山先生解釋為這是不忍讓他見到張誌新死後“麵目全非”的慘狀。這種解釋我很難認同。行刑前的灌輸,行刑者的“穩”“準”“狠”——“一槍斃命”後的“麵目全非”,驗屍照會忠實地傳達給曆史的。拒絕這種傳達,也許並非“不忍”,而是一個體製衍生的某個罪孽環節的蓄意掩飾。是的,張誌新之死的真凶是一條罪惡鏈而不可能是一個人,不過你毛遠新,是最至要一環。

濃縮著中國的“一槍斃命”“麵目全非”啊,凝滯著我的目光,撕裂著我的回憶——

難忘當年等候胡耀邦回京的日子裏,潛入宣武門西街新華社,潛進一組鬆坡側,山坳裏的照片裏,我終於親眼看見了李九蓮的驗屍照!終於看見了我熟悉的那張臉——卻“麵目全非”!太陽穴是血,嘴角、鼻孔、眼角全正淌著血,雙眼卻不瞑地直視蒼天!這就是數萬人為之爭鳴十個月、60個辯護士為之領刑500年、鍾海源由此被活體取腎的那個李九蓮嗎?這就是懷疑林彪、為劉少奇鳴不平、否定文革、卻又直斥華國鋒對你們一夥的“斷然”的李九蓮嗎?

——這個世界,這個中國,還有比李九蓮、張誌新更珍愛你的伯伯父親們締造的黨的團結和統一的嗎?是的,曆史不能假設,但如果張誌新活過那個十月,按照她固有的思想邏輯,仍有可能成為李九蓮——她們希望黨是民主的,團結的,和衷共濟的:這樣的黨才能造惠於民,她們fǎn對任何領袖和宗派在黨內或人民中肆虐迷信、崇拜、暴力和血腥:她們還欠缺林昭那種體製穿透,不能洞穿她們所憂乃體製內在的必然。就是這樣的張誌新,就是這樣的李九蓮,竟為你們、指使你們的人,和你們指使的人如此不容,你們一夥對這個民族這個國家這個黨的所作所為,不就濃縮在林昭、張誌新、李九蓮和鍾海源的“麵目全非”之中嗎?!

所以被阻拒於這濃縮的“麵目全非”之外陳禹山,仍然記下了張誌新斷喉之時一個女幹警的驚叫與昏倒!所以可想而知,戴煌公為李九蓮費了多少心機!所以胡傑費時三年,耗資十萬,仍無緣麵對林昭死前500天所接觸的所有人與物!所以最以呐喊的人性引領我生命的,不是“辛德勒”,是槍決鍾海源的那兩名“劊子手”!

所以,這濃縮的呼喚是給你的,也是給中國的……
 
 
絕不僅僅為張誌新而呼喚。

那個紅彤彤的朝陽俯灑東長安街、鍍亮了黃燦燦的百萬方陣的早晨——一九六六年十月一日。我、李九蓮、後來出賣李九蓮的那個人,都在那天湧過天安門的青春海嘯之中。

城樓上是紅司令,兜裏就是你——毛遠新整理的那份主席和你關於文革的談話。那個人類再也無法複製的夢幻十月,那如雷如潮、地動山搖的“萬歲”聲,與你成為主席聯絡員後的另一個噩夢般於你十月之間,與決然fǎn對文革宗派分裂的李九蓮又一次麵對華國鋒宗派孤獨而喋血的抗爭之間:多麽巨大的曆史峰穀啊!難道不就是在那遙遠而巨大的峰穀之間,在曆史峰穀和拒絕遺忘的靈魂群宏大的苦難敘事之間,在我日夜守望的林昭、張誌新、李九蓮、鍾海源網墓之間——疊印、交響、回蕩著我的絕不僅僅對你的呼喚?!

是啊,更非僅僅為李九蓮呼喚:1967.6.30,李九蓮數著,我那天向新華社記者和總理聯絡員急電匯報的贛州戰死者就達13人!

從來沒有那天那樣急切的李九蓮,瞪得變形的眼睛晶瑩著,幾乎是吼:“還能打嗎?還要打嗎?對麵也許就是你的媽媽,我的父親和妹妹啊!”

