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舟一葉

小楫輕舟,夢入芙蓉浦。
個人資料
正文

憶雪城 (九)雪大校園 之 英文文學係(下)

(2008-11-29 09:30:20) 下一個

 

雪大文學係 -輕舟拍攝於2006年6月
 

   批判原理課學生必須研讀一本書,並作讀書報告(Presentation),扣罕大約知道我對性文化的抵觸,他分配我的書是這門課難得的幾本非性教材 - Stallybrass 的《政治和詩歌的超越》The politics and poetics of transgression。期末的論文,我用這本書的原理,將十七世紀中期到十八世紀初期的中國社會和英國社會進行比較,選擇了與書裏同時期的市場,戲院,節日和詩社等方麵分析,引出西方文化的評析原理在東方並不完全適用的結論,期末得了B完成必修課,對我來說是個巨大的解脫。

    文學係主流是所謂的超現代文學(Post-Modern Literature),不少教授專職研究同性戀文化,有一位教授本身是女同性戀者,記得開學初教授自我介紹時,她開場白就是,“我是女同性戀者。(I'm a lesbian)”讓我聽了目瞪口呆,幸好她的課不是必修課。還有門課名為“醫藥文學(Medical Literature)",聽起來蠻有趣。上了課後,才知道該教授也是研究同性戀文學的。教科書中的一本叫"Positive Women”初看書名,以為是《積極的女士》。看了書介紹,才知道這是艾滋病患者(HIV positive)寫的詩集,書名正確翻譯應是《HIV檢查呈陽性的女士》,英文Positive有雙重意義:積極的或陽性的。書裏寫詩的女同性戀者不少已因艾滋病而去世,這位教授上課時對同性戀詩人的“浪漫愛情”渲染不已。係裏還有一對來自加拿大的同性戀女學生,一個光頭,手臂刺青,鼻孔穿著孔環。另一個學生頭發很短,又用摩絲將短發根根站立在頭上。兩人個子瘦小,愛穿黑裝,皮膚又特別白,有時課間她們到門外吸煙後,一起推門進來,乍一看,很想中國古畫裏的“小鬼”。兩小鬼總坐在一起,擠眉弄眼,勾肩搭背,親熱得很。她們曾邀請我參加她們家的萬聖節化裝晚會,我沒有勇氣去。

    當然,文學係還是有不少優秀的教授,我最喜歡的課有哈克斯頓教授(Professor Haxton)的詩歌課,哈克斯頓教授有一對雙胞胎小女兒,平時喜歡給孩子們念Mother Goose(鵝媽媽)的兒歌,他也喜歡中國唐詩宋詞和印度泰戈爾的詩,曾讓我在班上與大家一起分享蘇東坡的《赤壁懷古》。自傳課的教授瑪麗卡(Mary Karr)的自傳《說謊者俱樂部》(The Liar's Club)曾獲《紐約時報》最佳售書獎。瑪麗卡授課很活潑,她選擇的閱讀有華裔美國作家湯婷婷(Maxine Hong Kingston)的《女士兵》(Woman Warrior),她讓我做這本書的讀書報告,我還給大家介紹了湯婷婷筆下的花木蘭,並用中文朗誦了《木蘭辭》,瑪麗卡鼓勵我們寫自傳,強調自傳的真實性,受益匪淺。還有文藝複興時期戲曲研究課,教這門課的教授還專門帶我們去戲院看戲,記得演員們說英國式英文(British English),穿英王伊麗莎白一世時期的戲服,演繹莎士比亞戲劇《奧賽羅》(Othello),相當精彩。這幾門課我取得了A或A-的好成績。

    文學係大多同學很冷漠,和同學交往不是很多,好友隻有兩個,一位是學長彼得,我在以前的文章曾提起。還有一位來自西部華盛頓州的克瑞斯塔(Krista Becker),她大學畢業後,曾和她先生傑夫(Jeff)到波蘭教英文,回美後,到英文係修碩士學位。偶爾周末我們聚會,傑夫彈吉他,大家一起唱約翰丹佛的鄉村歌曲,真是很開心盡興的好時光。

    第一學年結束前,係主任找我談,說係裏經費有限,決定隻支付我攻讀文學碩士的學費,不再支付我第二學年的助教金。我聽了,一點也不奇怪,因為早在我初到係裏的第一周,係主任問過我,因經費緊張,可否自動放棄全額獎學金,當時我聽了簡直不敢相信,我語氣頗堅定地反問道,“我們不是有合同嗎?”係主任自知理虧,隻好作罷。文科助教金其實很少,一個月隻有800多美元,那時足夠我支付書費,房租,食物等基本費用,若停止經費,我非得打工來補足費用,於是很快我就申請到工卡,買了二手車,決定利用暑假打工賺錢。那年暑假我隻修了兩門課,其餘時間都在打工,平時在校圖書館做事,周末在兩個不同餐館做招待(waitress),每周還輔導一華裔高三學生SAT英文,也輔導過兩個初中小姐妹數學,還教過中文。

    而今,雪大畢業已有10年了,我常常在想,若可以重新選擇,我當初還會不會去念英文文學,答案是我還會,不單是文學係的高強度閱讀和寫作為我日後的英文寫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更是那時內心的迷惘,困惑,孤獨,沮喪,徘徊,疑問,強烈的文化衝突,冷漠的校園環境,導致我願意參與每周末基督教會的國際學生團契,那是多麽不同的文化環境啊!在那充滿喜樂的靈性氛圍裏,我們互相禱告,彼此鼓勵,我感受到朋友們的愛和神的大愛。英文文學係的磕磕碰碰的日子,原有神的美意呢!

    有次中國大學好友問起我來美後的最大變化,我說,我的內心變化最大。在中國時,認為主觀的努力最為重要,人生目的是成功的事業和圓滿的家庭。如今,我以為人生的目的是認識真神,和神賦予你獨有的人生目的。想起聖經裏約翰福音的一句話:“耶穌對眾人說:“我是世界的光。跟從我的,就不在黑暗裏走,必要得著生命的光。”(約8:12)

    那年暑假,我受了洗禮,正式成為神的女兒。

兩年前,離開雪城的前一天,帶著女兒到雪大,與大學作別!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