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牌黑客與失意父親
阿桑奇於1971年出生在澳大利亞東北海岸的湯斯維爾市。他的母親“克萊爾”(化名)在他滿周歲時和一位導演結婚。和他成名之後不斷流浪、變換電話號碼和電子郵件地址一樣,他幼年時的家境也一樣處於不斷地變遷之中。在他8歲時,父母離異,母親再嫁給一位暴虐的音樂家,不久又分居。有證據顯示克萊爾的新丈夫歸屬於一個邪教組織,該組織勸說入教家庭的母親將自己的孩子敬獻給教主。自覺不妙的克萊爾帶著阿桑奇逃離,在他隻有14歲時,阿桑奇就已搬了37次家。頻繁的遷居使阿桑奇沒有機會接受完整的學齡教育,但他依靠自學讀了大量書籍。
逃亡中的克萊爾在一家電子產品商店的對麵租了間房子,阿桑奇經常到店裏的一台 Commodore 64型電腦上編程。後來,克萊爾把這台電腦買下作為禮物送給阿桑奇,正是在這台電腦上,阿桑奇學會了如何破解常用程序。在16歲時,阿桑奇得到一個調製解調器,並以門達克斯(Mendax)的名號聯上了當時還未成形的互聯網,並逐漸建立了自己的聲譽,被稱為“能夠闖進最安全網絡的高級程序員”。他甚至和兩名黑客組成了一個名為“跨國顛覆”的小組,曾闖入歐洲和北美的保密計算機係統。阿桑奇和他的黑客夥伴們的活動日趨活躍大膽,引起了當局的注意。澳大利亞聯邦警察針對他們展開了名為“天氣行動”的調查行動。
在此期間,阿桑奇和一個16歲的女孩建立了關係。當他18歲時,那位姑娘懷孕,兩人舉行了非正式的婚禮,不久後阿桑奇有了自己的兒子。
1991年,阿桑奇20歲。9月份,他侵入加拿大電信公司“北方電訊”設在墨爾本的主終端,然後在那裏四處刺探。多年後,首席檢察官在法庭上描述阿桑奇幾乎不受限製地訪問那個係統時說道:“他就像萬能的上帝那樣逛來逛去,可以隨心所欲地行事”。某天深夜,阿桑奇侵入係統時發現係統管理員也在線上,便試圖聯係他:“我已經接管了係統”。但管理員沒有搭理他,於是阿桑奇給他留了一條消息“我在你的係統裏玩得很開心。我們沒有做任何損害係統的事情,反倒在有些地方給它做了些改進。請不要通知澳大利亞聯邦警察。”
係統管理員當然通知了警察。正是由於他們對北電的入侵,使“天氣行動”獲得了突破性的進展。聯邦調查人員開始竊聽電話,尋找黑客們的線路。10月29日晚上11點,警官肯•戴伊敲開了他的門,對阿桑奇說:“我想你已在等著我來了吧。”
阿桑奇被控31項與黑客有關的犯罪行為。當局花了三年多時間才將此案提交給法庭。他原本可能被判處十年徒刑,最後隻是支付了一小筆罰款就息事寧人了。
在三年的候審期間,阿桑奇還得去爭取他兒子撫養權。一定程度上,這比他的黑客案更為痛苦。 1991年10月,阿桑奇在被逮捕前夕,他的妻子攜子離家出走。直到1999年,經過30多次聽證和訴訟,阿桑奇才和妻子達成了監護權協議。法院審理完監護案件後不久,阿桑奇的頭發就從黑褐色,變成為失去顏色的灰白色。
“維基解密”
結案之後的阿桑奇變得疲憊萬分。他兼了數份工作,盡最大努力掙錢撫養兒子。輾轉職場多年,見識了無數的人與事之後,他逐漸意識到,人類最關鍵的鬥爭,並不是左派與右派之爭或信仰與理性之爭,而是個體與機構之爭。他草擬出一個類似宣言的文件,標題為《陰謀即統治》,旨在應用於政治領域。他認為,當一個政權內部的溝通線路被破壞,那些陰謀家之間的信息交流便注定會縮小,而當這種交流趨近於零的時候,陰謀就會被瓦解。泄密是信息戰的一個工具。
這些想法不久便催生出了“維基解密”網站。2006年期間,阿桑奇把自己關在大學附近的一所房子裏開始工作。網站架設在一家名為PRQ.se的互聯網服務提供商的空間上。提交的資料會首先被送到PRQ上麵的網站,然後被傳到設在比利時的“維基解密”服務器,然後再傳到“在法律方麵比較友善的另一個國家”。 這整條渠道以及通過它所傳輸的資料都是加密的。係統中仍然有薄弱環節,但“它的安全性已經是遠遠高於任何銀行網絡了。”
2006年12月,“維基解密”公布了它的首份文件:這是一項“秘密決定”,由索馬裏反政府武裝“伊斯蘭法院聯盟”的領導人謝赫•哈桑•達赫•阿威斯簽署,被從通過Tor網絡傳遞的內容中挑了出來。這份文件的真實性始終沒有得到確認,而關於“維基解密”的新聞很快取代了對解密文件本身的關注。
隨著“維基解密”日益引人矚目,阿桑奇的行蹤也越來越難為人掌握。他不時與朋友通過電話和互聯網聯絡一下,但從來沒有透露他的確切活動。一個朋友告訴我,“我們總是在問:'朱利安在哪裏?'永遠都難以知道他到底在哪裏。就好像他刻意要隱藏起來似的。”
對於想要起訴“維基解密”網站的人,阿桑奇通常不屑一顧。2008年,“維基解密”公布了山達基教(Scientology)的保密手冊,教會聘請的律師要求它刪除這些內容。阿桑奇對此的回應是公布山達基教的更多內部資料,並且宣布,“‘維基解密’將不會屈服於山達基教濫用法律的要求,正如‘維基解密’不曾屈服於來自瑞士銀行,或俄羅斯境外幹細胞中心,或前非洲當權派,或五角大樓的類似要求。”
在他的網上作品裏,特別在Twitter上,阿桑奇對於他所認定的敵人毫不留情。與此相反,在電視上——他的行為卻異乎尋常的冷靜。在演播室的燈光下,他灰白的頭發,蒼白的皮膚,冷靜的眼睛和寬闊的前額,使他似乎像是一個骨瘦如柴的外星來客,坐火箭來到地球,向人類揭示一些隱藏的真相。他僵硬的舉止和他那緩慢而低沉的男中音,都加強了這種印象。
然而私下裏,阿桑奇通常卻是一個充滿活力而又丟三落四的人。他可以長時間心無旁騖地專注於某事,但也會做出忘記預定機票,或預訂機票但卻忘了付款,或付款買完機票卻忘了去機場之類的事情。他周圍的人們似乎都願意照顧他。他們確保他能到達該去的地方,而且在動身之前沒有把自己的衣服落在烘幹機裏。在這種時候,他並不像是一位已經取得了巨大影響的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