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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光片羽 (6)...數月之功 vs.一日之跡

(2010-12-17 15:10:27) 下一個
唐玄宗曾說過,「李思訓數月之功,吳道子一日之跡,皆極盡其妙處。」

I recall an illustration of play The Long March by Dong Chensheng. Its impact is for more strong than an elaborated and oil painting by a lesser hand. So the key is in the eyes, the pose and spirit, not color and fineness.

Compare three Chen\'s, they are all more restrained than expressive. Wang, by a contrast, especially Jove Wang, who is more close to a Russian modern master.This finding enlightened me that I should follow my own instinct. Study more of Sargent, Kinstler,less Vermeer. the reason is my nature, which partially hinted by my n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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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林: 我與國畫

http://www.bwsk.net/xd/s/shuxuelin/swj/index.html

??民國十年秋,我考上了吳稚暉、李石曾兩先生在法國裏昂所設立的中法學院。因當大病之後,健康極壞,以為學繪畫用腦力較少,而且還可適性陶情,又羨慕法國藝術之高,遂以學畫為誌願,赴了法國。抵法後,屢次患病,二年後才正式入了裏昂國立藝術學院。開始時學石膏模型的半身人像,用炭筆練習。不過一年多,忽聞家中慈母病重,恐不能相見,隻有輟學返國,全身的人體模型尚輪不到我學習,別說油畫了。
??國畫原由鉤勒而成,故以線條為主,渲染為副。想線條剛勁有力,則非用一番苦練功夫不可。我國繪畫與書法同一淵源,若你的書法好,學畫即事半功倍。可是想書法之好又談何容易呢?舊時代讀書人之練習書法是從孩提開始,於今年在五六十以上有過進學塾經驗的人,總該記得你初入學塾時,老師用朱筆寫了大楷,叫你用墨筆填(或用市上買來紅色印的楷字亦可),寫過一些時日以後,老師用墨筆寫一張大楷,叫你將紙覆在上麵影摹,這樣老師可以省點氣力,因為一張朱筆寫的,填寫一次便不能再用了,而影摹的則可用好些日子。影摹一二年或二三年後,兒童已知字體結構的順序,腕力也稍強,就不再影摹而來臨寫了。那時在學兒童每日除念書以外,必臨寫大楷一張或二張,小楷半張或一張。視為日常功課,無論如何不許缺欠,缺欠了次日必須補出。
??那時候學童學寫字,講究正襟危坐,凝神定氣。握筆的幾個指頭,都有一定部位,這就是說以拇、食、中三指置於筆管之前,無名指與小指置於管後,前三指用力向後壓,後二指用力向前抵,五指要空得中間可容得一枚雞卵,虎口上要平得可以擱一杯水而不傾溢。雖然不見得要求個個如此,但總要差不多才行。
??學書時握筆之緊,要做到背後忽來一人,出其不意地用力將你手中筆一拔而拔不掉。更講究用懸腕,庶將來可以寫擘窠大字。
