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羊補牢

真實的記載如夢的一生---
正文

紅旗下的小鬼兒(下九十三)

(2018-11-19 04:05:35) 下一個

                              (九十三)

我想先給韋蕊打電話,也許虎子打過電話呢?我找到公用電話,撥了韋蕊的電話。

“喂,哪位?”

“請問是韋蕊嗎?”

“是,您是哪位?”

“我是---我是興源房地產開發公司的沈經理。”

“喲,沈猛!你還活著呢?我一直為你擔心,心說這麽好的人怎麽會惹這種事呢?”

“你知道了?”

“全北京誰不知道啊。喂,你在哪兒?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非常需要。我先問你,有人打電話問你找我嗎?”

“沒有。怎麽可能問我呢?連我自己都想不到你能給我打電話。不過我昨兒做了夢,夢到我又結婚了。我還奇怪怎麽做這個夢?這今兒你就來電話了。咳,我不是這個意思啊---要我幫什麽你說吧,我決不推辭。”

“你家裏有別人嗎?”

“上星期我兒子在這兒住,前兩天讓他爸爸接走了,說在他那邊上學方便。你是不是沒地方躲?來吧,我這裏是三居室。”

“你的地址?”

“清華大學宿舍---這樣吧,你大概多長時間到,我在大門等你,省了你找不到。”

“最多四十分鍾。”

“好,記住北門。就是正門,坐北朝南那個門,待會兒見!”

真沒想到她主動說出來了,這使我暫時在北京有了住所。我打的直奔清華。

下車後還沒仔細看四周,她就笑著跑了過來。

“你瘦了,這些日子沒吃好睡好吧?這回我好好幫你補補。”一見麵的話就讓我覺得暖烘烘的,我笑笑說:“謝謝。”

“謝什麽,能有這個機會幫助你我可高興了。”她說話很實在,沒有一絲的虛假客氣。

我到她家沒有任何拘束的感覺,很放鬆,吃了點東西我便睡了。這一覺就睡到了清晨五點。醒來後去了趟廁所,看到對麵的屋關著門想到她準是睡在了那個房間,便輕手輕腳地回到了自己房間,不一會又睡著了。

再醒來時,整個房間沒有人,桌上留了字條:廚房有早點,自己熱一下,我11點前回來給你做午飯。

我看看表,已十點半,就想不吃早點了,等她回來直接吃午飯。這時聽到有人敲門,以為她回來了。剛要去開門想到不對,她有鑰匙,萬一是來找她的人就不好了,我沒去開門。一會傳來了下樓的腳步聲,果然是找她的人。

我想幹點什麽,看到電話,心想不知能不能打長途,我應該給黃麗打一個,翻開電話本找到馮寶給我的那個電話試著撥了過去。

還真通了。

“喂,找誰呀?”傳來了操著河北口音的男人聲音。我大聲說:“請問黃麗在不在?”

“黃麗?哦,她不在,你等著我給你找去。”

“喂,不用了,你告訴她明天十一點在這裏等北京打來的電話。”

剛放下電話韋蕊回來了。她右手拎著提包,樣兒很沉,左手提著一塑料袋菜。看到我說:“不睡啦?幾次想叫你都沒舍得,幾天沒睡覺啦?沒睡死你。”

我不好意思地說:“來這兒後一放鬆就睡起沒完了,你家的電話怎麽有長途?”

“咳,幾個月也不打一個長途,主要是為和我爸媽打時方便,他們在美國,一般我不會打給他們,太貴,都是他們打給我。”

“他們怎麽去了美國?哦,我剛才打了一個河北長途。”

“打吧,沒關係,近來我盤賣得不錯,這點錢付得起。你可別不敢打啊,我現在交得起電話費,我媽他們在美國定居了,已經拿到了公民身份。”

“你還賣盜版光盤?被罰了幾回?沒再被抓進去吧?”