七年後,當李九蓮“fǎn革命匿名信(戀愛信)”和她的《曆史將宣告我無罪》並列出現在公園女牆的萬頭攢動之前,隻有我知道,這就是1967.6.30 吼聲理性的延續,就像林昭的“人血不是水,滔滔流成河”的帶刺玫瑰,在鐵窗嘯血中延續著王實味《野百合花》那種人性的美麗!

而1967的我卻狂熱地堅持指揮到最後一挺機槍啞火——我深深的文革罪孽,當然遠不僅於此。

6810部隊馳援卻依然恐怖的接連三天,一位目光慈柔、雙唇敦厚、穿著舊軍裝的火葬場負責人沉思著緩緩的敘述中,73位死難者轉化為我密密麻麻的記錄;淚水洇化的部分補了又補,才去見 那位空軍基地政委——而未能火化的被虐殺者隻會更多!火葬場在西河外,沿途崗哨密布。回憶人生,就是那位一次次冒險過江者對生命的敬重和人道使命感,第一次向狂熱的我潑澆著我深深感知著的人性。放眼中國,舉國會有第二所大學竟四個紅衛兵團長就打歿了三個嗎?文革史家可以精確考證:中央決定武裝江西造fǎn派和江青提出“文攻武衛”,是否均肇因於此?這就點燃了全國慘烈而綿延不絕的武鬥烽煙。居然領袖——你伯伯他老人家一聽說四川動用了坦克機關槍,就高興!

李九蓮卻不能不從這裏走向對三忠於、四無限、紅海洋的重重憂疑,而《割不斷的喉》,也正是從硝煙烽火中展開思想的張誌新的。(點擊這裏,了解“三忠於、四無限”更多介紹)

所以應該說,毛遠新,我的呼喚本質上隻是被呼喚。

當年你傳聲領袖,我呐喊時代,你我同是那場骨血紛飛之內亂不同層麵的深深罪孽者。在你我身上濃縮著文革深處卻大都健在的整整一代人。

所以,震悚、呼喚我的不僅是張誌新、李九蓮、鍾海源,不僅是林昭,不僅遇羅克、王申酉、史雲峰,不僅是四十年前消失的聲容笑貌、身臨親曆的骨血相殘,不僅是廣西、重慶、成都、武漢、長沙、道縣、長春、大興、瑞金等地的血戰和慘案,不僅是在第三個八月終因武鬥不止而失寵五大紅衛兵領袖,和從此散落和荒疏在廣闊天地的2000萬紅衛兵,不僅是此前此後極權體製下綿綿的政治生態呻吟,也不僅是你又一個十四年的沉默……

震悚我的尤是一種體製傳承的漠然和默然!一種對於一個民族比死滅更可怖的精神的漠然和默然:對漠視生命和尊嚴的曆史近乎舉國的道義漠然和真相默然,消失了何止百萬生靈?——同學、老師、領導、同事、戰友、兄弟姐妹——四十年了,沒有真相,沒有懺悔:暴虐和血腥成了荒誕一代人密封著峰極體驗的更其荒誕的漠然和默然!

在這樣的意義上,張誌新們在天國睜大著眼睛望著你我,望著漠然和默然的整整一代人,很久很久了!

但願你能讀一讀《胡平:中國的眸子》。讀一讀那兩位一次次靈魂刃血地展開鍾海源的活體取腎以呐喊人性中國的“劊子手”!(點擊胡平)

有這麽兩個急於要向我傾吐的戰士,胡平采訪時我告訴過他;而當年悄悄告訴我的是一位姓劉的管教:“不要軍裝了,也不要命了,居然打聽著找你找到這裏來了。”但無論是我還是那位管教,都隻能肯定他們是已知李九蓮、鍾海源和我關係的知情者,卻無以判斷他們就是“劊子手”——直到胡平把“黎蓮”還原並分解出李九蓮和鍾海源、由一角展露出整座冰山的《中國的眸子》出版。

與李九蓮素不相識也素不相聞卻為李九蓮“不要命了”的如鍾海源者,1974年的贛州是一個靈魂群,曆史上也不乏其類;宋希濂奉命處決了瞿秋白,在另一個時代為瞿秋白大唱讚歌,也唱著歸降曲;為了擺脫人性的困擾“不要軍裝了,也不要命了”的“劊子手”,卻史所難尋!!見過胡平之前,這兩位見證曆史的武警戰士中的一位,就曾在全國武警係統創作座談會上向幾位地方來的老作家,“用一鋒冷冽的刀片,颼颼的劃過靈魂”了。

據說見過胡平之後他們還麵對過千裏追尋李九蓮、鍾海源的老鬼。竟豈止再三而四?