??假如想成為一個真正的書家,「練功」之苦,更嚇人了。古人有「退筆成山」洗滌硯台而「池水盡黑」的佳話。鄧完白自述他練字是自天色微明直寫到三更半夜,嚴寒盛璁亦不稍輟,寫了十幾年才能成為一個大書法家。其他一些書家,誰又不是自幼揮毫,直揮到頭童齒豁?
??書法之外的藝術又何嚐不如此?齊白石學篆刻,一方石章,刻就了磨去,磨去了又刻,以至室中滿地是水,是石泥,幾乎無插腳處。鄭曼青先生之學畫,閉戶用粗紙練,一張紙反覆地用,塗成漆黑,一晝夜要用紙好幾刀。真是「願書萬本誦萬遍,口角流沫右手胝。」下了這種功夫,鐵杵也磨成針,哪有一門藝術學不好之理?
????四十二年,我在台灣師範學院教書,於斌總主教自美寫信給孫多慈女士和我,說他想在菲列賓舉行一個中國畫展,作品展過後賣去,將錢作一種慈善事業用。他要我兩人遍求在台國畫名家各捐作品數幅,共襄義舉。我們求到了黃君璧、溥心佘、鄭曼青、陳定山諸先生的畫,陳含光、於右老的字,但為數太少,多慈自己畫了些,她在巴黎國際學生宿舍住過,看見過我那幅「九老圖」,說我可以畫點湊數,我於是買了顏色畫筆,畫了三十張左右,裝裱後寄給於主教。不知為什麽,畫展竟未舉行,那些畫也不知下落。
??
??我以前作畫總不出「依樣畫葫蘆」的臨摹之途,在巴黎時沒有了範本,隻好自己瞎闖,誰知倒給我闖出一條新路。我覺得這條新路對我個人很有意思,將來我想遵循這條路線發展下去,為中國山水畫開創出一個局麵。這條新路其實也頗簡單,請述之於次∶
??第一是師法自然,不可再以臨摹為能事。我國以前畫家,基礎技巧練成之後,再廣覽名山勝水,加以寫繪,其例甚多。宋劉宗炳畫山水序雲∶「聖人含道應物,賢者澄懷味像,至於山水,質有而趨靈,餘眷戀廬衡,契闊荊巫,不知老之將至┅┅於是畫像布色,構此雪嶺。況乎身所盤桓,目所綢繆,以形寫形,以色貌色。」宗炳傳亦稱炳「每遊山水,往輒忘歸,凡所遊履,皆圖之於室,謂人曰∶『撫琴動操,欲今眾山皆響。』」可見宗炳畫山水是以自然為範象的。
??唐吳道子畫山水也取法自然風景。明皇思蜀嘉陵山水,命道子往觀察,實地寫生,道子遊曆了嘉陵一趟,空手而回,帝問之,曰∶「臣無粉本,並記在心」,今於大同殿壁圖之,三百餘裏山水,一日而畢。李思訓圖之,累月方畢。明皇說∶「李思訓數月之功,吳道子一日之跡,皆極盡其妙。」明皇又語思訓雲∶「卿所畫掩障,夜聞水聲,通神之佳手也。」荊浩寫生之苦見其筆法記,曰∶「太行山有洪穀,其間數畝之田,吾常耕而食之。有日登神鉦山四望,回跡入大岩扉,苔徑露水,怪石祥煙。疾進,其處皆古鬆也,中獨圍大者,皮老蒼蘢,翔鱗乘空,蟠虯之勢,欲附雲漢。成林者爽氣重榮,不能者抱節自屈,或回根出土,或偃截巨流,掛岸盤溪,披苔裂石,因驚其異,遍而賞之。明日攜筆複就寫之,凡數萬本,方如其真。」
??宋董源善畫山水,工秋嵐遠景,多寫江南真山,不為奇峭之筆,嵐色鬱蒼,枝幹勁挺,鹹有生意,小山石謂之礬頭,山上有雲氣,坡腳下多碎石,乃金陵山景。皴法滲軟,下有沙地,用淡墨掃,屈曲為之,再用淡墨破。
??範寬居山林間,常危坐終日,縱目四顧,以求其趣,畫山水始師李成,又師荊浩,山頂好作密林,水際作突兀大石,既乃歎曰∶「與其師人,不如師造化。」乃舍舊習,卜居終南太華,遍覽奇勝,落筆雄偉老硬,真得山骨。
??郭思「論畫」有雲∶「嵩山多好溪,華山多好峰,衡山多好別岫,常山多好列岫,泰山特多好主峰,天台、武夷、廬、霍、雁蕩、岷峨、巫峽、天壇、王屋、林盧、武當皆天下名山巨鎮,天地寶藏所出,仙聖窟宅所隱,奇崛神秀,莫可窮其要妙。欲奪其造化,則莫神於好,莫精於勤,莫大於飽遊飫看,曆曆羅列於胸中┅┅今執筆所養之不擴充,所覽之不淳熟,所經之不眾多,所取之不精粹,而鋪紙拂筆,水墨遽下,不知何以掇景於煙霞之表,發興與溪山之巔哉?」唐宋畫家既以自然為師,所寫山水自比較肖似真山真水。他們畫動物、畫花卉畫器物也講究逼真,論動物,像曹霸之馬皆係奉明皇命就禦廄馬模寫之,杜甫詩丹青引乃贈霸者,雲∶