“現在我不用自己站街上賣了,都是批發。這不,剛又進了一提包,一禮拜就光,我都供不上他們賣了。”

她跑到廚房去做飯,我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她蒸上飯走過來說:“我給你放張盤看吧,看一會兒飯就熟了。我去炒菜,省了你悶得慌。”她拉開電視櫃下邊的抽屜,隨意拿了一張盤放進影碟機裏就到廚房做飯去了。

這是日本片,一位穿著學生裝的女孩坐在椅子上。先是左擰右蹭地扭著,一會把手伸進裙擺裏撫摸著自己的陰部,慢慢脫掉了衣裳,自顧自愛起來------

我很少看這種片子,不知為什麽,以前也聽別人說過什麽毛片三級片的,可從來沒看過,也沒時間,在湖州一個人時曾租過幾盤帶子看,雖有些黃色的可那都是有故事情節的,中間插有一些性愛和床上動作還比較自然,像這種純性交或自慰的片子還真沒看過。

屏幕裏出現了男人,手裏拿著助樂工具,把那個女孩挑逗刺激得象二八月的貓狗,嗷嗷叫著找那雄性的東西。叼住了,稀罕得像貓戲耗子,狗啃骨頭,恨不得把那白色的精液抹進每一個牙縫,咽進肚子裏,散發至周身,再從毛孔中溢出舔噬------

看那女孩這麽動情,如此入戲,我不禁想到:女人在做愛時是這樣的嗎?不,不是。那愛比這深,情比這切,可神卻羞怯得多,動作曖昧得很,隻有在渾身的血液都要噴出時才會不顧一切,可那是她自己覺察不到的,那才是性的本來,性愛的至高境界。

女人要是總看這些虛擬做作的東西會失去與生俱來的性,體會不到性愛的美了。

模仿出來的套路淡滋無味,在愛的海洋中自發出來的激情才勾魂揪心,耐人尋味。

 “吃飯了,嚐嚐我做的菜。”韋蕊端上來熱氣騰騰的飯菜。

“香極了,我愛吃。”我挾起一大口菜嚼著說道。

“那就好,多吃點兒,我還怕你看不上我做的菜呢。”

晚上,我看電視看到了十二點還不困,眼睛看著電視,心裏卻在想著今後。

韋蕊坐在我邊上,她根本沒看電視,眼睛一直注視著我,心裏想:

這男人是我認識的男人裏最惹女人喜歡的男人。當初我見到他時,是那麽帥氣,那麽有氣派,顯得很高貴。我簡直不敢求他,心想我算白來了,這種人怎能體會我這樣貧困人的疾苦?誰知硬著頭皮的張嘴後卻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寬容、諒解。我當時不知怎樣來表示自己的感謝,差點撲上去親他一口。要不是他有這麽優秀的儀表,如果他很醜或是小老頭,我肯定會的。我親的是他的寬厚,謝的是他的善良。今天,他有難了,可依然那麽恬定,坦然。他不是壞人,壞人的眼裏射不出他那讓人信任可親的目光。即使他處在這種境地,都給人安全感。我真愛他---我愛他嗎?真想愛!但這隻能對自己說,對他對別人我都不敢說。因為他不會愛上我,他怎麽可能愛我呢?我和他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

韋蕊天性自卑,怯懦,總以為自己是小烏鴉,因為她從小就長得瘦小,常常在同學中被人欺侮取笑。長大後她變了,變得黑發雪膚,光澤圓潤了。尤其是參加工作以後,她懂得美了,知道買上幾件漂亮衣服來點綴自己。

小烏鴉變成了白孔雀,隻是她不敢開屏,唯恐開屏時露出兒時的猥瑣。

當第一個男性向她示愛時她激動得日夜不眠,我也是女人,而且是被人讚美的女人,她多次對著鏡子這樣說著,欣賞著自己的身材容貌。

“我是你的小學同學,我叫王誌強。你不記得嗎?”這男孩對視著她的眼睛說。她惶恐地低下頭說:“不---不記得。因為---因為我------”

是的,從小學到中學她沒敢正眼看過班裏任何一個男生。

今天居然有小學的同學追求我,他說了,他愛我。小烏鴉哭了,我被男生承認了。我也愛你!

這是她發自心底的呼聲。

孩子出世了,是男孩。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小子,那把兒蹭著我的身體就出來了。

兒子有了,丈夫沒了。

原來男人這麽沒有責任心;這麽經不住錢色的誘惑;這麽在平淡麵前沒有耐力;這麽在艱苦麵前沒有勇氣;這麽在貧困麵前沒有骨氣。

那好,孩子我來養,艱苦我來擔。誰讓我生了他,誰讓我是他母親!

兒子大了,我老了。

歲月不饒人,三十四歲的她已感到累了,她想找一個肩膀靠一靠,想找一個胸膛偎一偎。哪怕是一晚------

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她萌生了這本已放棄的念頭。幾次想說點什麽,可嘴唇就像被粘上了。她想挪挪身子離這男人坐近一點,無奈四肢沒一點力氣。她覺得自己又可笑又可氣,無聊地打了哈欠。

看到韋蕊打起了哈欠,我才想到她該休息了,我起身道:“睡覺吧,我看你困了。”

“你看吧,沒關係,我到那屋去睡,你看困了就睡這屋吧。”

“這行嗎?”