一年多以前《胡平:中國的眸子》重版,篇末竟又收入了一位可敬的李九蓮行刑押送者的文字,是良知的自滌和卸載,更是見證非人性的人性啊!

開槍和見證開槍的人中,也有這樣一次次在靈魂上劃著刀片者,以靈魂之血植活著一個劫難民族的人性意識!《胡平:中國的眸子》記錄著,《金石開:文革死亡錄·黎蓮》、《摩羅:自由的歌謠》、《老鬼:願你的死喚醒中華民族》也記錄著——記錄著這另一個世紀處決秋瑾的那位山陰縣令相殉式亮度的人性與人格之歌。

今年秋瑾百年。再過百年千年,這個民族會記住文革劫難,會記住秋瑾和更其難能的林昭、張誌新、李九蓮們,會記住與這些思想和苦難的名字並存的人性和人格。

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失去的毛遠新啊,你是不是該對張誌新案有所傾吐呢——為了張誌新,更為了中華文明史和人性中國?!

又是“五·一六”。又麵對你和蒯大富的那張合影。

此刻跳出來的第一個思緒,是偉大領袖對蒯大富等五大紅衛兵領袖最後那次召見時最後的那一幕:已經清晨八點半了,疲倦已極、已被張玉鳳(?)攙扶進側廳去的毛主席,又不放心地從那被掀起的神秘的黑色布簾中出來了,諄諄囑令:對居然下令向他親自派出的工宣隊開槍的蒯大富,要網開一麵。不由又想起韓愛晶多少年來對那再也“不可望、不可及”的神聖“五個半小時”的峰極回味:“作為一個紅衛兵頭頭與統治全中國的神在一起,我有被天風吹飄在空中的感覺。”——他原本就是在“天風吹飄”中組織萬人批鬥倔立大地的彭德懷元帥的嗬。

十歲就進中南海、三十五歲就在政治峰極呼喚天風的你,那曾經的感覺,當然不會是“被天風吹飄在空中”了。是的,毛遠新,你本來就在天上!你本身就是天風!

然而曆史就是曆史——人心比權勢與暴力更恒遠、更天意、更神聖的曆史:即使對你毛遠新,曆史又何曾“網開一麵”?所以,麵對你和蒯大富既不在“天風中”也不在監獄裏合影,久久的凝視中有一種慶幸,一種時代的、人性的慶幸:未曾“網開一麵”也不至於“永世不得翻身”的深深慶幸——甚至比看到你和老母愛女的合影還慶幸呢——畢竟,它昭示一種也許並非僅僅形式上的人身自由,比之於並非同盟的章羅戴上大右派帽子後隻能悄然相濡於飯局,那合影中舒展出的“自由度”實在不可同日而語。

能夠思議廬山會議之後的中國流傳一張彭總和張聞天的合影嗎——尤其在蒯司令叱吒風雲、或你被欽定為中央“第一常委”的時代?

但慶幸之中卻有一種更深的遺憾!不是嗎?作為劫難民族所渴望於創傷巨痛後的精神報賜,僅僅形跡而非心魂更非體製上的這點時代進步,菲薄得多麽令人失望與悲哀!

——毛遠新,我相信欽定為中央“第一常委”未必是你所求,卻深信張玉鳳所傳非虛——那既是一種體製、一種千年傳統、一種極權慣性、一場難以收拾的內亂在不可違拗的疑忌中血統的必然,也是你在東北大地上教改錄聖、五七幹校、白卷英雄、誌新奇冤、農村大集……理想主義加二十四史教化終成正果的自然,更是1975—1976兩個九月之間你在中國權力峰極驅雲造雨邏輯的當然。馬列主義加秦始皇是史無前例的,它孿生的文革和紅衛兵都是史無前例的,作為否定之否定的張誌新、林昭、李九蓮們自然也是史無前例的;卻幾乎所有為你的辯護都一致堅持:你對張誌新的死隻有八分之一的責任!而其實呢——你在兩個九月之間對偉大領袖疑忌的加深對中國政治走向的深深影響,在某種意義上不僅史無前例,甚至幾乎可以說是並世無二的!