「先帝禦馬玉花驄,畫工如山貌不同,
是日牽來赤墀下,回立閶闔生長風。
詔謂將軍拂絹素,意匠慘淡經營中,
斯須九重真龍出,一洗萬古凡馬空。」

韓幹時,明皇禦廄善馬至四十萬匹,諸王廄中皆有善馬,幹並圖其駿,遂為古今獨步。明皇嚐命幹拜工畫馬者陳閎為師,幹奏道∶「臣自有師,陛下廄中馬皆臣之師也。」我們今日見黃筌「竹鶴」,宋徽宗「紅蓼白鵝」,儼似活物,當皆由寫生而得。論花卉則我國人所畫遠比山水為逼真,趙昌善畫花果,每晨朝露下時,繞欄諦觀,手中調彩色寫之,自號「寫生趙昌。」論室宮器用,則楊契丹工此。鄭法士求其畫本,楊引鄭至朝堂,指宮闕、衣冠、車馬曰∶「此是吾畫本也。」鄭深歎伏。
??後來畫家足不出戶,隻就前人手跡臨摹,如「賦得詩」,以詩詠詩,詩味日失。如以水加蜜汁,加之不已,蜜味亦無。所以我們要革新中國畫,非從自然取材不可。
??第二是講究透視。我國以前畫家作畫對透視似乎是很注意的,但被文人胡亂一哄,便把這個觀念給哄走了。這裏舉宋沈括《夢溪筆談》為例,筆談雲「李成(按即李鹹熙,或稱李營丘)畫山上亭館及樓塔之類,皆仰畫飛簷,其說以為自下望上,如人平地望塔簷間見其榱桷,此論非也。大都山水之法,蓋以大觀小,如人觀假山耳。若同真山之法,以下望上,隻合見一重山,豈可重重遙見?兼不應見其溪穀間事;又如屋舍,亦不應見其中庭及後巷中事┅┅李君蓋不知以大觀小之法,其間折高折遠,自有妙理,豈在掀屋角也。」傅緯平中國繪畫史論之曰∶「按唐宋時代之山水畫,尚未離寫實時代,故非注意於立腳點不可。因此李成有仰畫飛簷之發明,繼此究研,未始不可於透視學有所發明,不讓西畫獨步。但以中國之民性,喜高騖遠,愛玄惡實,中國畫遂由寫實漸變而為寫意,再變而為文人畫,隻圖筆墨之風流瀟灑,不顧事實之支離荒謬。臨畫之時多,觀察實物之時少,以訛傳訛,一誤再誤,論愈高,形態愈乖。」這話是極有道理的。我前文所述那些大畫家論圖畫主師自然,終日觀玩真山水,可是他們不講透視,作畫時野心又太大,每寫一名山必將那座名山全貌寫出。譬如荊浩的「匡廬圖」,沈周的「廬山高」竟將廬山所有數百裏的峰巒丘壑一概呈現於畫麵。尤無理者,山背遠景必於高峰之巔露出。說人站在地麵上看,固看不出,說在飛機裏向下望,也不像。難道就是沈括所謂大觀小的盆景假山嗎?我以為即屬盆景,也看不出這種形況的。屋宇、幾榻、書架之類,近人身處角度大,漸遠則漸小,成三角形,但我國畫家又不解此理,總是兩條平行的直線延長過去,畫屋子前低後反高,畫床必見床頂,隻有清末吳友如作畫知講透視之理,當是受西畫影響。因友如畫集也有仿西法的西洋社會新聞畫。
??我以為,我們以後畫名山僅能片段片段分開來畫,以目光所能及者為限,萬不可動畫全貌,那簡直是畫地圖,不是畫風景。
??第三講究色彩與空氣。我國山水畫所用顏料比較簡單,花青、赭石、藤黃三種為基本顏色,再加點朱紅與石綠而已。比之西洋油畫色調之繁多實不可同日以語。所以我覺得國畫太薄、太簡單,不及油畫之厚重耐看。這是工具所限,也是無可如何之事,我們又哪能像畫油畫一樣,把繁富色彩,畫在薄薄的一層宣紙、絹或帛之上呢?
??但國畫究竟是國畫,若色彩敷施得當,上述那幾種顏色也勉強夠用了。我國古代畫家太空亦染色,顧愷之《畫雲台山記》「凡天及水,盡用空青竟素上下」類西洋畫法,今之畫家不然,畫水於波皺處略施淺青,天空則全屬紙絹本色,我以為應把古法恢複起來。
??所謂空氣便是「濃淡」或「明暗」、「深淺」,我們看真山水,大率近濃遠澹,近暗遠明,即一樹之枝葉亦然,是皆空氣映之之故。前人亦知此理,王石穀清暉畫跋「畫有明暗,如鳥雙翼,不可偏廢。明暗兼到,神氣乃生。」笪重光畫筌「以墨之濃淡,分綴枝葉,自具重疊深遠之趣」。空氣即單純的墨色亦可表現。前人稱「墨分五色」即用墨時明暗深淺出之於一筆。王麓台自題仿大癡山水「畫中設色之法,與用墨無異,全論火候,不在取色,而在取氣,故墨中有色,色中有墨。」畫中有氣,畫乃空靈,否則蠻峰惡嶂,充塞紙麵,重濁之氣,使人窒息。
