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泡菜說開去

// 心之初

說開去，這三字，很有動感。換成字正腔圓北京話，是不是該說成：說開，了，去。

這世上，有什麽不能“說開去”？愛情，泡菜，文化，武功，倫理，網誼，幽默，調侃，狗撒尿，焐被窩，好鄰居，假想敵，不折騰，瞎倒亂，央視褲叉，劇院大蛋，社會主義，經濟危機，東邪西毒，南拳北腿，“環球同此涼熱”，“不周山下紅旗亂”。

說開以後，會豁然，會開朗，會星光燦爛，也會瞪眼望天。人生除了驚喜，還有。。。。。

前幾天，我犯病，給美華貼了個《雞蛋泡菜炒飯》，居然得了不少好話，搞得老夫關起門來，雙手捂著臉。其實這小文，幾個月前就貼到“文學城”了，跟本就沒啥動靜。想起我老婆的話：老公文章寫得好。她全靠網文，掌握我的思想動況，比如，想活不想活。有一日，她看了我寫的《鼠時代想貓》她樂得不行，特別是“華主席就想從黨旗下站起”，還問我咋想出來的？同時，她批評我，你的文章別人看不懂。我問：為啥？她說她也說不清。

前兩天，翎版主給我發個悄悄，說她找到一密封很好的瓶，問我要我說的“老婆揣到被窩的”泡菜秘方。我回她：瓶的，不行。壇沿要有漕，裏邊流著壇沿水。你沒泡壇，說了也是“瞎子點燈”。

翎版主不好好去找泡菜壇，卻讓我寫個泡菜文。寫就寫，學著劉老師，說開了寫。這裏的說開，我想哪寫那，秘招就在文中，我搗鼓十來年了。

去泡杯龍井。

真的知道好吃 , 是三十八年前了。毛主席有句詩：三十八年過去，彈指一揮間。“彈指”好像是佛教數語，一個彈指等於好些瞬間。那一年，林彪元帥說，要打仗了，大家都到鄉下去。我才十四歲，跟我爸到了重慶南岸小村莊，我外婆和她媽（和列寧同庚）自解放後一直在那裏接受改造。我們去後，一房兩大床，四代共一房。除了一天房中的小路，其它的地方，全是泡菜壇。

我外婆是個善良的地主（一個女人，不到三十就死了丈夫，還要養更共產黨一年生的兒子和比當小兩歲的我媽，她不用丈夫流下的錢當個小地主，她能怎麽生活？）。“中國人民站起來”以後，她不能跟我舅，也不能跟我媽，她隻能呆在原籍伺候她媽，唱不唱“戴花要戴大紅花，我不知道。我外婆，很堅強（我眼裏都有淚了），她自己幹活，再加上點孩子的孝，日子也能過。在我和外婆一起生活的八個月，她好像沒有愛好，閑了，就搗鼓她那十幾壇泡菜。

走南闖北幾十年了，吃過不少男北飯，品過眾多東西菜，最難忘的，老想起的就是我外婆的泡菜。到現在我還覺得天下最好吃的飯就是我外婆做的臘肉涳飯（鄉下的鍋，下米水，點柴火，吹火筒，慢慢吹）和著外婆泡菜。

離開外婆後，從重慶回了西安，吃不著泡菜了，整天忙著“東風吹，戰鼓擂“地歡迎西哈努克；批林批孔批宋江；學好文化課，好接革命班；大學上不著，工廠去鍛煉，煉得跟牛一樣，下班研究”解放全人類“的行軍路線；當了範進後，整日地忙活，找丟了的時間；教上幾年書，沒事就下棋；出國，下西洋，才知道：人活著得掙錢。

在美國掙著點錢後，想起了泡菜（注意了），“隻見過豬跑“的我，憑著味覺記憶，開始做泡菜：不就是鹽，酒，密封瓶或罐麽，非也，甭管你怎麽折騰，沒那味。我這人愛案“獨立寒秋”，也不愛問人，鬧騰兩三年，也就歇菜了。直到兩年多前，我老婆從重慶給我提回一壇重慶泡菜。這，我才有了傢夥。做泡菜，要有壇，壇上沿，能續水，水上蓋小碗。就是這水密封（請注意著水密封和幹密封就是不一樣，其科學發展觀的道理就不在這講了），產生了一種味。說白點，泡菜的道理就是發“虓”，跟“八榮八恥”，“兩路三不”沒多大關係。

1 ，要有老泡菜水，和新幹部需老同誌“扶上馬，送一程”道理相通。科學道理或學和化學，微生物學有關；

2 ，鹽進碗，開水衝之，待涼；

3 ，加花椒，大料，茴香，丁香，肉桂少許，“跟著感覺走，拉著夢的手”；

4 ，放入洗靜晾幹的菜（蓮花白，長江鬥，綠菜花頭，苤藍等）。說真的，做泡菜最好的是青菜頭（做榨菜的），但在美國找不著；

5 ，放點高梁酒（二鍋頭也行，不行就來白蘭地）；

6 ，放點蜂蜜（這一條和楊子榮給少劍波講的第三條差不多）。

然侯，根據個人口味，對每次放的料做定量的一點一點的“實踐出真知”。

兩年前，我去一大學同居的朋友家。兩男人，從日初說到日落。二十年沒見，互相還想著。擺（四川話，就是聊）到美國，先怎麽著，又怎麽著，掙上十來萬，又有老婆伴，還有小孩想，最後一句就是：還能吃上泡菜（不過他家泡菜沒我做得好，他老婆是北京人，我這朋友啥都得是最好，我都沒給他說“泡菜要怎麽搗鼓”，盡管他請我吃了兩天飯）。

日子好不好，跟能不能吃上上好的泡菜，是有關係的。

（沒仔細檢查，老婆明天就回來了。歡迎指正，不勝感激）。

1/10/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