——秦城之外曾給過你一間屋子,不就是為著這“並世無二”?

在這樣的榮辱功罪之間,曆史難道無權為它沉重的徘徊更大聲地向你發問?不僅三千年民族正氣,不僅近兩個世紀以來前赴後繼的無數仁人誌士,即使毛澤民那個時代共產黨人——他們救民理想的真誠,他們的憂國正氣的清明,難道不在向你們和也曾弄潮的我們發問?作為馬克思學說基礎的社會生產力的發展,作為馬克思主義出發點的“一切人全麵的自由”本身,難道不正是對自奉為真正理想主義者的你們一夥最尖銳的發問?而你和你們麵對人性和體製,麵對曆史和民族的,麵對主義和信仰的懺思何在?

可四十一年了,你出獄已十四年、作為高工退休也六年了。九十高齡的母親又陪你遠赴新疆祭父。從那迢迢和蒼蒼之中我讀出的不僅是思念,不僅是護犢的深情:一種對冥冥中的期待與托付,更讀出了你那篇弔父文字後麵涵蘊深深的蒼涼——

“站在莊嚴肅穆的漢白玉墓碑前,天山吹來的風輕拂著花白的雙鬢,蒙蒙細雨衝淡了苦澀的淚水,我的心在向您傾訴:

“爸爸,六十年的風風雨雨,無論是陽光燦爛的春天,還是冰刀霜箭的寒冬,兒子經受了磨難和鍛煉,以您為榜樣,捍衛真正共產黨人的信仰,永不改變。

”爸爸,您聽見了嗎?您聽見了嗎……”
 
 時代聽見了你的呼喚聲。是的,還聽見了你呼喚中的蒼涼:那悲澀中的高貴與滄桑!那無奈中的堅持與執著!……然而,人民卻沒聽見你的任何懺思與悔悟!更無以尋覓那種不是源於“教義”和血統、而是矗立於良知與靈魂的省察、堅執與高貴!

同樣也是這期間:林立衡和她的異母姐姐——該是你哈軍工的同學吧?——都各自在林家灣尋過根了;鼎力於評新編曆史劇《海瑞罷官》的徐景賢、朱永嘉竟雙雙去拜謁過海瑞墓了;吳法憲、李作鵬寫過回憶錄了;葉劍英的女兒、謝富治的女兒、吳法憲的妻與子,都各各麵對過魯豫的鏡頭,又幾乎都在鏡頭前麵對著神龕香燭了……看了聽了所有這一切,凡從那段曆史走來、又在尋找那段曆史真相和它未來走向的人們,心頭依然團團迷茫和困惑,宛如劉愛琴婆娑的淚眼中那種被等待和希望灼燒著的迷茫與困惑:

“但願總有一天(劉少奇之死)會真相大白!”

——劉愛琴是獨自泣白於魯豫的,魯豫卻麵對著一代人的淒迷!

曆史就是這樣在信仰的碎片中沉默著,迷茫著,困惑著——即使鳳凰台那樣的補綴、拚接,那種閃避中令人哀惋的輪回,乃至主流化妝師們形式上、形象上的刻意彌合,相對於真相本身及其悖於人性的本質,都無異乎某種閃爍的沉默。更遑論沉默於更深層的體製fǎn思了。

歸根到底,曆史的蒼白就是人性的蒼白!