“那有什麽不行,你在這裏就像在你自己家一樣,甭客氣。”

“萬一有電話來你怎麽接?”

“你甭鎖門,我聽得見。”

她支起無力的身子向那屋蹭去。

“韋蕊,”

“啊?”

“你為什麽不和我一起睡?”

“一起---你和---我們能一起---睡---睡嗎?”

她的話我沒聽懂但她的眼睛我看懂了。

“你過來,來啊。”

看到她那麽不自然地挪了過來我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裏。

她的激情是我沒有想到的,她不隻是忘情,她忘掉了一切。她顫栗的話語震顫了我的心,我極力地愛撫著她。她像抱著一個珍寶,把全身心的愛意盡力地釋放出來,蜜蜜地塗在了別人在這時拿到會立即棄之的寶物上。

早上十點來鍾有人敲門,韋蕊說:“你上那屋去,有人拿盤來了。”

我躺在這屋的床上聽到來的不隻一兩個人,亂得很,起碼有四五個人。心想這韋蕊太沒心眼了,怎麽能讓人家到自己家裏來拿盤呢?

許久這些人才走了,韋蕊開開門看我沉著臉,趕快坐到我身邊說:“怎麽,不高興了?”

“不是不高興,是為你擔心。你怎麽能讓人公開地到家裏來拿盤?甭說不應該在自己家裏批發,就是名字也不能說真的呀。”

“那怎麽聯係呀?”

“給他們呼機號不就行了。你想萬一他們其中一個被抓了不就把你點了嗎?”

“不可能吧?我們都做了很長時間了,全是朋友,沒事。”

“我提醒你,不是不可能是太可能了。他們來你這兒是來領盤,這盤能賺錢。他們為的是從你這兒賺錢,不是為和你交朋友。咱們國家這法律沒譜,都是隨著形勢走的。平時關兩天罰點款的事,趕上形勢需要就能判刑,而且對那些沒托的普通老百姓就是重刑。”

“那---那我今後注意。”

“我不是嚇唬你,你不聽我的將來後悔都來不及。喲,十一點了,我打個電話。”

我來到放有電話的房間撥通了黃麗的電話。

“喂,請問黃麗在嗎?”

“我就是,你是沈大哥吧?田剛來信要我去北京看他,他被判了一年勞動教養。”

“噢,太好啦------”

“還好?”

“哦---我是說你來北京太好啦。你到了北京給我打電話,不,呼我吧。你拿紙和筆記一下------”我捂住電話,問了韋蕊的呼機號。

“請講。”

“126呼6768。你不用帶任何東西,到北京你先找旅館住下後就呼我,我要給田剛帶些東西去。”

放下電話我想起阿靜說呂源潮要告發我的話,怎麽也覺得不會。我相信呂源潮會因阿靜和我上床的事恨我,但不相信他會假公安局的手來報複。他不是這種人,要真氣可以當麵罵或打我,但做不出要我命的事。對了,相片,我和瑞雲照的結婚像。他住在我們那兒決不會看那相片不生氣的,他會不會毀了呢?那可是我和瑞雲唯一的紀念,有這照片陪伴著她她會好好活下去的。

呂源潮,你要是為阿靜的事罵我打我我不會還手,盡管是阿靜主動跑到我的床上,但畢竟我那玩意有了反應,我要是麵對衝我劈著腿的她都不硬,那才是好漢!

可是,你要把我和瑞雲的相片毀掉了,那今兒你就熟了。

想到這兒我穿上了外衣向外走去,韋蕊一把扽住我問:“你去哪兒?”

“我去辦點事兒。”

“你是不是想給田剛買點東西?這不用你去。我都想好了,這兩天我就買好,等他老婆來了給送過去。”

她這一說我想應該讓她跟我去,便說:“我不是去買東西,找個人取點兒東西,你穿衣服跟我去。”

來到差一個樓就是我家時我對司機說:“師傅,停車。”

他停下後我指著韋蕊對他講:“掉好頭和我朋友在車上等我。別滅火,省了我老婆追時我不好跑。”

“沒問題,我開著車門等你。你一上來這車就走,保證你老婆追不上。”這出租司機擠著眼說。我剛下車向樓拐角走時,他喊道:“哥們兒,我教你一招她就不追你了,鉚足了勁打一炮兒!”

