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七爺

 

 

這波二舅風讓我想起了不少人，我覺得豁七爺也是一個故事性比較強的人物。

 

豁七爺是我們小輩們自己私底下叫的，家裏大人聽見我們這樣叫也是會講我們的：＂好好的七爺不叫，什麽豁七爺豁七爺的，沒規矩！＂

 

我們才不聽，背底下照喊不誤，但千萬記住當著豁七爺的麵，一定得規規距距叫＂七爺＂，據說我們一家堂叔家孩子們背底下叫慣了，有次七爺去他家，一進門一個孩子脫口而出喊了聲＂豁七爺＂，可把豁七爺惹得大怒，仗著自己背份大，把堂叔家大人小孩修理過遍。

 

要說歧視，咱中國人的歧視一點不比人白人差，有錢的歧視沒錢的；當官的歧視無權的；城裏的歧視鄉下的；大城市的歧視小地方的；健康的歧視身體有殘疾的……

 

豁七爺就是因為出生時是兔唇，長大後才補的，說話相較於正常人不是特別清楚而已。

 

七爺的爹我們叫十老祖公是我們當地有命的神醫，在當時人們普遍壽命不是特別高的情況下，自己活了九十多歲，而且醫好了很多疑難雜症，七爺是他唯一的和最小的兒子。

 

七爺的成長過程也是在農村度過的，因為十老祖公解放的時候也是被搬到農村去的，所以七爺也沒有機會接受什麽好的教育，成年後也就在農村娶妻生子，過著與一般農村人無別的生活。

 

後來十老祖公醫治好了我們當地一個律師家老婆的絕症，那家人在縣城居然有很多閑置的空房子，一定要把十老祖公從農村搬回來，專門讓出兩間房子給十老祖公夫婦住。律師除了有報答十老祖公的救命之恩外，也有想因著跟十老祖公住一起，看家裏有沒有人能學到十老祖公的醫術，順便提一下，毛胡子三叔會行醫就是跟十老祖公手下混學到的。十老祖公一直在律師的房子住到死，不過律師家沒人繼承到十老祖公的衣缽。

 

十老祖公帶個幾個徒弟，其中有一個成了我們當地的新名醫，但發財後人品太爛，這兒不講他。

 

十老祖公既然外人都教，對於自己的親兒子肯定也是教的，七爺最初是在農村開個小診所，相當於赤腳醫生一類的，隨著十老祖公搬回縣城居住，再加上八九十年代我們縣城的中醫院掀起了一股大勢招考了民間中醫師的風，七爺自然比較容易就考上了，在中醫院幹了幾年後，七爺便自己出來買房了單幹，老婆孩子也一起接了出來。七爺的老婆非常開朗健談，跟誰都能聊上一陣。

 

七爺家先是開診所，隨後又開了藥房，生意應該是不錯的。

 

但七奶時不時的跑來小輩們家報怨，主要問題就是七爺管不住下半身，老在外麵有人，一會勾搭這個一會勾搭那個，說實話大家也就是聽七奶說，他們兩人到底是回什麽事，外人也不知道。

 

七奶有次一進門就很誇張的說差點沒被七爺弄死，七爺跟一個農村來上補習班的姑娘好上了，要約七奶他們三個人一道去我們縣城的最高峰把事情講清楚。七奶狡詰的說：＂我才不要上他們的當呢，萬一他們把我從山頂上推下來咋整。＂

 

七奶說她有次感冒吃了七爺開的藥害自己昏睡了幾天，覺得七爺是想要毒死她，旁人也都隻是聽聽不知道真偽。反正他家生意越做越好，藥房都開了幾間。

兩人也都一直生活在一起。

 

七爺除了把脈看病，也很喜歡寫寫畫畫，我聽說了也要一幅，七奶趕緊叫七爺拿一幅給我，說：＂早跟你們七爺說要送給識貨的人他不聽，他送農村那些親戚人家給他拿來糊豬圈房。＂

 

我忍不笑了……

 

七爺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