於是,早已走出冷戰的世界正在嶄新的交融中拓進著人類的文明、福祉與平和;而在中國,文革fǎn思回避掩飾推諉緘默四十年的邏輯結果,不僅僅是硝煙烽起的網絡“文革”熱戰正酣,不僅僅是《五.一六通知》此刻依然聖經般地被一方紀念著,不僅僅毛澤東對紅衛兵的八次接見乃至最後召見依然被新老韓愛晶們作為峰極體驗和聖路天風緬懷著,也不僅僅隨著你的弔父文字與你和蒯大富合影的麵世麵網,我也一次次領教著新左派們闖入張誌新網墓為你毛遠新辯護的執著與癡狂……更依稀可見那種三兩油、九尺布的中華兒女誓誌埋葬帝修fǎn、解放世界上“三分之二”的迷妄與狂熱!那種一麵辯護非人性的體製因襲、另一麵否定改革開放人性意義的迷妄與癡狂!

那正是四十年前你和我們一代人的迷妄和癡狂。如果說這種迷妄和癡狂與你沉默的堅執不無關係——這就是一種比蒼白更遺憾的遺憾了。

卻隻能呼喚懺悔,心靈的的自由且容再度被強暴?——即使以懺悔的名義!即使對於曾經的強暴者。隻能呼喚懺悔,因為運動中國的過來人,誰有教誨誰、指責誰的道德高度或優勢呢?人人整人、人人也被強暴心靈、每個人都可能是罪或惡的衍生鏈上的一環,而你毛遠新僅僅因為血緣而處高天極頂罷了!

多少強暴和罪惡假“人民”、“主義”、“革命”、“階級”“忠誠”、“正義”等神聖名義肆虐的中華,“恰一似飛鳥各投林,落了片白茫茫的大地真幹淨”,而那東瀛列島、海峽對岸正在經濟起飛啊!

君不見連吳法憲都留下數十萬言思與辯:“一個小紅軍怎麽會蓄意顛覆無產階級的國家政權呢?”——這問號裏就有真了。前空軍司令哀怨秦城境遇之非人——這就是人性之歎了。“同樣的問題怎麽對肇端者是工作失誤,對某些人是錯,對我們這些人就一定是罪呢?”——這,問的就是那場曆史正義無可爭辯的世紀審判的“體製承續”和“正義遺憾”了!——即使推諉閃爍之中的若幹真實也必然這樣鋒指一種體製!

毛遠新,這樣的體製、機製或體係遺憾根源於何處呢?自由思考和表述權的至今缺失,是現實,難道不更是你們登峰造極的時代遺產麽?你報應以外的含垢和噤聲,有沒有-種體製上體係上“請君入甕”的意味啊?世界大同是文明和諧的融合,還是真有一種以君臨或毀棄人類一切文明為代價的文明?人民怎能忘記以“人民”的名義發動和進行的那“史無前例”的一切——人民和整個民族既是“革命”的載體,又是一波一波巨大苦難真正的被吞噬者?!

又是“五·一六”。又麵對你和蒯大富那張合影。——不知你們合影於何時?很難想象你和蒯大富為相逢而舉杯之餘,合影至今,會有這種真正意義上的人性或體製的深入。所以我深知我的呼喚僅僅是呼喚,我還是要呼喚——因為第四十一個“五·一六”了!因為希望,不在於迢迢的沉默之中。

毛遠新啊,曆史是不可能在你祭父那種愴然而蒼白的執著中彌合的;民族和時代的恩怨,也不可能在王光美、劉亭亭和李敏李納於新興飯店“家宴”般的舉杯中消弭;整整三代人的心靈陰影更不可能隨宋彬彬遠走天涯,或與譚力夫的名字般一改了之……中華民族綿延又一個世紀價值上和體製上的普世追尋,猶如這不竭的呼喚,不會也不能止息!

你自認堅執和站立的沉默,實際上是一種人格的匍匐。

不要忘記,激進的雅各賓黨人隨著羅伯斯比爾走向斷頭台失敗了,但法國大革命還站著人和博愛!如果羅伯斯比爾活著,他是絕不會沉默的。而麵臨延續至第41個“五·一六”深深的沉默,拒絕忘卻的靈魂群和他們尋夢的兒女,隻會也隻能懷著與法國大革命截然不同的觀感,永遠銘記那匍匐著人的一切的教義中國、血統中國和文革中國,並與曆史一道,期待著也隻期待著這樣一種fǎn思和追尋——麵對“人”的嚴肅的體製fǎn思和追尋。□(全文完)

                                           2007/05/16於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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