“行,就聽你的。”我回頭一笑答道。

呂源潮開門一看是我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他慌忙讓我進去看了看門外,急忙關上了門。這個動作就告訴了我他沒有點(告發)我的意思。

“你---你還敢到這兒來。”

“那有什麽不敢?你還能點我?”

“我是說你怎麽還敢在北京呆著?那麽多人認識你,指不定碰上誰呢,多危險呀?”

“我今兒上這兒來一是想讓你抽我一頓解解氣,二是想拿點兒東西。”

“抽你?我幹嘛抽你呀,我還不明白那小騷屄是什麽東西。告訴你,她叫你去湖州,我就知道她是浪催的。我叫琪琪去就是想抓住她的證據,我早想蹬她。誰想她當天晚上就跑你那兒不說,還讓你住她家當著琪琪幹,我氣在這兒了。她爸她媽也不是好東西,當初我有錢時,她爸主動給我騰地兒。她媽那些日子一個勁兒地抹臉,把臉蛋子圖得跟猴屁股似的,說話聲也變了。就跟她是阿靜閨女似的,嫩得讓我起雞皮疙瘩,我都懷疑這陽痿是不是讓她媽給惡心的。”

他這一番話把我給逗笑了,我說:“沒錯,她那爸媽就是拿閨女換錢呢。”

“哎,你剛說要拿東西,拿什麽東西呀?”

“噢,我想把我和黃瑞雲的相片拿走,還在嗎?”

“在在,我都給收起來了,你等會兒啊。”他說罷向臥室走去,不大一會抱來了一摞相片相冊,那最大的那張帶著鏡框放在了最底下。

“謝了啊,我就不多呆了。”

我抱著這摞相片來到車上,那司機說:“喲,怎麽著,離啦?”

“對,留兩張相片紀念。”

“成,爺們兒,夠漢子!什麽都沒要,就拿相片兒,有情有意!”他說著一踩油門,車躥了出去。

回到清華,我用路邊公用電話給呂敏打電話:“喂,呂敏。有人因為我住你們那兒找過老抗嗎?”

“沒有啊。怎麽了?”

“那就好,我有些東西想放在老抗那兒,你能來拿嗎?”

“你在哪兒?”

“清華大學,你多長時間能到?”

“我就在中關村,二十五分鍾到清華門口,你等我吧。”

我放下電話後,韋蕊問我:“放我那兒不可以嗎?”

我說:“還是放我哥那兒吧,省了以後再拿。”

我趁等呂敏的時間又給年京打了一個:“年京,我沈猛。”

“還在北京呢?”

“在呢,今兒就是謝你,田剛的事辦得太漂亮啦,沒少花錢吧?”

“咳,甭謝,咱哥們兒沒的說。沒花多少,十萬。小鄧挺夠意思,真把這當個事辦了。”

“錢我會給你的。代我謝謝小鄧啊!有機會我一定麵謝。”

我又呼了柴大非,想問問他和小崽的事兒如今怎麽解決的。韋蕊說:“待會兒回家打多好。”

“有些電話是不能用你家電話打的。”我耐心地向她說了原因,她明白後讚同地點點頭。

大非回了,聽到是我,他驚喜而謹慎地說:“我這兩天要去青島,你過一星期左右再打我手機,905-7983。一切見麵談,說不定我能幫你。”

當我把這些相片交給呂敏後,放心了,我知道老抗會給我永久保存的。看呂敏走了,我和韋蕊去商店買了許多煙和罐頭食品,直到我們倆抱不了才回家。

第三天,黃麗呼了我,韋蕊一回電話聽到是找我,馬上給了我。

“喂,黃麗嗎?你到北京啦?”

“我剛到,找了半天才找到這個既方便打電話還便宜的旅館。”

“你告訴我地址,我叫人去看你順便把給田剛買的東西送去。”

“南禮士路68號地下15號房間。”

一聽就是那種用地下室改的低等旅館,我把身上的錢都拿了出來,一數隻有六千多一點。我拿出五千交給韋蕊,對她說:“你把這錢給黃麗,告訴她我一旦好轉後會去河北看她。”

韋蕊裝好了兩大提包東西,我把她送到了大門外攔了出租車後才回來。

正在屋裏看錄像時又聽到有人敲門,趕快把聲音關小。這人敲了好久門才走。聽到下樓的腳步聲我想,可能又是找韋蕊來領盤的。這兒不太穩,會不會出事?