??第四要有立體感。印度藝術隨佛教以東來,其畫花卉宛如立體,梁僧繇學之,世稱「凹凸花」。曆代名畫記引建康實錄雲∶「一乘寺係梁邵陵王綸所造,寺門遍畫凹凸花,代稱僧繇手跡,其花乃天竺遺法,朱及青綠所成,遠望眼暈如凹凸,就視即平,世鹹異之,乃名凹凸寺雲。」明代西洋天主教傳教士攜天主及聖母畫像同來,士大夫瞻仰者均謂其像凸出畫麵如生人。即紅樓夢寫劉老老誤入怡紅院,見一女郎寫像,以為活人,與之作語,走近乃碰痛額角,亦曾詫異說「畫兒竟有這樣凸出來的。」鄒一桂小山畫譜「西洋人善勾股法,故其繪畫,於陰陽遠近,不差錙黍。」董其昌畫眼∶「古人論畫有雲,『下筆便有凹凸之形』此最費解。吾以此語高出曆代處,雖不能至,庶幾效之。得其百一,便足自老以遊於丘壑間矣。」
??要想所寫景物有立體感,重在渲染,蔣驥傳神秘要說∶「氣色在微茫之間,青黃赤白,種種不同,淺深又不同;氣色在平處,閃光凸處。凡畫氣色,當用暈法,察其深淺,亦層層漬出為妙。」除渲染外,鉤勒亦須講立體。古稱「石分三麵」,即是立體感。後人畫石但有左右兩麵,畫樹亦隻畫左右之枝。難道天地間竟有如此之石,如此之樹,實可怪笑。我國人畫山峰大都如饅頭形,堆在紙上,不知大山峰嶂,皆嶙峋艾,如刀如劍,如矛如戟,■刺青空,昔人好喻武庫,謂兵器羅列,良有其故。又大山石多棱棱如積鐵,其坼痕多橫,我國畫家僅北宗能為,亦不能全似,南宗則皆作直紋,所謂「大斧劈」、「小斧劈」、「披麻皺」、「荷葉皺」皆直紋也。以後畫山對於橫坼,似乎要多加研究。我畫山即喜作橫坼,但苦於尚畫不好。
??有些曆代相沿之畫法必須淘汰者,如畫雲氣,竟用線條鉤勒,無氳氤蓊勃之趣。以極圓的圈兒當作樹葉,施以石綠,我就從來沒有看見過這種奇樹。畫水波必用圓紋,不知江海波浪皆有棱角。山勢縱橫向背,姿態多端,國人隻能畫正麵,即與畫家相對的方向。這並非才力不足,實由不肯研究,想亦是承受文人畫風之弊。其他可說的話尚多,恐過於費辭,就此帶住。
??或將謂如此則國畫與西洋油畫水彩畫合流,豈不失去國畫的特色,我意不然,國畫積弊太深,非大加改革不可。凡我所說諸端,改去後仍然是國畫,而比前更自然、更逼真,有什麽不好呢?現在所慮者國畫改良之前途有兩種阻力,不可不留意。其一是保守分子的意見,其一是外國人的意見。前者為害倒不大,後者則像我在巴黎所遇那位美國小姐,一定要不合理的中國畫才肯接受。於今有許多與外國人交易的畫家,為投洋人所好,把中國畫的缺點,盡量發揮,國畫不但無進步,恐將大退化了,實為可歎可憂。或謂西洋學者之讚美中國文化,有的固衷心欽慕,有的實居心不良。他們讚同我們保持文化特色,其實想我們永久滯留在時代落伍階段上,讓他們像動物園奇禽異獸一般來欣賞。
??我先練習國畫基本的線條,等線條練得剛勁了,並且揮灑如意了,再練渲染法,要練到墨分五色,一筆下去,深淺如意,再講構圖。關於構圖,我以大自然為師,決不蹈前人窠臼,而且我自信有布置於岩萬壑的才能,有揮灑飛瀑奔濤的魄力,我要作大畫,但不在幅度之寬大(因為與現代的建築不相適合),而在氣派的壯闊,我想把大自然的雄奇秀麗,變化多端,都在我筆下重現出來,這或者是夢吧,但是上天若讓我多活幾年,這個夢又安知其不能實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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