晚上,韋蕊早早洗了澡,隻穿件睡衣偎在我懷裏。女人隻要和你有過一次就會主動索取了。她沒有了頭一天的羞澀,不斷親吻我後,跪在沙發前將我那兒深深地含進了嘴裏。

不知為什麽,我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精神總也集中不起來。勉勉強強做時幾下就投降了。她關愛地說:“你怎麽啦?昨天多棒啊。”

“對不起,我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很亂。你沒舒服吧?要不我再---”

“我不是這意思,隻是不想讓你那眉頭老皺著。”她用手摩挲著我的額頭說。我趕快強笑道:“我皺的是你光著身子也不嫌害臊。”

“你真討厭,不理你了,我睡覺去。”她真躺到床上去了。我趕快過去抱住她說:“我巴不得你整天都這樣光著,這樣我可以隨時出雞。”

“那你為什麽不抱我、摸我?我不一定非要它,隻想讓你摟著我。”她用手點著我那兒說。

不知是這一點還是她的話或表情觸動了我,我感到有股熱流在周身回蕩,一把抱住了她,溫存地親吻著。

在韋蕊這兒住了兩個星期,已是三月十九號。

這天她說今天讓我到另一屋去一會兒有人來拿盤。我說:“你怎麽又叫人到家裏來拿呀?”

“這幾個是我沒來得及通知的。他們沒電話,也沒呼機,所以都是他們打給我。你放心,這是最後一回,我會告訴他們以後不到家裏來了。”

“不是不能到家裏,你已經讓他們知道了你的名字和住址,是必須換人,和知道你名字住址的人斷絕這種來往。”

“可我再找新人得費多大勁呢,得很長時間才能聯絡到,耽誤多少生意呀!”

“咳,你就看眼前這點錢,我現在是沒錢,但分有錢也不會讓你做這個。算了,甭說了。我出去辦事去,下午再回來。”

“你生氣了?別生氣,我聽你的。今天這點盤發出去,就和以前的人斷絕來往好嗎?”她小心翼翼地說,兩眼帶著乞求的神色。我說:“我這不是生氣是著急,你懂嗎?著急,擔心,是為你!”

我說完向外走去。她說:“給你鑰匙。”

“為什麽?”

“萬一我不在家呢?”就在這一霎那,我看到她的眼裏是忐忑、惶恐。我問她:“你是不是心裏很慌?不踏實?”

“我說不出來,好像是。”她的表情告訴我沒看錯。我轉身回到屋裏拎起我的小皮箱說:“自我出了事後一直很謹慎,稍微有點兒感覺不對就避開。我的宗旨是感覺到了就要采取措施,就算過敏也比讓惡果證實後再後悔好。我今天回來之前或幾天後回來時會先給你打電話的。”

“你能去哪裏?你不要走,我現在就到大門去等他們,告訴他們我不做了。”她急得拽著我說。

我低聲說道:“ 你也不要太緊張,真要有事了,你就是現在不做也晚了,我今晚會回來的,你等我電話。”

    來到街上,我不知去哪兒。想想韋蕊做這個不就是想掙錢嗎?錢,我現在到哪裏去弄錢?兜裏隻有千八百,怎麽辦?我來到公用電話亭,先給老靳打一個,他已不使這個手機了。又給三秋打了一個,他也換手機了。給袁工打?想了半天還是沒打。

給小沉打吧。

“ 喂,哪位?”

“ 小沉,我在北京,沒錢了,你能不能給我點兒?多少都行。”

“ 上次不是剛給你十五萬嗎?你不是在海南開賭場?怎麽突然就回來了?”

“ 咳,這些以後再說,你先給我拿點兒錢吧。”

“ 我現在真沒有。”

“ 那--- 那好吧,我再想辦法。哦,我上次給肖瑤那些首飾說讓她以後交給黃瑞雲,我想起那裏邊有一金腰帶牌兒,你把那個給我,我能賣點兒錢。”

“ 我不知道她放哪兒了,要不你明天再打電話來,晚上我問問她。”

“ 好,明兒我打給你。”

我不打電話了,招手叫了輛的。

“ 哪兒?” 司機問我。我這才想起不知去哪兒不好意思地說:“ 對不起,我還沒想好。您走吧。”

“ 神經病!” 司機氣得罵了一聲開走了,我沿著馬路一路走去,就這樣一直走到了紫竹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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